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试探顾曜珩嫉妒地快要心碎。
会议室内,空气凝滞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顾青云最终拍板:"就这么定了,返回白塔后,夏伊去研究所接受全面检查,洗清嫌疑,也好让大家都安心。"
洛天韵提醒她:“那水滴呢?”
顾青云陷入两难,若放夏伊回黑晶城取物,难保她不会借机脱离掌控;可若强行扣押,又恐引发外交风波。
“这样吧。”夏伊主动提出:“我要不和奥菲斯提一下,看他能不能送过来。”
顾青云面露喜色:“你如此识大体,真是白塔之幸!”
夏伊只觉,这表扬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也暴露了白塔高层对她的一贯态度:想利用她,又忌惮她;一边哄着,一边打压。
“我提一下没问题。只是……”夏伊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顾青云立刻接话:“你还在介意军功的事吗?这样吧,只要你能顺利拿回水滴,我就帮你向军部请功,给你争取一等功。”
夏伊险些绷不住表情。
说实话,会议一波三折,她都差点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对方还替她记得那么清楚。
至始至终,她好像都没对这件事发表过任何意见。
“哦,那多谢了。”她客套了一句,话锋一转:“不过以我对奥菲斯的了解,经过裂谷一战,他很是欣赏莫德雷,视其为朋友。”
这纯属即兴发挥。虽然奥菲斯确实对莫德雷有些另眼相看,但还没有到把对方当朋友的地步。
但她是奥菲斯的专属向导,她说什么,就会是什么。
“所以要想奥菲斯配合,最好先给莫德雷一个妥善的处理结果。”她轻轻落下一子,将了一军。
兜兜绕绕,又回到了原点。
顾清云的脸色难看下来。
中央的指示很明确:白塔师生尽快返程,后续事宜全权交由专案组处理。
在高层的眼中,这样做,是出于爱护人才的目的——
洛月华、顾曜珩这些年轻人都太冲动了,不懂得适可而止。
在他们手握重权的家人看来,两人已经在这起事件中捞足了政治资本,没有必要再深陷下去。
中央已经定下方针:可以赦免大多数人,但以莫德雷为首的叛乱核心,必须得杀。
否则,不足以威慑。
不过相比几个叛兵的性命,水滴的优先级更高。
因为它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议会核心成员才知道,就连顾青云都不甚清楚,只知道关系重大,顾青菲要她一定要把水滴带回来。
事到如今,她很懊悔。不该对“水滴”表现得如此迫切,让对方有了要挟的筹码。
她强压下复杂的心思,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对夏伊说:“好的,我们先处理莫德雷的事。同时——”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加重,“请你立即联系奥菲斯,要么派人送来水滴,要么我们亲自去取。”
这种会议真是累人。
典型的内耗,窝里斗。
虽然取得了一点小小胜利,但夏伊一点都不开心。
她宁愿去打异种领主,也不愿意开这种会。
晚上的接待宴,她没去参加,而是和同学们一起在食堂用餐。
顾曜珩本想陪她,被她赶去了。
“盯好你姑姑。”夏伊半是开玩笑地说,“不要让她转手把我卖给海伦娜了。”
经过今天的会议,她和海伦娜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
洛月华从表姐洛天韵那儿套出点口风:中央怀疑缇娅当时还没死,夏伊故意装作通讯不畅,无视议长命令,擅自处决了她。
不过,高层似乎暂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毕竟缇娅的恶行铁板钉钉,没有翻牌的可能。
那些对海因家族不满的势力,也不会允许翻牌。
但不追究不代表过去了,仅仅是作为一张政治底牌被留下。
夏伊发现自己的小辫子真多,果然不适合从政。
走出食堂时,已是晚上八点多。
海伦娜带来的宪兵全面接管了塔所,在各楼层设卡盘查,封锁了指挥部以上的区域。
技术人员正忙着还原爆炸后的秘密实验室和缇娅的卧室,试图拼凑出她临死前的最后动向。
原塔所的士兵们被限制行动,只能待在指定区域,不得随意走动。
塔所弥漫着一股悄无声息的紧张氛围。
夏伊不喜欢这种氛围。
广场上,施工队仍在忙碌。海伦娜下令加快进度,毕竟没有哪个指挥官能容忍自己的驻地一片狼藉,哪怕是临时指挥官。
工程兵们在原本惩罚墙的位置搭起金属架,安装了一块巨大的电子屏。
夏伊经过时,技术人员正在调试画面,屏幕上放映着春天花海的影像,在广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驻足看了一会儿,心情忽然轻快了些。
这世界还是有改变的。
至少,惩罚墙没有了,它变成了一堵单纯的屏幕墙,两侧没有挂尸体的地方。
一位技术工人认出了她,笑着问:“要不要一曲BGM?”
“好啊!”夏伊眉眼弯弯地回道。
于是他给放了一曲优美的华尔兹,节奏欢快的让人忍不住想跳舞。
夏伊后退半步,朝叶沉伸出手,指尖优雅下垂,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叶沉微微一怔,耳尖泛红,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扶上她的腰。
两人在光影中旋转起来。
起初叶沉还有些拘谨,但看着夏伊飞扬的神采,他渐渐放松,配合着她的舞步。
她想跳舞,他就陪她跳舞。
她想疯闹,他就跟她一起疯闹。
薇薇安从食堂出来,看到这一幕,拽住她的哨兵谢临钰:“我们也来跳!”
接着,越来越多的向导和哨兵加入。音乐流淌,光影摇曳,青春的舞姿像是被投影出来的一场幻梦,美好得不真实。
那些被限制在区域内的塔所哨兵们纷纷走出来,隔着栏杆鼓掌喝彩。
就连持枪驻守的宪兵都忍不住探头张望,被这突如其来的生机所感染。
欧琳陪同专案组一行人走出宴会厅时,恰好看到广场上的这一幕。
夏伊的身影格外醒目——她像一只快乐的蝴蝶,在春日的阳光下肆意翩跹,鲜活而明亮。
欧琳疲惫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
——这孩子,真是心宽。
明明高压笼罩,前路险阻,她却依然能这样快乐地舞蹈。
顾曜珩被夏伊的舞姿勾去了心神,嫉妒地快要心碎。
他多么希望能替代叶沉的位置,牵住她纤细的小手,搂住她柔软的腰肢,伴她翩翩起舞。
“曜珩。”
顾青云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
顾曜珩猛地回神,眼底的暗潮尚未褪去:“嗯?”
“夏伊已经有专属哨兵了。”顾青云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分明的轻蔑,“况且她举止轻浮,难当大任,根本配不上你……”
“闭嘴。”
顾曜珩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眼神锐利得骇人:“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夏伊——即使这个人是我姑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留下顾青云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顾曜珩穿过跳舞的人群,找到夏伊。
少年阴沉着脸,下颚线绷得死紧,眼底翻涌着暴戾和委屈,像只被逼到绝境的豹子,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
在镇压和安抚之间,夏伊选择了后者。
她停下舞步,对叶沉说:“我们回去吧。”
叶沉会意,手臂占有性地环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广场外围走。
顾曜珩一声不吭地跟在两人后面,像极了一个闪亮的电灯泡。
精神链接中,夏伊警告顾曜珩:【别在人前跟我走太近,会引人怀疑的。】
顾曜珩:【你打算一直藏着我们的关系吗?】
夏伊:【等你先过了试用期再说吧。要不,我们还是定个规则?初始一百分,就你现在这个表现扣掉十分,等扣到零分时,我们就解除关系,两清,好不好?】
顾曜珩没有回应。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不敢回应,怕一回应就会被扣分,更怕自己失控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偏偏夏伊追问:【明白了吗?】
顾曜珩:【……明白。】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酸涩得发疼。
为什么她对别人都很好,就连莫德雷,都能得到她的倾力相护,唯独对他,那么残忍?
夏伊:【对了,帮我收集一下谢清寻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顾曜珩强行压下抑郁之气,对夏伊的关心占了上风。
他回道:【好。精神扫描想好怎么对应了吗?】
夏伊正准备回答,忽然间觉察到了什么,视线倏地转向右前方。
绿植掩映间,一道银白色的轮椅轮廓静静滑出,正是谢清寻。
距离不过五十米。
夏伊确信,她的精神感知足以覆盖整座塔所,可对方竟能悄无声息地逼近她的警戒范围,甚至没有触发一丝精神波动。
这种级别的精神力屏蔽技术,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谢清寻的轮椅后面,还跟着两人,一个S级向导,一个S级哨兵。两人穿着统一式样的衣服,神色严肃,肌肉绷紧,像是随时准备发难。
这边三人也停下脚步。
夏伊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对方一寸寸逼近。
冰冷的精神侵袭犹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谢清寻身后的向导率先发难。
没有通知,也不算偷袭,更像是一次明目张胆的试探。
夏伊身形不动。
垂落鬓际的发丝被无形的精神力场轻轻扬起。
她释放出精神力屏障,不多也不少,恰好覆盖住她和身后的两名哨兵。
压力骤增,她的秀发被吹乱,衣裙猎猎作响。
她眉眼沉静,注视着对方。
第42章 迷雾让叶沉弄,我看。
白塔的向导能力评级中,有超S一说,但始终没有定论。因为S级向导会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发挥出超S的能力,很难测定。
但经历过莱瑞特的狂化风暴、奥菲斯的精神绞杀、爱丽丝的幻境压制,再经过入侵缇娅的精神图景、斩杀异种领主、裂谷一战后,夏伊对超S能力的运用已经越来越熟练。
她现在甚至有信心,单挑任何一名议员向导。
所以,谢清寻身后的那名S级向导,在她眼中算不了什么。
无论对方如何施压,她的精神屏障始终能稳稳地高出一线——就高出那那么一点点,不多也不少,因为不想完全暴露实力。
谢清寻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轻轻抬手,制止了身后的向导。
精神压制瞬间消失,夏伊轻扬的发丝飘落回脸侧,她也随之撤去了精神屏障。
四目相接。
她的目光透出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杀机。
谢清寻微微一笑。
那种笑意,极浅极淡,仿佛她的所有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很好。”他说。
他的声音很好听,寡淡空灵,带着从天际传来的缥缈感。
但夏伊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他在俯瞰她,观察她。
似乎无论她如何反应,都不过是他眼中的实验数据。
她冷冷开口:“谢清寻,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哦?”谢清寻轻轻挑眉。
“拜托你去死,好不好?”
谢清寻身后的两名警卫齐齐色变,就连叶沉和顾曜珩都暗暗吃惊:他们从没见过攻击性如此强的夏伊。
对一个几乎是初次见面的人说:拜托你去死?
谢清寻却微微笑了。
“不好。”他轻轻摇头:“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这句话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夏伊那句“拜托你去死”。
他是将夏伊划入了自己的领域。
叶沉和顾曜珩同时握住了腰侧的武器,肌肉紧绷,蓄势待发,只待夏伊一声令下。
他们绝不允许再有任何人,觊觎他们的向导!
夏伊眸光冰冷,盯着谢清寻,缓缓开口:“我们之前认识吗?”
她的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谢清寻苍冰色的眸子里,荡起了幽暗的涟漪。
他说:“抱歉。这个问题,我目前还无法回答。”
欲盖弥彰。
夏伊毫不客气地追问:“你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说人话!”
“等回白塔后,来我的实验室,我会和你好好说话,说人话。”谢清寻心平气和地回道。
夏伊意识到,她无法激怒对方。
似乎无论她言词多么激烈尖刻,对方都能云淡风轻地应对。
因为他站在高处,俯瞰着她。
就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不会和一个闹脾气的小孩生气一样。
那种抓毛的感觉再次涌上夏伊心头。
他就像一道游走不定的阴影,悄然笼罩上她的世界。
好想用一块橡皮擦把他擦得干干净净!
“那颗水滴还在你身上吧。”
谢清寻继续说道,语气平淡极了,“你应该是把它放进了特殊屏蔽装置里,所以没被发现。”
“是黑晶城的都铎博士为你准备的吗。”
他唇角挑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请带我向他问好。”
留下这句话,他的轮椅转向另一条走廊,在两名警卫的簇拥下,消失在拐角的阴影中。
对方最后放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表现出他
什么都知道,她的小动作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是威胁还是……某种宣告?
