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师傅救一救
“出来!”
夏时兰将人拉到身后, 剑指在前,冷凝的寒气蓄势待发。
片刻安静过后,窸窣声响起, 低矮丛中站起一人。
屈娆面无表情地抬脚,迈步走出破釜沉舟的感觉。
果不其然,夏时兰用一种惊疑不定的苦瓜表情死死盯着她,目光迅速从屈娆手上的灵剑飞过。
梁舒云躲在屈娆身后树丛中,正找准机会打算溜之大吉。
屈娆只求这家伙千万别被夏时兰逮住, 不然她也得被扣上个同谋帽子——不过话说回来,原剧情中, 夏时兰哪怕能逮住梁舒云一次,她俩也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个地步。
归根结底,梁夏师徒悲剧,有一方面是梁夏脑回路从来没对上但竟然能够交流下去, 另一方面,就是剧情安排总让她们无法正常交流, 只能往悲剧的方向闷头狂奔……
啊, 这好像得怪她来着。
屈娆思维发散。
嗐,没办法啊,那个时候就是很流行喜剧悲底嘛。两条小鱼让这本狗血修仙文出圈不少次——被骂出圈的哈哈。
“你是?”
“前辈!”
晋天佑的声音让夏时兰愣了下。
“前辈?”是之前提到的剑修?刚从弈天境中出来的怪人?
夏时兰回过神, 连忙抱拳道:“道友, 得罪了。”
那个金丹剑修, 听到她的声音颔首道,“无妨。夏道友。”
夏时兰拧眉:“你认识我?”
“前辈她什么都知道。”发小小声道,“兰花,你要是想问什么,前辈她都知道!”
屈娆:?
她一下子就锁定了嫌疑目标:阿卢罗, 你到底和这小锦鲤说了些什么啊!?
夏时兰狐疑:“你是卦师?”
屈娆沉默。
也、也算吧?反正她基本上每个人的未来都知道——只要能对上屈娆脑子里面的角色。
文字描述和立体建模还是有一点差别的,没看邑不渡那形象衣服换了个颜色,她都分辨了一会儿吗?
“是。”
夏时兰:“你是剑修?”
“是。”谁说会太极剑不算剑修呢?
“前辈还会炼丹,还会画符!老大就是前辈教出来的,兰花,你真该看看前辈她的厉害——”
剑修:“晋天佑。”
收着点说!真当她无所不能啊!?
小锦鲤闭嘴,但亮晶晶的眼睛里还能窥见掩藏不住的崇拜。
这只是个金丹吧?但刚刚对方不发出声音的话,她一个元婴修士都没有察觉……
夏时兰面色不显。
“我来寻他。”小苦瓜思考的时候,身后的梁长老就偷偷摸摸地跑了,身后没有了定时炸弹,屈娆说话都松快了不少。
小锦鲤甩甩湿答答的衣袖,跑到屈娆身旁。
屈娆实在看不过去,手中冒出的烈焰顺手帮他蒸腾水汽。
小锦鲤满眼都是对能干爽的期待。
倒是站在一旁的夏时兰看着那与众不同的火焰若有所思。
“等会儿我们去找程天骄她们,”屈娆道,“你跟我们一起吗?”
夏时兰愣了一下后,才发现对方是在问她:“我?”
剑修点头。
夏时兰沉默。
她其实是在仙舟上被梁舒云给扔下来的,美其名曰锻炼耐力。但夏时兰总觉得是折磨,她徒步大半天才勉强来到谪仙州这片秘境之林边缘。
“一起吧!”晋天佑道,“兰花,咱们好久没见了。”
夏时兰:……
“好。”
反正梁舒云也不管她,与其自己一个在这片密林转得头晕目眩,倒不如结伴而行。
而且,一个金丹修士是怎么瞒过她的神识探查的,这一点夏时兰非常好奇。
于是三人一同朝着最中心走去。
因为谪仙州的秘境之林鼎鼎大名,于是巡天司联合其他势力一起开发出了一座供修士修整的地方——
锦水府。
屈娆:“锦水春光风渐暖,峨眉山色雪初消。”
大约前进数十分钟,有灾厄的指路,三人很快达到目的地。
“道友来过此地?”夏时兰有些惊讶。
梁舒云说过,此地灵气与阵法的原因,秘境之林的出现总是没有规律痕迹。基本上只有在秘境出现的一两天前,才有修士和卦师探查到这个地方。
锦水府只是在秘境之林中临时建成建筑的统称。
“神往已久。”屈娆深沉开口。
小说变现实,只要有机会,有哪个小说作者会拒绝?
迈步进去不多时,一座古典又精致的四方建筑出现在眼前。被清理出来的前庭甚至在短短数日中构造出不少园林设计,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里外有不少修士穿行,她们在这群来往人中并不显眼。
夏时兰松了口气。
要不是这剑修,她估计日落后都没办法找到目的地。
这密林还是有些古怪。
“哎呀,这不是时兰嘛!这么快就找到啦?”
早已观察多时的红发长老走了过来,笑眯眯:“为师还以为时兰迷了路呢。”
原本嘴角还有点惊奇与笑意的夏时兰瞬间绷起苦瓜脸:“……师尊。”
屈娆:……
瞧给孩子吓得。快转成梁长老PTSD了。
“这位是?”梁舒云装作不认识她一样,笑道,“在下梁舒云,天山池挂名长老,不知这位道友……”
屈娆:“屈娆。”
“屈道友!”梁舒云一把握住她的手,憋着笑,“我与道友一见如故,不如一同前往蝴蝶轩畅饮一番?”
夏时兰:“师尊……”
“哎呀时兰啊时兰,师尊难得有一见如故之人,”梁长老故作不耐道,“去带着你那新认识的朋友一边儿玩去,师尊这边用不着你。快去,快去!”
夏时兰:……
小姑娘垂下眼眸,低声应道:“是。”
“晋天佑,跟我来。”
两个小鱼妖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
直到两人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后,梁舒云这才大松一口气。
“哎呀屈道友,好险你没戳穿我,不然真完了,”红发长老抹了把额头虚汗,道,“我那小徒弟最是脸皮薄,要是知道我这个当师尊的人刚刚偷听了俩小孩说话,指不定要和我怎样闹脾气呢。”
屈娆:……
梁长老,你现在还没被小苦瓜揍一拳还真是好命啊。
本来是好心让俩许久不见的小孩多交流的话,被你一说全变成嫌弃了。
幸好你之前装不认识她,不然屈娆站一旁都要引火上身啊。
要干涉一下吗?这种悲剧的结局,好像在剧情中对女主角的伤害几乎没有——承伤最大的还是晋天佑。
“嘿嘿,”梁舒云没看出她复杂的眼神,只是一味炫耀,“我徒弟,夏时兰,画符的天才。元婴了。”
她道:“那旁边的小妖,是你的徒弟?好像和我徒弟认识,看着好像才刚引气入体啊?你这当师傅的也不太行啊。”
屈娆:……
她决定插一脚。
“你徒弟会走火入魔。”
新认识的剑修看她一眼后,淡淡道。
还在炫耀的梁舒云一下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你徒弟会妖魔入体,屠杀一方百姓。”
“?”
