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破坏/狼狈


    站在田头,魏奉晖不禁微微一愣,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庄稼长得比他还要高。他疑惑地询问江蓠:“江蓠,这些就是你要展示的吗?”


    江蓠点头确认:“正是!”


    魏奉晖的目光从上至下扫视着这片高耸的庄稼,然后停留在庄稼中间那一根粗壮的棒子上。


    “江蓠,这中间长出的,就是所谓的番麦吗?”


    “是的,魏公子。”江蓠一边回答,一边注意到魏奉晖的动作,连忙制止,“魏公子,请稍等。”


    但魏奉晖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一声“咔嚓”脆响,一个棒子应声而断。他剥掉棒子外面绿油油的皮层,露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白色颗粒。


    江蓠此刻心中怒火中烧,情绪激动之下,也顾不上自己卑微的身份,大声斥责道:“魏公子,怎能如此草率地折断棒子呢?这尚未成熟啊!”


    这片番麦田,可是他们家世子和世子夫人亲手耕作的成果,当地的百姓们也是精心培育,不遗余力。他们捉虫、除草、松土锄地,无不尽心尽力,只为了等待番麦自然成熟,期待它能带来高产量和美味的果实。


    他们家的世子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损害到这片番麦。然而这位魏公子却如此粗鲁,毫不犹豫地就将棒子折断。


    那无耻之徒,平日里装模作样,实则心胸狭窄,自私自利,实在是个品行不端之辈!


    魏奉晖听闻江蓠的怒斥,稍显错愕,“区区几株,缺失几棵又有何妨?”


    江蓠一把夺过魏奉晖手中的番麦,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魏公子,在你看来无足轻重的番麦,却是我家世子和世子夫人亲手耕作、精心培育的。”


    “我家世子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损坏这些番麦,他一心只盼多收获一些种子,来年便能够获得更丰盛的收成。”


    魏奉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往日里被沈钧钰几句反驳尚可忍受,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一名家仆呛声。


    身旁的小厮见状,立刻担起了家仆的职责,试图缓和气氛:“江蓠兄弟,我家世子素未谋面,难免有所好奇。这里有少许银两,权当给江蓠兄弟添杯茶水。”


    江蓠却坚决不接受,他心疼地捧着那些番麦,语气中透露着无尽的珍惜:“你们或许无法理解这些番麦的价值,即便好奇心驱使,也不必破坏它们。这些番麦尚未成熟,内部全是水分,或许只需几日,就能迎来丰收。”


    魏奉晖的面色愈发难看,他不仅觉得江蓠不给他留面子,甚至怀疑沈钧钰在背后对他有所诋毁,连他身边的随从也敢对他有所忽视。


    在这段紧张的氛围中,小厮似乎已然忘却了不久前江蓠为他解围的恩情,反而成了魏奉晖的传声筒,态度傲慢无礼。他鼻孔朝天,不屑地说道:“江蓠,不外乎是一株从异域传入的作物罢了,谁知其口感如何,是否可食尚未可知!”


    “我家公子都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却还揪住不放。若非知情者,恐怕会误以为这是金子般珍贵呢!”


    江蓠听闻此言,双手紧握成拳,猛然一击,直接撞击在小厮的腹部!


    他虽不能对魏奉晖本人动手,但这个趋炎附势的家伙,他难道还不能教训一番吗?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眼中不屑的这片土地,却是皇上亲自圈定,并且皇上还亲自动手种植了这片番麦。”


    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矍的老者,头戴斗笠,身穿粗麻布衣,脚蹬草鞋,缓缓踱步而来。


    江蓠继续开言:“看见这位老者了吗?这位便是皇上派遣而来的赢公公,他负责记录此地每一株番麦的成长情况,每一根麦穗的数目。若有任何一株缺失,他都会详细记录缺失的原因。”


    原本还对江蓠的警告不以为然的魏奉晖,听闻此言,不由得心惊胆战,打了个寒颤。


    什么?


    这竟然是皇上亲自圈定的作物?


    他……他怎么会一无所知?


    赢公公走近,此时也注意到了江蓠手中的番麦棒子,他那原本半阖的眼眸突然睁大,尖锐细弱的声音猛地提高。


    “究竟是谁?是谁胆敢折断杂家的麦穗?”


    而一直愤怒到几欲冒烟的江蓠,听到赢公公的这句质问,却差点笑出声来。


    “唉,真是作孽,这根茁壮的枝条,眼看着就要迎来丰收,竟然就这样被无情地折断了。”


    魏奉晖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内心的焦虑更是如潮水般涌来,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随从。


    随从心中暗暗叫苦,这个黑锅,他看来是背定了。


    随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都是小的见识浅薄,未曾见过这些罕见的珍宝,一时好奇心驱使,才犯了这样的错误。”


    腰身佝偻的老者赢公公瞪大眼睛,猛地跳起身来,对着随从就是一脚,骂道:“无知的蠢货,竟敢不知天高地厚!”


    在赢公公严厉责备随从之际,魏奉晖满眼期待地望向了江蓠。


    江蓠微微张了张唇,考虑到世子的面子,终究没有透露真相。


    毕竟,随从自愿承担主人的罪责,江蓠也不打算为他辩护。


    赢公公喘着粗气,瞥了魏奉晖一眼,手中紧握着那根被折断的外卖枝条,愤愤转身离去。


    这分明是打狗给主人看!


    事情至此,江蓠微微一拱手,语气平静地说:“魏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返回您的居所为妙。”


    魏奉晖哪敢再逗留片刻?


    他神情狼狈,如同丧家之犬般,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庄子。


    沈钧钰目见魏奉晖衣衫不整,履上泥泞斑斑,随即示意下人将自己的衣裳取来,以便魏奉晖更换。


    经过一番沐浴更衣,魏奉晖的神采判若两人,褪去了先前的狼狈不堪,重拾了世家子弟的风度翩翩。


    “沈兄,今日我有过失!”魏奉晖见到沈钧钰,立刻弯腰行了一礼。


    沈钧钰一时错愕,瞥见江蓠脸上的愠色,便知魏奉晖犯下的错误不容小觑,“魏贤弟,究竟所犯何错?”


    魏奉晖以一种极为谦卑且真挚的语调,道出自己方才折断了一根玉米棒子,“沈兄,还望您在他人面前为我周旋几句!”


    听闻此言,沈钧钰脸上显露出惊诧之色,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转换成他特有的辛辣讽刺风格。


    第152章遮掩/妙计


    “魏奉晖,你饱读诗书,可曾学到些什么?自然界的规律,春华秋实,一粒种子从落地生根到硕果累累,短的不过三月,长者乃至一年才能收获。”


    “这期间蕴含着多少农民的辛勤劳作和汗水,你却随意一折,毁掉了那份来之不易的成果,特别是对于新种作物,你的行为不仅是草率鲁莽,更无半点悔意。”


    “你非但没有即刻向赢公公认错,诚挚地改正自己的过错,反而只是害怕这等丑事传入圣上耳中,才来求助我,希望我为你遮掩。”


    “我沈钧钰素来秉持光明磊落之风,素不擅于暗箭伤人。然而此事,即便我缄口不言,陛下亦必有所闻”。


    赢公公那双耷拉的眼睛,难道未曾瞥见分毫?他那当众痛斥家仆的一举一动,难道不是给你的明白警示?


    魏奉晖的面色愈发苍白,内心的紧张显而易见。此情此景,确实令人深思:若真只是家仆的轻率之举,赢公公何须在众人面前加以惩治,而不是直接将其束之以绳?


