第21章 自己来


    陆彦行的怒火在见到自己小妻子眼泪的那一刹,已经消了大半。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陈静寻,知道她究竟是真哭还是假哭。她假哭的时候、忽悠他的时候,虽然也演得很像样、很逼真,但脸上会流露着独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姑娘特有的灵动与俏皮。


    可她真哭的时候,面部表情却很呆滞,像是浑身竖起刺的刺猬。


    陆彦行用指腹给她擦了擦眼泪,抬手把她揽进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好孩子,不哭了。”


    男人滚烫的呼吸打在耳畔,偏偏又激发了她叛逆的心,于是她二话没说,用束缚在一起的双手拼命去擂他的胸口,这样还不解气,她还得咬他,于是张开嘴,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这个独裁霸道的老混蛋,居然敢把她的手捆起来,还大半夜没经过她的允许就把她掳走。


    陈静寻是不可能轻易就犯的。


    “老王八!我讨厌你!”


    “你就只会欺负我!”


    “要早知道你娶老婆是用来欺负的,老娘我绝对不嫁给你。”


    陆彦行吃疼,眉头轻蹙了一下,却还是把她抱得紧紧的,一动不动的任由她发泄。


    他虽然很气她今晚上的行为,可归根到底是她的丈夫,还把她给惹哭了,他确实是应该先把她给哄好,把她的情绪给安抚好。


    陆彦行不知道小东西对自己拳打脚踢了多久,到最后她累得气喘吁吁,才渐渐停下来,后背柔弱无力地贴在出门上,抬起猩红的眼睛看向他。


    男人虽然是被打被咬的那一个,但除了胸前的布料有些褶皱、胳膊上还留着她咬的压印,看不出有什么狼狈,还是那副清风霁月的模样,是矜贵优雅的绅士。


    陈静寻又垂眸看了看自己,她穿着睡


    衣睡裤和棉拖鞋,外面裹着一件宽大的羽绒服,最主要的是,她那双手现在还被他用皮带束缚着,手腕细皮嫩肉的,被皮带磨得通红,很狼狈,很触目惊心。


    她甚至都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和苏榕她们解释,自己睡了一宿觉,把手腕弄成了这样。


    她擅长撒谎,知道谎言有说服力的前提是符合逻辑。


    可她的手腕,她自己都解释不清……


    这么一对比,她明显就感觉到了心理落差,耷拉着眼皮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陆彦行看着冷静下来的小姑娘,抬手把皮带解开,低头看着她手腕上的痕迹,轻轻的吻落了下来,“疼不疼?”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她把头一偏。


    陆彦行轻叹了一口气,他想他确实是被她气得失去了理智,才这么过分。可他从来不习惯解释,比起苍白无力又毫无用处的解释,他更喜欢弥补、喜欢补偿。


    “宝贝,我错了好不好?”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熟悉的体温和雪松味传来,陈静寻瞬间又委屈了,她控诉着说:“你根本就不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嘉恒会来家里吃饭,你就只会凭借你的主观臆断来欺负我。”


    “就是怪你,你让我在北京陪你,结果我只能和外婆她们撒谎说我很忙,她们怕我忙,怕影响我工作,所以外婆在冰上摔了一跤都没告诉我。外婆说,如果不是嘉恒及时扶了她一把,她很可能把腿都摔断了。她们记挂着这件事,但是没有嘉恒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等我回来尝试着去联系他。”


    “你根本就不问我,也不听我解释,你就觉得我在背着你和前男友偷偷约会,然后对着我发脾气。”


    陆彦行听着她的控诉,眸色渐渐软了下来,他用指腹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道歉有什么用?”她反问他,双手抱着胳膊,一副防御的姿态。


    陆彦行扯过她的手牢牢地握住,“静寻,我是比你大了很多,理论上讲,我确实不应该再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你计较。但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有最卑劣的占有欲,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把前男友请到家里吃饭,你能明白吗?”


    陈静寻这么做,确实是逾矩了,也惹他生气了。


    陆彦行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戳穿她未曾表露的小心思,“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你不会不知道你请前男友来家里吃饭这件事本身不合适。但是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你就是在哄外婆和你母亲,你知道她们有撺掇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意思对不对?你故意请你前男友上门,就是为了给她们营造一种你们俩有戏的感觉,向她们证明你是单身,以此来掩饰我的存在、掩饰我是你丈夫的事实对不对?”


    “你这样脚踏两只船的话,哪怕有一天,你不小心把结婚证掉在了地上,只要不翻开、看到上面的照片和名字,你妈妈和外婆也不会怀疑结婚的是你对不对?”


    “静寻,这才是你的目的。”


    陈静寻被他戳穿了心事,震惊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老混蛋居然这么厉害,这么了解她,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这一刻,一股寒气窜上后背,她才意识到到,嫁给一个大自己十五岁的老男人有多可怕,因为她在他面前就是个菜鸟、是个透明人,她引以为傲的招式在他眼中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陈静寻往旁边缩了缩,只觉得车里的暖气烘得自己晕乎乎的,她抬眸看向陆彦行,不甘心自己的想法被戳破,无奈地挤出一个笑,又伶牙俐齿地反问他:“所以你很得意是吗?你觉得看透我的想法很骄傲是吗?你看着我今晚上像个挑梁小丑一样在你面前骗来骗去很有意思是吗?”


    “陈静寻,我没有这个意思。”他矢口否认。


    她的有些招数,确实是被他望眼欲穿,但他不会居高临下地嘲笑她,他只会觉得他的小妻子很可爱、很有意思,然后像哄女儿一样哄着她、配合着她演戏,博得她开心。


    他捏住她的肩膀,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一针见血给她提出解决措施,“好孩子,我明白你的内心的挣扎与纠结,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向你的母亲和外婆坦白我们的关系。”


    只需要坦白他们已婚的关系,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陆彦行这段时间其实想过无数次,坦白关系之后,他会和她的家里解释清楚两人在一起的始末,会承担她家里所有的指责和诘难,也会把应有的补偿都给她。


    他不会让她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一点儿伤害的,她只需要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家里,然后躲在他身后,他就会解决一切。


    可陈静寻一听到这话,人立刻就炸毛了,她觉得今天晚上老男人就是疯了,他一直在挑战她的底线,大半夜把她掳出来还不够,还非要逼着她公开。


    陈静寻抱着自己的胳膊,毫不犹豫地看向他,“你在开什么玩笑?相比告诉他们我偷偷摸摸的结婚了,我宁愿滚出北京,宁愿被周奕雯欺负。”


    她眼睁睁看着陆彦行在听到这句话后变了脸色,可她还是找死地吸了吸鼻子,咬紧牙关说:“如果陆叔叔非要公开的话,那我们还是离婚吧。我们压根就不合适,又没有感情基础,这一点你比我清楚。你如果只是喜欢年轻的女孩儿,凭借你的实力,你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好、更听话的、更乖的。而我,确实是应该听外婆的话,铭记妈妈的前车之鉴,不应该不自尊不自爱随意和男人上床,更不应该找个大我十五岁的男人结婚,然后被对方当猴子一样耍。”


    陆彦行发现,小东西简直是不可理喻,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往他的心上戳。


    他已经分不清她嘀嘀咕咕说了这么多话,哪一句最惹他生气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再度封上了她的唇,暴戾地吮咬着,吻得她喘不过来气,只能软趴趴地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可偏偏在换气的空当,他甚至比平时还要温柔,摩挲着她耳后的软肉说:“乖宝宝,你最会惹我生气了。”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人是他执意要娶的,是他喜欢的,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东西。


    他倒是认命了。


    陈静寻大脑一片眩晕,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羞愤多一些,想要反抗,还是贪恋多一些,想循着生理性吸引,让他再亲亲自己,亲得更狠一些。


    她有些渴望被暴力强势的对待,好像只有这样,那些压抑着的情绪才能被彻彻底底的发泄出来。


    可她又有些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内心,像是羞耻一般,只能软趴趴地用拳头抵着他的胸口说不要。


    “不要”两个字刚从嘴边吐出来,就被他给堵住了,只剩下一片破碎的轻嘤声。


    陆彦行的骨节寸寸分明,抵着红木婴。他想,此时此刻,他的手指上如果戴着一枚他们的婚戒就更好了,更方便惩罚她的口无遮拦。


    可没有这枚戒指,他还是有本事勾得她忍不住挺立,挺直后背,抬手攥着他的手腕,泪眼朦胧的眼神看着他,以此来传达她的反抗。


    男人抬手轻轻在上面扇了一巴掌,用作对她的惩罚。


    她立刻就蔫了下来,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刺激多一些,还是疼痛多一些?


    羞耻多一些,还是放纵多一些?


    一切好像都随着她理智的消散而变得渐渐模糊,她偏过头,透过挡风玻璃看着窗外的夜色,漆黑,幽暗,低沉,只有酒店外的灯透着温馨的昏黄。


    “陆叔叔。”陈静寻仰着头亲上了他的嘴巴,用力在他的唇畔上一咬,就见了血,腥甜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之中无限蔓延。


    她贪


    婪地把自己的小舌头送进他的口腔,任由他带着自己进入极乐之巅。


    陈静寻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是一身反骨,明明刚和他提过离婚,抗拒得厉害,可却又被他的荷尔蒙气息吸引,忍不住想和他亲近,融为一体。


    她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蜷着脚趾,随后忍无可忍,破罐子破摔地说:“陆叔叔,操/我,求求你。”


    陈静寻觉得自己疯了,说出这话的那一刻她就这么觉得,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公主抱下了车。


    行宫大酒店是典型的中式风格,夜色沉沉,金瓦在斑驳的灯影中泛着光。


    可陈静寻早已经失去了欣赏的能力,她像个小猫一样贴在他的怀里,颇有一番不管不顾的感觉。她甚至都懒得去想明天一早被苏榕发现自己夜不归宿该怎么解释,也懒得想和陆彦行离婚之后会被周奕雯怎么欺负,她只想享受当下,享受这个夜晚。


    被男人放在床上,她踹掉了拖鞋,殷切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像是以前一样取悦她、伺候她、收拾她、惩罚她。


    可这些都没有到来。


    陆彦行单膝跪在床上,揉了揉她的头发,圈住她的腰让她保持着跪姿,然后贴在她耳边说:“好孩子,期待中的惩罚算什么惩罚?”


    他就是要她知道,他以后不会再肆无忌惮地惯着她,毫无底线地宠着她,他要给她立规矩,要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得到,自己求他。


    否则,她还是会不拿他当自己的丈夫,不会信任他、依赖他,只会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伤害他。


    她抬眸,不懂他的意思。


    陆彦行剥去了温和的外表,有意收拾她,于是便像是撒旦一样在她的耳边低语,然后把一枚银色包装塞进她手里,诱哄着说:“自己来。”


    第22章 红了


    陈静寻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不算太笨,甚至在有限的学习资源之下,她算是班里比较聪明的,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亲眼看过陆彦行操作过很多回,到自己实践的时候却一窍不通。


    她是急性子,再加上今晚上和他吵架,所以脾气很不好,套不上就直接把东西往他胸膛上一扔,说:“狗东西,谁稀罕!”


    陆彦行被她的小脾气逗笑了,他重新打开,攥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教她理论实践。


    “好孩子,有点儿耐心。”他循循善诱,还不忘记鼓励她。


    陈静寻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成功之后还不忘点一下顶端调侃一下他。


    陆彦行见她又顽皮,低头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他发现,他现在对小东西没有任何抵抗力,只要她在身边,就忍不住想亲她。


    陈静寻圈着腰亲,亲的火急火燎的,斗转星移之间就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很像很像他喝醉的那个夜晚,她主动勾引他,坐上了他的大腿。


    那天的很多记忆她都渐渐有些模糊,可却牢牢记得,过程有多么曲折——


    因为她对情/事只有理论经验,没有实践经验,所以只能满头大汗地硬着头皮摸索,结果到最后还是把他勾的忍无可忍,主动闯进了她的世界,侵略进了纯洁的净土上。


    陈静寻很清楚,那一刹,她觉得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后知后觉间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快要死了,被活活撑死的。


    而此刻,那晚的场景再现,潮湿而滚烫的夜,极端又别扭的情绪,男人犀利深邃的眼神,交织在一起,逼得她节节败退,有些恐惧,弓着腰往后躲,想离他远一些。


    陆彦行见她愣愣地发呆,一手拢着她的腰把她抱了回来,奖励似的在她的唇畔上亲了一下。结果,温柔的吻还没有抽离,下一秒,他抬手在她的小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小乖,等什么?自己来。”


    明明是做着最亲密的事,他偏偏要拿出身为一个长辈的威严来命令她。


    陈静寻吸了吸鼻子,捂住自己的小屁股,倔强地看着他,“你不许再打我。”


    “那就快一些。”他说。


    陈静寻依旧磨磨蹭蹭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滴落在男人青筋暴起的胳膊上。


    她垂眸看向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古代的建筑师,精通卯隼工艺的建筑师,牢牢地嵌入。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接近成功了,却这么费力气,像是一叶扁舟航行于茫茫大海,海上雾气弥漫,她险些迷路,找不到方向,而他却是她的灯塔。


    陆彦行也被她折磨得够呛,看着她猩红的眼尾,只好轻叹一声,妥协着拢住她的腰,压下去。


    “陆叔叔~”


    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陆彦行像是狠下心收拾她一样,手插进她的秀发,“好孩子,这样你才会长记性。”


    他的话音刚落下,陈静寻觉得这叶扁舟瞬间被暴风雨掀翻,颠簸着,摇曳着。


    “知不知道哪里错了?”他逼问她。


    她泪眼朦胧地摇了摇头,却又愉快地仰起了脖子。


    “不、不知道。”


    她迷恋他,因为他是她的灯塔,可她又恨透了他,因为他总是有操纵她的资本。


    陈静寻闭上眼睛,被他的动作逼着驱散了乱七八糟的想法,聚精会神地来享受当下。


    冬天的夜晚是冰冷的,可房间内却被熏的暖烘烘的,她把脸埋在他的火热的胸膛上,汗水滴在了他的肌肤上。


    陈静寻小口喘着粗气,眼尾挂着泪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混蛋。


    陆彦行慵懒地倚在床头,脸上一股餍足的表情,他闻着室内淡淡的石楠花味,抬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和烟盒。


    男人动作娴熟的从烟盒中嗑出一支烟,塞进嘴里,然后“叮”的一声打开打火机,将眼尾焚入橙色的火苗中。


    将烟点燃,他随手就把打火机扔回了床头柜上,轻轻地抚摸她柔顺的头发。


    他知道,刚刚弄得太狠了,把小东西弄得找不着北了,所以现在非常耐心地在安抚她的情绪。


    陈静寻吸了吸鼻子,突然闻到烟味,她偏过头看着他夹在指缝中的烟,看着他抽烟时迷人又斯文败类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烟瘾犯了。


    于是她爬起来,也嗑出一支烟。


    因为够不到打火机,所以她将自己的烟尾和他的相衔,慢慢把烟点燃。


    男士烟和女士烟的味道不同,男士烟的劲儿大,陈静寻抽不惯,蒙的一吸,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废了,头皮发麻,被呛得泪眼朦胧。


    陆彦行看着她的姿态,不动声色地把她手里的烟抢了过来,“不会抽就不要逞强,我又没在这件事上和你争个高低。”


    陈静寻冷哼一声,心想老混蛋没在抽烟这事上争高低,但是在刚刚的情/事上争了,他在床上可是剥去了温和的外表,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斯文败类,卯足了劲儿收拾她。


    她不服气,又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抬手去夺自己的烟,理直气壮地说:“不用你管,我会抽烟。”


    “陆叔叔不知道吧,我很早就学会抽烟了,这是我的解压方式之一,只不过我瘾头不大罢了。”


    陆彦行闻言,怔了一下,他其实从来没见过她抽烟,他以为她刚刚非要抽就是在和他博弈。可没想到,她是真的会抽。


    陈静寻又把烟夺回来,烟灰飘落在了他的胸膛上。她睨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故意挑衅着在他的脸上吐了个眼圈。


    这一口,她没吸的那么急,循序渐进,没有被呛到。尼古丁麻痹神经,她轻轻眯着眼。勾了勾唇,脸上流露出一股满足感。


    陆彦行看着她的小表情,突然发现,其实他还远不够了解她。


    他自以为很了解她,不过是凭借着自己的阅历在欺负她。他可以


    分析她的心理,来拿捏她,可他却根本不知道她还会抽烟。


    陆彦行手上夹着的那根烟一点一点地燃尽,烟头在他的手指上烫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抬手把烟掐灭。


    陈静寻突然露出一个坏笑,猛吸一口烟,然后捏住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嘴巴。


    陆彦行毫无防备,措不及防,被小混蛋呛够呛,呛得连连咳嗽,脸色发红。


    而她却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笑得洋洋得意,充满挑衅。


    要是以前,陈静寻肯定会忌惮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疯狂地挑衅他。


    可今晚不一样,她胸腔中憋着一口气,本来想通过情/事发泄出来,结果上了床还要被他欺负,被他压榨,被他抽屁股……她忍无可忍,兵行险招。


    陈静寻呛完他,又“吧唧”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陆叔叔,爽不爽啊?”


    陆彦行被她气得咬牙切齿,小东西居然学他学的有三分像,因为他在床上就是捏着她的下巴问她:“好孩子,爽不爽啊?”


    男人今天倒是切实地体验到了她睚眦必报、毫不吃亏的性格。


    他抬手去摸她的小脸,却被她躲开,她从床上下来,在地板上捡起自己的睡衣床上,“我要回家。”


    她放纵归放纵,报复归报复,可这一切结束之后,她还是要被拉回现实,面对自己的生活。她依旧没勇气告诉苏榕自己已经偷偷领证了,所以只能趁着天还没亮、外婆还没起床溜回家。


    陆彦行见状,脸色又沉了下来,他觉得她就是一头小倔驴,根本听不进人话,只会按照自己那一套行为逻辑做事。


    “陈静寻,今晚上我的话你没听明白是吗?“


    无论是清醒时,还是沉沦时,他都好声好气地和她说,他们公开,有什么问题,他们夫妻俩共同面对。


    可她呢,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依旧我行我素。


    陈静寻捡起黑色的羽绒服披在身上,抬眸,“我听懂了,但是我不同意。”


    她吸了吸鼻子,低头把拉链拉上,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转身就要离开。


    陆彦行见她要走,不由得心一软,起身说:“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陈静寻,你看看现在几点,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你以为你能打的到车吗?还是你有那个本事,徒步走回去?”


