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樊听年在电梯前站了已经有一会儿,从刚刚那个女孩儿进了初颂家的门,他的目光就没有再从入户门上移开。


    还在海边住时,她提到过几个朋友的名字,其中一个提到的次数多,是短发,和刚刚进她家的人一样。


    走廊的声控灯暗下来,他在黑暗中抬腕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了八点,她应该是下班后,在外面吃过饭刚和朋友一起回来。


    刚刚那个女生身上没有明显酒精的味道,明天还要上班,而且八点对于普通聚会来说结束的时间很早,所以应该不是男女都有的那种大型聚会,只是她和这位朋友小聚,之后一起回家。


    所以她从下班,到现在回来,应该没有见过其它男人。


    两分钟后,樊听年侧眸,看到身边的电梯再次从一楼上来,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上跳,片刻后,他收了目光,转身往自己住的那户走过去。


    他走路一向很轻,快走到家门口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站住脚,回身望过去。


    电梯门响,带动走廊中段的声控灯亮起,而他站的地方,头顶的灯还暗着。


    电梯里走出一道纤弱的身影,她穿白色毛衣,右手拎一个楼下超市的购物袋,里面杂七杂八装了很多膨化食品。


    女生出了电梯右转,完全没有注意到阴影里的男人。


    他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落过去。


    片刻后,初颂输了密码,单手推开门,走进房间。


    “文瑶。”她压上门把时张口喊人。


    文瑶从厨房伸出头,右手端着水杯:“这里呢。”


    初颂把购物袋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快步走过去,也从头顶的架子拿了只杯子下来,放在饮水器下接水:“吓死我了。”


    文瑶一脸茫然:“怎么了?”


    初颂喝了口水,压住心头的那点诡异,她皱眉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总感觉最近住的这个地方阴森森的。”


    斜对面的那户,一家三口最近也没有回来过,整层楼都很冷清。


    初颂按了下太阳穴:“算了,也可能是昨晚看悬疑电影看的,刚回来时觉得后背发凉。”


    “没什么问题吧,你这个小区不是很安全吗,”文瑶安慰她,“也可能是


    你最近太忙,累的。”


    初颂点点头,也同意文瑶的说法。


    文瑶第二天早上是早班,六点就要起床,七点就要到岗。


    初颂不需要那么早起来,她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文瑶走后她又睡了个回笼觉,磨蹭到快八点,才起床洗漱,做早饭。


    拿着烤好的面包片出门,正好遇到小区的物业经理。


    是个四十多岁的姐姐,最近烫了大卷发,穿黑色的职业套装,正在楼下跟几个工人说话。


    初颂从电梯出来时,她刚跟那几个工人交代完,两人一起出了单元门,往小区门口走。


    初颂随口问:“那几个工人是做什么的,最近小区有东西需要维修吗?”


    “不是,”经理姐姐笑,随后脸上又有愁容:“你楼上那层不是卖出去了吗?有一户水龙头没有拔干净,买方不高兴,我们是中间协调的,只能又找了工人重新来调整。”


    “水龙头??”


    “对,要求全屋所有物品全部清理掉,厨卫的瓷砖都撬了。”


    初颂想起来对面那家买房子的时候也是这么要求,她眉心不自觉地皱起。


    经理姐姐看她发愣,抬手碰了碰她的手臂:“怎么了?”


    “没事,”初颂轻轻吸气,后脊隐隐又有微凉的感觉,“就是觉得最近这栋楼里卖房子的很多。”


    “可不是嘛,特别是你住的那几层。”


    “好了,快去上班吧,”已经走到小区门口,姐姐拍了拍初颂的肩膀,把她往门口推,“早上还是要吃早饭,不要总是随便叼个面包片就出门了,没营养。”


    “嗯嗯。”初颂快速地把剩下小半个面包片往嘴巴里塞了塞,跟她挥手告别,“我走了,姐姐。”


    “走吧。”


    美术馆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她一般出门搭地铁,几站路,二十分钟就能到。


    上午就要见那个投资人,路上馆长把要用的资料发过来,她看了一会儿,却总是跑神。


    对面和楼上的房子都卖掉了,任谁都能感觉到不是巧合,而且买主同样的要求离谱,感觉和樊听年龟毛的性格很像。


    但她又不好通过这点判断对方就是谁,有钱人那么多,说不定因为有钱都要求高呢。


    她心里发紧,临下车的前两分钟,深深呼吸,平复心绪。


    樊听年还在意大利,即使真的过来,应该也会先找她,不会悄无声息又大费周章地把她周围的房子都买下来。


    而且她马上就到单位了,上午要见的那个投资人非常重要,这次展会百分之九十的资金都来自他,而且这位投资人有意向再投资他们馆内的接下来的两个文创项目。


    初颂整理好思路,还是决定先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今天路上顺利,她提前五分钟到馆,打了卡进门,坐到自己的工位上,一组的人陆陆续续也到了。


    一组最近新调来了一个姐姐,熟悉工作之后,可能会接手她暂代的组长位置,不过副组的位置肯定是她的,再干两年,她说不定能再次晋升。


    没了宋辉南,组内人最近都心情颇好,上午十点,那位预备接手组长位置的姐姐还给大家点了奶茶。


    她是初颂的直系学姐,今年刚过三十,个人能力也非常强,之后会接手一组内艺术品修复等专业性的工作。


    展会,及这次有可能会接下的文创项目,后续还是由初颂负责。


    十点半时,馆长过来叫人:“初颂。”


    初颂赶紧从自己的工位起身,往门外走去。


    出了自动玻璃门,她微微欠身:“馆长。”


    馆长点头:“投资人到了,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对方从国外回来,是位华裔,是文盛的老板。”


    初颂知道这个公司,不仅是北城,国内很多地方的私人艺术馆都由它投资创立,但它主要的办公地点不在国内,貌似是欧洲某个集团的子公司。


    但除了艺术外,初颂对从商这方面不太了解,所以也没有细究这个公司的背景。


    几分钟后,到休息室门口。


    门推开,她跟在馆长身后走进去。


    “这是我们一组的副组,之后将由她负责展会的所有工作,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她,”馆长往旁边站了半步,让开身位,把身后的初颂介绍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樊先生,我们这位组长叫初颂。”


    那个“樊”字落在耳朵里时,初颂的心跳不可控制地漏了一拍,心脏皱缩,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再之后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人。


    男人穿黑色衬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一双腿被西装裤包裹,长而有力,他右手搭在一侧的沙发扶手上,深绿色的眸子,准确无误又沉稳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眼神里是毫无掩饰的压迫和侵略性,他甚至并不在乎还站在房间的另一个人,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她。


    终于,就在一旁的馆长都觉得疑惑,想要开口发问时,他目光终于移开,在馆长的身上轻描淡写地落了一下,嗓音沉沉:“我知道。”


    随后他目光再次转过来,还是看着初颂。


    初颂紧张地额角微微浸出薄汗,从刚进来看到樊听年到现在,她的心跳没有稳下来过,头皮在发麻,人在极度紧张时,有无意识的反应,她在后退。


    馆长愣了一下,想是刚刚初颂没来之前,自己已经介绍过,所以对方才会这样说。


    这个男人话少,而且似乎很难搞,从半小时前过来到现在,他无论是带对方参观场馆,还是给对方介绍馆内的工作,对方都没有表现出有兴致或是接他话的意思。


    不过对方答应投资的钱实在多,无论馆内提什么要求,也没有推三阻四,所以他还是很尊重这位投资人。


    初颂听到馆长针对项目又讲了几句,之后接了个电话,馆内最近事务繁忙,馆长之所以叫她过来,也是因为他忙,走不开,想让她和投资方直接对接。


    “那行,那您就先和我们初组长聊,我还有点事情,先去处理一下。”


    初颂转身就叫住馆长,她硬着头皮:“馆长,我觉得这次展会的项目非常重要,有些事情我拿不定注意,或许您看是不是让林组长一起来”


    不远处的男人打断她:“我不喜欢谈事情时,在场人太多。”


    展会的项目本来就是初颂独立接手,馆长对她的要求很诧异,又听樊听年这样讲,自然是回绝了她的想法:“你跟樊先生谈吧,她还有她的事情。”


    几秒后,休息室的门被关上。


    初颂呼吸放轻,脑内像有一根细线绷得很紧,她听到身后的人起身,在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一时慌乱,下意识往前几步就要拉开门往外走,然而身后的男人身高腿长,很轻松地几步跟上,在她开门的有一瞬间手掌撑在她的耳侧,把门推上。


    初颂感觉到身后男人贴过来的气息,她被挤在狭窄的他和门板之间。


    樊听年的左手并没有碰她,压在门上,手臂蹭过她的腰侧,右手从后轻轻握住她的脖颈,他俯身,下巴温柔地蹭在她的耳朵上:“老婆,为什么甩我?”


    初颂完全被他笼在身下,颤着声音:“樊听年”


    “嗯?”他似乎在笑,初颂从没有听过他这样的声音,“你还没


    有回答我的问题。”


    “樊”


    樊听年弯身,勾着她的膝盖把她抱起来,往身后的沙发处走——


    作者有话说:[狗头]


    第52章


    樊听年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初颂非常不适应,这还是在她工作的单位,她屏住呼吸,动了动腿,想从他身上下来,被男人扣着腰搂回去。


    他卡着她的下巴,从后贴近,侧脸再次蹭在她的鬓角,他语声一直很温柔,但说出的话却不是。


    他压低声音,靠在她耳侧:“你应该也不希望我再找你一次,这样我会非常生气。”


    初颂不动了,大约有半分钟,她强压着心跳,咽声道:“我没有让你找而且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


    身后的人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微微低头,轻嗅了她发间和颈侧的味道。


    樊听年鼻骨高挺,鼻尖蹭着她的侧颈下滑,让人想到他的鼻尖顶到其它位置的时候。


    他另外一只手还握在她的脖子上,指腹缓慢摩挲,配合着吸嗅的动作,像要把她剖开再缝起来,研究她的每一寸皮肤。


    他鼻尖最后抵在她颈窝的一处小痣上,轻轻蹭了蹭,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回答她刚刚的问题:“那又怎么了?”


    初颂回身,打算先跟他探讨别的问题,她看着他的眼睛,尽管努力维持平静,还是声线发抖:“我家对面的房子,还有楼上是你买的吗?”


    樊听年终于松开她,往后靠。


    他和她对视,语气沉静:“不是。”


    是从她身上学的。


    人类在感情这种事上,不总是真诚的,很多时候会说谎。


    “不是你吗?”初颂很诧异,刚刚看到他,再联系她家周围发生的事,她很容易想到那是他。


    男人右肘支在沙发上,撑着侧脑,眸低神色无甚变化:“不是。”


    初颂松了一口气。


    然而想到刚刚的话可能是提醒他可以这么做,又艰难地明令禁止:“你也不能在我住的地方买房子。”


    话音落,她觉得男人的眼神有一丝怪异,随后他还是刚刚那样的神色:“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初颂的心再一次缓缓放下,也对,她没有对樊听年透露过自己的住址,只是当时入职时随手填在了网上的简历里,樊听年如果不追究的话,是不会看到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初颂没有再说话,但她能感觉到樊听年一直在盯着她。


    甚至几秒后,他抬手,指背从她的鬓角往下,一寸寸地抚过去,额头,脸颊,下巴,再到脖子。


    他的动作很慢,初颂被他摸得毛骨悚然。


    但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她很怕她做了什么,激怒樊听年,让他再做出更难收场的行为。


    良久,他收回手,目光仍然在她的脸上细细打量。


    “中午一起吃饭?”