梁长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来。
“你徒弟会被蛊惑弃你不顾,杀上天山池屠掉过半同门。”
梁长老:“……道友,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红发长老笑容彻底消失,神情严肃到隐约带上了点杀气。
“而你,”剑修毫不畏惧她节节攀升的气势,只是平淡开口,“会被困死在邑不渡的玄阵秘境中,永世不出。”
“你是卦师?”梁舒云冷笑道,“一个小小金丹竟敢算我?也不怕折了寿——”
“不用算。”
剑修答,侧身望向她的双眼,深邃的黑眸中映出梁舒云惊疑不定的脸庞,“只看一眼,我便知。”
还用算吗?路过的人只要听你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不用算八字,就知道你这辈子都搞不好师徒情谊了。
屈娆慢条斯理地开口:“不过,我有一招可救。”
梁舒云:……
梁长老瞬间低眉顺眼:“卦师请讲!”
她可就这么一个徒弟啊!这家伙要是说真的,那岂不是完了蛋了!
“——你还真是好心,”灾厄旁观了半天后,阴阳怪气道,“不过一个鱼妖和剑修,何必干涉?还这样信誓旦旦,喂,屈娆,我说你该不会真是天道吧?”
屈娆:!
“天道”?
小说作者一个激灵:终于抓住了!灵剑剧本中的关键词!
好家伙,她之前怎么就没往这边想想?难怪灾厄总能给她自圆其说,用这个来当借口,那的确是万能补丁了。
等等,既然这样的话——
“七日后,玄阵境有法可解。”剑修只道。
梁长老试探性开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剑修默然。
灾厄顿悟。
“你就到处救吧你,”灵剑咬牙切齿,“到处给人透‘天机’,你怎么不和我解释一下,‘邑不渡已身殒’是个什么意思?那老混蛋真死了?”
“虽说那老混蛋死了我还挺高兴的,但死得不明不白的我可没办法接受!再说了,你也不讲明白你和邑不渡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喂!?该不会就是你劈死他的吧!?”
天道落雷引渡劫。嘶……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一边在心里做笔记的作者一边补充剧本细节。
创意很好——进剧本去吧你!
**
“——能不能行?”
阿卢罗站在一旁神情焦躁地看着蹲在地上不断画符的程天骄。
小姑娘浑身是汗,要不是手上的小木剑还支着自己,恐怕早跪下去了。
而远处,阵法符文与她重叠一部分的紫袍修士手持长扇站在巨大的菩提树下,眼眸含笑:“道友不若趁早认输?灵力耗尽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啊。”
程天骄:“闭上你的狗嘴!”
小姑娘抖着手一边画符,嘴皮子都是利索地吐出毒液似的字句来:“莫不是道友你没了想法,只好在嘴巴上讨点好处了?你姑奶奶我多的是灵力,脑子里的阵法符文可比你想得还要多!”
紫袍修士合扇冷笑:“是么。那看来我也不用再留情面了!”
长扇的扇尖再度落地,龙飞凤舞之间又是一枚新颖阵法落地。
程天骄:……
小姑娘颇为委屈地心想:要是我老师在这儿,哪容得你来欺负我这么个小孩!
她抽空望了一眼旁边急得团团转的阿卢罗。
程天骄气急败坏:还带了这么个阵法不通的傻狗!
小姑娘越画越气,干脆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埋头继续。
好在前辈就教过她不少阵法纹路,不至于一下子就落败……
不过照这个趋势,不管是灵力枯竭还是思路枯竭,只是时间问题。
……前辈!前辈救救呀!再不来你徒弟就要被抽成人干了啊QAQ!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红尘问心阵
七日很快过去。
不过奇怪的是, 在这段时间里屈娆没能找到程天骄的任何踪迹。
先不说小姑娘咋呼的性子和极有天赋的符修实力,再说阿卢罗那个妖王,怎么可能找不到秘境之林中修士来往密集的锦水府?
大概是被困在哪儿了……甚至很有可能就被困在某个秘境之中。
秘境内外流速不一样。在“弈天境”时, 对屈娆来说只过了几分钟,出来后才发现这弈天秘境已经开放七天。
外界的七天,不过秘境内的几分钟。
小说里简短描写的时间换算,到现实那就是极其可怖的比例。
屈娆啧啧。
“——小兰花,东西都备好了吗?”
略显轻浮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屈娆习以为常地看去。
红发的梁长老这次换了一件更加招摇的红衣裳,背后还背着把唬人的大刀——自从屈娆说破解之法就在玄阵境中, 梁舒云就开始严阵以待了。
不过就现在看来……
“禀报师尊,一切准备就绪。”今日的夏时兰换了一身淡紫衣裳,高高束起的马尾让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
她神情不变,似乎没听见梁长老调侃似的那句“小兰花”, 一板一眼地开口:“入境之事,有劳师尊了。”
“没意思, ”没能看见小徒弟新鲜情绪的梁长老大失所望, 随意道,“交给师尊吧。”
“这姓梁的说话……怎么有点耳熟呢?”
灵剑在身旁浮空而来,灾厄的声音透着些狐疑, “难不成邑不渡那小子伪装成了正道人士?”
屈娆:……
如果夏时兰的师尊是邑不渡的话, 或许还不会养成小苦瓜的这张脸。
当然, 结局肯定比她们这对还要差。
连听七日这对话,屈娆也麻了。
对抗路师徒倒是名不虚传,夏时兰被逗急眼了也会明里暗里地刺一句——只是太过委婉,梁长老根本听不出来。
一个直得太直,一个弯得太弯, 像两个次元一样不互通却又莫名其妙地能对上。
这种相处方式放在小说里,用文字表达出来或许还挺有命运般的艺术风格,可一旦放在现实,哪怕是屈娆也得写上“避雷须知”。
“屈道友。”见两个小鱼妖站在一块儿嘀咕去了,梁舒云也偷偷摸摸地过来和她打招呼,“你确定此地可以进入玄阵境?”
她也没觉着这附近有什么特殊的啊?
从锦水府出发,大部分修士都往高山峰上去,只有她们偏偏往这密林而来。
周围灵气也平淡无奇,就算她阵法学得不怎么样,但有无异常梁长老还是清楚的。
剑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等。”
屈娆深沉开口。
有小锦鲤在这儿,还担心进不去玄阵境?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官方钦点的“转运锦鲤”啊——
下一秒,屈娆眼前一花,熟悉的头晕目眩紧随而来!
“什——”
梁舒云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夏时兰所在的方向看去,当环境变化过后,她迈步向也跟着进来的徒弟而去,却在此刻双脚发软,结结实实地跪倒在地!
听到动静的小鱼妖强忍不适,下意识地往声音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了一抹大红啪嗒砸在地上,久久不起。
夏时兰:?
身旁的晋天佑倒是无甚异样,刚学会引气入体不久的他茫然回头,猝不及防间与前辈对上了视线。
那双黑色的眼眸似乎洞悉一切,望向晋天佑时眼瞳没有一丝颤动。
小锦鲤被那道目光刺得一缩,但前辈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晋天佑迟疑地往旁边移动了下,果然,前辈并未跟着移开目光。
不是在看他的话……那是……?