    他说的是实话,这里是承德,不是北京,凌晨三点很难打到车。


    陆彦行急匆匆地捞起衣服套上,然后攥着她的小手带着她下楼。


    这个时间,确实是够冷清的,无论是酒店里还是街头。


    陈静寻把头靠在车窗上,抬手擦干上面的雾气,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静静地发呆。


    陆彦行偏过头看着她的那副倔样,真想跟着她一起上楼,把一切都捅穿。


    可他知道他不能,他只能把车停在她家楼下,在她下车之前,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回来。


    那一刻,他有一种错觉,哪怕小东西是要他做她的“情夫”,他都会答应。


    男人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从黑色方盒中取出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她心一颤,想抬手去看。


    “别动。”他贴在她的耳边说,“好孩子,我不是因为知道你请前男友吃饭才从北京过来的,我一开始就打算过来的,想把这枚戒指送给你。”


    他说的是实话,如果中途不是有许嘉恒这个插曲,他大概会明天白天过来,然后陪她待到腊月三十再回北京。


    他们夫妻结婚的第一年,他不想和她分着过。


    陆彦行攥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问她:“这枚戒指喜不喜欢?”


    陈静寻垂眸,纵使她再不识货,也知道这是价值连城的粉钻。


    那一刻,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可心里却很空很空,空到不会说话,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行为算不算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她的感动是真的,可和他置气也是真的。


    他对她无尽宠溺是真的,对她特别霸道也是真的。直到现在,她还能感觉到屁股上的刺痛,是被他用巴掌抽的。


    他确确实实给她快感了,却也给她留下了巴掌印。


    “不喜欢,还给你。”她把戒指撸下来扔在他怀里就转身离开了。


    料峭的寒风灌进车里,陆彦行轻颤了一下。他再抬眸,小姑娘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彦行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让她到家之后告诉他一声。


    结果消息一发出去,一个红色显眼的感叹号就亮了起来。


    她把他拉黑了。


    陆彦行把手机扔在一旁,看着那枚泛光的戒指,轻哂一声,他觉得他这个丈夫确实做的很不合格,没办法得到自己老婆的信任。


    现在他不仅把她惹生气了,人放狠话要和他离婚,而且他哄人的招数已经不好使了,她压根就不愿意搭理她了。


    结婚领证不到两个月,他就被老婆抛弃了,像个无家可归的老光棍一样守在她家楼下——


    作者有话说:陆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得到寻寻的信任~


    第23章 冷战


    陈静寻蹑手蹑脚地溜进家门,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在,上帝垂怜,苏榕和外婆都睡得很香,没人发现她今天大半夜溜出去和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幽会。


    陈静寻从衣柜里翻出一身新的睡衣换上,然后往床上一缩,将被子拉到头顶打算睡觉。可因为和陆彦行吵架,做过之后她又堵气没洗澡,身上黏糊糊的,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于是她便像是中了邪一样,无论怎么都睡不着。


    她人趴在床上,一会儿想起老混蛋威胁她的话语,一会儿又摸了摸自己被男人掌掴到泛红的小屁股,烦躁不已。


    其实她一直都是个挺敏感的人,装作没心没肺是她的保护色。她虽然嚣张跋扈,可多数情况下都是为了自保,只要旁人不伤害到她的利益,她绝对不会蛮横的发脾气,更不要说打人、咬人了。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她把被子从身上踢掉,在心里把老混蛋大卸八块,可还是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她妥协了,从床上爬起来,又从羽绒服的兜里摸出晚上买的那盒烟,拉开窗帘,坐在阳台上的摇摇椅上,打算偷着抽一支烟消遣消遣,麻痹麻痹自己的神经。


    结果一偏头,就看到楼下停着的那辆奔驰还没熄火,伫立在茫茫的夜色里,像是一只吞噬人的巨大野兽。


    陈静寻点烟的动作骤然一停,不由得起身趴着窗户往下看,她以为老混蛋早就走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楼下守着她。


    她不知道他肚子里揣的是什么坏心思,总不能是打算守株待兔,等着她下楼就来抓她吧。


    陈静寻打了个寒颤,虽然她觉得陆彦行不可能幼稚无聊到这个份上,和她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因为这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可她又莫名觉得他疯起来真能做出这种事来,毕竟大半夜逼着她下楼,把她掳走,按着她操,把她的小屁股抽红,这些事他都做了出来。


    于是,她的心头就涌上一股烦躁,嘴上嘀咕着骂他:“老王八蛋,最好明天早上我起来,你就从我家小区消失。”


    骂完他,她觉得自己胸腔里还是窝着火,就溜到厨房给自己洗了些草莓,草莓刚塞到嘴里,就看见苏榕拉开门出来。


    “你这孩子,这么晚不睡觉在干什么?”


    客厅内的光线很暗,陈静寻心虚地往下撸了撸自己


    的袖口,盖住上面的红痕,笑嘻嘻地说:“饿了,找点儿东西吃,你要吗?”


    苏榕摆了摆手,“让你晚上不好好吃饭。”


    陈静寻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苏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和她说:“你高中的时候和嘉恒那孩子的事,你外婆都跟我说了。我和你外婆的观点不一样,你外婆上了年纪了,还有老一辈的思想,想让你找个知根知底的男朋友在一起成家立业,有个靠谱的人照顾你,她也就放心了。但是我觉得这事强求不来,还是得看你自己,你要是觉得和嘉恒聊得来,还有感情,妈妈也不反对。但是妈妈还是那句话,你不要觉得我迂腐,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自重,否则男方家里会看不起你的。”


    “听明白了吗?”


    陈静寻没想到大半夜吃水果还能被苏榕上一课,她当然知道苏榕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源于她自身的血泪教训,为了不影响苏榕的情绪,陈静寻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在家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乖乖女的姿态,只是偶尔会流露出撒娇的姿态,和在陆彦行面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好了,再去睡会儿吧。”


    陈静寻回到房间关上门,又吃了两颗草莓,才累得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的时候,早已经日上三竿,外婆心疼她,所以没叫醒她。


    陈静寻起床了之后,立马跑到阳台上看了一眼,令她毛骨悚然的是,陆彦行那辆车还停在楼下。


    她弄不懂老混蛋到底是想做什么?威胁她,吓唬她,还是报复她?


    她被他吓得半死,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没有出门,苏榕说家里还缺了一副对联,让她下楼去买,也被她找借口给搪塞掉了。


    整整一天,陈静寻就等着达摩克里斯之剑落下来,等着老混蛋想尽办法来收拾她。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次日一早,她再起床的时候,那辆车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陈静寻知道,老混蛋是返京了。


    她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可以安安稳稳地把这个年过完-


    陆彦行当然知道小东西是在对着他摆脸色、骑到他身上耀武扬威、对着他使厉害。


    他发现,他把他的小妻子宠得有些肆无忌惮了,居然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并且一直在楼上躲着他,就是不下来。


    他不可能真亲自上楼把她抓下来,又不可能跨年夜都守在她家楼下陪她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于是只能先回北京,把两人的矛盾留到年后再处理。


    陆彦行从承德回京之后直接回到了府右街。


    北京这两天天气阴沉沉的,潮乎乎的,天气预报一直说有雪,但是也没下。


    陆彦行把车停下之后,就踏进了二进式的四合院,抬眸就看到陆庆国在屋檐下喂鸟。陆庆国自打退休之后,就喜欢侍弄一些花花草草,养养鱼和鸟。


    陆庆国见到他回来,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挺直腰板和他说:“今儿下午去八宝山给你爷爷扫墓。”


    这倒是陆家的习俗,陆彦行的爷爷一个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各自成家后就在天南海北从事不同的行业,鲜少能够聚齐。所以每逢年关,大家回京之后,最重要的就是去扫墓。


    陆彦行家族的长子,每年这件事的重任都要落在他头上,往年来说,他一般早两天就开始筹备,可因为今年去了趟承德,就把这活交给了同在四九城的陆政。


    “您放心,陆政都安排好了。”


    话音刚落下,陆斯杳和陆浅秋就从屋里出来了。


    陆浅秋就是陆斯杳的母亲,陆彦行的亲姐姐。她比陆彦行大了不到三岁,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


    “呦,大忙人可算是忙完了,怎么今年回来得比我还晚?”陆浅秋虽然比陆彦行大,可陆家一向都娇养女儿,她这个当姐姐一回到家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喜欢调侃人。


    陆彦行看了眼陆浅秋,敷衍地回答:“工作忙。”


    陆浅秋眼看着陆庆国回了屋里,忍不住调侃着问:“真忙还是假忙?我怎么听说你去了趟承德,去接我的弟媳妇,人呢?你没给带回来啊?”


    陆彦行觉得陆浅秋多少有点儿落井下石的意味,“你忙着吃你的泡菜饭吧,回北京来做什么?”


    陆彦行知道陆浅秋刚从韩国回来,忍不住开口呛自己的亲姐姐。他和陆浅秋因为年龄相仿,所以算是从小打到大的,丝毫没有姐弟情深的观念。


    陆彦行到了这个年纪,其实已经不屑于这些口角之争了,可今天他在承德碰了壁,的确是心情不爽,所以就多言几句。


    陆浅秋踱步走到陆彦行身边,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家里有金银花,要是上火就多泡点儿喝喝。”


    陆浅秋话音一转,毫不留情地戳破,“和女朋友在生气?”


    陆浅秋虽然人不在京城,可知道这件事也不难。


    陆彦行毕竟亲自带着陈静寻出现在陆政的俱乐部,所以大家都知道他身边带了个小女朋友,只是因为一直没正式公开婚讯,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他们已经扯证了。


    陆彦行被戳到痛处,眉头微蹙着,他不认为陆浅秋能出什么好主意帮他把陈静寻哄好,他这位亲姐姐,自己的感情经历还一塌糊涂呢。


    男人不愿意再理睬她,起身要进屋,却被陆浅秋给拉了回来。


    “你看你,一天天像个老干部一样,对女孩儿都没有耐心,要是我,我也不愿意搭理你。”陆浅秋慵懒地打了个瞌睡,说,“谈恋爱又不是工作,女朋友又不是你的下属,你要收起来你总想命令她、控制她的冲动,学着体谅她、尊重她、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时时刻刻为她着想。况且,你既然找了个小的,你心里就应该清楚,她会远比你幼稚一些,多哄着点儿人家怎么了?”


    陆彦行看了陆浅秋一眼,觉得她说得都是废话,这些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


    关键就是,他以前太过纵容陈静寻了,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了,她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拿他当空气。而且,现在,他们最关键的问题不是他要不要哄着她,而是她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会处理好,不劳你费心。”


    陆彦行生性就强势,在陆家揽权多年更造就了他说一不二的性格,如今沦落到被陆浅秋教育的境地,他的脸板着,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好脸色。


    陆浅秋看着他孤孑的背影,和陆斯杳说:“你舅不会私底下欺负人家吧。”


    陆斯杳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不过舅舅确实是为老不尊,一直拿捏着静寻姐。之前静寻姐给我家教的时候,什么都是舅舅说的算。”


    “你叫她什么?静寻姐?”


    显然是差辈份了。


    陆浅秋怔了一下,立刻就揭过了辈份这个问题,反而把关注点放在了这个名字上,“你舅舅的女朋友叫什么着?是姓陈吗?”


    “对啊,陈静寻。”


    陆浅秋脸上立刻就严肃起来,陆斯杳年龄小,自然不知道陈静寻的真实身份,可她知道。虽然这些年,周韫和陈宏柏面上琴瑟和鸣,再加上周家有意压当年陈宏柏出轨、有私生女的消息,陆斯杳这些小辈对这些事一概不知。


    可千禧年左右,周韫带了一行人上门捉奸,费尽心思把那对母女赶出了北京可在圈子里闹得轰轰烈烈的。也是因为这件事,这么多年,陈宏柏一直有愧于周家,有愧于周韫,任由周家拿捏。


    陆浅秋不明白,陆彦行怎么糊涂到了这个份上,和一个私生女扯上关系。况且,这些年,陆家和周家一向交好,自从周奕雯学成回国,周家明里暗里有和陆家联姻的意思。


    陆彦行这么做,多少有些打周家脸的意味了。陆浅秋虽然不像陆彦行一样操纵陆氏集团这个商业帝国,可自然明白,生意场上,有些梁子能不结就不结。这个世上可以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有永恒的利益。


    “你说你舅舅一天天的在想什么?”陆浅秋虽然心里有一些想法,但她知道,她确实左右不了陆彦行的行动,她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就很有主见且目标坚定。


    陆斯杳八卦兮兮地说:“可能是在想舅妈吧。”


    “也许是因为舅妈长的太漂亮太迷人了。”


    陆斯杳是真的很吃陈静寻的颜值,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陈静寻长的像电影明星似的,气质比北影的学生还要出众。


    也正是因为受到这张脸的蛊惑,陆斯杳这个正值青春期不爱学习爱捣乱的姑娘,才决定勉为其难留下陈静寻当自己的家教老师,并且难得的没给她使绊子。


    “长什么样?有照片吗?”陆浅秋好奇地问,抬手搂住女儿的肩膀。


    陆斯杳从兜里摸出手机,在相册里翻出一张她和陈静寻的合照。


    陆斯杳和陈静寻的合照不多,她们在一起较多的时间都是在讨论学习。这张合照还是去年陆斯杳生日的时候,她抽空和陈静寻拍的。


    照片中,陈静寻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黑发披在肩上,那双灵动又倔强的杏眼看向屏幕。


    陆浅秋敛眸,心下了然为什么自己的亲弟弟选择了她,漫不经心地评价着说:“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从八宝山回来之后,陆彦行算是勉强给自己放了个短暂的假,一直呆在陆庆国这边,陪着家里人过年,就连贪玩爱玩的陆斯杳这几天都一直呆在陆家,无聊得跟着陆庆国学书法。


    年初二,陆彦行和陆浅秋一起带着陆斯杳去了北戴河看家里的老人,也就是陆彦行的奶奶赵簌。


    他们姐弟俩小时候,父母整天忙工作,周旋于各地开会,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尤其是跟奶奶的感情比较深厚,几乎每年都会去北戴河看老太太。


    赵簌年近九十,是地道的上海人,年轻的时候经历过时代的风雨,机缘巧合之下和陆彦行的爷爷相识,自由恋爱,后来建国之后就跟着在北京安家。


    自从老伴去世以后,赵簌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精神也不济,记忆力时好时坏。北京那些年雾霾严重,连见到蓝天都困难,于是赵簌就被安顿在了北戴河的疗养院。


    北戴河三面环海,夏无酷暑,冬少严寒,环境很好,气候极佳,倒是个非常适合疗养的地方。这么多年,赵簌也在这边住的很习惯,再加上身体不好,就鲜少折腾着回京了,一般都是家里的小辈逢年过节驱车来这边看她。


    一出京到了北戴河的地界,陆斯杳就完全放飞自我了。


    现在在陆斯杳的眼里,哪里都比北京城要强,尤其是过年,五环内全面禁放烟花爆竹,陆斯杳觉得少了不少乐趣。


    一见到赵簌,陆斯杳就嘴巴特别甜地喊了声:“太奶奶。”


    赵簌难得这会儿意识清醒,还记得人,抬手摸了摸陆斯杳的小脑袋,拄着拐杖进屋找红包。


    其实她早就把过年的红包都备好了,老太太手里攥了得有十几个红包,从中抽出一个最厚的给了陆斯杳,接着把红包分给陆彦行和陆浅秋,分到最后,赵簌手里还留着两个红包,便说:“这个给彦行的妻子,这个留给浅秋的丈夫。”


    陆彦行一听这话,太阳穴一跳,忍不住又想起了远在承德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他抬眸看了赵簌一眼,也不清楚老太太究竟是糊涂地记不住事,还是清醒着故意在给他催婚。


    陆彦行二十多岁出头的时候,家里人但是轮番上阵给他介绍不同的姑娘,后来他势力崛起,铸造的商业帝国越来越大,反而没人能拿结婚这事挟持他了。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陆彦行早就不是二十岁出头那个需要靠婚姻巩固地位的人了。


    占据绝对的高位和拥有绝对的权力都可以获得各种意义上的自由。


    唯独就是赵簌,还惦记着孙子的婚事,无论清醒还是糊涂,看到陆彦行就要提她未来的孙媳妇。


    每年,陆彦行就一笑置之,可今天却鬼使神差地躲在赵簌的面前,握住老太太的手,问她:“我看看,您给自己的孙媳妇准备了多大的红包?”


    赵簌立刻把他的手拍开,轻嗤着说:“你都多大了还惦记着我孙媳妇的红包。”


    “我没惦记着。”陆彦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是看看你准备的够不够厚。”


    赵簌轻嘲笑一声,“厚啊薄啊都是我当奶奶的心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惦记着我孙媳妇的红包。”


    陆彦行看了陆浅秋一眼,不由得想发笑,他们知道,老太太现在还糊涂着呢,还拿他们当小孩呢,以为他幼稚到要私自吞下陈静寻的拜年红包。


    男人想到这儿,觉得心里多少有些空落落的,他抬手把厚厚的一沓红包塞回老太太的手里,然后推着老太太回屋。


    晚上的时候,北戴河这边放烟花,陆斯杳站在院子里拿手机拍,拍完之后发了Q/Q动态和朋友圈,没过多久,陈静寻就给她的朋友圈点了一个赞。


    也不知怎的,恰好这个陆彦行一低头,就看到了陈静寻给她点的那个赞。


    而他自己的朋友圈却看不到,因为陈静寻把他拉黑了。


    陆彦行轻咳嗽一声,问陆斯杳:“你给你舅妈拜年了吗?”


    陆斯杳并不知道两个人正在闹别扭,看到陆彦行这个表情,摇了摇头。她还以为陆彦行要斥责她没礼貌,立刻解释说:“忙忘了嘛。”


    陆彦行敛眸,勾了勾唇,说:“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吧。”


    陆斯杳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打电话,她觉得有事发微信说明就可以了,打电话怪尴尬的。可撞上男人的表情,她又不敢直接问,只能鼓了鼓嘴巴应下了,然后试探着拨通了陈静寻的电话。


    陈静寻当时正窝在卧室里看《无耻之徒》第七季,这一季十月份刚上映,但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忙她也没好好看,索性就趁着过年没什事,再补一补。


    看到是陆斯杳的电话,陈静寻从床上坐起来,“hello,杳杳。”


    一旁的陆彦行听见小东西吸了吸鼻子,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一些。


    陈静寻这两天有点儿轻感冒,总是流清鼻涕,她捏了捏鼻子,继续问:“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她的第一反应是陆斯杳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但又觉得小姑娘不是大年初二还学习的人。


    “静寻姐,不对,舅妈,新年快乐,我是来给你拜年的。”


    陈静寻笑了笑,“新年快乐。你什么时候从瑞士回来的?”


    陆斯杳凭借着她期末前夕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精神,已经自身的狗屎运,她的期末考还不错,寒假自然就自由了,和朋友们去瑞士玩儿了一圈。


    “回来有十多天了,一共也没玩儿多久。”陆斯杳说。


    于是顺着这个话茬儿两人就聊了起来,陆彦行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手不自觉地扶了扶镜片,他发现,小东西的心态是真够好的,嘴上和他吵着闹离婚,结果对他的小外甥女态度倒是和平时一样,一点儿都看不出起伏。


    两人聊着聊着,都笑了起来,陆斯杳一偏头,笑容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陆彦行的周遭笼了一层寒冰。


    陆斯杳是个小人精,立刻察觉出陆彦行的情绪不对,于是捏了捏自己的小脑袋,说:“静寻姐,你猜我现在在哪。”


    “在哪?”


