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啊”初颂捧着水杯小幅度地应了一下。


    他这么直白地说,她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短暂的沉默,让樊听年误会了意思。


    “你不想去?”他声音沉沉,但没过两秒,他语气似乎有一些低落,强调,“我是因为你才需要去那个常年下雨的烂地方。”


    初颂想了想,伦敦确实阴暗潮湿,经常下雨,不是樊听年喜欢的天气。


    不过樊听年也不喜欢太阳好的时候,不知道他具体喜欢什么天气。


    她还没说话,男人眼神变得更加阴沉,扫了眼她的手机:“你不跟我去是为了在这里跟别的男人聊天吗?”


    初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说话语气平静,不像有什么情绪,只是单纯的询问。


    但她还是赶紧摆手否认:“不是,我为什么要为了跟别人聊天不去和你一起准备比赛。”


    男人又扫了眼她的手机,抬眸注视她,还是那个平淡的口吻:“那谁知道。”


    初颂:


    往后两天,初颂熬夜整理材料。


    AMND竞赛要求每组参加人数在4-6人,美术馆方面因为是官方推荐的团队,要求人数满6人,私人组队则没有这个要求。


    初颂的队伍最后暂定包括她在内五人,师妹王冉,王冉的室友林青沁,段林生,以及和初颂同校的另一个本科师弟。


    初颂在两天时间内,把五人的全部资料收集好,作为组长又单独整理了一份作品集,所有文件打包交给了樊听年。


    初颂不知道樊听年把事情交给了谁去办,总之几天后,她收到来自AMND的回复,表示已经接收她的团队提交的申请。


    不过这只是官方的统一回复,虽然邮件内容有提到,确认她的团队为樊听年本人推荐参赛,但审核时间要一个月,她还要跟樊听年去一趟伦敦,签字确认。


    等一切尘埃落定,参赛团队的公示也会在一个月后,由主办今年AMND的三所高校联合公示。


    虽然真正公示还要等一段时间,但收到邮件的那天,初颂坐在电脑前,还是有种喘过气的心安感。


    算是真的抱了樊听年的大腿。


    那天晚上之后,她在网上再次详细搜索了樊听年的名字,各种虚名实名,奖项,作品加在一起,总之他的名字在圈子里是真的很好用。


    她也突然意识到人跟人的差距确实是大,同是一个圈子,有的人垂死挣扎,被前上司按着参加不想参加的比赛,有的人只是报个名字就能在行业里随便走。


    不过她也只是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小小地感叹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自卑的情绪。


    所有人出生的起点不同,终点也不同,但你人生的过程只是你的过程。


    等到收到邮件的第二天,晚饭的时候,初颂又想起来令一件事。


    她看了看身后,确认苏菲和其它佣人都离得远,她放下叉子,小声:“那个我可以问一下比赛的事情是你团队的人去办的吗?”


    樊听年正在给盘子里几个很丑的烤西芹摆盘,叉子碰了碰最后一个西芹条,抬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初颂咽了下嗓子,虽然对方刚帮了自己,她现在这种行为叫过河拆桥,但她确实不太希望万廷或者舒昂知道这件事情。


    利用对方,又想捂住秘密,她这种行为有点“厚脸皮”了,但她也的确没办法。


    她不清楚如果万一被樊听年远在意大利的家人知道他们两个走得近,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所以她看着樊听年的眼睛,清了清嗓子,还是问道:“万廷管家知道吗?”


    男人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她:“为什么想让万廷知道?”


    “不是他帮的你。”他说。


    初颂愣了一下,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绕到这个上面,她当然知道不是万廷帮的自己。


    “我当然知道是你,”初颂再低了低声音,脸上浮现一丝歉疚,“我是想说可以不让万廷管家知道吗?”


    “为什么?”


    “嗯他知道的话,你家人是不是也会知道这件事情?”就算万廷不告诉他的家人,但之前他频频叫她过去帮忙涂石膏,找她一起看剧,这些事万廷都知道,她怕结合在一起,万廷起疑心。


    男人这次似乎终于有了和她好好谈话的兴致,右手的叉子同样放下,注视


    她,眉心皱起:“我家人知道怎么了?”


    初颂吓一跳:“我们不是在偷偷谈恋爱吗?”


    她说到谈恋爱三个字又开始左顾右盼,更是怕被人听到,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你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对呀我怕你家里人对我有意见。”何止是有意见,初颂觉得肯定是不会同意,她有点怕惹麻烦,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樊听年和家里人有什么不愉快。


    男人认真打量她的神情,两秒后,语气柔和一点:“我很开心,你会为我们的未来考虑。”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又有点大,初颂赶紧往旁边瞟了一下,没看到有人过来,松口气,虽然没懂樊听年突然开心什么,但她不打算和樊听年在餐桌上继续聊下去。


    他说话总是不注意音量,很容易被人发现。


    晚饭后,两人离开餐厅前,苏菲走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尝尝她新酿的酒。


    她右手提了几个小瓶子,每个玻璃瓶大概200ml左右,其中一个是上次初颂觉得味道很好的猕猴桃果酒。


    “颂颂,”时间久了,关系亲近,苏菲同小爱她们一样称呼初颂,她示意右手的瓶子,“要拿回你房间喝吗?”


    初颂盯着那几个玻璃瓶迟疑,前两次都是因为酒才和樊听年搅在一起,她很怕喝完又干点什么,打算开口拒绝:“不”


    一旁的男人已经伸手接过:“谢谢。”


    然后两瓶拿在右手,另两瓶拎在左手的手指,递向她,他眉尾稍稍挑起,示意她接过去。


    初颂仍然在犹豫,又听樊听年道:“我喜欢你喝酒的样子。”


    这句话落,初颂和苏菲同时看向他。


    他稍松下肩膀,左手的酒瓶递到初颂手中,用意大利语向苏菲解释了一句。


    初颂听不懂意大利话,诚惶诚恐地看向苏菲和他。


    再之后苏菲脸上笑着转过来解释:“先生说,你上次喝完酒的样子被他撞到了,脸颊红扑扑,让他想起远在意大利的小表妹,很可爱。”?


    他根本就没有表妹,前两天晚上在他的房间,两人看电影被他亲吻时,他还说过,他没有任何兄弟姐妹,表亲也没有。


    他在骗人!


    他这个没有经过社会化的原始人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初颂惊愕转过去看他,看到男人的目光同样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目光依旧是审视,专注地注视她。


    再从餐厅出来,初颂还对他刚刚撒谎的事情耿耿于怀。


    两人并肩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初颂右手提着两个酒瓶的编织绳,很小声:“你怎么可以骗苏菲阿姨,你不是没有表妹吗?”


    男人扫她一眼,随手帮她把肩膀处有些滑落的外衫提上去。


    他的动作太亲昵,初颂又往旁边躲了躲。


    男人扫了眼她躲闪的姿态:“也有半句没有骗人。”


    初颂:“哪半句?”


    说话间已经快走到走廊中部,往右拐进电梯间,男人抬手按了电梯键,随后侧眸扫了眼她:“说你可爱。”


    他一本正经说出这四个字,又眸色深沉地凝视着她,初颂的脸瞬间爆红。


    她拉起外衫,抱着瓶子小心往电梯里走,一边走一边半低头小声念叨:“他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到底是从哪里学的,不会又看电视剧了吧”


    电梯从二楼上到四楼的过程中,初颂距离樊听年一米远,看着电梯内的电子屏,还在嘀咕这句话。


    两人从电梯出来,往卧室走,樊听年的房间和初颂的在一个方向。


    走了两步,斜前方的男人停下来,初颂随之停住脚。


    他转过来看她,先是扫了眼她手里的酒问:“今天晚上要一起睡吗?”


    这现在几乎已经成了每晚睡觉前的必问问题。


    初颂抱臂,脚下左脚脚尖小幅度地碰了碰右脚:“不一起吧。”


    她觉得人不能这么纵欲,前两天她才在他的房间留宿过,第二天早上依旧是十一点才醒。


    他的手指很灵活,总是能在开始前让人深陷其中,他的指骨总能准确无误地抵在正确的地方,那时他会俯身,用视线描绘她的表情。


    初颂又想起来那些画面,有点脸红。


    身前的男人俯身,抬手碰了碰她的脸:“现在不在床上,你的脸为什么也是这个颜色?”


    他总是语气十分正经,让人招架不住。


    走廊本就安静,因为樊听年居住在这里,三楼的人非常少,几乎不会有人走过。


    初颂觉得两人之间的空气温度都升高,她抱着臂往后退了退,脚跟抵到墙面,小心提醒:“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男人缓慢的语调“嗯”了一声,稍直了点身体:“你想入非非了?”


    初颂深吸气,觉得确实无法跟他“交流”。


    “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今天不可以睡一起。”初颂道


    樊听年实在是如果睡一起,今天不知道又要用掉几个安全套。


    男人应了一声,直身,初颂身前属于他的气味消散半分。


    紧接着她听到他问:“明天涂石膏像吗?”


    话题转到工作,初颂精神缓和下来,她想了下:“明天可以,工作不紧张。”


    “明天上午就来?”男人的声线又变得缓慢低懒。


    初颂思考片刻,点头:“可以的。”


    两人身高差太大,每次樊听年站在她身前,她又背靠墙面时,总像是把她牢牢地堵在墙前。


    他垂眸看了她几秒,忽然弯了点身体,靠近她又问:“你想用一用工作室的浴缸吗?”


    初颂猛得抬头,额头擦过他的下巴。


    樊听年近在咫尺,凝着她的眼睛,还是那种淡又正经的口吻,指腹蹭住她的下巴:“你第一次去的时候,看它了,我以为你喜欢。”


    在工作室的休息间里,有一个临海的双人浴缸,或者可能不是双人,初颂觉得那个浴缸大到并排塞下四个人都可以。


    初颂:“我”


    “你喜欢,”樊听年的手从她下巴处垂下,“不然你不会犹豫。”


    男人稍站直:“还有几天就要去伦敦了,出发之前你不想试试别的地方?”


    到时可以再顺路到意大利呆两天,带她见见他的家人。


    初颂抬头。


    樊听年垂眸,看着她,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不是说总在床上很无聊?我想我们可以试试。”


    不是她说的!


    明明是上一次最后,他在她高峰时问的,她当时什么都没有回答,他怎么能当她默认呢??——


    作者有话说:明天下午2点加更[星星眼]


    第32章


    对于用浴缸的这个想法,初颂是拒绝的。


    但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她第二天还是按时来了工作室,找樊听年,可能是他那双眼睛格外好看吧。


    这次过来,除了基本随身携带的电脑外,她还带了画板。


    前几天找舒昂汇报图纸的时候,舒昂知道她喜欢画画,让这里的佣人给她拿了一套画图的工具。


    樊听年本来就是这个行业,城堡里相关的用品很多,舒昂又主管这里的设计团队,手下的人大多也是艺术出身,对这一类的用品非常了解。


    初颂也发现了,樊听年不是想涂石膏,貌似只是想和她呆在一起,所以她带这些东西来,也是想如果涂累了,可以换换别的活动形式。


    “


    换其它活动?”男人帮她把画板放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时,撩眸扫了她一眼。


    紧接着,看他想看身后方向的休息间时,初颂赶紧制止:“对!我说的是从涂石膏换成画画!”


    樊听年的表情,明显比刚刚兴致低了点:“嗯。”


    两秒后,初颂弯身整理工具时,又听他说:“我不喜欢画画。”!!这就是他的工作,怎么又不喜欢画画了!


    初颂腾一下直身,看着他,不可思议的语气:“不喜欢画画你喜欢干什么。”


    男人身形高大,他往后两步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太阳穴,神情恹恹:“你不是知道吗?”


    两人对视几秒,初颂的脸逐渐变红,她撇开视线,俯身继续整理茶几上的工具。


    虽有又听男人问:“你喜欢画画?”


