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熟睡/偷吻


    白露兴奋地向袁嬷嬷透露,“这是世子夫人亲自交代的,今晚世子将留宿于此。虽然只是睡在软榻上,但毕竟与世子夫人同处一室。”


    袁嬷嬷连声应是,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感谢佛祖庇佑。”


    软榻与铺之间,虽有一道屏风相隔,但距离之近,不过咫尺。


    与亲密无间的同床共枕,仅一步之遥。


    夜幕降临,晏菡茱舒适地躺在床铺上,而沈钧钰则安静地躺在软榻之上,两人仅隔着薄薄的屏风。


    “菡茱,你已进入梦乡了吗?”沈钧钰辗转反侧,夜愈发漫长。他的心跳较平日略显急促,肌肤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热意,令他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热切。


    晏菡茱虽闭上了双眼,但她的耳朵仍能捕捉到屏风另一侧的细微动静。


    就在熄灯之前,她还能隐约辨认出屏风那头的沈钧钰。


    她并非不通世事的深闺女子,该明白的,她早已心知肚明;不该明白的,她也有所耳闻。


    “已经睡熟了!”晏菡茱不愿与沈钧钰多费唇舌,因为话语越多,心中的幻想便越易滋生。


    脑海中全是沈钧钰的身影,这让她如何能安眠?


    沈钧钰听到晏菡茱那言不由衷的回答,低声笑了笑,笑声沙哑而低沉,“菡茱,我对你思念如潮。你呢?你也想我吗?”


    “不想!”晏菡茱听着那让她耳根发痒的低语,将轻柔的被子往上拉,将它紧紧地蒙在头顶。


    沈钧钰察觉到了晏菡茱的口是心非,便抱着枕头,绕过屏风,轻轻坐在了晏菡茱的床畔。


    “我就这么静静地陪在你身边,不做任何事!”


    晏菡茱感受到沈钧钰的存在,她的小脚从被窝中探出,猛地向外一踢。


    “沈钧钰,你别得寸进尺!别以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轻易迷惑我!”


    沈钧钰被晏菡茱的小脚踢中,几乎要跌倒在地。


    幸亏他及时稳住身形,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晏菡茱的小脚。


    他曾经看到晏菡茱那圆润的手指,饱满的手掌,不禁遐想,她的脚趾是否也如此丰腴?


    尽管屋内一片漆黑,但那柔软而肉感的触感,让沈钧钰的心中有了答案。


    “晏菡茱,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吗?”


    晏菡茱将自己严密地裹在被中,以免自己忍不住化身为妖娆的女子,准备对他“采阴补阳”。


    “哎哟哟,世子您的反咬一口之技又更上一层楼了。明明是您图谋不轨,却反而指责我!快回到您的榻上,否则我真的要一脚将您踢出去了。”


    “娘子息怒,为夫遵命便是。”沈钧钰察觉到晏菡茱脸上的愠色渐起,他那傲娇的脾性,让他无法施展强硬的手段。


    他只得怀抱枕席,再次踱步至屏风的另一侧,卧回那张简陋的榻上。


    沈钧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抚慰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菡茱,请你莫要动怒。”


    晏菡茱默不作声。


    “菡茱,你真是温柔贤淑。”


    “菡茱,你的容貌犹如仙子下凡!”


    “菡茱,我对你的倾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夜幕似乎为沈钧钰卸下了心防,与晏菡茱同室而卧,彼此距离之近,让他心中的激情逐渐涌动。


    他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开始细声低语,倾诉着自己的情感。


    晏菡茱仍旧保持沉默,甚至故意调整呼吸的节奏,假装自己已经进入梦乡。


    目睹晏菡茱如此,沈钧钰终于封口不言。


    晏菡茱向来早睡多眠,加之今日脑筋过于劳累,不久便沉入了梦乡。


    沈钧钰耐心等待,直到晏菡茱的呼吸变得深沉而均匀,确认她已经熟睡,才小心翼翼地滑向床的内侧。


    凭借对晏菡茱呼吸的微妙感知,沈钧钰判断出她的确切位置,屏住呼吸,轻轻地凑近,准确无误地印上了晏菡茱那丰润柔软的红唇。


    察觉到晏菡茱似乎有所察觉,沈钧钰心头一紧,仿佛做贼心虚般,迅速逃离了现场。


    他重返榻上,心中仍旧回味着那唇间的颤动和甘甜,最终抵抗不住困意的侵袭,沉入了梦乡。


    床上的晏菡茱,听到沈钧钰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确认他已经沉睡。


    沈钧钰这个调皮家伙竟然敢偷吻她?


    她晏菡茱岂能就此罢休!


    于是,晏菡茱悄无声息地绕过屏风,轻手轻脚地来到沈钧钰的榻前,然后伸出她那看似温柔实则暗藏杀机的“魔爪”,准备予以反击!


    晏菡茱轻盈地俯身,以一种迅捷而坚定的姿态,印上了沈钧钰薄弱如翼的唇瓣。


    她的黑发轻轻地散落,如瀑布般洒在沈钧钰的面颊与颈项上。


    痒意微微,伴随着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气,在晏菡茱的鼻翼间缠绵,那香气纯净而醒神。


    晏菡茱的手指在沈钧钰的躯上轻轻划过,似羽毛轻抚,正欲离开,却不料被沈钧钰单臂牢牢地揽住了腰肢。


    沉浸在甜梦中的沈钧钰,懵懂而迷离,深深地沉醉在那温馨的梦境之中。


    在梦中,他正享受着晏菡茱的主动投怀,她那丰腴而柔滑的唇瓣正热情地亲吻着他。


    沈钧钰立时心神激荡!


    在梦中,晏菡茱素来拒绝的事情,此刻却全然允可。这梦境如此真实,令沈钧钰愈发沉溺其中。


    晏菡茱试图挣脱,又恐将沈钧钰从梦中惊醒。


    若然惊醒,她岂不尴尬至极?特意前来偷吻,主动投怀,实在是太过积极,教人难以抬头。


    然而,晏菡茱却无法挣脱沈钧钰的坚实手臂,她的面颊已然涨得通红。


    这红晕或许是出于尴尬,又或许是因为沈钧钰的亲吻让她喘不过气,而显得双颊红润。


    此刻,晏菡茱心念急转,正想方设法逃脱之时,沈钧钰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柔软的榻上,他的半个身躯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晏菡茱奋力推拒沈钧钰,却惊讶地发现,看似清瘦的沈钧钰,身上竟有着结实的肌肉,双臂之力更是惊人。


    她根本无法推动分毫!


    于是,晏菡茱的双手探入沈钧钰腰际两侧,修长的指甲同时用力一挠。


    “嘶!”沈钧钰痛呼一声,瞬间睁开了双眼。


    腰间的痛楚依旧清晰!


    这……这竟然不是梦境!


    怀中的佳人是晏菡茱吗?


    “快起来,你压着我了。”晏菡茱语气中带着撒娇的责怪,沈钧钰既然已经醒来,她自不能再继续这样的嬉戏。


    沈钧钰猛地一个激灵,瞬间从迷蒙中清醒过来,脸上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心中窃喜不已,“菡茱,你定是对我芳心暗许,悄悄前来偷吻我。”


    第92章 撩拨/波折


    晏菡茱实际上无需如此遮掩,他巴不得她大大方方地走来,给他一个深情的热吻,他定会欣然接受。


    晏菡茱听闻此言,手掌猛地张开,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带着几分羞恼,再次在沈钧钰腰际两侧狠狠地一抓,口中强词夺理。


    “谁偷吻你了?我不过是听到你呼唤我的名字,还以为你有事相商,才特意过来看看。岂料你这个轻薄子,竟敢趁机抱住我……快放手。”


    沈钧钰忍着腰间的刺痛,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晏菡茱的双手,语气坚决,“不放!你主动找我,必然是想我无疑。”


    在幽暗的环境中,尽管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两人周身散发的热量,以及交谈时的呼吸声,都在无声地传递着彼此的情感。


    晏菡茱暗暗咬紧银牙,心中暗骂自己失策。


    “沈钧钰,你再不放手,我可要施展杀手锏了。”晏菡茱语气中带着威胁,只是此刻她处于劣势,语气略显底气不足。


    她真想不顾一切地踢上一脚,但又担心会把沈钧钰踢伤,毕竟她还希望能与他共度余生,生下几个孩子。


    万一踢坏了,她还能与谁共度春宵?