    “在北戴河,太奶奶这儿,我和我妈,还有舅舅一起来的。”


    见陈静寻没说话,陆斯杳把手机往陆彦行怀里一扔,“舅妈,舅舅说想你了,有话对你说。”


    说完,小姑娘抬腿就溜了。


    陆彦行把手机贴到耳边,只觉得电话里一阵缄默,他清了清嗓子,说:“静寻,我想你了。”


    没得到回应。


    陆彦行拿下手机垂眸去看,陈静寻早就把电话给撂了。


    手机屏幕照得男人的脸色发白,眉宇间挂着一层寒冰,比北戴河零下的气温还要低。


    陆彦行点进陆斯杳的微信,直接学着陆斯杳的语气给她发消息。


    陆


    斯杳:【静寻姐,怎么回事?你和舅舅吵架了?】


    陈静寻:【没有。】


    陆斯杳:【其实舅舅这个人也没那么坏,有时候他比较凶,但都是因为他比较关心你。】


    陆斯杳:【舅舅说他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陈静寻看着屏幕上这一行字,总觉得别扭,这话就不像是陆斯杳能说出来的。而且,陆彦行这么高傲的人,就算是真想她了,也不可能跟陆斯杳说。


    她太阳穴一跳,瞬间就明白了,是老混蛋借着自己外甥女的旗号在对面跟她坑蒙拐骗呢。


    陈静寻快要被气笑了,她没想到老混蛋走投无路居然也这么幼稚。


    陈静寻:【老东西,别出来坑蒙拐骗。】


    陆彦行看着屏幕上那一行字,不动声色地把两人的聊天记录从陆斯杳的手机上删掉。


    熄掉屏幕,他抬手把眼镜摘下,看着茫茫夜色。


    他真是被小东西气得肝疼,真想把她按在身下收拾——


    作者有话说:写到这儿莫名觉得好笑呢[吃瓜]


    肥肥的一章,有没有宝贝夸我,实不相瞒,我是鼓励型选手[摊手]


    这章晚些修


    第24章 醉酒


    抛开和陆彦行冷战吵架这件事,陈静寻其实这个年过的不错,人越长大越恋家,过年这几天,她陪着外婆搓搓麻将、追追剧,再跟着苏榕简单学着做两道小菜,生活也挺惬意的。


    她本想趁着过年在承德多呆几天、多陪陪外婆和苏榕,可公司的领导紧急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有一个翻译工作要安排给她,不是同传,而是接待一个来自美国的考察团。


    这种工作是偏商务的,一般都会配三到六名随行翻译,全程陪同,包揽接待外宾、参加会议、陪同吃饭等一条龙的活动。


    陈静寻其实一般都不太喜欢这种任务,她更喜欢坐在同传间里做同声翻译,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机会对于她一个还没毕业的菜鸟来说,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


    陈静寻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职业规划,又看着这次工作的高额酬劳,便毅然决然地答应了。


    外婆知道她要提前走,还挺舍不得她,就有之前还叮嘱她回了北京要多和许嘉恒联系。


    “外婆啥都知道,你和嘉恒的学校都在海淀区,距离也不远,闲着没事的时候多约着吃吃饭,一起出去玩玩,联络联络感情。你别和我说北京你都玩腻了,北京玩腻了的话就去天津,去上海,中国这么大,还找不到一个旅游的地方?”


    外婆把她堵的哑口无言,陈静寻看着老太太殷切的眼神,乖乖地点头应下了。


    她的行为逻辑就是应付完今天算今天的,反正等回了北京,外婆再惦记着她和许嘉恒的姻缘,也插不上了手。


    外婆和苏榕又嘱咐了她一些话,帮着她一起简单收拾好行李,她就拖着二十四寸的行李箱她就回了北京。


    到北京之后,也没空歇着,接着脚不沾地的和其他同事一起飞到了杭州。


    经过两个多小时、一千多公里的飞行,一行人才落地萧山机场,开始开展长达三天的工作。


    起初的工作非常顺手,几个随行翻译的配合也比较默契,结束的时候,那几个老外还夸奖了他们的发音,称赞说口音很纯正。


    工作圆满完成,大家心情都不错。陈静寻这几天也挺累的,本来打算直接回酒店洗个澡睡觉,明天回北京。结果当天晚上,主办方邀请吃饭,大家闹腾着非要参加这个庆功宴。


    陈静寻本来想直接推脱了,一是因为她这几天食欲不佳,吃不了大鱼大肉,去了也是暴殄天物。二是因为她不喜欢酒桌文化,她自知酒量很差,喝醉了容易神志不清,在这种聚会性质的场合,她一个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免不了要和对方举杯敬酒。


    可她这么一说,还被领导给呵斥了一顿,说庆功宴也是工作,是主办方的心意,让她务必参加。


    陈静寻自然知道自己话语权不多,她也不想刚工作就因为一点儿小事和大家结梁子,于是硬着头皮应下了。


    陈静寻对那天的记忆非常清楚,杭州大概有六七度,天阴沉沉的,飘着小雨,体感偏冷。主办方还算阔气,把他们在了一个人均上千元的浙菜馆。她还穿着白天那套黑色偏商务风的职业装,脚上踩了一个有八厘米高的裸色系高跟鞋。


    庆功宴起初的氛围还比较好,大家说说笑笑,聊这几天陪行的几个美国人,聊大家各自的人生经历,气氛热烈,打成一团。


    可渐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潜移默化之间,就发展起了酒桌文化。


    陈静寻起初陪了几杯酒,可见没有停止的迹象,就不止一次地挤出笑脸和对方解释自己不胜酒力。可大概男人都是有这种劣根性,即使知道今晚和这个女人不应该也不可能发生些什么,但还是喜欢灌对方酒,就想看看对方时态的样子,然后来两句黄腔,调侃两句。


    陈静寻是在场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资历最浅的,很容易被大家调侃,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灌酒。


    陈静寻从小就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作为从小在旁人的白眼中和私生子头衔下长大的姑娘,她的心思不可能那么单纯,任由别人揩油,让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于是,后半场,她就圆滑了起来,用一杯酒在哪瞎糊弄。


    可大概是前半场喝得太急太多,她既喝了红酒,又喝了啤酒,再加上有空调吹着,就觉得自己脑子晕乎乎的,昏昏欲睡。


    她说她喝醉了,要先走了。


    但被人拦住了,说大家也马上就吃好了,让她跟着随性的那两个女翻译一起回去。


    陈静寻拒绝不了,于是她趁着自己意识还清醒,把自己所在的地址、餐厅的房间号全部发给了余佳邈,并且两人约定十分钟发一条消息。


    陈静寻记得自己那条消息编辑得很清楚,她说如果到了十分钟,她还没给余佳邈发消息,就劳烦对方帮她报警。


    再然后,陈静寻就是意识朦胧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出。


    陆彦行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的时候,陈静寻小脸绯红,坐在桌子上,手上还抱着高脚杯,和大家吹牛逼,套近乎。


    “行,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劳烦您在工作中多照顾照顾我,我以后有啥不懂的,我就问你了。”


    陆彦行当时穿了一身黑色的大衣,他见到陈静寻这副德行,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男人身上拢着淡淡的雪松味,不动声色地走到陈静寻的身边,把衣服裹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来了?”她问。


    陆彦行懒得和她废话,他现在憋了一肚子气,没搭理她,拦腰要直接把她抱走,却被陈静寻的同事拦下了。


    “你谁啊?你是Jinsyn什么人?”


    Jinsyn是陈静寻的英文名,大一的时候她自己取的,和中文“静寻”的读音有些像。工作的时候,尤其是和一些翻译在一起,他们都喜欢称对方的英文名,有时候甚至都不记得对方的中文名,这大概算是一种职业习惯。


    陈静寻抬眸看了眼陆彦行,既吃惊又觉得不可思议,她嘴角漾出一个笑,用英文解释说:“Hesmyhusband,butwearegettingdivorced.”


    她说英文和说中文很不同,说英文的时候,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像是冬天推开门见到的初雪,凛冽又温柔。


    听到她的解释,大家都很震惊,因为没人会想到年纪轻的Jinsyn已经结婚了,更没想到,她会坦然地说出两人即将离婚的消息。


    不过,既然是夫妻,还没离婚,旁人自然没有插手的必要,任由陆彦行把陈静寻抱走了。


    喝醉酒的陈静寻比平时安静不少,像是小猫一样,一嗅到温暖的怀抱,立刻就把脸颊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陆彦行低头看向她,用不怒自威的语气问她:“陈静寻,你能耐了是吗?喝醉酒和别人称兄道弟了是吗?”


    陈静寻瘪了瘪


    小嘴,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地解释说:“那我这是在套近乎嘛,逢场作戏总是没错的,那万一以后我上班,他们给我穿小鞋可怎么办?”


    她说的有理有据,模样憨态可掬,可爱至极,陆彦行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没再继续追问她,而是抱着她下电梯,然后把她放到了车上。


    陈静寻一到车上,非常自觉地看了眼驾驶座的许昌南,和他打了声招呼,“许助,你好呀。”


    然后自己滚到了座位的另一端,把位置给陆彦行让出来。


    男人整理一下衣摆,抬腿上车,把门关上,车子缓缓发动。


    陆彦行坐在车上,看着喝醉酒对一切都很好奇的小姑娘,眯了眯眼。微弱的光打下来,衬得他的脸色发青,在薄薄的镜片之下,那双眸子比深山中的古井还要深。


    其实从陈静寻一返京他就得到了消息,他可以被她拉黑联系不上她,但不代表她可以脱离他的掌控,跑出他的手掌心。


    陆彦行也知道她有工作,他记着前车之鉴,不想惹她不痛快,索性就跟着来了杭州,想等她忙完之后再把她抓到身边好好教育一番。


    这几天,陆彦行知道她的工作都是和同事们在一起,出席的则是正式的场合,工作推行得也比较顺利,其实都没多想最后一个晚上她会出岔子。


    当他接到余佳邈的电话,对方吞吞吐吐地把两人的聊天内容转述给他的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对她到底是心疼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他心情确实是不爽,可还是马不停蹄地让许昌南备车,亲自来接小醉鬼回家。


    陆彦行不动声色地把大衣脱下来扔在一旁,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打破沉寂的氛围,对许昌南说:“先回酒店吧。”


    车子加速,窗边闪过浮光掠影,陈静寻被车内的暖风吹得晕乎乎的,热的浑身难受,于是她手扒在窗边把车窗降下来。


    一瞬间,料峭的寒风就奔着脑门吹来,将她吹得连连打哆嗦。


    可虽然很冷,但吹风真的很爽,她小脑袋被吹得嗡嗡的,今天特意卷起头发也顺着风拂动起来,茉莉香顺着寒风钻进了男人的呼吸中,他一偏头,她的发尾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陆彦行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他气就气在他在她的心中永远不是第一人选,她宁愿麻烦远在重庆的余佳邈帮她放哨,却都想不到他这个当丈夫的。


    陆彦行不信陈静寻不知道,只要她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或者发一条微信,他无论在天涯海角,都一定有本事来救她,帮她脱险,也不可能让她被灌了这么多酒。


    可她就是犯犟,是头小倔驴,就因为他们年前吵了一架,所以她不用他,和他堵气。


    思及此,陆彦行胸腔中的怒火更盛,一见到她醉得如同烂泥一般,立刻捏着她的胳膊将她扯了回来,对着她发号施令说:“陈静寻,不许把头和手伸到窗外。”


    他的语气很冷,听不出有什么温度。


    听到陆彦行的话,陈静寻还没什么动作,许昌南立刻就非常有眼力见地把车窗给关上了。


    陈静寻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凶,她鼓着嘴巴,用那双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


    小东西喝醉了,眼神有些飘忽,大脑反应也迟钝,可怼起他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不用你管。”


    陆彦行冷哼一声,反问她:“不用我管你用谁管?陈静寻,我再重申一遍,我是你的丈夫。”


    “你是我的丈夫,你又不是我爹。”她喝了点儿酒,酒壮怂人胆,可谓是胆大包天,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尖,对着他示威。


    她的脸几乎快要和他蹭在一起。


    两人维持着近距离,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他也能嗅到她身上的酒气。


    陆彦行垂眸,就能看到她嫣红的嘴巴。她今天化了妆,但不是大浓妆,很简单又正式的一个日常妆,嘴巴上涂得是镜面的唇釉,肉嘟嘟的樱花粉。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就很想亲。他发现,他现在对他的小妻子没有任何抵抗力。


    结果唇畔还没贴在一起,陈静寻就上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摆明了是故意不让他呼吸,要憋死他。


    “老王八,你休想再管教我,我以后一句话都不会再听你的。你要是再对我凶,我就把你的嘴巴缝上。”说完,她还美哉美哉地发出一串笑声,重复说,“缝上!”


    驾驶座的许昌南听到这话立刻如坐针毡,他不动声色地将后座的挡板升了起来。


    陈静寻目瞪口呆地看着车上的高科技,注意力被转移,立刻伸手去碰了碰隔板。


    陆彦行攥着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他捏着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面对面,锋利的视线和朦胧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这个体位,陆彦行得微微仰起头也能看清她的脸,只见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流畅的下颌线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好孩子,过个年长本事了是不是?还要把我的嘴给缝上。”他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陈静寻皱着眉头拍掉他的手,又重新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其实她真的很吃他的颜值,很喜欢他的身材,也很慕强。平时他管教她的话,她其实也喜欢听,因为她是个从小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缺少父爱,急切地需要一个daddy掌控她、保护她、为她撑腰、替她遮风挡雨。


    可她不喜欢男人凶她,她今天晚上一直被欺负,被恶意灌酒,本来就已经够委屈的了。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保持了大概有十几秒,正在陈静寻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松开手,这样会不会把他憋死的时候,只觉得一道温热的触感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他伸出舌尖轻轻地抵了她一下。


    陈静寻瞬间就像是触电一般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她浑身一片燥热,小脸立刻就红了。


    每个人在床上都有自己的性/癖,譬如陆彦行喜欢后入,喜欢亲吻她的蝴蝶骨,喜欢抽她的小屁股,喜欢将指尖探入她的口腔,完全地占有她。


    刚开始的时候,陈静寻还假装不能接受他过于变态和开放的行径,可在一起久了,她爽的头皮发麻,也渐渐学的很享受他的这些举动,尤其是喜欢他腆她。


    他是她的裙下臣。


    她是他舌下败将。


    陈静寻显然是没想到老混蛋在车上会这样撩拨她,她立刻扭着身体要从他的身上下来,却被他箍着腰牢牢地嵌着住。


    “宝贝,躲什么?”


    陈静寻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开始剧烈挣扎,途中一直高跟鞋掉在了地上,陆彦行顺势把她的另一只鞋也给扔了,让她两只小脚踩在自己偾张有力的小腿上。


    她今天这身打扮架不住这样亲昵的动作,稍稍一动,及膝的黑色包臀裙的边缘就翻卷上去,露出丝袜。


    陆彦行以为她穿的是肉色的两脚丝袜,是那种最普通最实用的款式。结果失去了裙子的庇护,彻底将她的穿着暴露在了他的目光之下。


    包臀裙下,她穿的是白色蕾丝的吊带袜。一双小脚隔着层丝袜踩在他的西裤上,磨砺出不一样的触感。


    陆彦行觉得小东西就是在故意勾引他,再加上将近半个月不联系的空虚感和寂寞感,他几乎没带任何犹豫就捏着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好久没亲过了,陈静寻有些招架不住老男人了,弓着后背连连往后缩。


    陆彦行亲够了才放过他,恶劣地抬手扯了一下她的吊袜带,再猝不及防地放手,吊袜带不轻不重地打在了她的大腿上,“你就穿成这样出来工作?陆太太?”


    陈静寻大脑浑浑噩噩的,心想自己可是真冤枉。因为这项工作来得及,她收拾行李箱的时候才发现,普通的丝袜裤都扔在了缦合,家里只有吊带袜。


    因为她这条包臀裙是偏长的,已经及膝了,其实穿什么根本就看不出来。况且,她也不是每天都这么穿的,只有这一天。


    陈静寻觉得自己真够倒霉的,每次一做点儿错事、坏事,总能被老混蛋抓包。


    “不用你管。”陈静寻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趁他不注意从他腿上下来,缩到窗边又要开窗户。


    陆彦行即使地制止她,“不许再开窗户,冻感冒了怎么办?”


    她回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委屈巴巴地说:“就开一点点还不行吗?”


    “不行。”


    这个龟毛的老男人,陈静寻一点儿也不怕他,即使他说了不行,还是把窗户降到了最低,一张笑脸对着窗户吹,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微微眯着,像个月牙。


    “陈静寻,你……”


    他话还没说完,她就扭过头看着他,眉头蹙着,小脸皱着,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我晕车了好难受,头疼,开会儿窗户还不行吗?”


    陆彦行也不知道她是真晕车还是假晕车,反正她这张小嘴经常谎话连篇,可信度不高,而且,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见过她晕车。


    可他还是妥协了,他一向受不了她对着自己撒娇。


    男人抬手把他不听话的小妻子揽到自己怀里,顺便把车窗开得小一些,然后抬手温柔地帮她揉了揉太阳穴,“有没有舒服一些?”