    初颂点头:“对”


    她本科学的设计,但从小学开始,一直断断续续地在学画,她绘画基础很好,但学艺术更花钱,而且初江山那种顽固封建的家长思想,觉得都是文化课学不好的才去学艺术,一直不给钱,也不同意,所以虽然她最后考的也是美术类院校,但学的是相对来说“更好找工作”的设计。


    当初报志愿时,初江山把她从老家的爷爷家里喊回来,亲自看着她填的专业,确定完全符合他的要求,才放心。


    初颂有想过晚上悄悄爬起来改志愿,但想到还要倚靠初江山给学费,当时躺在卧室床上,看天花板看到半夜,眼泪把枕头浸湿了一片,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她陷入回忆,一时有些失神,忽然听到不远处的男人说:“要抱抱吗?”


    初颂转头看过去。


    他示意她的眉心:“你看起来不开心。”


    初颂斜前方就有镜子,她下意识抬眸看过去,想确认自己的脸色,其实还好,她本来就长得甜,皱眉的动作也不明显,所以其实不太能看出来心情不好。


    坐在一侧的男人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淡淡道:“我总是看着你,所以你任何情绪我都可以感知到。”


    初颂心里重重跳了下,她知道樊听年只是在说一句很寻常的话,但她却很被这句话打动到。


    他对她展开手臂,再次示意她:“需要抱一抱吗?”


    他穿布料柔软的黑色衬衫,肩背宽阔,手臂有力,沙发距离不远,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体型相比她确实大得多。


    那是一个很温暖,能完全包裹她的怀抱,初颂很难不动心。


    她想了两秒,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


    她本意只是弯身和他拥抱一下,毕竟是白天,还在工作室。


    但她刚走到,就被男人抄在膝下抱在身上,不是普通坐在腿面的侧抱,而是左手搂在她的膝弯下,让她的小腿放在他的腿上,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完全包住她。


    他的气息温热,有淡淡好闻的味道,人在难过时会习惯性地靠向角落,或者抱着被子,初颂此刻很难不生理性地留恋这个怀抱。


    她很轻地一怔,之后没抗拒,放松下来。


    樊听年的右手不是单纯地搭在她的背后,而是盖在她的发顶,一个极富安抚性的动作。


    “是为什么不开心,可以讲给我吗?”他问。


    初颂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到这种极度安慰人的姿势:“你是怎么会这些的,还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说什么话?”


    “动作和语气?”男人右手搂住她的小腿,回忆,“很多有关心理学的论文讲过,人在什么情况下最能放松下来,许多影视剧也能看出女性喜欢以什么方式被安慰。”


    “嗯”


    他垂眼,又看向她:“我希望给我的爱人最好的体验。”


    这个人真的不会谈恋爱吗?她怎么觉得他很会


    “所以发生了什么?”他又问她。


    他的怀抱太舒服,初颂不自觉地闭了闭眼,其实她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没什么,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说出来也没办法改变我的心情。”


    “但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他说。


    初颂睁开眼看他。


    “我很有钱,”他默了半秒,似乎在思考用词,“用你们外面人的话,也有很多资源和人脉,无论什么忙,我都可以帮你。”


    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又炫富呀


    “你是百宝库吗?”初颂下意识问。


    “如果你想,可以成为你的。”


    初颂有种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一亿彩票砸死的感觉。


    几秒后,她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回归现实,和樊听年呆一起久了,容易不切实际,她要让自己清醒清醒。


    虽然有些话很浪漫,但她还是要回到自己的生活,而且她怎么可能能一直用樊听年。


    抱着她的人看她晃脑袋,右手撑住扶手,支住侧脑:“没有安慰到你吗?”


    “啊?”初颂转向他。


    他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语言安慰不到你,那要亲吗?”


    “”初颂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这个人一天到晚就是糖衣炮弹。


    正好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挣扎着从樊听年身上爬下来:“现在不行,我要接电话。”


    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没从她的唇上移开:“嗯。”


    电话是美术馆的前同事打来的,这个同事也是在昨天她被拉到群里后,小窗私聊她的女生,叫张欣然。


    初颂离职前,两人在一个组,关系还不错。


    两人聊了一会儿,对方先是问她为什么离职了还会被拉到竞赛的小群,她回复说是宋辉南的通知,她也非常无奈。


    张欣然也不想参加,宋辉南实在不做人,在他手下永远没有晋升机会,官压也重,张欣然本来也有离职的打算,但现在如果竞赛的事情报上去,她至少要在美术馆待到年底。


    张欣然:“其实我之前有面试别的公司,如果顺利的话,这两周可能会给我发入职通知,如果参加竞赛,我没办法辞职,就失去了那个入职机会。”


    对方公司开的条件很好,离她现在居住的地方也近,她不想错过,而且她也确实不想在宋辉南手下干了。


    张欣然:“你的离职手续被扣了多久?”


    初颂算了下时间:“过两天才一个月。”


    “算了,你都提那么久了还会卡你,我现在提肯定也不会被批。”张欣然语气非常失落。


    张欣然:“而且我就算现在辞,竞赛名单已经报上去了,到时候还是要给他白打工。”


    初颂皱眉,想了想:“其实宋辉南这样做,并不符合规定,我的离职手续即使再推迟,这个月底也肯定能办下来,他强行要求我参赛,是在我离职后用我的名义,让我做前单位的工作。”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不符合规定,但一切流程的资料和手续,都在领导那里,而且为了在行业里少一点麻烦,打工人多半都不想撕破脸。


    张欣然越说越难受:“但他真的太每次因为他的决策做错事,都把锅甩给我们,还让我们干活,向上面邀功,完全就是压榨,我真想什么都不管,现在直接辞了算了。”


    又聊了一会儿,初颂安慰张欣然,再挂电话,思考能不能整理材料举报。


    原先有一个项目从她这里经手,她其实知道宋辉南还盗用过前离职员工的设计,上报过国家项目。


    虽然并不是重要的项目,但也是违规,她当时有点疑惑,拍了照片,不知道如果真的举报的话能不能用。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她先联系之前的那位离职的员工,旁敲侧击确认了当时那个项目申报的图纸,是不是盗用了她的私人设计图。


    基本确认后,她和对方互通了消息,但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和想法透露的太准确,对宋辉南有意见,想扳倒他,只是她的一个想法,还要再认真考虑,从长计议。


    她因为处理这些


    事情,在阳台站了太久,再转回身往房间走时,发现樊听年已经不在房间了。


    她疑惑,缓慢停住脚步,叫了一声:“樊听年?”


    墙面的扩音器传出一道清懒的男音:“打完了?”


    初颂找到斜前方非常隐蔽的扩音器,她往前两步,非常疑惑地和扩音器对话:“你去哪里了?”


    对面似乎有水声,再是男人的声音:“隔壁游泳。”


    初颂惊讶:“你怎么跑去游泳了?”


    樊听年已经从泳池出来,对面安静几秒,应该是他在用浴巾擦身体:“你看起来要打很久,我很无聊,来这里运动。”


    确实很久,她打了有四十几分钟。


    初颂应了一声,随后又意识到:“你能看到我???”


    “那个房间有监控。”


    初颂再次头发竖起,那她平时和樊听年在房间发生的事不是都能被看到?????而且他家走廊是不是也有监控????


    男人估计是从她不淡定的眼神看出了她的问题:“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放有贵重作品的工作室有。”


    初颂吓一跳,还以为别的地方也有。


    樊听年擦掉耳朵上的水,捡了浴袍披上,走出露台,往初颂在的工作室走,他手腕上的电子设备正在播放工作室的监控画面。


    “而且这些监控只会链接在我本人的设备上,我平时也不会打开。”


    “那我的卧室呢?”初颂下意识又问。


    “没有,只有工作室有监控。”


    初颂放下心,不过仔细想,确实也不可能有。


    她往后几步,走回沙发上,等樊听年从另一个房间过来,又疑惑:“你怎么这个时候游泳?”


    四十几分钟而已,他也不需要专门去另一个房间运动。


    “有些热,想游完过来洗澡。”他回。


    “”


    “你要洗吗?天很热。”他又问。


    “”


    第33章


    再之后是墙上的扩音器被切断,应该是他快到了。


    初颂站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想过去帮他开门,刚走到房门前,门被打开,她撞进他怀里。


    他身上是薄薄的睡袍,腰带没系,她额头贴在他的前胸,被他单臂搂住。


    他的手臂和胸前还挂着刚游泳时的水珠,此时也沾到了她的身上,是很清爽的泳池的味道,但莫名让人觉得热热的。


    她推着他的腰,想从他怀里退出来,却被男人转了个方向,从后单臂揽腰,直接抱起来。


    初颂吓了一跳,轻拍他的手臂:“放我下来。”


    樊听年另一只手摩挲过她手臂刚刚碰到自己的地方,给她看沾有水的指腹,还是那个淡淡的语气:“沾到水了,不洗吗?”


    初颂被放在休息间的浴室时,身体微微发烫。


    休息间的浴室虽然也大,但不比樊听年卧室的那个,相对来说面积小一点。


    放浴缸的地方在凸出的露台,落地窗是单面镜,坐在浴缸里,透过近在咫尺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奔涌的海浪和素白的沙滩。


    而她身后的男人已经把浴袍脱掉了。


    他扶着她的肩膀,低头把她颈后的水珠吻掉,低声询问:“从哪里开始脱?”


    初颂惊了一下,往前站,被他左手抵着腰搂回去,他垂眸扫了眼她的衣服,似乎在研究她挂脖的系带。


    城堡里的温度一直维持在很舒适的二十二度,不出门的话,即使外面天气降温,在这里也可以穿裙子。


    樊听年手指勾着她颈间的系带,挑开,裙子骤然下落,初颂没有一点准备,伸手捂住。


    浴室光线明亮,朝南的落地窗采光很好,正是上午,日光照耀。


    男人从后靠近,胸肌腹肌完全贴住她的后背,初颂甚至被他硬挺的肌肉硌得有点痛,她捂住衣服的手被拨开,裙子掉下去。


    初颂里面是和黑色裙子一样颜色的款式,她被拨着肩转过去,正对他。


    他右手绕到她的身后,俯身,低声询问:“我帮你脱?”


    他明明已经在做了,却还是要问她,先是上面,再是下面,然后一分钟后,抱她走进蓄满水的浴缸。


    浴缸最上层浮了一层精油泡沫,勉强让人没有那么羞耻,但初颂还是把脸压在他的肩膀上,一直没有抬起来。


    “为什么要大白天”她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似乎浸了水。


    樊听年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一下:“因为晚上你总要求关灯,我想看清你。”


    他把她往上提了一点,让她的肩膀露出水面,然后翻身,带着水纹波动,覆在她的身上,他右手强制性的抬起她的下巴,从她的前颈吻下去。


    她的后背紧紧贴在浴缸壁,被他亲得很轻地瑟缩,他抵在她身前,高大清健的身体完全笼罩她。


    初颂只能两手扶住他的手臂,小声抽泣,他亲到她的锁骨以下,她被他的唇蹭到想哭。


    他抬手摸到她的眼尾,似乎是示意她哭出来,随后大而修长的手,又托住她的半边脸,让她咬住自己的指尖,她哭泣的声音变回低声呜咽,更加悦耳。


    他很满意她的声音,他很喜欢听她哭,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哭。


    他的唇移回来,咬住她的耳垂,扣住她的腰让她翻身,趴在浴缸边沿。


    “想喝葡萄汁吗?”他低头问她。


    他的声音比夜晚时更加低沉性感,初颂回头看他,看到他已经从旁边墙内镶嵌的冰箱里拿出她经常喝的那种葡萄汁。


    他扶住她的下巴,喂给她一口,又把剩余的一些从她的后颈倒下去,紫色的葡萄汁挂在白皙的皮肤上。


    他低头,顺着汁水流过的路径吻过她的脊背。


    葡萄汁很凉,初颂被吻得一抖,抓住他的手腕,低声啜泣地叫道:“樊听年”


