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打架
次日一早,陈静寻醒的时候,陆彦行早已经起床了,甚至都亲自下楼陪着外婆在楼下的小公园里溜达了两圈。
可能是太久没有性生活了,她起床以前,居然愣愣地坐在床上,抱着一个抱枕回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生活,然后舒服得、害羞得拎起被子的一角,把自己的下半张小脸害羞了,捂住嘴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彦行推门而出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的小妻子就像朵含苞欲放的娇嫩的花儿。
他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出来,声音轻柔低哑。
陈静寻闻言,骤然抬眸,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耳根突然有些红,面上笼盖着一股被人戳穿的尴尬。
她随手把抱枕往他怀里一抛,“你笑什么笑?”
娇纵跋扈至极。
陆彦行坐在床边,顺手把她拢在怀里,告诉她该起床洗漱吃饭了。知道她有赖床的臭毛病,他便说:“家里还有客人,早些起来。”
他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和他们婚姻存续期间的状态无二,陈静寻怔了一下,推搡着他的胳膊往外赶他,“我要换衣服了。”
陆彦行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宝贝,你究竟在别扭什么?”
他觉得,既然她都同意发生关系了,那就证明,她心中筑起的那层坚固的堡垒、防备着他的堡垒应该已经崩塌了。
结果她呢,不过是睡了一宿,就给他上演了一出什么叫翻脸不认人的戏码。
“别再说你不喜欢我、不爱我、对我没兴趣的那一套。”他戳穿她,“你能接受和不喜欢的男人上床吗?”
她终究还是个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尤其是在情事上,至少不会肆意放纵、不会随意,把这事奠定在有感情、喜欢的基础上。
这一点被他毫不犹豫地看透。
陈静寻想,或许在一开始,他心里就清清楚楚,知道她至少是因为喜欢他,那天才主动亲了他,所以他肆无忌惮地拢着她的腰,贯穿了她。
他们之间,看上去是她主动招惹的,可归根结底,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中。
她的胸口又有些发闷发涩,倔强地说:“为什么不能?陆叔叔器大活好,上赶着送上门,这便宜我不占白不占。换做别人,如果硬性条件够指标,相貌英俊,身体不错的那种,我也来者不拒。”
陆彦行轻哂一声,“寻寻,你这张嘴可真知道怎么作死。”
“那又怎么样?你要打我吗,还是要收拾我?你别忘了,这里是在我家。”
说起这茬儿,她又想起来,推搡着他的胳膊往外赶他,“你快点儿回北京吧行不行?我家不欢迎你。”
陆彦行没答应也没拒绝,幽幽地起身,取出一支烟塞进嘴里。
没点火,他知道家里有老人,这样不好,只是闻一闻尼古丁的味道,寻求一些精神安慰。
“不欢迎,我也来了。”他说,“你又赶不走。”
陈静寻被他气得牙痒痒,指着门说:“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她只穿了睡衣,没穿内衣,玲珑的身段被布料勾勒出来。
陆彦行勾了勾唇,心想那朵红梅昨天晚上他才采撷过,味道很好。
也许是想起了这点事,有了一丝心理安慰,他没再和她计较,关上门离开。
陈静寻羞愤地跺了跺脚,没过两秒,她就听到了他和外婆聊天的声音。
唉,她能怎么办呢?外婆和妈妈这么喜欢他、满意他,她只能配合着他演,表面上和他装作恩爱的模样。
外婆过生日这几天,虽然陈静寻对他恶语相向,私底下吵着闹着赶他走,让他去开房住酒店,可他自始至终脸皮都是那么厚,每天晚上照旧会和她同房而睡,等半夜她睡着了,他就挤到她的小床上,搂着她睡。等到第二天一早,再早早的起床离开。
陈静寻又不傻,半夜床上多了个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她不可能毫无察觉。起初,她也推搡过陆彦行,让他下床打地铺,但无奈他脸皮厚,一座山似的就躺在了床上,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反而握住了她冰凉的小脚丫,让她的脚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他也有自己的一番说辞,说要帮老婆暖被窝、暖脚。
一次两次,这么下来,陈静寻尝到了甜头,
也就理所应当地纵容他了。
以至于外婆八十岁生日期间,他们两个人一直处于一种怪异的气氛之中,明明彼此之间身体上是距离最近的人,可那颗心比谁都离得远。
不过,有了陆彦行在家里帮忙,外婆的八十岁大寿确实是办的比较风光,寿宴摆了一桌又一桌。
外婆也是真开心,恨不得每天都带着陆彦行跟着家里那些亲戚炫耀这是她的孙女婿。
那几天,一向不爱沽名钓誉的陆彦行经常在陈静寻面前流露出得意的表情。
她在心里骂他,老王八蛋,故意的,把她娘家人都收买了,还装的这么好,弄得她更不敢和家里人坦白自己离婚的事。
他就是掐准了她这门小心思,以此来掣肘她。
不过,陈静寻倒是也无所谓,她也是个会撒谎、会演戏的人,搭起台子就是一场戏,和混蛋配合得特别默契,扮演模范夫妻扮演得像模像样,让最开始以为他们吵架的苏榕都觉得他们俩和好了。
只是,当盛宴结束,繁华散去,两人从河北回了北京,又陷入了死胡同。
陈静寻依旧铁石心肠,该耍耍,该玩玩儿,脑子里完全不在意陆彦行的一举一动。
而他,倒是上赶着追老婆,屡追屡败,多次被拒绝。
这种关系,一直到那年春节前夕才被稍稍得以缓解——
原因是,陈静寻和人打架,被警察带到了局子里。
陆彦行接到电话之后,立刻动身去了警察局。
他一进门,就看到陈静寻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陆斯杳。陆斯杳眼圈红红的,肿得像个核桃似的,明显是刚哭过。而陈静寻倒是安静得可怕,眼底也是一片猩红,还夹杂着浓浓的怒意。
他鲜少见到陈静寻这个样子,像只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满脸都是防御的姿态。
“到底怎么回事?”陆彦行向两个受欺负的小姑娘走去。
警察开口简短的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说陈静寻动手把人给打了,咖啡泼了人家一身,还把人家的电脑给砸了。
男人拧了拧眉,“这是事情的结果,我要问的是事情的原因。”
他虽然知道他的小妻子骄纵跋扈,但那仅局限在他的面前。其实她是个有分寸的人,有时候还有些怂,他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他知道她唯一的一次动手打人还是受了周奕雯的欺负。
所以,他不会不明就里、不搞清楚事情的缘由就责怪她,先数落、教育她一番。他要弄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好便于给她撑腰。
陆彦行没有再和警察周旋,反而蹲在了陈静寻面前,又偏过头看了眼陆斯杳,“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谁来说。”
陆斯杳看了陈静寻一眼,吸了吸鼻子,抱着她的胳膊央求着说:“静寻姐,舅妈……”
陈静寻拍了拍小姑娘的胳膊,陆斯杳恋恋不舍地从她的怀里起来,畏畏缩缩地抬眸看向陆彦行。
男人一见到这个眼神,就大概知道事情的起因是因为谁。
“说吧。”他不仅也没有对不听话的外甥女发脾气,相反,语气还很温柔很温柔,弄得陆斯杳心里只打鼓,心想不会陆彦行是要搞先给个笑脸再打人一巴掌这一套吧。
陈静寻深吸一口气,开口就说:“我们又没有错。”
这句话,刚刚在警察面前,她其实说过了不止一遍。
本来这种性质不算太恶劣的事件,该调解调解,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双方和解之后,就能走了。结果陈静寻作为过错的一方,态度实在是太差,拒绝向对方赔礼道歉,拒绝赔偿。
双方僵持不下,差点儿又在警察局吵一架升堂,没办法,才请陆彦行来接人的。
陆彦行攥住她的手,“寻寻,我知道你们没有错,但你也得和我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吧,这样总好解决问题。”
陈静寻又看了陆斯杳一眼,才抿着唇坦白。
原来她今天这一架是和陆斯杳小男友的妈妈打的。
虽然上次陆斯杳早恋的事情被抓,被陆彦行拿着戒尺吓唬,她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和小男友断了。可她毕竟年龄小,怎么可能家里让断掉就真的断掉。
实际上,在经过这番洗礼之后,她更觉得她的爱情坚不可摧,于是和小男友更加腻歪了。
这阵子放了寒假,两人不像在学校的时候,能够天天见,于是就经常约在一家咖啡馆或者书店约会,偶尔逛一逛商场。
可他们哪里料到,男方的妈妈也敏锐地察觉出儿子的端倪,偷偷跟了过来,直接把正在约会的小情侣撞个正着,直接发飙,恨铁不成钢地责骂儿子不争气,被狐狸精迷了心窍。
陆斯杳那个小男友也比较怂,在亲妈的威逼利诱下,就把早恋的责任全都推到了陆斯杳身上,吵着闹着要见见她的家长。她一个小姑娘,孤立无援的,满脸不可置信,又生气又害怕。
对方让她叫家长来,她不敢告诉陆浅秋,也不敢告诉陆彦行,只好给陈静寻打了电话。
陈静寻急匆匆地赶到之后,本想以一个家长的身份和对方沟通沟通,结果对方也不知道是觉得她年龄小好欺负,还是觉得陆斯杳好欺负,指着她们两个的鼻子,把她们俩数落了一通,口口声声说陆斯杳没教养,是个小狐狸精,就会勾引人。
陆斯杳当时直接被这些话气哭了,陈静寻则一下子被点燃了,起身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咖啡就向对方泼去,她把陆斯杳护在身后,“你说谁没教养呢?俩个孩子年龄都不大,又是同班同学,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凭什么把责任都推到我家孩子身上?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儿子就一点儿错都没有?”
“胡说,我儿子从小到大就听我的话,要不是因为她,他能天天骗我他出来学习,实际上是为了约会!”那个女人往前推了推她的儿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她主动招惹的你?”
那男孩也是个怂包,被亲骂戳着脊梁骨骂了两句就把责任全都推到了陆斯杳身上。
于是她妈更洋洋得意、更肆无忌惮,说陆斯杳是个没爹的家伙,缺教养。
陈静寻都不理解,陆斯杳这个集完全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是怎么看上这么个男孩。不过,她也没时间思考,因为她看到陆斯杳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了桌面上。
也许是陆斯杳此时的境遇让陈静寻想到了小时候被人欺负的经历,也许是那句没爹的家伙刺伤了她,也许是陆斯杳轻微的啜泣声激发了她内心的保护欲。
总而言之,她动手了,把人家的电脑砸得稀巴烂,还和对方争执了起来。
后来,还是咖啡店的店员见到事情不好,打了电话报了警。
陈静寻本来可有气势了,甚至来了警察局,她都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把陆斯杳护在身后,告诉她不要怕。结果当着陆彦行的面叙述完这些话,她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陆彦行起身,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搂进了怀里,“别哭,你没有错。”
她诧异地抬眸,纤长的睫毛上一片濡湿,还挂着泪花,“你不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其实她也有两分悔意,觉得自己先动手打人确实不对。本来这件事情可以有另一种解决方法,结果却因为她的怒火把一群人送进了警察局,还得等着陆彦行过来处理解决、给她撑腰。
“没什么错的,难不成要等着被人欺负?”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别怕,我来解决。”
“可是……”她咬了咬唇,想到他们不上不下的关系,又别扭地不想求他帮忙。
陆彦行捏了捏她的小脸,“没有什么可是的,我要连解决这事的能力都没有,寻寻岂不是更觉得要我没有用?”
陈静寻被他调侃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下头摆弄着围巾。
陆彦行闷声笑了笑,“乖乖坐在这儿等我。”
说完,他又看了眼陆斯杳,抬手在她的脑门上点了一下,说:“你的账等我回来再和你算。”
陆
斯杳的嘴角又咧到了下巴,“你偏心眼。”
她就说她刚刚一定是错觉,在她的记忆中,陆彦行就是个非常严肃古板的人,她们惹出这么大的祸,他怎么可能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对人说话呢?
陆彦行没说话,起身去和对方交涉。
陆斯杳又把头靠在了陈静寻的肩膀上,“完了,舅妈,这次舅舅又要用戒尺抽我了。”
“别这么想,你舅舅没有这么凶,他只是擅长吓唬人。”
陆斯杳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舅舅哪哪都好。”
说完,她圈住陈静寻的腰,赖皮地说,“不管,舅妈,反正你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今天你得送我回家。要不然舅舅回家肯定又得要揍我。”
“好。”
安慰完陆斯杳,陈静寻怔怔地看着门口,看着陆彦行离开的方向,吸了吸鼻子。她也不知道为何,今天经历了这么一遭,对陆彦行的依赖感更强,那股感觉,像是电流,窜进了她的内心,电得她浑身酥酥麻麻的。
因为在警局里她又和陆斯杳男友的妈妈吵了起来,所以警察把她们分隔在两个房间。
陈静寻不知道陆彦行究竟和对方说了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待,眼看着纸杯中的热水一点一点变凉。
不久之后,陆彦行回来了,攥住陈静寻的手,又看了眼陆斯杳,说:“走吧,先回家。”
他把自己的小妻子从椅子上拽起来,握着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兜里,走在前面。
陆斯杳背着双肩包,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推开警察局的大门,才发现,外面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扑簌簌的落在了他们的肩头。
陆彦行偏过头看向她,随手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在了头上,又帮她整理一下围巾,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尖,“别冻感冒了。”
陈静寻吸了吸鼻子,目光呆滞地看向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今天这个插曲,完全把她的心弄乱了,她以前给自己铸造的那些铁石心肠,在他的成熟、稳重、从容面前不堪一击。
其实她从小到大一直缺的就是这份“父爱”,缺的就是被人无条件的在身后撑腰。
她缺的,他恰好都能给她。
陆彦行看到她这般模样,真想毫不犹豫地亲亲她,把她揉在怀里贯穿她。
可身后毕竟还跟了一个刚刚失恋的小的,他这个做舅舅的,好歹也得给点儿人文关怀。
于是他一手牵着大的,回过头看向小的,“陆斯杳,快点走,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陆斯杳吸了吸鼻子,攥着拳头跟上了两个人的步伐。
男人把她们两个塞进车里,发动了引擎,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她们,“就没有人问问我这事怎么处理的?”