晋天佑转身顺着前辈的目光看去。
“——老大!”
梁舒云还在挣扎起身,夏时兰瞎子打转,屈娆的耳旁就传来了小锦鲤近乎惨叫的呐喊。
本能的,她握紧了手中的灵剑。
而下一秒,灾厄的声音同样响起:“程天骄!?屈娆,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帮帮你那徒弟啊!”
好消息:程天骄和屈娆等人一样,也是进到了玄阵境。
坏消息:程天骄似乎遇上了麻烦。
更坏的消息:屈娆现在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眼神根本聚不了焦。
“屈娆!”灾厄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屈娆:……
你着急,她比你更着急!要不是握紧了灵剑,搞不好屈娆往前迈动一步都会左脚绊右脚地原地啪叽。
要是周围没人还好,这附近还有个梁舒云和夏时兰呢!她得悠着点。
又缓了会儿后,屈娆的眼前才渐渐明了。
但情况并不容乐观。
远处菩提树下,几日没见的小姑娘正半趴在地上,唇色苍白,嘴里絮叨着什么,捏着小木剑的手上还不断在地上动作着。
屈娆仔细一打量,基本能猜到她在画写些什么。
她之前在无名村闲时无聊,曾在地上刻画过狗爬体英文。屈娆的办法不适用程天骄,于是她没办法,只好教点修仙界没有的,纯英文。
不过英文的字体也从规划飘逸,逐步转变成屈娆特别定制版的狗爬。
也难得没接触过英文的小姑娘记下来那么多……虽然那字看上去就和屈娆上学纯困的那几年写的一模一样。
“屈娆!”紧握着它的修士依旧不闻不问,那目光只是落在远处半瘫不起的程天骄身上,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这是第三遍了。可修士未动,灾厄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这一冷静,它也发现了不对。
这片空间与弈天境几乎并无不同,只是那菩提树下的石质棋盘已消失不见,只余一大片的黄土空地供人践踏——地面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符纹阵法。
除了刚进来几人落脚的地方之外,几乎没有再多空地能够前进。
灾厄猛然一惊。
如果刚刚修士真动了,肯定会触发这地面上并不显眼的密集阵法!
到时候别说出去,能不能从这些阵法中活下来还另说——秘境之内灵气稀薄可怜,修士怎能再敌?
而另一边,夏时兰的眼前终于从模糊恢复了清明,她下意识地往另一边看去,红衣的梁长老直到现在也没能起身,甚至……有点过于安静了。
夏时兰:!?
“师尊!”她冲到了梁长老身旁,试图去翻动对方,“师——”
“哎哟……”梁长老猛地一抬头,撞在了小鱼妖的下巴上,两人皆是痛呼出声,“时兰莫急、莫急,师尊在这儿呢……”
眼前还黑着的梁长老摩挲着伸出手,在触碰到某物后,怜惜地将其扒拉进自己怀里:“莫急莫急师尊在这儿。”
夏时兰捂着下巴,木然地看着梁长老将一个碗大的石头收进了自己怀里,嘴里还一个劲地念叨着。
“咦?时兰怎么脸变圆了些?”眼神发直的梁长老嘀咕。
夏时兰:“……师尊,我在这儿。”
眼神不好的梁长老望向她。
在她眼中,夏时兰只有一点儿模糊的人影。
梁长老沉默着似乎在辨认,没多时就干脆地扔掉石头,伸手探向夏时兰来。
夏时兰浑身僵硬地让那只手落在自己脸上。
梁舒云握刀,握剑,对她来说,这手上的茧是她过去一切经历的证明,于是也不会像其他修士那样除去。这只手打过夏时兰的手臂,后背,腿窝,教会过她知识,也断绝过她希望。
而此时,这只手正轻柔地落在她的脸庞上。
“时兰啊……”梁长老嘀咕道,“师尊好像看不到你了?”
夏时兰怔然。
“师尊,”她沉声道,伸出了手扶住了梁舒云,“抓稳。此处不同寻常,我们周围的地面上都是阵法纹路,不可冒动。”
梁舒云:“知道知道……”
她努力地大声起来,想要在徒弟面前装个好样子——
“她看不见,听力也不行,”屈娆一下就戳穿了梁长老强装的坚强,“从大乘修士骤然掉到普通人的水平,她在这个秘境中要适应很久。”
夏时兰闻声望去。
在她们四个人中,只有这个剑修是反应最小的那个……又或者说,这一切对她没有影响。
异常奇怪的金丹修士。
夏时兰打起了警惕。
“屈道友啊,”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梁长老苦笑道,“看样子,我反倒是这次秘境中拖后腿的那个啦?”
屈娆:“玄阵境,有你没你似乎也并无差别吧?”
这家伙教夏时兰的阵法还是每天现学的,对阵法的确并不精通。
梁舒云:……
卦师什么时候能算到这种程度了?
倒是夏时兰瞪向了剑修。
我师尊可是天山池鼎鼎有名的大乘修士,就连我的符纹阵法学都是师尊亲自教的,怎么可能有这家伙说得那样差!?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夏时兰只是暗自记上了一笔。
屈娆:……
哈哈,没事的没事的没事!她早就上不少人的暗杀名单了,也不差小苦瓜这一笔。
她低下头,开始琢磨起眼中的一切来。
从视野清晰之后,除了远处菩提树底下还有动静的程天骄之外,出现在屈娆眼中更多的并不是符纹阵法,而是——
密密麻麻,多如牛毛的红点。
这很明显,是陷阱。
而布置这个陷阱的人也很清楚诱饵是什么,猎物又是什么。
远处的程天骄或许是真的,那手异于常人的字不会作假。但她们这边出现的声音并不小,而且如果是在画符的程天骄,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听见灾厄的声音——可她没有任何反应。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屈娆眯起眼,看向那像是镜子反射出的菩提树,那树枝与她七天前在弈天境中看到的生长路径是呈镜面对称的。
也就是说……
剑修猛然转身,手中的灵剑直刺,但方向却往身后而去!
犹如镜面碎裂的声音响起,刹那间,眼前如水雾般的景色褪去,露出了真实的场景。
“前辈——”
程天骄听见声音后,哪怕半趴在地上也不妨碍小霸王大声委屈:“他欺负我!”
屈娆还没什么反应呢,手中的灵剑一下就抽剑而去,直直刺向那棵真正菩提树下的紫袍修士。
“好啊!”灾厄咬牙切齿道,“又一个邑不渡是吧!?”
“老大!”
晋天佑也吓了一跳,哒哒地跑过去,却被站在程天骄附近的妖王给阻止了。
“别动!”阿卢罗差点被他吓死,好不容易哄睡一个华融雪,现在又多出个反抗妖王第一线的小弟,妖王本人憋着股气,道,“别踩乱了阵法!”