夏伊摸出手环,给奥菲斯发了个消息:【我需要调查一个人:谢清寻。问下都铎博士,谢清寻说认识他。】
奥菲斯立刻回应:【收到。】
她必须尽快查清这个人的底细。
黑晶城和白塔两个渠道同步推进,也许能拼凑出一份较完整的档案。
三人回到招待所。
这片是最早修复的区域之一,除了走廊里被震碎的灯还没来得及更换外,其余基本恢复正常,供电供水。
夏伊和叶沉还是住之前的房间,两人和顾曜珩在走廊里告别。
顾曜珩眼巴巴地望着夏伊,眼神几乎要黏在她身上。
他多么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点温柔的回应——一个拥抱,一个亲吻,哪怕是蜻蜓点水的晚安吻,也好。
可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晚安”,便走进叶沉为她打开的房门。
门关上,将顾曜珩隔在门外。
安静的走廊里,只剩他一人,昏黄的顶灯在他身后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站了很久,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画面——在门内,叶沉正搂着她的腰,她仰着头温柔地回应叶沉的吻。
叶沉可以亲吻她的嘴唇,抚摸她的发丝,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他突然觉得呼吸发紧,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钝钝地疼。
那是他不敢触碰的画面,是他无法拥有的温柔。
他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自己会当场崩溃,被妒意与无能为力,撕成碎片。
*
夏伊洗完澡后,穿着睡裙,趴在床上,拨通了奥菲斯的视频。
他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
黑色衬衫的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锁骨与喉结若隐若现,在灯光下勾勒出性感的弧度。
夏伊只觉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她竟然有些想他。
“今天过得怎么样?”奥菲斯放下文件,微笑着问。
夏伊定了定神,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奥菲斯先是表扬:“小伊临机应变,做的很好,不愧是赛琳娜的高徒。”
这句话算是表扬到夏伊的心尖上了,她抿着嘴笑,向上翘着的两只小脚丫轻轻晃了一下,如果有尾巴,大概会摇起来。
“不过这样做会触怒高层。”奥菲斯继续说:“顾曜珩和洛月华,他们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因为背后有家族给兜着。欧琳,是有些冲动了。你嘛,她们怕是会继续给你穿小鞋。”
“我早就习惯了。”夏伊无所谓地说。
“军功你怎么想,这是明显的不公平。”奥菲斯问。
“其实一等功给了欧琳和洛月华,我还能接受。”夏伊坦率地说。
奥菲斯微微笑了:“你是把她们当成了自己人。”
夏伊默认。
奥菲斯轻轻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夏伊反问:“你很老了吗?”
“比你大好几岁,是有些老了。”奥菲斯说:“所以很难有热血,也很难相信人。被背叛的成本非常高。”
夏伊沉默了一下说:“我觉得与其担心可能发生的背叛而不愿相信任何人,和愿意相信人承担可能发生的背叛风险相比,还是后者划算。”
这番话有些绕,但奥菲斯立刻明白了,唇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愧是我的女王陛下,你会成大事的。”
“关于谢清寻,我正在让人查,资料还在收集整理中。”奥菲斯继续说,“他名下的实验室和黑晶城有贸易往来,一些重要的实验材料,由都铎经手。”
“什么实验材料?”夏伊问。
“异种。”奥菲斯回道。
夏伊只觉心惊,追问道:“死的还是活的?”
“都有。”奥菲斯说。
白塔禁止任何活的异种入境,因为以前曾发生过严重事故,毁掉了一座城市。
谢清寻是在违规实验。
夏伊想起顾曜珩的话:【他用向导和哨兵做实验,议会和军部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用活的异种做实验,高层想必也是默许的态度。
但不管怎样,这都不是可以拿到明面上的。
谢清寻故意透露他和都铎认识,想必是预料到了她会调查到这些。
这是有恃无恐?
夏伊一时间陷入迷雾——谢清寻对她到底有何意图?
就在这时,手环传来消息震动,顾曜珩发来了谢清寻的履历和他进入专案组的目的——调查异种领主,并对裂谷边缘进行深入勘探。
和奥菲斯共享情报后,奥菲斯说:“关于精神图景扫描这件事,我仔细问了都铎。他说理论上是可以扫描出向导精神图景中的哨兵标记,但是除非哨兵在身边,否则不能确定标记属于哪个哨兵。”
也就是说,即使扫描出她的精神图景中有三个哨兵标记,也不能确认其中一个属于奥菲斯,除非奥菲斯在她身边。
夏伊轻轻舒了口气。
奥菲斯继续说:“我可以去和他交涉,让他不要给你添加麻烦。”
“那就拜托了。”夏伊回道。
果然有了奥菲斯这个强大的哨兵,她做什么都有了底气。
正事谈完,奥菲斯的眼神幽沉下来,低沉的语气中裹挟着危险的温柔:“你本来答应今晚回来的,现在食言,该如何补偿我?”
叶沉刚从浴室出来,发梢还滴着水,一听到这暧昧的语调立刻出现在镜头里。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掌贴上夏伊的后腰,指尖在睡衣布料上轻轻摩挲,无声宣示主权。
夏伊紧张了大半天神经在此时放松下来,她嫣然一笑,问:“你想我怎么补偿?”
“弄给我看,好不好?”奥菲斯回道,低低柔柔的语调中暗潮涌动,蛊惑之极。
夏伊没反应过来,问:“看什么?”
“你美丽的身体。”
夏伊脸刷的红了,黑天鹅果然是没正经。
“让叶沉弄,我看。”奥菲斯继续说,语气循循善诱。
夏伊啪的一下,切断视频。
她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连耳根都臊热了,这个奥菲斯,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
叶沉的身躯从背后覆了上来,温热的唇瓣轻轻含住她早已红透的耳垂。
他的指尖在触及她肌肤的瞬间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异常的温度。
显然,在被他触碰之前,奥菲斯那些露骨的话语已在她体内煽起了隐秘的火苗。
他胸口骤然紧缩,一股从未有过的妒火席卷身心,强烈地要将他的心生生撕裂。
他没有比此刻更清醒地认识到,他是一个连连败退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阵地被一寸寸的侵略,被一点点的蚕食,却无能为力。
原本轻柔的吻渐渐失控,温存的轻舔化作带着占有欲的啃咬。
他想夺回些什么,她的柔情,她的注意,她从未说出口的“爱”。
夏伊发现叶沉的动作有些粗暴,共感通道中翻涌着激烈的情绪。
她想翻过身看他的表情,却被他强硬地按住了肩膀。
哨兵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夏伊被带入一场席卷神经与理智的暴风骤雨中。
这头沉默的雪狼,终于展露出他骨子里的野性和力量的一面——
沉稳、凶猛、炙烈到近乎残酷。
第43章 驯兽鞭子,毒药和蜜糖。
叶沉一次次深入,掀起层层风浪,把夏伊逼
向浪尖,几乎崩溃。
她想转身去看他,却根本无法挣脱那只钳住她肩膀的大手。
她似乎忘记了,她其实可以命令他停下。
这一刻,她放弃了主导权,任由他掌控。
结束后,夏伊终于得以转身,柔软的手臂如蔓藤般缠绕上哨兵汗水浸湿的脖颈。
她注视着他那双幽暗未明的眸子,轻声问:“你在不高兴?”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和先前的狂暴表现判若两人。
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为了不让她察觉,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压抑着情绪波动,避免共感通道泄露情绪。
但只要她主动探查,他那些压抑的嫉妒与纠结便会一览无遗,无处遁形。
夏伊闭眼,进入叶沉的精神图景。
依旧是那片苍茫雪原,天空似乎阴沉了些许,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雪狼从洞穴中飞快地跑了出来,亲昵地贴着她的腿脚,眷恋地蹭了又蹭。
她附身,双手捧着它的头,在它红润的鼻尖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现实中,叶沉的眸色瞬间暗沉,体内的火烬尚且留有余温,又被挑拨起火苗。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刚才他那样对她,已是逾越。
他一遍遍提醒自己:他和她的关系并不对等。
他不能嫉妒,更无权干涉。
夏伊安抚了一阵雪狼,退出精神图景。
她睁开眼,慵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意味:“不想去洗澡了。”
叶沉会意,起身去浴室,拧来一条温热的毛巾,仔细地为她擦拭身体,又帮她穿好内衣和睡裙。
等他做完这一切,夏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沉入梦乡。
他关灯,上床,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我记得我应该说过,对吧?”
夏伊迷迷糊糊地呢喃:“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她的声音轻得像梦话,却字字清晰,落在他耳中,也落在他长久以来压抑克制的情绪之上。
他缓缓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塔所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不知是否得到了新的指示,顾青云的态度明显软化。她基本上按照欧琳的建议,对哗变哨兵做出了宽大处置。
大部分哨兵得到了赦免。
根据情节轻重,他们有的被剥夺军衔,有的被降级处分。
原有编制将被打散重新整编,所有哨兵都需要接受再培训和心理评估。
只有五名核心成员,包括莫德雷和卢原,将被送往白塔的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顾曜珩将为卢原争取保释和缓刑,因为卢原曾护送过他。这份人情,顾家不得不认。
莫德雷将接受公开审判,这是他自己的强烈要求,而中央竟然答应了下来。
夏伊感到意外,她有些不确定,这是否意味着高层已经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只想尽快画上句号?
按照承诺,奥菲斯派人送来了水滴,经夏伊之手,交给了顾青云。
这次,顾青云非常谨慎,交给谢清寻检查后,才慎重收下。
接着,谢清寻前往裂谷边缘探查,没有再对夏伊表现出特别关注。但他在夏伊心中已洒下迷雾,布下疑团。
欧琳决定两日后启程返回白塔,她给了夏伊一天假期,去黑晶城处理未尽的事务。
与夏伊同行的,还有洛天韵。她将以白塔官方代表的身份,与黑晶城展开双边会谈,商讨未来的合作框架,并拟定一份新的友好条约。
黑晶城在表面上依旧维持“中立”的姿态。奥菲斯需要设法安抚堡垒,避免他们感到威胁,从而撕破脸皮,公然出兵。
因此,夏伊抵达黑晶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监狱探望莱瑞特。
作为堡垒高官,和出使黑晶城的外交使者,莱瑞特的遭遇令人同情。
先是私人飞船航线暴露,被白塔用隐形导弹击落,沦为俘虏,关押期间还差点失控狂化。
后来夏伊设计让他逃脱,他抵达黑晶城,却又因为狂化症状,被奥菲斯绑起来,又一次被送到夏伊面前。
因为叶沉的关系,夏伊为他疏导,建立起短暂同盟,共同对付爱丽丝。
标记奥菲斯之后,因为他对立的身份,也为了保密,夏伊不得不把他关起来。
接着便是裂谷一战,大战过后,他趁着夏伊虚弱挟持了她,被奥菲斯截下,最终打入牢狱。
奥菲斯对堡垒的说法是:莱瑞特因精神力不稳,正在静养。
可堡垒方面显然已经起了疑心,催促莱瑞特尽快露面,以确认安全。
这一次,莱瑞特没有受到优待。他被关进了重犯牢室。
夏伊走进阴森的牢房,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凄惨的身影——
莱瑞特被钉在刑墙上,整个人仿佛一副活着的标本。
黑鹰的羽翼被粗暴地张开,钢钉从羽骨穿透而过,牢牢钉死在金属墙上。血顺着羽翼边缘凝结,在墙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血迹。
他满脸血污,狼狈不堪,金发凌乱垂落,遮住了半边脸,赤裸的上身遍布着一道道鞭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仍渗着血。
焊接在地面的金属环锁住他的手腕和脚踝,强迫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脖颈上戴着抑制环,链条从环后延伸出去,扣在墙上,迫使他不得不处于一种仰首望人的姿态——
像一头被拴住的猛兽,被剥夺了撕咬的资格,却还保留着令人胆战的獠牙与利爪。
听到脚步声,他倏地睁开双眸,闪出锋利的光。
夏伊皱眉,在精神链接中询问奥菲斯:【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奥菲斯:【因为他想抢走你。】
夏伊:【你需要他的合作。】
奥菲斯:【是的。可就算我待他为上宾,他也不会听我的。能让他听话的,只有你。】
这是什么逻辑?
因为莱瑞特不卖奥菲斯的账,所以奥菲斯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折磨他?
夏伊:【你是说——反正有我收拾烂摊子?】
奥菲斯:【这不是烂摊子,是一副好牌。】
【鞭子,毒药和蜜糖,是最效的驯兽手段。】
【对付这只狮鹫,鞭子和毒药已经用过了,现在,只要你给他一点点蜜糖,他就会乖乖地听话。】
这番话令夏伊心里打颤。
她再次清醒地认识到,奥菲斯是个魔鬼。
即使臣服于她,他依然喜欢操控人,并从中获得变态的乐趣。
就像他把顾曜珩弄成那样送到她脚下一样,如今,莱瑞特也被他“打碎”,送到她面前,还附赠她一套驯兽指南。
她压下情绪,冷静地说:【你出去吧,我要单独和他谈谈。】
【好。】
奥菲斯回道,幽暗的眸光扫过叶沉。
显然,夏伊的“单独”,并不排除叶沉。
她和他一体的,这就是亲疏之分。
奥菲斯离开后,夏伊从一旁的水池里,找到一条毛巾,拧干,然后一点点擦拭莱瑞特脸上的血污。
他那大理石般冷白的肌肤,和犹如雕塑般立体的五官,在她指间一点点显现。
他容颜极盛,即使狼狈到如此境地,也依然英俊的令人炫目。
桀骜不逊的气质也没有丝毫收敛,暗沉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她,散发着危险的侵略气息。
“女王陛下……”他低哑地笑了,喉结在抑制环下滚动,“你是在照顾宠物?”
夏伊冷淡地反问:“你想当我的宠物?”