陆斯杳率先花言巧语地拍马屁,“舅舅出马,肯定处理得很好。”
陆彦行轻哂一声,告诉她,砸坏人家的那些东西要全部赔偿。
“凭什么?”
陆斯杳立刻就急眼了,她今天认清了小男友的真面目,都要恨死他了,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赔偿?
她家里确实不缺钱,但是士可杀不可辱。
陆彦行敲了敲方向盘,把她教育了一番,“这事儿人确实是有错,她骂你是她不对,这种人,这种家庭,你以后离远一些,就够了。但是杳杳,现在是法治社会,损坏了别人的财物照单赔偿没有什么问题。你不能搞我们小时候那一套,靠拼架解决问题,你说是不是?否则,你别看你姥爷现在退了下来,他要是知道,也得收拾你。”
陆彦行本来是在和陆斯杳讲道理,可陈静寻听了这番话却一直发愣。
“那我还不如找三舅。”陆斯杳鼓了鼓嘴巴,堵气地说,“三舅肯定能找人收拾他一顿。”
三舅指的是陆政。
陆彦行拧眉,“陆斯杳,家里宠着你、惯着你,是不希望你出门在外被人欺负。但是绝对不是让你踩红线去报复人家的,明天你要是见到那个男孩,你踢他打他,舅舅都支持,但你不许去找你三舅,让他找一堆人围堵人家,你明白吗?”
陆政这些年做事虽然已经有所收敛,可年轻时那股吊儿郎当的架势却丝毫不减。
这些年,若不是有陆庆国在上面镇着,陆政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陆斯杳瘪了瘪嘴,“我就说说!你还数落我,我今天失恋了,呜呜呜……”
陆彦行叹了口气,毫不留情地挖苦她,“你还好意思说你失恋了,陆斯杳,上次我早恋被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
陆斯杳一听她舅舅要翻旧账,立刻哑火了,闭上嘴巴,头靠在车窗上默默地流泪,来消化这股糟糕的情绪。
而陈静寻则一直愣头愣脑地想,陆庆国不愧是大人物,家风确实很正,陆彦行的行为作风也很正。
她突然想到,他们离婚的时候,许嘉恒控诉陆彦行找人恐吓他。那时候陆彦行解释过,这事是陆政擅作主张找人做的,她还不相信,觉得他在推卸责任。
现在想想他哪里有推卸责任的必要,他是真不屑做这种事。
而且,他这个人,很不要脸,依照他的脾气秉性,其实是敢作敢当的。
看来,这事确实是她冤枉了他。
她瘪了瘪嘴,抬眸看向他,两人的视线恰好在后视镜里撞到了一起。
陆彦行对着她笑了一下,开口说:“一会儿先送杳杳回去。”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车停在陆家门口,陆斯杳背着双肩包跳下了车,站在车旁边用脚搓地上的雪,鼓着嘴巴期期艾艾地说:“舅舅,这件事可不可以不告诉我妈?”
“你还有怕的?”他问。
陆斯杳捏了捏鼻子,“我就不想让她太担心嘛。”
陆彦行没说别的,只是让她回去吧,直到看着陆斯杳进了院子,他才发动引擎,把车倒出去,直接开到了缦合。
直到下车以后,陈静寻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放松,她腿软了一下,被他扶住了。
他听见她说:“现在知道怕了?和人家动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其实这是她头一次跟别人干架势这么大的架,以前和周奕雯打的比较凶,充其量也是过过嘴瘾,动动嘴皮子,最严重的时候,也不过是互相打了彼此一巴掌。
这也是她第一次进警察局,还差点儿被拘几天。
怎么可能不怕?
她才只有二十一岁。
“那也不能干看着他们欺负杳杳。”她说,“你是不知道,男孩儿他妈骂的有多难听,杳杳还小,那个男生也还小,哪里存在什么勾引不勾引的事儿?还有那个男生,什么东西,一点儿责任和担当都没有,出了事儿,就把责任都推到了杳杳头上,他们母子俩一起欺负杳杳,要是你你能忍吗?”
陆彦行弯下腰,把她背在了后背上,手托着她的小屁股,“所以,你就上去挠人家了?把人家手都挠出血了?”
他要不是看了咖啡店的监控,都不知道小东西这么厉害呢。
亏她和他讲述的时候,还避重就轻,自己动手的壮举是一丁点都不说。
不过,他挺欣慰的。
他还挺怕她只会窝里横,出了社会就得被人吃抹干净。
她把脸窝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反驳,“那本来就是她骂的太难听了,我才泼咖啡的。也是她先推搡杳杳的,我才动手的。她力气那么大,我要不反抗,不得被她揍了?”
这倒是实话。
陆彦行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称赞着说:“行,挺有能耐的,看样子自己在外面不会被人欺负。”
陈静寻没想到他会夸她,她以为他今天把她带回来会指责她在外惹祸,大半夜的把他宣到警察局。
“那你刚才和杳杳不是这么说的。”
“我怎么不是这么说的?我不是也告诉她不要被欺负?”
她想了想,倒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他只不过是多教育了陆斯杳两句。
陆彦行把她背到了家里,将她放在了沙发上。自从离婚后,她就没回来过,抬眼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家,发现家里的陈设一点儿都没变。
她不像他那样古板,喜欢亮丽一些的颜色,喜欢摆弄一些小的装饰品。所以结婚之后,这个家渐渐被她填充得五颜六色,博古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她还以为,离婚之后,这些东西肯定得跟着遭殃,得被他扔的一干二净。
结果没想到,他留的很好。
陆彦行掏出医药箱,取出棉签和碘伏,攥着她的手,把她手上那道被抓伤的伤口重新消了一下毒。
“疼吗?”
“还好。”
他起身把棉签扔在垃圾桶里,俯身蹲在她面前,“陈静寻,你今天能给我打电话,我很开心。”
她迟疑了一下,咧着嘴说:“因为我真的不想被拘留。”
就像是情绪到达了一个阈值,瞬间就抵达了崩溃点。
她说:“我想先去个卫生间。”
说完,就推开了他。
陆彦行把两人的衣服挂起来,等待了两分钟,见她还没出来,去敲了敲门,“寻寻。”
见她没吭声,他直接推开了门,立刻就看到了一个偷偷坐在马桶上哭鼻子的小姑娘。
她见他进来,倔强地低着头抹眼泪,就是不让他看。
陆彦行走向她,“委屈了是不是?”
她眨眼之间,眼泪就落了下来,“吓死我了,我以为我真要被关小黑屋了。那个女的说她要告我,告我故意伤害。我还要告她诽谤呢!”
陆彦行起身,手抵着她的后颈,把她按在了怀里,轻轻安抚她的情绪。
他想,她不过也是个不大的孩子,却为了保护他的外甥女和别人动手。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不是在这呢吗?”他在她的发丝上亲了一下,“以后要讲究策略,不能硬碰硬,确定有把握的情况下咱们再打。你打赢了,我给你善后。但是如果没把握的话就跑,跑又不丢人,你说是不是?”
“不丢人吗?”
“那有什么丢人的?”他捏了捏她的耳垂,“你看看,你从我这跑了,我笑话过你吗?”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啜泣声也渐渐停止。
陆彦行给她擦了擦眼泪,试探着说:“宝贝,不闹了,回来吧,再和我试试行不行?”
他说:“我一个老光棍,出门在外倒是被人笑话了,笑我老牛吃嫩草,结果还把老婆弄丢了。”
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完陆斯杳,再帮帮我呗。”
第52章 坦白
“你还知道你老牛吃嫩草。”陈静寻小声说。
陆彦行揉了揉她的头发,又蹲下身,和她平视,“知道,我自始至终都知道,也知道我在占你的便宜。可寻寻,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爱你。”
他说得赤诚,攥着她的手,恳求着说:“所以宝贝,别折腾她了。我这么大年纪了,本以为不会再轻易心动,可遇到了你,活灵活现的,就在我面前。我很确定,我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你。”
他捅破了一个她不知道的、让她叹为观止的事实,“宝贝,那天晚上,我是喝了酒,但不代表我醉到一点儿意识都没有。”
那天,陆家和周家双方的家长坐在一起,明里暗里地催婚,撺掇他和周奕雯在一起。
他虽然不愿意,但确实是没必要因为这点儿小事,直接在酒桌上拒绝,弄的双方都下不来台,所以就直接借着醉意离席了。
可他没想到,他的离开,反而给了周奕雯可乘之机。
周奕雯自作主张,搀着他的胳膊非要送他回家,他想,这到底也是个说明白的好机会,于是到家之后,就和周奕雯戳明白了他没有联姻的意思。
“是因为晶晶姐吗?”周奕雯忐忑地问,毕竟圈里人都知道,陆彦行有一位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赵簌很器重她。
只可惜,后来李家出事,走向败落,李钰晶不得不出国。
两家的姻缘也就断了。
周奕雯被拒绝了很不甘心,急需要一个窗口,来证明不是她不够优秀,不是她配不上陆彦行,而是他心有所属。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心理平衡一些,说服自己。
陆彦行当时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眸色幽暗地看着她,喉头滚动,说:“不是。”
他说:“我不选择你,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合适。”
周奕雯被拒绝以后,强撑着面子离开,结果在门口碰到了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妹妹陈静寻。
她一向看不上陈静寻,看不上苏榕,记恨这对母女抢走了她的爸爸。再加上,她被拒绝,心情很不好,陈静寻首当其冲地成为了她的出气筒,被她挖苦讽刺之后,还挨了她一巴掌。
陈静寻虽然当场就报复回去了,可还是很委屈,她本来只想把自己遗落的资料拿到就走,结果进门就看到了醉得靠在沙发上的陆彦行。他听见有人进来,也没睁开眼,就说要水。
陈静寻一直对他感恩戴德的,自然不可能不管,于是就给他倒了一杯水。
结果那杯水没喝,她却鬼迷心窍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叫他陆叔叔。
陆彦行其实当时还没醉到丧失理智,他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可她似乎还在犹豫,双手圈住他的脖颈,扑簌着纤长的睫毛,静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她在纠结,在徘徊不前。
可他已经被她压得起了反应,于是捏住她的腰,吻上了她。
两人亲的难舍难分,自然而然就疯了似的滚到了床上。
陈静寻一直以为,他们的第一次,是因为他喝醉了。
她的确是心思不纯,但也算得上是一厢情愿,她不想拿所谓的贞节牌坊来道德绑架他,于是故作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事后还怕他秋后算账,于是一直躲着他。
可她不知道,那天陆彦行是清醒的。
直到这一刻,老混蛋在她的面前坦白了自己的龌龊心思,她才意识到,原来他什么都清楚。
他不是酒后乱性,而是明知而为之。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陈静寻怔怔地看着他,是因为喝酒喝得恍惚,觉得她太像晶晶了,所以才顺便睡了她吗?
可他刚刚又说他爱她。
他爱的到底是她陈静寻这个人,还是爱的是她替身的身份?
陈静寻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抿着唇,发不出声音,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陆彦行腿蹲的有些发麻,便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在地上,“宝贝,我是真的爱你。我也相信你是爱我的,那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呢?嫌我老?嫌我丑?还是嫌弃我笨?”
他说着说着就无奈地笑了出来,“我确实挺笨的,追个姑娘还追不明白,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陈静寻咬住自己的唇,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脑子里一团乱麻,眼前虚虚实实的,不知道该不该再信任他一次。
结果她没反应过来,陆彦行就起身,一团阴影向着她压了下来。
陈静寻有些忐忑地往后躲,却被他箍着腰拉了回来,“宝贝,就今天好不好,给我个准话。”
陈静寻慌乱地推了推他,“你别逼我,你让我想一想,我现在头好乱,我不知道我该……”
她捂住自己的脸,“我好难受,我不清楚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我也不知道你说的爱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
不明白,如果你一开始就喜欢我,为什么要装作不喜欢我的样子。”
陆彦行捧住她的小脸,亲了亲她的嘴巴,“我没有装作不喜欢你。傻孩子,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和你发生关系?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不喜欢你,我为什么想和你遇见一个家庭、要一个宝宝?”