    这分明是打狗给主人看,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魏奉晖心中焦虑,非因毁坏庄稼之事本身,而是担忧此事传入陛下耳中,从而耽误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他向沈钧钰深深一揖,声音里透着急切:“沈兄,你定要伸出援手,拯救愚弟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踏足这片庄子,来探望沈钧钰,否则一切都将风平浪静。


    实际上,魏奉晖此行并非真意探访,而是怀着看笑话的心态而来。岂料,笑话未曾得见,反而被沈钧钰一番辛辣言辞,如同长舌妇般痛斥。


    然而这些不过是小插曲,真正令他悔恨不已的是,那鲁莽之举破坏了番邦的庄稼,一旦上报朝廷,必将影响他的仕途,这才是他心中最深的懊悔。


    沈钧钰愤怒不已,那些庄稼,是他亲手耕作,辛勤培育的果实,连他自己都珍惜不已,如今却遭受魏奉晖的破坏。


    他心中激荡着无数尖锐刻薄的话语,欲一吐为快。在这情绪激动的当口,晏菡茱携着丫鬟婆子,捧着银耳莲子羹,缓缓步入,亲自为沈钧钰送来温暖与关怀。


    世子魏公子,正值酷暑炎炎,体内火气旺盛,便饮用了一碗清心莲子汤,以消暑降火。


    沈钧钰目睹晏菡茱步履轻盈走来,忽地忆起妻子对他的情绪化颇为忌讳,遂即兴吟诗一首以抒怀。


    沈钧钰轻轻捧起那碗莲子汤,汤温度适中,散发着淡淡的甜蜜,果然令人心旷神怡。


    魏奉晖见沈钧钰品尝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一连几口饮尽,随即赞不绝口:“嫂夫人烹饪技艺非凡,温婉贤淑,沈兄推崇嫂夫人为当代女性的典范,实在是名至实归。”


    晏菡茱闻言微愣,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虽自诩贤良淑德,但听到沈钧钰在外四处赞扬,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沈钧钰听闻魏奉晖对妻子的赞誉,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便温和地催促道:“天色已晚,奉晖,你早些回家休息吧。”


    魏奉晖瞥了一眼火气渐消的沈钧钰,又转而望向晏菡茱,果断决定向她求助,“嫂夫人,奉晖行为失当,懊悔不已……”


    实际上,晏菡茱早已得知魏奉晖在田间的所作所为,她此行的目的也正是为了妥善处理此事。


    晏菡茱聚精会神地聆听完毕,嘴角轻轻上扬,绽放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既然魏公子你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并渴望作出补偿,我们作为你的亲人和朋友,确实能感受到你的悔改诚意。然而,赢公公和皇上是否能够同样确信,这就另当别论了。”


    魏奉晖内心充满了沉重,问题的症结正在于此。不过,从晏菡茱的言谈之中,似乎透出了一线可以弥补的曙光。


    “尊敬的嫂夫人,您是否拥有高明的解决方案?若能赐予小弟一些指导,奉晖将不胜感激,日后定当重重答谢!”


    晏菡茱保持着淡然的微笑,“高明之策不敢当,这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想法。待到丰收的时节,那高产的番麦将会被广泛推广。魏公子你若能出一份力,参与其中,岂不正是表明了你的悔过之心?皇上见到魏公子的实际行动,自然会对今日之事网开一面。”


    魏奉晖的双眸随之一亮,“嫂夫人所言极是,但请问小弟应该如何行事,才能有效地协同推进这番麦的推广呢?”


    晏菡茱微微一笑,宛如春花绽放,“新引进的作物,农民朋友因为陌生而心生戒备,并不愿意轻易尝试!即便说得再动听,也比不上让他们切实看到种植的利益,有了甜头,他们自然愿意尝试种植。”


    农民耕作不可或缺农具之助,届时哪家农户有意投身耕种,魏公子便赠送一把锄头、铁锹等器具,相信众多农人为了获得这些农具,必将踊跃投入种植之列。魏公子,未知吾之计策是否切实可行?


    “妙哉,此计甚妙。”魏公子闻言,即刻弯腰向晏菡茱致以诚挚一礼,“多谢嫂夫人指点迷津,晖感激不尽。日头已西斜,奉晖不便打扰,待他日再来拜访,尚望沈兄多加珍重。”


    “嗯!”沈钧钰连头都未回,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


    而晏菡茱则显得格外和蔼可亲,“魏公子请慢行,一路安康!江蓠,代我送魏公子。”


    “遵命!”江蓠应声而出,亲自相送。


    魏奉晖急匆匆返回,着手撰写奏折,表明自己愿意慷慨捐赠,以推广番麦种植所需的农具。至于具体的捐赠数量,还需与父亲商榷。


    魏奉晖离去后,沈钧钰转过头,目光不再投向晏菡茱,而是落在花园中那些绽放的花朵上。


    晏菡茱察觉到沈钧钰身上散发出的那份别扭的气息,嘴角轻轻上扬,迈着优雅的莲步,轻移至沈钧钰身后的躺椅旁,轻轻地为他揉捏肩膀。


    “世子,可是心生愠怒?”她轻声询问,语气温婉而又关切。


    “嗤!”沈钧钰的傲慢之情溢于言表,他的下巴扬得更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魏奉晖今日的行径,实在让人切齿。娘子非但不怒,反而笑容满面,甚至还为他出谋划策。”


    晏菡茱轻轻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她此刻终于领悟到,沈钧钰前世为何在官场上屡遭贬谪。


    “那么接下来呢?”


    第153章 悯农/才媛


    沈钧钰转过头来,疑惑地问:“什么接下来?”


    晏菡茱款步走到沈钧钰身旁,轻轻地拍了拍躺椅的一角,示意他坐过去。她自己则优雅地坐到他的旁边,依偎在他的怀抱中。


    “你是否打算严厉斥责魏奉晖一番,然后与他彻底绝交?”


    沈钧钰微微一愣,手臂紧了紧,将晏菡茱拥得更紧,沉思片刻后说道:“倒也未必!毕竟我们同朝共事,彼此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难以做到彻底断绝关系。”


    晏菡茱轻轻地在他的下巴上轻吻了一下,那动作温柔而含蓄,仿佛在抚慰他的固执。


    “依照你的处理方式,除了与魏奉晖激烈争执之外,实际上并未真正解决任何问题,对吗?”


    “魏奉晖的错误,无论是出自真心道歉,还是仅仅表面的敷衍,我并不以为意。我更看重的是如何妥善处理这一难题,让所有人都能从中受益,实现共赢的局面。”


    我那一番诚挚的言辞,即便你刚才严厉斥责魏奉晖,他也不会怀恨在心。再者,魏奉晖慷慨解囊,不遗余力,最终受益的是那些免费获得农具的平民百姓。


    尽管此举略有投机取巧之嫌,但陛下已经得知,他在意吗?答案是,他根本不以为意。他所在意的,唯有结果,而非过程中的曲折与波折。


    原本怒气冲冲,觉得妻子并未与他同心协力的沈钧钰,顿时就像一只被扎破的气球,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怒气。


    “唉,这正是我书生气的写照啊!父亲曾言,官场之上,非黑即白,非对即错。今日妻子的这一番教诲,我终于豁然开朗。”


    晏菡茱微笑着,眼神中满是柔情,“世子其实心里早已明白,只是因为那株被破坏的番麦棒子而心生怜悯,才使得心绪纷乱。”


    “如今魏奉晖已离去,世子,何不即兴吟诗一首,或许能诞生千古佳句。”


    沈钧钰的情绪瞬间被晏菡茱所调动,兴奋地吟道:“此诗非酸腐之作,请听我吟来!锄禾日头西,汗珠洒落土。世间谁识得,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晏菡茱聆听完毕,眼眸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沈钧钰的才华在她的心中点燃了无数的崇拜之火,眼中满是闪烁的星星,为他的才华所倾倒。


    在这片静谧的庭院深处,沈钧钰的悯农诗如一股清流,触动着晏菡茱的心弦。她那颗守护之情,如同坚不可摧的盾牌,誓要捍卫她的夫君!


