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发怒
◎“我快被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折磨成疯子了。”◎
李望没有还手, 冷笑:“谢总不也是有了未婚妻还要来招惹前任吗?又有多清高!”
“你真的找死!”谢景琛完全失控。
路边行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景琛!谢景琛!”李望眼角颧骨的淤青越来越多,苏瑶急得使劲扒开两人,护在李望面前, “别打了,要打救打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谢景琛的拳头停在空中。
他看向护着李望的苏瑶。
心脏抽痛了一下。
“苏瑶!你护着他?你竟然护着他?”谢景琛声音发颤。
“你能不能冷静下来, 非要用打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苏瑶劝道, "我们回家, 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苏瑶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希望他能平息一点怒气。
谢景琛深吸了口气,手指向李望,点了点, 咬牙切齿的警告:“给我滚出北城,不然老子就算死, 也不会放过你。”
谢景琛说完拽着苏瑶的手,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她塞了进去。
然后驶车离开。
李望看着那辆白色的奔驰消失在眼前, 垂在西裤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心里满是不甘。
凭什么她选择的从不是他。
凭什么每次他都是晚了一步。
他无奈的叹口气,半晌,蹲下身子, 捡起散落一地的甜品,收拾好,准备扔到垃圾桶。
转过头。
却愣了下。
孙月站在三米开外, 看着他。
天际线被染成暗紫色, 最后一丝霞光在云层边缘苟延残喘, 路灯的光晕在薄雾中显得朦胧而脆弱,楼宇的灯火零星亮起,白色的奔驰车行驶在街道上,驶向城南区,速度从40km/h,飙到了80km/h。
这条路不是驶向清云书院的方向,苏瑶不知道他要开到哪里去,心里头止不住的发慌。
“谢景琛,你要开到哪里去?”
他没应,目视前方,阴沉着脸。
沉默的令人害怕。
苏瑶不停解释:“是他来找我的,不是我要见他的,刚才有一辆车经过,他害怕我被车撞上,拉了我一下,我们就撞到一起,你不要误会好吗?”
无论她说什么,谢景琛都不回应,只顾着开车。
“你不要板着一张脸,你回答我一下好吗?”苏瑶都快哭了。
话落,车子驶入一处沿山而建的别墅区,此时的夜幕已经完全降下去,别墅区没几盏灯火,全是山路,山路十八弯,车速瞬间飙了起来,超过了100KM/h,
车子飞驰在山路中,车窗全部降了下来,夜晚的风迎面吹来,刮得人脸生疼。
“谢景琛,你疯了吗,你开那么快干什么!”车速越来越快,苏瑶担心出事,喊他停下来。
一嗓子彻底激怒了谢景琛,他偏头对她吼道:
“是,我是疯了,我快被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给弄成疯子了!”
话落,打转方向盘,一脚刹车。
车子急停在半山腰的一处空地上。
他怒吼出声,所有未说出口的质问、委屈、愤怒都在这个瞬间瞬间彻底引爆。
此刻,两人脑海中浮现的都是——
五年前教室的那一幕。
苏瑶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嗓子像是吞了一把粗砂,泪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她没了方才吼他的勇气,低下了头,吸了吸发酸的鼻尖,挤出一句:“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每次提到这件事,眼前的女人就会说对不起。
“苏瑶!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而是解释。”
谢景琛的声音都在抖,“你方才口口声声和那姓李的只是误会,你们没有抱在一起,那五年前呢,你为什么又要那么做?为什么?”
这么多年他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是她变心还是有别的苦衷。
他想亲口听见她的解释。
“我....”
“说啊!”谢景琛双手死死握着她的肩膀,不停恳求,“苏瑶,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原谅你了。”
“我就原谅你,说出来,好不好?”
苏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人的警告,话到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她深吸了口气,看着谢景琛那双迫切需要答案的眼睛,缓缓开口:
“谢景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你就当我是脑子糊涂了吧。”
她说了这么一句,拂开谢景琛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盼了许久就得到几句敷衍的答案,谢景琛刚刚平息的怒气又从心底燃起,他直接打开了驾驶位的门,下车绕到副驾驶这一边,打开门,拽着苏瑶的手,将她从副驾驶位上拖了出来。
“你干什么?”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将苏瑶吞没。
“你别乱来。”
苏瑶手腕被他攥得骨头都快碎了。
看见她掉小珍珠,谢景琛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动作顿了一下,又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她的欺骗,她和李望的所作所为,咬着牙道:“我给你机会,苏瑶!你的心真狠!”
外头此时已经下起了暴雨,苏瑶的五指放在了车窗上,疼到极致,长长的指甲挠着车窗门,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雨声轰鸣。
这一场大雨足足下了三个小时。
直到雨停,他才彻底的放过她。
一场急雨后的半山坡,空气里混合着苔藓的清苦与蕨类植物的涩香,凉意裹着潮湿的风掠过林间,整座山像是坠入了沉睡的深海,唯有雨珠敲打芭蕉叶的 “滴答” 声,在空谷中来回碰撞,惊起一阵悠长的回响。
车停在半山坡的空地上,身后是施工了一半的一间别墅,前方是一处悬崖,谢景琛靠在驾驶位上的车窗前,口中烟雾缭绕,目光向远处眺望,透过雨幕,往下可以看见城市里的灯光如同繁星点点,汇聚成一片璀璨的海洋。
谢景琛抽着烟,收回目光,侧头望向后排车箱。
苏瑶安静的坐在后排,一头黑发湿腻又凌乱的披散在肩膀上,颧骨两处浮现两团非常明显的红晕,身上披着他的灰色的西装,目光空洞的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个人破碎又美丽。
车门半开着,山里凉爽的秋风吹散了车厢里黏腻的气味,却吹不散两人心里的那一股气。
此时,谢景琛电话响起。
是警察打来的。
他接通,安静的听完,说道:“我知道了,等会我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拨了通电话出去。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奔驰车身后,江枫从车上下来了,手里还拎着好几个LV的袋子,小跑到谢景琛身边,说:“谢总。”
“给。”江枫说。
这云栖庄园是谢家和季家联合投资的山间别墅区,项目在今年三月敲定,七月开工,现在九月还在施工中,江枫接到谢景琛的电话还以为别墅区施工队出什么事了,没想到谢景琛却是让他准备几身干净衣服,送到云栖庄园的半山腰来。
江枫好奇的瞥了眼车内,看见苏瑶的样子,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谢景琛接过他手上的袋子,冷声说:“转过身去,等着。”
“好。”江枫回到宾利车前,站着等。
谢景琛深吸了口气,拿着袋子坐回奔驰车内,将袋子递给苏瑶,“把衣服穿上。”
苏瑶还在赌气,看都不看谢景琛。
“穿上!”谢景琛声音沉了几分,下命令似的口吻。
苏瑶紧抿着唇,就是不肯照做。
谢景琛无奈,只能从袋子里拿出衣服,一件砖红色的圆领毛衣,薄薄的,羊毛绒制成的,触感柔软。
他拿开苏瑶披着的西装,粗暴的扔到一边,直接将毛衣卷起往苏瑶头上套。
“你干嘛?”苏瑶挥开谢景琛的手。
“穿衣服。”
“别碰我!”
“穿上!”
“我说了,不要碰我。”苏瑶扯着嗓子吼道。
一番拉扯,谢景琛被惹烦了,忍不住吼道:“行了!闹什么闹!再闹把你扔这深山里!”