“宝贝,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建立在我爱你的基础上吗?”
他和她鼻尖蹭鼻尖,气氛暧昧得不行,陈静寻被他身上的荷尔蒙气息裹挟得节节败退。她立刻起身,躲开了他,别扭地说:“你让我想想。”
说完,就跑到卧室把门锁上了。
她靠在门上,小心脏“砰砰砰”跳得不行,一直没办法平复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就是又怂又莽撞的人,只能在关键时候,躲起来,自己捋一捋思路。
不出几秒,陆彦行就追了过来,他礼貌地敲了敲门,“寻寻。”
陈静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别这样,你别逼我,你让我自己想一想。”
“想什么?”
“想我到底爱不爱你,到底在不在乎你。”她说。
陆彦行点了点头,“那我等你。”
言外之意就是给她思考的时间,但他又不想再等太久,今晚就一定要和她索要答案。
所以他既给她空间了,又步步紧逼了。
陈静寻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胳膊,尽量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
她没办法否认,她今天因为老混蛋这番告白而心动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客厅里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啪”的一声,随之陆彦行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吭。
陈静寻很少听到他发出这种声音,有些震惊,有些急促,她立刻把卧室的门打开,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低头就看见杯子碎了一地,“陆叔叔,你没事吧。”
她看他背对着她,又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碴,以为他是不小心被划伤了,立刻颠颠撞撞地去找医药箱,先是在卧室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刚刚在客厅里用这些东西帮她消完毒,于是又折返回客厅,拿到东西,立刻去看她。
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一直不说话,一直背对着她。
她心里一颤,心想老混蛋不会是被杯子砸到脑袋给砸傻了吧。
于是拽着他的胳膊,想让他转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他一转身,提着他的腰就把她放在了中岛台上,俯身向下,把她困在自己的囹圄之地。
“寻寻,还说不在乎我?”他步步紧逼,挑起她的下巴。
陈静寻慌乱地去看他的手,看他的脸,看他整个人,然后再看地上的玻璃碎渣,立刻就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这个老混蛋,演戏的本领提高了,闹出这么大动静,结果居然是在故意骗她。
她皱着眉头看向他,“老骗子!”
说完要跳下中岛台,结果被他拦住了。
陆彦行在她柔软的唇畔上轻啄了一下,捏着她的腰让她靠近他,他替代她说出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寻寻,你不可否认,你就是在意我,关心我的安危,会为了我而惊慌失措。”
“既然爱我,为什么还在犹犹豫豫呢?为什么不愿意回到我身边?”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也没有那么难堪你说是不是?”
陈静寻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上,她像是剥去了所有的伪装,硬生生地被他逼上了梁山,被他逼着必须立刻马上正视自己的内心,必须马上给他一个答案。
他还是那个强势霸道的陆彦行,只不过对她多了几分温情而已。
陈静寻忽略掉他今晚极其幼稚的试探行为,缓缓抬眸,咬紧牙关,“能给我一支烟吗?我有话要问你。”
陆彦行在抽屉里取出一盒女士烟,嗑出一支,塞进她的嘴里,又低头亲手帮她把烟点燃。
陈静寻既娴熟又生疏地吸了两口烟,故意把烟圈吐在他的脸上,抬眸,“我需要问清楚这个问题,才能给出你答案。但是你不能为了一个你预想中的答案而欺骗我。可以吗?”
陆彦行往后退了一步,“好。”
陈静寻弹了弹烟灰,深吸一口气,“我问你,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李钰晶的替身?你是不是因为我和她长的有几分相似才愿意帮我、娶我的?”
她知道,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良善之人,即使是资助一个学生,也是适可而止的。这么多年,除了她,他没对别人这么上心过。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是因为她这张脸吗?
“陆叔叔,我需要实话。”她鼓了鼓嘴巴,忐忑不安地看向他,其实眼圈里已经在不自觉间晕染上了一层雾气。
她真的很耿耿于怀这件事。
她确实是势力,是欺软怕硬,是贪图荣华富贵,可她爱他。因为爱他,她不希望成为别人的替身,她希望她拥有的是一段纯洁的感情。
陆彦行看了她两秒,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这就是你拼了命非要和我离婚的理由?”
他做过很多次设想,思考她究竟是对他做的哪方面不满意,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这简直就是在胡思乱想。
陈静寻烟圈都红了,她鼓着嘴巴,态度强硬地命令她:“我要你回答我。”
“不是。”他说,“宝贝,你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替代品,不是备胎,不是我迫不得已的选择,而是我的无上至宝,我的唯一,我的妻子。”
她听见这话,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可她理智尚存,立刻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可是,我和她长的有些像。如果不是她家家道中落,你们会结婚、生子、组建一个家庭的。这样,还不算替身吗?”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陆彦行问她。
陈静寻反问,“这重要吗?还是说你心里有鬼,所以一直在隐瞒我。”
他勾了勾唇,真被她气笑了,小东西这个逻辑有问题,歪理一堆,明显是被人恶意引导了。
可他能怎么办呢?现在她心里有隔阂,这个隔阂已经大到促使她离开他了,所以他必须要解释,必须要消除隔阂,否则他后半辈子真没有老婆了。
“寻寻,首先,我想和你说,在我眼中,你和李钰晶一点儿都不像。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你,如果你不相信,我一会儿可以给你找一些她的旧照。”
陈静寻闻言,嘴巴立刻瘪了起来,“老王八蛋,你还说你不在意她,你居然到现在还留着她的照片!”
她嫉妒心作祟,对着他的胸膛一顿乱拍。
陆彦行攥住小醋包的双手,“不是我留的,是奶奶有一些早些年的相册,里面应该还有旧照,如果你真的要看,我得联系那边把照片拍过来。”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想你既然都问出来,那一定是听说了,我和她订过娃娃亲,在我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当时两家人比较亲近,她也算是被奶奶带大的,所以就顺其自然地订了这门亲事,这不是当年的我可以控制的。但是寻寻,我向你保证,我和她对彼此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不来电吧。后来懂事之后,我们的交集渐少,缘分这事强求不得,也就顺其自然地解除了这门婚事。再后来,就是她家里出事,她父亲进去,她被迫出国,我们也就断了联系。”
“不是因为她家里出事,你怕被连累,所以才分手的吗?”她问。
陆彦行点了点她的小脑门,“陈静寻,你觉得我是这么自私的人吗?如果我爱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轻易放弃她,更不会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提分手。”
他明明用的是假设句,可字字珠玑,就像是在说她,在和她告白。
陈静寻的心漏跳了一拍。
“那、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帮助我。如果只是资助人的身份,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了吗?”
“你是觉得我那时候就对你居心不轨?”他被气笑了,“陈静寻,你想想你那时候才多大,
你觉得我是畜牲吗,要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下手?”
陈静寻被他怼的哑口无言,“那是为什么?”
她才不信他是善心大发。
陆彦行往前靠了靠,凑近她,“真想知道。”
“当然。”
陆彦行顿了一下,“如果我说,我是受人所托呢?”
“受谁所托?”她紧张地问,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觉得这么多年的事好像要突然串联了起来。
陆彦行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晋江崩崩的,我终于能发了[可怜]
第53章 和好
陆彦行摸了摸她的头发,决定对她坦白,这些年,她恨自己的亲爹抛弃了她。这些过往,他一个局外人,应该不予评价,但是他应该把她不知道的那部分真相告诉她,然后把决策权交给她。
这段时间,他不在她身边,她也成长了不少。陆彦行相信,她的小妻子有处理问题的能力。
而无论她选择什么,他都会站在她身后支持她。
陈静寻愣了好久,她问他:“你是说,陈宏柏?”
她现在也不想认他这个亲爹。
“是的。”
陆彦行告诉她,她上学的那些年,他名下美其名曰的资助,其实是因为陈宏柏。
当年,是陈宏柏找到了他,借着两家之间的关系,亲自委托他帮忙照顾照顾年幼的女儿。
陈静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这些年他一直记挂着我?”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觉得她在痴心妄想,当年她这个渣爹是怎么和原配妻子一起为难她们母女的,她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因为陆彦行今天的三言两语,铲平她心里所有的隔阂。
陈静寻的眼圈突然就红了,情绪也激动起来,推着他的胸膛说:“你骗人!你骗人!”
陆彦行立刻把她揉在了怀里,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她,“寻寻,宝贝。”
他亲了亲她的发丝,“好,是我骗人,是我骗人行不行?”
陈静寻立刻依偎在他的怀里,手牢牢地攥住他的衣角,发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她知道,他不会骗她,他说得都是真话,只是她突然没法接受自己一直憎恶记恨的父亲,居然会对她多多少少流露出一些温情。
这其实是她一直在向往和渴求的父爱,甚至成为了她这些年的执念。
甚至在青春期,情窦初开的时候,陈静寻一度以为自己心理有问题,是个变态,因为她严重怀疑过自己有厄勒克特拉情结。
可现在,得知了部分真相之后,好像有些戳破了那层迷雾,觉得自己的亲爹好歹还惦记过她,她却又迷失方向。
因为她本来可以一直坚定地记恨陈宏柏,记恨他欺骗苏榕,记恨他抛妻弃子。
结果呢?
他也对她这个女儿多多少少有一些善意。
甚至可以说,她最爱的男人,也是因为陈宏柏阴差阳错送到她面前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贪婪地依赖陆彦行。
她没哭,没落泪,只是紧紧地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双手圈着他的腰,两条腿也盘到了他的身上,恨不得融进他的身体里。
他就像是她坚硬的外壳,是能让她缩进去逃避的避风港。
陆彦行揉了揉她的头发,“寻寻,对不起,本来想一直瞒着你,可我又觉得你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他总不可能瞒她一辈子,就算他能,陈宏柏也未必愿意。如果等到哪天,这件事是被陈宏柏捅出来的,那她极有可能会迁怒于他、责怪他。
索性,他就趁着今天这个两人愿意敞开心扉的机会坦白。
他的小妻子实在是太敏感了,既然能因为捕风捉影的李钰晶给自己编排一个替代品的身份,那以后呢?
他不愿意他们的婚姻再受到任何威胁,因为任何风吹草动而动荡。
他必须保护好她,必须对她做到绝对的坦诚。
陈静寻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两条小腿把他缠得更紧了一些,她说:“这些我都不知道。”
“陆叔叔,我一直觉得他不爱我,只把我们母女俩当做负担,甚至还见不得我好。可……”
“陆叔叔,你告诉我,他是因为在意我才让你帮我的吗?他是不是因为害怕周奕雯的母亲,所以每次只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看我?他是不是很多次从北京和承德之间往返,结果却一直不敢见我妈妈?他是不是……”
“寻寻。”陆彦行抬手捂住了她的下巴,她仰起头,愣愣地看向他。
“好孩子,你听我说,人都是复杂的。”
她看着他,眨眼之间,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他没继续往下说,可她又不傻,显而易见明白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她的那些假设都是否定的,陈宏柏骨子里还是个冷漠又自私自利的人,他为了自己的仕途,自然不可能得罪周家。
他当年委托陆彦行帮她,也许只是片刻的良心发现。
陈静寻像是经历了剧烈的情绪起伏和大喜大悲,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坠。
“我还以为,我短暂地拥有过爸爸。”她轻哂一声,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有些人天生骨子里就薄凉,他谁也不在乎,只在乎自己。
否则,去年秋天,陈宏柏怎么会因为嫌弃她这个私生女留在北京碍眼,要把她赶走呢?
是她太天真了。
陆彦行捧起她的小脸,看着她睫毛上沾染的泪花,看着她哭得通红的鼻尖,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孩子,不哭,你还有我呢。”
陈静寻怯生生地看向他,她知道她爱他,他像个daddy一样填补了她年少时对于父亲角色的所有期待。
她其实好喜欢好喜欢他,好爱好爱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
于是她手忙脚乱地圈着他的脖颈往下压,让他距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然后挺着腰板、仰着头就亲了上去。
“陆叔叔。”陈静寻呢喃地叫他,主动把自己的小舌头送去他的口腔。
陆彦行哪里招架得住她的诱惑,捏着她的下巴,就把她压在了中岛台上。
他俯身,心脏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心脏,感受着她的蓬勃的心跳声。
陈静寻被他亲得小脸绯红,四肢发软,他们好像好久没这样毫无芥蒂地在一起接吻过了。
她喜欢被他近乎粗暴地亲吻,喜欢他长驱直入,喜欢他霸道地占有她,喜欢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依赖他,渴望他,想要他填满自己空虚又千疮百孔的心。她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来发泄,来麻痹自己,来将自己从深渊之中捞出去。
于是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两只小手攥住他的衣摆,往上提,“陆叔叔,求求你,操/我好不好?”
她很需要很需要他。
她今天内心受到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先是差点儿被留在警察局过夜,接着又知道自己气势汹汹地离婚不过是被周奕雯给欺骗了,然后又知道了自己的亲爹是真的不在乎她。
她太脆弱了,太纠结了,太缺爱了。
陆彦行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此刻提出这个要求就是为了发泄。
他比她更了解她。
可既然她提出来了,既然她需要他,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拒绝她。
于是他起身,远离她,低头就把她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桎梏都剥开,“好孩子,你就这么求人的?”