小锦鲤紧急刹车:“可……”
屈娆低头一看。
嘿,三角函数。一看就是程天骄记下来的。
化学方程式……嗯,加热符号有点没画好,但仔细看能看出点样子。
象限划分?这是正比反比?呃……只学到了点皮毛啊天骄。
程天骄所画的符,屈娆基本上能一眼看透,因为大部分都是她在无名村闲时留下的随笔,被学习热情高涨的程天骄所记。而另一些就比较正经了,写着“周天星斗”“两仪微尘”“虚空幻灭”“红尘问心”等等,一看就是残像所写。
一边想着,屈娆一边抬脚迈步前进。
阿卢罗:?
晋天佑:?
看得懂一些阵法,知道一旦触发其中一个就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夏时兰:?
所有人就这样看着修士前进,她偶有低头查看,但大部分时候只管迈步向前。几乎没有什么斟酌,就已经绕开了阵法,逐渐深入。
修士步履轻快,神情平静,不像是在过危险的阵眼,更像是在闲暇之余的庭院中漫步。
原本还在与灵剑搏斗的紫袍修士也发现了逐渐接近的屈娆,愕然之间被灾厄划伤了脸颊。
血痕显现,但残像并无多少关注。
“你——”
她这是怎么做到的!?
屈娆站在程天骄的面前,低头一看:
“这里错了。”她伸出右手,拿过小木剑帮忙补上阵法最后一处。
于是火线顺着木剑剑身而下,落在剑尖处,最后刺进了土地阵法中。刹那间,滔天火海从阵法处翻腾而上,如海上风暴一般,席卷了这片秘境的整片土地——
“啊!?”
残像惨叫一声,地下的火光不知何时如蛇般缠绕在他身上,开始贪婪地吞噬其一切。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地上密密麻麻的阵法全被灼烧殆尽,可那个被火吞噬的家伙却还站在原地惨叫。
屈娆叹气。
“别躲了。”修士一边将程天骄从地上拉起,一边沉声道,“邑不渡。”
小姑娘抹了把汗,嘴巴一撇,就开始告状。
屈娆听了好一大段才整理出事情原委。
原来还在七天前秘境之林时,不仅她和晋天佑误入了残像秘境,程天骄和阿卢罗也倒霉地进了玄阵境。只不过这两个一个是新手菜鸟,一个对阵法毫不了解,这才被困了这么久,直到屈娆进来帮忙才得以喘息。
她瞥了眼阿卢罗。
妖王:……
他紧急避险道:“这不是我不想帮忙啊!这纯粹是因为我不是符修,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吗?术业有专攻——”
沉默不语的修士用眼神抛给他几个字:菜,就多练。
阿卢罗:……
而周围忽然似远似近地传来了笑声。
很快,菩提树下尖嚎的火色人影消失不见,众人一抬头,就看见了树上单腿屈膝坐着的紫袍修士。
残像笑道:“道友好本事,竟能窥破这‘幻蜃阵’。”
树下的剑修神情不变,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点诡异的平静。
于是残像语气一顿,脸上多了些冷意:
“那不知这‘红尘问心阵’,道友还能否有所把握?”
刹那间,环境骤变——
屈娆眼前一花,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眼前景色透亮,耳旁传来了熟悉的人声。
“屈娆啊屈娆,怎的不下了?”
身着飘扬红衣的男子坐在树下,笑眯眯地开口道:“莫不是知道自己会输,所以不敢动下一子了吧?”
屈娆低下头,发现自己不仅换了件素白长袍,手边也没有了那把灾祸之剑。
“你若是现在认输,我也不会嘲笑你,”说是这样说,但邑不渡脸上的狐狸窃笑根本藏不住一点儿。“谁叫你我同为至交好友呢?”
屈娆:?
谁?谁和你是至交好友??
她极力掩藏起眼中的茫然,在邑不渡困惑看来之前,屈娆的目光落在了眼下的棋盘上。
可那盘棋上,落的并非黑子白子。
屈娆望向自己手中,那刻着“夏时兰”三个字的木头人偶,沉默了数秒。
“快下啊,”邑不渡笑眯眯的,声音暗藏蛊惑,“我啊,等不及看这俩师徒自相残杀了呢。”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服不服?
“梁舒云自我, 自大,”红衣飘扬,邑不渡手中的木头人偶被他捏着脖子左右晃动。
“一根筋的脑袋哪想过什么师徒情义?她对夏时兰, 不过是看中鱼妖飘逸的尾巴,在修仙路上聊以消遣罢了。”
木头人偶被他捏着放在棋盘最中心。
邑不渡抬眸,望向身着素白衣裳的女人。他眉眼弯弯,字字珠玑。
“所谓‘师徒’,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过家家, ”他意有所指。“这夏时兰怨恨其人,也无可厚非。”
“俩人走向灭亡, 只是时间问题。”
他嬉笑着,歪头看向屈娆,“快快落子吧,何必挣扎?必输的局面, 思考也不过是耗时费力。”
屈娆沉思。
红尘问心阵。这是剧情中女主角中期会遇见的阵法,和大部分幻境幻阵不一样的是, “红尘问心阵”是以现实作为基础的阵法。
也就是说, 在与邑不渡残像的交流中,她们两个人的对话会影响到现实。
用现代大白话来解释,这个阵法能融合阵内所在人的全部记忆, 有针对性地进行质问, 一旦破防那就输了。
原剧情的女主角在这里完成了自我塑造, 心性更加坚定,也是屈娆作为狗血小说作者唯一一次不是靠“狗血剧情”的出圈。当时不少被她狗血糊怕了的读者大喊“必有猫腻!”,然后更加小心斟酌地去阅读文字——然后不出意料地掉进了女主角的个人魅力之中。
逐字阅读然后被女主角迷得晕头转向的读者们:……
娆老贼你到底算到了多少东西啊?
连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而现在——
屈娆抬眸,与支着下巴笑意盈盈的邑不渡对上视线。
虚像。
红尘问心阵的主设手,是邑不渡虚像。也是最接近邑不渡本身的家伙。
不过对于现在的屈娆来说, 在这个阵法中,就算是邑不渡本人在她面前,小说作者也没在怕的,更何况只是个虚像?
红尘问心?
屈娆心底冷笑。
正好借此机会为她的剧本添·砖·加·瓦。
她抬手,将“夏时兰”的木头人偶不闪不避地放在了“梁舒云”的对面。
邑不渡唇角笑意加深。
“梁舒云虽自大,”他刚想为此局做出定论,却听对面盘坐的女子悠悠开口,“却也并非一根筋。只是偶尔一叶障目,是谓‘身在此山中’,所以‘不得真面目’。”
女子抬手,将原本靠得极近的两个木头人偶拉开距离。
“若她真只看中鱼妖飘逸的外形,天山池灵兽众多,何必单为一鱼妖修筑修炼华池?”