    陈静寻舒服得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她爽的头皮发麻,尤其是知道老混蛋在伺候她的时候,心情更是愉悦的,爽感直冲天灵盖。


    她懒洋洋地轻“嗯”一声,冰凉光滑的小手顺着他的大衣探进去,把他的衬衫从皮带里拽出来,然后把手就贴在了他硬邦邦的腹肌上,娇气地说:“手也冷,你给我捂捂。”


    说完,还忍不住在他的腹肌上抓两把,占他的便宜。


    陆彦行任由她蹂/躏,心想着小东西喝醉了倒是也挺好,不至于她劲劲儿的和他对着干。


    两人倒是难得和睦。


    窗外又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雨丝打进车里,男人抬手把窗户完全关上。


    陈静寻没吭声,也没闹着反对,闭着眼睛享受他的按摩服务。


    陆彦行挺愿意伺候她的,也不觉得手酸。


    过了没多久,他就感觉他的小妻子爬了起来,手圈住他的劲腰,把头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她手攥着他的衣领神秘兮兮地和他说:“陆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觉得你特别像是爹,就是会保护我,我做的好会奖励我,但是做错了又教训我……”


    陆彦行敛眸,他大她十五岁,的确是在拿养女儿的标准养他的小妻子。


    “像吗?”他问。


    “嗯。”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表述,喝醉了酒舌头还有些大,只说,“反正也不是我亲爹那样吧,就是,是我想象中的。”


    虽然他这个人很强势,很霸道,掌控欲强,可毕竟瑕不掩瑜嘛。


    她其实还挺想当他的小孩的。


    如果他脾气再好一些,对她再宽容一些,不要大事小事都管教她就更好了,简直就是完美好大爹。


    陆彦行勾了勾唇,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哄着她说:“那宝宝叫我一声。”


    陈静寻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扭扭捏捏地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然后隔着层布料闷闷地开口,喊他:“爸爸。”——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上一章的夸奖,鼓励型选手这一章也肥肥的[垂耳兔头]


    第25章 吊带袜


    陆彦行只觉得那股酥麻感和满足感占据了他整个大脑,他鲜少有真正失控的时候,如果非要细数的话,今天应该能算作一次。


    男人垂眸,那双眼睛格外深邃,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陈静寻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她惶惶不安地抬眸,攥着他衣摆的力道更甚了一些。


    “陆……”


    她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男人扣着后颈吻了上来。他娴熟地撬开她的贝齿,卷住她光滑的小舌头,轻轻地吮咬她的唇畔。


    她的口腔中还夹杂着酒香味,低醇又迷人,让他上瘾。他一边亲她一边想,早知道她喝醉了这么可爱,这么听话,他那天晚上就不该和她吵架,就应该直接开几瓶酒把她灌醉了,两人一醉方休,也不至于别别扭扭这么多天。


    陈静寻明显也喜欢他的亲吻,她发现她对他的接受度一向都很强,他温柔一些,她喜欢,他粗暴一些,她也喜欢。总而言之,他这个人本身就能带给她无穷无尽的快感。


    在被他资助的这些年中,陈静寻一直觉得陆叔叔都是高高在上,可把他睡了之后,她才发现,他这个人这么有人情味,有人间烟火气,有喜怒哀乐。


    比起那个过于完美的冷冰冰的假人,陈静寻更喜欢现在的他。


    于是她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跨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换气的空当,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陆彦行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揉了揉她的头发问她:“还晕不晕车?”


    陈静寻怎么可能晕车?她从承德回北京三个多小时的车程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但是她这个人最喜欢就杆爬,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轻轻点了点头,说:“晕的。”


    陆彦行没有拆穿她,又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好孩子,乖,我给你治治。”


    陈静寻白皙的肌肤泛着淡粉,她弓着腰往后躲,一边躲一边求饶地说:“好了好了,不晕了。”


    “小撒谎精。”陆彦行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


    陈静寻又不乐意了,她人虽然喝醉了,意识有些不清醒,可不吃亏的性格似乎是刻在了骨子里。她绝对不允许他侮辱她的人格、质疑她的诚信,“你瞎说。再说把你的嘴巴缝上。”


    陆彦行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今天这么热衷于要把他的嘴巴缝上,他只是宠溺地拢着她的腰,不再和她纠缠这件事。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欲/火焚身,如果继续和她纠缠下去,她一折腾,他恐怕有再强大的自制力也不可能忍到酒店,所以他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也顺便让自己冷静一下。


    陈静寻根本不知道,现在她已经被危险笼罩,还在低着头研究他的领带。


    他今天系了一款宝石蓝的条纹领带,她摆弄着他的领带,故意扯乱,再给复原。


    如此往复,乐死不疲。


    昏暗的灯光下,陆彦行的手青筋暴起。他觉得车内的温度节节攀升,额头上渐渐沁出了汗水,男人轻舒了口气,抬手把车窗降下来一些。


    冷风吹了进来,夹杂着细雨,确实是能让人降温,也抚平了他一些想要现在就要了她的冲动。结果风没吹两秒,车窗就被陈静寻给关上了,她抬手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坏坏地说:“不许开。”


    他不让她开窗,她自然也就不让他开窗。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彦行抵了抵后槽牙,看着他这个只会喝醉酒惹火的小妻子,把她的腰圈得更紧了一些。


    他想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话题就被陈静寻悄无声息地扯开了。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突然低头问他:“我的戒指呢?”


    “扔了。”他说。


    陈静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个老王八蛋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那可是粉钻,是他送给她的婚戒,他居然敢给扔了!


    “你赔我,你赔我。”


    陆彦行看向她,“宝贝,你能不能讲些道理,你既然都说了不喜欢,那我就没有留下它的必要了。”


    陈静寻陷入了黯然神伤的境地,眉头轻皱着,她其实真的很喜欢那枚戒指的,她只是因为和他赌气所以说不喜欢的,她说不喜欢也不是因为真的不喜欢。


    为什么他这么笨?一点儿都不懂女孩


    儿的心思。


    陆彦行看着她都要哭了,立刻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骗你的,没扔。”


    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喜欢?


    “给我。”她伸出手。


    “你来亲我一下,我就给你。”他和她讨价还价。


    陈静寻“吧唧”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缓合了一会儿又主动把舌头送入他的口腔,她了解他,知道他喜欢这样吻她。可哪料到,陆彦行却侧着身子躲开了,皱着鼻子说:“臭。”


    “什么臭?”她不可置信地反问。


    她今天特意喷了香奈儿的紫邂逅,尾调是雪松木的味道,和他身上的气味很相似,怎么可能臭?


    他说:“谁喝酒了,谁就臭,身上一股酒气。”


    激将法对喝醉了陈静寻果然管用,她没有分辨他是否是在故意逗弄她的能力,听什么就信什么,所以几乎下一秒,她就咬上了他的嘴巴,像那天含着一口烟强吻他一样。


    他越嫌弃她,她就偏要在他面前晃。他越觉得她有酒气,她就越要亲他,越要把酒气都渡给他。


    她不仅亲他,亲得毫无章法,自成一派,还得咬他,衔着他的嘴唇啮咬着,故意在上面留下牙印。


    清醒的时候,陈静寻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和老混蛋绝配,做/爱的时候,他喜欢在她的身上留下吻痕,在她的小屁股上留下他的巴掌印,而她也一样,她喜欢咬他、抓他、挠他,暗戳戳地在他脖子上留下红痕,害得他不得不穿高领毛衣去公司。


    陆彦行被她亲得欲念更甚,抬手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陈静寻措不及防,直接把他的嘴巴咬出了血。


    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鲜血总能激发出一个人的兽性。陆彦行忍无可忍,直接抬手撕碎了她的吊带袜。


    陈静寻惊呼一声,低着头躲避,“老王八蛋,你要干嘛?”


    陆彦行的手指贴在了她的嘴巴上,轻“嘘”一声。


    他明知道隔板能隔音,只不要扯着嗓子说话,前面的许昌南什么都听不到。


    可他还是起了坏心思,故意在逗她。


    陈静寻会意,立刻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在车里。


    可他明明知道是在车里,偏偏还要这样亲她,折腾她……


    陆彦行本来就没打算放过她,整个行程,其实他一直都在忍耐,在极尽全力地克制。


    可她呢,总是在不经意间撩拨他,还不自知。


    陆彦行一只手把她捂在嘴巴上的小手拉了下来,亲了亲她的唇,解释着说:“乖孩子,身上带着酒气我也喜欢。”


    他的语气比杭州的细雨还要温柔,比西湖边抽条的柳枝还要温和,和他的实际行动形成了截然相反的气质。


    他抬手,突然想起了陆斯杳在家学习古筝的手法,他虽然没系统学过,但也看过几次。他觉得他现在就是在轻轻地拨动琴弦。


    琴声悠扬,袅袅入耳,一股阴雨天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这是独属于陈静寻的味道。


    有了春雨的灌溉,他仿佛久旱逢甘霖,立刻来了灵感,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


    陈静寻只觉得海水没过口鼻的窒息感将她裹挟,她酒意都褪去三分,眼尾猩红,琥珀般的瞳孔中蒙着一层水雾。


    她想要大声叫他陆叔叔,却又牢牢地记着他们还在车上。


    这种无法发泄的窒息感几乎要把她逼死了,她轻咬着唇,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陆彦行没有再动,只是亲了亲她的嘴巴,夸她是个乖孩子。


    陈静寻也没有再动,骨头都软了,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咬着唇一言不发。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车停下来,等待回到酒店。


    这个过程是煎熬的、漫长的,长到陈静寻看着窗外的雨势变大,又渐渐变小。


    车子停下后,陆彦行用大衣把她裹好,把她抱到了房间里。


    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陆彦行把她抱在床上,也不和她废话,甚至都没问她酒醒没醒,就迫不及待地合二为一。


    陈静寻仰着头,手抓着床单往后躲,却被男人攥着脚腕拉了回来。


    “好孩子,叫人。”


    陈静寻圈住他的脖子,“陆叔叔。”


    不是他期待中的称呼,陆彦行直接舂到尽头,让她好好说。


    陈静寻泪眼朦胧,咬着唇细细地想,最后又开口,喊了一声:“daddy。”


    现在的她比刚刚被他带出来的时候清醒了许多,人在清醒的状态下就容易被道德感和羞耻心给约束住。


    陈静寻就是这样,她对他的期待心知肚明,甚至她自身也是渴望的。可就是不能像在车上那样,肆无忌惮地喊出来,总觉得这样是一层牢笼,囚禁着她内心阴暗面的牢笼。说出口之后,便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陆彦行不满意她的行为,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抱了起来,带到了浴室的洗漱台前。


    偌大的套房浴室,富丽堂皇的装潢,头顶上是纯白的灯光,入目之处是另一种交叠的人影。


    陈静寻觉得刺眼,她攥住他的胳膊,指甲锋利,力气大的嵌入他的皮肉。


    “好孩子,叫人。”他咬着她的耳朵说。


    陈静寻攥住他的手腕,把眼睛闭的紧紧的,喊他:“baba。”


    陆彦行所有的克制和隐忍在这个称呼的驱使下再度分崩离析。


    她仰起头,镜子中反射出她的天鹅颈,她试探着睁看眼,看着自己,看着他,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陆彦行也不知道他的小妻子酒醒了几分,不知道这个笑又有几分故意和挑衅。


    但他很的确很吃这一套,拢着她的腰把她放在地上,吻上她的蝴蝶骨,顺手掌掴了她一下。


    “长没长记性?以后还敢不敢喝这么多酒?”


    陈静寻享受得简直忘乎所以,她觉得,她骨子里所有的不安分,所有的叛逆都在今晚被硬生生地挤出来,她抛却了乖乖女的身份,真正变成了自己,接受了自己生命中放纵的另一面,接受了动物最原始的本性。


    她轻轻晃了晃腰,摆了摆胯,明戳戳地暗示他。


    陆彦行会意,贴在她的耳畔说:“喜欢被打屁股?”


    陈静寻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一巴掌就落了下来。


    “叫人,宝贝。”


    “爸爸,嗯……”


    那天晚上,做到最后,淅淅沥沥的雨水停了下来。


    陈静寻的酒意也醒了,她贴在他的胸膛上,看着他重新把戒指戴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不是说扔了吗?”她还记得他的话。


    “逗你的。”他说。


    陈静寻抬起手,在昏黄的壁灯下看了看手上的钻戒,心满意足地笑出声来。


    她想,万一有天她走投无路,还能靠卖戒指过活。


    陆彦行捏了捏她的鼻子,“笑什么?”


    她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很喜欢。”


    “那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陆彦行问她。


    他算是发现了,在有些事上,就是得拿她当小孩儿一样对待。譬如他们和好与否这个问题上,他必须要问清楚,逼着她说清楚,而不是以一种成年人约定俗成默认的方式。


    后者这种方式不适合她这个小骗子。他可不想万一哪天她心情不好,突然变了卦,再和他因为这事吵架。


    陈静寻轻轻点了头。


    她其实也没想过,她居然有朝一日会这么好哄。想当年,她上学的时候和许嘉恒吵架闹矛盾,能一个月不给他好脸色。当时是高考之前那个寒假,许嘉恒连着给她买了一个月的早餐送到她家楼


    下,才软磨硬泡地把她哄好。


    “那以后这事就翻篇好吗?”


    “那你以后不许再像上次那样出尔反尔,你再这么欺负我,我指定是不能和你过的。”陈静寻说。


    她和他结婚确实是目的不纯,但不代表她可以被他肆无忌惮的欺负。


    “好。”陆彦行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以后能不能学着信任我?好孩子,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仇人。”


    陈静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她抬手去摸他的眼眉,“其实今晚我第一个想的是你,我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因为我们在吵架,我也不知道你人在杭州,所以我不想麻烦你。”


    她不喜欢被逼着服软,这样永远都无法在他面前抬起头来。


    陆彦行轻叹一口气,认真地和她说:“我们虽然在吵架,在冷战,可这些都排在你人身安全之后,你能明白吗?我不会因为和你吵架,就对你的事不管不顾。同样,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和我置气就不选我。”


    他希望她能明白,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她的后盾和保护伞。


    陈静寻迟疑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心头涌上一股潮湿,很羞涩、很奇妙的感觉。


    她看着他的眸子,轻轻地点头,又一声不吭地闭上了眼睛。


    陆彦行知道,她累了,便调整了个姿势,关掉灯,哄着她入睡。


    过了有几分钟,陈静寻轻叹一声,手捏着他的嘴巴和他商量,“陆叔叔,你能不能先出去?”


    他一直在霸占着她。


    “不舒服?”


    “也不是。”她已经适应了,“就是,很奇怪。”


    他轻“嗯”一声表示知道了,但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陈静寻在黑暗中睁眼看着他,他察觉到她的视线,又安抚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开口说:“那没关系,就这么睡吧,适应适应就不奇怪了。”


    第26章 泡泡浴


    大概凌晨一点多的时候,陈静寻不情不愿地从睡梦中醒来,因为她虽然在睡前适应了他,可架不住它居然悄无声息地在膨胀,把她撑醒了。


    她的小脸在陆彦行滚烫的胸膛上蹭了蹭,手在他的腰上抓了一把,然后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的房间,任由自己清醒了一下,想起身下床去找水。


    她觉得今天晚上,她极度缺水,好像身体中维持平衡的水分都在睡前被榨干,此时此刻,她的喉咙干涩,火烧火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她刚和他分离,陆彦行便也敏锐地清醒过来。


    他习惯性地把她拢到怀里,再度嵌入,抬手去摸她柔顺的头发,声音沙哑,低沉,“怎么了,宝贝?”


    “我渴。”她似乎有些无奈,面对他如此霸道的行径。


    可大概是夜太凛冽,睡意深沉,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带着夜晚的清冽。


    陆彦行似乎经历了几秒的心理挣扎,最终亲着她的发丝轻轻地离开。他抬手把床头的台灯打开,裹上睡袍,下床去给她倒水。


    视线突然变亮,陈静寻还有些不太适应,她眯着眼休憩一会儿,才卷在被子里,支住自己的胳膊,懒洋洋地看着男人端着一杯水折返。


    陆彦行起来得急,随手披上浴袍就下床,腰带没有系紧,块块分明的腹肌若隐若现,上面留下了一道一又一道深浅不一的红痕。


    陈静寻静静地盯着他,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变态心理或者特殊的癖好,反正就觉得看到他身上的痕迹,她很兴奋,很激动,就像是收到了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一份礼物。


    那种剧烈的满足感将她浇灌。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把他俺在床上,用自己不太精通的绘画技术在他的胸膛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该有多好。


    不过,依照他古板的性格和强势的作风,估计不会纵容她在他身上如此为非作歹。


    陈静寻只得暂时收起弯弯绕绕的小心思,见他回来,乖乖地叫了声:“陆叔叔。”


    陆彦行没在意她的面部表情,他知道,她年龄小,想法和他很不相同,经常看点儿带颜色的小说,就想实践到他身上。


    不过他倒是不在意她在床上放飞自我,也不介意小东西意/淫他,便放任她为所欲为,没有加以约束。


    男人坐在床边,微微拉起被子,一手抬起她的后颈,“乖,起来喝水。”


    陈静寻把赖皮的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她微微抬起手指,又蜷缩着收回,故意夹着嗓子嗲声嗲气地和他说:“没力气了,要哥哥喂我。”


    说完,她挑着眼皮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反正她就是喜欢恃宠而骄,喜欢让他伺候她,喜欢他因为她一个简单的称呼丧失了理智。


    陆彦行垂眸看了她一眼,太阳穴轻轻跳动。


    哥哥?


    她倒是头一次这么叫他。


    他觉得小东西今天倒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不仅会撒娇,还特别会在称呼上取悦他。


    他明知道她是睡了一会儿,精力恢复一些,又开始得瑟,故意撩拨他,可他还是忍不住顺着她问:“那宝贝到底是我的乖女儿,还是我的好妹妹?”


    陈静寻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骂了句他不要脸,就抬起来一条腿压在被子上说:“我要喝水。”


    陆彦行坐在她斜后方,一手拢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举着水杯喂她喝水。


    她说口渴这句话没有撒谎,那一杯水,被她一口一口喝得干干净净。因为是他喂她的姿势,终究还是多少有些不方便,杯子里的水流了出来,顺着杯壁落到了她的肌肤上,恰好顺着山丘流淌而下,形成一条浅浅的小溪。


    她喝过水的唇也染上了一片潮湿,衬得唇色更加晶莹,像是早晨的露珠。


    陆彦行抬手把水杯放下,下一秒就捏住了她的下巴,舔干了她唇畔上的水,然后垂眸看她。


    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团灰色的阴影,唇畔显得更加绯红,让他还想要按着她接着亲。


    陈静寻察觉到他的意图,瞬间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捂得牢牢的,不让他亲。


    “我们寻寻是故意的?”他平静地问。


    陈静寻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承认,她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亲。


    不过她这么一动,被子往下落了落,陆彦行垂眸,看到她身上的水渍,不动声色地换了个抱着她的动作,他圈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问她:“胃难不难受?酒醒了吗?”


    陈静寻嘴巴刁,说:“我是铁胃,当然不会难受,又不像是某些人,随便吃点儿东西还能得胃肠炎。”


    她对他生病这件事,其实心底还有些气。当初关心他、担忧他是真的,被他吓得半死也是真的。


    她觉得,她这一辈子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因为吃了一些小吃街的食物而进医院的人。


    陆彦行轻笑,“酒醒了就好,酒醒了,你也能伺候伺候我。”


    这个体位,陈静寻比他高上一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立刻就捏上了他的嘴巴。老混蛋可真是大言不惭,她就指使他喂她喝了一杯水,他也好意思让她伺候他?


    “我才不要。”她明确拒绝,“我腰都要折了,你倒是神清气爽的,也好意思差遣我?”


    “好孩子,你怎么不问我要让你做什么?”


    她非常容易被他带着节奏走,“什么?”


