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春三月,武成帝一道圣旨,赐婚安陆侯萧邺和工部尚书千金沈云。
赐婚圣旨颁布三日后,萧家流水似的聘礼往沈家抬,大红箱子从沈家门口,排到了巷尾。
一箱箱聘礼都快把姝云的院子堆满了,她望着那几个系了红绸的箱子愣神,没想到他的动作这般快,她刚接了赐婚圣旨,他后脚就送来了聘礼。
姝云吩咐琼枝道:“你去花厅瞧瞧他还在没?”
不用明说,琼枝也知道姑娘指的是谁,笑着小跑着离开院子,去了花厅。
不多时,琼枝从外面回来,道:“侯爷离开了,不过给姑娘留了一封信。”
姝云接过信封,去了屋子里拆信。
满纸都是对她的思念。
姝云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依照习俗,新郎官和新娘子到成婚前,是不能见面的。
姝云将信笺折好,装回信封了,她去了书案前坐下,给他回了一封信。
……
初夏的天气变幻莫测,时而晴朗舒爽,时而阴云湿凉,嫩绿的荷叶尖从水面冒出,生机盎然。
河岸边杨柳依依,带着初夏气息的风拂过,河水波光粼粼。
岸边站了两位气宇轩昂的青年,两人似乎不熟,中间空出的位置还能再站三个人。
沈昭望向水波涟漪的河面,问道:“找我何事?”
萧邺远望河岸,从袖中拿出雕刻完成的木鹰,长臂一伸,随手将那木鹰还给沈昭。
沈昭半晌没动作,萧邺也没着急收回,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前方的河面。
僵持了许久,沈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
沈昭认得这木鹰,两人是好友,他当年说要刻一个振翅的鹰送给萧邺,但是这时通天楼突然倒塌,他爹被冤枉,沈家落难。
沈昭从牢里出来以后,知道了萧邺他爹的龌龊手段,拿着没雕刻完的木鹰去找萧邺,将结实的木头丢给萧邺,小小年纪还学着大人的模样,跟萧邺割袍断义。
十八年了,还怨恨么?
沈昭看着他伸过来的木鹰,“谁刻的,难看死了。”
他将东西拿到手里,“你这一动手,糟蹋了我精心挑选的木头,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修一修。”
萧邺看向他,沈昭微微扬眉,淡声道:“谁让妹妹认定你了呢。”
沈昭拿着木鹰锤了锤萧邺,“你要是再敢伤云儿的心,我定不饶你。”
萧邺颔首,昔日种种,皆因她的不愿,眼下两人心意相通,他还是将最好的都给姝云,疼她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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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筹办着姝云的婚事,好不容易母女团聚,她要将姝云风风光光嫁出去,姝云的嫁衣前前后后选了十来件,最后才确定下来。
因新郎新娘成婚前不能相见,萧邺有时夜里会偷偷来姝云寝屋外面,隔着一扇窗户,跟她说话。
姝云就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上不会守规矩,好在他不常来,又有琼枝在院子外望风,好几次都没被发现。
萧邺会跟姝云讲这段时间他在忙什么,那次出狱后,萧邺将兵权都交了出去,当起了闲散侯爷,有召方可领兵出征。
窗户边,姝云手指绕着一缕乌发,小声说出心里的想法,“我希望天下太平,没有事端生出,百姓安居乐业,这样邺哥哥便不用去平乱。”
“你叫我什么?”