    她的郎君,她可以任意疼爱,但旁人休想染指!


    若有谁胆敢侵犯她的郎君,她便要挺身而出,撕破那无理的挑衅!


    晏菡茱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凝视着沈钧钰,那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眷恋。沈钧钰局促不安,如同被风吹拂的柳叶,“娘子,这诗是你让我吟咏的。难道我吟得不够好吗?”


    晏菡茱轻轻地笑了,“夫君吟诗如行云流水!虽然仅寥寥二十字,但字字珠玑,透露出对农人劳作的艰辛与粮食的珍贵。单凭夫君这首诗,往后我绝不再说夫君吟风弄月。”


    沈钧钰喜出望外,被人赞誉的快感令他飘飘然,他紧紧地将晏菡茱拥入怀中,深情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娘子深知我心!”沈钧钰低声笑语,“哈哈哈,待会儿我将这诗篇记录下来。”


    晏菡茱唇角微扬,轻声道,“夫君只管挥毫泼墨,我自会为夫君誊录。这首诗,题为《悯农》,如何?”


    沈钧钰微微一愣,随即连声应是,“甚好甚好,恰到好处。”


    此时的沈钧钰忽然意识到,晏菡茱平日里总说自己认字无多,实则聪慧过人,思维敏捷,领悟力非凡。


    她的书法日渐精进,如同破茧成蝶,令人惊艳,且能瞬间洞察他的诗意,与之心灵相通。


    若晏菡茱并非生长于乡野之地,而是扎根于显赫的永昌伯府,她定能以其才华闻名于京城,成为无数人仰慕的才媛。


    即便是曾被誉为才情绝艳的晏芙蕖,亦难以与晏菡茱匹敌,毕竟后者拥有一种难能可贵的善良与真挚,这是晏芙蕖所欠缺的。


    昔日,人们总以为所谓的贤良淑德,不过是每日吃斋念经,口谈仁义道德。然而,时至今日,方才明白,真正的贤良淑德并非口头禅,而是蕴含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是真真切切地为弱小者提供帮助,使之受益。


    晏菡茱与沈钧钰相依相偎,时而发出轻轻的笑声,时而低声细语,两人间的情感无比融洽。


    白露注意到江蓠神情不悦,便走过来安慰她:“别再生气了,与那种人置气,不值得。”


    江蓠一见白露,心情便好转了许多,她说:“白露妹妹说得对,与那种人生气,实在不值得。与魏公子相比,我才深知我家世子的确是一位好人。”


    白露笑意盈盈,递给江蓠一颗洗净的大黄杏:“世子是位仁德之君,而世子夫人更是位温婉贤淑的女性。夫人从不曾疾言厉色地对待我们,却让我们每个人都心生敬意,尽心尽力地侍奉。”


    江蓠由衷地赞叹:“没错,即便是那些曾想攀附世子床第的人,现在也都变得老实了。世子夫人手段非凡,令人钦佩!”


    “亦因世子品行高洁,不辜负世子夫人日复一日为整个府邸精心筹谋。”白露赞不绝口,她对世子沈钧钰的敬佩之情与日俱增。


    江蓠品尝着甜美的杏子,与白露交谈甚欢。


    惊蛰神情沮丧,脚步拖沓地走来,却并未踏入院子里。


    自从上次被沈钧钰重重的二十板子惩戒后,惊蛰对沈钧钰心存畏惧,再也不敢在他面前露面,此刻只能躲在月亮门外。


    “惊蛰,你这是怎么了?”白露好奇地询问,关切地观察着惊蛰的情绪变化。


    惊蛰瞥了江蓠一眼,稍显迟疑,“白露江蓠,你们觉得我是不是已经年华老去,容颜不再?”


    江蓠和白露对视一眼,困惑于惊蛰突如其来的疑问。


    白露轻声笑道:“惊蛰,你这话从何说起?你正值青春盛年,容貌艳丽如桃花李花,美艳不可方物!我们四人姐妹中,你一直是光彩夺目的那一个。”


    “可是,我刚才站在门口,魏公子和他的随从竟连一眼都没施舍给我。”惊蛰满怀惆怅,感叹寻找一位富贵公子是如此的艰难。


    第154章 提醒/艳福


    江蓠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被杏肉呛到,“惊蛰,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必须提醒你,不要对魏公子存有非分之想。”


    惊蛰一愣,不解地问:“为何?魏公子风采翩翩,家世显赫,令人倾倒。”


    江蓠微微一笑,解释道:“那是因为,魏公子并非你所想象的那般轻易可得。他的风采与家世固然令人向往,但过于追求,只会让你自寻烦恼。”


    江蓠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鉴于我们相识一场,这句忠告我只说一次。魏公子已经完成了婚配,迎娶的是太原庞家的正宗千金。据我耳闻,魏公子在婚前共有四位侧室,然而现今仅剩一位。”


    “哎呀!”惊蛰惊诧地叫出声,“那其他三位呢?”


    江蓠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答道:“她们被草草裹在一卷破旧的草席中,被送出城外,任由野狗吞噬。”说到此处,江蓠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于今日之事……”


    惊蛰听后,脸色苍白如纸,惊恐地低语:“那庞氏真是个凶悍的母老虎,手段太过残忍了!”


    江蓠却不以为然,微微皱眉反驳道:“庞氏的确手段狠辣,但魏公子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也是不争的真相。”


    白露赶忙点头赞同,补充道:“没错,惊蛰,你可别误入歧途。太原庞家,那是声名显赫的世家大族,魏公子绝不敢轻易与庞家为敌。他风流倜傥,情多移位,最终遭难的,都是那些心高气傲、命运却如薄纸般脆弱的美丽女子。”


    惊蛰听罢,长叹一口气,神情黯然,“多谢江蓠的提醒!”


    言罢,惊蛰带着沮丧的神色,默默地离开了。


    江蓠目睹此景,郑重地告诫白露:“白露妹妹,我们已尽到了对惊蛰的友情,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今后,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以防不测。”


    白露急忙点头答应,“江蓠哥哥,我明白!我们自幼相伴,我对惊蛰的了解不亚于你。她总是心比天高,命却如纸般脆弱。我还担心,若是与她过于亲近,将来可能会被她拖累呢。”


    江蓠听闻白露如此纯朴的话语,不由得露出一抹温馨的微笑,“白露,咱们身处靖安侯府,虽然身份低微,但生活还算得上安逸。有这棵大树遮风挡雨,外界无人敢对我们有所冒犯。”


    “你一直陪伴在世子夫人身边,处于后院的宁静之中,未曾真正领略过人间的艰辛。那些平民百姓的生活,实在是太过苦难。”


    白露轻轻点头,感慨道:“江蓠哥,若非世道艰难,你我二人也不会在童年时被父母卖到豪门大户。我算是幸运的,能跟随在世子夫人身旁,无需我这个小丫鬟去争宠,因此我得以向夫人坦露我对江蓠哥的深情。”


    白露从自家小姐那里学到了如何巧舌如簧,甜言蜜语。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江蓠喜形于色,笑得合不拢嘴。哪个男子不渴望迎娶一位既美丽又对自己情有独钟的妻子呢?