一句话把苏瑶震住了,她胸口不停起伏,委屈巴巴的盯着谢景琛,眼里蓄满了泪。
之后苏瑶不再反抗。
任凭他给她穿上衣服。
已经十月初,北城下雨后降温了,天气有些冷,谢景琛把江枫带来的毛衣和牛仔裤都给苏瑶穿上。
牛仔裤的纽扣扭上。
谢景琛拿着一把木梳,梳理着苏瑶的头发。
他边梳边盯着苏瑶看。
眼前的姑娘睫毛上还凝着将落未落的泪珠,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白,泛红的眼眶周围透出一圈青灰,眼底翻涌着滚烫的委屈,嘴角微微颤抖的弧度,泄露了所有的脆弱。
他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从以前到现在,他明明是最见不得她哭的人。
谢景琛下意识将梳头发的动作放轻了很多,苏瑶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额前碎发全部捋到了脑后,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梳好后,收回手。
没想到下一刻,苏瑶却抓住了他的手。狠狠往虎口咬去。
嘶——
这一咬,又急又深。
谢景琛五官拧成一团。
苏瑶用尽了力气,齿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温热的腥甜在唇间漫开,咬到最后都闭上了眼睛。
谢景琛没抽回手,任凭苏瑶咬着发泄心里头的愤懑。
这一点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
半晌,苏瑶终于慢慢的,松开了牙齿,放开了他的手。
谢景琛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虎口上一排牙印,血淋淋的,她的唇上也沾了鲜血,血丝在唇瓣上交织成细密的网,与泛着水光的黏膜粘连,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他看着她这一副不服输的样子,顿时气笑了,从后排座椅的背部的储物袋里抽出张纸,擦了擦她唇上的鲜血,“气消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吧[彩虹屁]
第22章 问话
苏瑶瞪他:“没有。"
“没气消,那右手给你再咬一次?搞个对称?”苏瑶切了一声,偏过头不理会人。
谢景琛笑了,抽了纸巾擦了下虎口处的鲜血,简单清理过后,下车朝江枫招了招手。
江枫走过来,谢景琛将奔驰车钥匙扔给他:“载苏小姐回清云书院去。““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好。"
谢景琛回到车上,将弄脏的衣服装到袋子里,然后掰过她的脸狠狠亲了一下,“回去洗个澡吃点东西睡一觉,我晚点就回去。”然后下车,和江枫交换了车钥匙。
黑色宾利缓缓驾离半山腰。
江枫坐到了奔驰车的驾驶位上,与苏瑶打声招呼:“苏小姐好。”“江枫?“苏瑶皱眉,” 是你。”
"苏小姐,好久不见。 "江枫淡笑。
苏瑶早在多年前就认识江枫了,江枫是谢景琛读大学时低一级的师弟,从谢景琛创业的时候开始,江枫就一直给他打下手当助理,苏瑶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在谢景琛身边工作。
江枫启动车子,缓缓掉头,速度平缓的向山下驶去。苏瑶看着他,多年过去,当初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已经褪去稚气,变得成熟稳重。
我真没想到你还跟在他身边。"苏瑶感慨,"真好!这五年发生了太多事,
她和他之间经历了沧海巨变,但幸运的是,无论是江枫还是孙月,对他们依旧如初。
周围的朋友一直都没有变过,这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江枫笑了下,说道:”能在谢总,能学到不少东西,我也很庆幸,谢总还没有炒了我。
苏瑶愣了下,反应过来江枫话里的意思。
江枫来自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没有显赫的家世,与其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偌大的北城看不到头的一-味打拼,不如跟在谢景琛身边,哪怕是干助理的活,拿到的薪资也比普通白领高不知多少倍。
听见多年前还和谢景琛称兄道弟的朋友如今对他换了个全新的称呼,态度也变得恭敬,苏瑶沉默了下去。
江枫在开车,两人没了话题。
他将车窗完全降了下来,任凭山里的风吹散车里残余的腥味和黏腻。苏瑶想起方才和谢景琛正面纠缠在一起时,她的手触摸到他锁骨上的疤,长达十厘米。
每次做。爱,她都觉得那疤,很刺眼。
疑团藏在她心里很久了。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好的人身上会多了好几道疤,她不明白,为什么陈钦会对她说出那句话——
你迟早会将他害死。
到底,到底他发生过什么事!“江枫?
"怎么了,苏小姐?“谢景琛身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江枫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下,神色闪过一丝慌乱,不知如何作答。" 我知道你 知道,回答我! " 苏瑶说。
她真的想知道。
也必须要知道。
山里风大,枯叶被风卷着打转,襄翠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江枫的沉默以 及狂风的呼啸,无线的放大了她内心的不安。”回答我, 江枫! " 苏瑶的指甲嵌入掌心,不死心的追问。苏瑶的步步紧逼并没有迫使江枫松口,他酝酿了下措辞,平 静下来后解释道:“苏小姐, 那只是一场意外,你不要想太多,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有深究的必要。”
“江枫! ”
苏小姐,你不要逼我,我不会说的。
江枫说:“苏小姐还是去问谢总吧,谢总会告诉你答案,不要来为难我了,我只是个打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瑶心里明了,是谢景琛不让江枫说的。她没再追问了,坐在车内,望着窗外-
闪而过的树木,黑漆漆的,似无底洞。心里疑团越滚越大。
江枫载着苏瑶回了清云书院,苏瑶洗了个澡,身上黏黏腻腻,很不舒服,她叫了份外卖,吃了饭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谢景琛还没回来,她不想等他了,直接回了卧室,把卧室门锁了,上床睡觉。
城市的另一头,谢景琛开着奔驰车来到了人民医院。受伤的周姓服务员周雅在 今日下午已经从工C U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季云风花钱包了个V工P单人病房,方便警察审问。女儿脱离生命危险,周雅母亲高兴又激动的哭了。周雅醒来后,很难开口说话,警察想询问却被她那胡搅蛮缠的母亲给挡在病房外进不去。
季云风与警察好言相劝都没劝动。
谢景琛来到病床后,周雅母亲死命拦着,不肯让警察和谢景琛进入病房,“我女儿才刚醒来,你们不能明天才来询问吗,非得今天问打扰她休息,你们安的是什么心!"这位妈妈,你先冷静冷静,"谢景琛耐住性子劝道,” 警察和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尽快的弄清事情的真相,如果真的是有人恶意行凶,应该尽快让警察将她抓捕归案才对。”
谢景琛这次学聪明了,顺着周雅母亲的意愿说话,没有站在她的对立面。果不 其然,话落,周雅母亲面色稍霁,语气平和了不少,"在这等着, 我去问问我女儿的意见。"1
谢景琛淡笑:
“好。”周雅妈妈重新进入病房。
门外两名警官抱怨道:“ 真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母亲。我们这几天一直都在这轮流盯着,她是半句好话都没有!
“是啊,简直是把人民警察当公敌了。"
张警官问谢景琛: 苏小姐这些天还在家吗?”毕竞事情真相还没水落石出,身为警察也不能确定,苏瑶就一定是无辜的,为防止苏瑶短期内离开北城,张警官 询问了苏瑶的近况。” 她在家休息。"谢 景琛言简意赅,不愿透露太多。季云风看了眼表,打个哈欠。
谢景琛挑眉,打趣:
怎么?困了?
"你还好意思说,一句让我帮忙,哥们是又出钱又出力的,累得要死,你那表弟倒是跟个甩手掌柜似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谢景琛笑说: "谢了,等你过段时 间结婚,我保证包个大红包给你。"这可 是你说的,哥们我可就记在本子上了。不能食言啊。”“放心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有说有笑,季云风心情好了不少。周雅妈妈进去几分钟后出来了,态度缓和不少,对站在门外的几人说: "我女 儿说了,人太多了她害怕,只能让一个人进去。”“你们商 量下谁进去吧。”
谢景琛对两名警官说: " 我进去吧。
两名警官犹豫了下,说好,还从制度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的录音笔递给谢景琛,
“谢总进去吧,这个拿着。我们取证的时候要用上。”"好。 ”
谢景琛拿了录音笔,塞进口袋里,进入病房。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被淡雅的薰衣草香氛悄然中和,单人病房很宽敞,没有其余人,只有一-张病床,病床上的女人穿着蓝白病号服,身形消瘦,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正阖着眼休息,-只手露在外面打点滴。病床旁的床头柜上的水晶花瓶里插着新鲜铃兰,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味。谢景琛动作很轻,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周雅听见动静,睁开了眼,朝谢景琛的方向看了过来。谢景琛盯着她的目光顿时沉了几分,但他把握的刚好,没有像审犯人一样开口逼问,而是耐心的问了 句: "周小姐现在身体感到好一些了吗?”周雅咽了咽嗓子,偏过头,躲避与他直视。"嗯-
声嗯,算是回答。
谢景琛哼笑,从西装裤兜里摸出烟,点了根抽了起来。“周小姐, 为许总办事,还真是尽心尽力。”周雅这回没吭声。
谢景琛的目光紧盯着她的脸,眼前的姑娘听到他提到许政津时,抿起的唇角轻微的动了一下,这细小的神态波动,转瞬即逝。谢景琛呼出口烟,慢条斯理道:”周小姐年纪轻轻的,刚刚大学毕业,就跟了许总,不觉得吃亏吗?还是说,周小姐为了金钱,就能出卖人格,连做人最基本的东西的都丟了。”
出卖人格。
做人最基本的东西。
寥寥几句,戳人心窝。
周雅深了口气,转过头,朝一侧的沙发上望了过来。谢景琛正在抽烟,白色烟雾一圈圈的飘散,檀香与烟草的气息交织,衬衫领口松垮没系领带,双腿交迭坐在着,微靠在沙发上,看似随意的姿态,望向她的目光中却透出猎豹般的警觉。”周小姐觉得我说的话,对吗?