【……秘境侦破逃出,可终究一无所获。不仅如此,梁舒云体内灵力停滞,还是夏时兰帮衬着才不至于在众修士面前露怯。此前为时兰卜算的卦师也不知所踪,梁舒云暗自叹气,侧头看向扶着自己的徒弟。
“此行无甚所得,时兰……”她想要带着徒弟回天池山上去,却蓦地想起了卦师所言。
‘——走火入魔、屠杀百姓、同门惨死。’卦师淡漠却又笃定,深邃黑眸如梦魇般缠着她。
梁舒云顿住,在时兰看向自己时,忽然开口:“时兰,师尊有一事不明,望你解答。”
夏时兰扶着她走在去锦水府客房的路上,闻言一怔:“师尊何必客气,说便是,弟子知无不言。”
“你,”梁长老迟疑又困惑地开口,“可否有一瞬,憎恨为师?”】
邑不渡皱眉,凝视棋局:“梁舒云不会开口问的。”
屈娆懒懒抬眼:“人有好奇。更何况有关身边之人的事。”
“若真对鱼妖不在意,何必捡起许久未习的古籍,只为徒弟在意的一言半字而通宵钻研解惑?”
【夏时兰默然。
“师尊何必在意这些?”鱼妖淡漠道,扶着她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气,“时兰是师尊的弟子,师尊的教导,弟子不敢不从。既是弟子,何来‘憎恨’一说?”】
邑不渡笑:“好,梁舒云问,可夏时兰不会答。”
他抬手,将木头梁继续后撤。
“师徒疏远?也必是道路殊途。”
“单就两人,当然无法破局。”素衣女子淡淡,“可这天地棋盘上,不止她们二人。”
话音刚落,棋篓上突兀地掉出两个同样无脸只是刻字的木头人偶。
屈娆大松一口气。
好好好,从现在起请叫她神嘴屈娆!
另外——感谢你,灾厄!没有你的剧本融入,虚像或许还不会先入为主,配合得这样顺利!
消失不见的灾祸之剑,作为邑不渡的虚像,这家伙肯定认识灾厄。所以屈娆一早就料到虚像会提取灵剑中存储的记忆。
哼哼……
灾厄啊……那可是她都认证的脑补大师啊。屈娆目前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形象,有一大半都来自于这把剑!
虚像敢吸纳它的记忆?
那屈娆就敢领着“天道”的身份牌直接怂狼悍跳神职人员!
她拿出这子,在邑不渡的凝视中放在夏时兰旁边。
“梁舒云一叶障目,夏时兰又何尝不是?”素衣女子将写着“晋天佑”的人偶放得近些,又道,“倘若有友在旁,自会多些思忖,不至于剑走偏锋。”
【“兰花!”身后传来了声音,夏时兰顿住,回头望去。
友人大口喘息,见到她们后松了口气。“兰花,还好你没事!”
夏时兰:“可惜,你的师尊她——”
晋天佑摇头道:“前辈无事,老大和我来时的路上遇见个卦师,为我们免费占卜了一番,说是前辈不用我们担心!”】
屈娆:?
这又是哪里跳出来的卦师——哦!落子符!
这好啊,落子符虽然是半路转来的卦师,但他的卦象从没出错过。
屈娆唇角上扬,越发镇定自信。
而坐在对面的邑不渡:?
“我此前从未见你露出笑颜,”虚像惊奇道,“原来无情如你,也会有私心的一瞬?”
素衣女子唇角瞬间放平,抬眸漠然望向他。
邑不渡:……
邑不渡讪笑:“继续继续——哦!该我落子了。”
他装模作样地摸向棋篓。
“可人妖殊途早有前因,”邑不渡半真半假地叹息,“梁舒云杀鱼妖之友一事,亦是定论。”
刻着“阿卢罗”的小木头人放在梁舒云的斜后方。
屈娆:?
阿卢罗你?
【两人正交谈着,身后骂骂咧咧声紧随而来。
“——你再给我算一个试试!”阿卢罗额前青筋暴起,“什么叫尸骨无存,神魂泯灭,还给一修士高升做了嫁衣!?”
身着墨白修士服的落子符被妖王一把提起衣领:“你个小小金丹,敢给我这种卦象!?”
卦师像个小鸡仔似的被他提起,面色惨白却仍旧镇定:“此乃上天之意,道友莫怪。”
阿卢罗神情古怪:“上天?你招摇撞骗些什么不好,偏生撞我知道的东西上了?上天旨意,定不如你所算!”
落子符点头:“自然、自然,道友命象已改,而我算的,不过是这位道友的命。”他指着阿卢罗道。
阿卢罗:?
旁人不知,但妖王已悟。
阿卢罗沉思片刻后,突兀道:“可有解法?”
他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傻子,但好歹相处了一阵时间,而且华融雪不死,那天道定会看在人类的面子上,对妖族偶有仁心……一本万利的买卖,傻子才不做!】
屈娆偏头一看,果不其然,她的棋篓子里最后一个木头人偶就是“落子符”。
邑不渡“哎呀”地叫了一声,轻笑道:“小小金丹,怎能抵过我化神、大乘两枚棋子?”
红衣浪子胸有成竹。
屈娆:……
你高兴得太早了。
邑不渡发觉对峙之人忽然用一种复杂眼神看了他一眼。
邑不渡:?
一个引气入体,一个金丹,一个元婴。
而他这边一个大乘一个化神,就算只有两枚棋子,也足够赢得胜利——屈娆拿什么跟他斗?!
——拿官方认定的转运锦鲤和卦象概念神和你斗啊。
屈娆麻了:这怎么输?
她抬手,将“落子符”放在“梁舒云”的面前。
【“在下有一法,能救华道友。”落子符努力踮起脚尖,“不过道友可否放下在下?有、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阿卢罗黑着脸松手。
卦师大松一口气,随后转身,目标坚定地朝着梁舒云等人走来。
“梁长老,”落子符先是作揖,然后迎着夏时兰犹疑的目光,坦荡开口,“在下是来传达天意的。”】
邑不渡:?
红衣浪子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素衣女子:演都不演,直接当面开了?
“屈娆,”邑不渡沉下脸来,“你——”
【“天意?”梁舒云侧头,看向卦师手上的龟壳。那饱经沧桑的斑驳甲面让她忍不住嘴角抽搐。“小友,我乃大乘修士。”
她说得够委婉了吧?
但落子符却不怕,只是一味地递上龟壳。
“前辈不若试试?”卦师道,“火烤龟壳,卦象既出。子符虽不善武力,但卦象从未出错过。”
梁舒云沉默。
倒是一旁的夏时兰伸手接过。
符修定定地看向师尊:“弟子也有一事不明,不过不好问得师尊,借此机会,问问上天吧。”】
邑不渡急了:“以夏时兰的性格,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之物上!我——”
屈娆慢条斯理:“你想悔棋?”
邑不渡僵住:“并非……”
“如果夏时兰并不在意梁舒云,那的确不会信这卦象,”素衣女子缓缓道,“可梁舒云杀她友人,囚她之身,却又教她符文,习得修炼之法。你说,她真会不在意吗?”
【夏时兰的燃符画得顺手,不过是最基础的符,但她却不敢放松。火焰炙烤着龟壳,许久后,稍显黝黑的甲面显现出了卦象。
‘——上天啊,我与师尊之间,可有误会?’
鱼妖眼神空茫,落在被灼烧的甲面上神思不定。
“有。”
落子符念道,“这是我见过第二个如此清晰的卦象。”卦师收回甲壳,看向神情怔愣的符修。
“想必道友心中已有答案。”
夏时兰默然。】
“不过是金丹卦师所占,”邑不渡咬牙微笑,“修仙界卦师千万,怎能信这半吊子?”