窗户上映出男人的影子,他问出声来,透过那影子,姝云感觉他正盯着她看,偏执地要一个答案。
姝云回想了一下,好像她认祖归宗后,还是第一次这样唤他,她脸颊微微发烫,小声道:“邺哥哥。”
萧邺望着窗边坐着的一纸剪影,眼底漾出浅笑。
他跟姝云又说了会儿话,抬手抚摸窗上的影子,在黑夜中跃上屋顶,离开了沈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姝云成婚的前一日,沈府众人忙得不可开交,周夫人第一次嫁女儿,她也只有这一个女儿可嫁,既紧张又高兴,还很是不舍。
周夫人跟姝云说了明日的流程。在侯府的时候,大姐姐出嫁,姝云还跟几位姊妹们一起在大姐姐的闺房里堵过新郎官,如今轮到她出嫁,姝云有些紧张,尤其是母亲教她洞房那事时,姝云脸颊浮出红晕,羞赧不已。
她早给了萧邺,这具身子已完全是他的了,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
新婚前一晚,姝云早早就沐浴出来,去了床上躺下,她有些期待明日的到来,但又紧张,一晚上没怎么睡着,后来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被琼枝叫醒。
天蒙蒙亮,姝云便起床梳洗更衣了。
全福夫人给姝云开了面,道;“新娘子水灵灵的,这开了面,跟剥皮了鸡蛋似的,白嫩嫩。”
两位妆娘伺候姝云梳妆打扮,姝云都快认不出镜子里的姑娘是她了。
柳思锦拿着红盖头在手上,笑道:“今日妹妹是最美的。”
姝云微微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她以前总觉得在成婚当日,新娘子是最漂亮的。
倏地,鞭炮声突然响起,姝云吓了一跳。
“是新郎官来迎亲了。”柳思锦将红盖头盖在姝云头上,喜娘牵着姝云坐到床上。
视线被盖头遮住,姝云什么也看不见,双手交叠在膝上,紧张地握着。
后来,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新郎官来了闺阁外面接人,想见到新娘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沈昭哪能轻易让萧邺接到姝云,大伙儿起哄让萧邺做催妆诗,萧邺早有准备,信手拈来。
后面又是投壶,又是射箭,萧邺是武将出身,自然是难不倒他,一抬手就没落空的,反惹得众人拍手叫好。
“不行不行,还是不能进去。”沈昭昨日就觉得不能投壶射箭,纯纯是给了萧邺展示的机会。
沈昭从袖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九连环,“一炷香时间,你将这九连环解开。”
萧邺拿过九连环在手中拨了拨圆环,“不反悔?”
沈昭昂首,“不反悔。”
他已让下人将香点上,单是他解着九连环,也要花上半日的光景。
萧邺在扶风耳边吩咐,扶风跑着离开,很快便带回一把佩刀。
萧邺将九连环扔地上,抽出佩刀,对着那九连环重重一劈。
九连环不仅开了,还碎了。
沈昭皱了皱眉,萧邺收刀,将配刀丢给扶风,进了闺阁接人。
“新郎官来了!”喜娘笑道。
沉稳的脚步声渐近,姝云呼吸一凝,不由抓紧了嫁衣,一双干净的喜靴出现在她的视线,紧接着一段红绸落在她的膝上。
“云儿,我来接你了。”
萧邺温润的嗓音传入姝云耳中,她握住膝上的红绸,感觉到另一端微微用力,姝云从床上起身,握住红绸,被萧邺牵着离开闺阁。
两人被簇拥着去前厅拜别父母,周夫人满是不舍,将手上的玉镯脱下,戴到姝云手上,“愿我女婚后顺遂,你们夫妻琴瑟和鸣,相濡以沫,相知相守。”
周夫人拍了拍姝云的手背,噙着泪道:“去吧,孩子。”
沈宴之扶着姝云的手,带着姝云踏出沈府大门,将姝云教到萧邺手中,“云儿交给你了,往后要好好过日子,望你珍她重她。”
“岳父放心。”萧邺一字一句承诺道,牵着红绸带姝云走向喜轿。
轿檐压下,萧邺怕姝云磕到,抬手挡了一下,带着她在喜轿坐下。
萧邺一身喜袍,翻身上马,接亲的队伍启程,一路敲锣打鼓,给百姓们发喜糖喜钱,绕了大半个京城在到安陆侯府。
姝云被扶下娇子,牵着
红绸的一端,跟萧邺进了侯府,在司仪高朗的声音中,拜了天地,拜了去世的高堂,又拜了笑脸融融的崔老夫人,最后夫妻对拜。
一对新人穿过长廊,被宾客们簇拥着进了婚房,姝云熟悉燕拂居的陈设,就算被盖头遮住视线,也知道何时该往前,何时该转动,她坐在床沿,鸳鸯红被映入眼帘,余光瞧见洒在喜床上的一颗颗红枣。
床边凹陷,萧邺坐在她身侧,来洞房观礼的宾客开始起哄,“我们要看喝交杯酒!”