他把她的小腿抬到自己的肩膀上,“也不答应我要不要和我和好,就这么求我,万一你明天睡醒之后又不认账了,你要我怎么办?”
他虽说嘴里说的话很凶很凶,对她的态度恶劣又粗鲁,可身体却诚实得很,按照她的要求一字不差地实行。
他轻轻地吮咬她嫣红的唇畔,“宝贝,满意吗?”
陈静寻眼神迷蒙地看向他,手攥住他的手腕,“陆叔叔,太重了。”
她觉得自己要被他弄死了,老混蛋,怎么这么凶。
陆彦行一手插进她的发丝,一手固定住她的腰肢,“宝贝,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我早就说过,这些年你缺的东西,我都会补给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小孩儿,所以,他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
陈静寻呜咽着哭了出来,她知道
自己不是因为他这句话,而是因为他太过剧烈的动作。
“陆叔叔,陆叔叔。”
陆彦行提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和我复婚吧,寻寻,我不会亏待你的。”
陈静寻觉得他就是故意在这种时候威胁她,逼着她和他复婚。
她也不知道老混蛋的执念怎么就这么强,难不成真怕自己没有老婆?
她傻傻地笑了,被他单方面支撑着,忍不住双手牢牢地圈住了脖子,来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陆彦行坏就坏在这个份上,他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最后把她抵在了客厅的博古架上。
陈静寻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这个世界已经颠覆了,她听见身后的博古架在颤动,上面的物件在抖动,摇摇欲坠。
可她压根没有机会回过头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掉落,因为真正堕落在情/欲里的人是她,她张开嘴,大口喘着粗气,却被他乘虚而入,卷住了她的小舌头。
“陆叔叔,别这样。”她喃喃自语地说。
陆彦行咬了咬她的耳朵,“宝贝,不对,再叫我。”
叫什么呢?
该叫什么呢?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蒙,缩在他的怀里,喊他:“daddy。”
陆彦行真心觉得小东西已经好久没这么乖巧过了,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把这两个月积攒的所有热情都灌溉给她。
“宝贝,好乖。”他夸奖她,“真是个乖孩子。”
陈静寻被他夸奖地心里发颤,嘴巴也扬了起来,整个人美滋滋地盘在他怀里。
陆彦行的胳膊上青筋暴起,他用手架着她的小腿,鼻尖沁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水,汇成溪流,顺着性感的锁骨滴落在白衬衫上。
他看着她酡红的脸颊,真是爱惨了她,于是便发了狠。
突然,“啪”的一声,博古架上放置的一盆多肉掉在了地上,花瓶碎掉,四分五裂。
陈静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不行,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最后逼得他提前缴械投降。
陈静寻缓了一会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又低头去看地上的花瓶,羞耻得直往他怀里躲。
陆彦行揉了揉她湿透的头发,“宝贝,满意吗?”
她不说话,挣扎着要下来。
陆彦行牢牢地把她抱在怀里,“鞋都没了,怎么下去,不怕扎脚?”
陈静寻蜷了蜷脚趾,埋在他怀里闷闷地笑,任由他把自己抱到了浴室。
男人等她落汗的功夫,把浴缸里的水放好,然后才把她抱进去,“这算是答应我和好了?”
他还没忘记正事,生怕她过一会儿就赖账。
陈静寻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也笑了出来,“我帮你。”
“不要。”她推了推他,“你出去,我自己洗。你赶紧把外面收拾一下,不然明天苏姨上门该怎么办?”
陆彦行勾了勾唇,本想再逗她两句,结果看见她像只鸵鸟一样缩着脖子往后躲,便放弃了。他怕再逗脸皮薄的小姑娘几句,她又变卦了,不和他和好了。
于是,陆彦行推门出去,简单收拾一下客厅的残局。
他还蛮有成就感的,给她伺候的这么爽快。
收拾完,浴室里的小姑娘还没有动静,于是他便推门进去,才发现,陈静寻在浴缸里睡着了。
陆彦行想把她抱出来给她擦一下身体,结果一碰她,她就想骤然被惊醒一样,喊了一声“爸爸”。
睁开眼,看到是他,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我刚才好像是睡着了。”
“做梦了?”他敏锐地洞察一切。
陈静寻迟钝地点头,抿着唇说:“梦到一些小时候的事。”
她勾了勾唇,玩笑地说:“你要听吗?”
他反问:“你想说吗?”
陈静寻眨了眨眼,给他讲自己的三岁的时候,周韫带人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敲响了她家的门,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打了苏榕两巴掌,骂她是小三,是勾引人的狐狸精。
陈静寻那时候还小,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她虽然被吓得快要哭了,可还是冲上前,攥住坏女人的手咬了一口,以此来保护妈妈。
周韫吃疼,骤然将她推开,她直接摔在了地上,屁股摔得可疼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闹着说:“我要找爸爸!爸爸!爸爸!”
周韫闻言,更加生气,于是变本加厉地拽着她的小辫子,骂她是个不要脸的小野种。
“这副场景,很神奇,我一直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我其实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神经大条的,记性也不算太好,可就是这件事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那天我和我妈受了欺负,家被砸的稀巴烂,我一直在哭,我妈一直在安慰我,我们一起等着爸爸回家,等着爸爸替我们撑腰。结果爸爸回来,却要送我们离开。”
她瘪了瘪嘴,“也许他一直都不在乎我们母女俩,可我却一直对他抱有期待。”
结果今天,重新燃烧起来的期待又一次破灭了。
陆彦行把她擦干净,用浴袍将她裹住,把她抱出来,放在床上,“宝贝,你还有我。”
陈静寻眨了眨眼,依偎在他怀里喊他:“daddy。”——
作者有话说:真的快要正文完结啦[让我康康]我要开始收尾了
会有宝贝想看带娃之类的番外吗?我还不知道番外写什么,不知道要不要写带宝宝,因为我觉得陆爹已经把女鹅当女儿来宠了
第54章 听老婆的话
陆彦行觉得自己天生就适合当爹,他把小东西揽在怀里,开导了她几句,就把她哄睡着了。
次日中午,陈静寻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被陆彦行赶起来洗漱吃饭。
她觉得昨晚上他做的太疯狂了,现在她双腿还打颤呢,于是闹情绪耍赖撒娇,小腿往被子上一骑,“我要累死了,起不来。”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又故意用脚尖去踢他的大腿,“陆叔叔,好累啊。”
陆彦行看着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故意装作听不懂她的潜台词。他低头整理一下领带,告诉她:“我今天下午还要回公司一趟,有点儿急事要处理,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明天,我们就去把结婚证给领了。”
陈静寻“切”了一声,“谁要和你结婚,我才不呢!”
狗东西,睡过之后,连抱她起床都不愿意,休想让她轻而易举地和他复婚。
而且,凭私心来讲,她还挺享受被老混蛋追求的。她就是只傲娇的小猫,被他摸摸鼻子,小尾巴就能翘上天。
而且,她现在可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了,任由他牵着鼻子走,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稀里糊涂就成为他的老婆。
她才不要。
这一次,她至少要老混蛋正儿八经地跟她求一次婚,单膝下跪,把戒指套到她的无名指上,再和她讲一些海誓山盟的话,她才满意。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俗气又执拗。
“你不和我结婚,你想和谁结婚?”他把她拽起来,抱在怀里,“你那个初恋情人吗?”
“你是在吃醋吗?”她饶有兴致地去捏他的下巴。
“嗯,我在吃醋,你不是不知道。”他坦诚地说。
陈静寻本来以为依照陆彦行这个死要面子的性格,断然不会轻易承认他吃醋。
可她又想想,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恨不得把自己揉成粉末剖析给对方看,那些最炙热的情感,最直白的感受,全都表达了出来,完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陈静寻抿着唇害羞地笑了笑,“你这样说,我反倒不好意思再故意气你。”
她吃软不吃硬。
陆彦行和她鼻尖蹭鼻尖,伸手去捏她腰间的软肉,那地方简直就是陈静寻的死穴,是她的痒痒肉,她被他弄得连连发笑,哭笑不得,手舞足蹈地去推他。
陆彦行顺势把她压在了床上,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鼻尖上轻咬了一下,“你也承认你是在故意气我。”
陈静寻都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刁蛮地说:“那你还和人订过娃娃亲呢?就不许我气一气你?再说,你可不许往嘉恒身上泼脏水,他人可好了,也很照顾我。”
“陈静寻,你有时候真是再作死的边缘越走越远。”陆彦行亲了亲她的嘴唇,“就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
陈静寻嘿嘿一笑,讨好地圈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和他接吻,“那我以后不提了还不行吗?你一个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和我斤斤计较吧,你说是不是呀,陆叔叔。”
陆彦行被她哄的头晕目眩,他发现,他是真被小东西无形中灌了一碗迷魂汤,被她弄得五迷三道的。
现在,他也不想再去追究那些往事了,只想按着她在床上亲,把她亲到身体发软、发烫,四肢发麻,才愿意放过她。
到最后,陈静寻的嘴巴都被陆彦行给亲红了,他才愿意放过她。
陈静寻习惯性地把腿盘在他的腰上,然后张开双臂,眼巴巴地看着他。
陆彦行会意,拢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她像只考拉一样,往他身上一盘,两只小腿得意洋洋地晃来晃去,心想敞开心扉的感觉可真好、毫无芥蒂的感觉可真棒。
要是早知道这事是个乌龙,她就不至于憋这么长时间,一直委屈巴巴的,觉得他不够爱她。
不过,她还挺感激经历这么一遭的。因为正是这么一遭,才让她确信,他是爱她的。
没办法,谁让她生来就是个敏感的姑娘呢。
陈静寻被陆彦行抱着去洗漱,刚好碰到苏姨来叫他们吃饭。苏姨一见这情景,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她看向陈静寻,又看了看陆彦行,转身就走了。
陈静寻脸立刻就红了,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就行。”
他拖住她的小屁股,“不是说身上没力气?”
“那也不用。”她小声嘀咕,“再这样,脸都要丢光了。”
陆彦行没再逗她,把她放了下来,她就乖乖地去洗漱,洗漱完吃饭。
陈静寻刚吃完午饭,筷子还没来得及撂下,手机就响了。
陆彦行把她的手机递过来,垂眸瞄了一眼,“杳杳。”
她擦了擦嘴,接听了电话。
“舅妈,你在干嘛?”小姑娘试探地问她。
“我刚吃完午饭,怎么了,杳杳?”
“舅舅在你身边吗?”
陈静寻看了陆彦行一眼,起身走到窗前,“不在,有什么事,你说吧。”
“舅妈,他刚刚约我出去见面,说是要和我道歉,你说我要不要过去?”
陈静寻的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昨天那对母子如何为难陆斯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这人,脾气最差了,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他还好意思约你见面?他怎么不去死!”
她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深呼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杳杳,这样子的男生很没有担当。你其实应该明白,如果昨天,不是他为了哄他妈妈开心,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头上,她妈也不会闹到这个份上。”
若是没有这个小男友那番话,陆斯杳怎么会被扣上“狐狸精”的名号?
陈静寻越想越气,可这不是她的事,她不能自作主张冲上前再扇那个渣男两巴掌,只能放平心态,询问陆斯杳的心里想法。
“我也很生气,我也知道他不是个有担当的人,可是舅妈,我就是忍不住,他说要和我解释,他说他有难言之隐,他说要和我道歉,我就想见见他,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天花乱坠来。我是不是很不争气?”陆斯杳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在陈静寻看不到的地方,她抬手抹了抹眼泪。
陈静寻看着窗外的亮马河,轻叹口气,“你没有不争气,杳杳。我像你这个年龄,遇到这种事,可能还没你处理的好呢?你现在难过、心里不舒服,不甘心,生气,这些情绪都很正常。”
陈静寻正说着,陆彦行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拿过手机。
“你别凶她。”她忍不住提醒。
陆彦行拍了下她的肩膀,说:“杳杳,是我。”
“舅舅。”
陆彦行看了陈静寻一眼,“杳杳,下午我让你舅妈过去陪你,干什么都行,唯独不许再见那个人,能不能做到?”
陆斯杳闷闷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说话。
陈静寻踩了陆彦行一脚,她觉得老男人真够奇葩的,她都告诉他不要凶陆斯杳,结果他说话的时候,还是那般强势,就像是在发号施令一样,一点儿温情都没有。
陈静寻虽然观点和陆彦行一样,不支持陆斯杳去见面,但语气却比它柔和很多。她安慰了陆斯杳一会儿,把别扭的小姑娘说服,并保证一会儿过去陪她,这通电话才挂掉。
陈静寻把手机往博古架上一扔,抱着胳膊看向陆彦行,“你说话就不能温柔一些吗?杳杳正失恋呢。还有上次也是,你懂不懂就要打她,你把她的叛逆心激起来怎么办?她现在正敏感着,毕竟这人是她的初恋,又闹得这么不愉快,你多少都得给她一个接受的过程,你说对不对?”