    怕她的身体挤压在浴缸内壁会疼痛,他一只手臂横在她的锁骨以下和浴缸之间,垫在其中,抱住她,然后把她压在浴缸里。


    从后用手指,似乎比面对面时,指骨在的位置更加准确。


    初颂仰头吸气,掐住他的手臂,身后的男人靠过来,低头,安抚性地亲吻她的后颈,然后右手把她的下巴扶起来,让她不要咬自己的唇,而是指尖探入,压住她的舌尖,让她咬住自己的手指。


    一波一波汹涌,初颂摇头,想制止他,他已经提前停止,稍稍离身,右臂重新隔在她和浴缸内壁之间,然后初颂听到撕开安/全/套的声音。


    再之后没几秒,她被狠狠地压在了浴缸壁上。


    有他的手臂垫在其中,一点不痛,但她感觉到身后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把她再次往上提,让她的上半身露出水面,他帮她把发丝撩开,低声在她耳边:“浴缸的水很干净,活水,经过清洁和特殊消毒,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伤害。”


    初颂能感觉到,刚刚这段时间,浴缸里的水已经自动换过两次,水面的精油泡沫早就没有,甚至滴入水中的葡萄汁也早已不在。


    但初颂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回答他。


    他抚/摸她的腰,提醒她腰塌得太厉害,这不是一个舒适的姿势。


    片刻后,他咬住她的耳朵,像做学术报告一样问她的感觉。


    如果初颂回答的不是他想听的,他就掰过她的下巴,深深吻她,诱导的语气,让她再回答一遍。


    等浴缸旁的收纳筐里掉落两个空掉的包装袋时,这场“折磨”终于结束。


    初颂抬抬眼皮,看到窗外太阳已经再度升,明显已经是正午的日光。


    “你管这叫折磨?”男人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去。


    她颊边还有泪痕,樊听年低头吻了吻,纠正她:“你的措辞非常不准确。”


    初颂没有力气推开,由着他从额头亲到脸颊。


    她哑着嗓子跟他解释:“这只是一个夸张的比喻。”


    “我不喜欢。”这是一个贬义词,意味着她不喜欢刚刚的活动,但他非常喜欢。


    他喜欢到甚至想和她再来一遍。


    但她态度很强硬地拒绝了。


    “真的不行!”初颂难得的提高音量,想到他刚刚在她身上喝葡萄汁,整个人又开始发烫,“我会死在这里的!”


    男人搂抱住她,眼神情浅,认真打量过她的神情,用很学术的语言回答她:“女性和男性不同,女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多次性/高/潮,不会对其身心造成任何伤害。”


    他说完,扫了眼一旁的收纳筐,脸色淡淡:“而且今天才两次,你


    一般到第三次腿才会发抖,第五次才是你的极限。”


    初颂脸颊红到爆,瞪着他,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以后这个活动,最多只能有三次,不可以有五次!”


    掐着她下巴的男人挑了挑眉:“好。”


    他以为她最多说只能有两次,很好,比他预想的还多一次。


    午饭是在樊听年的工作室吃的,整个下午,她都没有从休息室出来过。


    她下午什么也没有干,一直在樊听年的休息间睡觉,休息间的床和他卧室的一样软,被子也很好盖,很轻很舒适。


    她甚至想走的时候问樊听年能不能拿走一条。


    一直睡到下午五点,男人过来叫醒她。


    她实在太累,脸颊蹭蹭枕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转头看向拿着她的手机坐在床侧的男人。


    “怎么了?”她声音中染着将醒未醒的困哑。


    樊听年坐在床边,抬手把她滑落的被子扯上去,神情淡淡:“你那个该死的竞赛群又给你发消息。”


    自从因为竞赛,她和段林生多聊了两句后,他就一直称呼这个群为“该死的竞赛群”。


    初颂揉揉头发,终于恢复清醒,拉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她其实不太懂樊听年为什么对段林生的敌意这么大。


    段林生只是她的同学,而且除了竞赛之外,她几乎从来没有跟他聊过其它事。


    在她迟疑着问出之后,面前的男人单手撑在身后的床面,身体微微后靠。


    他认真打量她,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她。


    片刻后,他扫了眼她的手机,淡淡道:“你的朋友说,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


    初颂想了几秒,才想起来很早之前文瑶在电话里说的,她赶紧解释:“我不喜欢他。”


    樊听年盯了她一会儿,貌似在确认她说得是不是真的。


    良久,他点头:“嗯。”


    “那你以前喜欢过他吗?”


    “以前也不喜欢”醒来之后再盖被子有点热了,初颂掀开一点,咕哝,“只是上学的时候觉得他成绩好,品性好,很欣赏他。”


    “那你喜欢我吗?”注视着她的男人又问。


    初颂刚醒不久,反应还有些迟钝,而且说实话,她和樊听年不算“正常健康”的恋爱关系,第一次被直面问这种话,她下意识愣了一下。


    就是这愣神的两秒,男人欺身上前,握住她的脖颈,把她压在了床上。


    他握住她脖颈的手只是虚虚拢住,但拇指反复摩挲她的前颈,压迫性依旧很强,俯身望着她。


    他语气低沉,有一丝危险:“你犹豫什么?”


    “你上午才睡过我。”他沉沉声音说到。


    初颂突然被他侵略性极强的问话搞得有点懵,她当然没有不喜欢他,只是她总是要离开的,而且他的家族,他的地位,两人的关系肯定无法长久维持,所以刚刚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要说什么而已。


    她拉住他的手腕,想让他松开自己,嗓音软软的:“我没有你先放开我,你突然压住我做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他半跪在床上,把她压在身下。


    他仔细打量她的表情,不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你的目光在乱瞟,你在思考,你在思考什么?”——


    作者有话说:[狗头]


    第34章


    房间中央的床铺偌大而柔软,床品深灰色,四角垂着轻而薄的纱幔,身型高大的男人半跪在上面,按住身下的女人。


    初颂:“我没有在想什么,只是你突然这么问我,我没有反应过来。”


    樊听年敏锐地感觉到她的犹豫。


    “你在撒谎。”他握住她脖颈的手微微收紧,并不会伤害到她,但钳制的意味更加明显。


    初颂真的被吓到,两手抓住他握自己的那个小臂:“樊听年”


    她的声音放低,又软:“你弄得我很不舒服。”


    因为她的这句话,他松开手,改为抚住她的腰,他低头靠近,下巴蹭在她的鬓边:“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把她完完全全卡在自己身下,他的动作其实很轻,无论是锁她的手腕,握住她的脖子,抑或是扣住她的腰,仿似轻拿轻放,但控制的意思非常鲜明,不许她离开半步。


    初颂被他按在柔软的床铺里,满身都是他的气息。


    “喜欢我喜欢你。”她确实也喜欢他,她并没有说谎话。


    她能感觉到身上的人明显气势软下来,没有刚刚那么吓人。


    不过下一秒,他又轻松托住她的下巴,用侧脸蹭蹭她的鬓角,阴沉的语气:“回答得太慢了。”


    他一手还搂在她的腰上,另外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


    初颂实在没办法,想了想,侧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其实她在清醒的状态下,从来没有主动亲过他,所以现在做这个动作,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撤唇时,脸有些热。


    然后她感觉到樊听年撑在她身侧的手改为抚摸她的脸颊。


    他直起身,俯视了她一会儿:“我原谅你了。”


    初颂松了一口气,又听他道:“但你哄人的方式很没有诚意,电视剧里一般都亲嘴。”


    “”初颂刚坐起来一半,听到他这么说转过去,触到男人淡淡的视线。


    他肯定背着她又乱看片子了。


    他到底一天到晚都在看什么!


    他倾身靠过来,唇几乎压在她的唇角,右手抬起,温柔地揉了揉她后脑的头发:“我说你哄人太没有诚意了。”


    初颂觉得他应该不是在勾引自己,但又确实被他勾的云里雾里,她没忍住,稍稍往前,吻上他的唇角。


    男人扣在她的后脑的手轻拨了一下,让她亲对位置,然后舌尖撬开她的唇缝,探入,再勾住她的唇舌,加深这个吻。


    没过多久,初颂被亲得气喘吁吁,她的两条手臂又被他捉住,圈在他的脖颈上,她被他托住大腿,整个人几乎被他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太有安全感,每次抱她,都是完全裹住。


    初颂喘着气,抵住他的肩膀推开:“停一下很晚了,要吃晚饭。”


    再亲下去,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两个还是需要距离远一点。


    初颂稳了下心神,把掉落在肩膀下的领口提起来,然后从他的怀抱钻出去,脚探到床下,找拖鞋:“我们一天都没有从工作室出去,万廷他们知道会怀疑的。”


    樊听年扫了眼她的动作,弯身把床下的拖鞋拿过来帮她穿上,紧接着直身,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为什么又提他?”


    初颂“啊?”了一声,转过来,莫名其妙。


    “你很喜欢他?”男人看着她,皱眉问。


    初颂一怔,赶紧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害怕他们怀疑我们的关系。”


    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怎么会喜欢万廷,万廷已经快六十了。


    吃完晚饭,樊听年要去后面的一栋楼处理一些事情,临走之前,避开苏菲,问她晚上要不要去他房间吃冰激凌。


    大晚上吃什么冰激凌!


    他又在骗她去他的房间睡觉。


    她说不去,樊听年就又问她要不要去喝葡萄汁。


    不去!想到中午在休息间喝葡萄汁的场景,她近段时间再也不想喝葡萄汁了。


    “好吧。”樊听年抬手抹掉她唇边的果汁,似乎有点失望。


    初颂赶紧把他的手拉下来,往后看,然后轻轻拍他的手臂,小声提醒:“不要被苏菲阿姨发现了。”


    男人盯了她几秒,很轻地冷哼。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怕被发现,反正没多久就会求婚,万廷他们肯定会知道。


    两人站在餐厅的拐角处,看到苏菲似乎要从隔壁房间出来,初颂赶紧松开他的手。


    苏菲推着餐车从隔壁门走出来,看到两人,她先是微微躬身,朝樊听年打了个招呼,再是看向初颂


    :“颂颂,要尝尝我新酿的酒吗?”


    餐车上有几个很漂亮的玻璃酒瓶。


    初颂现在看到酒就心颤:“不用了,苏菲阿姨。”


    苏菲稍稍歪头,朝初颂做了个夸张的失落表情,她不清楚为什么这两次初颂都拒绝了她的果酒。


    不过夸张的表情,只是外国人表达情绪的习惯,她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随后她又换了神情,朝初颂笑笑,然后看向樊听年:“先生等下是要去后面那栋楼吗?”


    樊听年点了下头,


    等樊听年走,初颂还有点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过去。


    苏菲推的餐车上放的东西有点多,初颂帮她一起推进晚上吃饭的餐厅,帮苏菲摆东西的时候,听她解释。


    “樊先生除去自己的工作外,手里还有很多家里的生意,他一直不愿意离开这里回意大利,但他的母亲希望他能继承家里的工作,所以把很多”苏菲把架子上的一个瓶子拿下,擦干净再放回去,找到合适的措辞,“所以把很多产业都交给了他。”


    “意大利跟这里有时差,他很多时候都会在晚上开会。”


    初颂诧异,她很惊讶樊听年这样几乎不社交的人还能管理好家族产业。


    苏菲耸肩笑:“他很聪明,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他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记忆力异于常人,智商也很高,他不需要付出很多劳动,只要做好重要的决策,细节交给手下的人做就可以。”


    初颂看着苏菲脸上的笑,觉得她真的很像一个很亲切又很骄傲的长辈。


    “不过除了意大利,他在国内也有很多产业,樊先生的祖父祖母居住在北城,他在国内有一些投资业,大多也和艺术相关。”


    苏菲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只能报出几个名字,初颂倒是清楚,都是一些很有名的私人艺术或美术馆。


    “他很会赚钱。”苏菲总结。


    初颂点头,这点她很清楚,樊听年身上总有种不开心就掏出一千万把人砸死的气质。


    初颂当然不会去樊听年的房间吃冰激凌,她帮苏菲摆好那些瓶子,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洗完澡对着镜子涂沐浴乳的时候,又看到了自己腰窝处的吻痕。


    不算多,但每个都很深,落在白皙的腰窝处,给人的视觉冲击感很强。


    他真的很喜欢亲那里,每次都吮吻到她脊椎发麻,小声嘤咛说不要,他便会落唇再轻轻咬一下,用牙齿磨着那一处皮肤,轻微痛感让她的身体在其他处的生理性反应更强。


    她深吸气,整理好睡衣,盖住脊背处遍布的吻痕。


    再从浴室出来,靠在床头想整理一下竞赛的资料,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是樊听年打来的视频。


    初颂放下怀里的平板,拿起床头的手机,手机刚举起,划开接听键,屏幕那面出现男人裸露的上身。


    他好像是刚回到房间要洗澡,手机架在浴室的台面,正对淋浴间,而他本人刚脱掉上身的衬衣,只穿了一条裤子。


    腹肌和人鱼线埋进裤腰,正对镜头看她。


    尽管已经见到他这幅样子很多次,但每次她都还是会被他勾到,她耳朵微烫,不自觉地扯起被子盖住一半自己的下巴。


    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人之常情”。


    男人单手解掉右手的腕表,轻丢在洗手池的台面,他的右手手腕还带着她那根紫色的小皮筋。


    裸着上身,戴着那根皮筋,莫名有些涩涩的。


    他扫了眼镜头里她的样子:“要睡了?”