    “白露妹妹,你真是让我感到无比珍贵!如今婚期在即,你需要购置何物,尽管告诉我!我在世子身边服侍,积攒了不少银两,定会为你置办得风风光光。”


    白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江蓠哥,你真是单纯得可爱。世子夫人已经吩咐袁嬷嬷为我们操办婚事,府里一切都由她一手打理,我们何必再花费那些银两呢?”


    你务必将银两妥善藏匿,待到咱们完婚之际,便悉数交付于我,由我掌管家财。毕竟你我二人上无尊长,下无同辈,成亲之后肩负抚养子女之责,仅凭府中每月的津贴,恐怕尚不足以应付。


    江蓠笑得明媚,她笑得如花般灿烂,“不必等到成亲之后,待我们返回侯府,我便会将我这些年积攒的私房钱悉数交给你。”


    白露心中充满了甜蜜,她并无过高远志,只愿找到一个与她同心同德的伴侣,共度此生,她已心满意足的生活细节倍感满足。


    在回路上的行程中,一名小厮与魏奉晖同乘坐在马车上的对话进行了精致的修饰。


    在归途之上,小厮与魏奉晖公子同行,眼见公子神情略显落寞,小厮担心公子会将怒火迁怒于己,于是灵机一动心动的女子稍作提及。


    “公子无需焦虑,沈少夫人已经提出了巧妙的对策,定能弥补此次失误。”


    魏奉晖目光深邃如水般清澈,心中暗自叹息,表达了对沈钧钰能娶得如此佳人深感羡慕。


    小厮见公子对女子的提及,立刻顺着杆子爬,挑选公子喜欢听的言辞加以渲染。


    “公子,您无需自卑,就在沈家庄园门前,那名拿着手帕,眼神含蓄、面露羞涩的女子,那日相遇的丫鬟进行了细致的描绘。


    魏奉晖公子稍作回忆,微微一怔,进行了生动描绘的细节进行丰富。


    魏奉晖闻言,心中微微一怔,旋即淡淡的回忆,那名拿着手帕,含羞带怯的女子,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羞涩之情态进行了细腻的刻画。


    “公子,您也不能轻视,进行生动的描绘,以展现那名女子的娇羞之态。”


    在那一刻,的确有一位女子似乎无意中与他们相遇,然而实际上,她却在巧妙地展示着自己的风情。


    这些细腻的小动作,在那些风月场中的高手眼中,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昆虫,无处藏身。


    只是那时,他心中急切地想要回家纠正错误,根本无暇他顾。


    “那位女子究竟是谁?你可曾了解?”魏奉晖询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那位靖安侯府的丫鬟,似乎对他存有几分情愫。


    能成为魏奉晖的贴身长随,这名小厮自然有过人之处,他的特长便是过目不忘。


    “公子,我认识那位女子,她曾是永昌伯府大小姐晏芙蕖的贴身丫鬟,名叫惊蛰。她曾随晏大小姐参加过多场宴会,我见过她数次。因其美貌出众,故而让我印象深刻。”


    魏奉晖闻言,轻轻抚摸着下巴,感慨道:“如此绝色佳人,沈兄真是艳福不浅啊!”


    小厮嘿嘿一笑,回应道:“公子,我看那惊蛰对公子您应该有着深厚的情意,毕竟公子您风情万种,远胜于那个不解风情、言语刻薄的沈世子。”


    第155章 红人/宝藏


    “你这混账东西,就会胡言乱语。”魏奉晖笑骂一声,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明显。


    在其他方面,魏奉晖或许不及沈钧钰,但在贵女圈中,他却如鱼得水。


    那个沈钧钰,总是一副假清高的模样,与他相比,实在逊色许多。


    小厮见公子心情好转,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中暗自记下。下次若再遇见那位女子,定要试探一番,看看其中是否有戏。


    难道我们就不能去触碰那位世子夫人的禁忌,却又如何能够忽视那陪伴她而来的贴身丫鬟?


    设想一番,若能让那位贵公子赢得沈家少夫人身边陪嫁丫鬟的芳心,定能让主子心情愉悦,感到自己在沈世子面前棋高一着。


    在那庄子中,赢姓的老太监,在夜幕低垂之时,便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迅速上报给了皇上。


    景仁帝的目光落在案几上赢朔所呈递的关于沈钧钰的奏折上,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又收到了关于沈钧钰的新消息了!”


    赢太监赔笑,欠身回应:“确实如此,吾皇万岁!那徐宝对那块番麦田极为看重,对小沈大人的才干也是赞不绝口。今日魏奉晖魏公子的行为,令他极为震怒。”


    景仁帝浏览奏折的速度犹如疾风扫过,他的眼神中随之闪过一丝寒意,“过于狡猾,聪明反被聪明误,却少了那份真挚与同情之心。”


    赢朔听到景仁帝对魏奉晖的评价,便知道皇帝心中已对魏奉晖产生了不满。


    如今,小沈大人已成为圣上眼前的红人。


    提及小沈大人,他确实担得起圣上的重视与赏识。


    景仁帝伸手展开桌上的画卷,观察着最近番麦的生长情况,不禁点头称赞,“愿上天眷顾,不要再降下雨水。不出半月,番麦或许就能迎来丰收!”


    赢朔随即附和:“陛下心怀天下苍生,感动了天心,因而降下如此好兆头,实乃百姓之幸。”


    景仁帝眉宇间透出一抹忧虑,望向外面的夜幕,乌云密布,天色昏沉。


    夜空中无月无星,漆黑一片,令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苍凉。


    多么希望,能如赢朔所言那般!


    与此同时,沈文渊调动了两支精锐之师,一队负责秘密追踪,另一队则直奔梅林而去。


    就在靖安侯耐心耗尽之际,他终于在纪胤礼身上找到了一线转机。


    不可否认,纪胤礼确实拥有几分幸运,竟然比沈文渊更早一步找到了端王的秘藏。


    沈文渊发现,纪胤礼的行动完全是私下秘密进行,连梁国舅都被蒙在鼓里。


    若纪胤礼意图借助这批宝藏谋取高官厚禄,他绝不可能不告知梁国舅。


    既然秘而不宣,那么其目的便不是升官。


    剩下的,只有一个动机——敛财。


    纪胤礼的胃口确实不小!