    沈钧钰修长的腿紧紧压住晏菡茱的双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轻佻地说:“现在踢不到了!”


    “沈钧钰,你快放开我。”晏菡茱用指甲轻轻挠着沈钧钰。


    沈钧钰对疼痛毫不在意,反而在触及痒处时,下意识地躲闪。


    晏菡茱察觉到这一点,便更加用力地挠向沈钧钰腰际以上的敏感部位。


    原本还在嘴硬的沈钧钰顿时把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声音中充满了愉悦。


    晏菡茱趁机挣脱,脸颊泛起一抹娇嗔,轻斥道:“你这个顽劣的家伙,今后就算你喊破喉咙,我也不会再理你。”


    话音刚落,晏菡茱慌乱地逃向里间,躲进柔软的薄被之中,心跳如鼓,脸颊犹如朝霞般灿烂。


    沈钧钰缓缓坐直身躯,无论晏菡茱此行的目的何在,她的到来都让沈钧钰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愉。


    毕竟,这一切都是出于对他的关爱与眷恋,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情感所在。


    “菡茱,我由衷地感谢你,今后我便会在这间房中的榻上安寝。”沈钧钰笑容满面地说道,心情格外舒畅。


    晏菡茱却嗤之以鼻,“你这是在做梦!”


    “你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我就是在编织美好的梦境。”沈钧钰说完,又重新舒适地躺回榻上,不再去撩拨晏菡茱。


    房内再次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晏菡茱的面颊泛起了一抹桃红,一直蔓延至耳际。


    沈钧钰则在心中回味着刚才那刻骨铭心的感觉,那并非梦境,而是比梦境还要美好的千万倍。


    与此同时,门外的袁嬷嬷焦急得几乎要将大腿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她心急如焚,真想冲进房内,将世子和世子夫人紧紧地按在一张床上。


    男女之情,彼此情投意合,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为何这两人磨磨蹭蹭了许久,又突然分开了!


    白露打了个呵欠,从侧面的耳房中走出,时刻准备着侍候世子夫人。


    然而,当她看到袁嬷嬷那焦急的神态,不禁吃了一惊。


    白露正想开口询问,却被袁嬷嬷迅速捂住了嘴巴,一同走进耳房。


    “袁嬷嬷,您不去休息,站在世子夫人门前有何贵干?”白露好奇地问道。


    袁嬷嬷长叹一声,“我这不是心急如焚吗?适才世子和世子夫人似乎有些亲昵的迹象,可不知为何,他们又突然分开了。这洞房花烛夜,怎就这么波折?”


    白露闻言,哭笑不得,“袁嬷嬷,您不必过分担忧。您也清楚,世子和世子夫人过往的情形,如今他们能够互生情愫,已经算是进展迅速,难能可贵了。”


    袁嬷嬷仍然摇头,显得不以为然,“女人嘛,还是早日诞下子嗣,地位才能稳固。白露,你自永昌伯府便跟随世子夫人,与她有着深厚的情谊,不妨多劝劝她。”


    男性的恩宠,究竟可以延续至何时?


    然而,孩子对母亲的深情永远不变,他们总是偏向于自己的母亲,这便是女性在后院中稳固地位的最坚实保障。


    以侯夫人而言,若非有世子的存在,她在靖安侯府的处境定然不会如现在这般优越。


    白露沉思了片刻,语气凝重地说:“袁嬷嬷,你言之有理,我应当去规劝一番。世子夫人如此温柔善良,她的一生都应被呵护备至。”


    “或许你不会相信,我曾经服侍过芙蕖小姐。在我即将出嫁之际,我被她和惊蛰一起赠予了世子夫人,其实并非出于对她的帮助,而是想让她感到不快。”


    “然而,世子夫人并没有因我和惊蛰曾服侍过芙蕖小姐,就对我们百般刁难。只要我们尽职尽责,她从不对我们横加指责。”


    袁嬷嬷因世子和世子夫人尚未圆房一事,困意全消,兴致勃勃地说:“究竟是如何让她不快的?不妨说来听听。”


    白露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皮,“其实手段颇为拙劣,就是在我们面前宣扬,当妾室是我们丫鬟的唯一归宿,尤其是在侯府,将来所生的孩子也将成为侯府的公子。”


    “虽然我容貌姣好,但我从未有过成为妾室的念头,我不愿无声无息地消逝在后院的争斗之中。我只想让世子夫人给我安排一个聪明伶俐、值得信赖的仆人,让我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


    袁嬷嬷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惊蛰和白露的容貌确实令人惊艳,这也难怪芙蕖小姐会采取那样的手段。


    然而,她家的世子与别的男子截然不同。


    惊蛰因擅自献媚,曾被世子下令杖责,直到最近才有所恢复。


    “白露,你是个聪明人。”袁嬷嬷紧紧握住白露的手,“在这深宅大院中,做一个妾室并非易事。想想裴姨娘,侯爷当年对她不是宠爱有加吗?侯夫人对她也不是苛刻。但人心啊,总是难以满足。”


    在侯府的阴霾日子里,不得宠的苦楚滋味,白露尝得淋漓尽致;然而一旦受宠,她的心便如脱缰的野马,野心勃勃,不再满足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妾室,总梦想着借助宠爱傲视群芳。在这争斗与隐忍之间,她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第93章 青睐/叫醒


    “惊蛰的教训就在眼前,你若能坚守初心,便是明智之举。我观察江蓠对你的态度,颇为青睐。他是世子身边的亲信,未来必成靖安侯府的掌权管家。虽然身份低微,但在府内,除了主子之外,权势滔天的便是管家。”


    白露的面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微微点头,“江蓠确实是个可靠的人。”


    袁嬷嬷轻声一笑,温柔地握住白露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世子夫人已经与我商量过,我会为你操持这门亲事。”


    “多谢袁嬷嬷。”白露满怀感激,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婚事全凭主子安排。若能与江蓠结为连理,忠心耿耿地为他效力,远比做个心惊胆战的姨娘来得安稳。


    在这夜幕低垂的靖安侯府,注定有人难以入眠。


    ……


    裴姨娘独自垂泪,顾影自怜,自从重返靖安侯府,她尚未有幸见到靖安侯,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侯爷心中是否还存有她的位置。失去宠爱的妾室,在后院中犹如一片无依无靠的浮萍。


    正当此时,春喜推门而入。


    “是谁?”裴姨娘惊慌失措地喊道。


    春喜温和地回答:“是我,春喜。”


    “春喜,并非我无心行动,实在是侯爷从未踏足我的居所,我无从下手下药啊!”裴姨娘焦急不安,对春喜心中略有忌惮。


    春喜轻声笑了起来,“今晚正院那边传来了争执声,靖安侯责备了世子夫人和世子,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她没想到裴姨娘竟然能获得靖安侯如此深厚的宠爱!


    “啊?”裴姨娘震惊不已,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侯爷真的因为我而责备了世子和世子夫人?那为何不在昨天就责备,而非要等到今天呢?”


    春喜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


    过了一会儿,春喜语气凝重地说:“或许侯爷尚未水落石出,真相未明,但无论如何,既然侯爷对你青睐有加,你动手的机会自然增多。”


    裴姨娘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轻声回应:“是的,唯有获得侯爷的青睐,我方有机会。”


    “你休要心存怜悯,须知你的命运,早已非你所能掌控。”春喜语气冷硬地警告,“只要你为我效力,你的前程才会更加光明。”


    裴姨娘心中一震,再次认真询问:“侯爷真的能够无恙?”


    “只要持续供应解药,他自然无虞。”春喜深知裴姨娘对靖安侯尚未忘情,便轻声安慰,“若仅是欲置靖安侯于死地,我们何需如此大费周章。唯有他活着,我们才能有所利用。”


    听罢此言,裴姨娘的心情终于完全放松,坚定地说道:“好吧,我定会寻找机会!”


    她不能再心慈手软,她承受不起再次失去靖安侯的宠爱。


    ……


    翌日清晨,沈文渊享用过早膳,面色凝重地踏入了裴姨娘的居所。


    裴姨娘正悠然用餐,闻知靖安侯的到来,立刻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侯爷,我……我思念您如狂潮汹涌!”


    沈文渊脸上绽放出一抹和煦的微笑,轻轻拍了拍裴姨娘柔弱的腰肢,“玉霖,这三年你受苦了。”


    裴姨娘泪如雨下,她心中又何尝不悔恨?