谢先生,我并不认识你口中的什么许总,请你不要随意冤枉人。“ 周雅受不了谢景琛这种人格侮辱,出声反驳。
见她否认,谢景琛笑了一声:“周小姐骗得了 别人,可骗不了我。认识还是不认识,周小姐心里最清楚。”
随后从兜里拿出警察给的录音笔,” 周小姐想要保全许总的心,我理解,至于 怎么做怎么说,周小姐心里想必是清楚的。”他往录音笔开关- -按。
冷声开口:“ 周小姐把前天晚上的事情经过说一遍吧。”二十分钟后,谢景琛 从病房里出来,把录音笔递给警察。张警官接过录音笔,着急问道: “问得怎么 样?”谢景琛说:“她说了过程,录音笔里录了。”季云风问:“问得怎么样? 这 件事和苏瑶没有关系吧?”谢景琛:” 当然和她无关。”
警察想当面听一听录音笔里录了什么,谢景琛却说:“张警官, 你们带回警局再提取录音信息吧,医院里人多口杂,在这听不好。”经提醒,张警官也反应过来,在这放录音容易泄露消息,于是说好,连忙带着录音笔离开。
季云风心里着急,问他:“那周雅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谢景琛没打算瞒着他:
“她说她是自杀的,不知道苏瑶就在现场,这件事是一个意外。”
"啊?自杀?不可能吧。你真信她的话啊?”谢景琛冷笑:”当然不信。”
可现在警方那边根本查不到周雅曾经和许政津联系过的痕迹,许家上头有人我是知道的,不排除他们是故意隐瞒了这一点,既然怎么都查不到许政津头上,那自杀就是最好的结案说辞,总不能让苏瑶一直背着杀人犯的罪名生活。周雅愿意澄清,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一局,算是那姓许的赢了。 "谢景琛心有不甘,却只能生生咽下去。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就那么一直让许政津踩在你头上?”谢许两家不合在北城已是人尽皆知,自从谢岩礼有北调的风声传出,这两家人的斗争如今算是摆在了明面上,季家是战队谢家的,谢景琛下一步如何做,至关重要。
“你放心,他不会一直得意下去的。”1”他明知道苏瑶是我人,还敢动她,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谢景琛眸光掠过-道暗芒。
敢动他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季云风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寒意,撇撇嘴,没说话。两人从住院处出来,搭电梯下楼,准备回家。电梯下降过程中。
谢景琛电话响了。
谢景琛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通非常熟悉的号码,他愣了下,没接通。“谁 啊?怎么不接? "季云风凑到谢景琛身边,低头看着一连串的号码,工P属地显示江苏,他看了眼谢景琛,不敢吱声了。谢景琛看着号码,心里面复杂情绪滚动,在接与不接之间百般纠结。来电铃声一直响着。
直到快结束的最后几秒,谢景琛才接通 “喂? " 他没喊电话里头的人。“有事吗?”
电话里头的女声不停咳嗽,声音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似的,“忆南,是我。”是妈妈。”
“妈妈”两字一出,谢景琛面上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冷笑一声,毫不犹豫 脱口而出,“我只有一个妈妈, 她叫景秀云。请你不要乱认我妈。”
我只有一个妈妈,她叫景秀云。
这句话一出,电话那头的人没想到谢景琛会彻底的否认这个称呼,沉默了下去。
谢景琛神色平静道:“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自从五年前他当初在警察那边得知了自己是被拐卖的,他就下了决心,要切割自己的感情,要过回属于自己的人生。他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谢景琛刚想挂断电话,电话那头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忆南, 忆南,别挂。”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快说!”耐心即将告罄。
养父林远说:“ 你妈妈前些天身体出了问题,肺癌,晚期,怕是时日无多,你能不能?能不能抽空回来看一看她,毕竟我们也养了你那么多年,她想见一见你。”
谢景琛听见“时日无多”这四个字,大脑宕机了一样,愣在原地,连电梯到了-楼门已经打开都忘了走出去。
季云风喊他喊了好几句,他都没反应过来。”景琛?景琛?走啊,在那傻站着干嘛?”季云风把他从电梯拉了出来。
站在一楼医院门口,秋日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喊他忆南,忆南。季云风则喊他景琛,景琛。两个人名在耳边无限放大,谢景琛才回 过神来,他忍住哽意,低声对林父说:“ 我会抽时间回去的。
说完,马上挂了电话。
下一-刻,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脚步都走不动了,站在原地,望着前方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堂,眼神虚焦。
这副模样把季云风吓到了,他连忙询问:
怎么了?你养父母对你说什么了?”
谢景琛深吸了口气: "林家妈妈, 病了。癌症,晚期。”方才对着电话那头的林母,他死活不肯喊出妈妈两个字,如今面对季云风,还要在妈妈面前加上林家两个字,谢景琛心里难受劲上来了,偏过头去,摘下眼镜,抹了下眼睛里的泪。
季云风听见林母病情,一时不知如何安慰谢景琛。他从小和季云风就相识,谢老爷子和季老爷子是.上过战场的交情,长辈们关系好,两三岁的时候的他经常和谢景琛一起玩耍,他大谢景琛两岁多,谢景珠丢的时候他已经六岁多了,一直对小时候的玩伴记忆颇深,五年前,谢景琛回了家,他们开始有所来往,这五年时间,他无数次目睹了谢景琛夹杂养恩与生恩之间的为难,知道谢景琛不愿喊林母为妈妈,是害怕景秀云伤心。他拍了拍谢景琛的肩膀,安慰道:
“别想那么多了,今晚天气挺好的,没下雨,要不要去喝点小酒,我打个电话给之衍,让他也出来,哥几个去散散心。”“好”
谢景琛答应得很爽快,没有半点犹豫。
他最近这些日子确实是累了,需要酒精来麻痹下自己。晚上十一点,谢景琛和季云风赵之衍找了家酒吧喝酒,陈钦今晚要陪女朋友没和他们一起。自从会所出事被自家老子臭骂一通后,赵之衍都有心理阴影了,生怕在外面又出什么意外。季云风反复强调,酒吧开在非常隐蔽的一处小区内部,老板是他的朋友,赵之衍这才放心下来。
来到酒吧,谢景琛就开始喝酒。
姜甜学校假期结束回英国了,赵之衍又单身一人,他心情也郁闷,陪着谢景琛喝酒。
会所的事在谢景琛心里始终是一根刺,酒劲上来,看赵之衍越发不顺眼,开口 就是损人:“我这次算是被你那大舅 子给坑惨了,这世界上的好女人多的是,那姜甜有什么好的。"
因为姜甜和许政津的关系,谢岩礼之前就叮嘱过他,不要再和赵之衍过多来往,谢景琛并不想听从父亲的话,就那么放弃这个朋友。于是就想劝赵之衍分手。
在他看来,姜甜和赵之衍是长辈撮合的联姻,并不见得有多少真心。谢景琛说 了这么一番话,赵之衍不高兴了,脸色立即垮了下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警察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刚才云风也告诉我了,那姓周的服务生是想不开自杀的,警察也调查清楚了,和许家大哥没关系,你怎么还那么固执的认为是许家人做的。”
赵之衍不是没有怀疑过许政津,可警方没有查到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随意冤枉人。
p!
他对谢景琛口头胡乱给人定罪的行为十分不满。“ 事情没发生在你家,你懂个”1
今晚谢景琛本来心情就不好,和苏瑶闹矛盾,又得知养母生病,赵之衍这番话撞他枪口上了,玻璃杯重重砸在桌面,酒液泼溅在桌布上泅开深色痕迹,材底与木桌碰撞出刺耳的脆响。
谢景琛骂了句脏话,赵之衍面色更沉了,唯当一声,也放下了酒杯。“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懂个p,让我分手的是你,污蔑许家大哥的也是你,还说什么世界上好女人多的是,你自己不也放着蒋晚不要,非得要-个破烂!
破烂。这个字一出,谢景琛瞬间被点怒了。“ 你是找死是吧。”
他放下酒杯,攥住赵之衍的衣襟,扬起了拳头就要往他脸上砸去。季云风去了趟洗手间,一出来,就看见谢景琛挥拳要去揍赵之衍,他连忙跑过去,攥住了谢景琛的手腕-拳头差点就落到赵之衍的脸.上。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季云风连忙将两人分开。谢景琛还在气头 上,他手指着赵之衍开骂:“你个没脑子的, 你有没有想过,姜甜来参加你生日会,为什么偏偏要把许政津也带,上,你知不知道,案发第二天早.上,我和苏瑶的同框照就传到了我爸,上头那,那几通举报电话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案发后没几个小时打出去,警方说没调查许政津和周雅的关系你就信了?许老爷子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许家多少根基你不知道?傻啦吧唧的,给人当枪使!”