陆彦行敛眸看向她,认真地听着自己小妻子的教诲。不过他并没有改变的想法,他雷厉风行了这么多年,脾气秉性都已经形成了,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在他心里,就陆斯杳这种不听话的,戒尺落在肌肤上,多打几下就长记性了。或者,直接把人关在家里,罚她面壁思过,然后在经济上制裁她,过几天扔就老实了。
他对陈静寻的温柔,是独一无二的例外。
陈静寻见他不说话,又怼了怼他的胳膊,“你听到了没?不许再吓唬她。”
“好,听老婆的。”他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陈静寻抿了抿唇,“那你别心口不一。”
“放心,今儿下午你去陪陪她,其他事情由我来处理。”
“怎么处理?”
他轻笑了下,轻描淡写地说:“至少两人不能再在同一个学校了。杳杳委屈不得,只能让那孩子转学。”
陈静寻揉了揉眉心,往沙发上一坐,“那随你吧,反正别让杳杳挨欺负就行。”
陆彦行摆了摆手,顺势坐在她身边,捉住她的手,“算了,我们先不聊她,我们先解决一下我们的事。明天去领证,今年和我回家过年。去年就没带你回去。”
陈静寻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小声说:“我只答应和你和好,又没说要和你复婚。而且,我都和我妈说了,今年我会回承德,等过完年,直接把姨姥姥送回通化了。”
陆彦行顶了顶后槽牙,小东西都是越来越狡猾,居然和他玩起了文字游戏,真是越来越有长进。可好不容易哄好的老婆,他又不能胡作非为把她赶跑了,要不然他是真想直接把她绑到民政局把证领了。
“那我今年和你一起回承德。”
陈静寻眨了眨眼,作死地说:“陆叔叔还想打地铺?难不成是上瘾了?”
陆彦行还没说话,她抬腿就跑了,把懒洋洋地躺在地毯上晒太阳的汤圆儿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汤圆儿是他今早趁着她没睡醒,亲自接回来的。这是他们的宝贝女儿,父母都破镜重圆了,孩子自然也要接回来。况且,陆彦行这人很有私心,他不想让陈静寻再搬走,就先发制人,把布偶猫接了回来。
男人起身,见到他的小妻子抱着猫回了卧室,还不忘记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他勾着唇笑了。
还是有老婆的日子好,比当老光棍强成千上万倍。
第55章
角色扮演背着丈夫偷偷约会
那天陆彦行临出发之前,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发现还有一段时间的富余,于是又推开了卧室的门,拉着陈静寻的手腕把她带到了衣帽间,让她帮他搭配一条领带。
陈静寻本来正在撸猫,被他拐到衣帽间,看着他脖子上那条系好的领带,无奈地摊了摊手,觉得老男人有些幼稚。
不过,她其实也挺享受这个过程的,踮着脚尖帮他把那条领带解开,又重新选了条蓝白条纹的,套在他的脖子上,“我选的就这么好看吗?”
她仰着头,指尖划过他的喉结。
陆彦行轻“嗯”一声,“你比较有眼光。”
陈静寻被他的甜言蜜语哄的找不到北,乖乖地帮他系了个正式的温莎结。
她没嫁给他之前不会打领带,毕竟家里没有男人,她连系领带和系红领巾有什么区别都不知道。
结婚之后,还是被他亲手教的。她刚学的时候,手头有些笨,有一回差点儿系成死扣,被他抽了两下小屁股,被他怀疑她是不是要谋杀亲夫。
不过后来,系的次数多了,也就熟能生巧了,闭着眼都没把领带打的板板正正。
陈静寻颇为满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轻拍了拍,“好好工作。”
陆彦行笑得不行,又和她说:“这几天,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帮我再添置一些衣物吧。”
“要我?”她知道龟毛男人的衣服都是意大利定制的,压根就不会经过她的手。
“嗯,大到衬衫、西装,小到领带、袜子、内裤,这些都包到你身上了。”
“这些以前也没包到我身上啊。”她眨了眨眼。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啥啊?”陆彦行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发现对于她这种人,就应该有话直说,不能打哑迷,否则,按照她那个神奇的脑回路,指不定是通到哪一趟线去了。
“我想穿我自己老婆买的衣服可以吗?”他说。
陈静寻被他撩拨得心头有些发颤,她推了推他的胸膛,“知道了。你快走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陆彦行闷笑一声,又忍不住亲了亲她,才转身离开。
他走后,陈静寻觉得室内有些干燥,又翻翻找找,把她去年买的小王子联名款的加湿器找到,插上电,放在茶几上,加湿器立刻腾起了白色的雾气。
她直起腰,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心想老混蛋自己过日子就是不行,冬天室内这么干燥,硬是想不起来加湿器。
弄好这些,她才换好衣服去找陆斯杳。
陆斯杳昨天晚上伤心了大半宿,一直在哭,哭到最后眼泪都要干涸了。以至于即使一早上她用冰块敷了敷,眼睛还是肿得跟个桃似的,原来的小双眼皮硬是被哭成了三眼皮。
陆斯杳眼窝深陷,眼底泛青,一见到陈静寻,又委屈得扎进她的怀里,眼泪又流了出来,“舅妈。”
陈静寻摸了摸她的头,“不哭,不哭。”
她一边哄陆斯杳,一边想感情这东西可真耗人心性啊,陆斯杳这么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姑娘硬是因为失恋被折磨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么一对比,她发现她还真挺幸运的,一出门就遇见了陆彦行。
老男人虽然身上缺点也不少,在她面前横行霸道,但是是抗事啊,总不至于像陆斯杳这位小男友,一出问题,就把责任都推卸给了女朋友,挺下头的。
“静寻姐,我好难受啊,我心好疼,我昨天晚上都觉得我要死了。”陆斯杳的眼泪珍珠似的往下坠,“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陈静寻用指腹给她擦了擦泪,扶着她的肩膀说:“杳杳,他可能是真心喜欢过你的,这一点也许凭借你们以前在一起的经历,你能感觉的到,你能有自己的判断。但我和你舅舅想告诉你的是,喜欢归喜欢,但他真的配不上你,他没有担当,你明白吗?”
陆斯杳轻轻点了点头,可又窝在陈静寻的怀里哭了出来。
道理她都懂,可关键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想就难过,一想就心抽抽。
陈静寻觉得自己对待感情其实也没比她强多少,刚和陆彦行离婚的时候,她面上很坚强、很无所谓,可半夜即使没喝咖啡,也常常失眠,无缘无故地鼻子泛酸,想哭。
所以,现在,她也只能用空洞的语言安慰陆斯杳。
好在陆斯杳哭了一会儿,情绪就缓过来了,说想出去溜达溜达散散心。
陈静寻突然想到,Daisy这几天正在798那边办画展,就问她去不去。
陆斯杳对画展没什么兴趣,她说她缺少艺术细胞,没有欣赏艺术的能力。
但架不住她八卦呀,前阵子听说陆政带着Daisy吃饭,恰好被他亲妈撞到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见了家长。
陆政的母亲人也比较强势,回头就把Daisy的家庭背景调查了个底朝天,然后评价着说这姑娘还不错,于是就勒令陆政赶紧正儿八经地把Daisy带回家给大家见一见。
因为她这个当妈的知道,陆政吊儿郎当的没有正形,这些年乱七八糟的桃边新闻挺多,就是没有个女朋友。
陆政还挺有这方面的心思。
结果被Daisy给拒绝了。
这事都在陆家传开了,陆斯杳全程吃瓜,越吃瓜,越觉得她这位未来的三舅妈挺有个性、挺神秘,于是更想见一见。
所以,即使是失恋,她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两人收拾好,就让司机把她们送到了798艺术区。
陈静寻带着陆斯杳上楼去找Daisy,陆斯杳一见到Daisy,注意力就被转移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叫她“舅妈”。
陈静寻突然想到当年陆斯杳也这么叫她,感觉这小姑娘还挺有套路。
她对着Daisy笑了笑,耸了耸肩,“带她来逛逛。”
Daisy看着她那春风得意的模样,调侃着说:“和好了?”
“啊?你怎么知道?”
Daisy手压在她的肩膀上,“你今天笑得嘴巴和合不拢了。”
陈静寻反问:“你和陆政……”
陆斯杳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Daisy立刻投降似的举起了双手,“讲真的,别把我们往一起捆,我没有结婚那个意思,更不想见所谓的家长,如果哪天我觉得和陆政在一起已经干涉到了我的生活,那我可能会和他say拜拜。”
陈静寻也不好再说服她,在她眼中,Daisy比她清醒,和她对感情的需求也完全不同,就也没什么好劝的。
只有陆斯杳小声嘀咕,“唉,那可完了,我们姓陆的现在已经有两位感情不顺了。”
陈静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这小姑娘那鬼机灵的模样,感觉她心情好像是好了一些,至少还有精力愿意自我调侃。
陆斯杳话多,对Daisy又挺好奇的,就一直缠着她问东问西,只有陈静寻一个人颇为认真地欣赏Daisy的画。
Daisy今天的画展还有一个互动的环节,深棕色的长桌上铺着留言簿,旁边当着各式各样的笔。她心血来潮,驻足停留,想翻一翻大家的留言,结果一看就入了神,愣是没发现许嘉恒站在她斜后面看了她很久。
“静寻,真的是你。”
陈静寻愣了一下,“这么巧啊。”
“确实很巧。”许嘉恒挠了挠后脑勺,“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呢?”
“公司还没正式放假,得等两天。你呢?怎么还不回去?”
按理说,这个时间,许嘉恒早就放寒假了。他九月份保研成功,学业有了着落,留京基本也没什么事。
“我也找了个实习。”他说。
陈静寻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拍了下他的胳膊,“我请
你喝咖啡吧,正好聊一聊。”
“行。”
陈静寻给陆斯杳发了个微信,让她别乱跑,就和许嘉恒一起,两人找了个咖啡店。
陈静寻低头搅动着咖啡,和他聊一些近况。
其实上次,许嘉恒算是被陆彦行活生生地逼走了。
以至于,外婆的生日宴,他都没来参加,怕和陆彦行撞到一起尴尬。
他只抽空让她来拿贺礼,要给外婆上一个红包。当时,陈静寻只收下了他提来的牛奶和八宝粥,红包硬是没收。
那之后,许嘉恒就回了北京,偶尔通过吴杨博和余佳邈的嘴巴知道她的近况。
他听说,她一直没复婚,但又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他想追她,可又忌惮陆彦行,他确实没他厉害。
于是追陈静寻的计划就一直这样搁置着。
没想到,今天还能意外和她遇见。
聊到一半,陈静寻突然喝了半杯咖啡,然后看向他,直白地说:“嘉恒,我承认上次,我多少有些故意利用你的成分在,我向你道歉。”
“不用,静寻你……”
“你听我说完,嘉恒,我必须要明确地拒绝你,就像之前我告诉你我结婚了那样。我清楚你的心思,我不能明明没办法答应你,还要故意抻着你、利用你、享受你的追求。”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是他们不合适,还是她不喜欢他?
陈静寻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因为我打算和他复婚了。”
说出这句话,她的唇角轻扬了起来。
“不过,也没那么快,估计还得等一阵子,至少得等年后,等他正儿八经地和我求婚。但是我心里是这样想的,我一定会和他复婚,所以我必须明确地拒绝你,抱歉,嘉恒。”
许嘉恒舔了舔唇,他心里疑问其实挺多的,她当初闹离婚闹得很决绝,现在复婚又搞得很笃定,让他觉得,他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她。
不过,可能是他生性比较软弱,什么都没有问。
他这辈子最大的强硬大概就用在了当年和她提分手上。
“好,我知道了,祝你幸福。”
“谢谢。”
陈静寻不知道,这番话竟然落到了陆彦行和陆斯杳的耳朵里。
陆彦行是来接她们回家的,到的时候只有陆斯杳在。
陆斯杳想起陈静寻给她发的微信,“舅妈说她碰到了一个老同学,去聊了两句,就在附近,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于是两人就找了过来。
陆斯杳激动地抓住男人的胳膊,小声说:“舅舅!舅舅!我要是你,我现在就立刻马上,我把舅妈抱在怀里,直接亲上去!”
陆彦行看着比他还激动的小姑娘,“你怎么没羞没臊的?”
“那你不知道吧,我是你们俩的cp粉头子,整齐整夜地盼着你们和好呢。国庆的时候,去潭柘寺,我还帮你们俩拜一拜了呢。你看,多准。可我只给你们拜了,没给我自己拜,害得我现在分手了,你记得给我转点money抚慰一下我这颗幼小的心灵。”
她摊开掌心,收到陆彦行一记冰冷的眼神,立刻把手收了回来,“不过,舅舅,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还不和静寻姐求婚,你不会想空手套白狼吧。要是真这样,那你活该没老婆。”
陆彦行眉头蹙了起来,“你再没大没小?欠收拾是吗?”
这事他自由安排,用不着她操心。
陆斯杳瞬间就蔫了下来,怂巴巴地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没过几秒,她手机响了一下,发现是陆彦行给她的转账,她数了一下后面的六个零,夸赞着说:“舅舅大气!我现在觉得失恋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没过多久,陈静寻就和许嘉恒站了起来,目送着许嘉恒离开之后,陆彦行才带着陆斯杳出现。
他抬手虚圈着她的腰,“走吧,回家吧。”
“嗯?你什么时候到的?”