    男人喉结滚动,眸色深邃,视线往下看,咬着她的耳垂,带着命令的口吻说:“我也口渴,宝贝自己捧起来喂我。”


    陈静寻觉得自己的耳垂被男人亲吻过的地方,立刻就烧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今天晚上太过和谐,是他们破壁的第一个夜晚,所以她鬼使神差地遵循他的指令,主动挺直腰板,用快要蒸发的、干涸的小溪来拯救他。


    陆彦行低头,贴在她耳边说骚话来撩拨她,“下次一边查你一边喂给我。”


    “不行的。”她眼尾猩红,楚楚可怜地拒绝,随口撒谎说,“都月中了。”


    陆彦行抬起头,高挺的鼻尖上还挂着水渍,他双手钳着她的腰,“乖,我看看。”


    “不行的。”她摇头,再次拒绝。


    她觉得她自从结婚之后,对男人的了解程


    度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他面前这位,看上去清风霁月,衣冠楚楚,男理性克制,可到了床上,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喜欢像折叠纸张一样操纵她,没完没了地干她。


    甚至,疯狂起来,完全不会怜香惜玉。


    况且,她发誓,昨天晚上,他执意要霸占着她,其实还是在惩罚她喝醉酒不联系他,他想把他自己篆刻在她的身体里,以此来惩罚她,警告她,宣示主权。


    她本来就有些理亏,虽然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她还是得远离他,她有些怕他以公谋私,借着关心她的理由继续欺负她。


    陆彦行不吃她这一套,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是在撒谎,所以直接丁页开她的膝盖。


    陈静寻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神经立刻警惕,几乎是循着本能,她就像是树袋熊一样,双腿盘在了他的腿上,接着双手圈住他的胳膊,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闷闷地说:“我要去泡澡。”


    陆彦行没戴眼镜的那双眸子柔和许多,他单手托着她的臀部,思索着他慌不择路的小妻子无理的要求,轻笑了一下。


    “静寻,你睡觉之前刚刚洗过澡。”他提醒她说。


    当时她累的不行,耍赖说不洗澡了,直接要睡了,还是被他捞着腰强行带到花洒下清理了一下。


    “那我刚刚睡觉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就想泡澡。”她也不管嘴里这话是不是实话、有没有被他戳穿的可能性,张嘴就撒谎。


    陆彦行拿她没办法,也不愿意扫她的兴,便抱着她进了浴室。


    这么晚了,她又没好好穿衣服,他不可能找人上来放水,索性就一边抱着她,一边弯下腰放水、试探水温,顺便从花篮里取出一些新鲜的玫瑰花瓣撒进了浴缸里。


    陈静寻全程像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脚趾蜷缩在一起,手上我不老实,时不时摸摸他的喉结,时不时又去探他嘴边的胡渣长没长出来,扎不扎人。


    其实和他结婚之后,陈静寻才知道,这个龟毛的老男人在某方面的习惯,或者说癖好,到了令人发指的境地。


    他不仅会每天早晨起床的时候用刮胡刀刮胡子,而且会定期修剪他的密林的枝丫,以至于越长越浓密、越坚硬,亲近的时候扎得她柔嫩的肌肤泛红。


    其实真的很性感,她想。


    就是受罪的是她。


    陈静寻边摸他的胡茬儿,边胡思乱想,以至于他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陆彦行抬手在她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想什么呢?”


    陈静寻吃痛,人也突然清醒了过来,她捂住自己的小屁股,义正言辞地说:“不许再打我的屁股。”


    “我们寻寻不是喜欢?”


    “那也不行。”她嘀咕着补充,“只许在床上。”


    这事儿在床上是情趣,她很喜欢。可下了床再被打屁股,她就会觉得他拿她当个小孩子在管教。


    虽然她确实挺想当他的小孩,也确实喜欢喊他daddy,但仅限于在她需要的方面。


    她只希望陆彦行能关心她、替她撑腰,却不希望他过度管教她、限制她的自由。


    她就是既要又要。


    陆彦行轻轻揉了揉她泛红的那块肌肤,颇为认真地说:“那要看你以后听不听话,长不长记性,如果还敢再犯错……”


    陈静寻不许他说,抬手堵住了他的嘴巴,搪塞着说:“我知道了,知道了还不行?”


    陆彦行点头表示可以,抬手要把她放进浴缸。


    陈静寻一直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浑身都是热的,一和他分开,她的手划过浴缸壁,却被冰得缩了回来。


    “下去吧。”男人开口说。


    陈静寻手紧紧地扒着他的浴袍,“不行,我冷。”


    陆彦行似乎很无奈,掰开她的手要把她放下去,“不冷,我刚刚试过水温,是合适的。”


    陈静寻双腿却还是紧紧地夹着他的腰,伶牙俐齿地说:“不行,我不想洗了,万一洗过之后感冒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陆彦行是发现了,她这张能言善辩的嘴总能给自己找到合理的辩驳的借口。


    “那你说怎么办?我带着你动一动,热热身?”他问她,炙热的威胁更甚。


    陈静寻瞬间就怂,连忙摇头,双腿松开他直接降落到了浴缸里。


    她下去的时候,没有收着力气,溅起的水花喷了他一身。


    她还不至于,估计抬腿落下,制造一些水花。


    陆彦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浴袍,觉得好笑,她真像只猫一样,喜欢动不动就伸出爪子招惹人,但人一板着脸,她立刻就缩着爪子跑的远远的。


    他弯腰,半蹲在浴缸外面,抬手拿到浴花,用水打湿,挤了三泵茉莉花香味的沐浴露,打出泡,帮她涂抹在后背上。


    陈静寻还是第一次享受男人给的这么细致的服务,心情飘飘然。


    其实原来他也帮她洗过澡,只不过没这么有耐心,还要帮她打沐浴露。


    男人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背脊上,力道不清也不重,弄得她很舒服。


    “明天有什么安排?”陆彦行问她。


    “回北京,大概要整理一下工作总结。”


    “没其他的事?”


    “没有。”


    陆彦行敛眸,用浴花往她的后背上带了一些水,洗去浓密的泡沫。她用棕色鲨鱼夹夹起的头发落下了几绺,他便重新帮她整理一下,夹好头发之后,突然提议着说:“静寻,要不然明天你和我去一趟北戴河吧。”


    她不解,问他:“去北戴河做什么?”


    她上一次去秦皇岛那边玩儿还是高考之后,和许嘉恒,还有几个高中交好的同班同学一起。


    从秦皇岛回来,就高考查分了,她照常发挥,填了理想大学的志愿。可许嘉恒却比他平时模考的成绩低了整整五十分,本来能去北京985高校的人,高考成绩却只能去一个普通的一本院校。


    许嘉恒接受不了这种反差,没过多久就决定重新复读,后来就和陈静寻提了分手。


    北戴河,算是遗留了陈静寻和她初恋的最后美好时光。他们一起挖沙子,一起赶海,一起捡贝壳,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期待着蓝色荧光海……


    陈静寻抬眸,神经突然紧绷,她以为陆彦行是知道她和许嘉恒有过这么一趟旅行,打算做什么。毕竟他对她的占有欲发挥到了极致。


    陆彦行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发,“静寻,别紧张,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我奶奶,老人家过年的时候还念叨着说给你准备了红包。”


    他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赵簌的情况。


    陈静寻一听这话,心立刻就软了,况且,他说是奶奶把他带大的,她觉得,她这个孙媳妇好歹是要过去看一看老人家的,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


    陆彦行在她耳后的软肉上亲了一下,烙下一个潮湿的吻。


    他很庆幸,她终于对他的防备心不那么强烈,愿意一步一步踏入他的生活,愿意接受他们已婚的事实,愿意承担她身为一个妻子的义务-


    次日一早,陈静寻换好陆彦行帮她准备好的衣物回了趟前几晚下榻的酒店,今天酒店就要退房,同事们当天中午的飞机要回北京,昨天晚上,陈静寻答应陆彦行要陪他去一趟北戴河再回京,所以特意来取行李。


    这几天和她住在一起的女同事名叫Daisy,今年快要三十岁。


    Daisy是地道的北京人,从小到大学画画,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业余时间还会在798那边开画展。


    她是在国外读完研究生才进入的公司,思想比较开放,人也挺热情,和陈静寻挺有眼缘的。陈静寻去年夏天刚到公司实习的时候,Daisy也挺照顾她的。


    昨晚的庆功宴,Daisy没参加,据她说,她昨晚去酒吧dating了,也是天亮的时候把回来的。


    Daisy和陈静寻不一样,她家里有背影,人又比较佛系,事业上没太大的追求,自然不会受制于一个小小的庆功


    宴。更何况,她好歹在公司摸爬滚打将近五年,有一定的资历,有一定的价值,自然就有一定的权利说不。


    Daisy见到陈静寻回来,也不避人,随手就把睡衣脱了扔在床上,就调侃她说:“你结婚了居然都不告诉我,瞒得严严实实,害得我今早听说这件事震惊得健身房都没去。”


    Daisy是今天早上在楼下吃早餐的时候听同事们念叨昨晚的事,才知道陈静寻已经结婚了,并且昨晚和自己的丈夫夜不归宿。


    陈静寻今天穿了身波西米亚风的罩衫和裙子,她蹲在地上,裙摆就垂落在了地毯上,从背影看,倒是一副文艺女青年的模样。


    听到Daisy的话,陈静寻的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箱,一边解释说:“我们也才刚领证没多久,我也没想到他会来接我。”


    Daisy把黑色的修身连衣裙套头穿上,拎着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走过来让陈静寻帮她把后背的拉链拉上。


    陈静寻帮她拉好后,Daisy又像是唠家常一样问东问西地八卦,“你老公今年多大?干什么的?怎么认识的?如何把我们Jinsyn骗到手的?”


    陈静寻对待这一系列问题已经见怪不怪了,几乎每一个突然知道她结婚的人都会问她这一套话,她领证那天的出租车司机问过,余佳邈也问过。


    可她就是觉得Daisy和余佳邈不是一个段位,大概是因为Daisy本身阅历比较高,气质成熟,扭着头问她这个问题,莫名让她的耳根红了。


    她突然发现,找了个老男人还是蛮难以启齿的,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别人都会觉得诧异,觉得不理解,甚至怀疑她有攀高枝的动机。


    不过陈静寻终究还是没刻意瞒着Daisy,她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和同事撒谎,因为她觉得,大家以后工作的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又不会和陆彦行轻易离婚,万一以后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那就会很尴尬。


    于是,陈静寻没提陆彦行的姓名,就三言两语地简单介绍一下他的情况,顺便美化了一下两人在一起的过程。


    “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他算是我的资助人,我小时候家里比较困难,恰好他当时事业刚稳定下来,正在做一个慈善项目来维持公司的影响力。很幸运的是,就选在了我们家那边,资助了我。后来,也算是巧合吧,他来学校视察,我们就认识了。再后来,就是我来北京上学,在他家里给他的外甥女做家教。”


    这段经历其实陈静寻甚至都没和余佳邈说过,甚至到现在,她嫁给了他,还时常觉得陆彦行资助她的那段经历是命运在馈赠她。


    因为那段时光,确实是她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外公去世,苏榕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家里只有外婆一个正常人既要工作,要照顾年幼的她,还要照顾苏榕。


    所以,年幼的陈静寻就经常以一种看英雄的眼光来看陆彦行,她感激他,崇拜他,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甚至对他产生了一种爱慕的情愫。


    这种情愫在她去给陆斯杳做家教之后愈演愈烈,所以他难得喝醉的那个夜晚,她才主动坐到了他的腿上,抓住他的衣服,生涩地去亲他……


    陈静寻说完这些话有些震惊,她以前自己都未曾预料过,她对他的情感居然这么浓烈,像是一杯醇酒。


    “那你们真是有缘分,这场婚姻看来是天注定。”Daisy对着她笑了笑,转身拿梳子去梳头发。


    陈静寻起身把行李箱扣上,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听到Daisy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还是第一个这么坚定的祝福这段婚姻的人。


    陈静寻觉得自己好像拾到了一点自信,却还是问她:“那你不觉得我们年龄或者财富什么之类的的不般配,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吗?”


    “Jinsyn,你读了这么多书,肯定知道年龄和经济不应该是对一个人的局限。”Daisy毕竟是个理想主义的文艺派,说出的话正中陈静寻的心窝。


    “况且,你选择和他结婚,一定是有你自己的理由,这个出发点,别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可能永远无法感同身伤。而你,肯定也没精力,没能力兼顾所有人的感受。那为什么不随心出发呢?”


    Daisy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她无名指上的粉钻祝贺她说:“自信点儿,Jinsyn,你一定会幸福的。”


    陈静寻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她收拾好行李箱,就简单和Daisy约定北京见,然后拖着行李箱坐电梯下楼。


    陆彦行正在酒店的大厅等着她。


    陈静寻她们住的酒店是公司给定的,普通的连锁酒店,环境自然比不上陆彦行那边。不过,倒是不嫌弃,穿着一件灰黑色的大衣,正坐在酒店的休息区打电话。


    陆彦行听见动静一抬眸,就看到陈静寻向他走来,他简单和电话那边的人道别,然后起身来接她,顺手接过她手里得行李箱,另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


    “怎么这么慢?”他顺嘴问了一句。


    “陆叔叔才等了我几分钟就嫌我慢?”


    陆彦行拽着她的手塞进自己兜里,语气平静地和她说:“静寻,你平时收拾行李箱不是这个速度。”


    他们面前毕竟在一起同居过,他比她想象中更了解她的生活习惯和做事效率。


    她人虽然带有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身上那股慵懒劲儿,起床气重,喜欢熬夜,喜欢赖床,爱吃一些垃圾食品。但她不是个喜欢拖沓、喜欢磨蹭的人,她工作或者学习的时候,效率很高。


    过年之前,她虽然一直和他呆在缦合卿卿我我,但她还是抽空查阅了资料,阅读了文献,做了文献综述,甚至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毕业论文的一稿给写完了。


    所以,陆彦行知道,她光是收拾行李箱的话,不可能耽误这么长时间。


    陈静寻见自己什么也瞒不过他,只好解释说:“我刚刚在房间和Daisy聊了两句。”


    “聊什么?”


    “聊八卦。”她勾着唇露出个坏笑,“你猜猜我们在聊谁的八卦?”


    “我的。”他用了一个陈述句。


    陈静寻瞬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怎么这么无聊,一下子就把谜底戳穿了,就不能配合着她猜一猜,或者说不知道,给这个早晨增加一些乐趣。


    陆彦行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泛着光泽,他牢牢地牵着她的手,配合着他的小妻子无理取闹,“那宝贝让我猜猜你们在说我什么八卦。”


    陈静寻眼睛都亮了,唇角立刻又翘了起来,老东西怎么这么会提供情绪价值,瞬间就把她哄的团团转。


    “那你猜呀。”她的语气中还是有些跋扈,娇纵中带着一丝娇嗔。


    陆彦行敛眸,推开门口的玻璃门,攥着她出来。


    “聊她昨天看到我和某个女人在咖啡店约会。”他不动声色地说,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就像是真的一样。


    这下换陈静寻愣在了原地,她偏过头,呆呆地看着他的侧颜,似乎在辨别他这句话的真伪。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说这句话不对她这个妻子有所避讳,毕竟他们刚刚和好,他难道就不怕他们再因为这件事吵架,她再把他拉黑,半个月不理他。


    可如果是假的,为什么他这么顺理成章就说出来,说的和真的一样。


    她眨了眨眼,眼中满是茫然,心不自觉地收紧,局促地看向他。


    陆彦行察觉到她的眼神,心立刻就软了,连忙刮了刮她冻的通红的鼻尖,解释说:“我随便说逗你的。”


    陈静寻气得跺了跺脚,这个老混蛋,居然敢欺骗他的感情。她踮起脚尖就要去咬他,也不顾大街上车水马龙。


    陆彦行偏过头躲开,顺势捏着她的下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不像在相对私密的空间一样,强势粗暴地吻她,拿出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气势。反而是蜻蜓点水的一吻,浅尝辄止。接着,他抬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唇畔轻轻扫过她的耳廓,贴在她的耳边说:“我的静寻是在吃醋吗?”


    陈静寻不愿意承认,强撑着面子说:“我有什么可吃醋的。我是你老婆,别人再好,她和你也没有结婚证,也是第三者。而且,就算是你要和我离婚,你别忘了,我是要分你一半的财产的。所以,我警告陆先生,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胡作非为。”


    陆彦行勾唇笑了笑。


    杭州早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场小雨,沥青街面上还一片潮湿。不过今天的气温倒是比昨天升高一些,云销雨霁,雨过天晴。男人一偏头,就看到了挂在天边的半座桥似的彩虹。


    他突然岔开话题叫她:“静寻,看彩虹。”


    陈静寻偏过头,看到彩虹,唇角立刻扬起一丝弧度。


    人在看到美好事物的时候,心情都会变好。


    “真厉害,我头一次在冬天看到彩虹。”她说。


    陆彦行松开她的手,任由她掏出手机,按下快门键留下这珍贵的一刻。


    拍下照片,她收回手机,点开刚刚的照片要拿给他看,“好不好看?”


    她其实还蛮有摄影天赋的,构图自然,水到渠成,天边的彩虹和远处的楼宇浑然一体。


    陆彦行毫不吝啬地夸她:“好看。”


    陈静寻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手插进兜里还没拿出来,男人就拢着她的胳膊吻了下来,他亲了亲他的鼻尖,紊乱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


    他说:“放心,我只有你一个人,从始至终。”


    他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陆彦行不喜欢在这种事上卖关子,他是个成熟、稳重、理智的男人,太懂她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对爱情、对婚姻、对自己的另一半所需要的安全感是什么。


    所以,他都要承诺给她。


    至少要她安心,要她觉得嫁给一个大她十五岁的老男人不会太委屈。


    陈静寻被他如此直白的情话撩拨得不成样子,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抹了蜂蜜一样,再加上天边那道彩虹,心情非常愉悦。


    她觉得,其实有些话,比一个明确的“我爱你”还要勾人,还要让人神魂颠倒。


    虽然他们彼此并没有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呢。


    “陆叔叔,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她露出一个狡黠地笑,笑得眉眼弯弯。


    陆彦行看着她给点儿染料就要开磨坊的样子,敛眸,攥着她的手,颇为认真地重复:“我只会有你一个人,从始至终。”——


    作者有话说:这章今天和昨天的二合一更了哦[垂耳兔头]本章随机红包掉落~


    寻寻和陆爹齁甜啊[吃瓜]


    第27章 布偶猫


    陈静寻和陆彦行一起到了北戴河之后,他就直接带着她去了疗养院见赵簌。


    陆彦行知道她会紧张,在途中一直攥着她的手宽慰她说,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就是简单去见一见奶奶。可陈静寻确实有种要见对方家长那种压迫感,会担心对方会不会不喜欢自己。


    其实,如果按照她以前一意孤行的性格,她肯定会找理由拒绝这次北戴河之行。可答应陆彦行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再权衡利弊,只是觉得她身为他的妻子,在过年陪着他看一看他的奶奶,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她应尽的义务。


    直到车开进疗养院的大门,这个紧张感还一直蔓延在陈静寻的心头。


    其实她觉得,她不是一个尽职的妻子,这次匆匆忙忙来看赵簌,所有的礼品都是陆彦行让助理准备好的,她今天只需要借花献佛即可。


    下车后,陆彦行紧紧地攥住她的手,才发觉她掌心起了一层冷汗。


    “紧张?”他捏了捏她的手指。


    陈静寻做了个很怂很怂的表情,打退堂鼓说:“万一你奶奶不喜欢我怎么办?要不然我们还是改……”


    “要不然什么?”他措不及防地圈住她的腰,她紧紧贴在他的怀里,仰着头看向他。


    陆彦行喉结滚动,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不会不喜欢的。人盼着你都盼了好多年了,过年给你包了个大红包,比陆斯杳的还要厚。”


    “什么叫盼着我都盼了好多年了?”她小声嘀咕着说,突然露出个狡黠的笑,戳了戳他的腰说,“所以,陆叔叔这么多年是一直都被催婚吗?”