砰的一-声。
谢景琛一脚踹翻吧椅。
气呼呼的离开。
季云风高喊:”你喝酒了, 别开车,让江枫来接你。”“知道了! ”
赵之衍被谢景琛这么一吼,好似被人闷头打了一棒,愣在原地。季云风连忙劝解他:“景琛他家里事多,火气大了点,你别放在心上,回头我会跟他好好说道说
赵之衍还在想着谢景琛的那句"给人当枪使了。"大脑飞速的过滤了一遍这些天发生的事。
他是他们几个兄弟中最小的,在家里上头有三个哥哥盯着,不用考虑接班的事,每天花天酒地习惯了,考虑事情不像季云风谢景琛那样喜欢往深分析,方才谢景琛这么一骂,他才想起来,许老爷子以前是什么职位,在这件事中谢家吃了多大的亏。
“云风,我好像明白一点了。“反应过来的赵之 衍,愣愣的坐回到吧台椅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明白了? "季云风笑, “明白了就好。”谢景琛出了酒吧打了电话让江枫来接,自己在小区外的街道上走了一会,酒吧开在小区一栋二楼,楼下是商业街,此刻已经十二点多了,商铺的卷帘门早已拉下,锈迹斑斑的锁孔结着蛛网,零星几家便利店LED灯牌还亮着,在玻璃上投下扭曲的倒影。
一条街冷冷清清 。
烟瘾上来了,口袋里的那包b eLik e雪茄烟已经抽完了。江枫还没来,谢景琛往前面的便利店走去。“欢迎光临。"电子提示音轻快响起。
店内明亮的灯光倾泻而出。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坐在收银台前,手边放着一个华为平板电脑,上面正在播放着美国网球公开赛的决赛,比分已经来到6-7,6-4,7-5,33。
德约科维奇的发球局。
老板看见谢景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他: 说: "要一 包双喜。
"请问你要些什么?"谢景琛
“好。"老板从货架上拿了一包双喜给他。他掏出手机付钱。
此时,平板. 上掌声雷动。
德约科维奇的发球局被破,观众掌声雷动。谢景琛瞥了眼平板: "没想 到老板 还是德约球迷呢。”老板眼里止不住的失落:”是啊, 只是这次可能要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人是永远的常胜将军,竞技体育的魅力就在于未知,不是 吗? "-
句宽慰的话让老板心情变好不少:” 你说得挺对的。”谢景琛笑笑,走出便利店。
站在店门口抽烟。
一场球勾起 了他藏在心底的许多往事。
他和苏瑶有许多共同的爱好,打网球就是其中之一,他喜欢费德勒,她喜欢纳达尔,两人在一起后时常在一起看比赛,每一-次看到费纳决都得吵起来。每当纳达 尔赢了,她会故意在他面前故意气他。“ 我早就说过,今年温网豆子一定不会再输。" “神气什么! 下一次我牛就赢回来了。
两人当时年轻气盛,看一场两人比赛吵一架得冷战好几天,苏瑶直接躲起来连人都找不到,每次都是他眼巴巴的去哄。每次他说几句好话,苏瑶就会适当的给他台阶下,不再生气。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小姑娘真的很好哄。
在一起四年多,吵架次数很多但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每次吵架后又得腻歪好久。
在201 0年她生日的时候,他答应她,等他毕业后赚了钱,-定要带她去一次罗兰加洛斯球场,去见证纳达尔捧起火枪手杯。当时的苏瑶勾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要是失约,你就是小狗。
五年过去,他终究是失约了。
罗兰加洛斯,始终是个遥不可及的梦-道强光照在脸上。
谢景琛掐了烟。抬头。
前方不远处。
白色宾利打着双闪。江枫冲他招手。
第23章 老家
◎世界上再也没有林忆南,只有谢景琛。◎
四十分钟后, 谢景琛回到清云书院,开灯进屋后,脱了西装走向卧室, 手碰到门把手,往里一推。
推了好几下,都打不开。
卧室的门反锁了。
“苏瑶?苏瑶?”谢景琛一股气涌上心头, 他没想到她竟然敢把门给锁了。
他敲了好几下门, 里头的苏瑶没一点动静。
无奈之下, 只能去了侧卧,将就睡一晚。
苏瑶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打开门,唤道:“谢景琛?”
没人应。
苏瑶走到侧卧门口, 轻轻的推开门。
嘎吱一声。
侧卧的房间内,谢景琛躺在床上, 正在熟睡中还没醒来,苏瑶走到床边,趴在床上, 看着他这张脸。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照射在床褥上,他的侧脸浸在斜斜的晨光里,睫毛如同被露水沾湿的蝶翼,眉心完全舒展看来, 睡梦中的神情褪去了白日里的锐利,柔和得近乎陌生。
睡梦中的他没有戴眼镜,鼻梁旁的疤痕这么看着就很明显, 一道大概五六厘米的疤痕, 从眼睛下方延伸到了左侧的鼻翼上。
苏瑶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 指腹掠过凸起的结缔组织,粗糙的纹路与周围细腻的皮肤形成砂纸与绸缎的反差,这道疤在他脸上看得非常碍眼。
江枫死活不肯告诉她,那一定不是小事。
苏瑶心里面的念头越发不安,直觉告诉她,
他的疤和她有关。
指腹的触感让谢景琛忍不住皱了皱眉。
苏瑶不想吵醒他,连忙收回手。
她在他身边安静的躺着,盯着他。
这张脸真是让她又恨又爱。
昨晚她回来后生闷气,睡觉的时候将主卧的门反锁了,谢景琛昨晚敲门的时候,她也醒了。可她就是不想让他进来,她知道他一直对五年前发生的事耿耿于怀,归根结底是她对不起他,可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那样对她,她同样会气恼,会心痛。
“谢景琛。”她唤了声他的名字。
谢景琛没应,还在睡着。
外头阳光洒了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
苏瑶忽然间想捉弄他一下。
她轻轻的下床,走到衣帽间的梳妆台上,从她众多口红中挑出最平价的一根,然后回到侧卧,趴在他身前,谢景琛侧睡着,右脸枕着枕头,左脸对着他自己,苏瑶简单的画了个猪头的图案。
画完后,谢景琛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没醒。
苏瑶嘿嘿低笑了两声,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下床,关上侧卧的门,回到卧室,连忙收拾了几身衣服,放入行李箱。
正值国庆假期,她是医护人员,有五天假期,打算回一趟温岭老家看看爷爷奶奶。
早上7点50分,她拖着小行李箱离开了清云书院。
给谢景琛留了张便利贴。
【我回老家一趟,五天后回来。】
————
谢景琛昨晚是三点多回到家的,这些天处理的事情多,回到家太累了倒头就睡,睡醒已经是中午10点半。
他醒来后,走到卧室发现苏瑶没在,行李箱也少了一个,谢景琛顿时心里有些慌,他不知道苏瑶到底去哪里了,连忙拨通她的电话。
嘟嘟嘟。
没接。
“这该死的女人,跑哪里去了。”谢景琛连续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接。气得他差点扔了手机。
富贵在客厅汪汪汪的叫,谢景琛走出客厅,才发现苏瑶给她留了张纸条,说她回了温岭老家。
温岭老家。
谢景琛皱眉。
也不早说一声。
他今天正好也打算回台州一趟。
叮铃叮铃。
门铃声此时响起。
谢景琛走到门口,打开门。
江枫拎着早餐出现在门口。
两人对视。
江枫愣住了两秒,随后噗嗤笑。
还蒙在鼓里的谢景琛不悦的皱眉,“你笑什么?”
“谢总,您,您脸上。”
“我脸上怎么了?”谢景琛疑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有。”
谢景琛手抹了下脸,顿时几根手指染成红色。
他快步跑到洗手间,镜子里印出一张脸,左脸颊上一个栩栩如生的猪头形状。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苏瑶,你个可恶的女人。”谢景琛赶紧拿起毛巾沾了水,往自己脸上一顿搓。
搓了好几下,才彻底的将脸颊上的猪头图案给彻底抹去。
一分钟后,他看着搓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呼出口气,气恼得想立马飞到温岭将苏瑶给抓回来。
他在卫生间洗了个冷水澡,整理好着装后走出客厅,江枫已经把谢景琛需要的行李给收拾好了。
谢景琛吃了点早饭,江枫开车载着他去了机场。
苏瑶和他一前一后,搭上了去台州的航班。
早上八点半的航班从帝都出发,落地台州路桥机场时是中午11::20分,苏瑶在机场的服务区点了碗云吞,吃完后从台州路桥机场乘坐公交 306 路转 916 路到台州火车站,然后台州火车站坐动车到温岭火车站,下了站后,打车回到了温岭的家。
那个地方是温岭石塘镇的一个渔村,村里的人大多靠打渔为生,爷爷年轻时候是一名渔民,后面一次意外摔伤脚后就不能再出海了,于是在村里头开了家小卖部,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生意还行,勉强能养活一家人。
她家的房子只有两层楼高,家里面的装修很普通,水泥砖铺就的地面,墙上刷了白漆。
虽然装修不咋地,但地理环境很好,从家里的窗户和阳台望去,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
下午四点多,她拎着行李箱进家门。
一打开门,电视上传来一声,“母妃,他病得重吗?”