他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碧眸深处翻腾着危险的怒火:“我是人。”
“我知道。”
夏伊无视他的不甘和愤怒,开始擦拭他的身体,犹如在擦拭一件私藏。
作为藏品,他极为优秀。
宽肩窄腰,胸肌隆起的恰到好处,腹肌壁垒分明,流畅的人鱼线隐没在裤腰。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为这具完美的雄性肌体,增添了凌虐的美感。
非常迷人。
诱惑着她想把他欺负的更狠一些。
夏伊扔下毛巾,指尖滑过他鞭痕密集的部位,指甲掐进他腰侧的伤口——
莱瑞特吃痛,发出低沉呜咽,被迫扬起的脸上却又透出分明的兴奋。
叶沉站在一旁。
起初他欲言又止,但他随即发现,两人似乎陷入一种奇
妙的氛围,在玩一种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的暧昧游戏。
他保持了沉默。
他知道,夏伊性格中有恶劣的一面。
她对顾曜珩,是精神上的碾压,而对莱瑞特,似乎热衷于身体上的折磨。
莱瑞特是跪着的姿势,夏伊向前移了半分,靴尖辗过他的腿,然后一转,精准地踩在了要害上。
莱瑞特瞳孔收缩,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呼吸失控般地加重,羽翼在墙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锁链哗啦震颤。
夏伊平静地抬手,指尖穿过他凌乱的金发,为他一点点梳理整齐。
如果忽略她脚下踩踏的动作的话,她现在的举动堪称温柔。
声音从莱瑞特的咽喉不受控制的溢出,他似乎还想维持最后一丝尊严,牙齿紧紧咬住嘴唇。
夏伊的手指从莱瑞特的头顶滑下,轻触他绷紧的嘴唇,低声命令:“张嘴。”
莱瑞特只觉自己像着了魔一般,对方明明没有释放向导素,也没有任何精神侵袭,他却无法抗拒她的命令。
他颤栗着露出犬齿,在她指尖掠过唇瓣时失控地追咬。
抑制环上的锁链限制了他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抽回手指,转而用鞋尖加重碾压的力度。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虐待的遍体鳞伤却依然期待着主人宠爱的狗。
夏伊觉得自己陷入一种奇妙的心理。
她并不想虐待他。
只是奥菲斯准备好了剧本,她只得上演下去。
她必须得驯服莱瑞特,否则等待黑晶城和白塔的,将是来自堡垒的战火。
可一旦上了场,她却禁不住沉迷于掌控带来的颤栗与快感。
她俯身,指尖突然掐住他的舌尖一拧——
莱瑞特的眼角沁出了疼痛的泪水。再坚强的哨兵,也禁不起柔软之处,被如此粗暴地对待。
几根黑色羽翼沾着血,簌簌飘落在湿冷的水泥地上。
被钉在墙上的黑鹰羽翼垂死挣扎般,扑扇着,抽搐着。伤口崩裂,鲜血流了出来,在旧的血痂上又糊了一层。
他已经分不清快乐与痛苦。
只知道一切都是她的赐予。
终于,在这场残酷的游戏中,他一溃千里。
夏伊松开手,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他颤抖的身躯一点点平复下来。
莱瑞特大口喘着粗气,金色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额头,冷白的肌肤浮着一层惊人的红晕,抑制环在他的脖颈处勒出了一道清晰的血瘀。
许久,他嘶哑着嗓音,暗沉地问:“你是要标记我?”
第44章 深度疏导忍住,不许炸,也不许颤。……
“不,我不打算标记你。”夏伊回道。
“为什么?”莱瑞特追问。
有两个理由。
但夏伊只说了其中一个:“因为我需要在堡垒有人。标记后,你对我就没那么大的价值了。”
最残酷的那个理由。
堡垒会对高级军官进行定期的精神图景扫描,以防止他们中有人被向导标记。
如果她标记了他,就意味着他没法回堡垒了。
莱瑞特瞬间明白,露出一丝惨笑:“原来你是这个打算。”
这个女孩,冷酷的超过他的想象。
他深深呼吸,努力压下排山倒海的情绪,冷静地问:“不标记,又如何保证我对你的忠心?”
夏伊:“你的情况,除了我,大概没人能救。”
“如果你愿意合作,我会为你做深层疏导,帮助你收回身后的翅膀,抑制住狂化趋势。”
“但是,你需要定期疏导,才能维持。”
原来,这就是她不标记也能控制他的手段。
没有她的定期疏导,他会陷入狂化,最终死路一条。
一股悲怆涌上莱瑞特的心头。
他缓缓摇头:“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想做叛徒。”
“为什么和我合作,就是叛徒?”夏伊反问:“我要求你做的,是阻止战争,不是要你当叛徒。”
她淡漠的声线第一次染上了些许感情。
“战争,无论是对堡垒,还是对白塔和黑晶城,都是一场灾难。”
“我没有标记你,就意味着你可以反抗。所以,对我的每一个指令,你可以自己判断,是配合,还是拒绝。”
莱瑞特沉默了一下,问:“现在,你让我做什么事?”
“换上你干净的军官制服,坐在谈判桌上,告诉你在堡垒的同僚们,你在黑晶城得到了盛情款待,黑晶城非常重视和堡垒的合作,友好方针绝不动摇。”
莱瑞特扑扇了一下翅膀,讥诮地问:“我现在这幅样子,算是盛情款待?”
“你刚才不是很享受吗?”夏伊说:“我给了你特殊待遇。”
莱瑞特被说沉默了。
夏伊吩咐叶沉:“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找个合适的房间安置。”
“是。”
叶沉语调复杂地回答。
白塔和堡垒的向导地位不同,疏导的匹配方式也截然相反。
为了防止标记,堡垒采用的是低阶向导匹配高阶哨兵,侍奉哨兵,提供深度疏导,是每个向导不容拒绝的义务。
而白塔恰恰相反,疏导匹配是平级之间,或是高阶向导对低阶哨兵。所以白塔向导,特别是S级,很少会做深度疏导,即使做,也仅限于对专属哨兵,或是她们主动心仪的对象。
莱瑞特,这个堡垒军官,似乎并不知道,他受到了怎样的特殊待遇。
对他而言,深度疏导也是第一次。
若非极度厌恶陌生人的身体接触,拒绝深度疏导,他的情况也不至于恶化到这个地步。
而如今,光是想象即将发生的画面,他的羽翼便不由自主地轻颤。
堡垒体制中,深度疏导分为三个级别,不知道夏伊的疏导,会是哪个级别。
他的翅膀被钉在墙上,需要一根根拔除。
解开他脖颈和手脚上的拘束环后,叶沉开始帮他拔除钢钉。
每拔掉一根,就会有暗红的血液从凝固的伤口涌出,沾染黑色的羽翼,看的人触目惊心。
叶沉再一次感受到了奥菲斯的残酷。
他漠视人命,玩弄人心,除了夏伊之外,他谁都可以伤害。
甚至连自己都在他的危险目光之中。
莱瑞特痛的肌肉直打颤,唇角却扯出玩味的笑意,他问:“和奥菲斯共享夏伊,是什么感觉?”
叶沉没有理他。
“那只黑天鹅太邪恶了。”莱瑞特提议:“不如我们联手,弄死他?”
叶沉依旧沉默,继续埋头拔钉子。
气氛沉寂了许久。
直到又拔掉一颗钉子后,叶沉才回答,声音低沉如水:“专属哨兵之间,不可以互相伤害。”
莱瑞特挑眉,露出一个危险的笑意:“还好,我不是专属哨兵。”
叶沉抬眸,警告地说:“夏伊需要他,你不许动他。”
莱瑞特轻笑一声,挑衅地说:“还真是一条忠诚的看门犬。专属哨兵都是这样?不仅要忍受与情敌共享向导,还得替对方护驾?”
恰在此时,最后一枚钢钉被拔出,鲜血溅射,莱瑞特倒抽了一口冷气。
叶沉转身,淡淡地说:“等你成为专属哨兵后,就知道那种感觉了。”
夏伊去花园里透了一会气。
隔着郁郁葱葱的绿植和一汪清澈的水池,可以看见对面的迎宾楼。
二层会议室里,白塔与黑晶城的外交会谈正在进行。
白塔代表洛天韵端坐桌前,神情凝重,正在与黑晶城的代表进行激烈交锋。
其实所谓会谈,不过是走过场。
真正的方针,夏伊和奥菲斯之间早已定下。
此刻,奥菲斯大概正坐在城主办公室中,透过监控画面注视会场,远程遥控着一切。
想起奥菲斯,夏伊心头有些躁意。
奥菲斯无疑对她是极其好的,但这种好和叶沉不同,他不是无条件的服从,而是在有意无意地引导。
并非说他不忠诚。
而是这个男人的操控欲,早已渗透到骨子里,并且影响着他待人接物的方方面面。
哪怕是已经成为她的专属哨兵。
就在心绪纷扰之际,精神连接中传来叶沉的消息:【莱瑞特已安置完毕。】
城主府的一个房间里,叶沉指示莱瑞特坐下。
莱瑞特目光落在那张造型奇特
的椅子上——
椅背呈十字架形状,横杆和竖杆上各自嵌有拘束环,明显是为某种“特殊用途”而设计。
他挑眉,讥讽地问:“这是深度疏导,还是刑讯?”
“深度疏导。”叶沉答得坦然,“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我不想对你动粗,所以请配合。”
莱瑞特脖子上还带着抑制环,他轻哼一声,选择了妥协。
叶沉抬起他的一只手,扣在横杆一侧的金属环上,然后如法炮制,把另一只手也抬起锁住。
接着,他把莱瑞特的双脚也固定在椅腿上。
最后一步,他解下莱瑞特脖子上的抑制环,套上竖杆上的皮质项圈。
这张拘束椅是奥菲斯特意准备的。
叶沉没有拒绝——他也担心,在疏导过程中,莱瑞特会克制不住暴走,伤到夏伊。
夏伊推开门后,入目的就是这么一番奇妙景象。
莱瑞特坐在拘束椅上,双臂张开,脖颈被锁,两腿分开固定在椅腿上。
他已经洗去了狱中污浊,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衬着他金发耀眼,碧眸澄澈,容颜盛极。
衬衫布料轻薄,隐约可见躯体的轮廓,勾勒出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
夏伊眼眸幽深起来。
如果说先前狱中是一道黑暗料理的话,那么现在,奥菲斯借叶沉的手,把莱瑞特洗净装盘,换了一种吃法,送到她面前。
她稳住心神,平静地说:“开始吧。”
说完便径直上前,当着叶沉的面,跨坐在了莱瑞特的大腿上。
相触的瞬间,莱瑞特的肌肉不由颤抖了一下。
夏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俯身向前,额头与他相抵,嘴唇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缓缓渡入甜美的向导素。
莱瑞特终于明白,为何叶沉要把他锁起来。
因为没有那个哨兵可以忍受这样的诱惑。
要不是因为手脚被束缚住,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拥抱她,疯狂地亲吻她,不惜一切代价地占有她。
而现在,他只能在内心疯狂呐喊:再多给一点!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夏伊闭上双眼,凝神侵入莱瑞特的精神图景。
依旧是那片波澜壮阔的大海,只是此刻海天间弥散着浓重的雾气。
一声清亮的鸣叫划破雾气,狮鹫振翅飞来,在她头顶盘旋回绕,带着雀跃和欢喜。
夏伊自第一次进入莱瑞特的精神图景时,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片大海没有任何陆地,精神体的狮鹫无法休憩,只能永远振翅。
这正是莱瑞特反复濒临狂化的根源。
夏伊抬起手掌,缕缕星光从指尖流淌而出,化作千万精神丝线,垂落海面,交织、缠绕,缓慢编织出一片陆地的轮廓。
整个过程极其耗费精神力,更需要哨兵的配合。
现实中,因为极度的消耗,夏伊没能稳住身形,头微微前倾,贴上了莱瑞特的嘴唇。
莱瑞特身体一僵,仿佛被雷击般定在原处。
当他察觉她并未立即离开,便大胆地探出舌尖,轻轻舔舐那柔软的唇瓣——
甜美,柔嫩,令人迷醉。
伴随着精神图景的轻波荡漾,他只觉灵魂上飘,似乎到了天堂。
他还想得到更多,试着撬开她的牙关。
她没有拒绝。
甜美的向导素顺着亲吻流入体内,犹如一剂温柔的迷药,令他的戒备和抵抗意志节节败退,精神领域的大门一扇扇敞开。
夏伊悄然掌控了这片精神图景的主权——
此刻,她若动念,可以彻底摧毁他。
但她的任务,是重构,而非毁灭。
她控制海浪,让海面趋于平静,让陆地的编织更加顺利。
终于,一座浮岛成形,漂浮在海面上。
得到她的允许后,狮鹫迫不及待地俯冲而下,降落在浮岛上。
它终于可以稍作休息,摊开四肢,伸展翅膀,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夏伊俯身,伸手抚摸它的腹部。
这一处的毛柔软顺滑,手感极佳,她禁不住撸了又撸。
现实中,莱瑞特开始轻颤,碧蓝的眼眸中欲望翻涌,几乎要凝出水来。
夏伊停止了亲吻,他的脖子被项圈锁住,倾尽全力,也无法再吻上她。
除非她施舍。
可是她非常的残酷,将他悬于业火之上,慢慢炙烤。
夏伊撸完狮鹫的肚皮,继续撸翅膀。
它的反应可爱极了,翅根颤个不停,想振翅飞走,却又舍不得离开。
脖颈上的毛因为受不了这过度的刺激,一根根炸立。
于是夏伊又去撸它的脖子,想把那炸起的毛捋平。可是她的手刚刚离开,刚被捋平的毛又忍不住一根根竖起。
夏伊狠狠拧了下它的鼻子,训道:“忍住,不许炸,也不许颤。”
这真是世上最残忍的命令。
狮鹫金色的兽瞳中水雾凝结,晶莹的泪珠滚落在通红的鼻尖。
委屈至极,却又不能反抗。
与此同时,净化的星光正流入它体内,治愈的暖流流过四肢百骸,将体内郁结的狂躁污染一点点祛除。
夏伊命令道:“张开嘴。”
狮鹫乖乖地张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和粗糙的舌头。
它的獠牙能够轻易地撕碎敌人,舌头上的倒刺能让人脱一层皮,可是现在,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张着,生怕触碰到她纤细的手指。
夏伊的指尖缠绕着星光,滑过舌面,探入咽喉。
喉道猛然紧缩,条件反射地夹住了她的手。
第45章 危险关系我会杀光你所有的哨兵。……
莱瑞特已被逼至忍耐的极限。
他无法控制地挣扎起来,身后的黑鹰羽翼猛烈扑扇,卷起一道道劲风,撞击着四壁。
金属环扣发出剧烈撞击声,连固定在地板上的拘束椅都“吱呀”作响,似乎随时可能被他挣脱。
叶沉神色一沉,手掌牢牢按住莱瑞特的肩膀,压住他的挣扎。
精神图景中,夏伊的精神力星光如注,穿过狮鹫的咽喉,注入体内,将那些潜伏在最深处的黑暗侵蚀,从内部彻底驱散。