    若她当初能够安分守己,或许还能拥有一个女儿,那是靖安侯府唯一的女儿,也能在府中占据一席之地。


    “只要能再次见到侯爷,我心中便无苦可言。”裴姨娘声音哽咽,眼神充满了深情,凝视着靖安侯。


    很快,靖安侯就会完全成为她的人,裴姨娘内心深处涌动着无法抑制的激动。


    就算她无法获得正式的名分,她也一定要得到靖安侯的倾心。


    沈文渊与裴姨娘上演了一幕动人心弦的“深情告白”,这才依依不舍地与她告别,前往履行职责。


    裴姨娘目光含情脉脉,宛如春日里的一汪清泉,深情地目送着沈文渊渐行渐远的身影。


    她在夜色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从床头那个隐蔽的小格中取出那只精致的瓷瓶,然后轻轻将它藏于衣襟之内。


    待到靖安侯再次驾临,她便伺机而动,因为她明白,这一次,她只能胜利,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晨光初照,江蓠早早便来到书房,却发现世子的人影踪迹全无,不禁微微错愕。


    一番询问后,方才得知,原来世子已搬入了世子夫人的居室内。


    江蓠心中暗自惊叹,他家世子竟然有了如此大的长进!


    他匆忙步入正房,只见白露守在门外,便问:“世子尚未醒来吗?”


    白露轻轻点头,“世子尚未睁眼。”


    江蓠不禁挠头,焦虑道:“然而,世子今日还有公事要处理啊!”


    “低声些,世子虽需当差,但世子夫人却无需忙碌。”白露急忙提醒,“我这就进屋唤醒世子,绝不能打扰到世子夫人。”


    “白露,辛苦你了!”江蓠无奈一笑,心想,整个京城,恐怕也只有世子夫人能够每日悠然自得地睡到自然醒。这份福气,实在是令人羡慕。


    白露轻轻推开房门,只见榻上的世仍在沉睡,“世子,醒来吧!”


    沈钧钰被唤醒,缓缓睁开双眼。


    昨夜欢愉过度,他心中激动,难以入眠!


    此刻正是梦境正浓之时,却被打扰了。


    他看到白露,急忙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你退下吧,我自行更衣。”


    “世子,轻一些动作,世子夫人通常还需再安睡一个时辰。”白露低声提醒,世子夫人的起床气可是出了名的。


    若是睡眠不足,她一整天都会神情萎靡,心情恶劣,脾气更是暴躁。


    沈钧钰微微一笑,轻声应道:“知道了。”


    待白露退出房间,沈钧钰轻轻掀开被子,穿上昨日的衣裳,绕过屏风,悄然来到床边。


    此刻,床榻上的佳人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轻柔的薄被轻裹着她的小腹,侧卧着,一条小腿俏皮地搭在被子之上。


    尽管她的身形并不算高大,但这慵懒的睡姿,却仿佛占领了整张宽大的床榻中央。


    沈钧钰嘴角轻轻上扬,伸手在晏菡茱的脸颊上轻轻一戳。


    晏菡茱感到不适,低吟着调整了姿势,转身侧卧,露出了她那雪白细腻的脚踝。


    沈钧钰回想起了昨晚被小脚轻踢的情景,不禁微笑,伸出手指在她脚心轻轻一挠。


    晏菡茱敏感地缩回被子中,她脚心敏感异常,藏着痒痒肉,试图躲避那调皮的指尖。


    第94章 上当/佳肴


    只见晏菡茱的中衣微微上滑,暴露出她那如玉般白皙细腻的腰肢,沈钧钰的手指不由得微微发痒。


    他大胆地想要逗弄晏菡茱,心中暗想:“自己已经起身,而新娘却还在沉睡,这多么无趣啊!”


    就在沈钧钰的手指即将触及晏菡茱的后腰之际,一个枕头突然向他飞来。


    “你这个登徒子,真是没完没了!”晏菡茱上半身微微抬起,柳眉紧蹙,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和娇嗔,“大清早搅人好梦,你这是存心不让人安睡吗?”


    沈钧钰微微弯腰,注视着被薄被包裹的晏菡茱,“原来娘子早已醒来?”


    晏菡茱咬紧牙关,起床的烦躁让她心情不佳,“还不是被你这位世子给闹醒的?你还有公事要处理,快些起身,别误了正事,辜负了朝廷的恩宠。”


    沈钧钰轻轻一笑,回想起昨夜温馨的时光,便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捏了捏晏菡茱的脸颊,“时间尚早,不急于一时!”


    晏菡茱立刻双手护住薄被,紧紧遮住身体,脸颊上那抹不经意的羞红,在沈钧钰指尖的触碰下,暴露无遗。


    “世子,昨夜你闹腾至深夜,搅得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晨,你又擅自将我唤醒,使我无法继续安睡。我提醒你,切勿激怒我,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沈钧钰扬了扬剑眉,望着晏菡茱那生动而充满趣味的面庞,心情顿时明朗起来,仿佛迎来了美好的一天,“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技?尽可施展,让我一睹为快!”


    然而,他的愉悦心情并未能持续太久。


    晏菡茱将自己裹在被中,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眼睛,清澈如洗,毫无瑕疵!


    “这是你自取其辱!”她再次从被窝中探出头来,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挑衅地笑道,“哈,没想到堂堂探花郎竟然也有眼屎!”


    沈钧钰身体一震,仿佛被电击般麻酥酥的!


    他急忙双手捂住眼睛,擦拭了一番,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明明洁净无瑕,哪有半点眼屎?


    “哈哈哈!”晏菡茱得意地笑出声来,“上当了吧?”


    沈钧钰挺身而起,剑眉微扬,语气有些无奈,“晏菡茱,你……你这样的行为……实在是……”


    这一次,晏菡茱笑得前仰后合,连胸前的薄被也悄然滑落,露出了一截细腻的肌肤,“我本想做个温婉贤淑的贵妇,但这是你逼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沈钧钰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不自主地落在晏菡茱那光洁如玉的脖颈以下部位,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他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态,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不跟你嬉笑了,你继续休息。”沈钧钰恋恋不舍地离去,心中暗想,这清晨的海棠梦,他已经无缘享受。


    晏菡茱顺着沈钧钰的目光,连忙将薄被重新盖在胸口上,“世子慢走,恕不送客!”


    沈钧钰伸手欲捏一捏晏菡茱嫩滑的脸颊,但晏菡茱巧妙地往里一,不让他轻易得逞!


    她所说的那些,沈钧钰都还未曾做到,如今就这样草草了事,实在让人难以期待!


    “你呀,就知道折磨我!”沈钧钰摇头轻笑,虽然语气中带着些许叹息,但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掩盖不住他心中的愉悦。


    江蓠目见世子步履轻盈、神采飞扬地从主屋步出,心中暗自嘀咕,难道世子真的如愿以偿了吗?


    然而,江蓠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毕竟,世子所提及的那些事宜,他尚未付诸行动,世子夫人又怎会轻易让世子得逞?江蓠的推断无疑是正确的。


    踏入书房,沈钧钰更换了衣裳,洗漱妥当,发现时辰已然不早。他随手携带了一些精致点心和香醇茶水,便在马车中享用起了早餐。


    尽管早餐的享用略显匆忙,但与晏菡茱嬉闹的那一小段时光,却令沈钧钰心情愉悦至极!


    江蓠面带忧色,低声提醒道:“世子,今晨侯爷自主院出来后,便径直去了裴姨娘那儿。看来裴姨娘已重获宠爱,您还是抽空向侯爷请罪,以免被狡黠的裴姨娘抓住把柄。”


    自古至今,枕边的细语影响力巨大,甚至胜过狂风骤雨,江蓠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沈钧钰闻言,微微一愣,转念想到一家四口还需继续演绎这场戏码,立时收摄心神。


    江蓠对真相一无所知,沈钧钰也无意向他透露分毫。


    “江蓠,你言之有理!晚上我回来之后,定当向父亲赔罪。”


    听罢此言,江蓠终于放下心来,“不过世子也不必过分忧虑,裴姨娘即便再得宠,终究只是一个侧室,掀不起太大风浪。”


    沈钧钰微微点头,“所言极是!”