    然而,细想之下,沈文渊也能理解纪胤礼的所作所为。


    连续的官阶提升,已让纪胤礼备受瞩目。


    若再立新功,恐怕也难以再进一步。


    加之纪氏家族已趋式微,纪胤礼家道中落,一旦获得这批财宝,未来便不再为金钱所困。


    纪胤礼颇具智慧,但他犯了一个大忌——不应打靖安侯府的主意。


    若纪胤礼本本分分,念在同僚亲族的份上,靖安侯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在外争斗,无论胜负,靖安侯都能接受。


    能力不足,甘拜下风,并非耻辱。


    但若有人觊觎他的家人,触碰到沈文渊的底线,那就怪不得他手段狠辣,无所不用其极。


    靖安侯可不是那些只会空谈仁义道德的腐儒,他的行事风格独树一帜,与众不同。


    表象,儒家之仁,道家之静。


    内里,法家之严,道家之机。


    本质,武术之威。


    为人处世,表面上讲究仁爱礼义,遵循其准则,则你我他,皆大欢喜。


    若有人悖逆其道,则运用非武力之手段,竭尽所能,迫使其就范。


    若此路不通,则诉诸武道,以铁血手腕,达成所愿。


    或许是因为西魏国久享和平,未见烽火,亦或是靖安侯的手段深沉,不露痕迹,使得众多人误以为那笑容可掬的靖安侯不过是一只虚有其表的病虎。


    沈文渊并未急于通知青龙卫,而是采用一种隐秘的途径,让梁国舅的心腹唐旻得知了这一消息。


    唐旻因被贬职,心怀不满,且对纪胤礼在梁国舅面前备受青睐心怀嫉妒。


    眼见此等天赐良机,他怎会轻易放过?


    唐旻立刻将情报上报给梁国舅。


    梁国舅心中半信半疑,遂派人暗中调查,果不其然,纪胤礼确实在寻找端王遗留的宝藏,且已有所发现。


    非但如此,他还将其搬运出来,私自藏匿。


    梁国舅愤怒至极,骂道:“这个纪胤礼,真是胆大妄为,难道不怕撑死自己吗?”


    那可是端王数十年在锦州与北翟两地搜刮而来的巨额财富啊!


    虽然并非全部,但据唐旻汇报,数量之巨,令人咋舌。


    那些拥护梁国舅的人,图的不仅仅是权力,更有金钱的诱惑。


    权力的诱惑固然难以抗拒,但金钱的魅力,更是让人无法自拔。


    梁国舅的手段五花八门,聚财之途无数,但挥霍之处同样五花八门。


    他眼巴巴地觊觎着那些足以助端王起兵反叛的巨额财宝。


    这个念头一起,梁国舅的怨恨之情愈发深重!


    “唐旻,你立刻带人去劫夺那些宝藏!纪胤礼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竟敢觊觎巨兽之肉,真是贪婪之极,犹如蛇欲吞象。”梁国舅毫不犹豫,果断作出决定,摒弃纪胤礼,他要独占端王的宝藏。


    此时,纪胤礼神采飞扬,心情澎湃如潮。


    为了确保机密,他率领众人连续搬运五日五夜,方才将那些宝物藏于隐秘之所。


    家中资金告罄,纪胤礼带走了满满一箱未有任何标记的金砖,打算熔化后,作为家用。


    纪胤礼昂首阔步,精神抖擞,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入,随后的仆人抬着一个沉重的箱子,放置在晏芙蕖的面前。


    晏芙蕖目睹此景,欣喜若狂,“你们都下去,我要亲自服侍将军。”


    “遵命!”众丫鬟婆子迅速退出。


    晏芙蕖迫不及待地询问,快步走到大箱子旁,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眼前顿时金光闪闪,一块块熠熠生辉的金砖映入她的眼帘。


    “夫君,大功告成?”晏芙蕖急切地问着,随后投入纪胤礼的怀抱。


    第156章 保密/包围


    纪胤礼看着她,开怀大笑,立刻将晏芙蕖纤细的腰肢搂入怀中,关切地提醒:“小心些,宝贝,今后的日子里,这样的财富会源源不断。今后,你不必再为这些世俗之物而忧心。”


    晏芙蕖欣喜若狂,心中激荡着无尽的喜悦,想象着那些难以计数的珍宝尽归她所有,“我早就料到夫君必定能成此伟业!”


    纪胤礼自负而骄傲,眉宇间洋溢着得意的神采,“我纪胤礼扶摇直上,前程似锦,为期不远!”


    经过一段短暂的兴奋后,晏芙蕖逐渐平静下来,心中却悄然升起一丝忧虑,“夫君,那些宝藏藏匿之处是否足够隐秘?”


    纪胤礼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隐秘至极,负责运送这些珍宝的都是已经请假回乡的士兵,他们在途中神秘失踪,颇为寻常。”


    整整二十名士兵,酒精麻痹了他们的神经,终因醉意沉入河底,命丧黄泉。


    “夫君智谋非凡,唯有逝者才能严守秘密。”晏芙蕖不遗余力地表示赞同。


    唯有如此,他们夫妻二人方能真正意义上据有端王埋藏的巨额宝藏。


    至于那二十名不幸丧命的士兵,在晏芙蕖的眼中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蝼蚁,他们的死亡对她而言,无足轻重,毫无价值。


    纪胤礼自诩知情人尽皆陨灭,藏身之地隐秘至极,以为自此可安枕无忧。


    那些珍宝悉数归他所有,足以成为他扶摇直上的坚实基石。


    然而不出两日,唐旻便秉承梁国舅之令,将宝物掠走。


    青龙卫许宸为搜寻端王宝藏,日夜焦虑,难以入眠。


    此次,沈文渊并未将情报外泄,而是遣人递信给许宸。


    许宸焦灼不安,宝藏踪迹难觅,隐患未除,圣上龙颜不悦。


    一日,靖安侯邀他相见,许宸乔装打扮,欣然应允。


    茶楼之内。


    “侯爷,您召在下至此,莫非仅是为了品茗?”许宸与靖安侯合作屡次,深谙其行事之道。


    简洁明了,绝不赘述,每一步都精准有力,典型的不为无益之事早起。


    沈文渊轻笑一声,浅啜了几口香茗,“许统领,您果然性情直爽,在下就不拐弯抹角了。想必许统领对唐旻曾率领禁卫军强行闯入我靖安侯府一事记忆犹新。”


    许宸微微点头,“圣上为之震怒,此事实在难以忘怀。唐旻已受到惩处,侯爷心中仍有所不甘吗?”


    众所周知,唐旻为梁国舅之人,实际上对唐旻的惩处,也等同于对梁国舅的制裁。


    只是圣上处理得极为隐蔽,影响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不愿引起轩然大波。


    靖安侯笑笑,眉头微蹙,语气坚定:“我与唐旻素无瓜葛,但必须水落石出,查个究竟,究竟是谁意图对付我靖安侯府。最近,我派遣细作密切监视唐旻,得知他正四处探寻传说中的端王宝藏。”


    闻言,许宸浑身一震,急切地追问:“侯爷,此事当真?”


    沈文渊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目光流转,“许统领日理繁杂,我岂能随意打扰。再说,即便我对唐旻有所不满,但在端王宝藏这件大事上,我断不会轻举妄动。”


    许宸喜出望外,心中暗喜:即便靖安侯有意对唐旻不利,也绝不会拿端王宝藏来开玩笑。


    他恭敬地一拱手,迫不及待地询问:“侯爷,宝藏究竟在何处?”


    靖安侯缓缓展开一幅精心绘制的简易地图,轻柔地铺展在桌上,“位于栗子沟东面山坡的一处荒废山寨。据我掌握的情报,今晚唐旻将亲自带队押运宝藏,许统领,您还需多召集几位高手助阵,否则未必能敌得过唐旻手下的那批禁卫军。”


    提及“禁卫军”三字时,靖安侯语气加重,透露出一丝不满。


    禁卫军,原本是守护京城的重要武装力量,如今却沦为私人势力,用来搬运端王宝藏,这实在是荒谬至极。


    他语气决绝地说:“这一回,或许难以扳倒梁国舅,但唐旻若自取灭亡,那只能说,他的运气不如我们了!”