    “嗯?”初颂没想到他突然跳转这个话题,侧头看过去,触到男人视线的时候,被烫了一下,又转回来,“中午我要处理文件。”


    “处理文件不吃饭吗?”


    “也不是,但会”


    “跟我一起吃,在你公司门口,选一个近的餐厅。”


    初颂没理由拒绝,人不可能不吃饭而且樊听年


    她正愣神,被男人拨着下巴转了过去,他按着她的后脑把她压近,目光在她的脸上一寸寸巡过,然后缓慢的把她压向自己,低头吻在她的脖子上。


    初颂感觉到他喷洒在自己的脖颈的热气,她下意识抬手推在他的肩膀,下一秒被他的舌尖轻轻扫过颈前的小痣。


    休息室没有监控,是完全私密的空间,樊听年应该也是因为这个,才会选在这里见面。


    他衬衣的衣领蹭着她的锁骨,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轻而缓慢地舔着她脖颈间的那颗小痣。


    “很甜,你怎么是甜的?”


    初颂摇摇头,被他扣着腰往上抱了一点,又摸到她的耳骨。


    “不要再摸了我还在上班。”


    “下班后就可以摸?”男人问。


    初颂再摇头,她完全不知道樊听年要干什么。


    片刻后,男人往后拉开距离,帮她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他的眸子印着她的影子:“跟你的老板说一声,我们去吃饭。”


    初颂攥着他肩膀处的布料,两秒后:“如果我不想”


    樊听年往后靠:“那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四十分钟后,两人从休息室出来,初颂跟馆长说要和樊听年一起去用午餐。


    馆长以为是初颂和樊听年聊得很顺利,非常开心,当即应下,在听到樊听年已经决定投资后续两个项目时,更是连皱纹都拧成花纹的样子。


    他不清楚初颂和这位身份颇为显赫的投资人都聊了什么,对方竟然在短短半小时就答应了这么多钱的注资。


    其实初颂什么都没跟他聊,反而是脖子上多了个不明显的牙印。


    “去吧。”馆长眉宇间喜气洋洋,恨不得多给初颂放半天的假。


    初颂去座位拿包时,张欣然也从隔壁探头,她扒着格子间的挡板,眼睛往斜后方斜了一下,示意:“那个就是给我们投钱的人吗?”


    “好帅感觉像混血,为什么这世界上长得好看还有钱,我真的不想活了,想重新投胎。”


    再隔壁的两个同事也停了手里的工作,往后看完,也转过来,对初颂和张欣然窃窃私语。


    几分钟后,初颂终于从办公区域出来。


    美术馆在北城的中心区,挨着两个路口的地方就是中心商业区,再往后是风景很好的内湖。


    吃饭的地方在临湖的餐厅,三十八层的顶楼,坐在窗户旁边,能俯瞰整个湖面。


    餐厅是按初颂的口味挑的,上的菜也是,所以尽管初颂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大食欲不好,但还是不知不觉吃了很多。


    只不过樊听年吃得不多,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对面。


    他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也不会谈恋爱,而且坐在对面的人似乎也不想跟他谈。


    但他想。


    “下午我来接你,晚上和我一起住。”他放下刀叉。


    初颂本来就战战兢兢,冷不丁听到这句,叉子也放下,人有点懵。


    再之后她非常纠结的:“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也方便。”


    “我的房子就在这个湖边,离你的公司也近,是顶楼跃层。”


    初颂还是不愿意,声音艰涩地商量:“如果我不想”


    “那我会发疯。”男人神情寡淡,直白道。


    初颂被他这么直白的一句话吓一跳,再接着表情更加纠结。


    樊听年的目光从她脸上仔仔细细地扫过,他能感觉到她在害怕,但现在貌似只有让她害怕,她才会和他呆在一起,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吓她。


    其它他还没有学会。


    几秒后,她松口:“好吧。”


    “嗯。”樊听年回应。


    初颂因为今天“超额完成”了拉投资的任务,所以今天下午都没有什么事,馆长对樊听年的态度非常尊重,甚至在午饭后专门把初颂又叫到办公室,问初颂说服对方投钱的细节。


    初颂哪里知道她是怎么说服的,她现在看到樊听年就害怕,特别是中午吃饭,樊听年说晚上要来接她,她很怕他又把她关起来。


    “初颂?”馆长看她走神,叫了她一声。


    初颂收拢心思抬头:“我在听。”


    终于捱到晚上,樊听年的电话提前打来,她把电话按断,回复消息。


    初颂:[我还在办公室。]


    樊听年:[嗯。]


    十分钟后,初颂躲开同事的下班高峰,才下楼,她遥远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黑色轿跑,知道是樊听年的车,深深吸了口气,刚想走


    过去,却被人拦住。


    是同组的同事。


    “初颂姐。”男生刚大学毕业,几个月前才过来实习,也是负责这次展会的相关事宜。


    初颂停住脚,转头看过去。


    男生背着单肩包跑近,从包里拿出一份包装好的特产递过来,他脸上洋溢着笑:“我家里的特产,中午分的时候你不在,下午领导一直转圈,又不好给你。”


    男生的笑感染了初颂,她也笑着接过来,跟对方道谢。


    男生急着赶车,低头看了眼时间,挎着又要跑走:“没事,你吃完喜欢的话跟我讲,我回去了还给你们带。”


    半分钟后,男生终于离开,初颂吐了口气,看回樊听年停车的方向,小心拉开车门,坐上。


    是樊听年开的车,他在驾驶位,她自然只能坐副驾,关上车门,她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压力。


    驾驶位的人穿黑色风衣,从她坐上来就盯着她看,视线的压迫性很强。


    她头皮发紧,拽着安全带转过去:“怎怎么了?”


    男人凝望她片刻,随后视线转开,修长的手指搭在档位上,启动车。


    樊听年的房子确实离这里不远,十分钟后,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初颂觉得从刚刚上车,车里的氛围就没有缓解下来过,她实在受不了,在樊听年停稳车时,叫了樊听年一声,出声想问。


    但下一秒已经被人侧身抱了过去。


    她坐在他的腿面,后背抵着方向盘。


    男性气息的逼近,初颂下意识闭眼偏头,前额抵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樊听年的目光从她的耳朵滑到她的脖子,须臾,抬手刮蹭过她的侧脸问:“你很害怕我?”


    他摸人总是摸得像在解剖。


    初颂快抖成筛子了:“也还好吧。”


    樊听年的手指停住,他很困惑,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他,他明明没有伤害过她,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没人教过他——


    作者有话说:[星星眼]


    第53章


    “晚上为什么跟那个男人说话。”


    “哪个?”初颂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公司门口,”他伸手,食指在她的帆布包上点了点,“你还收了他的东西。”


    车厢内很安静,任何声响都被放大,比平时还要清晰,初颂听到他手指点在她的背包时,塑料袋发出的窸窣响声。


    她咽了咽喉咙:“是特产,他前段时间回家带的,每个同事都有。”


    她额角有汗,樊听年扫了一眼,手指帮她揩掉。


    “只是食物?”


    “对”


    男人低低出声,沉而冷:“我不喜欢你收别人的东西。”


    初颂听到了,在他怀里轻轻缩了下,她依旧埋着头,没有丝毫抬起来的欲望,她很怕看到樊听年的眼神。


    片刻后,男人的手帮她顺着发丝,似乎是奇怪地问:“你很喜欢特产?”


    初颂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摇头又点了下头,回得乱七八糟:“喜欢。”


    这句之后,樊听年又不说话了,初颂左手抓在他的衬衣布料,呼了口气,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这里我住着不习惯我能不能回自己的家。”


    “不行。”


    初颂察觉到他把车里的暖风调低了一点,但她仍然觉得热,衣服沾在脖子上。


    她感觉到樊听年手指穿过她的发间,勾着她的发丝不知道在做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头皮微微发紧,意识到他在给自己编头发。


    这太诡异了,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编头发?


    他并不擅长,但修长的手指像在操纵某个精密的仪器,慢条斯理又极度认真地从她的头发中分出一缕,帮她编成细细的麻花辫。


    “我可以把米兰的所有葡萄园都送给你。”


    和樊听年交流其实很多时候都很费力,话题突然从这里跳到那里,让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初颂精神绷紧太久,还在揣摩他这句话的意思,又听他道:“算了。”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下车,初颂被他牵着往前走。


    地库实在是大,从他们下车的地方往前,连着停了十几辆跑车,初颂叫不出来名字,只知道贵,看起来非常贵。


    就在越过最后一辆车时,她忽然意识到他在车上问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葡萄也是意大利的特产,他在前一句问话时,她回答的是喜欢。


    他五指插在她的指缝,勾着她的手指,把她带到楼上。


    临着内湖的高档小区,一共三十二层,樊听年买下了顶层两楼,打通成了跃层。


    但可能是时间太短,家具配饰虽然和他在海边那座城市住的地方一样,但更简单一些,也没有什么居住过人的痕迹。


    客厅空旷,只中间摆放着颜色搭配适宜的茶几和沙发。


    樊听年牵着她走过去,在茶几上坐下。


    他两腿微敞,很轻松地把站着的她夹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初颂站在他面前,身体又开始发冷,他总用那种直直的视线望她,任谁都会害怕。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从桌面的钱夹里抽出一张卡,压在茶几上。


    他告诉她一串密码,语声淡淡:“这里有三千万,想买什么都可以。”


    数额之大把初颂惊到了,钱太多容易让人联想到不义之财,拿了说不定就要干什么。


    她愕然想往后退,下意识就说:“我不要”


    樊听年皮鞋尖勾着她的小腿把她带回来,眉心轻皱,审视她的表情。


    片刻后,他出声,嗓音沉稳清冷:“要房子吗,这个房子也可以送给你。”


    初颂环视四周,抗拒的表情更明显了:“不要。”


    装修得跟鬼屋一样,送给她干什么!


    她觉得樊听年神神叨叨的,比在海边和意大利时都更让人害怕,他总是那样眸色沉沉地望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血管,看清她的五脏六腑。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想离他远一点,被他勾着腰直接抱回去。


    他轻蹙眉,帮她拨开粘在脸上的头发:“你跑什么?”


    初颂沉沉吸气,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


    他的手指反复在她的颈后流连。


    骗子,她明明就有,但他原谅她。


    他的目光冷静沉然,凝着她后颈凸起的那块骨头,又低声问:“楼下的那些车好看吗?”


    初颂点头。


    “你喜欢哪些,挑几辆。”


    初颂再次不可抑制地摇头。


    “都不要?”他沉默一会儿,随后托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让她再次站在自己的两腿之间。


    他摘了腕表,“咔哒”一声放在茶几上:“那我们聊聊其它的事情。”


    “以后你都从这里去上班,有司机,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都会接送你,楼下有佣人和阿姨,有需要随时喊他们。”


    他抬腕看了眼表:“早上八点半出门,晚上六点,司机会在美术馆外等你。”


    他说完,盯着她:“下班后直接回来,有一位姓李的阿姨会来照顾你,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在这里。”


    “那你呢?”初颂指尖微微发抖地问。


    “我?”男人眉尾轻轻抬起,扫了眼她身后的方向,挨着她的房间,是他的卧室。


    两个房间挨得很近,在他的卧室能听到她房间的声响。


    初颂以为他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意思,艰难地解释自己的意思:“你不回意大利吗?”