    沈钧钰离去后,晏菡茱重新躺回床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舒适地享受了一个回笼觉。


    早餐过后,她故意用浸有姜汁的丝帕轻拭眼角,方才带着侍女前往婆婆处请安。


    沿途,众多侍女和婆子都目睹了世子夫人那红肿的双眼。


    看来侯爷确实动怒了,对世子夫人实施了惩戒。


    原本那些内心轻视裴姨娘的仆人们,此刻一个个心生惊慌,再也不敢对裴姨娘有所怠慢。


    侯夫人苏氏见到眼圈泛红的晏菡茱,忙不迭地啜了一口清茶,试图掩饰唇角难以抑制的得意之色。


    “菡茱,昨日你受尽了委屈!无需前来我这儿请安,回房好生歇息去吧。”


    晏菡茱泪眼婆娑,声音颤抖地说:“多谢母亲垂怜!还望母亲能在父亲面前多多美言。”


    苏氏微微点头,轻叹一声,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缓缓开口:“现下侯爷的内心唯有裴姨娘一人,我们唯有谨慎行事,避免触其霉头!”


    苏氏说这话时,并未对周围的丫鬟仆人有所避讳。


    晏菡茱轻轻点头,语气坚定:“母亲所言极是,儿媳铭记在心!”


    晏菡茱离开正院时,神色黯然,往日那股神采飞扬、容光焕发的气质已不复存在。


    主人的情绪波动,很快便波及到了仆人们。


    到了午膳时分,裴姨娘的餐桌上不再是之前的残羹剩饭,而是换成了五盘美味佳肴,一碗清炖汤。


    虽然菜肴并非珍馐美味,但,也足以称得上是佳肴美馔。


    仆人们虽然善于见风使舵,但也不敢越过自己的职权范围,去刻意刁难裴姨娘。


    第95章 赴约/药效


    尽管裴姨娘如今备受宠爱,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没有子嗣的姨娘,无法与侯夫人苏氏相提并论。


    因此,他们虽不敢公然投靠裴姨娘,却也小心翼翼地不敢触怒侯夫人苏氏。


    裴姨娘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新鲜美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野心。


    仅仅因为侯爷对她的一番训斥,以及早上的一次临幸,便能让府中的仆人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然而,男人的感情复杂多变,并非只属于她一人。


    要想独占这份宠爱,让侯爷对她无法割舍,就必须使出浑身解数,使出那神秘的秘方。


    想到这里,裴姨娘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怜悯之色。


    夜幕降临,靖安侯从衙署归来,直接来到苏氏的住处。


    在用过晚餐之后,靖安侯正准备起身前往裴姨娘的居所。


    苏氏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询问:“侯爷,您这是要前往裴姨娘那儿吗?”


    靖安侯沈文渊目光深邃且凝重,神情平和而淡然,他对忧心忡忡的发妻苏氏温言安抚:“确实,此刻前往探望他最为妥当。苏氏,你素来贤良淑德,切记勿要心生嫉妒。”


    “侯爷!”苏氏急切地呼唤,企图改变他的决定。


    然而,沈文渊已决然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去了。


    他深知冒险前行危机四伏,但相比之下,成为他人操纵的棋子更为可怕。


    府中的仆从们皆以为侯爷对裴姨娘旧情未了,连夫人也无法阻拦,或许唯有老夫人能有所作为。


    沈文渊在沉思中踽踽独行,不经意间便来到了裴姨娘的居所。


    当丫鬟和家丁瞥见靖安侯朝裴姨娘的居所行去,急忙跑步通报裴玉霖。


    裴玉霖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侯爷果然信守诺言,终于莅临探视她了。


    春喜正在院子里挥动着扫把,清扫着落叶和杂草,此刻她的嘴角也不禁上扬。


    主人之伟业,即将达成。


    裴玉霖正细心地泡茶,茶水尚未倒好,沈文渊便已踏入屋内。


    “侯爷!”裴玉霖略显慌张和愧疚,“奴家本以为您今日不会光临。”


    沈文渊轻轻一笑,“晨间已有约定,怎能失约呢?玉霖,你可曾用过早膳?”


    裴玉霖轻轻点头,垂下眼帘,展现出最为温婉柔美的一面,“回侯爷,奴家已经用过。”


    沈文渊挥手示意,“你们都退下吧。”


    屋内和门口的下人闻言,纷纷悄无声息地退去。


    此刻,屋内仅剩下沈文渊与裴玉霖二人。


    裴玉霖觉得此刻正是绝佳的机会,于是嫣然一笑,“侯爷,您唇色略显干燥,容奴家为您斟杯香茗。”


    “甚好。”沈文渊应允,面上虽带着笑意,但心中却是紧张万分。


    这无疑是一个下毒的天赐良机!


    在是一次充满风险的试探中,沈文渊心底暗涌着一种大胆的想法——他打算尝试劝诱裴玉霖,不必真的服下那毒药,再将之呕出。


    裴玉霖优雅转身,为沈文渊斟上一杯香茗,与此同时,她巧妙地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细小的瓷瓶。


    正当她准备旋开瓶塞的瞬间,沈文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踱步至裴玉霖身后,声音轻柔而严肃:“玉霖,你这是做什么?”


    裴玉霖听闻沈文渊的声音,双眼瞪得大大的,惊慌失措,手中的瓷瓶不慎跌落。


    沈文渊迅速伸出援手稳稳接住瓷瓶,同时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裴玉霖的口,将她轻轻拉至床榻之上。


    此时,门外的丫鬟和婆子见状,偷偷将门闭上,心中窃喜——主子得宠,她们作为下人在府中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不必再受冷落和讥讽。


    床幔缓缓落下,裴玉霖依偎在沈文渊的怀抱中,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未曾想到,沈文渊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将她带上了床榻,这让她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沈文渊迅速梳理思绪,决定选择更有利的策略,眼中流露出不舍与复杂的情感。


    “玉霖,你以血书写信给我,表明心中对我有情,你不会加害于我。你向我下药,定是受人胁迫,告诉我,是谁?只要你说出真相,我们共同仇敌,我必将为你复仇!”


    裴玉霖深受感动,没想到沈文渊在发现她下药后,首先想到的不是置她于死地,而是推测她遭受了威胁。


    如果不是深深地爱着她,沈文渊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原谅她呢?


    事实正是如此。


    若非春喜的逼迫,裴玉霖确实不会对沈文渊下此毒手。


    她只会利用她那娇媚的身姿,在床榻之间使尽手段,诱骗靖安侯,以博取沈文渊更深的宠爱。


    沈文渊松开了捂住裴玉霖的手,裴玉霖便立即跪倒在床上,向沈文渊磕头。


    她清楚地知道,唯有向沈文渊彻底投诚,她才能保全自己的生命;而沈文渊对她深沉的爱意,或许能成为她救赎的契机,让她免受罪责的追究。


    “侯爷,玉霖深感愧疚,未能如您所愿。”


    “的确是春喜胁迫我行此下策,她言之凿凿,称有了那药剂便能博得侯爷的青睐,使我得以摆脱被驱逐的命运。”


    沈文渊心中一震,随即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这一计,居然收到了奇效。


    裴玉霖不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总之,他对她吐露了一些真实的心声。


    “玉霖,你真是愚昧啊!这三年以来,我未曾踏足你的居所,也未曾与你有任何瓜葛,都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


    “你遭受威胁,为何不向我求助?那些人意图操控我,我已丧失一切,你又能独善其身吗?”


    “你再这般愚昧,我恐怕也无力回天。快告诉我,这个春喜究竟是何方神圣?”


    裴姨娘泪眼婆娑,心中仍旧忐忑不安,“侯爷,您真的不怪罪我吗?”


    沈文渊面色凝重,深情地将裴姨娘揽入怀中,“我相信玉霖不会加害于我,你乃是被迫无奈。”


    不等裴姨娘有所回应,他便热烈地吻了下去,仿佛要用这个动作来证明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肺腑。


    那一夜,沈文渊极尽所能,裴玉霖就如同汪洋中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


    夜幕深沉,沈文渊四次索要裴姨娘的柔情,仆人们终于确认,裴姨娘再次赢得了侯爷的宠爱,彻底摆脱了过去的阴影!