喜娘端着托盘过去,萧邺拿起喜秤,慢慢挑开红盖头。
姝云低垂着眸,玉貌花容,如初初绽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偷偷抬眸瞧了眼身旁一身红的男子,姝云心跳如擂,抿唇敛了眸子,不由抓紧了膝上红绸。
一对璧人容貌卓绝喜娘笑着说着新婚祝词,剪下两人的一缕发,用红线绑在一起,放到了锦盒里。
丫鬟端来两杯酒,“请侯爷、夫人共饮合卺酒。”
萧邺端起酒杯,姝云等他拿了之后,才有动,纤细的小臂环着男人结实的手臂,将酒杯递到唇边,在众人的见证下,将清甜的酒慢慢饮尽。
是清甜的果子酒,不醉人。
观礼的宾客欢呼,喜娘拉长着嗓音,高呼道:“礼成——”
宾客们再次欢呼,姝云手中的空酒杯被萧邺拿走,她忽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竟与萧邺成婚了,这位她曾经的哥哥。
萧邺要去前宴敬酒,在她耳畔轻声道:“敬酒要好一阵,要是困觉了,就躺下歇歇。今日折腾许久,定是饿了,屋子里有糕点,先吃着垫肚子。”
姝云乖巧地点头,“不用担心我,邺哥哥快去吧。”
萧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起身,手指忽然被姝云勾住,回头瞧见那双羞赧的眼望着他,还没说话,便已足够勾人。
姝云小声道:“哥哥少饮一点酒,莫醉了。”
“好。”萧邺回了她,去了前院招呼宾客。
姝云规规矩矩坐在婚床上,打量着熟悉的房间,满屋都是喜字,喜庆热闹。
外面的热闹声也传到了屋子里。
昨夜没怎么睡,姝云这厢坐着坐着,眼皮开始打架,困意袭来。
琼枝道:“姑爷还在喜宴上,姑娘先睡一睡,等姑爷回来,奴婢再叫醒您。”
姝云摇头,她撑一撑,不困的。
想是这样想,但又坐了一阵,姝云想着就眯一会儿,眯一会儿醒来等见到萧邺的时候精神便足了。
哪知这一眯,姝云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弄她的头发,她睁了眼,只见一身喜袍的男子坐在床边。
萧邺停下卸凤冠的手,“是我动作大,吵醒云儿了?”
姝云摇摇头,还没开眠的声音软软的,“邺哥哥回来啦。”
她扶着凤冠从床上坐起,瞧了眼安静的屋子,纳闷道:“喜娘她们呢?”
“遣出去了。”萧邺从宴席回来,姝云正在睡,是以轻声遣走下人们,“先给云儿将凤冠卸下。”
繁重的凤冠华丽,姝云顶了一天,感觉脖子都快被压断了,她坐了过去,萧邺帮她拆着凤冠,绸缎般柔顺的乌发落下,在大红嫁衣的衬托下,更显女子的雪肌,倾城国色,仙姿窈窕。
萧邺的眼睛热了几分,姝云偏偏还凑了过来,温软的手掌搭在他腿上,红唇翕动,声音软软的,“没什么酒味。”
“云儿不喜酒味,只饮了一点。”萧邺握住腿上的小手,她的手指纤细白皙,他不由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下粉嫩的指尖。
他……他怎么能咬是手指呢。姝云满目慌乱羞涩,想将手抽回,但架不住他的大力。
萧邺握住她的手,慢慢倾身过来,覆上她的唇,尝着她的口脂。
姝云勾住他的脖子,与他交吻,身子逐渐绵软,男人将他抱起,又轻轻放下,在喜床上调整了下位置。
一层又一层的嫁衣被褪去,薄纱红衣裹着窈窕的身段,萧邺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把在掌中,在她耳畔低喃,“云儿先要躺,还在坐,还是趴着?”