    “为什么?”


    “你在意大利的事情不是还没有处理完”


    “不重要,”他看回来,“我留在这里陪你。”


    和樊听年聊完,被准许回卧室,初颂走进房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请来的那位阿姨,不是照顾她,应该是监视她。


    按樊听年说的,那位阿姨会清楚她每天离开和回来的时间,她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都会汇报给他。


    原地站了一会儿,初颂觉得还是不能呆在这里,要回自己的家。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等一会儿要和樊听年一起吃饭,然后处理一些工作再睡觉,樊听年口中的那位阿姨明天就会过来,还有楼下,除了佣人外,之后好像还会再来安保。


    她最好是今天就走,拖得越晚能回去的可能性越小。


    沉默无声地吃了一顿晚饭,初颂回到自己的卧室,等待时间流逝。


    这个房子的隔音很好,如果她能在零点之后,樊听年睡着时轻手轻脚出门,应该不会被发现。


    刚刚进来时,她观察过,出门不用输任何密码,而且是正常的商业小区,管理没有樊


    听年在海边的那几栋城堡严。


    内湖这里又是市中心,即使零点之后出门,外面也并非人烟稀少的地方,很好打车。


    她镇定下来,再看了眼时间,随后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从包里拿出电脑。


    其实没有太多工作要处理,近几天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让樊听年投资他们的展会,但这个任务已经完成,她最近几天都会很闲。


    思考两秒,她打开了AMND的官网。


    她先前拟定的三个设计方向都已经发在了竞赛群,年底要交比赛成稿,从现在算起,有两个半月。


    时间充裕,但难在开头,设计的基调一定要定好。


    她沉下心思,把往年的案例又看了一遍,再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


    卧室的门被敲响,她深呼吸,沉下心思,走过去开门。


    樊听年穿深色的线衣,戴一副银色框眼镜,右手拿一杯牛奶,落眸瞧了眼她的身后,问她喝不喝。


    初颂本来想摇头,但还是接过来:“嗯,喝,等一下我想洗个澡。”


    “洗完澡就要睡了,今天有点累,想早点睡。”她强调。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面对樊听年时,撒谎总是会心虚紧张,总觉得会被他看出来。


    他的视线长久地落在她放在床边的电脑上,床铺上扔着她的充电电源,像是刚拿出来就过来给他开门,随手扔在上面的。


    “你的电池?”


    初颂顺着他的视线,往身后看,看到床上放的电源,解释:“刚刚拿出来,想连电脑。”


    樊听年目光收回来,应了一声。


    片刻后,门关上,初颂怕樊听年不相信,甚至等了几分钟,去浴室把水龙头打开,让水放了一会儿。


    一直在卧室捱到零点过,樊听年作息一向规律,没有事情的时候,十一点左右就会上床睡觉。


    但初颂怕不稳妥,等到快一点,才收拾东西,从卧室出来。


    和她想的一样,卧室暗着,非常静,她背着下午下班时背的那个包,轻手轻脚从房间出来,反手压上门,随后又往樊听年的卧室看了一眼。


    他房间的门也关着,没有任何光从门缝泄露,很明显,他应该已经睡着了。


    初颂提了提肩膀上的背包,左手提着刚脱下来的拖鞋,往玄关处的方向走。


    刚走到客厅,灯忽然亮起。


    但也只是沙发旁几的装饰灯,暖黄色的光线散出来,只照亮那处,初颂毫无防备,惊叫声卡在喉咙里,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沙发上的男人依旧穿着晚上的那件深色线衣,貌似已经在刚刚的黑暗里看了她许久。


    他搭在扶手上的右手轻敲了敲,目光透过镜片,凝视着她。


    “你怎么会”初颂吓得声音都颤了。


    他换了右肘撑在扶手的姿势,凝着她:“今天阿姨和安保还没有来,如果你想走,是最好的时间。”


    “十一点时,你说你要洗澡睡觉,但把电脑充电线拿了出来,因为要再打发很久的时间,所以才需要给电脑充电。”


    “既然你不想自己睡,还是跟我睡吧。”


    说完这句,他摘掉眼镜,起身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作者有话说:颂颂:吓死人了!!


    第54章


    夜晚太静,樊听年的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他把她堵在卧室旁边的墙壁前。


    初颂肩膀上的帆布包掉下去,砸在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比她高太多,这么近的距离,只能低头俯视她。


    看了一会儿,他低头吻下来,唇快碰到时,初颂偏头,仓皇躲开。


    樊听年捏着他的下巴,把她拨回来,他右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靠近看她:“不愿意?”


    初颂头偏向一侧,脸上的表情有点闹别扭,胸前起起伏伏,眉心紧紧皱着。


    天知道她刚刚要吓死了,黑着的客厅冷不丁亮起台灯,亮灯的地方还坐了一个人。


    樊听年又开始摸她,手指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然后低头,在她的鼻尖上吻了吻。


    再往下,吻要落在她的唇上,被初颂偏头避开。


    他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他看了一眼,接起来放在耳侧。


    意大利和北京时间有六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是晚上七点。


    对方在电话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对意语,最后一句又是中文,问樊听年这个事情怎么定夺。


    “在忙。”他随口回了两个字。


    对方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先生”


    樊听年皱着眉:“明天再说。”


    电话挂断,他终于垂首,吻上她的唇。


    初颂相较于他的身高太矮,被他抬着下巴拔高,这样的动作吻不尽兴,他只能把她抱起来,抵在墙面上。


    他宽阔的背脊完全遮住她,从后只能看到挂在男人腰间那双纤细的腿。


    初颂喘息不急,而且刚被吓到后心里还有气,抵着他的肩膀推他,被男人锁住手腕压在头顶。


    这么被压住后初颂更气,用了更大的力气挣扎,樊听年把她的手腕反剪在身后。


    两人在角落处来了一场“自由搏击”,但很显然樊听年很轻松地赢了。


    他抱着她走进他的卧室,把她轻柔地放在床面上。


    初颂被亲懵了,脑袋晕晕的,荷尔蒙的冲击下,莫名其妙没有刚刚气了。


    樊听年凑过来,单臂圈着她,又开始诡异地给她编头发。


    原先在停车场的那根麻花辫没有拆,她现在披着的头发里有两根扎的歪七八扭的麻花辫。


    樊听年编完,后撤,看了两眼,问她:“喜欢吗?”


    在脑袋后,初颂根本看不到,她还在生气,头转头一侧,气鼓鼓的声音:“一般。”


    男人沉默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抬手帮她把头发拆开,声音比平时再低一点:“我会再练习。”


    随后他单手把她提起来,示意她去浴室洗澡:“洗完过来睡觉。”


    初颂洗完澡再回来已经是一点半,她很困,拉起被子就要钻进来,被坐在床边的人薅住,抱到浴室吹头发。


    他做什么都严谨又认真,从发根吹到发梢,保证她的每一丝头发都没有湿意,才抱着她走回来,重新躺上床。


    初颂实在是困,躺上床没多久,拉着被子就睡过去。


    但樊听年没睡,他撑着侧脑看了床上的人一会儿,起身出了卧室,去了隔壁的书房。


    意大利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在收尾,所以他需要另外分出时间,跟那边的人开视频会。


    视频会进行了一个小时,他听完对面的汇报,一些必需由他拍板决定的事情,在刚刚定下来。


    那些家族里,以及集团智囊团的人都散去,万廷出现在视频画面。


    樊听年重新戴了眼镜,书房光线昏暗,只有桌面一盏台灯,橙黄色的光线散下,在空气中投出一个黄色的三角。


    昏沉的光线里,他的声线也偏低,交代万廷:“安保不用来了。”


    万廷听到后,迟疑几秒,如果不让安保过来,将无法保证樊听年在这里的安全。


    所以那些安保不是为了看住初颂,是本来就需要。


    “先生,您在考虑一下,这对您很重要。”


    “不用了,”男人翻过膝盖上的文件,淡淡道,“她会害怕。”


    “少爷,”万廷还想再劝。


    樊听年合上文件,抬头:“请来照顾她的阿姨,不要原先那个,再换一个。”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不常用这样的词汇:“换一个温柔的。”


    “好的,先生。”


    “


    她家里的事情查过了吗?”


    万廷应声,用电脑传过来一份文件:“她很小时父母离婚,母亲去世后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一直到高中才搬回现在的家,从高中一直到大学,都受家里人的忽略和排挤。”


    “她的父亲生病前做工程,赚的钱不少,但大多给了她的继母和弟弟,她大学时的是生活费是自己接稿赚的。”


    “姑姑初江水对她不错,但只是亲戚,能帮的有限,一直是自己处理所有事情。”


    “她的继母张燕,因为钱的事情屡次骚扰过她,你来北城之前到她工作的美术馆闹过一次,闹得有些难堪。”


    樊听年静静听完,把已经合上的文件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用一些办法,在北城买两套房子,签在初颂名下,瑞士银行存三个亿的信托,也放在她的名下。”


    万廷微微震惊,但两秒后,还是应下来:“好的。”


    毕竟樊听年这个恋爱谈的,从米兰追到伦敦,又追到北城了,给点钱好像也不过分。


    樊听年:“用诱导敲诈的形式给她继母一笔钱,结束之后用这个事情威胁对方,不许再找她,美术馆旁边再放几个安保,如果她的继母再去,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办。”


    万廷:“好的。”


    又交代了两句,即将挂断电话之前,万廷忍不住,建议:“您这样一直关着初颂小姐,可能不是一个好办法。”


    樊听年撩眸,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看向那端的万廷。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连万廷都被他看得头皮稍有些发紧。


    他淡淡开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结婚,她不同意。”


    “说喜欢,她就跑。”


    万廷觉得他的老板现在像一个怨夫。


    片刻后,他提了气,微微低头:“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樊听年目光冷淡地落过去:“知道失言就别说话。”


    “”万廷,“好的,先生。”


    视频终于挂断。


    已经接近凌晨三点,樊听年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又坐了一会儿,用遥控器在对面的显示屏上调出一些文件。


    文件夹按拼音的顺序排好,第一行的最左边是一些顶刊论文,详细地分析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往右的第二个是一些中国古文,主题也和前一个文件夹相似,再往后是各种心理学演讲,再接着是一些电视剧和电影,从东亚到欧洲,有名的几乎都有。


    他沉默地盯了一会儿,点开第二个文件夹,左手的遥控器随便抛了两下,目光沉静地落在屏幕上。


    只有这里的东西还没看完。


    等他看完,说不定除了关着她,会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她发现樊听年不在,她先是松了口气,再是拉着被子坐起来,谨慎地环视房间,她很怕樊听年又站在哪里盯着她。


    确认完房间里真的没人,她松了口气,看了眼床头的时间,掀被起床,去浴室洗漱。


    再从浴室出来,房间里还是没有人。


    她正纠结是出去找人,还是先拿床头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卧室的门被从外叩响。


    轻叩了两声之后,门被推开。


    男人换了件白色衬衣,站在门口看着她:“吃饭吗,八点半送你上班。”


    初颂和他对视两秒,点点头:“要上的。”


    她手指抹掉刚洗脸时挂在颊边没有擦去的水,提步走过去,路过樊听年时,没忍住,还是偏头看他,小声问:“你昨天晚上没有睡觉吗?”