“秘密。”他小声说。
陈静寻挑眉,总觉得他肚子里憋的全都是坏水。
他先把陆斯杳送回了家,就直接把车开回了缦合,两人刚进门,到了玄关处,他就抱着她的腰把她抵在了鞋柜上,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了下来。
“今儿和谁见面了?”他问。
“Daisy。”她被他亲得小脸绯红,又说,“还有许嘉恒。”
她不想瞒着他,也没必要瞒着他。
坦诚,对于夫妻之间至关重要。
“你看见了?”她圈住他的脖子,“你在吃醋?”
“我吃什么醋,我还吃醋?”
他今天其实真的不吃醋,因为他清楚地听到她和许嘉恒说了什么。
“你就是在吃醋。”陈静寻故意在老虎头上拔毛,“小气鬼!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小气?我现在甚至要怀疑,当年我早恋被抓,你逼着我分手,是不是有私心?”
“有。”
“你说什么?”她傻了。
“我说有。”他把她的衣服往上一推,“说我是个畜牲我也认了。”
他可不就是个畜牲吗?
从招惹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挺畜牲的。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比她大多少,可是呢,还是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了她。
陈静寻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怎么说出这种话呢,“可是你。”
“寻寻,今天我很开心。”他话音一转,又问她:“你今天都和他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随便聊聊,告诉他我和他不可能。”她邀功似的看向他。
“还有吗?”
“没了。”
“聊这么久就说了这些?”
“不然呢?”
“小撒谎精。”
陆彦行把她抱到沙发上,一抬眸,就看到了放在五斗柜上的戒尺。
这还是上次吓唬完陆斯杳,随手带回来的。
陆彦行摘掉眼镜,顺手往茶几上一扔,然后撸了撸袖子,拿起戒尺,就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上下其手,布帛瞬间化为乌有。
客厅里,加湿器还在运行着,袅袅白雾升腾起来。
他用冰凉的戒尺抵在她的小屁股上,“宝宝。”
陈静寻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你要干嘛?”
她偏过头问他:“不许以公谋私欺负我,如果你是因为生气今天我和嘉恒一起喝咖啡,那我拒绝配合你。但是,如果陆叔叔是想玩儿角色扮演,我可以。”
“角色扮演,扮演什么?”他喉头滚动,陪着她玩儿。
陈静寻轻咳嗽两声,小声说:“扮演我背着我的丈夫偷偷出去约会,被他发现了。可以吗?”
她很想玩儿这个,之前看带颜色的影片看到过,很刺激,很猎奇。
陆彦行低头,在她的肌肤上吻了下去,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提过这个设想。那时候,他觉得她是嘴巴没有把门的,故意在气他。
现在想想,小东西思想挺开放,离了一次婚,好像突然进了研修班,造诣提高不少。
“陆叔叔?”
陆彦行揉了揉她的肌肤,声音低哑着说:“好孩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坦白,你今天到底和谁喝得咖啡?”
她被他的声音撩拨的头皮发麻。
老混蛋这就入戏了?
第56章 小祖宗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彦行看着她那个傻样,用指腹剐蹭着她的肌肤,“好孩子,最后一次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
陈静寻的心一提,那股强烈的刺激感搞得她心尖直颤。
她想,她可真是个坏孩子,居然真的很猎奇,很喜欢这种有悖人伦的剧情。
不过她到底是有些矜持,入戏没有陆彦行那么快,就连到底该怎么回答他都得动脑筋思索一会儿。
结果他倒是等不及了,抬手轻轻一挥,一巴掌落了下来,“回答我。”
陈静寻死死咬住唇,选择说谎:“一个同事,在聊工作而已,不是故意没接你电话,你别生气。”
说完,她还抬眼去看他,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陆彦行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他那张脸冷冷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起伏,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别生气嘛。”她又小声去哄他。
陆彦行轻蹙了蹙眉头,用戒尺抵住她,用让人不容抗拒的语气重复:“回答我。”
陈静寻瘪了瘪嘴,忽然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还是在演的,“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同事,仅此而已,你不要多想。”
陆彦行轻哂一声,抬手落下,陈静寻觉得自己的小屁股火辣辣的疼,这个老混蛋,总是这么出其不意,让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真的吗?”男人粗糙的大掌紧紧地贴在柔软的肌肤之上,轻轻地揉捏,抚慰,把刚刚被他亲手弄出来的淤红揉散。
陈静寻缩了缩脖子,心里一阵发毛,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作死提出了这个玩法。
她这么怂,被他一个眼神就吓到,真怕他当真了,然后没完没了地收拾她。
于是她从他腿上爬了起来,跨坐在他身上,圈住他的脖子,撂挑子说:“陆叔叔,我不想玩儿这个了,没意思。你和我说说杳杳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你今天是找人和那个男孩儿的妈妈谈了吗?”
陆彦行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像是完全没听见,他捏着她的下巴,端详着这张小脸,骤然吻上了她的唇,慢慢地吮咬。
陈静寻被他亲得缩着脖子往后退,又被他的手掌抵着脖颈压了回来,两人的呼吸交织。
“宝贝,还不肯说实话吗?你确定要我来戳穿你做了什么事?我说和你说,可就不是一个性质了。”
“不是,陆叔叔,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玩了。”
陆彦行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你今天和他约会的时候,也这样接吻过吗?”
陈静寻的心一颤,心虚的不行,就像自己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她抬眸,陆彦行的瞳孔像是被撕裂一般,眼中布满血丝,“寻寻,真是长本事了。”
“我没有。”她撑住他的胸膛,舔了舔干涩的唇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真的只是碰巧遇见,然后单纯喝了杯咖啡,仅此而已,你不要把那些龌龊的想法用到我身上,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是吗?单纯喝一杯咖啡?宝贝,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初恋情人?我不戳穿,你就不肯说实话是吗?非要等见了黄河才肯死心?”
陈静寻喉咙一哽,纤长的睫毛轻颤着,不是,老混蛋写剧本的能力怎么这么强,说的话有真有假的,搞得她压根不知道改怎么往下推进,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实话,她挺怕回答算了,惹他生气的。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嘛?”她扁着嘴说,“你拿我当替身的时候,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的心情?你身为我的丈夫,你对我的关心真的到位了吗?你根本不知道,我很多天我都没睡好,我没有安全感,我觉得你不爱我。”
“所以,你背着我和他出去约会是吗?”
陈静寻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是又怎样?”
陆彦行评价她说:“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有本事了。做错了还说得理直气壮,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我不要!”她要从他腿上跳下来,“你别搞这一套,实在过不下去,我们可以离婚。”
陆彦行掐着她的小蛮腰就把她按了回来,他咬着她的耳垂,说了句:“欠操。”
“不行,你没资格!”
接着,陈静寻就发现,剧情已经完全脱离了走向,陆彦行绝对是假公济私的好手,直接把她按在了床上。
“小东西,玩上瘾是吗?”他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了下来。
陈静寻被她亲得找不到东南西北,双腿跪在柔软的床上,入目之处看到汤圆儿正窝在地毯上,瞪着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陈静寻羞耻得不行,扭着头说:“别,汤圆儿还在。”
陆彦行吻在了她的脖颈上,入戏较深地说:“宝贝,在外面玩儿够了,还知道我是谁吗?”
陈静寻闷哼一声,讨好着说:“知道的,是陆叔叔。”
“不对。”
“daddy。”
“不对。”
又不对。
陈静寻觉得这个问题可真可真没有固定答案,完全看他的意思,他简直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错了错了,是老公,老公…我错了。”她眼睛亮亮的,看向他。
陆彦行手掐着她的腰窝,看着她漂亮的蝴蝶骨,故意在她身上留下一些吻痕,“错了就是受到惩罚,知道吗?”
他的语气虽然还算柔和,但动作比较粗暴,搅得陈静寻灵魂出窍,微微张着嘴想要辩解,又被他骤然打断思路,压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窗外皎洁的月亮从西挪到冬,加湿器蒸腾的雾气和室内的石楠花味掺在一起,旖旎,缠绵。
陈静寻像是脱水了一般,缩在被子里翻着白眼,她喉咙干哑,像是吞了玻璃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彦行长臂一伸就把她揽在怀里,她立刻眼泪汪汪地说:“不行了,不玩了,真不玩了。别在欺负我了,我要死了。”
她觉得,今天只是两个人骤然起兴,假设一个设定,随机演戏,以此来获得刺激感。
可陆彦行这架势,分明是想要了她这条小命,以后不要说背着丈夫出去和别人喝咖啡了,路上见到个帅男人,多看对方一眼,她都不敢。
陆彦行听着她的傻话,搂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到他的怀里,“现在开心了吗?”
陈静寻嘴巴一咧,“不开心,开心不了一点儿,你离我远一些,别碰我!”
她可记仇了,中途说了好多次不演了,不玩这场游戏了,结果他就像是聋了一样置若罔闻。偶尔开口说两句话,还是为了那个破剧情,说的台词露骨得不行。
陆彦行揉了揉她的头发,抬手在床头柜上摸到烟盒,嗑出来一支塞进嘴里,“不是你要玩儿的,现在又不认账了,小祖宗。”
陈静寻被他这声“小祖宗”叫的甜滋滋的,她捏住了他的嘴巴,把那支烟抽了出来,“那我说结束,你为什么不结束?你就是故意的,老混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陆彦行轻笑了笑,坦白承认:“嗯。”
这搞得她怪矫情的,她在他的腹肌上抓了两把,骂他:“老混蛋!”
陆彦行用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治一治你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你说说,你为小脑袋瓜里都装的什么啊,陈静寻,分开之后,你每天是不是想的都是这码事?”
陈静寻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虽然确实是这样,但她也不能承认啊。
“你瞎说,我都是被你带坏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什么都不懂。”
他抓了抓她腰间的软肉,“那我这算是实践教学。就是不知道陆太太学没学会,知不知道vagina和cervix的关系?”
“啊啊啊啊啊!!”她捂上耳朵尖叫,脸红的彻底,从他怀里跑出来,在床上打了个滚,直接滚到了地上。
人直接被摔蒙了。
她抱着被子的一角,愣愣地坐在地毯上揉着脑袋看着他。
“摔疼了?”他有些紧张,连忙把小东西捞起来。
陈静寻推了推他,“别说话,我失忆了。”
陆彦行被她逗的不行,选择饶过她,“好了,不说了,不逗你了,你可以恢复记忆了。”
陈静寻“哦”了一声,又说:“以后再也不玩儿了。”
刺激是刺激,要命也是真要命。
陆彦行摸了摸她的头发,“一次就长记性了?”
“嗯。”
他说:“那挺好,看样子有人以后大概是不会再偷偷和其他男人约会吃饭。”
“什么意思?”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老了,喜欢上别人了,不想要我了,后果只会比这更严重。”
她心一颤,老混蛋又在吓唬她,“怎么会?陆叔叔,你不会是在自卑吧?”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你别这样,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我只爱你一个,这辈子都只爱你一个。讲真的,我当
时非要和你分开,也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不甘心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陈静寻抬眸,只见陆彦行的眼尾挂了一滴泪。
他抬手把她揽进怀里,牢牢地抱着她,故意把那滴眼泪蹭在了她的脖颈上,接着又挤出两滴眼泪。
滚烫的液体落在肌肤上,陈静寻心都要化了。
完了完了,肯定是她以前太过分了,不是泡吧,就是看腹肌秀,伤了老男人的心了。
他一定是觉得自己不如那些人年轻,害怕她以后会离开他,所以都哭了。
天啊,那可是陆彦行的眼泪。
陈静寻和他认识这么久,压根就没见到他哭过。
虽然只有一滴眼泪,但对她的杀伤力可太强了。
她心软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唉,你到底怎么回事?别伤心了行不行?我这阵子真的只是贪玩儿,我故意在气你的,我想知道我在你心里重不重要,我在试探你,我想要你追我,我享受这种感觉,因为你之前从来没追过我。别人我其实一点儿都看不上,他们和你差远了,我不喜欢幼稚的,我就喜欢你这种年龄大的,像爸爸一样的,只有你能给我安全感……”
她毫无逻辑地说了一大堆,又捧起他的脸,“我保证,这辈子我只和你在一起。”
陆彦行碾了碾她的耳垂,又和她抱在了一起,两人交颈。
“不离开我?”
“嗯。”她乖乖地说。
像是一种保证,又像是一种施舍。
直到刚刚,她才觉得老混蛋是如此的需要她。
“只会爱我?”