这是一种高效彻底的净化方式——
但正因刺激强烈,超过哨兵的耐受阈值,所以很少被使用。
莱瑞特只觉,自己正被她的精神力彻底贯穿——
从内到外,从精神到灵魂,每一寸都被剖开,逼出那些隐藏的狂化因子。
剧痛犹如烈焰般在体内奔涌,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肌肉绷紧到几乎要撕裂的程度。
然而每一寸剧痛之后,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轻松快感。
就像是正在被烈焰焚原,火舌吞噬之后甘霖洒落,焦土中萌生新芽。
一边毁灭,一边新生。
夏伊从未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精神疏导。
当她终于退出莱瑞特的精神图景时,整个人几乎虚脱,四肢发颤,冷汗浸透了背脊,衣衫贴在皮肤上湿冷一片。
莱瑞特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身后的黑鹰羽翼早已消失无踪,重新收束进他的精神领域之中。
叶沉扶住了她,她把头轻轻靠在叶沉的胸前。
这时,房门被推开。
奥菲斯大步走进,目光迅速扫过房中的情形,不容置疑地说:“我带小伊去休息。”
叶沉没有动,他不愿松手。
然而夏伊却轻声开口:“叶沉,明天我们就要回白塔了。”
她没有说更多,却已经足够。
叶沉明白,这是她和奥菲斯共处的最后一夜。
他可以陪她天涯海角,而奥菲斯却只能留在黑晶城。
他终究松了手,将怀中的女孩交给了另一个哨兵的怀抱。
一股冰川蔷薇的清幽气息扑面而来。
夏伊靠在奥
菲斯的胸前,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那片似海的温柔中。
他的怀抱温暖舒适,像潮水般缓缓将她卷走,令她心神放松、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他好像一直没有松手。
等她再次睁开眼,果然还在奥菲斯的怀里。
黑色的天鹅羽翼笼在她的头顶,和他的胸膛形成一个小小的帐篷,将她笼罩其中。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感到身体在轻轻摇晃。
“醒了?”奥菲斯低头,紫罗兰的眸子温柔如星。
“嗯。”
她轻应一声,从羽翼中探出头,这才发现他们是在一艘小船上,周围环绕着茫茫湖水。
湖心亭就在不远处,那是她和他初遇的地方。
她大概睡了两三个小时,此刻暮色四合,湖心亭和岸边,亮起了一盏盏幽静的小灯,映照出朦胧的光影。
气氛如此静谧,夏伊一时间什么都不想说,就这么静静依偎在奥菲斯怀中。
奥菲斯环着她的肩膀,指尖在她发间流连。
夏伊想,如果她能做一只快乐的猪的话,就可以在此刻停下了。
带着叶沉,留在黑晶城,三人从此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她轻轻摇头,强迫自己从温柔乡中醒来。
“奥菲。”她轻声呼唤。
“嗯。”奥菲斯低柔地应着,唇角止不住上扬。
这是夏伊第一次这么呼唤他,他很享受这个亲昵的称呼。
他柔声说:“再叫一声,还想听。”
“奥菲。”夏伊又叫了一声。
“不够,还想听。”
“奥菲奥菲奥菲奥菲奥菲奥菲……”
奥菲斯听的眉眼弯弯。
夏伊足足叫了十几声,后来不乐意了,直起身体,跪坐在他大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抱怨:“嗓子都哑了。”
奥菲斯笑问:“那喝点什么?”
他一只手仍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旁边冷柜里拿出一瓶香槟。
“我想喝水。”夏伊说。
他只得把香槟放回去,换了一瓶冰镇苏打水,递到她唇边,柔声哄着:“先这个将就一下,好不好?”
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喝水,像对待珍宝一般。
等她喝完水,他这才重新拿起香槟,仰头灌了一口。
夏伊笑问:“第一次见你直接用瓶子喝,你难道不应是举着水晶酒杯的优雅人设吗?”
“没办法,手只有一只,忙不过来。”奥菲斯回道。
“不是还有一只手吗?”
“另一只手要用来抱你。”
夏伊心中一荡,这个奥菲斯,甜言蜜语真让人招架不住。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抱着我?”她问。
“是的。”奥菲斯专注地看着她,嗓音低哑温柔:“直到你明天上机为止,我都一直抱着你,绝不松手。”
夏伊心跳一乱,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泡进蜜罐子里。
她故作不解风情,煞风景地问:“我上卫生间,你要也跟着?”
“嗯,也跟着,我可以抱着你上。”
“……变态!”
夏伊一边笑一边把头埋进他怀里,脸悄然泛红。
奥菲斯望着怀中明丽娇俏的女孩,眸色渐沉,宛如夜湖卷起暗潮。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香槟,酒液沾湿唇角。
环在夏伊肩上的手微微下压,迫使她抬起头,然后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冰凉的酒液猝不及防地被他渡入口中,带着锐利辛辣,令她本能抗拒,却被他强势的舌压制。
细密气泡尚未完全炸裂,便在两人唇齿间微微爆开,带来令人战栗的触感。
辛辣渐渐褪去,转而是果香与酒意交融的绵软甘甜。
随着香醇弥散,他加深了这个吻,舌尖缠绕着她,炽热而贪婪,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吸走,占为己有。
夏伊被吻得水眸迷离,身体软成了一滩水。此刻,她仿佛失去了拒绝他的能力。
这时,她听到有什么声响,在天空炸裂。
奥菲斯的吻缓缓滑落至她颈侧。她仰着头,隔着蒙蒙水雾,看见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一朵又一朵,拖着尾焰升起,砰然炸裂,万千光华照亮夜幕。却在最美的那一瞬间消失,只剩下漫天流萤,袅袅飘散。
像极了她与奥菲斯的这场相逢。
短暂而又美丽。
“喜欢吗?”奥菲斯贴在她耳边,低语轻哑,吐息炽热。
“喜欢。”她答得很轻,却极真。
如此美丽的事物,又有谁能拒绝?
他修长的手指滑到她的领口,一颗颗解开衣扣。
白塔的向导服非常繁琐,但他提前做过了功课。现在他和叶沉一样,闭上眼睛,也能解开她的衣服。
湖风有些冷,奥菲斯的天鹅羽翼微微合拢,挡住冷风,围出一方温暖舒适的小天地,并露出一角夜空,让她能继续欣赏烟花。
她眉心紧蹙,轻颤着,晶莹的指甲嵌入他的肩膀,泪眼朦胧地望着夜幕上的烟花,体内也绽放出了绚烂花火。
奥菲斯维持抱她的姿势,把她缓缓放倒在铺着长毛地毯的甲板上,犹如谪仙般的俊美容颜缓缓压下。
湖水荡漾,小船微晃,令他的存在感极其清晰,缠绵入骨。
“舍不得离开。”他说,“一直在里面,好不好?”
他真是一个疯子。
夏伊心想,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光,她的生命疯狂燃烧,仿佛下一刻就会毁灭。
她想说不好,却被他封住了唇。
下一刻,他将她紧紧抱住,带着她冲天而起。
风声呼啸,夏伊惊呼一声,身体抛入失重感中。天地翻转,星光倒挂,她睁眼时,脚下已是遥远的湖面与炸裂的烟花。
她和奥菲斯都身处黑天鹅的背上。
奥菲斯从背后环住她,胸膛滚烫,为她挡住了高空的寒风。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低声说:“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我要在空中吻遍你的全身。”
天鹅背脊宽阔,羽毛柔软滑腻,犹如一张羽毛床。
而他的吻,就像一片片羽毛,轻柔地扫过她的神经末梢。
她洁白的身体陷入漆黑浓密的羽毛中,眼角沁出一串晶莹泪珠,仰望着高空洒落的星光,双手死死紧抓黑天鹅的羽背。
冰冷的夜风掠过耳畔,她的身体却被他点燃,化作一团炽热的火。
烟花仍在夜空中绽放,五彩光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为这场沉溺的盛宴落下绚烂的帷幕。
不知过了多久,黑天鹅滑落至城主府,收拢翅膀降落在湖面上。
奥菲斯依然抱着她,他的手指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
夏伊这才意识到,方才他说的“要一直抱着直到明天上机”的话并非玩笑。
黑天鹅载着他们游向湖心亭。亭子早已修缮一新,中央铺着软榻,两侧案几一左一右,一边摆着丰盛的烛光晚宴,一边放着整齐折好的衣物。
奥菲斯抱着夏伊上岸,披上一件黑色暗纹丝袍,然后又给夏伊披上了一件月白色丝袍。
两人的衣物扔在了先前的小船上。真空上岸,夏伊再一次挑战了自己的羞耻底线。
他还是不肯松开她,把她抱在怀中,单手夹菜,细致地喂到她口中。
夏伊享受着婴儿般的待遇,被投喂的很饱。
她对叶沉的依恋,一部分源于被照顾的无微不至,而奥菲斯似乎更进一步,编织成一张细细的柔情的网,将她密密缠绕,网罗其中。
饭后,两人倚在亭边,静静欣赏夜景。
烟花已散,湖面飘着一盏盏梦幻的水灯,还有发光的鱼儿在水中潜游。
奥菲斯把鱼食撒入水中,鱼儿迅速聚拢而来,鱼尾上的蓝色微光在水中荡漾,与湖面漂浮的水灯交相辉映,美的如梦如幻。
夏伊知道,一切都是奥菲斯精心准备的,想留给她一场美好浪漫的回忆。
“你会常回来吗?”奥菲斯环着她的肩,抚弄着她的发丝,语气温柔地问。
“你需要疏导的时候,我就回来。”夏伊回道。
“那其他时候呢?”
夏伊迟疑了一下,心思立刻通过共感通道被他敏感地捕捉。
“你不想和我经常在一起,害怕被我影响,对吗?”他问。
夏伊回避了这个问题,说:“只要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是自由的。”
“只要心有羁绊,就不会自由。”他轻轻一笑,带着些许无奈的自嘲。
夏伊侧头看他,认
真地问:“我曾和你提过的五年之约,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他挑眉,目光带着笑意,却藏着一丝阴翳:“你确定,要五年后和我解除标记?”
“只要你愿意。”她回道。
奥菲斯伸手轻触她的脸颊,语气依旧宠溺,目光却晦暗下来:“还记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就在这里。”
“记得。”
夏伊怎么会忘记呢。
那是她经历过的最惊险的一幕——差一点就沦为他的人偶。
“那你应该明白,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要么是你掌控我,要么是我控制你。”
他的声音渐渐危险,露出黑天鹅疯狂偏执的一面。
“你知道,如果你掌控不了我,会发生些什么吗?”
“我会杀光你所有的哨兵。”
“然后把你囚禁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只属于我。”
“每天,用我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占有你。”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和她额头相抵。
夏伊看见了他头脑中的疯狂想象——沉沦、邪恶、超出所有尺度的欲望画面,令她脸红心跳,也令她战栗恼怒。
“你竟然想这么对我?”
她怒道,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抱住。
他在她耳边放低姿态,“如果你觉得冒犯,可以惩罚我。”
“奥菲斯,你是个疯子!”
“所以,请把这个疯子牢牢掌控在你手心里。否则……他真的会伤到你。”
第46章 抹消他成了一具任凭摆布的空壳,再也……
夏伊早就知道,奥菲斯的温柔中藏有毒。
但就像人们无法拒绝河豚的美味,小心翼翼地避开它的毒,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品尝它的鲜美滋味一样——夏伊对奥菲斯,也是这种心理。
她收起了五年后放他自由的心思,因为她知道他有多么疯狂,也知道他有多么强大。
这个夜晚,她睡在了奥菲斯的怀里。
他一只手枕着她的头,另一只手环绕着她的腰肢,一遍遍地吻着她,舍不得闭眼。
凌晨五点,夏伊被手环震动惊醒。
窗外仍是浓墨般的夜色,手环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目——夜间静默模式下,只有最高级别的警报才能触发震动。
她迷迷糊糊地扫了一眼,猛的坐起,惊的睡意全消。
奥菲斯本就半睡半醒,被她的动作惊动坐起,目光扫向她的手环屏幕,一向处变不惊的他,也不由色变。
消息来自顾曜珩,内容是:
【莫德雷出事,疑似被抹消精神图景,欧琳作为嫌疑人被捕。】
三十分钟后,一架小型飞行器从黑晶城起飞。
夏伊坐在舷窗边,望着黎明前层云叠压的暗色天空,思绪翻滚,神情凝重。
叶沉坐在她身边,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紧绷的背脊。
四十五分钟后,飞行器抵达A5塔所。
顾曜珩在停机坪上等候,清晨冰冷的空气在他银黑色的发丝上结了一层霜。飞行器刚刚放下升降梯,他就健步如飞地迎了上去。
“莫德雷的情况怎么样?”夏伊边走边问,叶沉紧随其后。
“昏迷中。”顾曜珩回道,目光闪过叶沉,借着和夏伊说话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插到叶沉前面,和夏伊并肩而行。
叶沉脚步顿了一下,隐忍地落后半步。
夏伊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她继续问:“欧琳呢?”