    男人扶了一下眼镜:“没有,看点东西。”


    樊听年生活规律,几乎从不熬夜,更不要说通宵。


    初颂有点惊讶,不由得小声又问了句:“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男人侧眸,看她一眼:“嗯。”


    “很难,学不会。”他冷漠声线。


    能难住樊听年的东西,肯定是特别难的东西,初颂看了眼他的脸色,没有再问。


    不过片刻后,她坐在餐桌前,又遇到难题。


    早饭是樊听年做的,有粥,鸡蛋培根和面包片。


    虽然卖相还可以,这几个食材也基本不会难吃到哪里,但她真的很怕樊听年在里面加安眠药之类


    “没有下药。”男人看着她道。


    初颂眼皮又是一跳,他太聪明,也太敏锐!


    但她盯着面前的粥,还是非常迟疑。


    对面的人看着她的脸色,再次开口:“不喝的话,今天都不要去上班了。”


    他又开始吓她。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眉眼,但这次他发现她的眉心皱得很深,和以前吓她时,她表现得那种害怕都不一样,这次眼睛里是真的带了点厌恶。


    他又改口:“我开玩笑的。”


    初颂刚起来的那点讨厌的情绪,被他这句话一下浇灭,变成了不上不下的茫然。


    他审时度势,语气平静:“你不喝我也送你上班,看你早上起来情绪不高涨,开个玩笑,逗你开心。”——


    作者有话说:颂颂:[问号]


    第55章


    “”初颂甚至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几秒后,她把桌子上的碗碟往前推了推,站起来往外,咕哝:“我要去上班了,不用你送,我自己去。”


    她绕过桌子,要往玄关处的方向走。


    男人很轻松地薅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回去,他的声音冷沉:“不行。”


    他强迫她坐在自己的腿面,抱住她。


    初颂挣扎,被他一只手强硬地压制住,他从后,侧脸轻轻贴住她的脖颈:“乖一点,不要动。”


    初颂到单位时是八点五十,樊听年侧身过来,帮她解开安全带。


    他手指修长,指骨微微突出,每次按在她身体里时,都能抵到最深的位置。


    初颂脸颊绯红,头往右边拧开,胸前微微起伏,呼吸稍显急促。


    出门前,她被他抱坐在膝盖上,用消毒的酒精棉片擦干净手指,在餐桌前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可抑制地轻轻喘息。


    他环着她的那只手拨过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她的表情。


    他动作温柔,用指腹照顾每一寸地方,在她喘息稍急时,唇压着她的耳际,看着她的反应问她喜欢吗,在她诚实地回答过后,又夸奖她“乖女孩儿”。


    他在床上很会夸人,从头夸到脚,在她抑制不住喘息出声时,会夸赞似的亲亲她,声线慵懒又温和地说“很好听”。


    初颂深吸气,又呼出来,目光偏向一侧,还是看着车窗外,紧接着鞋底踩踩车底,有点焦躁地示意自己缚住的手腕:“帮我解开。”


    从出门上车,樊听年解开自己的领带,缠在了她的手腕上,一路上没有解开,直到现在,她的两手还被束缚住。


    驾驶位的男人单肘撑在窗柩,看了她两秒,右手伸过来,长指帮她解开了那个扎得很漂亮的蝴蝶结。


    他像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每次在床上绑她,结都打得复杂又漂亮,像一件完美的手工艺品。


    初颂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僵硬的手腕。


    车内很暖和,开了温度很高的暖风,初颂拉高毛衣的领子。


    片刻后,她拉开车门,瞄了眼驾驶位的男人:“我先走了。”


    “嗯,”男人抬腕看了眼表,他那镶嵌了一圈钻的手表,不知道要值多少钱,“晚上六点,我来接你。”


    初颂欲言又止,轻拧着眉看了看他。


    樊听年同样凝望着她,在她开口之前,预判了她要说的话:“不要再提想回你自己的房子住,我不会同意。”


    其实也不是不行。


    她的房子周围,以及上下两层,都是他的地方。


    但回去之后很不方便,他每晚只能在她的防盗门外站着,这很容易被物业当成变/态抓起来。


    两人对视几秒,车厢内安静,落针可闻。


    樊听年态度强硬,初颂不得不掐断了这个念头。


    “知道了。”她拧着眉,把刘海挂在耳后,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一早到岗,邻桌的张欣然已经在了。


    张欣然看她走过来,把早上多买的饭团放在她的桌面。


    初颂拉开椅子坐下,一大早就经受了一场“情欲”的洗刷,她的精神有些恹,她侧身打开电脑,把饭团还回去。


    张欣然疑惑:“你不吃吗?”


    “今天吃过早饭了。”临出门前还是被樊听年喂了半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张欣然更惊讶了:“你今天竟然知道注意身体吃早饭了。”


    初颂是仗着年轻,是能不吃就不吃早饭的性格,即使是吃也是随便塞两口面包,所以张欣然碰到超市打折,总会随手多带一份早饭。


    初颂一愣,也忽然想起,这几年三餐最正常的时候竟然是和樊听年呆在一起的那两个月。


    除了偶尔因为做某些事情晚睡,大多时候都非常健康。


    张欣然把初颂还回来的那个饭团包好,下巴往馆长办公室的方向点了点:“宋辉南来了。”


    初颂刚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架子上,深深皱眉:“他来干什么?”


    张欣然叹气,打开电脑,也准备工作:“听说是对先前处罚他的事情不满意,又过来闹。”


    “不是已经了结了吗?”宋辉南引咎辞职后,馆内不想因为他惹上麻烦,离职手续很快就给他办了。


    张欣然来得早,正撞上宋辉南过来找茬。


    她叹了口气:“他盗别人设计的事情被业内知道了,好像是本来又找到的一个工作,对方虽然是个私人企业,但临到让他过去上班前,得知这个事情,以维护公司隐私安全为由又把他踢了。”


    张欣然:“他一下丢工作,又丢名声,还被人羞辱,估计气不过,所以又找来咱们单位。”


    初颂闻言眉心皱得更深。


    张欣然看她看向馆长办公室的方向,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反正得罪小人真的是像沾了脏东西一样,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现在还要来咱们单位闹,让单位赔他n+1。”


    企业开除员工本来是有这一项要求,但宋辉南是自己辞职,而且是因为自己严重违纪落到这一步,馆里当然不会再给他钱。


    “他什么时候来的?”初颂问。


    张欣然回忆了一下:“有半个小时了。”


    十分钟后,有同事来叫初颂开会。


    每周三,几个组的组长和副组都要在会议室开早会。


    初颂收拾东西,离开工位,往会议室的方向走。


    会议室再往里,离得不远就是馆长的办公室。


    还没走近,就能听到办公室里吵嚷的声音,宋辉南简直像疯狗,没理也不饶人,叫叫嚷嚷,撒泼无赖。


    没两分钟,估计是馆长受不了打了保安的电话,有几个穿制服的人从后路过,进了馆长的办公室,再之后没几秒,宋辉南被从里面架出来。


    将近一个月没见,他比之前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样子憔悴不少,头发没打理,长长一些,身上的衬衣系错了一颗扣子,被保安抓出褶皱。


    会议还没开始,几个组长正站在会议室前交流后半年馆内项目的分组情况。


    几个保安冷不丁拖着人出来,大家不由得都是一愣,一边看,一边往后避让。


    一旁二组的组长拉了一下还在看文件的初颂,示意她让出过道,小声:“小心保安踩到你。”


    初颂这才合了文件抬头,正对上宋辉南的视线。


    宋辉南本来是对着馆长办公室的方向叫嚷,被保安薅了一下,转头正好看到人群里的初颂。


    他先是声音一顿,紧接着像想明白什么,忽然矛头转过来,指着初颂破口大骂:“臭娘们儿,是不是你举报的我!!”


    初颂向上是匿名举报,只有在向馆内举报时,因牵扯到她本人的情况,暴露过个人信息,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两个馆内的高层领导,也绝对不会向宋辉南透露。


    不过能事无巨细的举报这些事,跟宋辉南又不对付,其实想一想也能想到初颂的身上。


    宋辉南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气上头,满口脏话:“他娘的,是不是你狗养的他妈的举报老子。”


    “老子是你爹,你他娘的这么举报老子。”


    “都他妈别拉我,你是不是个东西初颂??你在老子组里老子没对你好是吧!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一旁二组的组长是个年长初颂几岁的女人,也早就看不惯宋辉南,眼看他要挤上来,拉住初颂的手臂把她再次往后带,但走廊本来就不宽,初颂又站在靠墙的地方,很难避开。


    保安也上前拦,但宋辉南骂急眼,伸手就想过来拽初颂。


    “踩着老子站上的副组,位置香不香?还不知道是不是跟哪个领导”


    初颂脚上的高跟鞋不高,但挤来挤去,又要避人,还是崴了脚,她本来想张口怼回去,但此时痛觉袭来,她紧紧蹙眉,说不出话。


    幸好这个时候馆长从办公室出来,狠劲地拍了两下门,先是实在受不了骂了句宋辉南:“你已经离职了,不要在这里给我说东说西。”


    再接着扬手指挥保安:“给我带出去,以后他再来,不许放他进来!”


    几个保安不可能连一个男人都拉不住。


    几分钟后,宋辉南被拖出去,馆内终于安静下来,会议室前的走廊上挤了很多人,馆长扬扬手:“别看了,都去工作!”


    本来就是工作时间,大家纷纷散去。


    初颂脚崴得不严重,刚崴时有点疼,涂过张欣然拿来的药,又歇了一会儿,好了不少。


    因为这件事,几组的早会被迫推迟了十分钟。


    张欣然把药收起时,目光扫过她的全身,再次向她确认:“其它地方没受伤吧?”


    “没有。”初颂摇头。


    她握着右肩,轻轻转了手臂,幸亏保安眼疾手快,在宋辉南冲上来之前拦住了他,宋辉南当时看她的眼神,像是恨死她了。


    她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张欣然叹气,把东西收走:“那就好。”


    晚上下班,初颂按时走出公司。


    樊听年的车就停在路边,很好认,他的车一看就贵的要死,很容易在一堆车里面分辨出来。


    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


    她一上来就感觉驾驶位的人阴森森地盯着她,初颂吓一跳,简直比上午的宋辉南还要可怕——


    作者有话说:樊:啊?老婆我只是喜欢你[问号]


    明天两更[星星眼]


    第56章


    “你看我干什么?”初颂牙齿打了下磕巴。


    男人又盯了她两秒。


    天色晚了,路灯灯光从他背后的窗户透进来,他背光,长长的眼睫在他眼前投下一小片阴影。


    片刻后,他收回搭在档位的手,侧身单手压上方向盘。


    车启动,开出路边的停车位。


    樊听年寡言,车厢内安静,但初颂受不了这安静,总觉得非常诡异。


    她撑着侧脑,咕哝着挑了一个话题:“晚上吃什么?”