    初颂点点头,然后右手再次悄悄地往上提了点被子,遮住自己的小半张脸。


    他扫过她的神情,正经的神色说着直白的话:“但我还是有些想你。”


    初颂:“晚饭不是才见过吗”


    男人从镜头里扫了她一下,没有答话,再之后她看到他把手机从洗手台上拿起来,一起带进了淋浴间。


    淋浴间的热水打开,屏幕前瞬间蒙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初颂有些看不清,只能看到镜头里他模糊的影子,他貌似又把手机放在了哪里,支在比较高的位置,从她这侧,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


    然后她听到他说:“我能想着你做一些事情吗。”


    他的声线依旧是清淡的,显得有一些禁欲。


    初颂反应过来,刚想说不行,又听他说:“我看到了你的发绳,moltobella.(很漂亮)”


    初颂不自觉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你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传来,和在床上一样夸奖的语气:“我说和你一样漂亮。”


    他总是非常会夸人。


    初颂耳朵又红了,她的眼睛也有点和镜头一样雾蒙蒙的了,她有点后悔,今天晚上应该找他一起睡觉的——


    作者有话说:明天下午2点加更[星星眼]


    第35章


    初颂最后是脸蒸着热气睡着的。


    幸好出发去伦敦的日子是五天后,不然初颂怀疑真的到伦敦时,自己那双腿要废掉,这几天樊听年总是以马上就不在这里为由,贴心询问她要不要试试其它地方。


    他们甚至在他经常游泳的那个私人泳池试了一下,半开敞式的泳池,有能自动开启,全封闭式的遮盖挡板,和休息间的浴室一样,同样是遮阳的单面镜,即使玻璃降下,保证隐私的同时也能看到海滩的风光。


    有钱人对身体健康尤为看重,这个私人泳池的水每天定时活水更换,和花洒流出的洗澡水一样干净。


    但龟毛如樊听年,在开始之前还是看了泳池内壁的面板,确认水内的菌群,温度和清洁度。


    “很合适。”他确认之后用这样正经的声线告诉她。


    初颂搂着他的脖子,羞愤到想死,只能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催促他快一点。


    他抱起她,把她压在泳池内壁上,单臂托在她的臀下,询问她速度与深度。


    他问得非常直白,不回答就轻抵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言语和生理的双重刺激下,她比平时更容易一点。


    “不要再问了”初颂攀着他的肩膀,脸偏向一侧,间隙中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拒绝道。


    抱着她的人稍挑了一下眉尾,右手探下去,摸到一汪不属于泳池的水,他低头咬住她的脖颈,缓慢,每个字都咬得清晰:“但你似乎很喜欢。”


    “每次我问你,你收缩的力道都非常重。”


    “所以是喜欢吗?”他的下巴蹭在她的脖子上。


    水温适中,但初颂却从耳朵到脖颈,再往下都烫得不行,她艰难呼吸,点点头。


    如果她不回答,樊听年有的是办法从她的嘴里撬出正确答案。


    结束时他抱着她从泳池走上来,从一旁架子上捡了浴巾,把她完全裹紧。


    初颂在他怀里被往上颠了一下,她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他甚至只是一只手臂抄在她的膝弯下,就能轻松横抱住她。


    这个姿势,初颂后背悬空,只能紧紧搂住他,樊听年在这个时候低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锁住她:“我希望你这样抱着我,而不是把手臂搭在别处。”


    刚刚在泳池时,身体的感觉太高涨,初颂现在有些迟钝,等反应过来樊听年是让她抱他紧一点时,人已经被放在了座椅上。


    他躬身站在她身前,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还在等待什么——但是初颂不知道。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


    眼看了几秒初颂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不是刚刚没抱他,他现在觉得她应该抱他一下。


    她半是疑惑地伸出手臂,抱了一下他的肩膀。


    随后被满足的男人稍直身,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脸上奖励似的亲了一下,沙哑声音:“做得很好。”


    再之后他起身,在她身旁的躺椅上坐下来。


    他没有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浴巾,两腿半敞,面对她坐,敞开的两腿似乎把她包在了自己势力之内。


    初颂对他的这句夸奖莫名其妙,但又莫名地夸得有点耳红。


    “我们在伦敦呆三天,之后顺路去意大利,呆四天,再回来。”


    初颂还在盯着他胸肌上往下掉落的水珠看,半秒后才反应过来,迷茫的:“去意大利?”


    去意大利干什么,她记得比赛的主办地只在伦敦。


    不过想到前天在餐厅时苏菲说的话,觉得大概是既然都去了那里,樊听年要绕到趟家里,处理工作。


    “是要处理你工作上的事情吗?”初颂对他家的事情不太了解,委婉问道。


    工作,什么工作?他是为了给她买戒指。


    “不是。”他冷淡答。


    初颂对他的事情没那么好奇,扯起身上披的浴巾一角,揉了揉头发:“哦。”


    再之后她没再有疑问,专注地吹头发,但樊听年的视线似乎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很专注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问什么。


    但过了两分钟,她还是在擦头发,什么都没有问。


    于是樊听年开口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宝石?”


    “红钻,蓝钻?”樊听年只是象征性地举例了两种。


    “啊?”初颂还是有点懵,抬头看过去。


    “算了。”樊听年站起来,这种事情直接问出来没有意义,还是要先准备,才有惊喜。


    他起身,坐到她身边,单手圈住她,另一只手捉住她的右手,拇指在她几根手指的指跟反复摩挲了一下。


    她应该戴什么颜色都好看,可以不同颜色和种类的宝石都订做一枚,任她挑选。


    他一直在看她的手指,脖颈,初颂终于有点疑惑,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询问:“你在做什么?”


    樊听年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她一下,淡淡道:“没什么。”


    即使初颂有点莫名其妙,但被樊听年吻得很舒服,所以她不由得也凑上去,亲亲他的脸颊


    虽然只是短暂的恋爱,樊听年总说喜欢她,她想她也应该表达一下。


    “樊听年我喜欢你。”


    男人貌似被亲得开心,左手拢在她的后脑,低沉的声线:“我也是。”


    出发的前一天,初颂在自己的卧室整理行李。


    因为要去一周,而且不确定都要见到什么人,所以她打算多带一些衣服。


    去伦敦为比赛签字走流程的事情还是告诉了舒昂,舒昂主管樊听年工作室的相关事务,这种事瞒不过她。


    舒昂打电话过来时,初颂为自己增加了打工人的工作量而感到抱歉。


    她拿着已经接通的手机坐在床侧:“对是因为我要参加AMND的比赛,樊先生说以他工作室的名义推荐参赛。”


    “是你要组队参赛吗?”舒昂翻看刚下属送来的资料。


    樊听年在UTE的同事打电话过来时,说的是参加比赛的那位,是樊听年的伴侣,她在听筒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参加比赛的是初颂。


    后来看到对方学生传来的文件,看到初颂的名字,想着可能是在沟通时没有说清楚,樊听年从不用自己的名义给任何人行方便,所以对方看到是个适龄女生,就下意识这么以为了。


    初颂简单解释了自己比赛的事情。


    舒昂:“好,我知道情况了。”


    不过舒昂还是有点疑惑,签字这种事不需要樊听年亲自到场,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他在圈子里地位又高,即使远程电子签署文件也是可以的,不清楚他为什么非要亲自去一趟。


    不过舒昂不像万廷,她和樊听年是平辈,也是实实在在的下属,对老板的事情没有任何多嘴的余地。


    电话挂断之前,初颂也向舒昂表达感谢:“即使过去,我也不会耽误我手里的工作,第三批设计图的图纸已经在昨晚完成,今天我和小爱还有章章核对检查过细节,就可以发给你。”


    初颂的工作能力很强,也一向守时,到现在,每一次图纸的交付时间都早于先前定好的时间。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一次交上的图纸,樊听年都出乎意料地格外满意。


    似乎图纸怎么样不重要,只要设计师还在就行。


    舒昂在那端态度温和:“好的,辛苦了。”


    可能是城堡的工作确实轻松,大家从不加班,也很少有人会提前完成手里的工作,所以初颂这种保留了社畜习惯的“高效率”确实让舒昂觉得她辛苦了。


    出发去往伦敦,乘的是樊听年的私人飞机。


    初颂从来不知道在这个海边城市,在靠海的地方甚至有一个小型的私人飞机场。


    初颂和其它工作人员坐在一起,左边坐的女生是樊听年团队的一个工作人员。


    年龄比她大几岁,今年刚过三十,也是从意大利调来的工作人员,原先是樊听年母亲的下属。


    她是中国人,但可能是在国外待久了,和苏菲还有先前在古堡见过的其它意大利人一样,性格热情奔放。


    两人落座,她先是夸了初颂的耳钉,紧接着又说她的皮肤好,嫩得像能掐出水,是看了就想捏捏的脸。


    初颂被夸得不好意思,只能很腼腆地笑,然后也夸她的项链好看。


    飞行时间长,长久的沉默会让人耳鸣,所以女人多和她聊了一会儿。


    工作上的事情聊完,话题无意中转到了樊听年的身上。


    “樊先生还有个弟弟,虽然他是家族产业的唯一继承人,但这次会去意大利,可能也是先生想整顿家里的生意。”


    这种富贵家族弯弯绕绕的事情多,争家产这种事屡见不鲜。


    “弟弟?”初颂惊讶,她记得樊听年说过他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对,”女人点头,“是樊先生的母亲在他的父亲去世后,跟一个意大利人又生的孩子,不过那个男人实在很烂,樊先生母亲的家族把对方除名了,樊先生本人跟他这个弟弟关系也不太好。”


    初颂点点头,虽然她也好奇,但她觉得探究别人的家事很不礼貌,所以没有多问。


    但身旁的女人提到樊听年的弟弟,笑眯眯,又八卦的夸奖:“先生的弟弟跟他长得很像,比他小七岁,今年刚十九。”


    “我去年去意大利的时候还见过他,和樊先生一样,眼睛是深绿色的,很漂亮,不过就是总是跟他哥哥对着干。”


    女人撑着脸,笑了笑,随后也觉得自己貌似说了太多关于老板的事不太好,结束了这个对话——


    作者有话说:来晚啦,发个红包[撒花]


    第36章


    比赛走流程的事很顺利,他们甚至只在敦伦停留了两天,再之后就转到意大利。


    樊听年工作室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两个地点,一个就在米兰,樊听年的居住地,另一个在伦敦。


    最近伦敦的工作室有一些工作需要完成,所以跟来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留在了这里,只有少数几个跟随他们回意大利,其中一个就有来的路上坐在初颂身旁的女人。


    从伦敦辗转米兰的路上,两人又聊了不少。


    对方叫张薇,她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要经常往返米兰和国内两地,一路上又给初颂讲了些工作中的趣事,两人相谈甚欢,下飞机前还互相加了微信。


    下飞机后,初颂被“分到”了和樊听年坐一辆车。


    舒昂听到这话时,抬头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樊听年,再是扫了下身边的初颂。


    樊听年洁癖又龟毛,他的车如果不是还需要个开车的,可能连司机都不会有。


    今天天气稍凉,男人穿了很薄的黑色长风衣,风衣的下摆到小腿的位置,他轻掀眸,目


    光落在初颂身上,轻描淡写,对舒昂解释:“我需要她跟我汇报接下来工作室物品的设计方向。”


    初颂站在舒昂身后,也看回去。


    她不信!!