“在接受审讯。顾青云签发的逮捕令,海伦娜执行。”
夏伊一颗心不断下沉。
这像极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局,一石二鸟,同时除掉莫德雷和欧琳。
夏伊先去监狱医务室,探望莫德雷。
医务室门口戒备森严,宪兵荷枪实弹,皆是海伦娜的人。
起初他们不肯放行,差点动起手来,直到顾曜珩拨通顾青云的电话。
莫德雷躺在医疗床上,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静静地闭着,犹如一头被打了强力镇定剂的猛兽。
两根导线从他太阳穴侧的贴片上延伸而出,精神波监控仪上显示着一条死线,没有任何精神波动。
那些曾经想让他闭嘴的人,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此刻的他,既不会发动兵变,也不会要求公开审判,他成了一具任凭摆布的空壳,再也没有任何威胁力。
夏伊在床边坐下,温润的掌心贴上他冰冷的额头,缓缓注入精神力。
她抱着一丝不愿放弃的侥幸,努力地寻找,哪怕是一点点精神碎片。
可是没有。
一片空无,被抹消的干干净净。
这种攻击手段,是精神力攻击中最凶残的一种,但只有在双方的精神力等级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属于高阶对低阶的碾压。
可是莫德雷是实力强悍的S级哨兵,即使是夏伊,也没有能力做到抹消他的精神图景。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疏导过程中,哨兵的精神图景对向导完全开放的情况下。
所以,欧琳成了嫌疑人。
因为出事之前,她恰恰给莫德雷做了一次疏导。
她切断了监控,这是为了保障隐私的常规操作。
据她所说,疏导结束后,她手动恢复了监控。
但技术室却说,没有收到恢复信号。等发生超时前去检查时,莫德雷已陷入昏迷。
于是,欧琳作为第一嫌疑人,被逮捕了。
“监控日志能调出来吗?”夏伊问。
顾曜珩回道:“监控日志已经被海伦娜提走,提交给监察厅保管,作为立案调查的证据。”
还真是棘手。
夏伊接着想去探望欧琳,却在走廊里被宪兵拦下。
这一次,顾青云拒绝放行。
顾曜珩无奈地挂断电话,建议夏伊:“我们直接去找她。”
顾青云的办公室外已聚集了数十名白塔学生。
见到夏伊,薇薇安红着眼眶扑上来:“你终于回来了!”
这话有些耳熟。
夏伊想起,异种领主的那一次,薇薇安见到她,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对手不是异种领主,而是更可怕的——人。
“这太荒谬了!欧琳老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是啊,她一直对莫德雷挺好的……”
同学们聚了过来,压低声音,质疑与不满弥漫在空气中。
办公室门口守着两名警卫,门内隐隐传来争吵声。
是洛月华。
她作为学生代表,要求见欧琳,正在和顾青云交涉。
门开了,洛月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顾青云不卖她的帐,没能交涉成功。
夏伊轻轻拍了下洛月华的肩,示意她按捺。
两人低声交换情报。
夏伊:“顾青云拒绝你见欧琳?”
洛月华余怒未消:“她说调查期间嫌疑者不可以接触外人。”
夏伊:“中央那边怎么样?”
洛月华恼怒地说:“我妈不肯接我的电话,通过秘书向我转话,让我立刻回白塔。”
本来只是怀疑,而现在,夏伊基本有了结论。
她走到办公室前,对警卫说:“请通报,我要见顾青云。”
门开了,传来顾青云的声音:“进来吧。”
警卫拦住了叶沉,只让夏伊和顾曜珩进去。
顾青云坐在办公桌前,单手支着额头,疲惫的神情中透出不耐:“又是来要求见欧琳的?”
夏伊直视她的眼睛:“我想确认一下,昨晚十点到十二点,您在做什么?”
顾青云愣住,旋即笑出声来:“你是在怀疑我吗?”
她的笑声中透着被冒犯的怒意。
“嫌疑人不止欧琳,昨晚所有留在塔所的S级向导都该接受调查。”夏伊冷静地回道。
顾青云端出上位者的架子,轻蔑地反问:“老师没
教过你吗?单靠S级向导,是没法抹消S级哨兵的精神图景,除非是在做疏导。”
“我知道。”
夏伊的情绪很稳定,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产生畏缩或是生气。
她说:“所以我还想请教一个问题:那枚水滴晶体,目前是由您在保管吗?”
顾青云神色微变,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夏伊,你太放肆。我让你进来,是给曜珩面子,不代表你有资格问这些。”
顾曜珩在此时开口:“我认为夏伊的要求合理。她是代表全体实习师生。”
“既然欧琳被羁押调查,其他S级向导,也应该提交行踪报告。”
“关于水滴,听说它有一些特殊功能,比如放大精神力。所以保管水滴的S级向导,更应该被调查。”
顾青云脸色骤变:“曜珩,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如果冒犯了,我道歉。但这是公事。”顾曜珩平静地回道,“目前也只有我和夏伊知道,其他人尚不知情。”
“学生们正在外面请愿,若您坚持不回应,我恐怕无法劝他们登机。”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顾曜珩出身权贵世家,和顾青云血脉相连,对这些套数早就耳濡目染,信手拈来。
顾青云面色铁青地盯着顾曜珩。
顾曜珩不为所动,凛凛相持。
顾青云最终做出让步,“水滴被谢清寻带走了,他现在在裂谷做探查。”
“我昨晚和海伦娜一起,和洛天韵开视频会议,她现在在黑晶城。”
她目光落向夏伊,眼神中透出一丝恶毒:“黑晶城主不是你的情人吗,你可以让他帮你核实。”
“其他S级向导的行踪,我会安排调查。”
从顾青云的办公室出来,夏伊心中的疑团更深了。
嫌疑人一定就在昨晚的塔所之中。
但是,若没有水滴加持,没有哪个向导可以摧毁一个S级哨兵的精神图景。
顾青云……会不会撒了谎?
她思索片刻,拜托顾曜珩联系谢清寻。
登机前,通讯终于接通。
光幕中,谢清寻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特殊质地的白色研究服。
还是那副淡雅的犹如水墨山水般的容颜,浅灰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扬起。
他的身后,是苍茫惨烈的裂谷战场。
穿着厚重防护服的技术人员,正在异种残骸中采样。
画面的远方,一道诡异的紫色屏障矗立在裂谷边缘。
经过裂谷之战,夏伊很清楚那道屏障是什么,那是被水滴加持过的精神屏障。
“你找我有事?”谢清寻问。
夏伊的目光从紫色屏障上收回,淡淡回道:“没事。”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线索断在此处。
两年前赛琳娜出事时的那种愤怒和无力感,再次涌现夏伊心头。
她握紧了双拳,身体微微颤抖。
叶沉的大手一遍遍地抚过她的背脊,低声安慰:“别急,慢慢调查。”
她的脑海却犹如走马灯般,闪回一幕幕回忆。
面对专案组,欧琳义正言辞的话语——
【裂谷之战后,我曾承诺哨兵们,白塔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我必须留下,亲眼看见这份承诺兑现后,才能离开。】
在她提议帮助莫德雷逃亡后,莫德雷的答复——
【勇敢就是,在你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注定会输,但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坚持到底。】
顾曜珩走了过来,神情有些复杂:“我刚和议长通过了电话。她说,欧琳的问题……应该不会太严重。”
夏伊抬眼,望向他。
她的目光清澈明亮,犹如明镜。
顾曜珩被看得一顿,语气明显迟疑,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议长说,莫德雷本就是叛乱分子,原定就要处决。就算是欧琳动的手……也不至于受到太重的处罚。”
这不是包庇,是警告。
是让欧琳明白,顶撞高层、忤逆上意,就该付出代价。
至于莫德雷,不过是换了种方式让他闭嘴。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夏伊心头,她对顾曜珩说:“我想和议长通话。”
顾曜珩面露犹豫,却还是拨通了通讯。
光幕亮起,映出议长顾青菲的容颜。
夏伊已经很久没有和顾青菲见过面,也没有通过话。
她依旧那样端庄、美丽,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与权威。
她是白塔向导阶层“造神”的典范,符合从底层民众到高层议员的对领袖女神气质的要求——高贵、理性、完美无瑕。
顾青菲注视着夏伊,唇角轻扬,笑容优雅:“小伊,好久没见。”
夏伊单刀直入地问:“议会是不是从来没打算过,让莫德雷接受公开审判?”
顾青菲微微笑了:“小伊,你还是那么犀利。但是,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夏伊盯着她说:“你不敢回答。”
“不是不敢。”顾青菲的态度温和依旧:“而是不能——这属于政府机密。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迎着夏伊渐冷的眼神,她语调平缓不紧不慢地说: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不甘,很多你想维护的人却无法维护,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空有力量却没有权力。”
“所以,等你回白塔后,来议长府坐坐吧,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聊什么?”夏伊冷淡地问。
“聊聊你的毕业去向。向导学院推荐你进议会担任辅佐官,任命书已经提交到了我这里。”
“你想卡我?”
“当然不是。”顾青菲笑了:“我身边正好有个空缺,想问你有兴趣吗,担任议长辅佐官?”
第47章 去死吧弱得让她失去了凌虐的兴趣。……
欧琳是个曾被现实毒打过的人。
十五年前,她开始在向导学院任教,恪尽职守,谨言慎行,从不卷入政治,也不参与任何派系之争。一心一意只想教书育人,做好本职工作。
唯有两次破例。
一次是两年前赛琳娜倒下后,院长找她秘密谈话,请她暗中保护夏伊,让夏伊能从向导学院平安毕业。
第二次就是最近,裂谷之战后,为了安抚叛乱哨兵,她承诺会给他们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
如果她是一个政客,这种话说完就完,不需要考虑兑现,出尔反尔对政客来说太常见了,甚至都算不上污点。
但是她是一名老师,信义两个字关系着她的职业道德。
回头想想,她为什么会做出承诺,究其原因,还是和夏伊有关。
裂谷一战,那个女孩点燃所有人的热血。
包括她。
沉寂多年的情绪像被引爆的火药,一瞬间滚烫澎湃。
那种感觉太过强烈,几乎摧毁了她坚持多年的谨慎行事准则,也让她生出一种久违的冲动——
生命,不就是用来燃烧的吗?
不想再瞻前顾后,不愿再苟且庸碌。
人这一生,只需要对得起两件事: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良知。
其实,她最初并不喜欢夏伊。
五年前刚接手这个班,就发现这个小姑娘实在让人头疼——
明明有考一百分的能力,却从来只拿七十分。
缺乏积极性,对什么都不上心,唯一热衷的就是旷课。
总之,这是一个散漫,目无遵纪,我行我素的问题学生。
十五年来,欧琳也培养出不少体制认可的“好学生”。
就比如眼前这位审讯官——曲丽。
她五年前毕业,学生时代表现积极,热心配合老师,对上级言听计从,是那种最让人省心、最容易被提拔的“乖学生”。
此刻,曲丽正是三名审讯官之一。
审讯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同样的内容翻来覆去,重复了不下几十遍。
其中最卖力的,就是曲丽。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
“欧琳老师,按照现有证据,莫德雷的死可以被认定为一次操作失误。”
“只要你签字,承认这是一起‘疏导事故’,检察厅就可以撤销起诉。”
“这件事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你照样可以回向导学院,继续当老师。”
她大概也说得口干舌燥,举起水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欧琳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喝水,开口:“
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曲丽说:“你等等。”
她起身,端了一杯水过来,欧琳抬起带着镣铐的手,正要去接,却见对方手一抖,一杯清水,当着她的面,倒在了审讯桌上。
水洒过桌面,淅淅沥沥地流到地上,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曲丽一脸皮笑肉不笑:“欧琳老师,我帮你拿了水,是你自己手没拿稳,可怨不得我。”
她顿了顿,又笑着说:“这样吧,只要你在这份材料上签字,一切就结束了。”
欧琳注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学生,再次意识到,教学工作的局限。
她只能教授对方知识技巧,传授道理,但却无法触及人的心。
空气仿佛凝滞。
她知道,这只是惩罚的开始。
不给水,是最初级的羞辱;接下来,大概是不给饭,不让睡。
她们没能得到刑讯的许可,但可以用侮辱和虐待的方式,慢慢将人的精神碾碎。
她终于缓缓开口:“曲丽,你还记得我当初教的是什么课吗?”
曲丽一怔,回道:“疏导课。”
“每次疏导课前,我都会再三强调的一件事是什么?”
曲丽沉默,欧琳自己补上:“安全。”
“一旦进入疏导,就意味着哨兵对向导开放了精神图景,所以,必须得小心谨慎,容不得半点失误,否则就是重大事故。”
“现在,你想让我,一个教授疏导课的老师,在事故认定书上签字?承认我因为疏忽,导致一名哨兵的精神图景被抹消?”