屈娆点头:“你说得没错。所以夏时兰必定还会问其他人,比如,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卦师,符纹山长老,田成。”
邑不渡:……
“而好巧不巧,”素衣女子抬眸,语气平静,“当年妖魔之事,就是田成算出祸患后,委任梁舒云前往解决。”
她微笑道:“此局,已解。”
“邑不渡,你服是不服?”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三方混战——此局,谁胜?……
红衣浪子抬头望向屈娆;“你未免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吧?屈娆。”
“好, 就算如你所说,夏时兰会问田成,那她又怎会相信?”
屈娆:“夏时兰不是傻子, 有了怀疑自然会实地考察,真相是不会被藏起来的——只要她敢怀疑,就一定会得到结论。”
“是你太执着于飞升上界了,”她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沉下心来去看看身边的一切, 你就会知道他们并非冰冷无情的石头,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
“……你有私心, 屈娆。”
邑不渡定定道:“你只是不想让我飞升罢了。”
素衣女子叹息一声。
“你要这么想,”她缓缓道,“那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邑不渡:……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好生让人憋闷!
他隐忍闭眼, 再度睁开时,面露冷笑。
“好, 此局算你胜。”他恶声恶气地开口, “那下一局,你不会再赢了!”
屈娆:?
不是,哥们你下棋下上瘾了啊?还来?
**
距离程天骄从“玄阵境”出来, 已经过了一个月。
换上一身青衫的程天骄正端坐在锦水府中, 如今的府内修士稀稀, 哪怕坐在堂内也不会被过多打扰。
她闭眼打坐一会儿后,忽然开口道:“你跟着夏时兰离开吧。”
“为什么啊?”坐在对面的晋天佑不解,“老大,你要赶我走?”
程天骄缓缓睁开双眼,和一个月前的样子相比, 小姑娘沉淀不少。
“或者跟着阿卢罗离开也行,你们毕竟都是妖修,跟着他走总能学到点什么。”
晋天佑急了:“那你呢!”
“我在这儿等师尊。”程天骄呼出一口浊气,“我认了她做师尊,那不可能因为她生死未卜就断然离开。没这个道理的,晋天佑。”
虽然没有芦花村拜师礼,前辈也仅仅应过那一声,但程天骄已经认定了这个师傅。
“邑不渡的秘境已经封锁,”远处传来女声,程天骄回头,与那位红衣女修对上视线。“你在这儿干待着也没有任何作用。”
程天骄:“我要等师尊。”
小姑娘憋着股气,梗着脖子道,“我要等她。”
梁舒云莫名其妙:“没说不让你等她啊。我只是说你在这儿干待着也没用,你一没办法再次打开玄阵秘境,二你也才筑基,要是秘境再度开放的时间不确定,你给等死在这儿,我向哪儿说理去?”
身后,紧跟而来的夏时兰嘴角一抽。
……虽然从田长老那儿得知了真相,夏时兰也求证过曾经暂住的山村居民,但直到现在,她也没办法适应师尊这个嘴。
到底是怎么能满脸无辜地说出这样冰冷的话来的啊?
活到这么大,掌门应该很头疼吧?
夏时兰面上不显,心里吐槽不断。
尔后她又有点担心地望向那个小姑娘。
师尊这得罪人的嘴啊……但愿这姑娘别记恨上师尊了……
“你说得对。”程天骄若有所思,“我不该干等着。”
程天骄站起身,抿唇坚定道:“我得去研究一下怎么把秘境给弄开!我得把师尊救出来!”
夏时兰:?
这下别说夏时兰了,梁舒云都被她这凌云壮志给吓了一跳。
那可是“邑不渡的秘境”啊——
“师尊说我有画符的天赋。”程天骄的剑指在空中随意动作,同为符修的夏时兰一眼就能察觉到周围极具上涨的灵气,她愕然地瞪大了眼。
程天骄:“我不会辜负师尊的教导。”
哪怕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最开始,程天骄总觉得“是不是有用才会被重视”,但现在,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后,她能够窥见师尊略显淡漠的外壳下那个炽热温暖的心。
师尊会和她一样,蹲在田垄上啃着甜瓜,也会学着她的样子吐出瓜籽,然后念叨着画下符。在她祈祷着来年风调雨顺时,默默地教她“引雷符”和“降水符”。
“——不要只祈祷上天的垂怜,”师尊说,“天骄能够抓住的,明明还有更多。”
是的,她能抓住的还有更多。
所以一直待在这儿不是正解。祈祷上天的垂怜,不如将上天的旨意抓在自己手中。
程天骄做出了决定。于是符纹山的长老田成闻着味儿就来了。
“哎呀小天骄啊,”明明是个化神期的前辈,但穿着墨色卦师服的田成却搓手得像是个江湖骗子,他笑眯眯地,“想好了吗?跟我走?”
符纹山长老拍拍胸脯道:“田长老我可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符修,不仅如此还精通占卜算卦,入我符纹山小天骄你绝对不会后悔!”
程天骄摇头:“我有师尊。”
“我懂,”田成早算到了这个,一点儿也没生气,反倒乐呵呵的,“人才难得,就算不拜师,能教导小天骄这样天赋异禀的人,也能得一善果。”
程天骄没听懂什么果不果的,但她能听懂对方是同意教她东西了。
她想了想,还是抱拳作揖:“老师好。”
拜不了师尊,但芦花村里也不有学生拜多个老师吗?小霸王还是挺懂得变通的。
田成满意道:“好说好说。”
“此前那仙山台的几个老家伙还向我打听,和那惊世一剑的修士有关的还有谁,我都没给他们说,”田长老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容得意,“想和我抢学生?做梦去吧他们。”
仙山台……
不知道为什么,程天骄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异样的不适,轻微地皱了下眉。
田成察觉到后,眯着眼稍作掐算。
田成:“……”
田长老抹了把额头虚汗:“幸好幸好……”
程天骄:“老师?”
“无事,哈哈,无事,”田成干笑两声后,又望向一旁的妖修,“这位小友……不若也跟着我们而来?符纹山上多的是些可供人居住的屋子,小友意下如何?”
“田长老。”一旁的梁舒云眯起眼睛,“这是我家时兰的发小。”
这都要和我抢吗?
“我记着,晋小友是我学生天骄的小弟?”田成微笑,“梁长老。”
这和天道有关的机缘——对不起了梁长老,他必不可能放过的啊!
“吵吵什么呢?”