苏瑶嘴角抽了下,果不其然,奶奶正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的看着《琅琊榜》。
边看还边抹泪,连苏瑶回来都没有察觉。
“奶,我回来了。”苏瑶大喊一声。
奶奶这才转头,“诶呦,瑶瑶回来了。”
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一把将苏瑶搂在怀里,“回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奶奶又看向门口,见苏瑶一个人回来,纳闷:“小黎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苏瑶说:“我都好多天没见到她了,她说学校社团太忙了,放假要和同学出去玩,没得空回来。”
“瑶瑶回来了啊。”
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苏爷爷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苏瑶赶紧跑过去搀扶他,生怕他摔着了。
爷爷高兴的摆摆手说:“不用扶我,我身体好了很多了。”
经历了换肾手术的爷爷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身体情况明显好转了很多,能下床走动,面色也很红润,精气神比之前好了太多,看着比之前年轻了好几岁。
奶奶说:“你爷他现在恢复得可好,扶他干嘛。”
苏瑶高兴道:“看着面色是好了很多,爷爷恢复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爷爷走到奶奶身边,夺过奶奶手里的遥控机,“这《琅琊榜》你都看了多少遍了,这剧情我都会背了,别看了,看些其他的。”
电视遥控机按钮一调,画面瞬间切换到了中央电视台,电视台上在播《我和我的祖国 ——2016 国庆特别节目》,歌唱家李谷一正在高歌。
奶奶见爷爷把遥控器夺了过去,嘴角瞬间向下耷拉,去抢爷爷手中的遥控机,“我还没看完呢,你个糟老头子,把频道给调回去。”
“你都看了一下午,该让我看看了。”
“还给我。”
“不给。”
爷爷和奶奶开始斗嘴吵架。
苏瑶无奈的摇摇头。
这种情况从小到大她已经见怪不怪。
她没去拉偏架,而是直接拎着行李箱上了二楼的房间。
她的房间面积不大,只有七八个平方,房间里正中放着一张1.2米长的铁制小床,床的左侧有一个衣柜立在墙角,衣柜已经有些年头了,原有的漆面因氧化泛黄,局部呈现深浅不一的焦糖色,衣柜旁的窗户前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许多图书,有沈从文的《边城》,李娟的《我的阿勒泰》,赫尔曼黑塞的《温泉疗养客》。
苏瑶走到书桌旁,打开窗。
望出去,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呈现层次分明的蓝,阳光碎金般洒在浪尖,远处海天交界处模糊成一条淡银色的线,像被水彩晕开的蓝纸边缘。
海风从远处飘来,轻轻拂过脸颊。
苏瑶的身心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她享受着海风海景,在书桌前安静的看了一会书。
时间在这一刻慢了下来,让她暂时忘记了在北城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
一个小时后,接近六点多,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橙红色,那颜色犹如燃烧的火焰,从天边的一角蔓延至整个天际。
她闻见了土豆炖牛腩的香味,合上书本下楼,奶奶果然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
苏瑶难得回来,奶奶给她煮了她爱吃的土豆炖牛腩,闻到香味,苏瑶心痒痒,给奶奶打下手。
土豆炖牛奶,炒大白菜,炖莲藕汤。
简单又好吃。
晚上6点10分,苏元从店里回来了,祖孙四人开始吃饭。
“多吃点,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奶奶不停给苏瑶夹菜。
苏瑶笑:“奶,我真没瘦。”
"瞎说,哪里没瘦,你李奶奶家的孙女,才读初中都有一米七一百多斤,长得白净又高大,你再看看你,一米六五才九十斤,还说没瘦,要怎么样才算瘦。”
苏瑶无奈:"行行行,我吃还不行吗。”
苏瑶又给自己盛了半碗米饭。
奶奶见苏瑶大口吃饭,开心极了,边吃边八卦的追问:“瑶瑶啊,你和李望最近进展的怎么样了?”
蓦然提到李望,苏瑶夹菜的手顿了下,神情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奶奶,我和他只是朋友。”
“你个傻姑娘,人家明明对你有意思,连我这个老骨头都看出来了,人李望真不错,你过两年就三十了,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好男人不多啊。”
“你就别叭叭了,瑶瑶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找对象又不是对方人好就能成的,得看两人之间来不来电。”
苏元也说:“是啊,奶,急什么,强扭的瓜不甜。”
奶奶“啧”了声:“你们懂什么,这过日子跟谁过不是过,所谓的爱情能当饭吃吗,靠得住的人品好的好男人才值得托付终生。”
爷爷回怼:“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奶奶不服输的说。
眼看两人又要争吵起来,苏瑶连忙道:“奶奶,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我不会不结婚的,你放心。”
老人家有时候要的就是一句保证。
几次逼婚下来,苏瑶学精了,不管奶奶说什么,先应下搪塞过去。
奶奶以为自己做通了苏瑶的思想工作,咧嘴笑:“那就好。”
话落,苏瑶继续扒饭。
此时,放在苏瑶身后凳子上的手机来电铃声忽然响了。
“瑶瑶,有人打电话给你。”
奶奶听到声音,目光循着椅子上望去。
苏瑶连忙放下碗筷,转身伸手拿过手机,看见来电的“谢景琛”三个字,迅速按灭来电。
奶奶对苏瑶果断的挂断电话的行为感到疑惑:“谁打给你的?怎么不接的?”
“没什么,是诈骗电话。”
苏瑶刚解释完,手机铃声又响。
她直接将手机关机了,冲奶奶笑笑。
奶奶觉得反常,但没有再继续追问。
吃完饭后,苏瑶和苏瑶帮爷爷奶奶刷了碗筷,爷爷在客厅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邻居家的李奶奶带了新鲜的糍粑来串门,苏瑶和奶奶陪着聊天。
李奶奶最近上周家里添了个孙子,高兴的不着边,展示着手机里的照片给奶奶看,“我那大孙子出生就有八斤,白白胖胖的,你看,多可爱。”
“诶呦,真可爱,长得更像你媳妇。”
“儿子像妈多。”李奶奶感慨,“盼了那么多年,可算给我盼来了这个大宝贝。”
苏瑶在一旁泡茶,听见李奶奶的这句话,眉心皱起。
李奶奶就一个儿子,儿媳妇王阿姨年纪已经有四十出头,连生了两个女儿后终于拼到了一胎儿子。
大女儿只比她小六岁。
都已经是读大四的年纪了。
农村人非得要有儿子的观念始终在许多老百姓年头里根深蒂固,在她住的这个渔村也是,她脑海中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的母亲还在家时候对她说的一句话。
——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你要是个带把的,我就不会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了。
她七岁之前,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爸爸身体不好,妈妈经常被村里人看不起,私下说她生不出儿子,奶奶虽然口头上不说,但她心里清楚,还是想要一个孙子的。
后面她听在奶奶口中听到妈妈有了苏元,还在上小学的她也是高兴了许久,心想妈妈终于可以不用受村里人的冷眼了。
可惜的是,苏元的到来并没有挽救父母的婚姻,父亲去世后,母亲丢下了她们离开了这个家。
苏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奶奶,我上楼打个电话。”她不想听李奶奶那些炫孙夸孙的话,于是找个借口回房。
奶奶也没硬让她留下,说好。
苏瑶上楼,收拾了下房间,打开关机的手机。
一看来电。
八通未接电话。
她嘴角抽了下,就回个家,至于吗。
没几秒就接通。
电话那头的男人火气大得很:“苏小姐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吗?”
话里话外阴阳怪气。
没有报备行程在他那仿佛是罪过一样。
临走时在他脸上画了猪头,惹得他生气,她自知理亏,不想和他争吵,没回怼他,语气软了下来,“我只是回个家,过几天就回去了,不用老是打电话给我。”
言下之意就是嫌他烦。
想安静过几天安生日子。
谢景琛冷哼:“想得美。十分钟后我就到你家门口了。”
扔下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喂,喂,喂,谢景琛!”苏瑶急得不行,什么叫十分钟后到我家门口。
这杀千刀的男人还追到温岭来了?
苏瑶真的想飙脏话了。
她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就那么难!
————
五分钟后,苏瑶换了身衣服下楼,着急忙慌的,下楼差点踏空摔下台阶。
“吓死人了。”苏瑶捂着心口,抓住楼梯扶手。
差点扑了个空。
“瑶瑶,你准备出门吗?去哪啊?”
苏瑶本打算趁奶奶不注意偷偷溜出门,没想到正和李奶奶聊天的奶奶还是注意到了她,把她喊住。
苏瑶冲她笑了下:“奶奶,我好久没回来了,想去海边走走。”
理由找得正当,奶奶没起疑,只是叮嘱道:“晚上外边不安全,十点前必须回来。”
“好。”
苏瑶说完拔腿就往外跑,生怕再拖下去,谢景琛直接进家门了。
夜晚的村中,家家户户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像是黑暗中的点点星辰,脚下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路边的花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偶尔会有一只小猫从脚边窜过,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阵轻微的响动。
苏瑶跑出家门,往巷子路口走去。
刚跑出路口,不停喘气。
一抬眸。
不远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男人站在街边,身上那件米白色的长风衣随风轻轻飘动,腰间一条同色系的皮质腰带随意系着,手里夹着的雪茄散发着淡淡的烟雾,一边呼出口烟,一边挑眉冲她笑了下。
那神情嚣张又肆意。
苏瑶嘴角抽了下,跑了过去。
谢景琛望着冲他跑来的女孩,笑了一声,掐了烟。
“你来干嘛?”苏瑶跑到他身边停下,叉着腰,气鼓鼓的说。
谢景琛伸出手掐她脸颊:“来抓你回去。”
“诶呦,你有毛病啊,疼死了。”苏瑶拍掉他放在她脸颊上作乱的手,摸着发疼的脸颊,瞪他。
谢景琛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礼品说道:“不请我去家里坐坐?”
苏瑶不想让他去,撒了个谎:“下次吧,我爷爷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我奶奶去李奶奶家串门了。”
她挽上他的手臂,说:“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谢景琛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下她:“真不让我去?”