    陈静寻觉得他上了年纪,被家里人催婚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就连她大学还没毕业,外婆就已经开始操心她的人生大事了。


    陆彦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又重新把眼镜戴上,语气轻飘飘地否认,“没有。”


    陈静寻轻“切”了一声,她才不相信老混蛋说的鬼话,他这些年,指不定为了婚事和多少女人相过亲呢,其中还包括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周奕雯。


    这些陈静寻都心知肚明,她就是懒得追究他。


    陆彦行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小东西又在心里编排他呢,他用粗粝又温热的指腹捏了捏她的小脸,“好孩子,你又胡诌我什么呢?我今天在杭州给你讲的那些话,你又就着饭给吃了是吗?”


    陈静寻偏过头,“你才就这饭给吃了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去年,就我们上床那天晚上,你喝醉了酒,是周奕雯送你回来的,人家可是一口一个彦行哥叫你。”


    那天她正巧给陆斯杳补课在他那落下了东西,她着急用,所以大晚上又坐地铁过来取了一趟,她进门,周奕雯出门,两人恰好打了个照面。


    周奕雯一向看不起她,讨厌她,憎恨她,这些年也没少欺负她。恰好这次,又是在北京撞见了她,自然来了脾气,又贬低她和苏榕几句,耀武扬威地说陆彦行是她的,威胁着说让陈静寻滚远一些。


    陈静寻也不是个人人拿捏的软柿子,就抱着胳膊讽刺了周奕雯几句。周奕雯说不过她,就动手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她虽然当场就把这一巴掌还了回去,可还是觉得委屈,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再后来,就是她进屋取东西,碰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陆彦行,他让她帮忙倒一杯水。


    陈静寻当时鬼迷心窍,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攀高枝,还是纯粹是为了膈应周奕雯,反正到最后,那杯水陆彦行没喝到嘴里,反倒是吻上了她的唇,卷住了她的小舌头。


    再后来的一段时间,陈静寻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如何平衡他和陆彦行的关系上,也就忽略了周奕雯。可现在想想,周奕雯那天送老混蛋回家,又口出狂言说了那些话,不就是摆明了他们俩之间有点儿什么事嘛。


    陈静寻没想到她自己居然小心眼到要和老混蛋翻旧账,她问:“所以,当初周奕雯是不是有要嫁给你的意思?”


    陆彦行太会洞察一个人的心理,那天晚上的始末,后来他了解得比谁都清楚。他攥着陈静寻的胳膊把她拉向自己,牢牢地圈在怀里,“但是我娶了你,寻寻。”


    “并且自始至终,我和你的姐姐只能算作是点头之交,我这样说你能有安全感吗?”


    陈静寻的心漏跳了一拍,她视线下垂,不敢和他对视,大脑中有一股飘飘欲仙的感觉一直在无限蔓延,就连唇角都勾起了淡淡的笑意,是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笑意。


    “等等,你说什么,周奕雯才不是我姐姐。”她纠正他。


    她以前故意当着周奕雯的面叫她姐姐,纯属是为了膈应她,其实私底下,她巴不得和陈宏柏那一家人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的。


    “她不是你的姐姐,难不成要喊你嫂子?”陆彦行有些混不吝地说。


    他今天心情很不错,很放松,所以故意在逗她。其实他还挺喜欢看着她炸毛的样子。


    陈静寻觉得他就是在左右脑互博,刚刚他才说过和周奕雯顶多算是点头之


    交,结果现在,他就说要周奕雯喊她嫂子。


    为什么要喊她嫂子?还不是因为要叫他哥哥。


    陈静寻冷哼一声,虽然在心里为周奕雯喊她这个场景爽了一把,但还是架不住被他惹毛了,“哥哥,是这样喊的吗?她是这样喊你的吗?”


    她故意夹着嗓子,学着周奕雯那个傲慢又造作的样子,讽刺着叫他。


    陆彦行被她这一声“哥哥”喊得后背一颤,喉头上下滚动,在阳光下,如同一颗禁果。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昨天晚上,她为了让他给她喂水,故意这么喊的。


    “小乖,别闹。”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切。”她瘪了瘪嘴,心想他没拒绝那就是代表着肯定,那就说明,周奕雯就是这么叫他的,还是在他们两家长辈的面前。想到这,陈静寻不由自主地有些开始吃醋,在心里把老混蛋大卸八块,随之心头又涌上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想,如果她不是陈宏柏的私生女,如果从小没被赶回承德,一直在北京长大,也许她和陆彦行的婚事也能得到双方家长的撺掇和认可。


    “切什么,嗯?”陆彦行声音低哑地说,“宝贝再喊我一声。”


    “你自己多大岁数,你心里没点数?也好意思让我喊哥哥?我没喊你大叔,我已经算是在照顾你的内心感受了。”她开口呛他。


    陆彦行被小东西气得牙痒痒,她一言不合就拿他的年龄说事。原来陆彦行也不太在意这些东西,反而觉得过了而立之年,人更成熟更自由,更能掌控一切了。


    结果现在,他居然因为他的小妻子嫌弃他年龄大而有些不甘心。


    今年他三十五岁,常年并保持锻炼,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不错,甚至远超过二十出头的男人。他在床上也很厉害,能让她觉得供大于求,能把她干得流着眼泪哇哇叫,拽着他的胳膊奶声奶气地向他求饶。


    可他居然会设想,如果他再年轻十岁,今年二十五岁,正值血气方刚、青春莽撞的年纪,是不是会更厉害一些?


    陆彦行从小到大,头一次觉得有些…自卑,还是在他的小妻子面前,因为年龄。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骤然涌现了那么一刹,很快就消失了。


    男人轻笑一声,拢着她的腰,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细细地吮问她,来堵住她那张咄咄逼人的小嘴。


    陈静寻真没想大庭广众之下和老混蛋接吻,她还记得他们今天过来是来看他的奶奶的,于是她便用尽全力推着他的胸膛,推开了他。


    陆彦行轻轻舔了舔唇畔上的水渍,严肃地告诉她:“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胡话。”


    在他心里,她叫他叔叔是一种习惯、一种调情,可叫他大叔,就有些讽刺的意味了。


    陈静寻难得看老混蛋这么吃瘪,故意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刚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简单画了个淡妆,满脸的胶原蛋白,做鬼脸时的表情生动俏皮,陆彦行喜欢得不行,攥着她的手把她抓了回来,还想继续亲。


    结果一声呵斥声打断了他。


    赵簌被家里的阿姨推了出来,手上还拿了个拐棍,抬手就指着陆彦行说:“你多大了,还欺负我孙媳妇?”


    刚刚老太太正在窗边晒太阳,几乎将两人的一言一行的收在眼底。陆彦行是赵簌亲自带大的,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年轻的时候是什么德行,还以为他又在欺负人,便连忙让阿姨把她推出来制止。


    很奇怪,见到赵簌的那一刹,陈静寻刚刚漫在心头的那股紧张感瞬间烟消云散,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要紧张这一回事,就愣愣地盯着赵簌看。


    赵簌虽然上了年纪,比她外婆岁数还大,满头白发,脸上布满了皱纹,但身上那股饱读诗书的气质都还在。


    陈静寻都不敢想,赵簌年轻的时候该有多漂亮。


    可下一秒,这种欣赏的感觉消失,尴尬感开始涌上心头,弄得陈静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只要一想到,刚刚她和陆彦行在路上边斗嘴边打情骂俏,一举一动都被赵簌尽收眼底,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估计没有人第一次见丈夫的奶奶比她还丢脸。


    陈静寻把头埋下,耳根红得彻底,她听着赵簌数落陆彦行,却连跟着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和老太太对视。


    陆彦行攥着她的手,打量着赵簌的神情,知道老太太今天意识还挺清醒的,至少骂人的时候,一句连着一句,虽然没吐脏字,但是骂得很扎心。


    “得,知道您老是为了你的孙媳妇撑腰,可您好歹在她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是不是?”陆彦行轻笑着说。


    陈静寻轻轻抬头打量着身旁的男人,她觉得陆彦行在赵簌面前很放松,不是平时只会板着脸吓人的那个陆彦行。


    赵簌又对着他点了点,然后看向陈静寻,立刻招手让她过来,“是晶晶吗?”


    陈静寻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陆彦行跟了上来,拢着她的腰对赵簌解释说:“您老糊涂了,您孙媳妇,叫陈静寻,小名不是静静,是寻寻。”


    赵簌又看了陈静寻两眼,立刻露出个笑,对她招手,“寻寻过来,让奶奶看看。”


    “奶奶。”


    陈静寻缓步走过去,在赵簌面前蹲下。赵簌稀罕她这个孙媳妇稀罕得不行,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又低头轮椅侧面的口袋里翻出一个大红包,还有一个精致的红丝绒的盒子。


    赵簌用红包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些孩子气地说:“再叫我一声奶奶。”


    陈静寻笑得眉眼弯弯,拉着赵簌的手叫她奶奶。赵簌欢喜得不行,一边夸她漂亮,一边把红包塞到她的手里,“过年红包。”又偷偷地补充,“你的最厚,比彦行的厚十倍。”


    陈静寻嘴甜地说:“谢谢奶奶。”又偏过头对着陆彦行得意又得瑟地笑了笑。


    男人看着一老一少和睦的场景,早就把他忽略掉了,于是便默默地站在一旁,随性地靠在旁边的栏杆上。


    其实他知道,赵簌一定会喜欢陈静寻的,陈静寻看上去刁蛮,可其实只会对他使使小性子,她性格很好的。更何况,他活到三十多岁,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心动的感觉,不会再婚,因为这事,赵簌前几年甚至怀疑他喜欢男人,甚至还私底下偷偷问过他。


    所以现在,他把一个年轻、漂亮、可爱、识大体的小妻子带到赵簌面前,赵簌没有理由不喜欢。


    陆彦行看着赵簌拉着陈静寻的手问东问西的,问他们怎么过来的,还说她这地方有些偏,问她舟车劳顿的累不累。陈静寻耐心地回答完之后,赵簌便打开那个红丝绒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上好的玻璃种翡翠手镯,攥着陈静寻的手就要往她的手上套。


    翡翠手镯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月光洒在凝固的湖水之上,透亮又皎洁。


    陈静寻自之这礼物太贵重了,连忙摇头,“奶奶,不用了,我拿这个红包就好了。”


    “红包是红包,是今年的压岁钱,和他们所有的小辈都一样有的。镯子是镯子,是奶奶送给你的礼物。”


    “可……”


    陈静寻的话还没收完,陆彦行便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静寻,收下吧。”


    话已至此,陈静寻只好仰着头说:“谢谢奶奶。”


    “不用谢,你记得以后有时间的话,多来这边陪陪奶奶。”


    “好。”


    简单寒暄之后,家里的阿姨就招待着陈静寻进了屋里,让她和陆彦行一起先去楼上的卧室休息休息。可陈静寻没感觉太累,反而被沙发旁边的布偶猫给吸引了。


    布偶猫一双蓝色的眼睛,像个小公主一样漂亮。


    陈静寻从小就稀罕猫,便蹲在沙发边,尝试着温柔地摸了摸小猫。小猫性格很温和,像赵簌一样,眯了眯眼,任由她摸,也不认生。


    赵簌见到这部场景,问她:“寻寻也喜欢猫?”


    陈静寻点头如捣蒜,夸赞着说:“奶奶,这猫叫什么


    ,也太乖太可爱了。”


    “她叫嘉丽,我来北戴河那年养的,今年也有八岁了。”赵簌话音一转,“嘉丽性格挺好的,就是当起妈来一点儿也不靠谱,自己的崽崽压根不带。”


    陈静寻闻言,眼睛都亮了,“她刚生给宝宝吗?”


    这话音刚落下,家里的阿姨就把那一窝小猫都抱了出来,一共有四只,才刚两个月,三只睡得正香,没睡的那只立刻从窝里爬了出来,在陈静寻的脚边蹭了蹭。


    陈静寻心软得不行,把小猫抱起来,和赵簌说:“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猫,养了有两年吧,反正从我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陪着我了。”


    只可惜,后来离开北京,那只小猫没带走,让周奕雯给抢走了。


    赵簌笑了笑,说:“既然喜欢的话,这只猫也和你亲近,就送给你吧。”


    陈静寻不可思议地抬眸,“真的吗?”


    赵簌话还没说出口,只见陆彦行的眉头倒是蹙了起来,他倒是没在赵簌面前说什么,反而是把陈静寻带到了楼上。


    “干嘛啊你?”她轻轻地顺了顺猫毛。


    “好孩子,咱们不养猫。”男人一脸严肃地说。


    他不喜欢这种浑身掉毛、特别粘人的小动物,尤其是巴掌大的小东西,连奶都没断,还得伺候着、照顾着,想想就让人头疼。


    在他的记忆中,陆斯杳小时候养过一只小鸡。没错,陆斯杳就是这么奇葩,小鸡是她在街上套圈的时候套到的,吵着闹着非要养,结果那阵子,陆彦行总觉得家里有味道,浑身反感得不行。


    “为什么?”陈静寻眨着眼睛问他,把小奶猫捧到他面前,“你看看,她多可爱,爪爪还会开花呢。”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陆彦行又开始独裁霸道起来,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和一只小奶猫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好孩子,把她抱远一些。”


    陈静寻低头看了看小奶猫,小奶猫就在她的胳膊上轻轻地蹭,她真是喜欢得不行。


    “养一下她嘛,她真的好可爱。”她撒娇说。


    “乖,其他事我都能答应你,唯独养小动物不行。你连自己都养不好,你怎么养她?”


    “可我真的很喜欢。”


    陈静寻觉得委屈,她那只小猫被扔在北京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养过猫了。她有过这种想法,也在小区里捡到过一只三花的流浪猫抱回了家,可苏榕也是这么对她说的,说她连自己都养不了,怎么养猫。


    那时候她很乖,知道家庭条件不行,没有人有精力照顾好一只小猫,只能看着苏榕把那只小流浪送了人。


    陆彦行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他不打算在养猫这件事上向他的小妻子退步,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不是一时的,只要决定养猫,这只猫一辈子便要跟着他们,渗透进他们夫妻俩的日常生活之中。


    他没法接受。


    “好了,如果你喜欢,可以经常来北戴河看她。”他宽慰着说。


    陈静寻的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她知道她忤逆不得他,他这个人有原则的时候真的很有原则。而且,如果他不是发自内心地同意和她一起养猫,那小奶猫回到北京肯定会遭到他的白眼。


    他发起脾气来真的很吓人,陈静寻甚至害怕她不在家的时候,万一小猫惹到他,他再偷偷收拾小猫。


    她抬眸,眼尾猩红地看着他,抱着小猫扎进他的怀里,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陆叔叔,求求你。”


    陆彦行攥着她的胳膊,让她离自己远一些,“陈静寻,不许用亲过猫的嘴巴来亲我。”


    陈静寻被老混蛋气得不轻,跺了两下脚,这个龟毛的老王八蛋,真以为她稀罕亲他吗?


    他就会板着脸吓唬她,可爱程度连小猫的尾巴都比不上。


    陆彦行看着小东西抱着猫退后一步,可下一秒,她又冲到了他的怀里,趁他措不及防,把他撞到了沙发上。她骑在他的腿上,一直手还精心地护着小奶猫,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从他的额头亲到他的下巴,边亲边说:“就亲,就亲,就亲。”


    越嫌弃她,她越要亲。


    没办法,她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给别人找不痛快了。


    陆彦行攥住她的胳膊,看着小混蛋气喘吁吁的模样,刮了刮她的鼻子,“乖宝,你讲讲道理行不行?”


    “不行。”


    话音落下,她又猛地吸了吸小奶猫,然后嘟着嘴巴凑近他,去亲他的喉结,他的脖颈,他的下巴。


    陆彦行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圈着她的腰怕她掉下去,非常享受的,似笑非笑地任由她亲。


    陈静寻亲累了,打量着他似笑非笑的脸,知道他的态度松动了,于是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撒娇说:“陆叔叔,求求你了。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


    她抬眸,眼睛亮晶晶地说:“你想啊,养了猫之后,我们就有女儿了。”


    陆彦行觉得自己被她给拿捏了,他低头看了看蓝眼睛的小奶猫,用指腹轻轻地摸了摸,小猫立刻在他的宽厚的大手上蹭了蹭。


    他觉得,这小奶猫倒是真有几分像陈静寻。乖的时候很粘人,很听话,很会给人提供情绪价值,很会讨人欢心。


    于是,他点了点头,打破自己的原则,再一次因为他的小妻子,妥协了——


    作者有话说:补昨天,今晚还有一章哦[空碗][空碗]


    先发着,晚点来捉虫


    第28章 挑衅


    不过,陆彦行虽然暂时口头上同意了让陈静寻养猫,但还是给她和小奶猫限定了一些规矩,他格外强调的两点就是:小猫不许进他们的卧室,小猫不许进他的书房。


    陈静寻其实还憧憬着晚上抱着可爱的布偶公主睡觉呢,但她迟钝了一下,还是假装乖巧地点头应下了。她暂时先答应着他,至于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嘛,她就不相信老混蛋真的这么冷漠无情,不会让小猫进卧室。


    他以前还总是对着她板着脸、冷冰冰地教育她呢,现在不也是非要抱着她睡觉才会觉得安心嘛。


    陆彦行见她那点儿弯弯绕绕的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便点了点她的额头,“记住了吗?”


    她连忙点头,“记住了。”


    陆彦行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怀里浑身雪白的小奶猫,命令她说:“好了,那现在过来好好吻我。”


    “嗯?”


    陆彦行托着她的小屁股把她往上带了带,小奶猫趴在两人的中间,正好奇地仰着头看着他们。男人垂眸,抬手挡住小奶猫的眼睛,对陈静寻说:“过来吻我。”


    陈静寻达到目的之后一般都很乖,故意矫揉造作地嘟着嘴巴在他的唇畔上贴了一下。他的唇有些凉,但呼吸是滚烫的,打在两人之间,让那股暧昧的气氛直线上升。


    陈静寻咽了咽唾沫,又低下头在他的唇畔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午后的阳光顺着窗户透进来,打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


    陈静寻专注地看着他的眉眼,她发现,她倒是越来越依赖他,越来越迷恋和崇拜他,越来越喜欢和他相处了。


    这感觉,就像是在热恋,甚至比她青春期那段恋爱还要让人沉迷。


    陆彦行在她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语气冰冷地问:“不会伸舌头了?”