    “你在意大利喜欢的那几道菜。”


    “楼下的工作人员做完送上来吗?”


    “嗯。”


    “他们白天也一直在哪里?”


    “嗯。”


    刚过两个街口,正巧遇上红灯,车子缓缓停下,驾驶位的人偏头看过来。


    触到他的视线,初颂被他那明晃晃直视的眼神弄得心里又是一跳,她声线发软:“车里太安静了,有点难受,所以想聊几句。”


    “你想聊什么?”


    尽管初颂觉得樊听年阴沉沉的,偶尔压在她耳边说话时声音也犹如鬼魅,但不得不承认他声线磁性好听,回荡在此时静谧的车厢里,更是如此


    “也没什么就随便聊聊。”她的视线往旁侧偏开。


    男人凝了她几秒,貌似是满足她的要求,找了话题。


    “


    你今天上班跟别人说话了吗?”


    “什么?”初颂一头雾水,“当然说了”


    “有男人吗?”他又盯着她,“几个男人?”


    “”初颂不想跟他聊天了。


    他顶着那副“你跟几个男的说话,我就把几个男的炸了”的表情,要怎么聊啊


    她撇开头,小声嘀咕:“我们馆长就是男的。”


    “那以后少跟他说几句。”


    “他是我的领导,我怎么少跟他说话呀。”


    初颂看回去,樊听年还是盯着她:“你非常,以及特别的优秀,即使少跟领导讲几句,也一样可以晋升,是位能力格外突出,十分出彩的员工。”?


    初颂想生气,但被他这句夸得怒火吊起一半又压下去。


    几秒后,她视线转开,看向窗外。


    和樊听年一起回到家,七点,楼下的员工准时把餐送上来,除了正餐之外,还有两种不同年限的葡萄酒和六七种甜品。


    樊听年在生活上一向奢靡又铺张浪费,初颂甚至怀疑他从来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子。


    吃过饭她就挤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今天说什么都不会再跟樊听年睡,昨天晚上完全睡着前,她醒过一次,看到樊听年侧躺在床上,撑脑看着她,黑暗里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凝望着自己,吓死人了!


    她抱着电脑,缩回自己的卧室,顺带锁上了门。


    去浴室洗过澡后出来,时间还早,她想找一些国内设计比赛的案例再看一看,离竞赛交稿还有几个月,不过这月底初稿草图一定要出来。


    抱着平板上床,床头的手机响了,她拿过手机看了眼,竟然的是南凌的电话。


    她皱眉,肩膀夹着手机接起,右手握着电容笔,在平板上勾图。


    “我哥抓到你了吗?”对方又是那种阳光少年的声音。


    “”初颂紧了紧手中的笔,没回答。


    南凌往后,把自己扔在床上,笑得很开心:“不说话,就是抓到了。”


    “”


    初颂抬头看了眼时间:“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一直在被我哥关禁闭,有点无聊,他把我的车和手办都卖了,卖不了的扔到了垃圾焚烧场,”南凌盯着紧闭的门,“我刚把手机从安保身上偷过来。”


    想到南凌被关禁闭也有自己的责任,初颂抬眸,确认了门确实关严,没有急着挂电话。


    不过南凌好像的确没什么正事,扯东扯西,天南海北地跟她聊了两句,还让她找机会帮他确认一下,他在国内的房子是不是也被樊听年卖了。


    “对了,我哥给你送房送车送钱了吗?”


    “什么?”


    “我哥回国之前见过我,我说你非要跑是因为你不喜欢他,追女生还要送车送房子送钱。”


    初颂想到昨天刚过来的时候,樊听年问她要不要现在住的这个“鬼屋”。


    南凌开口,又要扯东扯西,初颂卧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她连忙跟那面的南凌说再见,并嘱咐他赶紧把手机还回去,随后也不管南凌再想说什么,挂断了通话。


    她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下床去开门。


    打开门,樊听年站在外面,右手把端着的牛奶递给她。


    初颂接过来,又看到男人扫了眼她身后的床铺。


    “今天晚上睡这里?”他问。


    初颂两手端着牛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嗯因为竞赛要准备一些东西,我睡得晚,怕影响你。”


    她说完这句,又喝了两口牛奶,抬头,看到男人脸上“虽然我知道你在说谎,但我原谅你”的表情。


    “”她几口把牛奶喝掉,杯子递还回去:“喝完了我要睡觉了。”


    男人单手压住她要关门的动作,偏眸再扫过她的床:“刚才不是说要准备竞赛。”


    初颂瞄了他一眼:“准备完竞赛就要睡觉了”


    “嗯。”樊听年收手,视线同样从她身上收走,转身离开。


    晚上十二点,初颂合上电脑,关灯,缩回被子里。


    樊听年的这个房子不知道有什么循环系统,温度和湿度都很适宜,卧室还有淡淡的香薰味道,她其实还去过其它房间,但好像只有她和樊听年的卧室,用的是一样的香薰。


    白天忙了一天,现在静下来,脚踝还在微微发痛,她活动了一下脚腕,打了个哈欠,被子拉高,盖住一半的脑袋。


    不消片刻,她精神涣散,睡过去。


    樊听年没睡着,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睡觉。


    可能是很久没有和初颂一起睡的原因,最近一个多月,只有昨晚和她躺在一起时才有少许睡意,剩下的时候他都睡不着。


    不过他要开会,浪费了昨晚那个难得有睡意的晚上。


    他穿绸制的黑色对襟睡衣,从床上坐起后,凝神两秒,拉开床头的抽屉,修长的手指在几个杂物里拨了两下,找到一串钥匙。


    随后他从床上站起来,捡起床头柜的眼镜戴上,往屋外走。


    偶尔晚上眼睛会酸痛,他习惯戴平光镜片。


    半分钟后,他走到初颂的卧室外,钥匙伸进锁孔,轻轻转动,“咔哒”一声。


    他就知道她会锁门。


    几秒后,他走进屋子,反手压上房门。


    房间内光线很弱,她习惯睡觉时把窗帘拉严,仅有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缝隙掉落进来。


    他的脚步本就轻,拖鞋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更是没有声音。


    他走到床尾时,停住脚,先是看了她一会儿,随后走到她床侧的沙发前,坐下。


    沙发正对她的床,可以把她的样子尽收眼底。


    她不跟他一起睡觉,他想她就只能过来看着她。


    真是烦,什么时候能结婚。


    从凌晨坐到一点半,他的目光仔仔细细,从她的脸颊滑到她的小腿,然后在她再一次翻身时,发现了她的异常。


    她的右脚脚腕,似乎有伤。


    很不明显,只是在每次翻身动作时,右脚无意识比左脚抬的幅度轻。


    他微微皱眉,起身走过去,他在她的床边坐下,凝神又看了她一会儿,很轻地握住她的脚踝,很细致地观察。


    尽管已经经过一天的恢复,但仔细比较,还是能看出她的右脚腕比另外一只脚稍肿一点。


    他指腹蹭过肿起的地方,睡梦中的人意识不清地嘤咛一声。


    初颂睡得不安稳,脚腕处有冰凉的感觉,脑内两种意识反复挣扎,终于她撑起眼皮,在再次翻身时下意识往床尾看了一眼。


    床边坐了一个男人,握着她的脚腕在干什么。


    半夜这个时间,黑漆漆的房间里,自己床尾坐着人,无论这个人是谁,都非常吓人。


    她一下就清醒了,嗓音虚哑:“樊听年?”


    男人撩眸扫过来:“你受伤了,我在给你涂药。”


    初颂像敲鼓一样的心跳声,她拉高被子,半坐起来:“现在几点了?”


    “两点。”男人扫过她床头柜的闹钟。


    初颂揉了揉太阳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樊听年又扫了眼那个闹钟:“十二点。”


    “什么??”夜里安静,初颂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但她这声还是明显惊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余光看到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樊听年的手机,她睡着的时候,他不会坐在那里看了她两个小时吧。


    还没等确认这件令人错愕的事情的可信度,她被涂过药的右脚脚腕已经从男人手里放下来。


    他站起,一手拢着她的后脑,另一手从她的床头捡起一个银色的手表。


    手表的表盘外镶了半圈蓝宝石,银色表链,是女士款。


    他在她的床边重新坐下,目光点了下她空空的手腕,手表递过来。


    大晚上的,初颂早就被吓精神了,此时脑子清醒,看了看表,指着自己看他:“送我的?”


    男人目光示意自己的手腕:“情侣表。”


    按樊


    听年的性格,送她表可能会直接拉过她的手腕给她戴上,为什么只是递她手里。


    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且大晚上,凌晨两点,谁在这个时间送情侣表呀??——


    作者有话说:[星星眼]


    第57章


    两人对视着,初颂拇指被表盘边沿的宝石剐蹭到,有点疼。


    而且她看了看樊听年的手腕,他确实戴了只表,但他的那只表和她手里的这只长得好像不一样。


    “干嘛送我表”她嘀嘀咕咕,但她实在太困了,随手把那只表放在床头,准备躺下继续睡觉。


    床侧的人没动,目光从那只表落回她的脸上,盯着她看了几秒。


    初颂触到他的眼神,伸手把那只表拿过来,戴在手腕,两秒后,樊听年终于收回视线,从床上站起来。


    初颂意识混沌,拉着被子,仰起头问:“你去哪里?”


    “回房间睡觉,”他停住脚,微微侧头,看过来,“你想让我留下来?”


    初颂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樊听年走出初颂的卧室,抬腕看了眼时间,刚过两点。


    他走到客厅电视墙旁的架子上,把拎的医药箱放上去,右手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万廷发来的消息。


    意大利的那些老东西,尽管已经被他按住,但对处理结果不满,仍然在找各种机会闹事。


    万廷知道他近段时间睡得晚,所以有重要的事时会给他留言。


    樊听年扫了一眼,侧身背靠在架子上,拨了电话过去。


    “少爷,”已经两点了,万廷还是有些惊讶,“您还没有休息?”


    “有点事情。”


    万廷犹豫两秒,没有先说正事,而是先关心了樊听年的身体情况。


    家族纠纷,樊听年又是唯一继承人,幼时在意大利过得并不太平,连着遭遇两次“人为意外”后,为了安全起见他才搬去在国内的那个海边城市,一直居住到现在。


    他本身性格孤僻,艺术天赋又高,在那里住久了,久而久之更不喜欢接触人。


    现在搬离那里,万廷怕他在北城住不习惯。


    樊听年随手翻开从架子上拿下的一本书:“还好。”


    樊听年这么说,万廷也知道再接着问也问不出什么,思考片刻,回归话题:“瑞士银行的钱,被您叔父以个人名义挪走了一部分,他想在那你会米兰之前,利用在家族残余的势力,拿回一部分美盛的股权。”


    “美盛集团高层没有肃清完,还有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的人,近段时间配合停掉了三条生产线。”


    又聊了两句,樊听年把书重新放回架子上:“我明天回去一趟。”


    万廷在那端放下心,樊听年能回来,哪怕只是短短几天,这些人也不敢再狂妄下去,家族里这些叔父长辈到底还是怕他。


    万廷吃了颗定心丸,又问:“初颂小姐这里,需要派人看住她吗?”