她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坚定:“这事关我的职业尊严,不能签。”
曲丽终于绷不住脸,怒声喝道:“你知不知道,这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了!你若是不承认,就别想走出这里!”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通讯铃突然响起,刺破沉闷压抑的空气。
一名审讯员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微妙地变了。
她挂断后,看向欧琳,语气多了几分不自然的客气:“欧琳老师,刚刚得到通知,对您的起诉已经撤销。现在您可以离开了——外面有人在等您。”
欧琳并不意外,她抬起带着镣铐的双手。
一名审讯员立刻上前为她解开镣铐,另一人则推开沉重的铁门。
曲丽僵立在原处,神色一阵青一阵白。
脑子更是乱哄哄的一团糟,欧琳背后竟然有人撑腰?
这是怎么回事?风向难道突然变了?
穿过漫长的走廊,欧琳走出监察厅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夏伊。
监察厅外观气势宏伟,大门庄严肃穆,伫立着持枪警卫。
可是女孩的样子就是那么闲散,懒懒地倚在廊柱上,左脚勾着柱基,身体微斜,手中随意把玩着一支不知道从哪摘来的雏菊。
她没穿向导服,简单的牛仔裤加白T恤,只是胸前的那枚蓝底的白塔星章,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令所有想把她赶走的警卫,在看到这枚胸章后,都默默离开。
看见欧琳,夏伊唇角扬起,将手中的雏菊花递了过去。
花茎已经被她指尖碾得有些弯曲,软软地垂着,但花瓣依然饱满,开的张扬灿烂,生机勃勃。
欧琳接过,问:“就你一个人?”
“嗯。”夏伊回道:“洛月华被家里关起来了,正在面壁思过。”
“哦。那你呢,看起来混的挺不错?”欧琳的目光落在她的胸章上。
“还好。院长她人美心善,毕业实习给我额外加了两百分,于是我成了年级首席,被推荐进议会,现在是议长的辅佐官。”
“议长辅佐官?”欧琳重复了一遍,眼里浮现出一丝讶异:“这可是最有实权的辅佐官,权力甚至大过一些议员。”
“好像是这样的。议长把你的案子交给我来处理,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就直接来监察厅让他们放人了。”
“手续没问题吗?”
“顾曜珩在整,他熟悉这一套,没问题。再说,”夏伊轻轻笑了起来:“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谎言,我只是戳破了那个泡泡而已。”
欧琳望着夏伊,克制住自己出于职业本能,想要教育她一番的冲动。
这个女孩,她知道艰险,却选择无视,甚至缺乏周旋的耐心。还好,她身边有几位能干可靠的哨兵,能帮她处理麻烦,保护她的后方。
两人边说边走,登上四面玻璃的电梯。
白塔结构犹如一座垂直悬空的城镇。花园、平台、各种设施交错其间,近百部升降梯上下穿梭,犹如垂直空轨。
监察厅位于三十八层,往下是科研层,再往下是向导学院,哨兵学院,白塔警卫军。
最下面三个楼层是停车区,电梯在三层停下。
走出几步,一辆湛蓝色的豪车打开翼门,哨兵修长有力的腿跳下车门,叶沉走出,叫了声:“欧琳老师。”
欧琳打量了一眼车,又看看夏伊:“车不错啊。你现在算是……有钱人?”
她记得赛琳娜刚倒下那一阵,夏伊被冻结账号,吃饭都没钱,靠蹭同学的,连她都被蹭过几次。
后来,夏伊标记了叶沉,算是有了一张长期稳定的饭票。
现在看来,夏伊的“饭票”又增加了。
“奥菲斯是我的情人啊。”夏伊无所谓地笑道,“这不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吗?所以,我现在确实很有钱。”
奥菲斯远在黑晶城,虽然不能给她提供直接的权力支援,但他很富有,在白塔中央城还有一些隐形资产,都悄然转给了她。
车缓缓驶出白塔。
白塔周围是广阔的环状绿地。站在白塔上,放眼望去,景色极为开阔。
人上人的优越感也油然而生。
绿地之外是环状路,中央城从此处正式展开,一环一环夹着高楼大厦,向外延伸。
车身非常平稳,几乎没有震动噪音,回响着幽雅的钢琴曲。
叶沉开车,欧琳和夏伊继续交谈。
“你和顾青菲和好了?”欧琳问。
以前她不会问出这种话。但现在,她明白,无论她是否愿意,她已经被划入了夏伊阵营。
“说不上和好吧,“只是暂时结了个盟。”夏伊语气淡淡,“暗害莫德雷,不是她一个人做的。”
“高层的集体意志?”
夏伊点头:“她们认为,这是最符合白塔利益的做法。她们害怕公开审判会激化向哨矛盾,引发军队的不稳定。”
欧琳望着窗外,高楼林立,街道交错。城市的繁华与破败在车窗上交织成一条条飞速倒退的光影线。
这座城市里,还生活着许多普通人,他们兢兢业业的工作,承担着高额的税金,奉养着向导和哨兵这两个特殊群体。
他们并不关心向导和哨兵的矛盾,他们只想要稳定的生活,和平的政局。
欧琳慢慢地说:“也许,我们应该阻止莫德雷。”
“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代价。”夏伊回道,“并且,他已经付出代价了。”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本来想把他送去黑晶城,但谢清寻说,他也许有办法让莫德雷恢复。”
欧琳的眼中亮起一丝光:“真的?”
“别太抱希望。谢清寻这个人神神鬼鬼,没法信任。”夏伊说:“但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知道是谁动的手吗?”欧琳问。
“顾青菲要求我中止调查,这是我和她达成的协议之一。”
夏伊声音微冷:“但我基本锁定了凶手——S级向导,军情局,直接听命于中央。”
欧琳一下子明白了——她知道那个人是谁。
“把脏水泼到我头上……也是高层的意思?”
“还不至于。”夏伊摇头:“她们还不敢把这种事情拿到台
面上操作。”
“那就是军情局的私活了。”欧琳说。
“院长正在调查。”夏伊回道。
欧琳看着夏伊,忽然间微微一笑:“我很高兴,你不再是孤狼。”
夏伊唇角微挑,没有接话。
就在此时,夏伊感到车速猛然飙升,连超了两辆车。
精神链接中传来叶沉的声音:【有尾巴。】
夏伊:【真讨厌。】
叶沉:【要甩掉吗?】
夏伊:【陪他们玩玩?】
叶沉:【明白。】
夏伊对欧琳说:“抱歉,我只能送你到最近的空轨站。”
欧琳:“没问题。”
车在空轨站的下客区停下,欧琳瞟了一眼隔着十几米距离缓缓停下的黑色轿车,提醒夏伊:“你刚进议会,还是别太嚣张。”
夏伊笑靥如花:“我若是不嚣张,反而会令一些人寝食难安,生怕我上道了。”
她隔着车窗,冲欧琳挥手拜拜。
回首,笑意不减地吩咐叶沉:【换首音乐。】
叶沉换了一首劲爆的摇滚乐,鼓点和电子音震耳欲聋,歌手在歇斯底里地疯狂呐喊:“去死吧,去死吧,全都去下地狱!”
同时,他调转方向盘,驶入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果然,那辆黑车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车窗外掠过一道细小的光点。叶沉打开车窗,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举枪,抬手就是一发消音弹——
一只仿生鸟闪着电光掉了下来,砸在前窗玻璃上。
他解释:“云雀无人机,用于城市追踪。”
说罢,他猛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飘移转弯,然后利落掉头,如同猛兽回扑,径直撞向从路口探头出来的黑色轿车。
这个豪车不仅造型酷,性能也极好,外壳用的是高强度的军事合金材料。
对方那辆伪装成普通民用车的公务车虽然也不弱,却被撞得车头凹陷,车尾卡进了街边的混凝土墙体,进退不能。
叶沉甩开车门,利落下车,枪口指向驾驶位,冷声命令:“下车。”
黑色玻璃是单面的,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但对方显然不愿意出来。
叶沉眉头一沉,开枪——子弹打在车窗上,却只是嵌入了几毫米,被厚重的防弹玻璃死死卡住。
夏伊坐在车里,简直被气笑了,对方跟踪被抓了个正着,竟然想当缩头乌龟不出来。
她微一凝神,精神力如潮水般泻出,侵入,绞杀,直直扑向黑色轿车中的两人。
片刻之后,车门“咔哒”一声打开。
两名西装男踉跄滚下车来,脸色惨白,神情扭曲,双手捂着喉咙,如同被剥夺了空气的鱼,痛苦地挣扎在地。
夏伊下车,车门半开,节奏劲爆的摇滚音乐流泻而出。
歌词中的“去死吧去死吧”,非常应景。
她用靴子踩过他们的手指,踢了踢他们的脸。
他们除了痛苦挣扎,毫无反抗之力。
真是太弱了,弱得让她失去了凌虐的兴趣。
叶沉俯身,从两人身上搜出证件——赫然是监察厅调查官。
夏伊眯了眯眼,忽然来了兴致。
“来,跪好。”她命令道。
在精神侵袭的控制下,两人战栗着身体,像狗一样,屈辱地跪成一排,还被迫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证件,露出姓名职务的那一页。
夏伊满意地点头,抬手用手环拍照,然后上传,发到了议会公务论坛。
这个论坛主要用于内部工作交流,议员们自持身份,很少发言,活跃的是辅佐官和工作人员。
她今天刚刚收到邀请码,一个小时前才注册的账号。
一般新人的第一个帖子,都是自我介绍,然后请各位前辈多多照顾。
她倒好,第一个帖子就甩出如此劲爆的照片。
并且附上标题:【新人求助:抓到两条跟踪的狗,该怎么处理?】
第48章 高危职业他像一只脆弱迷茫的小狗,误……
顾曜珩的毕业去向是白塔警卫军。
家里早就为他铺好了这条青云路,就连现任军团长顾凡都心知肚明——这个位置,是为他侄子预留的。
只是,顾曜珩对这份工作并不上心,他还有一份更重要的工作——议长辅佐官的辅佐官。
夏伊上班的第一天,他比夏伊还要忙。
她潇洒地从监察厅把人带走了,而他却得留下,与各级官僚斡旋,确保手续齐全,万无一失。
等他终于从监察厅脱身,已是中午。
他匆匆赶往议会层警备部报道。
特权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时间自由。
他目前的职位是第一大队的一名小队长,副队长指望靠他飞黄腾达,主动揽下全部事务,他只需在必要时候露下面就行了。
第一大队负责议会层的安保工作,大队长也是顾家人,对顾曜珩非常客气。
和新同僚打过招呼后,他转身去了员工食堂。点了一杯咖啡,叼起一块三明治,边吃边打开手环,随手刷了下议会政务论坛。
作为议会层的警卫军官,他拥有浏览权限。
这个论坛一向冷清,他原本也只是随便看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差点让他把咖啡泼出去。
论坛的顶端,赫然是一条醒目的新人贴:
【新人求助:抓到两条跟踪狗,该怎么处理?】
心头浮现微妙预感,迅速点开帖子,映入眼帘的,是两名监察厅的调查官跪在地上被虐成狗的照片。
论坛实行实名制,发帖人一栏,赫然显示着:【夏伊】。
因为是内部论坛,所以注册用户并不多。
三十七名议员,加上四十五名辅佐官,再加上一百名左右的工作人员,总共大概两百用户。
帖子发出已有半小时,却一个回复都没有。
这不难理解。实名制下,无人敢轻易表态,生怕卷入其中。
也没有新帖,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那些原本讨论公务的帖子也都停下来了,令这个没有一个回复的帖子成了置顶帖。
再扫一眼浏览数:二百一十三。
几乎是论坛全员。
集体禁声。
顾曜珩脑中飞速转动,迅速思考如何善后。
监察厅是个特殊部门,他们有权对各级官员进行跟踪和监控。
他第一步需要确认,那两人的跟踪是否符合程序,如果是私活,问题就更大了——
监察厅是海因家的人在掌权。
缇娅事件,令海因家蒙受重大损失,她们完全有可能假公济私,对夏伊蓄意打击报复。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夏伊岂不是有危险?
顾曜珩猛地站起身,刚要去找夏伊,论坛却在这一刻跳出一条新帖。
发帖人仍是【夏伊】。
这次的内容竟是直播——
画面是辅佐官更衣室。
每位辅佐官都有一个独立小隔间,用于更衣与梳妆。镜头正对着一个敞开的衣柜,柜壁上贴着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盘。
圆盘中央,是一个微型数字屏幕,正闪烁着倒计时:5,4,3……
顾曜珩心头骤然一紧——
定时炸弹!
下一秒,直播画面中爆出一声震天巨响。
剧烈的爆炸掀起冲击波,镜头剧烈晃动,整个画面化作一片刺眼的白色虚影。
他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心脏被无形的利爪死死攫住,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直到画面中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女声——
“哦,原来是个定时炸弹。”
是夏伊的声音。她没事!