    青衣侍卫许宸微微一愣,随即肃然道:“侯爷请放宽心,末将必定会将实情一一禀报!”


    沈文渊轻轻一笑,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然后姿态优雅地步下了楼。


    许宸凝望着沈文渊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禁叹息,唐旻这次不知是何处触怒了靖安侯!


    梁国舅的势力日渐嚣张,想来皇上心中也对其有所不满。


    然而,这一切都与许宸无关,他的使命是竭尽忠诚于皇上,至于太子,只有当上皇帝,才有资格获得他的效忠。


    尚未登基的太子,仅仅是太子而已。尽管皇上目前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但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预料呢?


    许宸转身离开,返回青龙卫的衙署,立刻向皇上汇报。


    景仁帝闻言微愣,沉声说道:“许宸,靖安侯的话未必准确,你既要搜寻端王的宝藏,更要活捉宝藏的守护者。”


    “末将遵旨!”许宸肃然领命,倒退而出。


    许宸并不关心其他的纷争,他的目标只是捉拿凶手和寻找端王的宝藏。


    至于靖安侯和梁国舅之间的斗争,许宸选择置身事外。


    他深知,中立的态度,反而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若是偏向靖安侯,反而会让靖安侯怀疑许宸与他有所勾结。


    景仁帝站在京都的堪舆图前,目光如炬,寒光闪烁。


    梁国舅再次辜负了他的信任!


    那片藏宝的山林,树木葱郁,难以寻觅。


    一旦那些人藏身于山林之中,就如同泥牛入海,无迹可寻。


    夜幕降临,许宸部署周密,派遣轻功卓越的战士暗中跟随!


    直到唐旻率领百名禁卫军将宝藏运送到京郊的一座庄子时,许宸才下令包围庄子。


    唐旻的手下陶醉于巨额宝藏之中,戒备心松懈,每个人都分到了数百两黄金,欣喜若狂。


    许宸昂首挺立于城垣之巅,手中紧握着青龙卫的令牌,高声宣告:“唐旻私藏端王之宝,吾奉圣上钦命,务必将其缉拿归案。诸位禁卫军兄弟,若未知情,速速放下兵器,切勿抵抗,以免追究死罪。”


    唐旻面色骤变,此刻方才意识到自己已被重重包围,他自诩布置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青龙卫是如何洞察其阴谋?


    然而此刻已无暇多想,唐旻决心强行突破,即使未能得手,尚可设法狡辩。


    但若被擒,唯有死路一条。


    第157章 拘捕/行动


    “众兄弟,我们戴上面罩,一起冲锋!”唐旻不愿坐以待毙,打算破围而出。


    禁卫军们纷纷掩面,认为唐旻所言甚是,随即转身,准备发起冲击。


    然而,四周早已伏击的弩箭手,在他们尚未冲至城门之际,便将他们射成了筛子。


    面对城外数倍于己的包围,众多禁卫军瞬间丧失了斗志。


    有的甚至临阵倒戈,将唐旻擒获,六十多名禁卫军选择投诚。


    唐旻被押解至青龙卫的囚牢之中,庄子上的所有财物,也被悉数收回,纳入了皇帝的私人金库。


    许宸亲自清点过后,惊愕不已,粗略估算,这些财富足以抵得上西魏三年的税收总和。


    许宸不敢有丝毫延误,立刻向景仁帝奏报。


    当景仁帝翻阅许宸的奏折时,亦是大为震惊,“三年税收?这岂不是高达四千五百万两白银!”


    景仁帝喜悦之情尚未退去,脸色便瞬间阴沉下来,这背后不知耗费了多少百姓的血汗!


    “朕要亲自审讯唐旻!”景仁帝咬紧牙关,声音低沉而坚定,随即随同许宸一同前往青龙卫下辖的天牢。


    与此同时,梁国舅在城外苦等唐旻,却始终不见其踪影。反而从城门口得知青龙卫押解着一队俘虏,以及数百辆满载的车队进城。


    从车辙的深深痕迹以及马匹吃力的步伐,可以推断车上装载的皆是沉重的财物。


    梁国舅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启动他在青龙卫中的暗棋,震惊地发现唐旻已被拘捕,而端王宝藏已然悄无声息地纳入了皇上的内库。


    然而,让梁国舅如坐针毡的是,端王宝藏的秘密藏匿之处,竟然是梁家名下的一处幽静庄子。


    “父亲,此事断不可让圣上得知!”梁国舅的长子,梁牧,焦急地疾呼,“唐旻非死不可!”


    只要唐旻命丧黄泉,一切罪责便可悉数推诿于他。


    梁国舅踌躇不决,沉吟良久后摇头,“此事不宜草率处理,我们可以说我已知悉此事,但尚不能确定这批宝藏即为端王所有,待我查证后再向圣上禀报。”


    身着儒生服饰的梁牧轻轻摇头,语气凝重,“父亲,您以为如此作为,圣上便会深信不疑吗?”


    梁国舅一愣,眉头紧蹙,“即便圣上不信,至少我这样做,并未全然欺瞒圣上。若径直将唐旻置于死地,圣上必定会认为我们意图灭口,怀有篡位之心。”


    梁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跳不禁加剧。


    作为长子,他极有可能承继家业,登上权力的巅峰。


    梁牧语气坚决,“父亲,唐旻身为您的亲信,竟将宝物匿藏于梁家庄子之内。即便您并不知情,先行处置,圣上岂能不生疑窦?”


    梁国舅脸色微变,沉思片刻,长叹一声,“我明白你的顾虑,但若此刻便斩杀唐旻,恐怕会引发圣上疑忌,反而不利于我们梁家长远之计。”


    梁牧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知道,在这场关乎家族命运的风暴中,每一步都必须谨慎而又坚定。


    在漫长的岁月里,梁国舅与景仁帝共度了无数时光,从稚嫩的童年直至现在成熟稳重的岁月。


    景仁帝对梁国舅的了解可谓深入骨髓,而梁国舅对景仁帝的熟悉同样达到了心领神会的境界。


    只要他心怀忠诚,不存背叛之意,梁家便能继续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唯有太子地位坚固,顺利继承皇位,对梁家而言才是最为稳妥、最为安全的保障。


    然而,一旦越界,梁家便将陷入不利之地,再难回到从前的显赫。


    “胡言乱语!今后休得再提这等悖逆之词!梁家今日之盛,全是仰仗圣上的恩宠,绝不可存有反叛之念。”


    梁国舅年至花甲,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勃勃野心,只想安享荣华富贵。


    毕竟,他的胞妹贵为皇后,他的外甥更是储君之尊。


    与其冒险追求那一线可能,不如安心享受眼前的繁华。


    在深思熟虑后,梁国舅立刻做出了决定,“我即刻入宫请罪!”


    望着父亲匆匆离去的背影,梁牧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失望。


    “公子,我们是否还应继续进行?”梁牧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低声询问。


    若非老爷之心无反意,单凭大少爷之力,成功的希望渺茫至极。在这场权衡利弊的较量中,梁国舅果断选择了保全家族的荣光。


    梁牧心中非常清楚这一层微妙的关系,唐旻之死无疑会在皇帝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然而,出于对太子的深厚情感,皇帝不会对梁家采取任何行动,但不可避免地,猜忌将如影随形。


    在皇帝唯一的儿子——太子——尚存的情势下,这种猜忌对梁家而言或许并无实质性的损害,但它足以在梁牧心中引发波澜,使他误以为皇帝有意对他不利,从而不得不萌生反抗的念头。


    “行动吧!”梁牧果断下达命令,不愿错过这绝佳的机遇。


    “遵命,公子!”一名中年男子领命后,急切地离开了。


    梁国舅匆匆入宫,却未能见到景仁帝。闻听皇帝已前往青龙卫衙门,他又急忙赶往那里。


    此时,景仁帝已经步入天牢深处,他希望能亲自向唐旻询问详情,然而等待他的只有唐旻用裤腰带结束生命的悲惨景象。


    许宸目睹此景,眼神骤然紧缩,连忙跪地请罪,“陛下,臣下失职!”