    “暂时不用。”


    樊听年垂眸,拨了一下右腕的表盘,往卧室的方向走。


    初颂当天晚上回来,才得知樊听年离开的消息。


    留在家里照顾她的是一位姓张的阿姨,对方从厨房推过来一辆三层的餐车。


    尽管樊听年不在,但在饮食上依旧没有任何疏忽怠慢,她一个人吃饭,还是有十几道菜,和五六种甜品可供选择。


    晚上下班,是司机来接的她,她以为只是樊听年今天有事,所以才没有过来。


    “他早上就走了吗?”


    阿姨帮她把菜布好:“对,上午九点,送您去上班后回来就走了,北城机场有先生的私人飞机。”


    初颂看了眼右手表上的时间,早知道樊听年今天不在,她就回家住了,现在已经来了,也不方便再回去,而且樊听年不在,和她自己住也没什么差别。


    右手的那只表就是樊听年昨晚给她的那只,今天中午洗手时想摘,发现卡扣的地方她解不开,索性就一直戴着了。


    指针表盘的左上方有一块很小的电子屏,貌似显示的是她的心率。


    手表确实很好看,是非常符合女生审美的碎钻和蓝宝石,她又看了几眼,注意力被响起铃声的手机拉过去,没再试图摘下这块表。


    是文瑶打来的电话。


    文瑶过两天要出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带什么东西,她抱着抱枕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文瑶又提到她的家事。


    “你继母最近又找过你吗?”


    初颂想起上次在美术馆前被张燕拦住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没有。”


    确实很奇怪,没有找过她,甚至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哦哦,”文瑶想起来,语气像吃了老鼠屎一样恶心,“上次闹那么大,还在你单位门口,把你领导都招来了,下次她再来,你直接报警吧。”


    文瑶:“你工作前两年寄回去的钱够他们抚养你时给你的了,现在还要一直找你要,真是恶心,有本事怎么不让他们那个正在上学的宝贝儿子养他们。”


    “以为上学时给过你一口饭吃,就要现在一直吸血吗!”


    初颂往后躺,看着樊听年这个房子里格外奢华的天花板,安慰文瑶:“我知道,我不会给他们的。”


    她翻了个身,听着文瑶因为关心自己而格外亢奋的语气,笑了笑,声线软软的:“我真的知道呀,我的钱都存起来了,以后还要买大房子,等我哪天飞黄腾达买了大房子,就给你留一个房间,邀请你一起来住。”


    文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留着就好,反正一分,一分都不能给他们,从你上学他们钱给的不多,爱给的更少,凭什么现在要便宜他们。”


    初颂手指划过抱枕,很认真地点点头,喃喃:“对。”


    初颂的父母是那个年代难得的自由恋爱,一开始她的外公外婆不满意父亲的工作,父亲还跑到远在外省的外公外婆家,在家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后来外公外婆心软,请他进家门,两人才修成正果。


    结婚时那么真挚,浓厚的感情,几年之后仍然淡去,连带着她这个女儿,初江山也没有对她好到哪里去。


    可能是父母失败的婚姻,和她不太幸福的童年,让她对婚姻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偶尔情绪上头,可能会喜欢,再之后也不过如此。


    和文瑶挂断电话,她在沙发上躺久了,竟然觉得有点困,打了个哈欠,不想起来,随手扯了沙发靠背的毯子,盖在身上。


    扯着毯子盖好,忽然想起樊听年强迫症的性格,很少在沙发或者茶几上,放不该有的东西。


    扯着毯子,正疑惑,阿姨从不远处走过来,把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浅浅笑着:“先生说您偶尔喜欢在沙发上睡觉,让我放在这里的。”


    初颂一愣,随后裹着毯子往沙发深处再窝了窝,闭上眼睛。


    樊听年回意大利的第四天,停产的生产线重新启用,同时美盛的高层肃清完毕,联合起来搞事的那几个叔父,他们手下的所有人被清除出去,樊听年对家族内的集团,企业,所有资产全权控制。


    万廷站在沙发前几步,对坐着的人微微欠身:“几个叔叔在会议室等了很久,昨天下午过来,晚上也没有回去,直到现在。”


    樊听年翻过腿面的文件,清哑冷淡:“不见。”


    万廷自然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也没有任何要为那几个人求情的打算,只是例行汇报而已。


    “还有,”万廷看了眼右手的另一份文件,躬身递过去,“这是初颂小姐这几天的行程轨迹,按她手表上传来的定位绘制的详细的图纸。”


    樊听年接过来,翻页,扫过。


    “她这几天都在馆内上班,只有第二天出过外勤,今天是周六,上午出门,刚刚才回来,按定位来看,是去商场逛街,应该是和她的朋友。”


    “因为您没有强硬的让人跟着她,没有佣人的监视,司机去接人时也没有卡点催促,她这几天精神放松,过得很开心。”


    樊听年听着万廷的汇报,继续翻看那份关于初颂的资料。


    万廷继续道:“但她现在还不知道手表上的定位系统,我在想初颂小姐知道的话会不会很生气。”


    手表不仅有定位还有实时监测系统,能监测到她的睡眠,心率,活动以及心情。


    同时手表还有监听功能,可以实时传送,但从樊听年到米兰,并没有打开过这个。


    可能是他也知道这太过干涉对方的私人领域,初颂会生气。


    樊听年还需要在米兰再呆几天才能回去。


    万廷接过樊听年不用的文件,认真询问:“还需要实时监测初颂小姐的定位和身体情况吗?”


    “嗯,我需要确保她的安全。”


    万廷还是担心初颂会知道,但欠身:“好的。”


    初颂周六出门逛了一天街,本来是和文瑶一起,后来还叫上了张欣然。


    文瑶最近加班很多,好不容易放风一天,海购了不少东西,张欣然也买了一些,只有初颂采购的少。


    晚上她依旧回到樊听年的的住处。


    前两天她回自己的地方住过一次,但可能是楼上变成了工作室,同一层的房子又卖出去了一套,居住的人少,显得很阴森,她不习惯,所以就又回来住了。


    周六晚上睡了一个好觉,周日回单位加班。


    展会的事情确定下来,接着就是要按流程开始安排工作,下周内要把场地和最终的布景确认好,所以组内今天统一加班半天。


    因为是周末,单位食堂也休假,中午菜做得少,初颂索性和几个同事去了隔壁商场吃。


    吃的是火锅,快结束时路过的服务生碰到桌面的盘子,汤汁溅在了初颂的衣服上,她去洗手间收拾,张欣然正好也要洗手,就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淡黄色的汤汁,溅在初颂的外衣衣角,她把衣服脱下来,衣角扯在水龙头下,用餐厅提供的洗手液揉搓了两下。


    右腕的表有些碍事,她想摘下来,但单手不方便,张欣然看到,伸手帮她的忙。


    “好解开吗?”初颂皱着眉,手腕内侧向上,递在张欣然的面前。


    张欣然摆弄了一会儿,一直没弄开,她低头凑近看了看,片刻后,嘀咕:“怎么感觉像单向卡扣”


    “什么是单向卡扣?”


    “就是扣上时容易,解开只能用别的方法,”基本只要戴上,就摘不掉了,张欣然也从没在饰品上见过这种东西,“也可能是我看错了,中间有锁舌卡着,所以解不开而已。”——


    作者有话说:[星星眼]


    第58章


    洗手间光线太昏,初颂只简单地揉了两下衣服,污渍大概洗掉,就和张欣然一起回了餐厅。


    加班需要做的工作上午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中午吃过饭再回馆内,简单整理了一下资料,基本就可以下班了。


    周末都不想加班,她作为副组,自然也不会为难大家。


    早上起得早,她回到樊听年的住处后,洗了个澡,爬上床睡觉。


    一觉睡到晚上六点,长久的睡眠,让她分不清时间,再睁眼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傍晚。


    樊听年的这个房子实在是大,原先有他在,房子里还有些人气,现在阿姨怕打扰她,虽然也住在这里,但一般只在一层活动,整个房子显得空旷而冷清。


    初颂靠在床头,认真琢磨到底是回去住,还是一直呆在樊听年这里。


    靠了一会儿,正凝神思考,床头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提示有视频通话。


    她倾身过去,捡起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两秒,拉着被子往里缩了缩,划开接听键。


    屏幕里弹出一具男性的身体,他大概是刚从浴室出来,只围了浴巾,对着镜头的腹肌还挂着水。


    初颂看得耳朵一烫,不自觉的拉高被子,遮住小半个下巴。


    视频里的人终于走到床旁,但他似乎没有穿衣服的打算,手机支在桌子上,垂首从桌面拿起两份文件,低头翻看。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视频那端的人斜眸扫过来一眼:“我在卧室。”


    “可是你在跟我视频”


    “你没看过吗?”


    初颂不说话了。


    樊听年把那两份文件放下,目光扫了眼她的手腕:“刚刚在睡觉?”


    她的心率显示得很低。


    初颂看到他围着那条浴巾往衣帽间的方向走,知道他是去拿睡衣,眼神又在他的腹肌和胸肌上落了一下,窝在床头:“对上午回馆里加班了,下午回来有点困,一直睡到现在。”


    “嗯。”樊听年走进衣帽间,手机依旧放在桌子上,镜头对准自己,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深灰色的睡袍。


    眼见他右手手指勾在腰腹的浴巾上,初颂吓得赶紧制止:“你不要对着摄像头脱呀!”


    虽然确实不是没看过,但他也太大方了!


    男人走过来,把摄像头的镜头抬高一点,只露出腰腹以上,随后在那端端详了她两秒,目光从她泛红的耳廓滑到眼睛。


    “你在想什么,里面穿了。”


    宽肩窄腰,在衣帽间澄黄色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性感,黑色的头发,发梢微湿,搭垂在眼前,瞳仁深邃,静静望着她。


    他语气正经,这就显得她像个想多了的变/态。


    初颂手机往上扬了扬,身体又朝下滑,恨不得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我什么也没有想”


    “嗯。”男人捡起刚扔在软塌上的睡袍。


    初颂觉得他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想了想,稍微扬了点声线,又重复一遍:“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想。”


    这句终于唤回男人的注意力,他系好腰间的系带,抬头看过来,随后稍歪了一下头,提醒她:“太急于证明,就是做了但不想承认。”


    “”


    初颂把手机架在床头柜,拿起平板打算继续思考比赛的设计图,拿电容笔的手支着下巴,看了会儿平板,问那端的人:“你什么时候回来?”