    工作室的图纸已经出来大半,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初颂就可以结束工作离职。


    舒昂很欣赏初颂的工作能力,但鉴于她手下的设计团队招人需要层层筛选,所以暂时打消了让初颂留下工作的想法。


    不过到时也可以上报一下樊听年,他既然能推荐初颂的团队参赛,对她应该不反感,说不定破格把她留在工作团队,他是准许的。


    想到这里,舒昂欠身点头:“那我和其它工作人员坐后面两辆车。”


    樊听年点头:“嗯。”


    上车后,初颂还没坐稳,就看到樊听年把后座和前排之间的挡板放下来。!!


    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怕司机误会,赶紧接口说了句:“您是觉得之后的设计图更具私密性,所以才希望我单独跟您汇报是吗?好的,我现在跟您汇报。”


    樊听年落眸看过来,棕绿色的眼睛,眸色幽深,似乎在示意她接着演戏。


    “”初颂其实觉得有点对不起樊听年,他帮了她很多,但两人这段“亲密关系”她一直在遮遮掩掩。


    挡板完全升起,后车厢恍然变得更加私密。


    樊听年拉了她的手,又对她展开双臂:“坐过来?”


    初颂上下扫了他一眼,坐过去?坐哪里,他腿上吗?这还在车上呢。


    初颂往后蹭了点,赶紧摇摇头:“不行”


    她话没说完,被人抄着腿抱了过去。


    她穿了米白色的小高领线衫,樊听年把她放在腿面,另一手帮她把衣领往下拉一点,露出她的下巴。


    她是很典型的鹅蛋脸,脸虽然小,但下巴不会过分尖,颊边有不明显的酒窝,笑起来非常甜。


    初颂又往前看了眼,赶紧握住他的手腕,小声道:“这样这样抱着就可以了,不能在车上亲。”


    她最近和樊听年呆得久,也算知道一些他这个人,他仗着智商高,对什么都了解,给人有一种“因为高智而没有羞耻心”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他右手揉着她的膝盖,脸上的表情稍有些困惑,直直望着她,跟她解释:“挡板有降噪功能,司机的驾驶位也配有干扰器,无论是亲吻还是你脑子里那种奇怪的声音,前面都听不到,即使是高声说话,司机也会被干扰器干扰,听到的是杂音。”


    初颂却心下一跳,抓住他话里的关键字眼:“什么叫我脑子里奇怪的声音。”


    近距离对视,初颂更能感觉到他雕刻般的五官,阳光落在他的瞳仁里,让那双眼睛更像宝石。


    两人对视几秒,男人长指轻拨她的脸,勾开她的衣领,垂首在她的侧颈处轻咬了一下,初颂不自觉地嘤咛一声。


    他咬过,又用唇安抚性地贴了贴,吻了下,之后帮她把衣领重新拉上,嗓音有一丝喑哑:“我指的是这种声音。”


    初颂被他咬得有点感觉,深呼吸,头往旁边偏开,然后被他捏着下巴转过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直白问她:“你刚刚想的不是这种声音吗?”


    初颂把他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拨开,终于忍不住,低声:“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男人松开她,往后靠,初颂瞟了下他的表情,他神情淡淡,眼神也淡,注视着她,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初颂确定了,他确实没有羞耻心。


    樊听年在米兰的家是一处庄园,和在国内那个地方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建筑没国内的那个城堡高,但庄园的面积要再大一点。


    樊听年有自己单独的一栋楼,他把随行带来的工作人员都安排到了自己的这栋楼居住。


    舒昂对樊听年这次出行的很多举动都感到奇怪,樊听年很不喜欢别人涉足他的私人空间,所以原先这栋楼都是他自己居住。


    尽管这栋楼有五层,每层都有十几个房间,但在之前,除他之外也只会在一层有一些佣人住在这里。


    随行的工作人员虽然不多,但也有二十个左右,如果全部住下,至少会占满两层楼。


    “没事,最近我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需要用到你们。”


    万廷没有跟过来,所以统筹安排的工作都有舒昂来做,她略微沉吟,欠身对樊听年:“好的先生,我明白了。”


    初颂站在几个工作人员身后,看到舒昂对樊听年的话做应答,随后又听樊听年道:“我住在五层,你们不用都挤在二三楼,选一些人住在四层。”


    舒昂:“好。”


    樊听年目光落过来:“初颂,和你都住在四楼。”


    舒昂:“好。”


    因为随行工作人员的入住,樊听年的这栋楼里增加了一些佣人,都住在二楼和三楼确实挤不下,舒昂选了初颂和另外两个工作人员,和她一起住在四楼。


    一同住在四楼的还有来时在路上和初颂交好的张薇。


    晚上拎着行李到房间,初颂刚收拾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喘口气,接到樊听年的电话。


    她单手脱掉外套,拿起手机,划开,很柔的声线:“喂?”


    樊听年刚从浴室出来,听到她的声音,走到窗户旁,在沙发上坐下:“住在哪一间?”


    初颂肩膀夹着手机,收拾完东西,突然觉得有点饿了:“东边数的第二间。”


    “靠楼梯?”男人在那面问。


    初颂点头,终于把外套脱下,往后舒服地窝在沙发里:“对呀。”


    “晚上要不要来找我?”


    落地机场,再到樊听年母亲家所在的庄园,一路有车接,车从庄园的门口进入,开到这栋建筑前花了十分钟。


    庄园可想而知的大,包括她现在仰卧看到的天花板,也和在国内樊听年住的那个地方一样,她怀疑水晶灯上随手抠下来一块都是宝石。


    她再次切实地感觉到和樊听年之间的差距。


    她静了一会儿,还是会有种朦胧的失落感笼罩在心头:“不了吧,你家这里不是有监控吗?”


    “我可以让他们关了。”


    “”忘记他是真少爷了。


    初颂揉揉头发,反趴在沙发上,把刚刚那点淡淡的失落从心里挥开,温温柔柔的声音:“那晚一会儿看看吧我现在有点饿,想先去下面吃饭。”


    樊听年抬手看了眼时间,微微扯松浴袍的领口,刚刚七点,确实是吃饭的时间,只不过他又想她了。


    他左手食指勾住手腕上那根紫色发绳,想象它绑住她手腕的样子。


    “嗯。”对面人低低应声。


    初颂想了想,也放低了声音问:“或者你要跟我一起去吃吗?”


    等了一会儿,樊听年道:“你去吧,我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


    初颂小声“哦”了一下:“那我先去吃饭啦。”


    “嗯,我等会儿去找你。”


    从住的这栋楼往右,穿过小花园,有一个三层建筑,一楼有两个餐厅。


    傍晚到时,舒昂有跟她讲过,以后每天都是来这里吃饭。


    七点过,正是饭点,但这里的人并不多。


    也可以理解,这地方容积率非常低,绿化多,建筑少,而且这些建筑里有一些应该是空着的,实际住的人并不多。


    时间太晚,初颂也不想吃太多,选了一些鱼肉和沙拉。


    她吃饭时还在看竞赛的消息,分析了几个案例,依旧是每个都写了小作文,发在竞赛团队的群里。


    沾樊听年的光,被他推荐参赛的事情她还没有告诉群里的人,当然原先美术馆的人也不知道,她想等审核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大家。


    快八点时,她吃完饭,最后喝掉碗里的汤,起身往餐厅外走。


    夜晚,天气更凉一些,她走出餐厅,裹了裹身上的针织衫。


    国外的风景不比国内,原始性更强,再次穿过小花园时,她忽然感觉这里太过追求原始性,所以灯光给得太少,这片花园也是,只有一些散落在草坪的球形灯,照明不足。


    刚穿过花园的一半,从石板路走下


    来,不远处有经过的佣人,她看到斜前方路上的男人。


    光线太暗,男人又是侧对着她,她第一眼没看清,以为是樊听年。


    和樊听年相处得久,她的精神也会放松,此时她语调略微上扬,有些惊喜:“樊听年?你来接我了吗?”


    她声落,男生的身型顿了一下,再之后,他转过来,初颂看清他的脸。


    他确实跟樊听年长得很像,但可能是父亲也是意大利人的原因,他的五官比樊听年的异国感更重,他穿深灰色上衣,右手拿着手机,正用意语跟对方说着什么。


    初颂意识到自己认错,赶紧欠身道歉:“抱歉,我认错人了。”


    男生不知道跟电话对面说了句什么,再之后两句,他挂断电话,看过来,用很标准的中文:“你找我哥?”


    初颂一怔,想到刚刚喊了樊听年的名字:“对”


    男生拥有一样好看的棕绿色眼睛,但绿色更浅,多了点跳脱。


    他盯了初颂一会儿,忽然笑了,夹杂一丝让人看不清的恶劣感:“但你为什么直呼我哥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明天还是两更[星星眼]


    第37章


    说完,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抬脚往她的方向,似乎要朝她走过来。


    初颂赶紧往后退了半步,再次道歉:“很抱歉,天黑我才没有注意,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稍欠身再鞠了一躬,随后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往自己住的那栋楼去。


    刚迈出花园,迎面撞到另一个人身上,初颂吓了一跳,瞬时往后弹开半步。


    她会这么一惊一乍的原因,都怪樊听年家的这个庄园太黑了,她明天一定要跟他建议建议,多弄一些照明。


    还没等站稳,她被撞到的那人扶住肩膀。


    再抬头,看到樊听年的脸,他穿深灰色的衬衫,不知道是不是工作的原因,戴了一副很禁欲的无框眼镜。


    目光透过镜片落下来,可能是刚看到她,还没来得及调整神情,眼神疏冷淡漠,比刚刚遇到的他弟弟,看起来更吓人一些。


    但还没等他开口问,初颂松了一口气,往他身边靠了靠:“我刚刚好像遇到你弟弟了。”


    她刚刚确实有点紧张,才会打过招呼就直接离开。


    一方面是因为对方问她的两句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光线太暗,这个时间点,在空旷的花园遇到一个一米八几的陌生男性,的确让人下意识的反应是想离开。


    现在想起来,她还有些心有余悸,小声跟樊听年道:“他好像听到我叫你了。”


    想到樊听年的弟弟还在身后的花园,初颂怕被捉到的心思又起来,看了眼自己被樊听年握住的肩膀,往后退了半步,离开他的怀抱。


    “会有问题吗?”她低声询问。


    樊听年抬手,似乎是揉了揉她的后脑,一个重新隔空把她搂进怀的姿势,之后目光轻抬,看了眼她的身后:“会有什么问题。”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初颂情不自禁地放松心神,忽略了他若有似无落在自己头顶的手。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拽了下他的衣服:“我们快回去吧。”


    这里遍地都是樊听年家里的人,不是弟弟也可能突然冒出来一个舅舅姨妈,她还是觉得有点吓人,像“偷情”。


    “你为什么总这么害怕?”男人抬手蹭了下她的脸。


    初颂的心思还没有完全收拢,听到他这一句,下意识顺口:“我们不是只能再谈一个月”


    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稍稍收声。


    她觉得樊听年其实也应该知道,再过不到一个月她就要离开,两人不可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


    她抬头看过去,看到樊听年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舒了口气,知道他应该也有所准备两人的关系会断掉。


    “嗯。”樊听年帮她把碎发挂在耳后,应了一声。


    再之后他们就要结婚了,他也不喜欢谈很久的恋爱。


    初颂再次扯了扯他的衣服:“走吗?我想回去了,这里有点冷。”


    樊听年住的楼层本来就有餐厅,厨师就在隔壁房间,他想吃什么随时都会准备,如果他不想来餐厅,还会送到他的卧房。


    初颂悄悄跟他到他的房间时,还在纠结刚刚花园里发生的事。


    她看着樊听年把眼镜摘下,从床头拿下通讯器,像是要点餐。


    她走近,拨了拨他床头柜的眼镜,发现这眼镜这样看平平无奇,但不知道为什么戴在他的脸上却特别性感。


    她半靠在他的床头柜,无意识地问话:“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樊听年已经点好了餐,抬头看过来,两秒后,他放下通讯器走过来,两手撑在她靠坐的床头柜,把她的下巴抬起:“你问他干什么?”