“不去,不去,去干嘛。”苏瑶拿过他手里的礼品说:“我把这些放家里,你在这等我下。”
说完,拔腿就往家里跑。
谢景琛看着她的背影,宠溺的笑了下。
苏瑶着急忙慌的折返回来,奶奶好奇道:“瑶瑶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哦,没啥事,一个朋友刚好送了点东西来。”苏瑶捂着东西,趁奶奶还没仔细看,跑上二楼,把东西扔到房间里,然后又下楼。
这操作把奶奶整懵了。
“你这又要出去啊?”
"对啊。”苏瑶怕露馅,没交代太多,直接穿鞋跑出家门。
奶奶嘀咕:“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在干嘛。”
李奶奶笑:“年轻人就是这样,诶,我刚才说到哪来着,哦,说到隔壁阿芳家的孙子了,他们家那孙子可...."
——
苏瑶一路狂跑。最后气喘吁吁的在谢景琛身边停下。
谢景琛悠哉悠哉的望着她,见她跑得都出汗了,从西裤里摸出纸巾,帮她擦汗:“跑累了吧。”
苏瑶深呼吸了好几下,调整了下呼吸说:"走,我带你去海边。”
“海边?”
“对啊,你好久没来了,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谢景琛没拒绝,跟在苏瑶身后去了海边。
夜晚的海边跟白天不同,从远处望向大海,海边上仿佛有一层黑色的幕布覆盖,渔船的灯火星星点点,像坠海的流萤,在深灰与幽蓝交织的海面浮动。
国庆假期,即使是在晚上,海边的人也不少。
有孩童或情侣提着灯笼赶海,篝火堆旁,有人弹着吉他低吟,火星子随海风飘向海面。
苏瑶从小在海边长大,对大海有一种天然的热爱,比起白天的海边,她更喜欢夜晚的大海,人少,可以清晰的听见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海鸟叫声,氛围宁静而神秘。
脱了鞋后,挽起裤脚,海水浸过脚背。
冰冰凉凉的。
苏瑶回头望着几步开外站在沙滩上的谢景琛,喊道:“下来踩踩水吧。”
谢景琛高傲拒绝:“不要,等下弄脏了又要换衣服。”
苏瑶切了一声:“你还能没衣服穿,我不信。”
说完,蹲下身子,一手舀了捧水,泼向谢景琛。
谢景琛没来得及躲,被泼了个正着,顿时脸色沉了下去。
苏瑶大笑:“哈哈哈哈哈。”
最近她发现,捉弄他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谢景琛听着她的笑声,忍不住了,脱了外套和鞋,跑了过来,双手舀了海水往她脸上泼去。
“你来劲了是吧,上回在我脸上画猪头,如今竟然还敢偷袭我,胆子肥了?”
“诶呀,不敢了,不敢了。”
“站住,别跑。”
“嘿嘿,你抓不住我的。”
两人互相泼来泼去,在海边戏水。
在温岭老家,在这一刻,两人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候,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相处。
十分钟后,两人玩累了,随着夜深,海风越刮越大,刚刚入秋,天气不似夏日般凉爽,苏瑶不停打了几个喷嚏,谢景琛不再捉弄他,而是拿过风衣外套,披在她身上。
“这又不是夏天,已经入秋了,玩了水等下感冒怎么办?”
他的口吻就像往日恋爱时一样,总是处处为她考虑,话里总是藏着不易察觉的柔情。
穿着他的风衣,闻着熟悉的雪松香味,苏瑶有些恍然,看着他。
两人对视,愣了几秒。
此时篝火旁有年轻人正拿着弹奏着吉他。
歌声传来。
——“谁还记得是谁先说,永远的爱我,以前的一句话,是我们以后的伤口。过了太久没人记得当初那些温柔,我和你手牵手说要一起走到最后。”
谢景琛一顿。
放在苏瑶的肩膀上的手,忽然缩了回去。
就在手掌离开她肩膀的瞬间,苏瑶蓦然握住了他的手。
谢景琛一怔。
她的掌心的纹路蹭着他的薄茧,像两片被海风揉皱的贝壳,轻轻嵌进另一枚贝壳的凹陷里。十指交叠时,她感受到他掌心跳动的频率,比海浪更轻,却比潮汐更烫。
苏瑶冲他笑了下说:“我们去篝火堆旁坐坐吧。”
眼前姑娘笑容明媚,主动牵起了他的手。
谢景琛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动,他没拒绝,说好。
一会后,两人坐在了篝火旁,火焰不停燃烧,吉他声混着火焰的 “噼啪” 声,在夜色里跳成欢快的踢踏舞。
苏瑶挨着他坐下,问他:“你怎么会来温岭?”
她还是不信,他是来抓她回去这个说法,温岭离北城那么远,来一趟多不容易,他公司事多,家里最近也不太平,不会平白无故跑这来找她玩。
“没什么,就是我养母病了,想回去看看。”谢景琛说,“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去。”
养母生病。苏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在她记忆中,林家养母身体挺好,怎么会无缘无故病倒。
“什么病?”
“肺癌晚期。”
苏瑶倒吸口凉气。
谢景琛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苏瑶,我知道我不该和林家人再联系,我知道再联系对我爸妈来说是一种伤害,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养了我二十多年,无论我怎么骗自己,都改变不了我当二十年林忆南这个事实。”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苏瑶第一次听见谢景琛把自己这五年来的心路历程剖析给她听。
她脑海中忽然想起五年前,谢老爷子在她家里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后,世界上再也没有林忆南,只有谢景琛。”
多么残忍的情感的剥离。
所有人都期望他做回谢景琛,没有人顾及过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苏瑶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当初,应该勇敢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应该和他坚定的站在一起。
她不该放弃他的。
这个念头在这一刻疯狂的涌进她的脑海中。
苏瑶握紧了他的手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你爸妈也没有做错什么,林家父母虽然有错,但也受到了惩罚,这就够了,遵从自己的内心,回去看看,是好事。”
“我陪你去。”
苏瑶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处。
“好。”谢景琛说。
眼前的火苗在风里摇晃,火星子簌簌掉进灰堆,像撒了一把碎金箔。
“景琛?”
“怎么了?”
“其实我—”
苏瑶忽然想坦白一切。
谢景琛偏过头,眼神充满期望。
“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谢景琛的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这一切。
他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蒋晚】,IP属地英国。
苏瑶心下一凛。
谢景琛没接电话,按断了。
他看向苏瑶。
“你继续说。”
海风吹在脸上,她忽然清醒不少。
第24章 往事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分手◎
她眨了眨眼睛说:“没什么, 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的时间我们都快三十岁了。”
苏瑶眼睛进了些沙子,起身站了起来, 拍了拍手说,“我奶奶让我十点前回家,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了, 我必须回家了。”
谢景琛也站了起来:“走吧, 我送你回去。”
两人往回走, 蒋晚的一通电话,让两人各自怀揣心事,一路上没了之前的高兴劲,并排走着,没牵手, 没接触,苏瑶把外套还给了他。
眼看着就要走到巷子口, 苏瑶怕被邻居和爷爷奶奶撞见,连忙道:“就送到这里吧,明天我会去你住的酒店找你。”
“我走了。”
“早点睡。”谢景琛兴致不高, 没多说什么,目送着她消失在巷子口。
已经十点多,月光像一片轻柔的白纱,将村子包围起来, 整个村庄都沐浴在这柔和的月光里。
乡村的夜晚,没有城市的喧嚣和霓虹灯闪烁,只有静谧与安宁, 仿佛时间都在这里慢了下来。
苏瑶感受到几丝凉意, 打了好几个喷嚏。
进入巷子口, 脚步却顿住了。
家门口的吊灯亮着,奶奶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还带着老花镜看着报纸。
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报纸,抬起了头。
犀利的目光扫过苏瑶。
苏瑶紧张了咽了咽嗓子,走了过去。
“奶,我回来了,你怎么还没睡?”苏瑶扬起个笑脸。
奶奶眯起眼睛:“在等你回来,你去了趟海边,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全身都湿了。”
苏瑶说:“没啥,玩了下水,我去洗澡了,奶你早点睡。”
再问下去苏瑶怕穿帮,急忙换了拖鞋往楼上跑去。
身后奶奶看着她,叹了口气。
————
苏瑶拿了干净衣服洗了热水澡,之后上床睡觉。
一觉睡到了十点多,洗漱穿戴整齐下楼,此时的客厅里传来好几道熟悉的声音。
苏瑶从楼梯上下来,看见客厅内坐着的人,脸色瞬间变了,脚步也顿住了。
男人正在客厅坐着,体型微胖,寸头,眉毛又粗又浓,像是两条黑色的蜈蚣趴在眼睛上方,眉尾处杂乱地竖着几根长毛,眉之间的距离很窄,印堂处有几道深深的竖纹,说起来话,语气尖锐犀利。
奶奶喊她:“瑶瑶,过来啊。”
苏瑶定了定心神,走了过去。
她搬来一张椅子,坐得离那个男人远远的。
“呦呵,瑶瑶都长那么大了。几年前还是个小姑娘呢,什么时候毕业的?”男人在屋里也依旧抽着烟,烟雾缭绕,气味呛人。
奶奶见苏瑶黑着张脸,奚落道:“不许没礼貌,你小叔问你呢,回话。”
苏瑶心里头还气着,声音淡淡道:“两年前。”
她挑眉看向男人:“小叔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呢?”