    景仁帝面容冷峻,眼中透露出森然的寒意。


    显然,已有人敢于触碰青龙卫的禁脔!


    景仁帝语气虽淡,却字字铿锵有力,令许宸感到一股寒意直透脊背,“青龙卫中出现了背叛者,是时候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了。”


    “遵旨,陛下!臣下必将竭尽全力,定要将谋害唐旻的凶手绳之以法。”许宸恭敬地回应,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愤怒不已。


    敢于向青龙卫伸出触手,便休怪许宸心狠手辣!


    当景仁帝步出青龙卫衙门之际,恰逢早已恭候多时的梁国舅迎上前。


    梁国舅瞥见圣上,急忙跪地俯首,“吾皇万岁,微臣罪该万死,未曾事先启奏便擅自行动,未将端王宝藏之事及时上报,实因微臣欲待确凿之后再行禀报。唐旻此行,乃受微臣之命,寻觅端王宝藏,恳请陛下明察秋毫!”


    景仁帝目睹梁国舅跪地求情,眼神微闪,不由得一愣,“若是如此,唐旻只需据实相告,静待朝廷发落便是,何必在囚笼之中自行了断?”


    第158章 逆子/隔阂


    “唐旻自缢?”梁国舅闻言,面色骤变,心头瞬间掠过长子梁牧的身影!


    这个逆子!


    虽然梁国舅心中已有猜测,但他不能直言,毕竟那是他耗费多年心血培养的继承人。


    梁国舅继续连连磕头,泪流满面地辩解,“吾皇圣明,微臣断无不忠之心,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微臣,还望陛下为微臣洗脱冤屈。”


    景仁帝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然而面色却和颜悦色,亲自将梁国舅搀扶起来。


    “你我相交久远,早在朕未登大宝之前,便已结下深厚友谊,你忠心耿耿,朕深知之。谁敢背叛朕,你断不会!”


    梁国舅听罢,感激涕零,悲痛欲绝,“感激陛下信任,今后微臣无论行何事,必将事先启奏,绝不敢再有擅自做主之举。”


    唐旻绝无自杀之理,定是有人暗中加害。此乃意图离间微臣与陛下之间深厚的君臣情谊,还望陛下洞察秋毫,明辨是非。”


    景仁帝语气凝重,断然回应:“朕自会详查,哪怕手段狡猾至极,用及青龙卫,朕亦要追查到底,水落石出。”


    梁国舅心中惴惴不安,然而此刻唯有硬着头皮,暗暗祈祷儿子手段高明,行事细腻,不留下丝毫破绽。


    目送景仁帝伟岸的身影渐行渐远,梁国舅也急匆匆地离去,着手处理善后事宜。


    回到府邸,书房内仅剩梁国舅与他的儿子梁牧。


    梁国舅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梁牧的面颊上,“孽子,你可曾知晓,你今日擅自行动,险些令陛下怀疑我怀有篡位之心。”


    梁牧嘴角涌出鲜血,但他并未流露出一丝愠怒,“父亲,即使您向陛下禀报,先行处置再行奏报,陛下也未必会信以为真。因此,儿子我设计让人暗中对唐旻下手,再嫁祸于靖安侯。唯有局势大乱,我们方能趁乱而出,全身而退。”


    原本怒火中烧的梁国舅,在深思熟虑之后,突然觉得儿子的计策确实高明无比。


    “今后行事,务必与我商议,不可再擅自独断专行。”梁国舅没有继续责备梁牧,回想起今日的种种,仍感心有余悸。


    那四千五百万两白银,相当于西魏三年的全部赋税,数额之巨,足以令人怦然心动。


    早已深知这一切,梁国舅又怎敢将珍宝私藏于己?


    梁牧在心中暗自悔恨,因行事不够周密,竟让四千五百万两雪花白银付诸东流。


    若这银两属他所有,成就一番伟业,必将指日可待。


    夜幕降临,景仁帝手中拿到了许宸的调查报告。


    许宸对此结果心存疑虑,景仁帝亦是如此。在靖安侯与梁国舅之间,他们更倾向于相信梁国舅会行凶灭口。


    毕竟,唐旻的命运早已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精明的靖安侯根本无需自找麻烦,去触碰那费力不讨好、又触犯忌讳的事情。


    夜色中,沈文渊返回了府邸。


    “今晚咱们去母亲那里共进晚餐。”靖安侯微笑着,伸出手想要搀扶苏氏前往荣禧堂。


    “好的!”苏氏微微一愣,随即轻轻一笑,却没有接过他的手,而是莲步轻摇,率先前行。


    靖安侯收回了尴尬的手,摇头一笑,带着几分苦涩。


    步入荣禧堂,晚餐时分,靖安侯轻声透露:“唐旻已命归黄泉!”


    老夫人和苏氏互望一眼,“是你动的手?”


    “非也,我只是发现了端王宝藏的线索,唐旻与梁国舅意图私吞宝藏,我将此事告知了青龙卫。结果梁家为了灭口而行凶。”靖安侯解释道。


    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梁家竟有谋反之心!咱们不得不提高警惕!”


    “母亲请放心,为儿心中已有筹谋。”靖安侯淡然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自信。


    即便东宫储君不幸辞世,皇室之内尚有诸多藩王,而这些尊贵的王爷们又各有子嗣繁衍,梁氏一门又岂能轻易觊觎继承之权?


    为了保全靖安侯府的荣耀与地位,断不可让梁氏家族得逞。


    唐旻逝去之后,靖安侯急令心腹来运亲赴庄园,将一切原委详细告知沈钧钰与晏菡茱。


    晏菡茱闻言唐旻驾崩,反应之激烈不亚于府中老夫人,甚至更显其机智敏锐,“世子,今后若逢梁牧,务必提高警惕,此人早已心怀异志!”


    沈钧钰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菡茱,梁牧自幼便与太子相伴,情同手足,同餐共寝,他岂会有悖逆之心?”


    晏菡茱但笑不语,心中暗叹夫君之纯良,“我的傻夫君啊,岂知世间之人,并非个个如你般忠心耿耿,忧国忧民,重情重义?又有几人能够压制住内心对那至尊之位的贪婪渴望?”


    晏菡茱轻挥手中的丝帕,为沈钧钰拭去手上的糕渣,随即递上一块精致的芙蓉糕,“夫君,你看圣上虽勤于政事,治国手腕高超,却为何屡遭藩王反叛,更有许多藩王暗中觊觎皇位呢?”


    沈钧钰轻咬一口那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芙蓉糕,本应甘美的滋味,在此刻却因想到那些因藩王作乱而家破人亡的百姓,而变得索然无味。


    晏菡茱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光,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显而易见,世子对其中原委了如指掌。倘若陛下龙裔众多,藩王们断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然而,眼下的情势是,陛下仅有一位太子,因此,与太子天然结盟的,便是皇后及其背后的梁氏家族。这也正是梁国舅之所以犯下糊涂之举后,陛下并未严厉惩处的缘由之一。”


    “历览史册,外戚擅权之例,车载斗量。更有甚者,外戚篡位,亦非罕见。前朝不就是借助裙带关系,篡夺了女婿之位,披上黄袍而登基的吗?”