顾曜珩终于能够呼吸,猛地转身,疯一般地向辅佐官更衣室跑去。
他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警卫。
浓烟滚滚,碎片四溅,整个走廊弥漫着火药味与焦
灼的金属气息。
漫天烟尘中,女孩淡定依旧。她正在给直播帖键入标题——【新人求助:更衣室发现炸弹怎么办?】
爆炸引发楼层警报,议会层立刻进入紧急戒严。
警笛长鸣中,训练有素的卫兵迅速封锁各处楼道,盘查出入口。
随后,警戒扩大到整座白塔,所有电梯停运,出口封闭,这座垂直悬空的城镇被瞬间冻结。
叶沉被困在了电梯里。
他没有进入议会层的权限,在电梯口和夏伊作别。
他在五十层中转了一次电梯,隔着观景玻璃,望着上方越来越遥远的议会层,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他在十七层任职,意味着,一天中大多数时候,他都见不到夏伊。
转念又想,顾曜珩在议会层任职,可以照顾到夏伊。
离开黑晶城,远离那只危险邪恶的黑天鹅,他觉得轻松了许多。
一直压在心口的沉重威胁感,患得患失的焦虑情绪,也随之一扫而空。
虽多了个顾曜珩,但至少,他比奥菲斯“好相处”。
正沉思间,电梯突然一顿,随即停下。
紧接着,广播响起:“二级警戒,所有电梯停运,等待安全确认。”
叶沉神情一变,立刻拨打夏伊的手环。
但如他所料,这种时刻通讯线路已全面拥堵——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精神链接距离太远,无法建立连接。
他迅速切换至警卫军专用频道,直接拨通顾曜珩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像是在平复激动的情绪。
叶沉立刻问:“顾曜珩,小伊怎么样?”
对面顿了一下,传来顾曜珩嘶哑的声音:“她没事,在我怀里。”
辅佐官更衣室,一片爆炸后的狼藉。
警卫们列队涌入,迅速封锁现场,确认伤亡,搜索嫌疑。
顾曜珩扶着夏伊的双肩,把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他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吼着:“封锁白塔,启动一级警戒,搜查每个角落,一定要把犯人找出来!”
现场指挥官高出顾曜珩好几个级别。但他知道,顾曜珩是太子党,早晚会成为自己的上司,便一边请示上级,一边执行搜查。
一级警戒没通过——只有重要官员遇刺时才会启动,夏伊只是议长辅佐官,算不上重要官员。
最终启动的是二级警戒,这也影响到了在白塔工作的好几万人。
叶沉电话打来时,顾曜珩的心情已稍稍平复。
他找了个僻静角落,将夏伊重新抱入怀中,像是生怕她下一秒会从自己身边消失。
夏伊觉得顾曜珩是过激反应,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狗狗一样。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指尖没入他柔软浓密的发丝,揉了揉——
安抚小狗狗,是主人应尽的责任。
同时和叶沉打电话,语气平淡得犹如在聊家常:“有人往我衣柜里放了一枚炸弹,我当时正好在刷论坛,手一滑点了直播。”
顾曜珩立刻插话:“我看到了。”
那一刻,心脏都快被炸没了。
他心有余悸地收了收臂弯,把她抱得更紧一些。还趁她打电话分心,偷偷地吻了一下她的一缕秀发。
他还在试用期,不敢主动碰她。但今天情况特殊,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和亲昵,这令他又惊又喜,心里甜甜的,又涩涩的。
“奥菲斯给了我一些装备,其中一个就是近身能源护盾,它保护了我。”夏伊解释了她毫发未伤的理由。
是那只黑天鹅。
他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把夏伊回白塔后可能遇到的风险都估算了一遍,交给她几件高端防身设备。
近身能源护盾就是其中一件。
外形是一条造型精美的手链,内含最高级别的黑晶能源石。紧急时,驱动精神力,就能释放一个覆盖周身的能源护盾,抵御物理攻击。
如果没有这个能源护盾,夏伊的反应就不会是耍酷直播,而是拔腿就逃。
不过,她的直播正好留下第一手证据,有助于警方根据影像中的炸弹,溯源调查。
在议会工作,绝对是一个高危职业。
夏伊上班的第一天,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接着就是警方介入,录口供,夏伊靠在顾曜珩的肩膀上,轻轻打着哈欠,勉强把这些必要手续走完了。
她并不认为警方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最多是抓几个替罪羊而已。
很明显,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跟踪是试探,炸弹是警告。
下一步,该动真招了吧?
她有些跃跃欲试。
蛰伏在身体深处的狩猎因子正在苏醒,在躁动,在叫嚣,渴望着早日饮到敌人的鲜血。
顾曜珩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他决定在接下来一段日子,绝不让夏伊落单,让敌人有机可乘。
警戒在下午四点解除,顾曜珩执意送夏伊回家。
回白塔后,夏伊便住进了叶沉的军官公寓。顾曜珩是第一次来,站在客厅里,打量着这狭小的房间,欲言又止。
叶沉随后抵达,手上提着刚买的菜和肉,进门后和夏伊拥抱了一番,便转身去了厨房。
夏伊则去洗澡换衣。
客厅里只剩下顾曜珩一人。
没有人请他坐,也没有人赶他。
按理说,他把人送到家,主人没留他,理应离开。
可是,他的脚底像是生了根一般,动不了。
隔着卧室,他听见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想象着水流过她柔软的发丝,精致的锁骨,光洁的背脊,柔软的腰肢……
叶沉每晚都能抱着她入睡,可以亲吻她、抚摸她、占有她。
这太不公平。
他也是她的专属哨兵。
可能是因为今天情绪大起大落,激素的分泌还未恢复正常,导致他比平常更为冲动。
他穿过卧室,颤抖的手指推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不大,只有淋浴间。
水花溅射在地上,顿时间淋湿了他的鞋袜和裤腿。
热气扑面而来,水汽蒸腾,在他鸦羽般的眼睫毛上蒙下了一层白色的细密水珠。
他屏住呼吸,穿过迷雾,眼神几乎是贪婪地追随着那具若隐若现的身影——
水珠顺着她曼妙的曲线滑落,肌肤白得像是在发光。
夏伊微微眯眼,看着擅自闯入的顾曜珩,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玩味。
他明明身材高大,她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他像一只脆弱迷茫的小狗,误入歧路地闯入她的浴室,还被淋的一身湿。
她还想让他更湿一点。
于是,她说:“跪下。”
第49章 训狗被她彻底的打湿,驯服,摆弄。……
每当夏伊用这种口气说话时,顾曜珩就明白,他需要立刻转换自己的身份,从她的哨兵,变成她的玩具和容器。
他理应感到羞辱,心中涌现却是……战栗的兴奋和隐秘的期待。
他屈膝,跪在热水横流的浴室地板上,目光对上了她那双雪白修长的腿。
他立刻垂眸,长睫掩住暗潮翻滚的眸色。视线不敢往上,生怕一抬眼,就会撞进令他彻底失控的风景中。
水气蒸腾的视野里,他看到水流沿着她精致的脚踝蜿蜒而下,滑过弧度完美的脚背,流入纤巧的脚趾缝隙。
他禁不住舔了下嘴唇。
好想含上去。
夏伊举着花洒的手迟疑了一瞬,目光落在顾曜珩军服的肩章上。
因为哨兵一等功,他被授予上尉军衔。那枚三星蓝底银质肩章蒙上了一层水汽,却依然璀璨。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不会在意这个细节,但如今,从塔所实习回来后,她对哨兵军官这个群体有了新的认识。
“脱掉军服外套,放到外面去。”夏伊说。
顾曜珩迅速脱掉外套,简单地折了一下,打开浴室门,摆放在门口。
他感到了一丝体贴和柔情——
她没有让他的军服湿透,给他的军人尊严保留了一点点体面。
但当他重新跪好后,水流猛然从头顶倾泻而下,直对着他的脸,冲击着他的眼球和口鼻。
白色衬衣迅速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跪直,仰头,睁眼,张嘴。”她命令道。
强烈的水流令顾曜珩窒息,但他依
然忠实地执行命令,双手背后,跪的一丝不苟,挺直脊背,睁开眼睛,仰头张嘴。
水柱冲入口腔,灌入咽喉,他被迫大口大口地吞咽。没能来得及咽下的水流,一部分呛入鼻腔,一部分顺着唇角流下。
他此时的样子狼狈极了,跪在地板上,承受着水流的冲击,衬衣长裤湿透,头发眉毛睫毛上都是水,被她彻底的打湿,驯服,摆弄。
服从并不会引来支配者的怜悯,夏伊只想把他欺负的更狠一些。
她抬脚抵住他的胸膛,隔着湿透的布料,感到他胸膛颤抖着,肌肉紧绷的犹如一块铁板。
一块结实的材料。
她白嫩的脚丫压着他的心口,施加力道迫使他身体后仰。
他的身体强悍且柔韧,在这种情况下,腰也没有塌,而是把向后弯成一个违反人体工学的弧度。
“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
她附身,轻柔的气息扑过他的脸颊,犹如恶魔低语:“是我的椅子。”
说完,她抬腿,跨坐在他的双肩上。
他只觉大脑轰然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最初的感觉,是他的鼻梁触到了她柔软的小腹。
呼吸陡然炙热,喷在她细腻的肌肤上。
她一手托着花洒,难耐的仰头,热水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滑下,最后尽数流在他的身上。
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更紧地贴向自己……
客厅里,叶沉坐在餐桌前,看着墙上的电子时钟,静静等待。
晚饭已经摆盘上桌,三菜一汤,青椒牛柳,西芹虾仁,香菇菜心,番茄鸡汤,都是她喜欢的家常菜。
夏伊计进入浴室已经四十三分钟。
顾曜珩进去三十八分钟。
夏伊屏蔽共感通道三十七分钟。
对习惯和向导绑定的哨兵来说,共感通道被屏蔽,是一种令人抓狂的感觉。那种突然的链接中断,羁绊的消失,像是被抛进了虚无之中,整个世界失去锚点。
终于,共感通道恢复。夏伊从浴室里出来,裹着浴巾,秀发湿漉漉地贴在耳际,肌肤水润,双颊绯红。
她的心情很愉悦,也很享受。
叶沉知道,这只猫儿又在偷腥了。
他什么都没说,稳住心绪,一如既往地帮她吹头发换衣服。
等了许久,也没见顾曜珩出来,他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他呢?”
顾曜珩还在浴室里跪着。
他就像一件工具一样,用完后被扔在这里。
水珠从湿淋淋的发梢滴落,眼尾眉梢皆是水雾,肌肤被热水冲的泛红,蒸腾着热气。
他喘息颤抖了许久,才从那场荒诞残忍的欢愉中一点点缓过神来。
依然摸不清夏伊的心思。
她到底是接受了他,还是依然想赶走他?
在人前,她和他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这些日子,他鞍前马后的效劳,很多人都看在眼中,甚至有人猜测,她什么时候和叶沉分开,和他在一起。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所求的不过是能在她身边有一席之地。
思绪纷扰间,浴室的门被打开一条缝,塞进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套干燥的衣服。
是叶沉,他把他的衣服送了过来。
叶沉并不想看到顾曜珩狼狈的样子,同为哨兵,都是男人,他想给对方保留一点尊严。
但他把衣服塞进去后,却发现里面没动静,便冷声问:“还不出来?”
里面顿了一下,传来顾曜珩低低的含着羞愧的声音:“小伊没允许。”
叶沉:“……”
他走出卧室,回到饭厅,夏伊正在挑菜吃饭。
她穿着一身浅色碎花的居家连衣裙,因为刚刚洗过澡,发丝上水汽未消,眸子湿润,唇红齿白。忽略她惊人的美貌的话,她就像一个邻家女孩一般,人畜无害,清纯可爱。
叶沉再次感到一种强烈的反差和割裂。
他沉下心来,拉开椅子,坐在饭桌前,和往常一样,把最嫩的肉和最鲜的菜,挑到夏伊碗里。
他没有再提顾曜珩,因为明白,不可以越界。
奥菲斯就是因为一次次逾越,导致了夏伊明明很喜欢他,却又想和他拉开距离。
夏伊却转了转眼珠,用邪恶的口气问:“今晚让他跪在我们的床脚好不好?”
叶沉握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目光盯着碗里的白米饭,说:“不好。”
夏伊撇了撇嘴:“那好吧。”
两人继续吃饭,浴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阵,顾曜珩走了出来,穿戴整齐,提着袋子,里面装着他的湿衣服。
他对夏伊说:“我走了。”
夏伊回了声:“嗯。”
他又说:“明天早上,我在电梯间接你。”
“好的。”
非常平淡的对话,如果忽略之前发生的邪恶种种,两人此时的表现就像是才刚刚开始交往的恋人一般。
叶沉似乎是老父亲的角色。
顾曜珩转身离去,没有看叶沉一眼。
他知道,一定是叶沉对夏伊说了什么,夏伊才会收回先前让他跪一晚上的话。
人的心思很奇怪。他对叶沉非但没有感激,反而胸口积了一股闷气。
夏伊怎么对他,他都能接受。
但他无法接受,来自他人的干涉。
他要在夏伊身边争取一席之地,但必须是夏伊愿意给的,而不是因为叶沉的退让和施舍。
清晨,阳光明媚。
正直上班早高峰,白塔的每台电梯几乎都挤满了人。
唯有议会层专用电梯间外,警戒森严,门可罗雀。
叶沉送夏伊来到电梯区时,顾曜珩已在等候。
少年一身笔挺的黑色军服,勾勒出英气逼人的身姿,和昨晚那个跪在浴室里的狼狈形象,判若两人。
三人同时出现,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
旁人的视角中,只见两名哨兵礼貌地寒暄。电梯抵达时,顾曜珩陪夏伊走入,隔着正在关闭的玻璃电梯门,夏伊冲叶沉挥手拜拜。
三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顿时间成为白塔最新最热的八卦。
再加上夏伊被任命为议长辅佐官,更是引起了诸多猜测。
在白塔,专属向哨关系,并不等同于婚姻。
虽说深度标记后基本都会结成夫妻,但没有明文规定,向导和哨兵不能和其他人结婚。
如果夏伊标记了叶沉,却又和顾曜珩联姻,那真是史无前例的三角绑定。
整个白塔的吃瓜群众都兴奋了!