奶奶笑说:“瑶瑶你工作忙,我忘了跟你说了,你叔是四天前出来的,这几天在县城的家里休息,我想着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你们见见面。”
苏振强呼出口白雾,目光盯着苏瑶看,打趣道:“瑶瑶可真有本事,三两下就把叔的事解决了,本来叔要在里面关上个十年八载的,没想到那么快就出来了。瑶瑶,可真是拖你的福啊。”
苏瑶想起五年前的事,心里不好受,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没意思。”
语气疏离。
苏振强嘴角笑意淡了下去。
奶奶急忙打圆场:“一家人以后好好的就行了,振强你既然出来了,以后不许干那种事了,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不用总是念叨,你儿子我心里有数!”苏振强语气冷硬。
四十分钟后,奶奶做好了午饭。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苏爷爷苏奶奶和儿子谈了下未来规划,苏振强说打算开家水产店,问爸妈有钱没,暂时借他点,苏爷爷奶奶说让他找份工作,入厂打工也比开店强,苏振强坚持要开店,爷爷奶奶说实在没钱借她,最后苏振强把主意打到了苏瑶身上。
“瑶瑶,你跟你男朋友说一声,借点钱给叔呗。”
正在喝汤的苏瑶差点噎着,她抽过纸巾抹了些唇角说:“我单身,没有男朋友。”
“我不信,你要是没钱,那换肾手术费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你去卖身来的?”
“你胡说什么呢!”
啪的一声。
苏瑶手中筷子摔向桌面。
“小叔,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爷爷的手术费是我找朋友东拼西凑借来的,我再说一遍,我单身,没有男朋友,我现在手头没钱借你。”
说完苏瑶气得直接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瑶瑶,饭就不吃了吗?”
奶奶喊苏瑶,苏瑶没回话,一味的往楼上跑。
奶奶数落儿子:“振强,你怎么能那么说话呢?”
“妈,我说什么了?我这不也是猜测吗。”
“猜测也不能这么说!瑶瑶当初为了你能减刑,早点出来,牺牲了多少你知道吗?”
“不就分个手,咱还委屈上了。她长那么好看,还愁没人要啊。”
“住嘴吧你。”
啪的一声。
爷爷手中的筷子摔到苏振强面前。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在父母面前,苏振强没辙,只能认错。
砰的一声,苏瑶关上房门。
两指插入发丝,挠了好几下。脑海中不停浮现出五年前,谢老爷子登门拜访对她说的那些话。
“你是个好姑娘,但你的家世我不能接受,请你放过我的孙子,他已经过了二十多年的苦日子,我不会让他再娶一个有犯罪背景记录的家庭出身的姑娘。”
“我已经知道了你叔叔因为卖假货已经进了看守所,我可以为你叔叔请最好的律师,只要你能离开景琛。”
“他已经当了二十多年林忆南,请你让他完完全全的回归到属于他的人生轨道上去。”
谢老爷子的一字一句在脑海中回荡,苏瑶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分手。
一点都不想。
这五年来,她一直努力的忘记谢老爷子那些话。
可如今再次见到苏振强,尘封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心脏犹如一阵细针来回戳着,一阵阵地抽搐收紧。
苏瑶靠着门,不停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一个小时后,她提着行李箱下楼。
苏振强已经不在家回县城去了,奶奶见苏瑶提着行李箱,以为她是生气了要离开,连忙劝道:“瑶瑶,你叔叔是不小心说错话了,你就原谅他吧,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苏瑶说:"奶,我是医院有点急事,有个病人要找我看病,我得提前回去一趟。”
“哦哦,这样子啊。”
奶奶说,“那你等会,厨房里有些新鲜的蔬菜,你李奶奶自己种的,你带些回去。”
“你们留着自己吃吧,我不要,我平时在食堂吃得多,不喜欢自己煮。”
“我走了。”
苏瑶着急忙慌提着行李箱出门,硬是拒绝了奶奶塞过来的菜。
————
下午两点,苏瑶来到温岭市谢景琛住的酒店。
309号房前,她正打算敲门,却发现门没关。
苏瑶皱眉,嘀咕:“门怎么没关呢?”
她走了进去。
窗帘挡住了阳光,房间内光线昏暗,地上的行李箱完全摊开,长风衣和西裤整齐的叠放在椅子上。
“咳咳咳。”床上传来几声咳嗽。
苏瑶走到床边,俯下身,拉下被子,谢景琛的脸露了出来。
她的手伸向他的脸颊,刚一触碰到,一只手按住了苏瑶的脖颈往下压,谢景琛翻过身,掀起被子又盖上。
“你干嘛!”苏瑶惊呼。
一瞬间她就躺在了床上。
谢景琛整个人靠了过来,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陪我睡会。”
声音沙哑低沉。
苏瑶摸了下他额头,温度正常,她问道:“你是感冒了吗?怎么声音听着怪怪的。”
谢景琛鼻尖蹭她的脸颊:“没有,只是有点累。”
他的手伸向从她上衣下摆钻了进去,指尖她肚脐眼上转圈圈,弄得苏瑶痒痒的。
“不要乱动。”苏瑶拍开他的手。
谢景琛来气了,直接上口咬了下她的耳垂。
“摸一下怎么了,都好几天没碰过你了。”
两人互相不服输,往对方身上生啃了好几口,房间昏昏暗暗的,一点不像白天。
整整折腾了快两个小时,谢景琛才放过她。
两人一觉睡到晚上六点。
醒来后,苏瑶去卫生间洗了澡,出来后又被谢景琛抱在腿上亲。
香香软软的人儿在怀,谢景琛一个劲的往她脸上啄。
“诶呦,不要啦。”苏瑶捂住了他的唇说,“我真的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好不好?”
谢景琛掰开她的手,使劲的在她脸上啃了下:“去换件好看的衣服,陪我去见个客户。”
“客户?”苏瑶没想到他在温岭还有客户。看来谢家的产业已经扩散到全国各地了。
“我不想去。”苏瑶说,“那酒局我不喜欢。”
“不行,你必须和我去。”谢景琛软磨硬泡,“我今天有点感冒,喝不了酒,你去了能帮我挡挡酒。”
“你感冒了吗?”苏瑶摸了下他的额头,确实有些热热的。
“早知道我就不带你去海边了。”
苏瑶妥协:“行吧,我陪你去就是了。”
半小时后,苏瑶换好衣服,一件白色的薄毛衣搭配牛仔半身裙,头发盘了起来,化了淡妆,打扮得优雅大方。
和谢景琛一道出门。
晚上的酒席是在温岭市的一家的五星级酒店的包间内,见的客户是谢景琛在温岭分公司的原材料供应商以及合作伙伴,客户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在席面上互相奉承起来,不停拉着谢景琛说好话。
“真没想到谢总竟然会来温岭,真是三生有幸啊,谢总,这杯酒我敬你,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长长久久。”
“张总哪里的话。”谢景琛说,“我这几天有点感冒,张总这杯酒,就让女朋友帮我喝了吧。”
女朋友!
苏瑶看着谢景琛,愣了下。
“瑶瑶?”谢景琛喊她。
苏瑶反应过来,端着杯酒从椅子上占了起来,和张总碰杯。
一饮而尽。
“谢总的女朋友真是好酒量啊。”另一位黄总夸赞道,“谢总真是有福气,能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张总笑说:“上次听陈总说你们过了年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我一定备份大礼。”
苏瑶听见张总的这句话,嘴角笑意顿时僵住了。
过了年就要结婚。
指谢景琛吗?
苏瑶没想到他的婚期来得如此之快。
谢景琛表情镇定,弯唇笑道:“这可是张总说的,到时候一定不能食言啊。”
“一定一定。”
张总又敬了一杯。
苏瑶硬着头皮回敬他。
喝了好几杯后,这一轮敬酒才结束。
苏瑶坐回椅子上。
烈酒下肚,嗓子辣辣的。
第25章 醉酒
◎瑶瑶,说出来好吗◎
谢景琛和他们说起生意场上的事, 苏瑶不懂那些,没插嘴,一边默默听着一边扒饭。
吃的差不多了, 又开始新一轮的敬酒。
苏瑶其实很讨厌这种酒桌文化,没完没了的喝酒,彼此间互相吹捧, 她觉得很没意思, 但谢景琛感冒喝不了酒, 她只能尽力帮他挡了那些酒。
时间来到十点,客户们纷纷离席。
苏瑶从椅子上站起来,脑子一阵眩晕,往地上倒去。
“瑶瑶。”谢景琛扶住了她。
苏瑶靠在他肩膀上,脸颊蹭着他的西装, 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蒙着层雾,像被雨水洇湿的玻璃, 焦距总在远处游移,对上谢景琛的关心的目光,傻傻的笑了。
呵呵笑了几声。
谢景琛瞅见她这个样子, 就知道大事不妙,让她挡酒,没想到过分了些,真把她给灌醉了。
“我们回去吧。”谢景琛搀扶着她往外走, 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
两人坐到出租车后排。
苏瑶醉醺醺的,双眼迷离,两只手攥成小拳头, 不停捶打他:“你这个大坏蛋。坏蛋!”