嗓音低喃缱绻,好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可姝云却吓得一颤,他是在问顺序,不是三选一。
姝云勾着萧邺的脖子,低着声音喃喃道:“能、能只要一个吗?邺哥哥。”
“不可以。”萧邺拒绝得干脆,轻咬她的耳,低语道:“还有,该唤称呼了,夫人。”
姝云抿唇,道:“郎君。”
萧邺浅笑,唇凑了过去,含住软糯的娇唇,挽起绵软的细腰,按着他说的顺序,慢慢来。
姝云先睡过一觉,但一番折腾下来,更困了,一边哭一边抱着他,一边央求,又一边缠着他,咬得不放。
红帐垂落,夜还漫长。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周五晚九点更新婚后番外,下本打算放飞一下,在《一篇狗血复仇文》和《坏婢》之间选一本,感兴趣的宝子们点点收藏,开文早知道~
《一篇狗血复仇文》:【钓系美人伪装小白花,逼疯高岭之花
#你以为的强取豪夺,是我的请君入瓮#】
京城新开了家酒坊,老板娘沉鱼落雁,为了生计游走于桌间,言笑晏晏,媚骨天成。
可惜遇人不淑,嫁了个赌徒丈夫,好在酒坊生意红火,勉强维持生计。
*
世人皆道沈首辅年轻有为,端方如玉,是世家子弟中的翘楚。
沈徽讥姜渔风尘,以色侍人,但不止一次对她起了卑劣的念头。
他隐忍着,最后欲战胜了理智,用卑劣的手段将她丈夫送入大牢,逼迫她来求。
以色侍人,侍奉谁不是侍。
姜渔裹着风雪踏入屋中时,沈徽正执笔处理公务。
“求大人帮帮我。”
男人冷眼看向跪地的女子,狼毫笔尖悬在纤纤玉颈,“夫人知道本官要什么。”
姜渔咬唇,慢慢解下披风,将自己献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疯了,折断君子的脊骨,只为独占那酒家妇人。
那支朱笔曾批过万人生死,如今将她裙裾,寸寸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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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卷落了满地,素来端方的沈徽掐着姜渔的腰抵着桌案,耳鬓厮磨。
只披了男人单衣的姜渔余光瞥向窗外,见首辅夫人怒色难看,挑衅地吻上男人喉结,衣下的小腹越发隆鼓。
姜渔妩媚一笑,看向窗外,无声唤她,“好妹妹,李代桃僵抢来的夫君,可还称手?”
*
父亲娶继母过门,傅春鸢的恶梦就此开始,父亲不疼,继母苛待,她谨小慎微地活着,盼着嫁个如意郎君,逃出这个家,可最后——
继妹夺她姻缘,和继母一起害她腹中孩子,她们甚是想杀她。
傅春鸢大难不死,化名姜渔,回京复仇,算得明明白白,一点点毁掉她们在意的一切,包括继妹从她手里抢去的丈夫。
后来,沈徽知道一切是她的局,气疯了。
#有心者勾引,清醒者沉沦#
注:1、女主复仇归来做局,没成亲假丈夫,假名取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2、女主小产过,孩子是男主的,但男主不知道,女二李代桃僵跟男主成婚,男主的婚姻形同虚设从没碰过女二。
《坏婢》:抛弃男主两次后,落他手里了。做恨cp,带球跑
家是益州首富,府中二少爷清心寡欲,成了江夫人的一桩心病。
雪吟生得媚骨天成,因安分温顺,被夫人送去二少爷房中,成了通房丫鬟。
她藏起野心,扮作乖顺,费力撩动了不谙情事的二少爷。
男人对她格外宠爱,允诺娶妻后抬她做姨娘。
雪吟心满意足,她才不是安分的奴婢,她一心想攀权富贵。
不料江家突遭大难,抄家入狱。
雪吟卷走细软,侥幸逃走,从此跟江家再无瓜葛,日子过得潇洒。
直到那日,她在最有钱的时候,遇到穷困潦倒的二少爷,江家仅剩的血脉。
她想甩开,却避不开,与他虚与委蛇。
最后在他病时,又一次弃了他。
*
六年后,雪吟的香粉铺子生出事端,她被告上公
堂。
堂上她俯首跪地,旁听的大人竟是当年她抛弃的男人
“就因你我是旧识,本官才更要秉公处理。”
江鹤行恨透了雪吟,此番代天巡狩,回益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算账。
捏死她,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初审散堂,雪吟被关入大牢。
江鹤行从牢里出来,粉雕玉琢的女娃被男子牵着,哭闹着挣脱,朝他磕头,“请大人明察,还我娘清白。”
注:1、女主身世凄惨,没到江家前被拐被卖辗转多地,为了自保开始攀权富贵,心机婢女。
2、女主带球跑,女儿是男主的,但因为出生后没营养,发育缓慢,看起来比同龄孩子小很多。
3、男处,身心唯一,病中绝处逢生,白手起家跻身权贵,纯恨女主(酸甜口,后期追妻火葬场,为爱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