    樊听年在那端看了她一眼:“周三。”


    通话挂断,樊听年从卧室走出来,去了三楼在米兰的工作室。


    意大利和国内有六个小时的时差,他这里现在刚中午。


    午饭提前吃过,最近几个月被家里事情占掉了太多心思,他按了按太阳穴,走进工作室。


    这里摆放了一些他很早以前的画作和雕塑。


    他在米兰又是一场雕塑展,在明年上半年,到时要展出的作品有大半都在这里。


    在工作室呆了一下午,傍晚时他有些累了,工作台前刚刚用过的东西推开,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


    随后,他捡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墙上的显示屏,他拇指点在遥控器上操作了几下,从他的腕表导出数据投在显示屏上。


    初颂的那只表和他的表连在一起,所有数据都会传输在他的这只腕表上。


    几个文件夹依次看过去,确认她这两天的行程及身体情况,再之后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打开最后一个文件夹。


    初颂的那只表的语音监测功能,他只在晚上打开过,最后一个文件夹就是收录的所有语音,一共三条,都是


    她睡着的呼吸声。


    他打开其中一个,沉默着在黑暗中听了一会儿,半小时后关掉。


    她的睡眠习惯很好,不乱动,也不会磨牙说梦话,呼吸平稳,但前天晚上,她在睡梦里叫了他的名字。


    初颂周一在门口遇到同事,两人一起走进馆里,路上又提起宋辉南。


    从上次他被扔出美术馆后,大家就没再见过他,但又觉得他不像是失掉这么大的面子后会无动于衷的人。


    古语讲“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宋辉南就是这种小人,初颂如果不是没办法,其实也不想和他结下梁子,但当时宋辉南实在太过分了。


    初颂和同事走进电梯。


    同事是上次宋辉南在馆长办公室前闹事时拉住她的那个二组组长。


    两人望着电梯内不断增加数字的电子屏,同事开口提醒她:“我朋友说他被那个私企拒了之后,好像还没找到工作。”


    圈子就这么大,宋辉南也算原先美术馆的领导,大家互相都认识。


    同事:“他学历,和履历都很好,一直没能再找到工作,一方面是现在环境确实不好,另一方面很大的原因应该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被举报,引咎辞职的。”


    初颂点点头,也同意同事的话。


    电梯正好在这个时候到六楼,门打开,同事拍拍初颂的肩膀:“总之你小心一点,总觉得他是那种会狗急跳墙的。”


    初颂想到上次在馆长办公室外的情景,微微皱眉。


    两人走出电梯,同事看到她的表情,安慰:“不过应该也没事,他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其它地方也都不要他,他的人脉和资源没那么强,很难给你使绊子。”


    “嗯。”初颂跟着她往办公的区域走。


    因为展会的项目,一连两天,初颂都在加班,文瑶倒是比前段时间闲下来一点。


    晚上提了便当盒来找初颂。


    已经过了八点,组内的人都走了,其他组的人也基本走得差不多,整个六楼,没剩几个加班的。


    文瑶过来时,初颂收到消息,拿了卡,去楼下接她。


    没多久,两人一起上来,文瑶上次来她办公的地方还是去年。


    去年过年的时候宋辉南还是组长,大年三十叫几个员工回来加班,初颂就是被叫过来的其中一个,文瑶气死了,晚上拎着一盒汤圆来找初颂,陪她在工位上把宋辉南骂的狗血淋头。


    文瑶跟着她走到她的工位,环视四周:“你们办公室重新装修了?”


    “对,”初颂挪了把椅子过来给她坐,“前几个月,就是我辞职之前装修的,几个组的办公室合到了一起。”


    初颂示意她东边隐私性更好的地方:“几个领导的办公室在那里。”


    文瑶伸头看一眼,又看周围空着的位置:“你们组都下班了?”


    “就剩一点需要整合的东西,我来就行,就让他们走了。”


    文瑶把提的保温盒放在她的桌面:“我妈做的糖饼,非要我拿来给你,我都说了现在我们都不吃这个,太长胖,但她非要我拿来。”


    初颂眯眼笑起来,也在椅子上坐下,拿了洗好的餐具给文瑶,自己则随便掰了双以前吃外卖剩的一次性筷子。


    她把头发挂在耳后,从饭盒里夹了一块糖饼出来:“我就爱吃这个,你不要总是说阿姨。”


    “我怎么不说她,她整天闲的,还喜欢瞎操心。”


    初颂帮文瑶把带来的饭盒拆开,铺在桌子上,又去公司茶水间把自己放在那里的几瓶果汁拿过来。


    文瑶带来的饭盒里除了糖饼外,还有两盒她公司附近的炸串。


    初颂每次去找她,两个人都爱去吃那个,这次文瑶过来,索性拐到那里,打包了两份。


    “对了,明天我们组聚餐,你也来吧。”初颂咬了最后一口糖饼,看向身旁的文瑶。


    文瑶抽纸擦唇,嘴巴里有东西,说话有些含混:“我?我能去吗?”


    初颂把其中一个空掉的盒子盖起来:“当然可以,最近因为展会,我们组的人都在加班,我是副组,请大家吃饭唱歌,都可以带朋友来,你当然也能来。”


    “行啊,去呗,”文瑶想了下时间,“正好明天周三,不是我值班。”


    文瑶说完,又想起来,小声问:“对了,你那位什么时候回来?”


    她知道初颂住在樊听年那里,但其实不太清楚两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初颂被她说得一懵,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她说的樊听年:“也是明天。”——


    作者有话说:[狗头]


    第59章


    “对了,”快吃完时,初颂拉了下文瑶的袖子,把右手递过去,“你知道什么是单向扣吗?”


    前两天跟同事吃完饭,晚上回去她又研究了一下这个表,确实解不开,不知道是像张欣然说的是锁舌卡住了,还是另有原因。


    她当时上网搜了一下单向扣是什么东西,说法千奇百怪,长得也有各种类型,和她这只腕表的锁扣不一样,她一头雾水,也无法确定是什么,


    文瑶工作性质使然,每天面对很多顾客,相对要更注意形象,她自己也喜欢戴各种饰品,所以初颂以为她会懂得更多。


    但没想到文瑶摇摇头,也不知道:“我不清楚诶。”


    初颂有点失望:“这样啊”


    文瑶往嘴巴里夹菜:“怎么了?”


    初颂转了转手腕,再次看那只表:“没什么,就是樊听年给了我一只腕表,我同事说好像是单向扣。”


    文瑶筷子放下,把她的手腕拉过来。


    她把初颂的手腕转向内侧朝上,一手的食指勾着表带,看了眼内侧的logo:“是瑞士一个顶级奢品的牌子,你这只表应该是订制的,我也没见过。”


    文瑶说完,又摇头感叹:“好贵啊,你手上戴了一套房子,还是北城好地段的房子。”


    初颂惊愕:“这么贵吗?”


    文瑶又端详:“差不多吧,本来就是顶奢品牌,又是定制。”


    初颂虽然疑惑,但搞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也就算了,翻转手腕又看了两眼,放弃。


    樊听年的很多做法她都不理解,也可能是这表太贵,他怕她随便摘下来丢了,总之这种东西怎么设计的她也不了解


    文瑶一直陪初颂加班加到十点,终于把所有文件整理完,初颂收拾东西,文瑶把饭盒提到茶水间的垃圾箱前,把饭盒里的垃圾倒干净,再走回来,两人一起下楼。


    出了美术馆,初颂给文瑶指了下前面路口的方向:“往前两个十字路口,那里有一家川菜馆,明天我们就在那里吃饭,旁边是要去的KTV。”


    文瑶刚想回话,目光落在她身后,轻皱起眉。


    初颂往包里塞好东西,再抬头,正好看到她这副样子:“怎么了?”


    文瑶目光收回来,紧接着又拉了她一把,让她靠近自己:“没什么,刚刚过去几个人,感觉中间有个人看你。”


    她拽着初颂往前,下了台阶朝主干道的方向去:“最近经济环境不好,路上又有小偷出没,我前天看新闻,还有人在小路上被人把手机抢了。”


    “你刚刚看到的是小偷??”初颂赶紧把自己的包抱紧。


    “不是,”两人已经走到路边,文瑶伸手拦车,“感觉像几个醉汉,可能大晚上应酬吧,穿得西装革履的,但明显喝多了。”


    主干道上车多,文瑶拦到一辆出租,车快开近时,她转头问初颂:“你怎么走?”


    初颂示意她不远处路边停的一辆黑色轿车:“是樊听年家的司机。”


    “接你回去是吗?”


    初颂裹紧外衣,站在路侧的台阶上,点点头。


    文瑶往那个方向又看了一眼:“很早就来了?”


    初颂又点头,叹气:“对,一般六点前就会到,但最近虽然到了不会催我回去,我


    加班到什么时候都无所谓。”


    “行,”文瑶又指已经到了的出租,“那我搭车走了。”


    “嗯,快走吧,到家给我发消息。”初颂催促。


    樊听年的住处离得不远,十几分钟后,初颂到家,她进门,阿姨正在厨房炖汤,看到她回来,从厨房出来,问她想吃什么。


    初颂不适应被人这么“服侍”,摘掉脖子上的围巾,转身对阿姨摆手:“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阿姨你早点休息吧,不用麻烦了。”


    跟阿姨简单打过招呼,她上了楼。


    二楼除了她和樊听年的卧室外,还有一间书房,剩下被打通,做成樊听年的工作室。


    她还要办公,在卧室呆得不舒服,这几天晚上都会去书房。


    第一次过去时,发消息征求了樊听年的同意,再后来都是直接进去。


    今天也一样,她抱了电脑去书房,工作一会儿后,有点累了,放下平板站起来。


    在书架前缓慢走了两圈,对上面的书好奇,停住脚,拿下一本随手翻了翻。


    无论是樊听年的工作室,还是书房,艺术气息都非常浓厚,书架上的书也是,多和绘画美术之类的有关系。


    看了一会儿,书再放回书架时,樊听年打来视频。


    她站在书架前接起来。


    “在书房?”


    “对”


    初颂往办公桌的方向走:“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镜头对面男人的目光在她的电脑上扫了一下:“今天不是加班了吗?”


    “对,我以为在单位把东西弄完了,但回来想到一点事情,有的东西还是要改一下。”


    “嗯。”


    房间安静片刻,男人又道:“我明晚的飞机到。”


    “嗯。”初颂垂眼看着桌面自己的笔记本,下巴顶在右手的签字笔上,没有跟镜头里的男人对视。


    应完她又想起来:“对了,我明天会晚一点回来。”


    “去干什么?”


    初颂想了下,没说实话:“加班”


    “还是在馆内?”


    “对。”


    良久,对方应了一声:“嗯。”


    气氛僵持,初颂又道:“还有以后都是我打电话再让司机来接我吧,我不知道要加班到什么时候,司机每次都要等我很久,很麻烦。”


    “好。”


    初颂放下心:“那挂了吧,等会儿我改完这个就要睡觉了。”


    电话挂断,她盯着右腕的表又看了几眼。


    她一直不明白左上角电子屏上的那一串数字是什么意思,前面四位并在一起,中间一个分号,再往后是三位。


    数字中间有空格,但没有符号,如果有符号的话,乍一看,会有些像经纬度


    第二天下午下班,文瑶跟领导打了个招呼,提前赶过来。


    她到时,初颂跟几个同事正巧刚下楼。


    初颂遥远看到文瑶跑过来,朝她招手。


    组里一共八个人,再加上各自的朋友或是男女朋友,一共十几个人,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打车浪费,大家决定走过去。


    这家餐厅是组里一个朋友推荐的,味道确实好。


    初颂提前订了包间,包间里有两张桌子,大家分开坐,但两张桌子的菜一样,组里气氛好,无论男女,都玩得开,说说笑笑,吃得很开心。


    旁边的唱歌房约的是八点,七点四十多时,从餐厅出来,往KTV走。


    路上初颂收到樊听年的消息,说已经下飞机了,问她在哪里。


    初颂本来想发语音,但想到此时还在室外,车声和人声嘈杂,可能会暴露。


    她看了眼前方零零散散朝KTV走的同事,放慢脚步,落在后面,打字发消息。


    初颂:[还在加班。]


    几分钟后,对面回过来消息:[嗯。]


    樊听年:[今天我去接你。]


    樊听年:[我现在从机场过去,到你公司楼下等。]


    初颂:[现在??]