“嗯。”
他奖励地亲了亲她,“好孩子,真乖。”
陈静寻被他夸得心里美滋滋的,她可真喜欢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说:陆爹:男人三滴泪,演到你心碎~
第57章 发烧
虽然和陆彦行和好了,但今年过年,陈静寻还是按照承诺回了承德。她怕自己出尔反尔不回家,苏榕和外婆会胡思乱想,尤其是外婆,越上年纪想象力越丰富,明明都该看透一些享受生活的年龄,却整天为这个操心、为那个操心的。
这不见陈静寻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回来,外婆又偷偷把她拉到了卧室,压低声音问她:“你和彦行又吵架了?上次我生日,要不是你妈说你们俩吵架,我都没看出来。”
陈静寻不知道苏榕因为机缘巧合什么说漏了嘴,搪塞着撒谎说:“没吵架,我俩今年提前商量好的,过年的时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彦行他们家里人愿意吗?”外婆蹙着眉头看她,怕她挨欺负。
陈静寻扶住老太太的肩膀,“您放心吧,他们家他说的算,我听他说,他爸早就退下来了,这几年也不太管事,反而是什么事都落在他的头上。”
外婆点了点头,叮嘱着她说:“那你也得懂分寸,别让彦行太为难。”
“喂,姥姥,你是我的亲姥姥,你不能胳膊肘总是往外拐啊。他是您的孙女婿,但我还是您的亲孙女呢。”
外婆在她的脑门上点了一下,“再贫!你什么脾气我还不了解,犟起来跟只尥蹶子的驴似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就你这性格,我觉得,应该挨不了欺负。”
陈静寻皱了皱鼻子,无赖似的往外婆怀里一扎,“那再犟也是你从小带出来的,随了你的。”
“你这孩子。”
陈静寻咯咯地笑个不停,从外婆怀里出来,又给自己洗了个苹果,摸出手机给陆彦行视频去了。
她趴在床上,用被子把手机支住,两条小腿一翘,双手托着脸,饶有兴致地给他讲述刚刚外婆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
陆彦行那边还在忙工作,看着屏幕里青春洋溢的小妻子,觉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抬眸,“所以,你承认你犟了?”
陈静寻扁了扁嘴,“犟一点儿犟一点儿呗,不是也挺好的吗?”
他顺着她说:“是挺好的。”
陈静寻被他夸得心花怒放,她发现,陆彦行巨会提供情绪价值,就完全把她当小孩儿一样哄。
不过他们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爱听,爱装傻充愣,爱依赖他,反正就是挺般配的,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且,最近和他相处,很有谈恋爱的感觉,比当年稀里糊涂地嫁给他还要开心。
“对了,我女儿呢?给我看看宝贝女儿。”
陆彦行低头看了看趴在他拖鞋上撒娇的小布偶,弯腰把她抱到了怀里,又把手机往上挪了挪,“汤圆儿,和妈妈打招呼。”
陈静寻听这话听得心软软,隔着屏幕逗了会儿汤圆儿,又假扮成贤妻良母的模样,叮嘱陆彦行要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知道了。”
陈静寻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行,不说了,你照顾好汤圆儿,我出去陪外婆了。”
“好。”
挂断电话,陈静寻又空虚地在床上滚了一圈,抱着手机傻乎乎地叹气,虽然才分开没多久,可就是莫名有些想老混蛋了呢。
过年,苏姨不在家,也不知道他那么嫌弃猫猫,能不能把汤圆儿照顾好。
于是她又点开微信,给他编辑了一段照顾汤圆儿的注意事项,告诉他,实在是照顾不了的话,可以把汤圆儿送到陆斯杳那里,小姑娘稀罕猫,一定能照顾得很好。
陆彦行:“你要是想我了的话,可以早一些回来。或者正好我看看,过两天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接你,顺便看一看妈和外婆。”
陈静寻也直接发了语音过去:“我才没想你,我只是想汤圆儿了。”
陆彦行看着屏幕,无声笑了出来,他差点儿忘了,小东西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嘴巴硬。
她轻哼一声,把屏幕熄灭,不搭理他。
虽然两人分隔异地,但夹着一层思念,这个年过的还算不错。
陈静寻每天都听陆彦行给她报备行程,例如哪一天去八宝山扫墓了,哪一天去北戴河接赵簌了,他都说得很仔细,还敲打着她让她也要学一学,他说等再过几年,这些家里的实务就要陆太太慢慢帮她分担一部分。
陈静寻被他撩拨得脸红,期期艾艾地说自己还有事呢,就是不提复婚这茬儿。
不过,初二那天,他离奇地没有和她报备行程。直到晚上听着鞭炮声躺在床上,她也没收到他的消息。
陈静寻窝在床上,举着手机,忿忿地想,老混蛋就是把她骗到了手就不珍惜,这才没几天,就不给她打电话了。
不打电话也行,至少要发一条微信吧,结果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弄得她心神不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
不知道在第几次入睡失败之后,她再次打开手机,看了眼两人的聊天框,她给他狂轰滥炸发的消息,他还没有会。
狗东西!
陈静寻在心里骂他,把被子扯到头顶盖住,自我催眠,不回就不回,不回拉倒,难不成她还能为了一个老男人失眠?
不可能。
陈静寻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手机响了一下。
她立刻踹掉被子,摸到手机,发现是陆彦行给她回复的消息,告诉她,他刚忙完。
陈静寻立刻给他打了电话过去,陆彦行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老混蛋!你干嘛不理我?”她委屈巴巴地说。
“宝贝,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他揉了揉眉心,戴上眼镜。
陈静寻听他的声音有些发闷发沉,敏锐地问他:“你感冒了?吃药了吗?”
“嗯,没事,放心吧。”
陈静寻眯了眯眼,凭直觉觉得不太对,“陆叔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为什么听起来蔫巴巴的?”
“没有心情不好,就是有些想我的寻寻了。放心吧,我没事。”
陈静寻才不信他的话,“你别瞒我,到底怎么了?你要是说谎,我就不理
你了。”
陆彦行叹了一口气,“没怎么,可能是这两天太忙了,有些发烧。”
陈静寻吸了吸鼻子,“怎么还发烧了呢?严不严重,你身边有阿姨在照顾吗?”
他一年四季都不怎么生病,在陈静寻的记忆中,老混蛋上次生病还是被她喂垃圾食品,毒出了胃肠炎进医院。
以至于,他一突然说发烧了,她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放心吧。”
陈静寻被他哄着挂了电话,却觉得放不下心。老混蛋是偏强势的性格,不喜欢让人照顾他,生病了也不说。
他现在指定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撑着,也不去医院,可能连药都不怎么吃。
她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从床上爬起来,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套上,围巾围上,拎着包就冲出卧室。
“妈,姥姥,我得回北京。”
苏榕从卧室出来,只见女儿已经踩着黑色及膝的长靴,手上拎着一个红色的行李箱。
“大年初二的出什么急事了?这么突然要回北京?”
“陆彦行发烧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得回去看看。”
苏榕觉得自家的女儿是瞎操心,“彦行他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照顾不好自己,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回?”
陈静寻死死咬住唇,“那么没办法了,我打车回去吧。你不知道,他有时候比我还犟。”
苏榕还想再说什么,被外婆拉住了,对她说:“让她去吧,孩子心都飞到了小陆身上。”
苏榕眉头拧了起来,到最后只好妥协,亲自找了个靠谱的司机,把陈静寻送回了北京。
陈静寻出门之后,苏榕身上披了件衣服,恨铁不成钢地说:“以前担心他们俩吵架,总想让彦行多迁就寻寻。可现在,我是担心你孙女成了小恋爱脑。”
外婆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胳膊,“放心吧,彦行这孩子比较靠谱,挺踏实的,也挺实在的,不会让寻寻受委屈的。”
苏榕点了点头,“那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这丫头真是随我。”-
初三凌晨一点,陆彦行被门铃声吵醒。
烧得糊里糊涂,他还以为自己幻听——直到密码锁“嘀”一声,裹着寒风的人扑进来,带着外头爆竹的硝磺味。
客厅没开灯,陈静寻喘着白雾,羽绒服上全是雪渣,她一脚踹掉靴子,手套都没摘就摸他额头,紧接着整个人都扎在了他的怀里,“陆彦行,你几岁?生病不去医院,耍什么横?”
掌心滚烫,她声音却更烫,尾音颤到破音,夹杂着冬夜的凄切。
男人愣了半秒,哑着嗓子笑:“傻孩子,你疯了吗?大半夜回来,多危险?”
“我不管,谁让你发烧了也不吭声,害的我担心你。
她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推开他,拖箱子进屋,开始弯下腰翻东西,“我觉得你这人就是平时太精明了,然后一发烧就犯傻,你说你生病了,阿姨不在家,你就不会回你家老宅,好歹有个人照应。”
陆彦行靠在玄关,看她把退烧药、酒精、冰袋排兵布阵一样摆满茶几,忽然伸手,拽住她毛衣下摆。
“别忙了,死不了。”
“闭嘴。”陈静寻头也不抬,拿起体温枪对准他,指尖发抖,“三十八度九,再烧就傻了。”
陈静寻把他按到沙发上,摸出退烧贴给他贴在额头上。
男人低低“嘶”了一声,也不知是冰得疼,还是难受的疼。
陈静寻睨了他一眼,“老混蛋,别矫情,你以后再这样,我就真不管你了。”
陆彦行本来挺生气她大半夜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不顾安危地从承德回到北京,可看到她对他这么伤心,他哪里还舍得生气。
他忽然握住她手腕,声音沙得不像话:“寻寻,抬头看我。”
陈静寻没动,一滴水珠落在她手背上——不知是融化的雪,还是别的。
她吸了吸鼻子,挣开他,去厨房煮粥。
水开的声音盖过呼吸,她背对着客厅,哑声骂:“老混蛋,什么便宜都能让你捡到,我刚跟我妈学了点儿做饭的本领,就让你体验到了。”
后半夜雪越下越大,窗外霓虹被雪幕吞得只剩一团团昏黄。
陈静寻每隔二十分钟给他量一次体温,降到三十八度整时,她趴在床边睡着,手里还攥着耳温枪。
陆彦行睁眼,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像碎钻。
他伸手,指腹刚碰到她脸颊,人就醒了,条件反射去摸他额头。
“退了?”声音黏糯,带着鼻音。
“嗯。”他嗓子仍哑,却笑,“陆太太妙手回春。”
陈静寻不理他的贫,起身去倒水,双腿麻得踉跄,嘴里“嘶嘶”抽气。
男人靠在床头,目光追着她。
陈静寻把杯子重重搁在床头柜,俯身逼近,“先把粥喝了,否则小心我跟奶奶告你的状。”
陆彦行无声地笑了笑,“还生气呢?”
“没有。”她把碗塞到他手里。
粥是小米山药,撒了枸杞,熬得稠稠的。
陆彦行吃了两口,眉心蹙起:“太甜。”
“事这么多,爱吃不吃。”陈静寻抱臂站在床边,语气凶巴巴,却在下一秒伸手把碗接过去,舀了一勺吹了吹,重新递到他唇边。
男人就着她手喝完,“有老婆就是好。”
陈静寻没接话,只把空碗放到一边,爬上床,隔着被子抱住他,像抱一只大型犬,暖呼呼的。
陆彦行被她抱得呼吸一滞,掌心覆在她后背,像给猫顺毛似的,一下一下往下捋。
“寻寻,”他声音还哑,却带着笑,“大半夜赶回来,就给我一碗甜粥?”
陈静寻把脸埋在他肩窝,闷声闷气:“那你还想怎样?病号就要有病号的自觉。”
男人低笑,胸腔震动,贴着她的耳廓:“我想——”
“闭嘴。”她秒懂,一把捂住他的嘴,“三十八度九还胡思乱想,陆彦行你能不能正经一些?”
他顺势亲了亲她掌心,烫得她缩回手。
“行不行的,”他拖着尾音,“等退烧了,给你验。”
陈静寻耳根瞬间红透,隔着被子掐他腰:“再贫,我把你扔客厅去。”
陆彦行“嘶”了声,倒不是疼,是怕她真急。于是收拢手臂,把人往怀里又拢了拢。
“不闹了,”他下巴抵着她发旋,声音低下去,“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雪声压境,屋里却静得只剩加湿器运行的声音。
陈静寻被他抱得快要融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去够床头柜——
“别动。”陆彦行扣住她腕子,“要什么?”
“耳温枪。”她拍他手,“再量一次。”
男人无奈,由着她折腾。
陈静寻盯着屏幕,见烧退下来,她长出一口气,像完成一场大考。下一秒,整个人被陆彦行拦腰拖进被窝了“成绩合格,陆太太可以下班了。”
他把被子掖到她下巴,自己只留一条缝散热。陈静寻嫌热,蹬了两下,被他一条长腿压住。
“别乱动,”他声音含混,“再动,真出医疗事故了。”
“……”
陈静寻瞬间安静,像被点了穴,只剩眼珠子滴溜溜转。
半晌,她小小声:“陆彦行,你心跳好快。”
“嗯。”他闭着眼,“被你撩拨的。”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什么事都赖我,我是回来背锅的吗?”