    陈静寻乖乖伸出舌头,主动把自己送入他温热的口腔。她一碰到他的唇畔,立刻就被他勾住了。陆彦行就像是故意在讨利息一般,舌头肆意在她的口腔中游荡,搅得她舌根发麻,呼吸紊乱,很快就觉得大脑缺氧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压根不给她逃避和退


    缩的机会,她只要微微一往后弓着腰,他便就俯身压了上来,又拢着她的腰,把她带回沙发上,让他紧紧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不过,陈静寻其实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强势,喜欢被他亲得意识全无的感觉,好像溺水一般,进入了另外一个极乐世界,飘飘欲仙。


    其实,她本质上也是个好色之徒,特别迷恋男人雄浑健壮的身体。


    所以亲着亲着,她就不自觉地把他的黑衬衫从腰带里抽了出来,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然后把手探入了他的衣服,贪婪地在他的腹肌上抓了两把。


    陆彦行睁开眼睛,隔着一层眼镜,看着他的小妻子正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往他的身上贴,他轻轻笑了笑,再度吻住了她。


    正在陈静寻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大脑的警铃大作,她只觉得自己隐约听见了敲门声,非常有规律的敲门声,“砰砰砰”的三下。


    最开始,陈静寻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因为被她骑在身下的陆彦行丝毫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们便继续纠缠在一起,她甚至被亲得小脸通红,耳根似染上了一层晚霞。


    可大概隔了有五六秒,陈静寻又听见了敲门声,她的神经立刻敏锐得一跳,几乎是在敲门上刚刚落下,她就听见外面的阿姨说:“先生,太太,老太太让我上来给太太送洗漱用品。”


    陈静寻立刻把自己放在男人腹肌上的手抽出来,仰着脖子就要从他的腿上下来。


    陆彦行圈着她的腰,制止住了她的行为,他看着她唇上的银色,故意圈着她的腰不让她下去。


    陈静寻立刻就炸毛了,那双澄澈的眸子凶巴巴地瞪着他,可她大概是因为心虚,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用气声说:“快放开我!”


    陆彦行一副斯文败类的老混蛋姿态,拢着她的腰,就是不放开她。她轻轻挣扎了两下,奈何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她的一只拖鞋“啪嗒”一声掉在了木地板上,可还是没挣脱他的桎梏。


    “老王八蛋,你到底想干嘛?”她是真有些心虚,虽然她和陆彦行已经领证了,可他们也不能当着阿姨的面,在奶奶这肆无忌惮地亲热吧,要是让阿姨看到说出去,奶奶指不定怎么看她呢。


    陈静寻最要面子了,慌不择路,在男人的小腿上恶狠狠地踢了一下,“狗东西。”


    陆彦行强健有力的腿包裹在黑色的西裤之下,隐匿着男人的克制、冲动和危险。她踢了他一脚,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反而伸手往下捏住她的小腿,握住了她不老实的脚腕。


    太长时间没有回应,门外的阿姨还在纳闷,估计是以为他们没有听到,于是敲门的力气更甚了几分,说话的音量也大了些,“先生,你们在吗?老太太让我给太太送东西。”


    陈静寻凶巴巴地瞪了陆彦行一眼,手掐着他的脖子,凶他说:“快点儿答应。”


    陆彦行慵懒地打个瞌睡,任由她柔软的小手压在自己的喉咙上,那股微微的窒息感传来,紧接着是她身上的清香。他勾了勾唇,那双深邃的眸子就是静静地看着她。


    陈静寻意外地发现,在一起生活之后,她居然进化到能读懂老混蛋的眼神。他的目光赤裸又隐秘,深棕色的瞳孔中透露出对她的欲望。


    她知道他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柔荑小手主动圈住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啃了一下,“陆叔叔,好你了。”


    她故作可怜地眨了眨眼睛,“别故意欺负我了。”


    陆彦行喉头滚动,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决定不再继续逗她了。这种类似于偷情的刺激感,偶尔尝试一下,还挺爽的,但他不能一直拿这件事吓唬她,万一给他的小妻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于是他轻咳嗽一声,对着门那边说:“我在,刚刚没听到。”


    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阿姨本来都要离开了,听到他说话,立刻又折返过来,贴着门再一次解释说赵簌让她上来给陈静寻送东西。


    陆彦行轻“嗯”一声,“那你先把东西……”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陈静寻强行堵住了嘴巴,她跨坐在他身上,手捏着他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咬上了他的唇。她亲他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没闭上,带着放纵与挑衅,就差把“我是故意的”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这一举一动,和当初强行拿烟呛他的举动无二,甚至比上一次更加恶劣。


    他故意折腾她,吓唬她,颠覆她心理阈值的底线。那她就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让他也在阿姨面前丢脸,让他也吃瘪。


    想到这儿,陈静寻故意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她缓缓松开了他的唇,俯身把玩着他的性感的喉结,指腹轻轻划过,挑衅着问他:“陆叔叔,现在你满意了吗?”


    不是他故意逼着她亲他的吗?反正不管她怎么亲的,什么时候亲的,反正最后是亲了。


    她怀里的小奶猫还应景地叫了两声,在陆彦行的胸膛上蹭了两下。


    陆彦行就喜欢她睚眦必报的小性子,她不知道她这副劲劲儿的样子有多讨他稀罕。陆彦行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乖乖女,他爱的就是陈静寻骨子里的张扬、放纵、骄傲、跋扈,只不过,没和他在一起之前,她一般都是压抑的,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而他却把她宠得将真实的一面展示了出来。


    身为她的丈夫,他很有成就感。


    陆彦行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亲上了她的嘴巴,抬手把小奶猫扔到地上,将她压在了身下,攥住她的脚腕俺在胸前,在她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乖孩子,长能耐了?”


    陈静寻立刻被羞耻感裹挟,她发现,她的段位还是没老混蛋高,居然被他撩拨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无措地看向浅黄色的门。


    听到陆彦行的话说了一半,阿姨又忍不住敲了敲门,“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陈静寻几乎有一种错觉,她觉得下一秒,对方就会推门而入,看到她和老混蛋极尽缠绵的样子。


    她的小脸被憋得通红,一边感慨老混蛋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强,居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手到擒来掌控一切的高傲姿态,可另一边,她又觉得自己岌岌可危,心跳加速,那个刺激的酥麻感涌上心头。


    “陆叔叔。”她舔了舔唇,小声求饶。


    男人扯了扯唇角,在她的唇畔上亲了一下,“好孩子,不怕,她进不来。”


    门在他们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就被他顺手给反锁了。


    而且,家里的阿姨都非常懂规矩,不会未经过允许就推门而入的。


    陈静寻双腿盘住他的腰,小声嘀咕说:“那也不能这样,很羞耻的。”


    陆彦行刮了刮她的鼻子,从她身上起来,慢条斯理地把被她揉皱的衬衫重新整理好,“没事,刚刚在换衣服。”


    陆彦行把门打开,只留了一道缝,用他自己的身体将屋里的景象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接过阿姨送来的东西,除了给陈静寻准备的全新的睡衣、浴袍、洗漱用品之类的,还带上来一根棕色的驼鸟毛的逗猫棒,阿姨特意叮嘱说:“这逗猫棒也是给太太的。”


    陆彦行点头谢过之后,就将门再度关上了。


    男人把东西放在一旁,散漫地倚在置物架上,手上摆弄着那根逗猫棒。


    而陈静寻正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看着他,“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在延长这种类似偷/情的快感。


    他可真坏。


    陆彦行拿着那根逗猫棒靠近她,轻轻晃了晃,俯身,两人鼻尖蹭在一起,呼吸交织,他问她:“宝贝,难道你不喜欢吗?”


    陈静寻喉咙一哽,像是被戳穿了心事一般,茫然无措又愤怒地看着他。


    陆彦行摸准了她的心思,啄了啄她的唇,“宝宝喜欢的话,下一次我们玩儿角色扮演。”


    “扮演什么?”她冷哼一声,“难不成要扮演我背着我的丈夫出来偷偷和别人约会,然后差点儿被撞见了吗?”


    陈静寻觉得自己那些带颜色的大尺度小说和日本影片都没白看,否则她不可能想象力这么充沛,居然为了和他对着干,把这些话顺嘴就胡说出来了。


    陆彦行捏住她的下巴,被她气得不轻,小东西可真敢想,居然还敢设想自己背叛婚姻。


    陈静寻看着他不说话,一脸严肃,立刻就怂得不行,抱着他的腰,在他胸膛上蹭了


    蹭,“老公,我开玩笑的。”


    “再说,本来就是你先吓唬我的,你要是一开始就利利索索地去开门,我们也不会聊到角色扮演这个话题不是吗?”她从他手里夺过逗猫棒,在他的胸膛上扫了扫,“而且,只是个玩笑话啦,谁当真谁是傻子。”


    “宝贝,你在挑衅我吗?”他问。


    陈静寻立刻缩着脖子光着脚溜到下沙发,她捞起小奶猫就跑到了阳台上,“我才没有,明明是你自己想多了。”


    陆彦行看着她的背影,波西米亚风的裙子和阳台上的绿植相得益彰。她获得自由之后,故意带着小猫用她的猫爪碰一碰花,摸一摸草。


    男人敛眸,又摸了摸自己的唇,回味着他的小妻子使坏故意亲他的感觉,无奈地笑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把她纵容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作者有话说:寻寻和陆爹好腻歪,他俩会不会太齁得慌了哈哈哈[奶茶]


    第29章 戳破


    陈静寻和陆彦行在北戴河呆了四天,就带着小奶猫一起回北京了。在此期间,陈静寻给小布偶取了个名字,叫作“汤圆儿”。


    回到北京后,陈静寻就过上了梦想中的养猫生活,并且,陆彦行发现她大部分在家里的时间都会浪费在逗汤圆身上,而不是他的身上。她甚至亲吻汤圆的次数,比亲吻他的次数还要多。


    他有些嫉妒,甚至有些后悔,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就同意她把猫带了回来。但鉴于她最近一段时间比较乖,对他的依赖感也很强,两人的夫妻感情越来越和谐,所以陆彦行那点儿卑劣的嫉妒心并没有明确的表现出来。


    他觉得,他和他的小妻子在这段时间的磨合中,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婚后生活的平衡。


    他甚至想过,也许再过不了多久,等在她毕业之后,他们的婚事就不用再瞒着她的家人了,到时候,他们可以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但令他失望的是,他或明确或委婉地提过这个想法,都被陈静寻给拒绝了,她总是说时间不合适,时机不恰当,但没想到,当没想到,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远远超过人的假设和预想。


    大概在四月初的时候,陈静寻完成了论文的中期答辩,她和陆彦行约定好了晚上直接回家,然后他们庆祝一下。结果她所在的答辩小组结束没多久,她刚和余佳邈一起回到宿舍,才唠了几句磕,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苏榕打来的。


    苏榕一般情况下很少在工作日的白天给陈静寻打电话,所以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刹,陈静寻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没有在宿舍接电话的习惯,便拿着手机去了两层楼梯的交界处,抱着胳膊站在窗户前,按下了接听键。


    “妈妈,怎么了?”


    另一端的苏榕似乎是在极力在抑制着什么,尽量平静地问她:“答辩结束了吗?”


    苏榕知道她今天下午要中期答辩,她前两天给外婆打电话的时候,和她们讲过。


    “结束了。”陈静寻勾着唇笑了笑,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苏榕掐着时间给她打电话是因为关心她答辩的事,于是她就多说了两句,“答辩过程很顺利,论文选题和结构都没有问题,后续只需要好好完成终稿,估计就能顺利毕业了。”


    见对方没有回答,陈静寻又问:“你们呢,外婆在干嘛?”


    苏榕没有回答她那个问题,反而问她:“寻寻,你有没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和外婆?”


    陈静寻后背怔了一下,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什么意思啊,妈妈?”


    “我问你,有没有事情在瞒着我和你外婆?”苏榕又握着手机重新问了一遍。


    陈静寻的喉咙哽了一下,发酸发痛,可她还是倔强地回答:“没有。”


    甚至还为了掩盖自己的这种心虚,她还故作轻松地反问:“您突然间这么问是要干什么?不会是外婆又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吧。”


    苏榕心平气和地告诉她:“我和你外婆来北京了,就在你学校附近的如家酒店,你现在过来一趟吧。”


    陈静寻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完蛋了,她觉得苏榕能被气成这样,一定是因为知道了她偷偷结婚的事。可人在慌乱、崩溃的时候,总是喜欢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憧憬,在心里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没准是其他事情呢。


    因为她觉得,如果苏榕真知道她私下结婚了,不可能这么淡定。


    可除了这件事,陈静寻又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理由惊动苏榕,让她和外婆拖着沉重的身子骨来到她年轻时最厌恶的地方。


    挂断电话,陈静寻的第一想法就是给陆彦行打一通电话,在他那里寻求一些心理安慰。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她已经学会了依赖他,让他帮忙解决问题。


    可接通电话的确实许昌南,他告诉陈静寻陆彦行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有什么话的话可以让她转述。


    陈静寻这才想起来,陆彦行今天早上告诉过她,他有个重大会议要开,他参会的那身衣服和领带还是她帮忙搭配的呢。


    “那没事了,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先忙正事吧,我晚些再给他打就可以。”


    “好的。”


    挂断电话之后,陈静寻背上包就去了苏榕发给她的酒店。她坐电梯直接上楼,即使在白天,可因为酒店布局的原因,楼道里见不到自然光,大白天也要开着灯,苍白的灯光从头顶上照下来,她一步一步踩在红色的地毯上,最后停留在房间门口,深呼了两口气,才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等待的过程中注定是煎熬的,尤其是对于她这种心虚至极的人。她轻咬着唇畔,手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在肌肤之中。


    大概过了有五秒,或者是七秒,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她的视线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苏榕穿了一条黑色朴素的缎面连衣裙,睥睨着看了她一眼,别开身子让她进来。


    陈静寻关上门走进房间,才发现,这个简单的家庭家庭房里面居然有三个人,苏榕,外婆,还有陈宏柏。


    她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陈宏柏居然也在,更没想到,苏榕居然允许自己和他同处于同一个空间。


    因为还记恨着去年生日陈宏柏让她滚出北京的事,所以她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轻哂一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陈宏柏轻叹了一口气,从木色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一步靠近她,她立刻就反感地推开了他的手,后背靠在了墙上。


    苏榕眉头轻蹙了蹙,对陈宏柏下了逐客令,“陈先生,现在我们要处理的是家事,麻烦你回避一下。”


    陈宏柏想拍一拍陈静寻的肩膀,却又把手收了回来,对苏榕说:“好好和孩子说,问清楚,别……”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苏榕就反讽着问:“我需要你来教训我吗?”


    苏榕的一声尖叫让室内的氛围骤降的冰点。


    陈宏柏估计是也自知他讨不到什么好脸色,于是点了点头,又看了眼陈静寻,便拉开门离开了。


    门再度合上的那一刹,苏榕的视线就落在了陈静寻的脸上,“我再你一遍,你有没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和你外婆。”


    陈静寻迟钝地摇了摇头,眼尾却红了起来。


    苏榕轻哂一声,嘲讽着说:“差点儿忘了你是我的女儿,从小就和我一样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格。”


    苏榕年轻的时候,尤其是在北京生活的那段日子,就有朋友委婉地暗示过她,陈宏柏身边可能还有其他女人。可当时她恋爱脑上头


    ,谁也不信,就相信陈宏柏只爱她和女儿的鬼话。


    后来,还是周韫这个原配妻子带人上门之后,她才认清事实,才真正心死。


    苏榕话音落下,就把两张纸扔在了她的身上,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陈静寻,你好大的本事,居然敢偷偷和人领证!你打算瞒我和你外婆瞒到什么时候?瞒到我们死了是吗?”


    暴风雨真正来袭的那一刹,陈静寻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垂眸看着落在地上那两张纸,知道她结婚这东西,一定是陈宏柏找人查的,否则苏榕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没有。”她咽了口唾沫,徒劳无功的解释,“我,我和陆叔叔有商量过,等毕业之后,就和你们说这件事。”


    虽然她还是在撒谎,可这是对她有利的谎言,她当下要做的就是要安抚苏榕和外婆的情绪。


    “妈妈,外婆。”陈静寻攥住苏榕的手,眼泪已经在眼圈中打转,“陆叔叔他待我很好的,我们结婚,我和他结婚,确实是冲动了些,但是他不是坏人,他也没有任何欺骗我的行为,我也不后悔和他结婚。”


    “请你们相信我好不好?妈妈,你年轻的时候受过骗,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不想让我重蹈你的覆辙。但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陈宏柏一样。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陆叔叔没有欺骗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单身,他……”


    “什么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单身,陈静寻?我教育过你什么?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苏榕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你说啊?”


    陈静寻被打懵了,眼神直愣愣地看着苏榕,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外婆心疼得不行,拉着苏榕的手把她拽到一边,呵斥着说:“来之前就说了要好好说,好好问,你怎么还动手呢?”


    陈静寻的眼中坠落两滴泪,她慌乱无措地看了看外婆,捂住被打的脸。


    这还是苏榕第一次动手打她的脸。


    小时候她不听话,顶多被用戒尺打手或者打屁股。


    “我问你话呢?”苏榕并没有消气,把外婆拽到一边之后,继续追问陈静寻,“你为什么非要和他结婚?还是瞒着家里。你要是正常交男朋友谈恋爱,你为什么不敢带他回家,让我和你外婆看看,再聊结婚的事?”


    陈静寻怔住了,右脸脸颊是火辣辣的疼。


    她该坦白陈宏柏这个亲爹是怎么在她生日的时候逼她滚出北京的吗?她该坦白这么多年,周奕雯一直明里暗里地欺负她吗?


    陈静寻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她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便扯着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苏榕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开后,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咬牙切齿地说:“陈静寻,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女儿?你就这么作践你自己是吗?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未婚先孕?你是不是年纪轻轻你就不惜命,你就流掉了一个孩子?”


    陈静寻茫然地抬眸,“我没有。”


    “你还撒谎!”苏榕被她气得不行,捂着脸转过身背对着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我怎么把你养成了这样,让你就这么作践你自己。”


    苏榕捂着脸哭了出来,她一想到宝贝女儿年纪轻轻就被一个老男人骗上了床,还怀了孕,流掉一个孩子,甚至都没好好坐小月子,她就心疼得不行。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命,她一直教育陈静寻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就是不希望女儿像她一样,走她的后路。


    可兜兜转转,还是这个结局。


    苏榕甚至觉得,这可能是她年轻时无意中破坏别人家庭的报应。


    陈静寻后背一颤一颤的,尝试着去解释,“妈妈,我没有未婚先孕。”


    “你还嘴硬!你觉得你怀孕了,傍上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四处张扬,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吗?”


    陈静寻突然想起去年的圣诞节,她为了气周奕雯,随口说出的那些胡话。本以为就此揭过了,却没想到,这是回旋镖,正中她的眉心。她傻了,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从周奕雯的口中传出来,大概是她说给了陈宏柏,陈宏柏又告诉了苏榕。


    可她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是假的呢?她现在该怎么平息苏榕的怒火呢?