    初颂低声地“啊”了一下,如实回答:“有点好奇。”


    可能是他跟樊听年长相像的原因,所以初颂下意识好奇,才会问他的名字。


    她右手拨了拨他的眼镜,望着樊听年:“他跟你眼睛的颜色一样,但比你瞳仁颜色浅一点,也很好看。”


    她的下巴被樊听年抬起来:“也很好看?”


    “对啊,”初颂没注意他的眼神,把右手他的眼镜放下,应声,“我一开始喜欢你也是因为你的眼睛嘛”


    她转过来,笑眯眯夸赞:“阳光下像一对绿宝石,”


    “唔”她剩下的话被樊听年吞进了嘴巴里。


    他握着她的腰把她提高,低头吻她,咬着她的唇瓣,再在她吃痛时,撬开她的唇峰,攻城略地。


    他的接吻技术越来越好,或者说一开始就好,现在更是炉火纯青,吻得极为涩情和认真。


    他的舌尖勾着她的舌尖,让她的舌头也探入他的口腔,然后再用舌尖蹭过她口腔内壁的软肉和上颚,托在她后脑的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拇指帮她揩去唇角溢出的津液。


    没一会儿,初颂被吻得面红耳赤,双腿也软到站不住。


    他现在接吻简直像在做/爱。


    她偏开头,急促呼吸,两手扶在他的手臂上,靠在他怀里。


    “还有心思想其它的事情吗。”他忽然低声问了句。


    初颂头昏脑涨,早就忘记接吻前两人在说什么,只记得他好像叫了餐。


    她右手压着胸口,喘息后轻轻咳了两下,问道:“你是不是晚上还什么都没有吃”


    樊听年把她提起,放在靠墙高一点的茶几上:“嗯。”


    刚说完,樊听年手机进来通话,他落眸扫了一眼,拿起手机接起来。


    初颂看到他把手机放在耳旁,听筒那侧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两人说了几句,几分钟后樊听年挂断电话,看过来:“我母亲现在在纽约,过几天才能回来,她邀请我们一起吃饭。”


    “什什么??”初颂结巴起来。


    怎么突然要跟樊听年的妈妈吃饭??她没听错,也没理解错,就是中文那个母亲对吧???


    她吓得一下从茶几上跳下来:“吃饭,为什么要吃饭??怎么会和你妈妈一起吃饭呢?”


    樊听年抬手摸了下她的脸,解释:“不是只有我们三个,还有我的一些家人和舒昂他们,算是家宴。”


    “舒昂他们?”


    “我手下主要的工作人员都会一起。”


    “那就好”初颂被吓得简直大喘气,抓着头发咕哝,“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说话间,卧房的门铃被按响,应该是来送餐的工作人员。


    初颂拍拍樊听年的肩,对他示意门口的方向:“你的饭好像到了。”


    初颂不知道樊听年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但她也帮不上忙,所以连着两天都呆在二楼的工作室工作。


    她还有一些设计任务要完成,不能来了这里就松懈。


    二楼最东有几间房是设计团队的办公室,但因为樊听年不常在这里居住,偶尔住两天,这栋楼也不会有其他人,所以房间


    常年空着。


    这几天因为她们住进来,佣人又打扫过,这里才被重新征用。


    一共有四间房,初颂跟舒昂和张薇在同一个办公室。


    她来之前有给文瑶发过消息,难得出国一趟,问文瑶需不需要帮她买什么东西,文瑶当时大手一挥,说不用,现在消费降级,她手头也紧,最近两年都背假货。


    初颂被她逗得笑出声,本打算还是买一些东西送她,但现在天天被困在这个庄园里,实在是离市区有些远,她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在工作室呆到第二天下午时,来了位不速之客。


    张薇带他进到房间时,初颂一瞬间以为又看到了樊听年,原谅她对外国人的长相有点脸盲,所以没有面对国人时反应那么快。


    不过仔细看,两人长得其实也不是很像,男生穿运动帽衫,身型和樊听年一样高挺宽阔,眉眼没有樊听年那么冷峻,更为开朗,头发更偏毛绒感。


    相比樊听年,他显然更“平易近人”。


    昨天在走廊时其实还遇到过,他那时正在跟舒昂说话,她路过时,他偏头,视线似乎是有意地在她身上落了两秒。


    再之后他转头,继续跟舒昂说话,像是刚刚并没有看她。


    此时撞上他的视线,初颂莫名觉得毛骨悚然,他明明是笑着,但似乎比樊听年更加恶劣诡异。


    张薇带他走过来,随手抽了把椅子让他坐下,之后看向初颂:“小凌最近在休假,他在UTE读书,修的也是艺术类专业,他休假无聊,我就想着带他过来看看。”


    “哦对,忘了说,他休假是因为最近没什么比赛,他是游泳运动员。”张薇好心给两人介绍,把杯子放在咖啡机下,给自己打了杯香浓的咖啡。


    因为又来了人,初颂从原先趴在桌子上的姿势坐直,靠在椅背,眨眨眼。


    他修艺术类的专业不奇怪,樊听年一家艺术氛围非常浓厚,家里的小儿子也学这个,很正常,不过他竟然是游泳运动员,初颂没想到。


    她正疑惑,发现她无意识看的男生也在看她。


    他眼眸含笑,目光定定地锁在她身上,带着些审视和揣度。


    初颂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看向张薇。


    张薇正好转身,触到她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右手的杯子:“要也来一杯咖啡吗?”


    初颂点点头,赶紧从自己的座位起身,往张薇的方向走:“我自己来。”


    “有什么关系,”张薇笑,转身从架子上再拿下一个干净的咖啡杯,“我顺手帮你一起做。”


    端起杯子抿了两口,张薇转身加奶时又道:“我等下要离开一会儿,团队跟伦敦那边开视频会,你可能要跟小凌单独在这里。”


    “他性格还不错,”说到这里,张薇压了点声音,笑笑,“比樊先生好相处得多。”


    那确实,樊听年一年到头都说不了几句话,是个人应该都比樊听年好相处。


    但是他在这里樊听年刚跟她说过,等会儿要来找她——


    作者有话说:晚上二更[撒花]


    第38章


    这段对话结束后,张薇很快接了个电话,就被叫走了,临走之前她还嘱咐初颂,给还在位置上坐的男生讲一些设计上的东西。


    他今天会过来这里,也是想跟工作室的人学一学,看一看。


    初颂爽快答应下来,他年龄那么小,怎么看都跟她那些还在读书的学弟差不多。


    工作室的门被张薇随手带上,没关严,留了一条门缝,初颂端起咖啡杯往办公桌的方向去,快走近,又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


    她也抬头看过去。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樊听年的这位弟弟,回忆了一下刚刚张薇的话,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称呼他“小凌”。


    她思考的表情太明显,对方看出来,他出声,虽然是问句,但语调染着明媚:“我哥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吗?”


    初颂现在其实很多时候还把樊听年当雇主,也把面前的人当成雇主家的儿子。


    她稍怔,随后解释:“对你哥哥可能觉得这涉及你家的隐私,告诉我你的名字不太方便。”


    男生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从她从放了咖啡机的桌子走过来,再到她坐下,他眉峰眼角都染了点张扬的笑:“可能不是这个原因。”


    他的表情太明媚,每句话都像开玩笑,她听清了这句,但不知道怎么接,不过很快对方转开了话题。


    他朝她伸出手,做了一个握手的姿势:“我叫南凌,父亲是意大利人,随母姓。”


    樊听年的母亲南旨梅同样是混血,父亲是南姓的中国人,母亲才是意大利人,所以严格讲樊听年只有四分之一的异国血统。


    樊听年的外公是欧洲某个艺术院校的教授,自跟樊听年的外婆结婚后,入赘到这个家族,一直留居在意大利,樊听年的母亲作为家族继承人,自小也在意大利长大。


    初颂现在看到的这些庄园,家产都是樊听年外婆所在的显赫家族留下的。


    桌子太宽,如果要握手,就要探身过去,所以初颂没有伸手,只是手压领口,欠身示意了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初颂,是你哥哥设计团队的员工。”


    “这样啊。”


    初颂坐下后看了眼时间,樊听年大概是知道张薇和舒昂下午都有事情,所以提前发给她消息,告诉她三点会过来找她。


    现在距离三点还有二十分钟。


    她放下手机,听到对面人喊了一声:“姐姐?”


    她稍诧抬头,撞上对方的视线,男生翘着唇,阳光从他身后洒过来,光线明亮。


    他笑着重复:“你看起来比我大一些,我能叫你姐姐吗?我不擅长称呼别人的名字,叫得亲近,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


    他的中文真的非常标准。


    男生笑容晃眼,初颂想他可能是受西方文化熏陶,所以和苏菲张薇一样,热情友好,她不好拒绝:“嗯可以,你可以叫我初颂姐。”


    男生点头,不过没再开口。


    毕竟不熟,两人这样静坐,也有些尴尬,初颂想了想,电脑连接投影,放出一些设计相关的图纸,询问南凌想了解什么。


    他不像樊听年,一看就不是搞艺术的,他貌似对这方面兴趣也不是很大,不过问了几个问题,也给面子得听得很认真,期间还夸赞,说初颂讲得很好。


    很久没有这样给别人讲东西,初颂有点口干舌燥,她往旁边伸手,桌面的纸杯已经递过来。


    南凌把水杯递向她:“初颂姐,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确实像张薇说的,和蔼可亲,很好相处,即使听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也非常捧场。


    初颂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随后听到叩门的声音。


    工作室的门本就是半敞,从外能看到里面的景象,随着樊听年叩门的动作,门往里打开,露出更多室内的境况。


    递水的动作还没有完成,初颂和男生的手都还握在那个纸杯上。


    门被推开的下一秒,初颂转头看过去,男生的手停顿了一秒,才缓缓收回,初颂拿着那只纸杯的手悬在空中。


    看到樊听年进来,她赶紧起身,像所有他手下的工作人员一样,喊了声“樊先生”。


    然后樊听年和南凌都看了她一眼。


    不过初颂正欠身,和每一位“十佳员工”一样对樊听年这位老板打招呼,没注意到两


    人的视线。


    樊听年单手压上门走进来,先是看了眼初颂拿着水的那只手,视线才落到南凌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


    “舒昂姐说我休假,让我没事过来跟着学点东西。”


    “谁带你来的?”


    “张薇姐,”南凌往初颂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还是那个阳光的笑容,“然后又认识了这位姐姐。”


    南凌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状似很恭敬,但其实不是,从樊听年进来到现在甚至没有站起来,还维持原先的姿势坐在座位上。


    樊听年视线从他身上收走:“不用学了,回你房间去。”


    南凌右手撑着下巴,看着樊听年,似乎不想走。


    初颂左右看看,她也听张薇说过一些樊听年家的“豪门秘辛”,知道兄弟两人关系有一些微妙。


    她有点怕两个人呛起来,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


    “嗯樊先生,您今天下午要来检查的图纸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南凌先生想留在这里,就让他继续在这里学习,我们可以去隔壁房间探讨工作。”


    她在“探讨工作”四个字上加强了中音。


    但无奈她的演技很一般,剩下两个人又一起看了她一眼。


    不过两秒后,樊听年走过来,随手捡了桌面上的两个文件夹:“去哪间工作室探讨你的工作?”