谢景琛看着她, 宠溺的笑:“我怎么坏了?”
“坏!就是坏!”苏瑶嘟嘴, “你就会欺负我,欺负我。”
谢景琛让她躺下靠在自己的腿上,他的掌心放在她的下巴上,轻轻的拖着。
“头晕就睡会吧,等会到了叫你。”
掌心温热,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苏瑶握住他的手腕,闭上了眼。
车窗没关,外头的冷风直接吹了进来,谢景琛对司机大叔说:"师傅,能不能把车窗关了,夜风有些凉,我担心我女朋友着凉了。”
司机是位中年大叔,看了眼谢景琛,笑着说好。
车窗全部关了上去,司机师傅还贴心的把车上的音乐都关了,让车箱内恢复安静。
司机师傅打趣道:“小伙子对女朋友真好啊,现在很少有你那么细心的男人了。”
谢景琛淡笑:“我没有那么好。”
他低头看向苏瑶。
忽然间有些怀疑自己。
是不是他以前对她还不够好,才会让她那么决绝的离开他呢?
突然间,他觉得不该将所有的错都推给苏瑶。
“瑶瑶,你说,是不是我的错呢?”
他低头,吻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
谢景琛付了车费,抱着苏瑶下车,往酒店里走去。
司机大叔看着他的背影,不停感叹,真是个好男人。
苏瑶被他抱着,半梦半醒。
回到了房间。
苏瑶被谢景琛放在床上,苏瑶醒过来后,酒意上头,跑到卫生间吐了。
“呕。”
她从没有喝那么多的酒,苏瑶胃里恶心感不停涌上来,吐得稀里哗啦。
“瑶瑶。”
谢景琛扶着她,让她靠着自己,拿过漱口杯,递到她嘴边。
苏瑶含住一口水,吐出。
漱口完,谢景琛扶着她躺回床上
苏瑶侧躺,抓着谢景琛的手枕着,眼睛发酸,酒精在血管里发烫,她的脸渐渐烧起来,颧骨处浮着两团不自然的嫣红,难受极了。
一滴泪从眼眶滑落。
滴在谢景琛的手掌心上。
泪水滚烫。
谢景琛心脏一颤。
苏瑶哽咽道:“他们说你过了年就要,就要—”
结婚两个字哽在喉咙,发不出声。
谢景琛心都碎了,不想从她口里听到那两个字,直接低头吻住她的唇瓣,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颊,额头抵着额头轻声说了句:“没有的事,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他的声音像浸了蜜的软糖,可在苏瑶听来,却是多么的讽刺。
苏瑶的睫毛沾染泪水,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翅。
“你又骗我。”她捶了他好几下,自嘲的笑,“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内心的委屈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一股脑的全都发泄出来。
谢景琛任她捶打着。
“你个大骗子,大骗子。”
苏瑶一边流泪一边说着胡话。
谢景琛无奈只能一遍遍的吻她,让她所有反驳都被卷进更深的吻里,呼吸乱成破碎的音符,说不出话。
泪水把枕头沾湿了一大半。
苏瑶到最后没了一点力气,谢景琛还清醒着,扶着她的脑袋,贴在她耳后,低声问:“瑶瑶,五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告诉我好吗?”
今晚让她喝酒,就是想趁她喝醉套她的话。
他就是,就是不信她能那么绝情的做出背叛他的事。
他不相信,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人品是那么不堪。
耳边传来一句询问,本来已经停止哭泣的苏瑶又哭了起来,呜呜呜的,软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她这么一哭,谢景琛更加验证了心里的猜测,五年前的事,果真是有猫腻。
“告诉我好吗,瑶瑶?”谢景琛吻在她脸颊,“瑶瑶,说出来。”
苏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呢?”他很无奈,不明白苏瑶究竟在顾及些什么。
“因为....因为....你是谢景琛。你姓....谢,不姓林。”苏瑶断断续续的说完,闭上眼。
“瑶瑶?瑶瑶?”谢景琛没听到答案,苏瑶就睡着了,他着急的喊了她好几声。
什么叫因为他姓谢不姓林?
苏瑶的话云里雾里的,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低头,目光落在苏瑶沉睡的脸上。
眼角处还残留着泪痕,呼吸声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偶尔发出几声呓语。
今晚又没有将她的话给套出来。
他心里止不住的失落与失望。
瑶瑶,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肯开口说出来呢?
谢景琛叹了口气,转过身翻走到苏瑶行李箱面前,翻开,拿了身睡衣,帮苏瑶换上。
————
第二天早上苏瑶八点就醒了,刚一睁开眼睛,睡在身侧的男人也动了一下。
从昨晚醉酒中清醒过来的苏瑶头疼欲裂,揉了揉眉心,想驱散那股子疼。
“醒了?”谢景琛睁开眼说,“头疼吗?”
“有点。”
苏瑶晃了晃脑袋。
她喝醉了容易发酒疯,苏瑶回忆起昨晚,脑海中的记忆断断续续,记不太清昨晚是怎么从饭局上回来的,只记得谢景琛抱着她回了酒店,她骂谢景琛大骗子,谢景琛把她吻得浑身发软。
“都怪你,让我喝那么多酒干嘛?”苏瑶气呼呼的,“以后我再也不帮你挡酒了。”
谢景琛笑:“你喝醉酒还蛮可爱的。会发酒疯,会乱骂人。”
“哼,你倒是会看好戏的,我头疼死了。”
醉酒后醒来难受的要命,浑身跟散架了一样,哪哪都疼。
谢景琛见她确实不舒服,把她拥紧了说:“既然难受,时间还早,那就再睡会吧。”
“不是说了今早上十点多去看你林家爸妈吗,我们不能让他们干等着吧,早点回去的好。”
林家养父母毕竟是长辈,苏瑶不想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起来吧,洗漱洗漱。”
苏瑶不想睡懒觉,掀开被子跳下床。
谢景琛拗不过她,只能随她一起起床洗漱。
早上九点,两人洗漱完毕,收拾好行李,去酒店二楼简单吃了个早饭,就出发前往谢景琛养父母的家。
谢景琛以前还是林忆南的时候就住在温岭市,和苏瑶的家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但两人却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才认识的。
林家父母住在温岭市的锦园小区,从住的酒店坐车,四十分钟就到了。
谢景琛和苏瑶在小区门口下车,小区楼下是一条商业街,有水果摊有小卖部。
“我们两手空空去,不太好吧,要不买点东西。”
“不用了吧。”谢景琛说,“他们也不缺什么。”
林家父母是做生意的,在市中心的闹市区开了一家五金店,生意不错,这些年日子过得也算小康。
谢景琛不想提东西去。
苏瑶一眼看出他还有心结,她耐心的劝道:“我知道你还气着他们骗你是父母不要的孩子,你不想提东西去我理解,你就在这等着,我去买些水果。”
当初她和谢景琛恋爱的时候,林家妈妈就对她挺好的,经常让她没事就去家里吃饭,过年过节还会给她发红包,如今林家妈妈生病了,上门看望苏瑶做不到空手去。
“好。”谢景琛认同了她的做法。
苏瑶快步走到水果店前,挑了一袋子苹果还有一箱牛奶,付了钱。
谢景琛就在店门口等她。
她买了东西,谢景琛帮她提着,两人从小区后门进入。
两人一路往里走,五年过去,居民楼外墙看起来比前些年老旧了些,小区内部绿化环境依旧很美,如今已经入秋,树叶随风飘落,满地的金黄。
在1栋小区楼下,谢景琛抬眸看着这个住了二十多年的家,脚步顿住了,迟迟迈不开腿。
苏瑶主动牵过他的手说:“没什么的,就是去看望一下,我相信谢妈妈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谢景琛望着她的眼睛,心里头乱乱的,目光迷茫,“真的不会吗?”
“真的。你不说你妈妈不会知道的。”
苏瑶主动迈开步子,牵着他往前走:“我们走吧。”
谢景琛眉心蹙起,跟了上去。
二楼,苏瑶和谢景琛站在门前,苏瑶主动敲了敲门。
几秒后,一个中年男人打开大门,男人已经有六十多岁,头发没染,鬓角白了一大片,在家穿着件蓝色的居家服和毛裤,体型瘦弱,脸上布满苍老的皱纹。
林国茂开门的时候面带笑意,见到谢景琛,眼里带着些泪花,“忆南,苏瑶,你们来得好早。”
苏瑶笑说:“林叔叔好。”
“好好好,进来吧。”
谢景琛没叫人,苏瑶牵着他的手,两人一道进门。
换了鞋,走进客厅。
“你说你们来就行了,还提那么多东西来,真的太破费了。”
苏瑶笑:“叔叔哪里的话,我们也没买什么,就买了点水果和牛奶。”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锁了刚修好,放出来需要点时间。坑是不可能坑文的,就是会更的比较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