阿卢罗顶着华融雪那漂亮的脸蛋,满脸不耐烦地走了进来。
妖修的身份在真正的修仙界里并非人人喊打,更何况是在谪仙洲这个地方。
他一把将满脸茫然的小鱼妖往自己身边拉,然后昂着下巴和那几个抢人的修士嚣张开口:“这我小弟。我是他们的头头。”
阿卢罗望向程天骄,道:“天骄,你是个能自己拿主意的姑娘,你能掌握自己的人生,所以头头不逼你。但晋天佑得和我走。”
晋天佑的体质不一样,这是阿卢罗后面才慢慢咂摸出来的。
要是落在其他人的手中,保不准能不能留个全尸。好歹他还是妖王,对于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妖,阿卢罗偶尔还是会保护一下的——更何况在无名村相处了那么几个月,妖王也是有点心的。
再说了……
他咳嗽一声,回头望去。
“华掌门。”阿卢罗道,“你此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华晔:“……自然是算数的。”
雪发红瞳的修士勉强微笑。
而站在她身后畏畏缩缩的落子符还在疯狂算卦。
“对……是这样,天意如此。”卦师嘀咕着,然后又神叨叨地抛了下竹著,“没错。师姐,答应他。”
华晔:……
你说得倒是容易!那劳什子的“七转回魂花”那是能随便找到的吗?就算是谪仙洲,那也有那么多人盯着,她从哪儿给你挖出来!?还是给这个妖修!
阿卢罗掀开眼皮一瞅,就能知道这些修士心中的小九九,他嗤笑了一声,道:“华掌门不必觉得自己吃亏。”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臂弯中懵懂的小鱼妖,缓缓道:“这毕竟是上天的旨意。”
屈娆那家伙……说是被困在了“玄阵境”中,但其实一直在关注他们吧。
天道呵——竟然真是如此真相。
妖王心神镇定。
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想要苍生做些什么吧……天道!
**
“妖魔鬼三方,积怨已久,此战必有。”
落子。
“虽积怨,但并非不可调和。现任妖王阿卢罗——妖虽愚昧,但有大局观。此战,妖族必重伤。”
落子。
“妖王阿卢罗?现如今也不过是人不人妖不妖,妖族不会认这样的妖王。”
落子。
“妖族,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落子。
邑不渡深吸一口气,嘴角勉强上扬:“所以你才会在最开始救下你不喜欢的妖族?”
坐在对面的素衣女子抬眸:“我并无偏好。”
“笑话!”浪子挥落棋盘上的棋子,冷笑道,“天道无私?那才是整个修仙界最大的笑话!”
屈娆:……
虽然被怼了,但是爽啊。
天道诶嘿嘿,她是天道诶嘿嘿嘿。
焊跳神职的屈娆面上不显,依旧慢条斯理地从棋篓中捡起一枚棋子,重新落在了光洁的石质棋盘上。
“……”邑不渡突兀地笑了,“哼……哈哈!你也知道!这积怨之深,绝不是单个妖王就能阻止的。”
他重新整理衣装,随后拾起散落的棋子,跟着落子。
“这战,必打。”
**
玄穹历二十年,妖、魔、鬼三方混战。
妖族群妖无首,魔族士气大涨,四大派鬼修出山迎战。此战,魔族隐约有望胜利。
“——我得去一趟!”
符纹山上,收了手中剑的程天骄颇为焦急地向田长老告辞。
“天骄啊天骄,”田成不明所以,“这事和你无关啊?就算是要帮那些平民百姓,也不至于上那三方激战的战场吧?”
相处了大半年,田长老几乎把这小霸王当自己孙女心疼了:“青天宗已经集结各方修士,应邀去守夏王朝战场边缘的百姓,要不你也跟着去吧?”
“我会去的,长老。”程天骄“噌”一下收拢了长剑。那把小木剑她后来雕成了木制的剑鞘,里面是重新铸的一把灵剑,样式……是按照灾厄仿制。可惜,这把剑里没有剑灵,她的耳边再也听不到那絮叨的剑灵声音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去看看我的师妹。”
三方混战的战场,与她印象中的那个地方距离并不遥远。
田成这下真愣住了:“师妹??”
“嗯。”
现如今已是金丹修士的程天骄颔首,眼尾红痕越发艳丽。
她遥遥望向天边。
无名村,烬月恒。
程天骄默念这个名字,心中坚定。
师妹……师尊近来有事,师姐就先来看你了!——
作者有话说:昨天be like↓
医生(按颈椎):你……
我(痛苦落泪):嗷嗷嗷我招!我全招!![化了]
所以最近更新可能会有点不确定,我会尽量保持固定时间更新[化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英雄救美?又或是……杀人灭……
邑不渡:“认输吧。”
红衣浪子单腿盘起, 右腿屈膝,上挑的桃花眼中带着挑衅。
坐在对面的素衣女子已经静坐许久,下一手迟迟未落。
垂眸静坐, 如老僧入定。
邑不渡唇角越发上扬。
他干脆起身走来走去想要干扰到对方。
屈娆抬头看他。
红衣浪子无辜眨眼,往后一倒,靠在那颗巨大的菩提树上开始无聊哼唧,主打一个无间断干扰。
屈娆:……
写这个角色的时候她怎么想不到会有这么烦人?
目前仍在计划中,犹豫与停歇都是策略。毕竟任何推动都需要时间。
而上一手屈娆落下的“棋子”, 是妖修——
“蛛负”。
**
玄穹历二十年,三界壁垒崩摧, 妖魔鬼横行世间。
魔修裂地成渊,引戾气侵蚀天地灵脉,夺取灵气圈地自用;妖族显化本相,驭万兽摧城破界, 迫使妖异之外生灵涂炭;鬼道召百世怨魂,遮天蔽日, 欲借势侵扰六道, 以求恶鬼当道。
灵山倾塌,仙门浴血,这场席卷六合的浩劫, 被后世称为——弑道之劫。
云无涯此次为岭南妖鬼之战而来。
半年前, “妖魔”一事让他晋任青天宗剑尊一职, 而后顺利破境,现如今已是青天宗的“云鹤剑尊”。
不过为了服众,叶掌门便让他往岭南而来。虽说危险几分,但凭他如今化神中期的实力,应付些事也不成问题。
岭南位于凤麟洲的西南方, 再往外点儿就是混乱之地,此处地形险峻,灵气充沛,也难怪妖魔会为此打起来。
“——哈哈哈哈!小妖啊小妖,我看你今日还能逃往哪儿去?!”
一红眉魔修手持剜心刀,自后追来,猖狂大笑:“乖乖束手就擒,或是跪地求饶,大爷我还能饶你一命!”
云无涯拧眉,于灵剑上侧身望去。
那林间,一八足蛛妖捂着心口,恶狠狠地望向魔修。
“我呸!”蛛负冷笑,“想杀你姑奶奶我?也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话音落下,蛛丝于无形中迸发,倘若不注意,估计数秒间就会人头落地。
可惜这魔修大刀使得飞快,原本如钢丝般坚硬的蛛丝,此刻被切割的零碎散落。
蛛负见势不妙,扭头逃亡。
不过元婴期妖魔对战罢了,小事。
云无涯收回目光,并不打算管。
虽说是掌门派他前来护凤麟洲边缘百姓安危,此地并未有人存在。
剑尊一挥衣袖,打算离开。
“嗯?”
“——月恒啊,别乱跑了好不好?跟婆婆回家去,看今儿这天,似乎要下雨啊。”
无名村口,婆婆仰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随后望向早已能跑能跳的女娃道:“哎哟,别跑啦,再乱跑,到时候仙长就不带你走喽。”
扎着小辫儿,粉雕玉琢的娃娃瞪大眼。
“我、我来了!”烬月恒迈着小短腿立刻转身奔向婆婆,“我走。”
小娃娃张开双臂,冲向婆婆的怀抱,殊不知身后危险已然降临。
“闪开!”