    初颂又看了眼前方,包间订的是三个小时,至少要唱到十点过了。


    樊听年:[怎么了。]


    樊听年:[有问题吗?]


    初颂跟着人流往前走:[也没什么就是我可能会加班到十一点,你要等我很久。]


    初颂:[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


    初颂:[我快结束给司机打电话。]


    又隔了两分钟,对方再次回过来信息。


    樊听年:[我已经在往你公司的方向去了。]


    文瑶本来走在前面,在跟张欣然说话,回头看到初颂眉心皱着,愁眉苦脸。


    她转身走过来,裹着外衣,胳膊碰了碰初颂:“怎么了?”


    “没事,”初颂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垂下来,“樊听年回来了,他说他要来接我,不让司机过来了。”


    “那怎么了?”


    “我没有跟他说出来吃饭,我说的是在加班。”


    “你害怕他知道?”


    初颂表情为难,昨天不想直接跟他讲,是因为觉得他不会同意,又要掰扯,浪费口舌,没想到错过昨天的机会,今天会落到这种局面。


    被发现是骗他的,情况可能会更糟。


    “没事吧,”文瑶想了下,“你等会儿快结束的时候打车回去,提前下车,绕进美术馆,再从前门出来不就行了。”


    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文瑶看她还是一脸愁容,抬手,食指把她的眉心抹开,逗她的语气:“别想了,他又不会过来抓你。”


    道理确实是这样,初颂吸了口气,手机收起来,那就先这样吧,也只能按文瑶说得来。


    “等会儿,那是谁?”张欣然就在两人斜前方,往后半步,皱着眉,示意不远处的KTV门口,“那不是宋辉南吗?”


    初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男人穿着白色衬衣,但衬衣的扣子系得歪七八扭,右手夹着一只烟,跟面前另两个男人扬着手谈天说地,看起来明显是喝多了——


    作者有话说:那当然是会来了[狗头]


    来晚啦,发个红包[星星眼]


    第60章


    离KTV门前还有些距离,没再走几步,那几个喝醉酒的男人互相拍着肩,你让我,我让你,拐回了KTV。


    张欣然一脸晦气:“进去了,真不想跟他碰照面,他怎么在这里啊。”


    初颂想了下:“有几个设计类的企业都在附近,他可能在跟人吃饭,谈工作。”


    初颂说得委婉了,宋辉南八成是在求爷爷告奶奶找工作,但以他现在的情况,至少短时间内,很难有地方要他。


    已经走到KTV前的台阶下,文瑶抱臂挤在初颂身边:“刚那个就是你原先的上司?”


    初颂点头,又拉了她一把,示意她看脚下的路:“小心。”


    初颂唱歌水平一般,每次来唱歌房都是被边缘化的人,当然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她很少主动抢麦,基本都在给大家捧场。


    坐下不久,樊听年发来消息。


    樊听年:[我到了。]


    他还给她拍了张她公司门口的夜景图,不知道是没开闪光灯,还是路灯光线昏暗的原因,街上人也少,拍得跟张鬼图一样。


    他真的,真的非常需要社会化一些人类有的功能。


    同事在唱歌,初颂百无聊赖,托腮的手放下来,难得有心情地给对面的人回了两句。


    初颂:[你拍的角度不对。]


    初颂:[镜头往上一点,让光也落进画面。]


    初颂一时忘记自己骗他的事情,起身,对着外面的街景拍了一张,发过去。


    刚发过去,她就意识到不对,一身冷汗,迅速点着图片撤回。


    幸好这里离美术馆也近,主干道的路长得大差不差,她也只是对着人行道随意拍了一下,根本看不出区别。


    她握着手机非常懊恼自己刚刚的粗心大意,可能是白天上一天班上昏了头,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不过幸好对面的人貌似没有看出什么。


    樊听年:[为什么撤回?]


    樊听年在发出这句之前,还在仔细端详她发过来的那张照片,窗户能反射出不算清晰的光影,暗色的房间里,男男女女都有,还有男人端着杯子似乎在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他大概能猜到这张图片是她发错,所以在她撤回之前就点击保存了截图。


    在问完这句之后,他


    把手机切到相册,点开刚刚保存的那张图片。


    两指点着那张照片放大,目光从她的眉眼往下,依次仔仔细细看过,最后落在她身后的男生身上。


    对面人还在持续发来消息。


    初颂:[我刚刚发错了]


    初颂:[感觉照的也不是很好,就撤回了。]


    初颂:[你看到了吗?]


    他把相册关掉:[没有。]


    他坐在车座后排,右侧的车窗降了一半,风从外掠进来,他单肘支在窗柩,凝神想了片刻,打开了那个只在她睡着时打开过的语音监测器。


    手表连接在他的耳机,微弱的电流声后,是嘈杂的人声和歌声,她在背景音里说话。


    “小阳?”


    “学姐,你怎么不去唱?”


    “嗯我会的不多,唱的也很一般,你们去吧。”


    “没关系,我们这里没几个唱得好的算了,你不去的话,我在这里陪你吧。”


    男生的声音明显听起来有些腼腆,但因为喝了酒,又有一些平时没有的大胆。


    “学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没什么,我随便问问,我刚毕业家里就催我,我就说我的同事和领导都是单身。”


    “嗯。”


    “所以学姐,你谈恋爱了吗?”


    良久,对面女生回答了一个:“没有。”


    车内光线昏暗,后座人的侧脸隐在阴影里,他食指点在太阳穴,很轻地冷笑一声。


    “哦哦那就好哈哈哈,”男生似乎松了口气,又有些跃跃欲试,“我就跟我家人说,大家都没谈,我也不着急。”


    耳机里的对话还在继续,樊听年却在这个时候掐断了语音,他把耳机摘下来,丢在前侧的收纳箱。


    司机听到后侧的动静,恭敬的:“先生。”


    “按导航走,去那个唱歌房。”


    初颂还在回小阳的话,但有些心不在焉,他说的很多话,她都没有听清是什么,回答得有点敷衍。


    她的注意力还在和樊听年的对话框上。


    他怎么又不说话了?


    初颂的心脏又开始砰砰跳,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她没有在加班,但他说他没有看到那张照片。


    初颂深深皱眉,不自觉地退出对话框,又点进去,反复两次。


    苏阳他从上半年来实习就喜欢初颂了,本来前几个月就想表白,但中间她突然辞职,他错失了机会,没想到她现在又回来。


    他确实喝得有点多,平时不敢跟初颂说话,现在借着酒劲想多喝她聊几句。


    “学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你说什么?”初颂的注意力终于转到他身上,有人正在唱歌,听不清对方说话。


    苏阳凑过去,靠得更近一点:“学姐,我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两人坐在靠外侧的沙发,从包间的窗户,正好能看到他们坐的位置。


    初颂还是听得一知半解,拧着眉:“什么我喜欢什么?”


    又有同事挤过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组长,要不要去唱歌?”


    “不了,你们唱。”初颂摆手。


    “真的不吗,你一直坐在这里,你请我们来,自己一首不唱不像话。”


    “就是就是,你想唱什么我给你点。”


    “老歌?甜的?你有没有喜欢的歌手?”


    初颂实在招架不住,找了个借口出门:“你们吃蛋糕吗,旁边那家蛋糕店味道不错,我去给你们买一点?”


    “吃!!!”


    “吃!”


    “谢谢副组!”


    “组长请当然吃!”


    文瑶刚出去接电话了,初颂把自己的外衣放在她的座位上,站起来,从沙发处绕出去。


    苏阳紧跟着起身:“学姐我跟你一起去吧。”


    包间里太吵,初颂没听到手机的微信提示音。


    文瑶在KTV外接电话,看到了樊听年。


    文瑶:[【图片】]


    文瑶:[【图片】]


    文瑶:[这不会是你家那位吧????]


    文瑶:[绿眼睛混血也太明显了,正常人没人长这个样子。]


    文瑶:[而且他刚下来那辆车特别特别特别贵。]


    文瑶:[是吗?是姓樊的那位吗???]


    初颂和苏阳走出包间,没几步,走到走廊拐角时,初颂被男生拉住。


    初颂被拉得一停,回头看过去。


    走廊光线依旧昏沉,蓝白色的灯光从头顶泻下,此起彼伏的歌声从各个房间冒出来,比刚刚在包间的时候好不了多少。


    初颂看到他脸上很明显的红晕:“你是不是喝多了?喝多了就回去吧,不用跟我去买,没有多少东西”


    “不是,不是,”男生连摇了两下头,拉住她的手腕不舍的收手,“学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初颂把手抽出来,还是觉得他喝多了,想劝他先回包间。


    “不是,真的不是,学姐,”他脸比刚刚更红,憋着气的样子像是在下什么决定,“我喜欢你,学姐。”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我三月份来这里实习,来的第一天是你接的我,你声音特别好听,说话也特别温柔,我刚来什么都不懂,其它人忙着自己的工作都不理我,只有你耐心地问我怎么了,还给我找位置。”


    “后来一次我工作上出问题,宋组长骂我,也是你安慰我,那天晚上下班能和你一起吃饭,我特别开心。”


    “我喜欢你很久了,学姐,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苏阳浑浑噩噩,余光看到初颂身后走过来的男人,男人身型高挺,穿黑色风衣。


    各种鬼哭狼嚎的音乐声还充斥在走廊里,苏阳没有管那个遥远的走过来的男人:“学姐,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男人声线冰冷。


    初颂听到的一瞬间,背脊的神经紧绷,血管里的血液完全冻住。


    她强制性地让自己分辨这到底是不是樊听年的声音,然而下一秒,她已经被人握着肩膀搂进怀里。


    她的肩膀撞在他的胸前。


    男人的声音再次在她头顶响起,没有起伏,沙哑沉冷:“谁说她没有男朋友?”


    他作为项目的投资人,在美术馆不止出现过一次,组里的人都认识他。


    初颂的声音滞在喉咙里,她看到苏阳看樊听年的表情已经完全僵住,是没搞懂什么情况的茫然。


    “您”苏阳认出樊听年是那位展会的投资人,但他只是个实习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先生。


    初颂深吸气,赶忙想从他的怀里离开,却被男人握得更紧。


    一旁有路过的服务生推着酒车,车身蹭过几人,苏阳往旁边避让。


    樊听年的声线冷淡:“我跟你的组长有一些话聊,你想留在这里听吗?”


    苏阳迷迷蒙蒙,还想说话。


    “学姐”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稍歪头,声线冷冷,投过来的目光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让你回去你没有听到吗?”


    初颂感觉到握在自己腰间的手,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樊听年表情,但能感受到他包裹而来的气息。


    片刻,苏阳终于转身,回了包厢。


    包间门关上的下一刻,樊听年一手搂着初颂,另一手打开了身旁空着的包厢的门,把人带进去——


    作者有话说:明天两更[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