    陈静寻吸了吸鼻子,“妈妈,我真的没有未婚先孕,我发誓。”


    苏榕觉得她朽木不可雕,事到临头了,到现在了,她还在嘴硬,她要是没怀孕,怎么可能洋洋得意地和周奕雯讲?


    她指着陈静寻说:“跪下反思,什么时候愿意说实话,什么时候起来。”


    “跪下!”


    陈静寻弯腰跪在了地上,她低着头,发丝凌乱地披在身上,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中途,外婆心疼她,要把她扶起来,却被苏榕给呵斥住了,“不许起。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你小时候,因为你没爸,害怕你缺爱,所以一直在惯着你,把你惯得无法无天,谎话连篇,什么错事都敢做!”


    陈静寻吸了吸鼻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觉得膝盖有些发麻、发疼,酒店房间的地板砖是冰凉的、坚硬的,她只穿了一条牛仔裤,没跪多久,其实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可她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置气,又挺了挺腰板,跪得直直的。


    “所以,你信陈宏柏说的话,都不信我的是吗?”她抬眸。


    苏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是信不信谁的问题吗?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偷偷领证结婚?是妈妈不让你谈恋爱吗?不是你一开始就在说谎吗?”


    陈静寻又沉默了。


    其实苏榕说得字字珠玑,她认同。说实话,从她决定偷偷领证的那一刻,她甚至就已经开始预料着这一天的到来。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她发现,她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甚至连辩驳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想再和苏榕争执了。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静,只有偶然的啜泣声隐隐传来,不是陈静寻的,也不是苏榕的,而是外婆的。


    外婆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心疼得不行,她知道苏榕年轻时的经历,所以能懂她为陈静寻而生气。可她看着陈静寻跪在地上,低着头,却又心疼这个被原生家庭影响的外孙女。


    大概过了有半个钟头,陈静寻的手机响了。她抬眸看了眼苏榕,后者没说话,她就也没敢动弹,因为她知道,应该是陆彦行开完会给她回电话了。


    很快,电话声消失,显然是被对方挂断了。


    陈静寻跪得额头起了一层冷汗,她抬眸,看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冷。


    外婆见她难受,拄着拐杖起身,要把她给扶起来,老太太一边拉她一边对苏榕说:“罚也罚了,还不够吗?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非要把孩子逼得有病了你才知足是吗?”


    苏榕深吸一口气,看着陈静寻说:“给他打电话。”


    话音刚落下,敲门上就响了起来。苏榕狐疑地抬眸,起身去开门,只见陆彦行风尘仆仆地从公司赶了过来。他会议结束之后,就收到了陈静寻发给他的微信,她说她妈妈和外婆突然来北京了,晚上也许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了。


    后来他再给她发微信,她就没有回复过,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他只能费了些手段查到了酒店的地址,亲自过来找她。


    可没想到,平时被他捧在手掌心的小妻子,居然成了这副模样,头发乱糟糟的,黑色的眼线已经被哭花,右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


    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她那么怕公开结婚的事,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苏榕会被气成这样。


    因为不敢面对,所以她只能抱着侥幸心理,一天一天地往后拖。


    陈静寻看到他之后,本来已经干涸的眼泪骤然又流了下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扎进了他的怀里,“陆叔叔。”


    陆彦行揽着她的腰,低头看着她的小脸,心疼得蹙起了眉头,那层镜片之后的目光更加薄凉。


    他攥着陈静寻的手,把她护在身后,看向苏榕,“您有什么火冲我来,结婚这件事,是我提议的,是我逼的她。我


    们在一起,也是我主动追求的她。”


    陈静寻摇了摇头,眼泪挂在睫毛上,嘀咕着说:“不是这样的。”


    陆彦行低头把她脸上的碎发塞到耳后,“别怕,我来和你妈妈解释。”


    第30章 责怪


    在苏榕的眼中,盛满了对陆彦行的怒火和敌意,在她的眼中,陆彦行就是欺骗了她宝贝女儿的老男人,否则,按照陈静寻那个乖巧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胆大妄为到偷偷领证。


    苏榕轻哂一声,眼中夹杂着凛冽和猩红,她撕碎了有关陆彦行正当形象的所有滤镜,抬腿往前踏了一步,步步紧逼。


    “你来向我解释?你怎么向我解释?”她的声音尖锐又锋利,目光直视眼前的男人。


    陆彦行这个人身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即使在岳母面前有意收敛着锋芒,可还是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压力。


    他牢牢地攥着陈静寻的手,把她护在身后,尽量心平气和地和苏榕解释说:“请您放心,我没有任何欺骗静寻的意思,向她求婚,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她,我爱她。既然选择和她结婚,我一定会对她负责,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因为他不知道苏榕最生气的点在于陈静寻未婚先孕,所以解释的重点都放在了对这段婚姻的承诺上。


    虽然是被逼着解释,可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他非常确信,在以后的漫漫长路上,他会无条件地信任、珍惜、疼爱他的小妻子。


    这不是什么极为高尚的品德,只是一个丈夫在婚姻中对妻子应尽的义务。


    而陈静寻听到陆彦行的话也怔住了,因为从他开始逼着她结婚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他从来没有亲自开口对她说过他爱她。


    陈静寻一直也觉得自己不爱他,他可能也仅仅是喜欢她。所以,她认为他们的婚姻可以勉强用“各取所需”四个字来概括,而今天,男人无意中的一句话就像是突然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在她的面前,骤然之间,天光大亮。


    即使她今天的情绪一直处于压抑之中,可听到他的这个“爱”字,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心,甚至都没刻意的隐藏,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


    这抹笑刺痛了还在愤怒之中的苏榕。


    她几乎笃定,陈静寻就是被陆彦行这个老男人给骗了。


    她就像是刚出社会、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男人的三言两语就给哄骗了。


    和当年遇到陈宏柏的她如出一辙。


    苏榕轻哂一声,咄咄逼人地问:“这些年,你一直在资助寻寻,我以为你是善良,可现在想想,你是不是早就对我的女儿居心叵测?”


    陈静寻抬眸,“妈妈,你别这样说,陆叔叔不是这样的。”


    陆彦行要是早想占她的便宜,这么多年,他有无数次机会。


    陈静寻能理解苏榕的生气,但她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苏榕不应该因为怒气推翻陆彦行以前所有的好。


    毕竟,当年要不是没有陆彦行公司那个慈善项目,她确实会过的很惨,刚来北京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兼职,还被老板欺负,如果不是陆彦行开口说让她来给陆斯杳做家教,她可能还在奶茶店揺奶茶受气受累。


    “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否定他的所有。”


    她忍不住偏心陆彦行,说了句公道话。


    苏榕看着自己养大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攥着陈静寻的胳膊就把她扯了过来,她措不及防,再加上刚刚在坚硬的地板上跪了太长的时间,腿一软,差点儿栽到了地上。


    陆彦行眼疾手快地攥住了陈静寻的胳膊,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把她揽在了怀里。


    气氛剑拔弩张。


    苏榕看着自己的女儿,抬手捂住脸,“所以,他骗你怀孕,让你流产,骗你结婚,结果你还是偏向他,是吗?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陈静寻,我也管不了你,我也管不住你,你就当没我这个妈就行了。”


    陈静寻闻言,眼泪又落了下来,连忙摇头,攥住了苏榕的胳膊,“妈……”


    陆彦行听到“流产”两个字,瞬间就明白了,怪不得苏榕的气焰这么大。


    男人敛眸,看向苏榕,郑重其事地说:“我想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眼见为实能有什么误会?”


    苏榕想起自己看到的那段录像,在陆政的俱乐部,在台球厅里,陈静寻一脸得意地向周奕雯宣布自己怀孕的“喜讯”,她亲眼看到,陆彦行拉着陈静寻的手把她抱在怀里,捂着她的小腹,和她卿卿我我。


    后来苏榕才想通,怪不得放寒假的时候,陈静寻一直推诿着不回家,硬是找借口在北京呆了一阵子。


    现在想想,也许当时是刚刚打掉孩子,她要养身体。


    苏榕越想越气,只能不断地抚摸胸膛来给自己喘气的机会,她心寒地看向陈静寻,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虚脱一般,扶着椅背坐在了椅子上。


    陆彦行敛眸,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无论您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静寻怀孕流产这个传闻,对方都是不怀好意的。”


    他在暗指周奕雯和陈宏柏。


    “你知道的,静寻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她也比你想象中的要清醒很多。”


    陈静寻确实是这样,看上去娇纵跋扈的,还有点儿大小姐脾气,可她骨子里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最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静寻对着周奕雯撒谎,是故意在和周奕雯置气,实不相瞒,当时我也被她骗住了。而且,我们也不是再有怀孕这个风波之前才结婚的,我们是先领的证才有这件事的。我的意思是,请你相信我,我娶她,没有其他的坏心思,我也不会伤害她,不会把她当作生育的工具。我娶她,只是因为我喜欢她,我爱她。”


    苏榕被这番话说的有些动摇,她抬眸看向陈静寻,又想起了多年不见的陈宏柏突然给她打电话联系了她,美其名曰要说说女儿的婚姻大事,然后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


    她确实是信不着陆彦行的鬼话,可陈宏柏的话,她其实也不愿意信,若不是陈宏柏把证据摆在了她面前,若不是这事涉及到了陈静寻,她也不会急火攻心,轻易来北京。


    “这中间的误会,请你稍微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查清楚一切,一定会给你,给外婆,给静寻一个交代。”


    陆彦行嫌少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但他的态度倒是很虔诚。


    苏榕的手紧紧握着椅子,陷入了深思。


    说到底,她知道女儿结婚之后,急匆匆地来北京一趟,就是被陈静寻给气的。可气也撒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她们不得不面对现实,不得不回归到现实的问题上。


    可现实就是——


    无论再怎么样,她再怎么不支持、不同意,陈静寻也确实是先斩后奏了,已经和陆彦行领证结婚了。


    “怎么给我交代?你骗我女儿和你结婚的时候,我怎么不想着要给我、给她外婆一个交代。姓陆的,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心知肚明,你是觉得我们家没有男人,所以好欺负是吗?你大了她多少?你大了她整整十五岁,你还说你没骗她结婚?你明知道她比你幼稚,她很单纯,她的心智没你成熟,你对她,你怎么下得去手的?她可是一口一个叔叔的叫你……”


    苏榕越说情绪越激动,捂着自己的脸默默落泪。现在的她,比起一开始的歇斯底里,更多的是无奈,因为她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改变陈静寻和陆彦行领证结婚的事实了。


    难不成要逼着他们离婚?逼着他们分开?


    可陈静寻既然鬼迷了心窍,敢和那个男人偷


    偷领证,又怎么会轻易同意分开?


    而她,骂归骂,又不可能真不要这个宝贝女儿。


    这就意味着,她要退步。


    苏榕看向陆彦行,语气也低了一等,“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目的接近我的女儿,现在我都求你,把她还给我。”


    言外之意,要他们离婚。


    陈静寻显然是听懂了弦外之音。


    “妈妈。”她立刻蹲在苏榕的面前,仰着头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却被苏榕伸手给挡住了。


    陈静寻立刻像小时候一样,把头埋在妈妈的腿上撒娇,她脸上的泪水滑落,吸着鼻子说:“妈妈,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瞒着你和外婆和陆叔叔偷偷领证,确实是我的错,但是我真的没有怀过孕,也没有流过产,你想想,我要是做过手术的话,怎么敢一天吃两三盒冰激凌。”


    陈静寻确实是有这个坏毛病,越到冬天越爱吃凉的,寒假在家的时候,苏榕也因为这个没少数落她。


    苏榕擦了擦眼泪,骤然把陈静寻推开了,“你既然敢背着我偷偷领证,就说明你没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心上。”


    陈静寻趔趄了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手撑着地爬了起来,又攥住了苏榕的手,“妈,对不起,我错了。”


    苏榕还在气头上,甚至是因为陈静寻的服软而生气,因为这就意味着,她心里的那杆天平毫不犹豫地偏向了陆彦行。


    苏榕讽刺着说:“你没错。既然如此的话,你又有什么错?错的是我可以了吗?”


    她推了推陈静寻,“你走吧,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


    陈静寻怔了一下,心情坠到了谷底,苏榕打她骂她的时候,她都坦然接受,因为她知道自己做错了,是她活该。


    可苏榕刚刚的那句话,却像是一把匕首,直接刺进了她的心,她的心被绞得生疼,甚至连呼吸都困难。


    苏榕看向陆彦行,“走吧,你们走吧,就当没我这个妈。”


    陆彦行闻言也愣了一下,他知道这件事断然不能就此结束,也知道苏榕现在在气头上才说出这样的话。


    于是,她弯腰拉起陈静寻的手,柔声说:“静寻,我们先走吧。”


    至少今晚得再给彼此留出一定的喘息空间,如果再这样聊下去,步步紧逼,苏榕指不定又被气得说出什么样的话。


    陈静寻抬眸,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她不能走,她不能不要妈妈,一切都是她的错。


    陆彦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要拉她走,却被她甩开了手。


    她慌不择路,又看向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的外婆,跪在了外婆面前,“外婆,我错了,我错了,你帮我和妈妈说说好话。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我不会再瞒着你们,我错了。”


    外婆也心疼她,揉了揉她冰凉的小手,“好了,你先走,让你妈妈冷静冷静。”


    陈静寻抬眸,只见外婆在眨着眼睛给她使眼神。她明白,外婆的意思是要私底下再帮她劝一劝苏榕。


    她只好点了点头,又抹了下眼泪。


    陈静寻被陆彦行拉了起来,起身的那一刹,眼泪恰好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男人的手指轻颤了一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牢牢地攥着她的手,把她带离了这件令人压抑的房间。


    陆彦行在走廊里松开了她的手,他俯身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像哄孩子哄着她说:“乖,你在这儿等我两分钟。”


    “你要干什么?”


    “我进去和你妈妈说两句话。”


    “说什么?”她有些紧张。


    “没什么,信我。”他拍了拍她的手,才转身离开。


    陈静寻无力地靠在墙上,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最后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现在,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今晚上,苏榕说了太多的狠话,可奇怪的是,陆彦行到了之后,她确实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就像是没那么心惊胆战了。大概真是因为两个人一起承担的话,痛苦都会被分担一半。


    可苏榕在逼着她和陆彦行离婚,即使她没有明说,可陈静寻听出来了这个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不可能真的没良心到继续气苏榕,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年轻的时候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躁症,靠药物控制了很久。


    可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和陆彦行离婚,因为他今天承认了爱她,而她,恰好也有点儿爱上他了。


    陈静寻的灵魂硬生生被撕裂成了两部分,剧烈的挣扎了,动摇着。


    而她的身体在此刻似乎也已经达到了极限,她的膝盖很痛很痛,小腹也很痛很痛……


    “静寻。”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陆彦行才从房间里出来,他对着她笑了笑,走到墙边将她拉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和她说:“放心吧,我让许昌南给她们安排一个好一点儿的酒店,这几天会帮他们把饮食起居都照顾好的。你也别着急,再等等,等你妈妈消消气,我们再一起来和她赔不是。她今天说的都是气话,好孩子,别多想,过两天就好了。”


    陈静寻像是突然活了一般看向他,钻进了他的怀里,贪婪地嗅他身上的雪松味。


    只有这种味道能让她感到安心。


    陆彦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说:“别怕。”


    待她平静下来,他才牵着她下楼。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有小飞虫在飞翔,附近还有几个摆摊的小贩,吆喝声不绝如缕地传进耳朵里。


    陆彦行指向街边的小摊,低头问她:“还要不要吃东西?”


    他看了一眼,街边有卖烤冷面的、冰激凌甜筒的,这都是她爱吃的。


    陈静寻哪有心情吃东西,轻轻摇了摇头,“你和我妈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再单独和她简单解释一下我们俩的事。”


    “你怎么说的?”她问。


    陆彦行把她塞进车里,给她系上安全带,“没怎么说,就说我们是真心相爱,是我追的你。”


    “你什么时候追的我啊?”她哭笑不得地说。


    陆彦行只是笑了笑,就发动了引擎。


    途中,陈静寻也一直蔫巴巴的,靠在靠椅上,摆弄着手机,一手用力压着小腹。可那种阵痛感和下坠感还是一阵接着一阵像是海浪一般席卷而来,快要将她淹没。


    陈静寻缩成一小团,把手机熄掉,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等到家的时候,她都已经疼得身体发虚,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眼前直闪白光。


    陆彦行把车停好,还以为她是睡着了,他习惯性的拢着她的腰,温柔地叫醒她,可一看到她的小脸,才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儿,“怎么了?”


    陈静寻往他怀里一扎,“肚子疼。”


    “又痛经了?”他问。


    他知道,她一般生理期第二天和第三天会特别难熬。


    陈静寻点点头,依赖地说:“陆叔叔,你抱我上去吧,我不想走了。”


    陆彦行把她抱下车,责怪着说:“肚子疼怎么不早说?”


    她手摸了摸他的喉结,嘀咕着说:“今天已经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如果她早就接受了陆彦行的提议,早一些带他回家,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苏榕今天在酒店说的那些话真的很难听,陈静寻觉得,依照陆彦行的臭脾气,如果这个人不是苏榕,可能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反正站在她的角度,她是觉得男人被她连累了,挨了一顿骂和冤枉,被无缘无故泼了很多脏水,挺委屈的。


    他们这事真的就是蝴蝶效应,微微扇动翅膀,就引发了一系列后果。


    陆彦行在她的小屁股上轻拍了一下,“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这么…故作生分。


    陈静寻又沉默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和他说:“


    陆叔叔,我有点事儿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儿?”


    男人突然脑中警铃大作,托着她的小屁股往上颠了颠她,带着她上了电梯。


    电梯中的镜子反射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陆彦行看向她琥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陈静寻就像是心虚一般,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陆彦行把她抱回家放在沙发上,汤圆儿听见动静,立刻蹿到陈静寻的怀里。


    汤圆儿和刚来家里的时候相比,长大了不少,特别漂亮的小布偶,琉璃般的蓝色瞳孔,雪白茂盛的毛发,头顶上还带了一个粉色的发卡,是今天早上陈静寻走的时候,给汤圆儿打扮的。


    汤圆儿“喵喵”的叫了两声,在陈静寻的怀里蹭了蹭。


    她像是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般,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忘记了她打算和陆彦行说的话,格外珍惜这段美好的、惬意的时光,专心致志地抚摸汤圆儿的毛发。


    陆彦行抬手把西服外套脱掉,随手搭在沙发上,他送了送领带,那股窒息感才渐渐消失。


    男人一手撑在沙发背上,俯身,将陈静寻和汤圆儿禁锢在自己的包围圈内,他抬手挑起陈静寻的下巴,“小乖,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陈静寻抬眸,眼圈中又晕染一层雾气,她眨了眨眼睛。


    陆彦行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毫不犹豫地亲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嘴巴,严肃地对她说:“陈静寻,不许提离婚。”


    陈静寻傻了,她的小心思被他猜到了——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抱歉抱歉,来晚了二十分钟,一写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七夕快乐,本章红包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