    初颂没想到他这么配合自己,稍微惊讶之后,想了想:“三楼的备用工作间吧,这层楼的几个现在都有人,舒昂她们在开会。”


    樊听年点头,连问都没有问她要汇报什么,直接道:“走吧。”


    初颂应了一声,低头又装模作样地收拾了一些东西,再之后再装模作样叮嘱南凌工作间里他可以用来学习的文件和资料。


    她说话时南凌就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张脸简直人畜无害。


    但初颂觉得自己身后频频有微冷的视线。


    “好了,不用跟他说了,他自己会看。”身后的男人走过来压住她右手的文件。


    初颂像一个完美的员工一样叮嘱完,拿起桌面的文件袋,不着痕迹地离樊听年远了半米,然后正经地绷着唇跟他道:“我收拾好了。”


    “嗯。”


    樊听年就在初颂斜前方,先一步转身,再之后是初颂。


    就当她提步要往前时,南凌突然趴在桌子上,压了压声音跟她道:“姐姐,你不跟我哥一起工作的时候,可以来找我玩。”


    找他玩就找他玩吧,怎么用这种语气说??


    初颂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这张阳光的脸背后确实像有张坏坯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桌面已经被人轻叩了两下。


    “回你房间。”樊听年神情寡淡,看着南凌。


    南凌从趴着的姿势直身:“我还有东西没学完”


    樊听年:“如果你不想现在滚回学校上课的话。”


    南凌不出声了。


    他实在不喜欢艺术,而且他上半年接连几场比赛,集训了很久,上周刚参加完一场年中的比赛,得到短暂的喘息,他不想现在就被遣送回学校。


    兄弟两人对视几秒,初颂明显感觉到南凌的气势被樊听年压下来。


    还没有目睹过豪门兄弟吵架,她现在完全一副局外人的心态,尴尬得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听,也不知道手脚应该往哪里放。


    她往后稍微退了一步,眼神四十五度上瞟,努力降低自己在这个房间的存在感。


    然后她余光看到南凌朝她转过来,还是那个人畜无害的语气:“姐姐你好可爱,我下次还能来找你玩吗?”???


    初颂被他吓到了。


    国外人都这么直白吗????而且可爱什么可爱,国外人把“so,cute”当标点符号用吗???


    她感觉到房间内陡然下降的温度。


    樊听年的目光彻底冷下来:“我看你明天就想回学校。”


    南凌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继续看向初颂。


    初颂丝毫不想对上他的眼神,她觉得这小子完全是个坏蛋坯子。


    “姐姐,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吗?”他又开口,幽幽地问。


    他这句话无疑平地一声雷,尽管初颂知道因为前两天晚上在花园的碰面,他对自己和樊听年的关系有些起疑,但也从没想过他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她有一些犹豫,没回答,她感觉到樊听年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她的侧面,注视着她。


    “是吗,”南凌依旧维持撑下巴的姿势,“不是的话我能追你吗?我很喜欢中国人”


    樊听年冷淡开口:“滚回你房间。”


    南凌终于换了动作:“我看这个姐姐也不是很喜欢你,她都不承认是你的女朋友”


    “滚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整个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良久,南凌终于起身,他拍拍屁股上莫须有的尘,往门口的方向走。


    几秒后,工作间的门再次被带上,房间里只剩了初颂和樊听年。


    初颂看到樊听年摘掉脸上的眼镜,放在了桌子上,她眨巴着大眼睛,没有感觉房间的温度有一点升高——


    作者有话说:来晚啦,还是评论区红包[星星眼]


    第39章


    可能是寡言的原因,樊听年的气质总是比他本人的长相看起来更加阴冷禁欲。


    他靠着房间里的木质办公桌看着她,从不远处的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明明很明媚,初颂却觉得周身被他看得都有点冷。


    这个时候再觉察不出有问题,她就太不敏锐了。


    她交握在身前的手垂下,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但正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樊听年眼底浮动的情绪变化,更森冷一点。


    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抬手勾住初颂的腰,把她带进自己怀里。


    初颂不适应国外的饮食,虽然樊听年这里的厨师做饭味道依旧好,但她还是瘦了一点。


    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腰后,几乎掌住她的全部腰线,他的腿也比她长很多,此时半敞圈住她,她被迫站在他的两腿之间。


    初颂磕磕巴巴,半晌,还知道拉南凌下水。


    她硬着头皮:“那些话都是你弟弟说的,和我没有关系。”


    “我知道,”圈着她的人终于开口,沉沉嗓音,“我会让万廷把他的卡都停了。”


    没有眼镜的遮挡,他的眼神侵略性更强,从上往下俯视她,初颂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她穿很薄的米白色羊毛针织衫,房间暖和,她下面是短裙和靴子,一双纤细腿被逼迫着挤在穿了西装裤的男人两腿之间。


    樊听年比平时看着更冰冷一点,她是真的害怕。


    看了一会儿,男人低头吻她,被她无意识偏头避开了,樊听年的唇擦过她的唇角,落在她的侧脸。


    揽在她后腰的手一瞬间收紧,她的白色上衣被他宽大的手抓出褶皱。


    “不是,对不起,我不是要躲”初颂赶紧解释。


    工作室的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是去而复返的南凌:“哥?”


    门外的男生蔫坏,应该是知道他们在里面,还是非要吊着嗓子询问:“姐姐,你们在吗?我东西忘拿了,能进去吗?”


    因为门外的声音,初颂下意识回头看,被樊听年掐着下巴转回来。


    “看他干什么?”


    “南凌在外面”而且她记得门好像没有锁。


    “嗯,”樊听年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自己,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声线阴沉,说的话却仿佛很有礼貌,“我不喜欢你叫他的名字,以后可以不叫吗?”


    门口传来门把被压下的声音,初


    颂的心瞬间提到嗓子口,樊听年却在这个时候低头吻下来。


    他亲吻她,又安抚她:“他不敢进来,他知道他进来会被我丢进河里喂鱼。”


    他的唇压在她的唇上,含住她的下唇,揽在她后腰的手压在她的脊背,


    他只是轻轻亲了亲她,没有做太过分的举动,随后右手食指的指骨又把她的下巴抬起来,注视着她:“我不希望我们结婚之前,你和别人有太亲密的举动。”


    “当然,结婚之后也不行。”他用下巴蹭蹭她的脸,语气温柔。


    结婚,什么结婚?初颂觉得他总是突然蹦出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工作间外已经没有了动静,南凌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初颂被亲得腿软,又被吓得心脏怦怦跳,她两手攀着樊听年的肩膀,眼睛雾蒙蒙的,有些站不稳。


    樊听年捡了身后桌面的遥控器,把窗帘和工作间的门全部锁上,之后遥控器扔开,单手扯掉衣领下的黑色领带,捉住挂在自己肩膀的初颂的手,反剪到她的身后,用领带缓慢地捆起来。


    他做这个动作时慢条斯理,认真严谨地像在写一篇顶刊论文。


    初颂反应过来时,领带已经被他在她的手腕打了第一个结,再之后又是一个结,捆得很死。


    樊听年系好之后,提起她的腋下把她抱起来,他背靠桌子,让她正对面两腿夹住自己,跪在桌面上。


    他右手揉捏她的后颈,让她低头,自己则头微扬起看她,嗓音沉哑:“现在我希望你吻我。”


    她的身体几乎悬空,只能靠他托在她臀下的右手支撑,身体和生理上的刺激感双重加剧。


    “为什么”


    “刚刚南凌说你不喜欢,我不是很开心。”


    初颂凑过去,轻轻吻了他一下。


    “Bravabambina(乖女孩儿),做得很好。”他揉了揉她后脑的头发,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这个吻再结束,初颂已经跪不住,是被樊听年抱在怀里,她脸颊绯红,气喘吁吁。


    樊听年抱她下来,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抚:“那我们说好了,最近都和他少说几句。”


    南旨梅回来的时间是在周五。


    万廷没有跟着过来,樊听年订戒指,找的是米兰这里的管事,拍卖会拍了一枚粉钻,一枚蓝钻,戒指的制作周期,大概在半个月。


    往后的几天,初颂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工作间画自己的设计图,跟小爱和章章也只能在线上交流。


    不过共事一个多月,几人的默契逐渐提升,即使跨国交流,也丝毫没有影响工作的进度。


    但令初颂苦恼的是,南凌又来过几次。


    这小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趁樊听年不在的时候偷偷钻过来,缠着舒昂或者张薇说要学东西,不要告诉他哥。


    他本来也是“少爷”,这里的几个工作人员都被他收买,觉得这种小事也不需要跟樊听年讲,还真的都没有多嘴去说。


    可这就苦了初颂。


    不过南凌过来也是真的学东西,跟着看图纸,分析案例,有时候没人带他,他就静静的坐在工作间,看另外几个人忙,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初颂也不好对这个弟弟真的横眉竖眼。


    等到了第三天下午,他跟着一个工作室里另一个男设计师又看完一版图,撑着下巴问了几个问题,对方很认真地回答过。


    南凌忽然趴过来,隔着桌子把手机推向初颂:“姐姐,我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他示意周围:“这几个哥哥姐姐有时候忙,都不理我,有问题我想问你。”


    初颂“啊?”了一声,往旁边看去。


    张薇正在整理几版图,文件塞进牛皮纸袋,用绕线绕起来。


    她闻言笑:“你小子,我们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南凌大喇喇地往后靠,手肘撑在桌面,语气抱怨:“昨天晚上啊,你们都开会,我给你们发的消息没有一个人回。”


    张薇想起来,又笑:“开会是我们整个团队一起,当然不会有人回你。”


    张薇说完,转向初颂,随口道:“不然你加他一个吧,我们这里的人都有这小子的聊天账号,他找不到我们可以找你。”


    初颂和他们的工作不一样,开会也是分开的,如果南凌有事,确实找她比较方便。


    前天他过来,工作间没人,他还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


    身边的几个人都在等初颂回应,她想拒绝也找不到好的理由,想了想,手机拿过来:“也行”


    往后两天,南凌都很安分,没有怎么“骚扰”她,偶尔线上问几个问题,也都是艺术和设计相关,初颂念在他是雇主家的儿子,又年龄小,都很认真的回答。


    但她总觉得这小子在憋什么坏主意。


    果然,两天后,周五吃饭的前一天晚上,南凌发来消息。


    彼时初颂刚跟小爱确定完第四批图纸的细节,再修改一下,没有问题明天就会发给舒昂。


    她刚从工作间走出来,锁了门,感觉到右手的手机震动。


    她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划开手机看信息。


    南凌:[我妈回来了。]


    南凌:[【照片】]


    南旨梅和家里的一些长辈都住在另外一栋楼,离这里有些距离,建筑的楼层更高,房间也更多一点。


    南凌这张照片是在一个房间门外拍的,古朴的房门,打开了小半扇,他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房间内光线明亮。


    初颂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开那张照片放大看了看。


    能看到房间里背对门坐的樊听年,还有几个长辈。


    南凌:[哇,你跟我哥真的要结婚吗?]


    南凌:[我看到戒指和礼服。]


    南凌:[我哥刚跟他们说了这件事。]


    南凌:[但他们好像不同意。]


    南凌:[他们现在在吵架。]


    南凌一句两句扔来消息,每一句都在初颂能理解的范围之外。


    初颂赶紧把手里拿的资料抱在怀里,把南凌发来的那张照片再次点开,放大。


    她的脑子一团乱麻,尽管樊听年好像说过几次关于结婚的事情,但她以为他在开玩笑。


    他们相处得并不久,不是说她不喜欢他,只是因为樊听年的身份,她没有想过把这件事情往“长远”的方向定义,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这样直面他的家人。


    而且她其实是有点怕樊听年的,随着接触得越来越多,她发现他有些偏执和固执,她好像还没有完全了解到他的性格底色。


    她背靠工作室的门板,还有点懵,南凌又发来信息,加了表情包,人畜无害的口吻。


    南凌:[哇,他们吵得很凶。]


    南凌:[姐姐要看直播吗?]