电梯里,顾曜珩通过精神链接,向夏伊报告爆炸案的调查进展。
【军情处抓到了嫌疑人,是议会层的一名清洁工,但她否认涉案。】
【监控拍到她鬼鬼祟祟进入更衣室的画面,在她的私人物品中发现炸弹残留痕迹。】
【昨天她账户中突然出现一笔一百万的转账。】
夏伊:【哦,真是太明显了,被人买通的。】
顾曜珩:【是的。但很遗憾,她昨晚死了。】
夏伊:【死在军情处的调查室里?】
顾曜珩:【是的。】
夏伊:【军情处的调查室还真是容易死人。死因是什么?】
顾曜珩:【自杀。用电线勒住脖子,窒息而亡。】
夏伊想起了洁西娅,莫德雷的姐姐,赛琳娜的助理洁西娅,当年就是这么死的。
夏伊:【我想调查一下,军情处的调查室为什么那么容易死人?】
顾曜珩:【辅佐官的工作内容之一,是对各部门的工作进行查漏补缺。所以,你有权调查。】
夏伊:【哦,有权的感觉真好。】
顾曜珩笑了一下,注视着夏伊的目光深沉起来:【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走到更高更远的位置。】
夏伊:【你自己不想要吗?】
顾曜珩:【白塔的制度下,哨兵只能做向导背后的男人。】
夏伊:【你想当我背后的男人?】
顾曜珩脸微微红了:【当你脚下的男人也行。】
电梯空旷,快速上升的玻璃窗外,穿梭的景色在少年英俊的脸上投下明暗的光影,令他的脸红更加明显。
夏伊心微微骚动,抬起脚来,凉拖踩在他锃亮的军靴上,碾了碾。
他的
脸更红了,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刚刚还冷静从容的眸子,染上了几分可怜兮兮,似乎在求她怜悯,手下留情。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人看他们。
终于叮铃一声,议会层到了。
顾曜珩得以解脱,轻轻松了口气,可是身体却更加空虚。
心中涌现一股强烈冲动,如果周围没有人,他真想跪在她脚下,求她踩他,踢他,折磨他。
他被她虐上了瘾。
真是疯了,病了。
夏伊迈步走出电梯。
昨天,衣柜里的定时炸弹扰乱了她第一天的上班计划。
今天,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
血液一点点热了起来,那是一种进入狩猎场之前的热身状态。
第50章 职场凌霸你就是那个凭着男人上位的夏……
顾曜珩先送夏伊去更衣室,就在门外守着。
不过一个晚上,更衣室已经修完毕,焕然一新。
辅佐官可穿日常服上班,但进入议会区域,必须换穿统一制服。
制服做了两套,一套裤装,一套裙装。
昨天放在衣柜里的是裤装,可惜被爆炸毁了,幸好还有一套备用的裙装。
白色上下套裙,比起向导学院的学生制服,式样要简洁许多,但布料更为上乘,做工也更加精致。
辅佐官的制服看似式样差不多,其实细微之处有区别,属于半订制。
夏伊的这套,袖口与裙摆绣着星辰暗纹,镶嵌着细碎的钻石,银质纽扣上也雕刻着星辰图案,尽显低调的奢华。
夏伊换完衣服出来,顾曜珩眼睛一亮,夸了声:“真好看。”
夏伊抿嘴一笑,迈步向前。
顾曜珩紧跟其后,偷眼仔细打量。
其实这套制服,绝非仅仅好看,而是营造出了一种视觉上的端庄冷冽感,散发出权力的庄严气息。
顾曜珩陪夏伊走到走廊尽头,前面是一道辅佐官专用门禁,门后是议会核心区。
对哨兵来说,是禁区。
他自觉止步,恋恋不舍的目光萦绕着夏伊,低声问:“我可以轻轻抱你一下吗?”
夏伊看了眼门口的监控,回道:“好的。”
于是顾曜珩张开双臂,虚虚地抱了一下夏伊。
因为她这身制服,他更不敢太贴近,生怕冒犯和亵渎。只是把头抵在她头顶的秀发上,像只眷恋主人的小狗一般,蹭了蹭。
精神链接中,传来他动情的声音:【不管你和我母亲达成的协议是什么,我都很高兴,你接受了这份工作。因为这样,我就可以离你近一点,可以保护你。】
他松开她,目送着她走进那道银白色的玻璃门内。
一道蓝色光环从天花板落下,扫过夏伊的全身,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身份认证通过:议长辅佐官夏伊。】
【安全检查通过:未携带任何武器。】
【电子检查通过:除系统手环外,未携带任何电子设备。】
【议长辅佐官夏伊,欢迎你进入议会核心区。】
隔着合金玻璃门,夏伊冲顾曜珩挥手,唇角扬起一抹轻盈的微笑。
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笑意收敛,眸光冷了下来。
看来就连顾曜珩,都不知道议会核心区,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里是哨兵的禁区。
也是向导们的精神力战场。
核心区的色调以银白和冷灰为主。进门后是一条半月形走廊,分布着一间间辅佐官的办公室。
夏伊在自己的门牌前停下,指纹识别后,门向一侧滑开。
里面的空间意外的宽敞。
墙角摆放着绿植,配备着宽大的办公桌,舒适的座椅,还有书架、沙发、案几等办公家具。
还有内置茶水间与独立卫生间。
意味着可以在里面待一整天,不用和其他人接触。
对社恐者来说,这或许是理想的工作环境。
但夏伊第一眼就觉察到了这间办公室的缺陷——没有窗户。
核心区位于议会层的中央,所有房间似乎都没有窗户。
这是一片全封闭区域,连摄像头都没有。
意味着,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被外界看到。
简直就是一个权力机构的黑匣子。
夏伊坐在办公椅上,仰头闭眼,凝神,探出感知。
一个个泛着幽光的精神屏障在她的头脑中一一显现,结构规则,与每一间办公室的布局大小近乎一致。
显然,每位向导都在小心翼翼地控制防御边界,确保能够保护自己,又不会冒犯到她人。
办公桌上有三块待机的大屏幕,虹膜识别后,屏幕亮了起来,左侧是通讯面板,中央显示着辅佐官手册,右侧显示今日待办事项:阅读辅佐官手册。
夏伊捣鼓了一阵,发现如果不阅读完辅佐官手册并通过章节测试,她好像什么事都做不了。
于是她去茶水间给自己弄了杯咖啡,边喝咖啡边看手册。
手册非常冗长,几百章,从设施介绍到从业规则,事无巨细,估计需要看个两三天。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抱着熟悉环境顺便见见同事的想法,夏伊顺着地图指示,穿过办公区外的走廊,走进辅佐官专用餐厅。
餐厅环境幽雅,流淌着优美的钢琴曲,穹顶上点缀着无数小灯,犹如星光散落。
造型各异的银白色餐桌散布其中,配着深灰色的半圆形沙发椅,看上去很有格调。
大概有二三十名辅佐官在用餐。
很安静,所有人都是举止优雅,仪态完美,交谈的声音犹如细细的海浪,融在音乐声中,丝毫不觉嘈杂。
然而就在夏伊出现的瞬间,犹如噪音过滤一般,细细的海浪一层层消失了,所有人都停止交谈,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夏伊泰然自如地拿起托盘,挑选食物。
午餐是自助,品种不多,但很精致。她拿了几样,回头去找座位时,才发现所有桌子都满了。
奇怪,她刚才进来时,明明看到还有空桌的。
印象中的空桌,此时坐着两人,还有一个空位。
夏伊径直走了过去。
迎着她的视线,一为金发明艳的女子把咖啡杯放在了空位上,抬头对她微微一笑:“抱歉,这里已经有人了。”
夏伊对世界很宽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人生气。
于是她转身,走向另一桌的空位。
无独有偶,一副精美的手帕放在了空位上,手帕的主人说:“不好意思,朋友马上就来。”
夏伊接着走向第三桌的空位,同样,位置也被预留了。
她们在集体排斥她。
夏伊觉得可笑,这种中学生才会耍的小把戏,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职场凌霸?
就在她考虑是否把餐盘端回办公室吃的时候,餐厅里响起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夏伊,来这边坐。”
夏伊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红色波浪卷发的女子正在招呼自己,她那一桌在餐厅深处,桌面很宽敞,坐着五六个人。
红发女子名叫阿莎,和夏伊一样,也是顾青菲的辅佐官。
如果她能在夏伊刚开始找座位时就招呼,夏伊一定会感谢她的好意。
同样的事情,晚了三十秒,味道就不太一样了。
夏伊不太喜欢这种被观察的感觉。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神色平和地走了过去。
阿莎热情地招呼夏伊入坐,对她说:“别介意,她们是好战分子,总是对我们和平主义者充满敌意。”
夏伊发现自己屁股还没坐热,已经被打上标签,划进阵营了。
议会两派之争,由来已久,几乎从建国开始,就没停止过斗争。
——激进派:主张积极发动战争,打倒压迫向导的堡垒政权,一统大陆,建立以向导为尊的国家。
——保守派:主张维持和平现状,避免和堡垒发生军事冲突。
保守派长期占据上风,理由很现实——白塔的军事实力不如堡垒,边境冲突一直都处于被动挨打状态,直到赛琳娜执政期间,进行军政改革,军事实力才有所提升,有了和堡垒抗衡的底气。
也正是因为军事力量强了,激进派开始抬头,对保守派步步紧逼。
目前,激进派的代人物是海因家的克莱尔,保守派的代表人物是议长顾青菲。
夏伊作为议长辅佐官,自然被划分到了保守派阵营。
夏伊环视餐厅,看见还有不少辅佐官距离两派
势力都远远的,看来应该是中立派。她们或有独立的政见,或许仅仅是墙头草。
保守派,也就是自称和平主义者的这些人,看起来对夏伊很友好。
夏伊和她们边吃边聊,话题扯到了她昨天发的帖子。
“那两个帖子,一个比一个劲爆,真的好帅好酷!”有人朝夏伊举起大拇指。
“装的。”夏伊淡定地回道。
“那可是定时炸弹!怎么躲过去的?”
“运气好。”
……
正聊着,餐厅门口又出现三名辅佐官,一个比较宽敞的桌子立刻给她们清场,腾出三个空位来。
夏伊瞟过一眼,心中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待遇,真是天壤之别啊。
也就是这一眼,引起了刚进来的辅佐官的注意,她径直走了过来,身后还有两个跟班亦步亦趋。
这是一位年轻女子,金色短发,冰蓝色眼睛,容颜精致但透出一股目中无人的傲气,穿着裤装制服,衣摆上绣着一团团暴风雪的暗纹。
夏伊已经看过所有辅佐官的资料,知道对方叫塞拉,是克莱尔的亲生女儿,两年前以首席成绩从向导学院毕业。
这是夏伊和塞拉第一次见面。
对方正盛气凌人地朝她走来,那双和克莱尔一模一样的冰蓝色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透出分明的憎恨,厌恶,和轻蔑。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夏伊猜测,是因为缇娅,海因家族盯上了她。
缇娅事件令海因家蒙受重大损失,议会正在对克莱尔追责,顾青菲想趁机削弱海因家的势力——
于是海因家把怒火发泄到了自己身上。
监察厅的跟踪,衣柜的炸弹,应该都是出自她们的手笔。
如今还直接找上门来了,真是肆无忌惮。
她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吗?
塞拉走到跟前,站定,红唇扬起,挑起一个刻薄的弧度:“你就是那个凭着男人上位的夏伊?”
夏伊端着茶盏,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她抬头,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一脸求解的神情。
塞拉轻蔑地说:“我查过你的在校成绩,就凭你那点分数,也能成为首席?还不是因为顾曜珩那只舔狗在帮你?”
在听到“舔狗”这个极具侮辱性的词时,夏伊的脸色沉了下来,顾曜珩是她的狗没错,但不代表其他人可以这么说。
塞拉鄙视她的在校成绩,质疑她的首席,她都可以当成耳边风,不在意。但是,她无法容忍任何人侮辱她的哨兵。
对叶沉如此,对顾曜珩也是如此。
她望着塞拉,语调平静,却透着一丝森冷的寒意:“我们要不打一架?你若输了,就给我跪下道歉,收回你刚才无理的话。”
四周一瞬安静。
塞拉那张高贵冷艳的脸在瞬间扭曲,怒火几乎从眼底喷涌而出——那是一种来自血脉、身份与荣耀的本能反击。
“你说什么?”她声音发冷,咬字如刀,“就凭你这个贱民,也敢让我跪?”
话音未落,两道精神力几乎同时爆发,瞬间交锋,形成一个剧烈震荡的精神力场域!
同桌的辅佐官们脸色一变,纷纷起身避让,迅速撑起各自的精神屏障,防止被波及。
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场中两人——
一个是辅佐官战力排名第一的塞拉。
一个是裂谷之战中声名鹊起的夏伊。
新人VS王者。
到底谁会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