    唯有春喜一脸得意地笑了,那药物的效力显著无比。


    依偎在沈文渊的怀里,裴姨娘将她所知的所有细节,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沈文渊心中惊呼,若非儿媳妇的推断,他这一次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了。


    第96章 外出/规则


    第二天清晨,沈文渊早早地起床,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瓶子装入衣袋,低声对裴姨娘耳语:“玉霖,你对外宣称已经让我服下了。”


    裴姨娘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与爱慕,“遵命,侯爷,我生为您的妻子,死为您的鬼魂,绝不会有背叛您的念头。”


    沈文渊柔情似水地轻轻抚摸着裴姨娘的下颌,眼中满是深情地说:“你只需安分守己,勿要多想,靖安侯府将永远为你预留一席之地。”


    “嗯,侯爷您真体贴!”裴姨娘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之所以能在绝境中逆袭,化险为夷,全因侯爷对她的深厚爱意。


    这便是她最后的庇护!


    “早膳你自行享用,我须去正院与苏氏商议,让她提升你的待遇。”沈文渊微笑着,转身离去。


    裴姨娘心中欢喜雀跃。


    看着较昨日更为丰盛的早餐,裴姨娘欣喜若狂,被宠爱就是如此美好!


    此时,苏氏彻夜未眠,眼圈下泛着青黑,她命丫鬟多涂些粉,以期掩盖自己的憔悴。


    沈文渊不敢直视苏氏那充满哀怨的眼神,他曾对苏氏许下的承诺,又一次未能兑现。


    尽管情非得已,但终究还是让苏氏痛心不已。


    “夫人,我让您受委屈了。”沈文渊眼中流露出愧疚之情,但有些戏码,他不得不继续上演,“苏氏,将裴姨娘的份例提高一级,不得马虎。”


    苏氏眼神复杂,语气冷冽地说:“妾室应有妾室的本分,侯爷,您此举过于偏颇。若她不满,大可让母亲回来主持公道,看看一个妾室是否敢篡位至我之上?”


    沈文渊怒斥道:“我乃侯爷,一家之主,区区小事,岂能我做不得主?即便母亲归来,我的决定也不会改变,苏氏,休得违抗我意!”


    言罢,沈文渊愤然离开正院,将那枚药瓶交予心腹,命他寻一死囚试药,探究此药的真正效用,以便他继续演绎这场戏码!


    此番,若不能捉拿端王,靖安侯府也将不得安宁。


    晨光微曦,惊鸿院。


    沈钧钰早早便已抵达,昨夜回府后,晏菡茱的庭院早早便已闭锁,他不得其门而入。


    此刻,沈钧钰又来打扰晏菡茱,见到她嗔怒中带着娇俏的模样,总能使他心情愉悦一整天。


    “沈钧钰,你年已十八,并非童稚,为何总是恶作剧,不觉得厌烦吗?”


    “你那高门贵公子的风度呢?你那清高孤傲的个性呢?怎么都不见了?”


    晏菡茱紧咬着银牙,她心中痒痒,几乎要动手教训对方了!


    沈钧钰嘴角微微上扬,愉悦地唤道,“醒来吧,我的娘子!今日,我打算带你外出散心。”


    原本蹙着秀眉的晏菡茱,立刻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声音宛如蜜糖般甘甜,“世子,您这是打算带我去哪里游玩呢?”


    长居深闺,晏菡茱也感到了无尽的寂寞。


    那位名为“鱼善”的作家,她的《度春风》下册,至今仍未见出版。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书中的女主角如何在众多男子之间巧妙周旋!


    靖安侯府的后院琐事,自有婆母操持。


    晏菡茱只需管理自己的嫁妆和私家小院,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因此,她有大把的闲暇时光,只能沉醉于书法、阅读、园艺之中,日子过得颇为单调。


    听闻沈钧钰要带她外出,晏菡茱如何能不欣喜?


    然而,当她从床榻上坐起时,突然疑惑地问道,“可是,世子,今日并非休沐之期,您不是应该当值吗?”


    “世子,编纂农书的过程固然沉闷,但它考验的是一个人的耐心和毅力。若想成就非凡事业,便需忍受孤独,不可朝三暮四。”


    晏菡茱的小脸紧绷,那娇美的容颜上,严肃认真的神态显得异常坚定,令人不禁感到一种威压。


    沈钧钰见状,微微俯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修长的指尖轻轻挠了挠鼻尖。


    “并非我无端懈怠,而是大司农得知我在庄园里试种了一种异域作物,颇为好奇。”


    “他打算带着负责新物种收录的柳大人一同前往庄园考察。如果你不愿同行,那也无可厚非,我独自前往便是。我可以品尝那美味的荷叶鸡,而你却只能望梅止渴了。”


    “去!我当然要去!”晏菡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们离开庄园已有些时日,我确实想念祖母,也该去给她请个安了。”


    晏菡茱在白露的细心服侍之下,换上了一袭雅致的新衣,蹬上了一双轻便的软履。


    “惊蛰,赶紧准备早餐。”晏菡茱边说边催促着,“世子也在,记得多备些他偏爱的点心。”


    沈钧钰目不转睛地看着晏菡茱,只见她神采奕奕,朝气蓬勃,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这么急切地想出门吗?”


    晏菡茱不假思索地点头,“那是自然的。你们男子可以每天外出执行公务,而我们女子在深闺之中,不论低头还是抬头,所能看到的,唯有那高高的围墙,以及墙头所框出的那一方狭小的天空。”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出门。”沈钧钰略一沉吟,认为晏菡茱那充满活力的性格,在这幽闭的大宅之中确实感到束手束脚。


    晏菡茱轻笑着摇头,“母亲虽然宽以待人,但我却不敢妄为。虽然独行其道令人心旷神怡,但随之而来的困扰同样不少。”


    她深知,规则至关重要,在没有足够的能力颠覆这些规则之前,轻举妄动只会招致伤害,甚至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沈钧钰满脸疑惑,靖安侯府虽然人丁单薄,但后宅之间的钩心斗角在所难免,尽管他尚未亲历过真正的宅院之争。


    他所阅读的书籍,亦未曾描述过后宅斗争的残酷。


    “既然如此,今后我若有闲暇,便带你外出,这样总该可以了吧?”沈钧钰心中思忖,既然难以改变晏菡茱,那就先改变自己。


    过往的休假日,他总是与友人相聚,或吟诗作赋,或登高望远。


    而今后的休假日,他将尽量抽空陪伴晏菡茱,一同享受外出的欢愉。


    晏菡茱的眼眸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但,转瞬又变得暗淡,“世子这份深情,我心中实感荣幸,然而休沐之期有限,世子还有诸多好友,同僚间的应酬,我怎能独占世子的宝贵时光。”


    第97章 吟诗/题名


    沈钧钰挥了挥手,淡然一笑,语气悠然地说:“我早已不再是天子身边的近臣,如今不过是个编写农书的普通人,哪里还有趋炎附势之人。”


    晏菡茱微微偏头,柔和的声音询问:“世子是否感到有所失落?”


    沈钧钰随着晏菡茱步入了饭厅,坐定后轻轻摇头,答道:“失落之感并无,反而让我领悟了许多。”


    “领悟了何事?”晏菡茱好奇地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轻咬了一口。


    “少吟酸诗,多享美食!”沈钧钰毫不犹豫地回应,神色间充满了认真与严肃。


    “啊?”晏菡茱一瞬间愣住,险些被口中的食物呛到,她努力压制着想要笑出声的冲动。


    沈钧钰夹了一块酥饼,斜眼看了晏菡茱一眼,“想笑就笑吧,反正你以前也没少嘲笑我。”


    “哈哈!”晏菡茱终于咽下口中的食物,忍不住笑出声来,并向沈钧钰竖起了大拇指,“世子,真乃高人!”


    听到晏菡茱的称赞,沈钧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就别取笑我了。”


    晏菡茱连忙摇头,脸色诚挚,“世子,你是我的丈夫,你如今踏实地努力,我怎么会取笑你呢?”