陆彦行闷笑一声,亲了亲她,“宝贝,你
能回来,我其实很高兴。”
“高兴你还装,刚刚摆脸色给谁看?”她在他的嘴巴上咬了一口,累的窝在他怀里不想动弹,“我睡会儿啊,你要是不舒服,你再叫我哦。”
“好。”
陈静寻睡觉睡得快,没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陆彦行拍了拍她的后背,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个年因为陆彦行突如其来的这场病,两人倒是凑到了一起。
等他退烧之后,陈静寻先是跟着陆彦行回了一趟陆家。然后陆彦行又跟她回了承德,和她一起把姨姥姥送回通化。
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
年后,陈静寻工作忙,开始跟着公司团队一起出国跑项目,两个人反而是聚少离多的。
好不容易等到她五月份工作结束,余佳邈那边又要结婚,陈静寻自然得抽空去参加。
余佳邈家在重庆,吴博杨家在青岛,天南海北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为了迁就彼此,他们决定办两场婚礼。
青岛的那场是四月份办的,当时陈静寻人在华盛顿,实在是抽不开身,就错过了。
所以这次在余佳邈老家办婚礼,她毫不犹豫就飞了过来。
婚礼结束之后,吴博杨立刻就回北京工作了。而还在婚假之中的余佳邈闲得无聊,就忽悠正在放假的陈静寻一起去了趟西藏。
这是两人大学时的梦想,那时候总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口头上说去,但是一直没去成。好不容易这次有了机会,两人一拍即合,收拾收拾东西就进藏了。
在进藏的第四天,陈静寻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陆彦行的助理打过来的。
许昌南说话很直白,单刀直入地说:太太,陆总出事了。”
第58章 遗嘱
陈静寻不知道好端端的飞机怎么会出事,她不知道在与地面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陆彦行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恐惧和劫后余生的感觉一直伴随着她,以至于她坐飞机回北京的时候,看着舷窗外的景象,整个人都开始由衷的恐惧、发抖,甚至牙齿都开始发颤。
刚刚在电话中,许昌南简短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已经明确告诉她,陆彦行进藏的那班飞机确实是差点出事儿,但幸运的是,所有人都捡回一条命。
陆家知道这事后,立刻安排了专机接陆彦行回了北京,重新做了全身检查。陆庆国看重这个儿子,让他留院观察。而陆彦行,因为害怕陈静寻担心他,所以到现在,都一直在瞒着她。
而平时看上去和蔼可亲的陆庆国在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也有些发怒。
毕竟他就陆彦行这一个儿子,从小到大虽然管教得比较严格,但也是实打实地宠着。儿子差点出事,当爹的虽然见过了世面,但也有些坐不住。
于是陆家一干人都到了医院,结果陆彦行的妻子却没有出现。
陆浅秋见老爷子有些发火,于是逼着许昌南给陈静寻打了这通电话。
否则,陈静寻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飞机降落,再一次呼吸到地面的空气,陈静寻腿还软了一下,因为担心她一起跟着回北京的余佳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没事吧。”
陈静寻故作镇定地吸了吸鼻子,“没事儿,我们快出去吧,司机应该已经到了。”
余佳邈心疼地攥住她的手,只有她见到了陈静寻挂断电话时最崩溃的一面,因为许昌南说,陆彦行是做完了一个项目,突然决定要休假去找她,顺便把她接回来,挺久不见的,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这场意外,陈静寻其实也不敢责怪任何人,因为所有人其实都没错,相反,他们还比较幸运,幸运地创造了一次奇迹,捡回了一条命。
可她就是心里害怕,心脏一阵接着一阵的钝痛,害怕会因此而失去他。
于是她又开始责怪自己,心想如果这次她没有突然改变想法要进藏,他就不会去找她,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不会有这场意外发生呢?
她心神不宁地思索着,余佳邈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轻拍了拍她,告诉她车到了。
陈静寻挤出一个笑,拉开车门上了车。
北京刚刚下过雨,柏油地面上泛着一片潮湿。车子一路疾驰,车轮飞速地碾压过地面上的水痕,最终停在了住院处楼下。
陈静寻下车之前,吸了吸鼻子,恶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以此来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和余佳邈接到电话之后,就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陈静寻抬头看着昏黄的霓虹灯,又看了看墨蓝色天空中挂着的那几颗星,对余佳邈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如果有事的话,我再联系你。”
余佳邈蹙了蹙眉头,“真不用我陪你?”
余佳邈私底下好奇,了解过陆彦行的家庭背景,她其实挺怕陆家人因为这件事为难陈静寻的,心想,多一个人陪着,至少多一分底气。
陈静寻摇了摇头,她知道余佳邈的好意,但不想让她卷入所谓了家庭纠纷。
她说:“放心吧,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
余佳邈点了点头,放陈静寻上去了。
陈静寻步履匆匆,直奔病房,手握着门把手,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陆浅秋。她叫了声姐,陆浅秋慵懒地打了个瞌睡,对着她挑了挑眉,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
陈静寻抿了抿唇,想说的话还没开口,陆浅秋就冲她走过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彦行睡着了。这么远赶回来,累不累?”
陈静寻以为自己等来的会是责备,没想到竟然是关心,她鼻子一酸,摇了摇头,“那我能先进去看看他吗?”
她不知道,其实早在陆庆国来的时候,就发了一通脾气,他指责一向稳重的儿子太过幼稚,被女人迷了心窍。说他若不是为了找陈静寻,也不至于落入这般田地。
陆彦行当时虽然在床上躺着,但也跟着急眼了,他义正言辞地对老爷子说:“这是天灾,又不是人祸,您不能把这么大的锅扣到静寻的头上。您不想让我出事,静寻也不想。您着急、关心我,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理解,但请您不要因为这些丧失了理智,更不要对她说一些有的没的,谁说我跟谁急眼。”
因为这个,父子俩呛了几句,陆庆国被气得背着手走了。
陆浅秋这个当姐的,比陆庆国这个当爹的理智一些,自然知道这事不能把责任怪到陈静寻的头上。
但不怪归不怪,不意味着要顺着陆彦行的意思把陈静寻蒙在鼓里。
陆浅秋觉得,自己的弟弟有时候嘴巴就是用来吃饭的,该说的话不说,该让人姑娘知道的事情不让人知道。也怪不得,都被人无缘无故地甩了那么久,也追不到人家。
所以,她这个当姐姐,只能顺手帮个忙喽。
陆浅秋点了点头,“去吧,不过他刚睡着,不建议把他叫醒哦。”
陈静寻立刻抬腿就走,却又被陆浅秋攥着手腕拉了回来,一向精明的女人眯了眯眼,嘴角挂着极淡极淡的笑,“反正彦行也还在睡,不如和我聊一聊?”
陈静寻又不傻,自然猜到了陆浅秋是有话要和她说。
可她会说什么呢?说她是扫把星,然后逼着她离开陆彦行
吗?
陈静寻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如果陆家人真说出了这样的话,她也不要生气,但是也不能懦弱,不能因为这种话就动了离开陆彦行的念头。
是老混蛋非要纠缠她的,当初也是老混蛋非要逼着她领证的,她没有另找一个丈夫的打算,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
陆浅秋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笑了一声,“放心,我没有毁人意愿的爱好。况且,我这个弟弟三十好几了,好不容易有个家,我总不能给他拆了吧。”
不是这样?那陈静寻就更不懂了,她想不出陆浅秋想和她讲什么。
她和陆彦行这位姐姐的交集并不算太深,了解也只是点到为止。上一次两人在一起推心置腹地聊上两句还是因为赵簌生病,她们一起陪床。
陆浅秋犹豫两秒,低头从包里掏出两张纸递给陈静寻,“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事你有知情的必要。”
陈静寻把那两页纸展开,看到的是一份复印版的遗嘱,立遗嘱的人是陆彦行。
她瞳孔不可抑制地骤然紧缩,一股惊悚感直冲天灵盖,甚至实现都变得模糊,模糊到她没有能力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满脑子都是“遗嘱”这两个字,铺天盖地的将她席卷。
她眼圈立刻红了,蒙了一层水雾,抬眸看向陆浅秋,手都在发颤,“陆叔叔到底怎么了?”
她这个架势直接把陆浅秋弄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还哭了呢?
“哎呦哎呦,你别哭啊,你这……”陆浅秋手足无措地给她擦了擦眼泪,连忙给她解释:“彦行没生病,也没得什么绝症。这份遗嘱是他这次差点出事我意外发现的,大概是一年多以前就做了公证,你可看看上面的内容。”
“我弟吧,没怎么谈过恋爱,也没哄女孩儿的经验,我说他是个闷葫芦,他还和我急眼。可你看看,这不是闷葫芦这是什么啊?他不说,我这个当姐姐的替他说。他也知道你们俩的年龄差,知道以后……”
陆浅秋点到即止,继续说:“所以,他怕你以后受委屈、受欺负,早就给你留下了很大的保障。”
陈静寻抹了抹眼睛,低头看白纸黑字上面的内容,哭得更凶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砸。
陆浅秋揉了揉眉心,轻捏住她的手腕,“好了,既然你回来了,那你就陪着他吧,我就先走了。”
陈静寻点了点头。
等陆浅秋离开之后,她缓缓蹲在地上,手上攥着那两张纸,哭得更凶了,眼泪就像是决堤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她拿到这份可以保障她终身的遗嘱,她这么贪财的人丝毫没有跻身成为富婆的快感,相反,这份遗嘱就像是这场飞机事故的遗留产物一样,狠狠地凿在了她的心头,让她切实地感觉到,她和陆彦行好像真的差一点就天人两隔,她好像真的差一点儿就彻底的失去了老混蛋。
他们俩吵归吵、闹归闹,甚至都离了婚,可她却从来没想过真正要失去他。
陈静寻心如刀绞,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胳膊把头埋在腿上,轻声地啜泣着。
她还有一丝理智,知道陆彦行还在睡觉,于是死死地咬住下唇,阻止哭声溢出来。
可她不知道,轻轻的啜泣声还是缓缓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陆彦行觉得他睡得不深、不踏实,还做了噩梦,梦到飞机事故坠落,他连捧骨灰都没留下,梦到陈静寻绝望地抱着一块飞机残骸跪在地上痛苦。
她哭得很压抑很压抑,边哭边骂他,骂他是个老混蛋,骂他不守信用,可骂着骂着,又说她爱他。
陆彦行被吓醒了,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他缓缓坐起来,看着窗外泼墨的夜色,擦了擦汗,想下床给自己倒一杯水,却隐隐约约听到了哭泣声。
那哭泣声他听过,和刚刚在梦里如出一辙。
他一个激灵就下床,立刻拉开了门。VIP病房,套房就像是俄罗斯套娃,陆彦行走到最外间,才看到蹲在地上抱着胳膊哭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团,头发胡乱的披散着,只那么一眼看过去,他的心就软了。
他没想到她会回来,他没想到他在睡梦中听到的哭声竟然是真实的,说她的。
陆彦行弯腰,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孩子,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陈静寻抬眸,立刻站起来扎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死死地圈住他的腰,崩溃得咬牙切齿地说:“老混蛋!老混蛋!”
陆彦行双手捧住她泪水纵横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他其实也很想很想她,想得快要发疯的那种。在飞机上,当他绝望地佩戴上氧气罩的时候,他其实有些后悔了,后悔离婚后不屈不挠地招惹她。他想,万一他真死了,那她该怎么办?
她还那么小,她的情感需求那么强。他不知道,除了他,还有没有人能事无巨细的照顾她,把她像女儿一样宠。
他又很自私,自私到想如果他真死了,他希望她不要忘了他,他要她一辈子都记着他。
不过还好,还好,他是幸运的,他还活着。
他本来是个不在乎生死的人。可现在却觉得活着可真好,可以看见她、拥抱她、亲吻她。
陆彦行贪婪地撬开她的贝齿,勾住她香滑的舌尖,两人纠缠在一起。
陈静寻像是只小兽一样,攀在他的身上,粗喘着,用尽浑身解数去吻他。
两人不知道亲了多久,反正亲到最后,陈静寻的脑子都懵懵的,被他抱着坐到了沙发上。他无奈地替她擦了擦眼泪,低头却看到她手上紧紧攥着的两页纸。
他好奇地把东西夺过,纸张已经被她揉皱,上面还挂着干涸的泪痕。男人低眸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谁给你的?”他问。
陈静寻不说话,把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一向运筹帷幄的陆彦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他动了动嘴巴,说:“寻寻,我只想给你个保障。”
这项遗嘱确实是在他们的婚姻受到苏榕的拒绝与反对的时候立下的,但这只能算是一个助燃剂。其实这个想法,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
陈静寻无尾熊似的盘在他身上,把眼泪抹在他的衣服上,“我不想要这个,我要你平平安安,我要你好好活着,不出任何意外地好好活着。”
陆彦行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孩子,这不冲突。”
陈静寻把那两张纸扔在地上,“我不要这种保障,我也不要这种假设,我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我要你保护我。”
陆彦行亲了亲她的眼睛,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悲观,可能是经历了这么一遭,人比以前更看开了一些。
“小乖,我打你十五岁,以后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陈静寻死死地捂住他胡说的嘴巴,像个赖皮地要糖果的小孩一样,“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说这些,我也不想听这些,反正我不管,你就是得好好活着,你以后要少抽烟,少喝酒,你得比我活得长。”
陆彦行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好。
陈静寻就这样坐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温柔地哄着。陆彦行的耐心十足,抱着他的小妻子,一点一点看着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好了,没事了,不哭了。”
陈静寻看着他那双深邃又温柔的眼睛,低头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陆叔叔,我们复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