蛛负对人类没什么好感,能提醒一句已经是好心。只是她与那小女娃擦肩而过,偶然侧眸,瞥见一物后,动作僵滞一瞬。
这东西——
“啊!”
摔倒在地的月恒先是愣了下,然后迅速爬起,神情镇定得不像个孩子。
“月恒!”听到她的声音后,婆婆有些急了,“怎么摔着了?快快,让婆婆看看!”
无名村的人“目盲”,除非特定的人和发出的声音,瞎眼婆根本注意不到降临这儿的外来者。
不过,烬月恒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转过身,仰头望向落地的红眉魔修。
小娃娃蹙眉。
“哟!这儿还有个娃娃!”魔修大笑,“正好,今日正好尝尝这人类娃娃滋味如何!”
那八足蛛站定在女娃娃身后,看样子竟然是不逃了。
魔修挑眉:“怎么?这是你的娃娃?”
蛛负不语,只是蹲身伸手摸向女娃娃脖颈上的红绳。
那绳子上坠的是一枚血色的玉。
上面的气息格外熟悉,哪怕只是盯上一眼就能分辨出上面属于那个剑修的痕迹。
半年前的那个剑修的血牙玉——
怎么会在这个娃娃身上?
“干什么!”小月恒没有回头,但就是能感知到有人朝她伸出手。她很敏锐地捂住心口的玉,转身看向这个奇怪的大人。“不问自取是偷!”
蛛负一怔。
“你那枚玉,是谁给你的?”她问。
烬月恒歪头看她:“你是谁?”
她皱眉思考,一个半大不点的娃娃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让蛛负都有点想笑。
“你是仙人吗?”烬月恒问,上下打量着她,“不对,你手里面没有剑。”
剑?
蛛负了然,果然有关。
“聊什么呢?”被忽视许久的魔修拧眉骂道,“不把我放眼里嘛?喂,小妖,你这样子,这一老一小和你有关?”
蛛负抬眸看向他,嘴角带上点冷笑:“有关又如何?”
魔修一怔,气笑了。
“有关?”他大笑道,手中的尖刀摩擦出激烈的火花。“有关好啊。正好送你们一大家子去死!”
话音一落,他便猛然攻来!
蛛负眼瞳骤缩,下意识地将烬月恒抱在怀里,避开这一击。
“带她走!”她一把将孩子塞进老婆子的怀里,然后推向后方,“去找前辈!”
前辈?
看不见这两人的瞎眼婆倒也能感受到不同寻常,于是抱着孩子仓皇转身向村子里跑去。
蛛负受了魔修一击,嘴角已溢出鲜血。
倒霉!
原本她只是想逃来着,毕竟在之前的战场上蛛负已身受重伤,强行争斗不过是必死的结局。
只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和那个剑修前辈有关的人。
她吐了口血水。
‘也算是还了人情。’蛛负心道。然后飞身上前,与那魔修殊死搏斗。
魔修:!?
怎么突然就打这么狠了?
一魔一妖殊死搏斗之间,蛛负抽空看了一眼那女娃所在的方向。却没想到那婆子带着女娃速度极慢地横冲直撞,一看就是腿脚不利索的老人家典型。
蛛负:……
靠!这她是真没料到!
思绪飘忽之际,被魔修一下子抓住了破绽,再是一刀刺进心口,随后被踹得倒飞了出去!
原本就重伤的妖修此刻落地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魔修逼近女娃和婆子。
“哎呀!”小月恒大叫,“婆婆放我下来!不是这边!”
瞎眼婆:“那是哪边!?”
小月恒:“这边!”
瞎眼婆:“这边是哪边!?”
蛛负:……
虽然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不是笑的时候,但躺倒在地上的妖修还是扯了下嘴角,露出惨淡的弧度来。
魔修狞笑着持刀而近,尖刀的寒光在闪烁。
“谁叫你们这么倒霉呢?”
魔修大笑着挥刀而下——
“噌”地一声清越龙吟,一道剑光如九天惊雷破空而至,生生斩断了那柄寒光尖刀。断裂的刀尖旋转着钉入黄土,嗡鸣不止。
漫天落叶纷飞间,一袭素白道袍猎猎翻卷。
云无涯站在面前,抬眸仅看一眼后,再次举剑。
“等、等等,我是魔族——”
再一剑,魔修陨落。
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留情,那柄长剑的剑尖便滑落一滴黑血。
尔后,剑尊便看向那重伤在地的妖修。
他拎着剑走过去。
“婆婆,放我下去!”小月恒立刻拍拍瞎眼婆的胳膊。
她一向很有主意,从出生到如今也不过一年左右,但言谈举止完全看不出是个小孩儿。
瞎眼婆只犹豫了一秒,就放下了小月恒。
“嘿!长头发!”
小月恒一边叫,一边迈着小短腿往云无涯那边跑去。
“快住手!”
云鹤剑尊不语,只是抬起长剑,眼神淡漠地看着濒死的妖修。
小月恒“哎呀”了一声,心道这人好凶,然后二话不说扑上去抱住对方的小腿,刚长点小牙的嘴巴就这么隔着衣服布料啃了上去!
云无涯:!?
剑尊的手顿住,低头看向行凶之人。
小女娃用尽全力留下个浅印后,抬头看向他:“你不能这么做!”
云无涯眯眼:“她是妖。”
“那也是个好妖,”小月恒不满道,“她一没害你,二没害我和婆婆,你为什么要害她?”
云无涯:“她是妖。”
“这就是她的原罪。”剑尊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小月恒:“我才不懂这个呢!总之你不能杀她!至少在我面前不可以!”
女娃娃不满道:“而且,你为什么可以给别的妖定罪?你是谁啊?”
一连串的反驳和质问终于让云无涯有了点兴趣,他放下手中的剑。
见状,小月恒也松开抱住剑修小腿的手。
女娃娃抬头看他:“你拿剑。”
“我用剑。”剑尊道。
“个子高高,模样俊秀,”像是在背诵着什么,小娃娃一边看他一边嘀咕道,“有一把非常厉害的灵剑,像神仙一样……”
云无涯沉默地低头看着她。
小月恒迟疑道:“你是婆婆说的……‘仙长’吗?”
仙长?
看着这娃娃体内充盈的灵气,云无涯眯起眼睛。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的红光。
“我……”
“——道友,我劝你想好再说。”
身后,一道陌生的女声冷冷传来。
云无涯敛去眼中红光,皱眉转身望向来人。
御剑而来的程天骄轻巧落地,看着神情淡漠的云无涯,她冷笑道:
“你刚刚是想做什么?”
别人或许看不出异常,但她可是师尊钦定的天才符修!
这人身上刚刚闪现的异样,程天骄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斩妖除魔……怕不是在准备杀人灭口吧?——
作者有话说:谢谢宝贝们关心[爆哭]爱你们[红心][红心][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