    “我这一生的幸福安宁,全都依赖于世子。”


    “世子才情横溢,日后若有所感,依旧可以吟诗作赋,只是不需再刻意迎合潮流,只为抒发真情。”


    沈钧钰微微一笑,“你说得对,这两日我确实作了一首诗。”


    瞧见沈钧钰眼中闪现的兴奋与期待,晏菡茱自然是要捧场的。无论沈钧钰在她面前展现何种诗才,于她而言,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洗耳恭听!”晏菡茱轻轻一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那满足的神情,仿佛在无声中回应着沈钧钰内心的呼唤。


    “且听我这首诗,夫人,你细细品鉴。”沈钧钰的眼中满是笑意,声音轻柔而自信,“绮霞憧憬衣裳艳,春意盎然花瓣娇。若非登高山巅目睹群玉,便是置身仙境月下相逢。”


    晏菡茱凝神倾听,将诗句铭记于心,那一瞬间,她心潮澎湃。


    若在往昔,她或许无法领略这首诗的精妙之处,但凭借前世的阅历,她早已饱览群书。


    这些字句如同璀璨的珠玉,用以赞颂一位绝世佳人!


    这是一首绝妙的诗篇,然而晏菡茱却感到一丝失落。


    她的容貌称不上艳冠群芳,难以匹配诗句中所描绘的那位绝美女子。


    她自愧不如,甚至她的姐姐晏芙蕖也难以企及。


    晏芙蕖的容颜甚至不及她的一半!


    晏菡茱紧握手中的包子,用力咬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目光如同冰霜般扫向沈钧钰。


    沈钧钰满脸困惑,方才她不是还说想听他吟诗吗?


    他刚刚赞誉了晏菡茱,为何她却用如此凶恶的目光注视着他?


    此时,沈钧钰觉得自己就像晏菡茱手中的那个包子,即将被无情地咬碎。


    “唉,既然你不喜欢我吟诗,那么我今后便不再吟咏!”沈钧钰不愿让晏菡茱生气,语气温和地说道,“这样总该满意了吧?”


    晏菡茱吞下口中的食物,微微抬起下巴,脸上的怒气尚未消散,语气凶巴巴地说:“我并非讨厌你吟诗,我讨厌的是你为何人而作此诗!”


    毕竟,这首诗并非为她而作!


    晏菡茱怎能不心生愤怒?


    先前,沈钧钰还对她百般宠爱,亲昵无比,但现实呢?


    在诗句中赞誉他人,这难道是沈钧钰在隐喻她的姿容平凡无奇?


    听到这样的质疑,沈钧钰愕然失色,“这首诗,是我专为君儿所作啊!”


    “你在撒谎!”晏菡茱断然反驳,语气坚定,“我哪里有诗中描绘的那般绝色?你的心中必定藏有一位更加美艳的佳人,她究竟是谁?”


    沈钧钰一脸惊愕,哭笑不得,犹如晴天霹雳。


    满腹话语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涩一笑。


    “你当我愚不可及吗?我怎会在你面前赞颂别的女子?”


    这下换晏菡茱惊愕不已,她的美眸圆睁,满眼都是疑惑。


    “我怎么可能有诗中形容的那般美艳?你的诗里,绘有云霞,绘有花卉,绘有巍峨的玉山,绘有辉煌的瑶台,还有皎洁的月色。那非同凡响的美,非人间所有,方能匹配你的诗句。”


    “我对自己的容貌,有着清醒的认识。或许尚算得上清新秀丽,但远不及诗中描绘的那般风华绝代。”


    沈钧钰望着晏菡茱因惊讶而变得生动有趣的表情,心中暗想,回头一定要将此刻的晏菡茱画下来,并将这首诗题于画侧。


    “爱人,切勿轻视自己。在我心中,你便是如此美丽!”沈钧钰轻轻地前倾身体,低声在晏菡茱的耳边倾诉。


    温热的呼吸,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英俊潇洒的面庞,再加上那些令人心动的情话,使得晏菡茱的耳根瞬间染上一抹红晕。


    “真的吗?”晏菡茱半信半疑,“你没有骗我?”


    沈钧钰连连点头,郑重地再三保证,“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他人的看法,我概不关心。在我心中,你便是独一无二。”


    “我认为这些诗句,只能描绘出你的绝世容颜,只因我的才学尚浅,尚且无法创作出能够形容你那有趣性格的诗篇。”


    晏菡茱目睹沈钧钰那坚定的目光,心中也开始坚信这些诗句确是出于他的笔下。


    晏菡茱心中窃喜,她竟是这样的绝世佳人!


    “公子,妙句,妙句!如此佳句,望你日后多赋几首,我定当精心收藏。”言罢,晏菡茱轻轻放下手中的肉包,细心地用餐巾擦拭着指尖。


    白露迅速地研着墨,唯恐扫了世子夫人雅兴。


    晏菡茱拿起毛笔,在小巧的册子上将这四行诗细心地记录下来。


    沈钧钰见此,悄悄地跟了过来。


    此刻,晏菡茱的字迹愈发精进!


    字体不再粗大,而是显得更加整洁有序,隐约透露出娟秀小楷的风采。


    “公子,烦请您为这诗篇题名。”晏菡茱将笔递向沈钧钰,如此佳作,她自是希望能永世流传。


    说不定,凭借这首诗,她也能在史册中留下一笔!


    沈钧钰微笑着接过笔,在册子的边缘写下诗名。


    待墨迹干透,沈钧钰翻开册子的前面几页,浏览先前的记录。


    第98章 出发/司农


    这一看,沈钧钰不由得惊异,“这些都是出自我手的诗篇吗?”


    晏菡茱轻轻一笑,点头道,“相公才情横溢,所作诗句,妙不可言。我从中挑选了些无涉忌讳的篇章,细心记下,希望有朝一日能为相公汇编成集。”


    这些诗作,大多是在他在庄园中亲历农人辛劳之后的真情流露。


    有些诗篇,他甚至转眼便忘却了。


    然而,晏菡茱却一一记录下来,还打算为他汇编成册。


    此刻,沈钧钰又一次想起了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一个贤惠的妻子能带来福分,减少祸患。


    晏菡茱无时无刻不在细心留意!


    “多谢夫人。”沈钧钰紧握着晏菡茱的纤手,眼中充满了深情与感激。


    “无需道谢,我尚未饱餐呢!”晏菡茱微笑着,轻轻拉起沈钧钰返回餐桌旁,递给沈钧钰一块香喷喷的芙蓉糕,“相公,这是您最钟爱的美味。”


    沈钧钰轻轻上扬了嘴角,夹起一小片酥脆的饼递给晏菡茱,温言道:“来,夫人也品尝一二。”


    这首诗似乎让晏菡茱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心情明媚如春日花开。


    早膳过后,晏菡茱正在轻轻漱口。


    此时,江蓠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急促地说:“世子,世子夫人,府中出了大乱子啦!”


    原本愉悦的沈钧钰与晏菡茱眉头紧蹙,满脸疑惑地问道:“府上究竟有何变故?”


    江蓠一边喘息,一边急促地解释:“昨夜侯爷与裴姨娘摒弃前嫌,共度春宵,竟然连续四次召唤侍女送水!”


    晏菡茱闻言一愣,惊讶地轻声问:“四次?这等威猛,真是惊人!”


    沈钧钰脸色微红,这等私密话题,在白日里谈论实在不妥。


    沈钧钰轻咳一声,提醒晏菡茱和江蓠注意影响,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私密。


    晏菡茱也意识到失言,脸上微微一热,“咳,这裴姨娘果然手段了得!那么后来呢?”


    江蓠焦急的神色更甚,急忙答道:“今晨侯爷前往正院,与夫人发生激烈争执,随后愤愤不平地离家前往朝堂!”


    “裴姨娘心怀叵测,如今重新获得侯爷的宠爱,地位扶摇直上。夫人,您虽是出于一番好意,但当前之计,还是应当避开她的锋芒。”


    晏菡茱与沈钧钰对视一眼,心中明了,靖安侯已经有所动作了。


    “江蓠,你提醒得极是,我们需小心行事。”晏菡茱郑重其事地吩咐,“世子,我们前去向母亲请安吧。”


    沈钧钰收起先前的闲适态度,换上一副清冷孤傲的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二人携手向正院行去。


    苏氏正在处理靖安侯府内务,神情严肃,仪态万千,一如往常的端庄。


    “你们不是计划前往庄子吗?”苏氏询问,“时间不等人,赶紧出发吧。”


    “母亲,请您放心,我回去后会立即告诉祖母,请祖母为我们做主。”晏菡茱正色凛然,坚定地维护着她的婆婆。


    苏氏微微一愣,轻轻挥了挥手,语气温和而坚定,“母亲年事已高,不宜再为这些细微琐事劳神。那不过是个得势一时的宠姬,蹦跶不了几日。”


    沈钧钰语气沉重地说道:“母亲,您还有我这个好儿子。”


    苏氏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正是,我还有你们这些孩子,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无论平日如何,此刻依旧如常。我已锻炼得犹如坚甲厚壁,明了如何应对世事。”


    三年前的痛苦与愤恨,早已让她浴火重生。


    何况如今靖安侯对裴姨娘的宠爱并非真心实意。


    沈钧钰与晏菡茱登上马车,神色凝重,“不知父亲现在状况如何?”