    南凌:[我觉得我哥会把你扣留在意大利。]——


    作者有话说:评论区发个红包,明天两更[撒花]


    还有一个应该算刺激的剧情,就要跑了。


    弟弟跟哥哥不对付,当然是一直搞鬼一直搞鬼[狗头]


    第40章


    南凌发完那一串消息,初颂没回,但没过多久,他“不辞辛劳”地确实录了一段视频发过来。


    从视频能听出来,里面的人的确在吵架,主要说的是意语,偶尔夹杂一些中文,能听到“戒指”和“结婚”的字眼,初颂没听到樊听年和南旨梅讲话,但从其它长辈的言辞里,能听出他们不同意樊听年现在结婚。


    然而初颂,她更是震惊,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


    她把那段视频点开,反复看了几遍,又放在耳边确认里面说的话,虽然樊听年这个弟弟让人捉摸不透,好像也没安什么好心,但他说的话里应该有一半都是对的。


    初颂在自己的房间走来走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樊听年是怎么想的。


    而且南凌说的会把她扣留在意大利是怎么回事?


    因为樊听年很多和常人不一样,非常规的操作,她很多时候在面对他时都是懵的。


    一直到晚上十点,樊听年应该是回了这栋楼,发消息给她,问她要不要过去。


    初颂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卧室内的灯大开着,她又想到前几天樊听年在工作室里绑住她的双手。


    她坐在床沿,有些迟疑,拇指压在键盘上反反复复打了几个字。


    对方似乎一直在看手机,在她再次输入字符还没发出时,发来一句——


    樊听年:[为什么只打字不说话?]


    初颂深呼吸:[你一直在看我?]


    樊听年:[对。]


    初颂又想起,先前还在国内他晚上在她房间前徘徊过的几天,她心里有点毛毛的,没第一时间再回消息。


    然而对方似乎非常敏锐:[你在犹豫什么?]


    樊听年:[你今天有些奇怪。]


    初颂再次吸气,指腹压在键盘上:[没有我只是在考虑今天在哪里睡比较好。]


    这侧樊听年视线扫过屏幕上的几行字,他很清楚初颂在撒谎。


    她的行为举止一向简单,也有规律性,不想来就会言辞惶恐加好几个感叹号的拒绝,想来就会停两秒,直接回“好的”。


    这是个问过很多次,不需要反复敲字,斟酌回答方式的问题。


    她会反反复复打字,但又没有发过来,是因为她有其它想说或者想问的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感觉到对面人好像害怕,他放过了她。


    他打电话过去,声线放得柔和:“我们白天见的时间不多,晚上想和你呆在一起,要过来吗?”


    初颂坐在床侧,左手反抠在床沿,听到这样的声音,松了口气。


    樊听年在面对她时其实大多时候都是温柔的,偶尔暴露出侵略性和压迫感,其实也没有真的伤害到她。


    她右手举着手机,可能是房间安静,声音也软:“那好吧”


    她正好也有事情问樊听年。


    几分钟后,初颂抱着枕头站在樊听年的卧室门口,抬手叩了两下,推门。


    她穿着白色长袖睡裙,头发刚洗过,披散在肩膀上,右边的头发别在耳后,露着素白又小的一张脸,右手抱着枕头,扒着门框,像夜晚醒来,懵怔着睁着眼睛的兔子。


    樊听年正站在桌子前,解单边袖子的袖扣,听到动静,回头看过来。


    初颂进门,压上身后的房门,她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你刚回来吗”


    他身上还是晚上南凌拍的视频里那件衬衣,深灰色,版型挺阔。


    “对,”樊听年往浴室的方向去,走了两步,扶住浴室的门,回身问她,“要一起洗吗?”


    初颂摇头,赶紧说:“不用了,我晚上洗过了。”


    樊听年再从浴室出来时,女生还维持他刚进去前的姿势,抱着枕头靠在桌子上,离床很远。


    樊听年拨了前额的头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打量。


    他的感觉没有错,她今天确实举止奇怪,而且在害怕他。


    初颂看到他出来,抬头看过去,刚打好的腹稿一直在嘴边:“你洗好了吗?要睡觉了吗?”


    她今天一直在说废话。


    樊听年看了她两秒,走过去,他抬手帮她整理了头发:“为什么不去床上,或者去沙发上坐着。”


    “嗯没什么,我忘了,就是想站站。”


    “嗯。”


    “你晚上是去哪里了?”


    “后面那栋楼,我母亲回来了,去见一些长辈。”


    “是谈工作的事?”


    樊听年停了帮她整理头发的手,垂眸看她。


    初颂对上他的视线,他不笑时眼神是冷的,有些渗人,她往后瑟缩半步,被人按住腰,抱在桌子上。


    “想问什么?”他直直望着她,看透了她的想法。


    “也没什么,就是”想到提南凌他可能会在不高兴,她瞬时改口,“就是想知道你这么长时间不见家里人,会和他们聊什么。”


    樊听年把她抱起来,往床的方向走。


    骤然被提起,初颂圈着他的脖颈,小心看他的脸色,又问:“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男人把她放在床上,听到这个问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谈恋爱。”


    初颂还没放下紧张的情绪,又听他说:“但之后是要结婚的。”


    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应该要不了多久。”


    “什么??”初颂终于确定了,他应该说的是真的。


    樊听年低头看过来,眼神扫过她的神色,片刻后,两手撑在床上,俯身把她圈住:“你不愿意?”


    他眸色认真,尽管并不吓人,初颂还是不由自主地后退,耐心解释:“不是,主要是我们没有相处太久,你突然这样讲我们也没有准备。”


    “没关系,结婚后就能相处久了。”他拍拍她的头。


    这人怎么是个结婚狂呀。


    而且她也不能不声不响就留在意大利。


    初颂伸手,摸上他的侧脸,小心的:“但是我觉得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为什么?”男人的手比她大很多,握着她的手腕拉下来,眉心轻拧,“而且是你答应我的。”


    “我??我什么时候?”


    “你最开始睡我的时候。”


    男人半跪在床面,指腹摩挲她的下巴:“我说在我们家族,只有结婚才能一起睡觉,我说完你还是亲我。”


    “而且亲了很多遍。”他说。


    初颂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不是都说床上的话不算数吗,而且她那时候喝醉了,根本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身前的人终于松下摩挲她的手,稍垂首,下巴压在她的颈窝,他哑哑声线:“国内的情侣结婚后,怎么称呼对方?”


    初颂:“老婆老”


    他揉揉她的头发:“我可以叫你老婆吗?”


    这怎么行!初颂还是懵的:“不,不行吧”


    “为什么?”他揉捏她的后颈,“你这样很不乖。”


    “我希望你以后也用同类的词称呼我,”他单手扶着她,起身关上房间的灯。“亲爱的,现在应该睡觉了。”


    初颂缩在樊听年的怀里,根本睡不着,但她怕现在跟樊听年说先前那些都是乱答应的,樊听年会捏死她。


    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右手勾着被子,下意识又缩了一下,身后的人感觉到她的动静,右臂横在她的腰上,收紧一些。


    “樊听年”她转过去。


    “嗯?老婆。”


    初颂头皮发紧:“我觉得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你先不要这样叫我。”


    “为什么,是等真的结了婚才能这样叫吗?”男人的手摸上她的后脑,“但我看过很多情侣的纪录片,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也会这样喊。”


    他的声音低了些,压在她的耳边:“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已经十二点六分了,现在是睡觉时间。”


    “平时睡前非要也没见你睡觉这么准时。”初颂嘟囔。


    “你说什么?”樊听年低头看她。


    初颂收声:“没什么”


    第二天晚上的家宴,在隔壁楼的一层。


    几天前,樊听年跟初颂说过,让她今晚吃饭时跟他坐在一桌。


    南旨梅对他要结婚的事情也颇有微词,但主要是时间太短,其它倒没有说什么,剩下家族里那些迂腐,只享乐不干活,又指手画脚的老东西却表达了强烈的反对,不过他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也不需要在意。


    告诉他们只是通知而已,今晚的晚宴也只是让他们见一眼初颂。


    下午时,樊听年打电话给初颂,让她来四楼他的房间选衣服,衣帽间里有一些低调又日常的裙子,都是平时她常穿的风格。


    初颂过去,选了一件,樊听年离开后,她在衣帽间越坐越不对,时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很怕樊听年从现在开始就让她一直留在意大利。


    六点一刻,刚过了晚宴开始的时间,她从楼上下去,往后面那栋楼走,她觉得她还是需要和樊听年好好谈谈。


    晚宴已经开始,花园和建筑外的人并不多,只有偶尔路过的一些园丁。


    初颂快走到时,从玻璃看到里面,樊听年在和几个长辈说话。


    那几个长辈,西装革履,年龄大一些,看起来五六十岁,正横眉竖眼说着什么,但樊听年根本不理他们。


    遇到这样的场景,初颂有些怯,犹豫了一下,没第一时间走上去。


    在一楼外的花园里左右走了几步,隔着窗户再看里面,想着怎么把樊听年叫出来好好聊聊。


    还没等组织好语言,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姐姐。”


    她抬头看过去。


    南凌站在斜前方,穿着单薄的白衬衣,一只手的袖子挽在肘间,单手插袖口。


    他和樊听年一样,肩背宽阔,恰到好处的肌肉把身上的衬衣撑得很好。


    他几步走过来,迎面就是一棒槌:“哥哥今天要把你介绍给家里认识。”


    初颂没接他的话,往后透过窗户,又往室内看了一眼,抱臂朝树下走了走,樊听年如果看到她,应该会叫她进去,但她想在外面多想一会儿。


    她当南凌不存在,思考片刻,站累了,蹲下继续琢磨。


    南凌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在外面站着,看她蹲下,几步走过来,也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蹲下来。


    他支着下巴,仿佛很好奇地看着她——


    “你真的在和我哥谈恋爱吗,好神奇,我竟然能见到我哥谈恋爱,他以前连朋友都没有。”


    “不过你不觉得我哥控制欲很强吗,就是那种非常危险,又固执,但又藏得很好,看起来很温柔”


    初颂无奈:“你不要说你哥的坏话。”


    “哦,”南凌拉长声音,又看向她的脸,狡黠的,“但你不是也这样觉得吗,不然你为什么不进去。”


    “你也害怕我哥。”他盯着她的眼睛。


    “好了,不要讲了,你该进去吃饭就进去。”初颂当他是小孩子。


    正说着话,南凌的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随后举起,对着自己拍了一张,镜头往左偏,露出初颂的衣角。


    初颂看他:“你干什么?”


    南凌把照片发出去,又打字:[我和姐姐在外面看月亮。]


    他前几天去工作室就给樊听年发过两次照片,都是自拍,樊听年没理他。


    樊听年:[滚进来。]


    南凌:[姐姐说我的眼睛很好看。]


    南凌收了手机,干脆坐下,单手撑在身后的草坪上:“舒昂姐问我在哪里。”


    初颂怕樊听年看到她和南凌在一起,撑住草地刚想站起来,又听到他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哥真实是什么样子?”


    初颂停住动作,看过去。


    夜里很静,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有鸟在树枝,拍翅飞起。


    建筑的密闭性很好,身后的一层厅内的音乐传不到外面。


    南凌看初颂停住,起身往她旁边蹲了顿:“我帮你看看他的真面目?”


    他说完靠向她的耳侧,其实距离还有十几公分,但角度问题,树下光线又暗,看起来像他亲到了她的侧脸。


    初颂听到身后极其森冷的男声:“你们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照例是来晚了,发个红包[撒花]


    晚上12点前二更[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