    晏菡茱轻轻俯身,靠近沈钧钰。正欲开口,却被沈钧钰的长臂一把揽入怀中。


    “你放开我,我还有话要说。”晏菡茱试图推开沈钧钰,“严肃点儿!”


    沈钧钰却紧紧不放,“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感受到沈钧钰语气中的忧虑,晏菡茱心中不忍,便依偎在他怀里,轻声安慰。


    “父亲今晨亲临母亲正院,说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刚刚母亲的失落与悲伤,却并未流露出真正的担忧,这表明父亲安然无恙。”


    沈钧钰皱起眉头,“但愿如你所言!昨晚居然四次呼唤侍女,我必须提醒父亲,不可沉迷于声色,损害身体,影响寿命。”


    晏菡茱忍不住偷笑,好奇地询问:“世子,你是否羡慕侯爷的精力旺盛?”


    沈钧钰闻言,剑眉一扬,自信满满地说,“岂不闻‘后来居上’?我年纪轻轻,自然有过之无不及!”


    “哦?”晏菡茱半信半疑,“别勉强自己,千万不要勉强!”


    看到晏菡茱眼中的疑虑,沈钧钰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心中暗想:但愿桑嬷嬷今日能布置好婚房。


    今夜,他要让晏菡茱见识一下他的非凡之力!


    在尴尬的氛围中,随着车轮滚滚驶离城门,那份微妙的不自在逐渐消散于旷野的宁静之中。


    沈钧钰携着晏菡茱,步至官道上官大人的马车旁,恭谨地行了一礼。


    贺长恭贺大人,年届不惑,与靖安侯年岁相仿。然而,这位大司农大人因常年奔波于庙堂与田园之间,肤色显得更为深沉,身形也略显消瘦。


    “贺某不请自来,还望世子夫人海涵。”贺大人面对沈钧钰,可以不必还礼,毕竟他是尊贵的上官。


    但晏菡茱身为世子夫人,尽管未授官职,其身份地位却高于贺大人。


    贺大人遂下车,双手抱拳,向晏菡茱恭敬行礼:“敢问世子夫人安好!”


    晏菡茱见此,急忙谦逊回应:“贺大人一心为民,关怀农桑,实乃百姓之福祉。我家夫君得在大人麾下效劳,实为荣幸之至。”


    “天色已晚,夫君,您不妨与贺大人共商我们种植的番麦近况。”


    “明白。”沈钧钰点头应允,心中虽对美色有所留恋,但白日之下,还是应当专注于正事。


    沈钧钰与贺大人一同登上马车。


    沈钧钰取出记录簿,每隔五日,便有人从庄园送来最新的记录,甚至详细绘制了番麦的生长状况。


    贺大人在马车上并不多语,他仔细翻阅着记录,又细致观察着番麦生长的绘图。


    听闻番麦已长至三尺之高,贺大人不禁惊讶:“如此之高,竟还未开花结果?”


    第99章 功劳/拮据


    沈钧钰轻轻摇头,解答道:“回大人,确实如此。根据番商所述,番麦需长至六尺,待其顶部抽出须状物后,中部才会长出果实。”


    “真是闻所未闻,下官亦不知须状物与果实究竟为何物。”


    这份奏折递送上去不久,皇帝果真对农司进行了资金支持,这一举措使得长久以来经费拮据的农司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显而易见,皇帝对沈钧钰的重视非同小可,而沈钧钰也并非外界传闻中的那样徒有其表。


    抵达庄子后,沈钧钰与贺大人向老夫人行礼请安,随即他们便前往田间考察。


    晏菡茱则趁机向老夫人请安,并在私下里与她分享府中的近况。


    这段时间,老夫人在庄子上调养得宜,面色红润,不再像过去那般憔悴。


    “又是多事之秋!”老夫人一生历经沧桑,起伏不定,她见多识广,视野开阔。


    晏菡茱低声回应道:“确实如此,祖母。陛下只有太子一位继承人,而太子又体弱多病。随着陛下年事渐高,下面的藩王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老夫人心中一惊,“我这辈子最忧虑的便是朝代更迭,对于我们这样的世家大族来说,家族的延续远比辉煌与否来得更为重要。”


    “只要侯府的根基尚存,即使一代不如一代,还有二代、三代,只要多子多福,终有一天,我们还能重振旗鼓。”


    “然而,为了争夺权势,追求所谓的从龙之劳,往往会导致家族的毁灭。朝廷局势瞬息万变,无人能预知最终的胜者是谁?就像当年陛下,谁能料到他能登基称帝?”


    “那些曾经不断变换立场,试图押宝的官员们,又有几人能得以善终?当年的菜市口,血迹斑斑,砍头之事持续了一个月之久。”


    晏菡茱虽未亲身经历过那些岁月,但她在前世也经历过类似的动荡时期。


    她曾无数次在梦中重温那惊心动魄的瞬间,因纪胤礼犯下不赦之罪,她与孩子被拖到菜市口,人头落地的悲惨场景。


    没想到重生之后,嫁入靖安侯府,竟也要再次面对这样的风雨飘摇。


    唉,无论是权贵阶层,还是草野平民,在时代更迭之际,无不处于险境之中。


    老妇人微微点头,回忆道:“记得当年端王发动叛乱,挥师围攻京城,沿途烽火连天,战祸不断。”


    “无数良田化为乌有,青壮年被强制征召,加之自然灾害频发,百姓生活困苦,怨声载道。”


    晏菡茱轻轻摇头,沉痛地说:“那场战乱中,我便是遭受替换的不幸者!我在农家度过了许多年,深知民间疾苦。”


    “因此,我屡次劝谏世子,要关心民众的艰难,不可仅限于朝堂之上的权力斗争。唯有俯下身子,亲身感受百姓的困顿,方能真正为民谋福。”


    “幸得世子宅心仁厚,心怀悲悯,且才干卓越,愿意虚心接纳忠言。如今他在农司政绩斐然,连今日前来的贺大人也对他大加赞赏。”


    老夫人满意地微笑,紧握着晏菡茱的双手。


    “菡茱啊,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你年轻时磨砺掉了身上的棱角,深入了解了朝堂官场的运作,也深知百姓的疾苦,这才使得你能够走得更稳健、更长远。”


    “现在,我并不担忧钧钰,反而担心的是侯爷。裴姨娘的变故,不过是冰山一角。”


    “实际上,他们这次的阴谋未能得逞,接下来必然会有更加狠辣的手段。”


    晏菡茱前世虽未亲身经历,但从过来人的叙述和书籍中的记载中,亦能感受到当时的惊心动魄。


    她曾暗自庆幸,庆幸纪胤礼当时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没有资格卷入那场风波。


    否则,以纪家如今贫困潦倒、权势尽失的境况,一旦涉足其中,便免不了身首异处,最终沦为荒野饿狗的食物。


    面对老夫人的忧虑,晏菡茱并未透露,关于对端王致命一击的计划。


    因为此时说出来也于事无补,而且她也不打算提前揭露未来的种种变故。


    她不愿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谨言慎行,对她而言,至关重要。


    晏菡茱保持缄默,并不意味着晏芙蕖也会选择沉默。


    然而,在此时此刻,晏芙蕖认为那件事情发生在秋意渐浓的季节,不妨暂且抛诸脑后。


    待她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凭借药材生意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后,正值秋风送爽之际,再为纪胤礼精心策划一番,助他建立赫赫战功。


    晏芙蕖细致地扳着手指,计算着时日。不久之后,连日的阴雨天气将使得药材价格不断攀升。


    就在这关键时刻,芒种带着一丝愠怒,从外头跨步而入,“少夫人,将军已前往正院。”


    晏芙蕖微微一怔,然后用温和的语调回答:“将军若愿前往,便随他心意。”


    芒种撅着嘴,语气中带着不满,“少夫人,您实在太过仁慈。纪夫人竟然将一个低贱的货色打扮得光彩夺目。她自己不购置新装,却偏要为那桃红添置华丽服饰。”


    “明眼人知道,那不过是个用银两买来的玩物;但旁人却可能误以为她是纪家的千金。家中财务已捉襟见肘,少夫人您日夜操劳,而纪夫人却依旧挥霍无度。”


    晏芙蕖回想起那天,晏菡茱可以随心所欲地购买数件精美首饰。


    而她,却只能违心地宣称贤妻应当节俭,不可奢侈。


    实际上,她内心深处渴望拥有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


    “就让那所谓的扬州瘦马得意一时吧。”目前,桃红尚未有任何越矩之举,晏芙蕖不宜轻举妄动,以免损害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


    芒种内心郁闷,由于家中银钱短缺,赏钱也随之减少。


    她们这些下人,若仅靠月钱度日,手头都颇为拮据,大多依赖主人的奖赏来贴补家用。


    “哎,少夫人,我真是为您感到不公。同样是为人妇,菡茱小姐不仅生活无忧,而且奢华至极。”


    晏芙蕖听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怨气。她算了一下时日,这位裴姨娘已经进入靖安侯府数日了。


    想象着靖安侯府摇摇欲坠的景象,晏芙蕖心情愉悦至极,笑容满面地询问道:“芒种,最近可曾探听到靖安侯府的近况?那位裴姨娘是否仍无动静?”


    芒种凑近一步,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笑容,说:“菡茱小姐身边的人似乎眼界极高,每逢向她们打探消息,她们总是狮子大开口,索要高昂的报酬。”


    第100章 福星/发现


    晏芙蕖听罢,微微扬起眉头,从匣中取出五两银子,递给芒种,“这是赏你的,去告诉她们,只要情报准确无误,我绝不吝啬。”


    芒种脸上笑开了花,“她们都知道少夫人慷慨解囊,都愿意为夫人效劳。我刚得知一个消息,裴姨娘果然非同小可,连侯爷都对她言听计从,甚至为了她而责备了菡茱小姐和靖安侯世子。”


    “更甚者,靖安侯对靖安侯夫人的态度也变得冷若冰霜,他想要提升裴姨娘的地位,但苏氏夫人坚决反对,双方争执不休,靖安侯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就在今日上午,菡茱小姐和世子前往庄子上,向靖安侯老夫人哭诉了这一切。”


    听到芒种的描述,晏芙蕖微微一愣,随即笑得更加灿烂,“我还以为菡茱有多少手段呢,原来不过尔尔,只会向长辈告状。”


    裴姨娘的强势,晏芙蕖自然了如指掌。


    她曾是那场斗争的亲历者,这位裴姨娘的确不同凡响,竟能让靖安侯对她言听计从。


    正当晏芙蕖暗自庆幸,准备观赏靖安侯府的闹剧时,纪胤礼带着满脸寒霜,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晏芙蕖一愣,随即换上最温柔最柔美的嗓音,“夫君万福金安,究竟是谁惹得夫君如此生气?”


    纪胤礼一掌拍在桌上,怒火中烧,“还会有谁?我前去给母亲请安,岂料母亲身边的一名丫鬟手脚不麻利,为我斟茶时不仅溅了我一身,更是直接倒在了我身上。”


    丫鬟的姿态全然不符其身份,她口称助我更换衣裳,然而那双不安分的手却屡屡试探,过于放肆,终被我愤然一脚踢至桌下阴暗角落。


    晏芙蕖轻嗔道:“我早已知晓,那是母亲特意为夫君准备的消遣,无论是吟咏诗词,还是弹拨乐器,她皆技艺精湛。夫君这一脚踢得未免太过无情,竟不懂得珍惜眼前之人。”


    纪胤礼瞪大了眼睛,满脸气愤地瞥了晏芙蕖一眼,随即轻轻地捏了捏她的玉鼻,“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妮子,我心中所念,唯有你一人。你却如此待我,似乎要将我推至他人怀抱。”


    晏芙蕖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纪胤礼果真将她的名字刻在了心尖上。


    她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浓情密意,她所有的心机算计,终究没有白费,赢得了这场婚姻的胜利。


    难怪当年晏菡茱过得那般风光,原来是因为她有幸嫁给了纪胤礼这样一位体贴的良人!


    “夫君息怒,妾身已知错矣!”


    纪胤礼轻轻地握住晏芙蕖的纤手,“你我既是夫妻,心灵相通,情意相投,你是我纪胤礼的贤良之妻,我岂能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自从晏芙蕖展露出梦中预知的能力,纪胤礼便更加宠爱于她,常常顺着她的意。


    因此,晏芙蕖更是倾力为他筹谋。


    他能迅速晋升,其中不乏晏芙蕖的智慧与帮助。


    听闻此言,晏芙蕖笑得娇艳如花,“妾身感激夫君深厚之爱。”


    纪胤礼沉思片刻,感慨道:“多亏了夫人之前的提醒,我方能提前布局,连战连捷。”


    “以我纪家眼下的处境,单凭自身之力,想要官阶攀升,实在是难上加难。”


    “未知爱妻近日是否又有所梦预警?若我日后官运亨通,身居显赫,必将夫人视为福星。”


    晏芙蕖目光轻轻一转,却并未直接提及端王之事,“郎君,这几日我内心纠结不已,唯恐你误解,始终未能启齿。”


    纪胤礼闻言,顿时神情一振,“爱妻与吾,本就是同心同德,共度风雨,吾怎会误解于你?无论何事,我都对你深信不疑。”


    晏芙蕖稍作沉思,力求言辞周全,句句在理,无一遗漏,“近来,郎君,您似乎应多留意靖安侯府的动静。我听菡茱妹妹提及,靖安侯对偏房裴姨娘宠爱有加。”


    “区区一个妾室,又能掀起何种波澜?”纪胤礼眉头微蹙,他对他人家事并不感兴趣,他所关注的是朝堂之上,如何把握机会,建立功勋。


    晏芙蕖轻轻摇头,“靖安侯府的后宅琐事,自然不值一提。但靖安侯身为礼部侍郎,掌控着周边数十个番国的交往事宜。他的一举一动,均备受瞩目。”


    “此次梦境纷乱无序,残缺不全,仅有零星片段,似乎还涉及到了南唐的痕迹。我对这些知之甚少,也无法参透其意,加之又与靖安侯府有关,担心郎君误解,故而未敢直言。”


    纪胤礼闻言,立刻神情严肃,正色端坐,“既然如此,那吾便要密切关注靖安侯府及南唐的一举一动,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其中有何勾当?”


    晏芙蕖心中窃喜不已,靖安侯府的辉煌时光即将成为过往云烟!


    晏菡茱自诩有能力,竟然还敢向她发出威胁!


    她倒要亲眼见证晏菡茱和靖安侯府如何摆脱困境?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凭借靖安侯府的没落,为纪胤礼的崛起铺平道路!


    贺大人跟随沈钧钰踏进田野。


    柳老汉与几位村中的老者正坐在地头,他们细致地研究着每一片土地,对比着不同的耕作方法,以及不同肥力滋养下的番麦的生长状况。


    他们虽不识字,却一辈子与土地为伴。


    他们用双眼,用双手,用心灵去感知土地与庄家的变化。


    沈钧钰走过来打了个招呼,“柳老丈,我们的番麦长得如何?”


    柳老汉见到沈钧钰,立刻起身行礼,“世子,我正打算向沈管事报告情况,没想到您就来了。”


    “柳老丈,有何新发现?”沈钧钰询问,随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炭笔。


    贺大人一愣,没想到沈钧钰竟如此细心。


    身为世子,却能如此平易近人,对农民充满敬意。


    柳老汉笑眯眯地说,“前两天风大,吹倒了两株番麦。我试着拿它的叶子喂猪,猪很喜欢吃叶子,但对杆子却不感兴趣,我就把杆子喂给了牛,牛倒是很喜欢吃。”


    听到这话,沈钧钰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这至少证明那位番商所说并非虚言,玉米秆确实可以作为牛羊的饲料!


    “这个发现很好,值得表扬。赏你一两银子,回头让沈管事给你送过去。”沈钧钰微笑着,对于敢于表达且能提供有价值信息的村民,他总是给予奖赏。


    这亦是晏菡茱的建议。


    “多谢世子赏赐。”柳老汉笑逐颜开,这一两银对于他来说,相当于两亩地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