    “梁国舅此年龄,或许仅是贪恋财富,尚无篡位之心但他的子嗣们却未必如此。尤其是梁牧,他近水楼台先得月,皇权最近,若有反意,其心必最为坚决。”


    沈钧钰长叹一声,语带无奈,“太子即位之后,梁家将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何须铤而走险?”


    “只能说,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具有难以抗拒的诱惑力。”晏菡茱回应道,“无论是端王宝藏之谜,唐旻之死,都令陛下对梁国舅及其家族心生疑窦,彼此之间的隔阂已渐露端倪。”


    第159章 站队/竹轿


    “待梁国舅察觉陛下对他疑窦丛生,即便他本无意反叛,也会在局势的推动和身边势力的怂恿下,不由自主地走向谋反之路。当然,这一切之中,还蕴含着诸多变数。”


    沈钧钰微微一愣,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接下来,吾皇定会选拔一两位,乃至数位忠臣,以制衡梁国舅,使其不能再如往昔般肆无忌惮。”


    晏菡茱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太子在朝,梁国舅便难以有所动作,毕竟还需依赖他这条走狗来对抗皇族宗亲。”


    “然而,这条走狗过于强大,若是不加束缚,恐怕会失控。因此,必须给它套上绳索。如此一来,吾皇只需握紧这些绳索,便能随意指挥它去咬向任何目标。”


    “相较之下,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由于只有一个太子,多数无需选择立场,因而较为轻松。只要不与藩王结盟,便能确保自身安全。”


    若皇子众多,此刻正是争夺储位的激烈时刻。


    唯有少数忠诚之臣,方能保持中立。


    但凡掌握权柄者,皆需选边站队。


    成就辉煌,一步登天,令人称羡,但首要之务,是选中真正的龙。


    倘若误选伪龙,或是一条蛇,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可能导致九族遭诛。


    沈钧钰扬了扬眉,低声询问:“父亲便是那些绳索之一吗?”


    晏菡茱微微颔首,语气坚定,“父亲虽不愿,但梁国舅势力过于强大,非一般人所能抗衡。再加上梁国舅屡次三番对我们发难,甚至此次杀人灭口,还想将罪责推到我们靖安侯府头上,我们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沈钧钰迟疑着,心底暗涌着波澜,“倘若我未曾揭发梁国舅,或许一切都不会变得如此纷繁复杂。”


    晏菡茱轻轻地将一块精致的芙蓉糕递向沈钧钰,柔声道:“即便你没有举报梁国舅,我们靖安侯府同样会因端王之事而被卷入纷争。”


    “宫廷之中虽多的是棋子,但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寥寥无几。首先必须对皇上忠心耿耿,其次还得具备非凡才干。尤其是端王的风波,更是让皇上深感父亲才智非凡,因此世子无需自责。”


    沈钧钰接过晏菡茱递来的芙蓉糕,正欲送入口中,最终还是将它轻轻搁在了桌上。


    “贪恋口腹之欲,易使人痴肥。”


    沈钧钰轻抚自己的腹部,心中暗自感叹,似乎肚子上已悄然增添了一圈脂肪。


    晏菡茱见状,微微俯首,掩嘴轻笑,却并未点破沈钧钰的小心思,“你若不吃,那我便吃了。”


    看着晏菡茱小嘴鼓鼓,吃得津津有味,沈钧钰不由得舔了舔唇角,口腹之欲终究化作对妻子美貌的欣赏。


    晏菡茱察觉到沈钧钰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再看也不给你吃!”


    沈钧钰忙将目光移开,以免失态,小声嘟囔着,“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真是让人备受煎熬。”


    晏菡茱装作未闻,但那微微泛红的耳垂,却透露出她的矜持与羞涩。


    在片刻之间,晏菡茱便察觉到地面上的投影逐渐变得鲜明起来,她蓦然抬头望着天空,“世子,苍天终于露出了笑脸,云开见日了!”


    尽管此时日头已偏向西方,但晴朗的空气带着一丝干爽,令人心旷神怡。


    伴随着天色的好转,树梢间的蝉鸣声也渐渐频繁,噪声愈发响亮。


    沈钧钰喜出望外,“江蓠,快叫人陪我一同前往田地查看!”


    江蓠脸上显露出隐隐的忧虑,“世子,虽然现在天空晴朗,但道路之上还有些湿滑,若是您不小心摔倒了,该如何是好?”


    沈钧钰迟疑不决,但眼中的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晏菡茱目睹此景,心中不禁泛起怜惜之情!


    她的郎君不过是想要去田地里看看那些珍贵的番麦,关心一下农作物的生长状况,这又有何错?


    如此微小的愿望,怎能不予以满足?


    “江蓠,既然世子有意前往田地,你便须设法成全。路面湿滑,便令人铺垫上较为干燥的泥土,亦或是撒上一层麦秆与杂草以作防滑。”


    “那些番麦对咱们的意义非凡,世子心中的挂念难以言表,一旦得以亲眼见证其长势良好,归来之夜定能多吃一碗饭,香甜入梦,这比什么都重要!”


    沈钧钰闻言一愣,转而望向晏菡茱,轻轻地眨了眨眼。


    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在晏菡茱的呵护之下,他被宠爱到了几近溺爱的地步。


    江蓠瞠目结舌,他曾目睹老夫人与侯夫人对世子的溺爱,然而,在世子夫人面前,这种宠爱显然更上一层楼。


    那份宠爱,真是条件具备便尽情宠溺,条件不具备,便竭力创造条件也要宠!


    “遵命!”江蓠郑重回应,世子夫人既然已经为他指明了道路,若是他不遵从,世子必定会认为他不够贴心。


    江蓠匆匆离去后,沈钧钰那双多情的眸子泛着水汪汪的波光,“娘子待我真好!”


    晏菡茱轻移莲步,靠近沈钧钰,俏丽的脸庞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我只是随口一提,你便觉得心满意足了吗?若是我不惜一切代价对你好,你是否能够承受得了那份深情?”


    “承受得住!承受得住!”沈钧钰一把将晏菡茱揽入怀中,将脸埋在她那令人神魂颠倒的柔软之中。


    白露见世子夫人与世子之间的情感深厚,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带着丫鬟们悄然退下。


    不多时,江蓠便安排妥当,让身强力壮的仆人抬着一乘精致的竹轿。


    沈钧钰坐在竹轿上,见到晏菡茱跟随在后,顿时脸色一沉,斥责江蓠,“为何不准备一乘竹轿供世子夫人乘坐?”


    “这……”江蓠面露难色,他确实疏忽了这一点。


    晏菡茱轻轻一笑,她并不将这些细节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责怪下人,“我双腿健全,无需乘坐竹轿。我这里有木屐,走得慢一些,鞋子也不会沾染尘埃。”


    江蓠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之情,心中暗赞,世子夫人真是宅心仁厚!


    钧钰乘坐着竹制轿椅,不时地回眸顾盼。


    他不仅目睹了晏菡茱在夕阳余晖下展露的甜美而俏丽的笑容,还观察到她那些充满童趣的举止——她从路边采摘了几根狗尾巴草,巧妙地编织成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小狗狗、小兔子,自得其乐。


    第160章 福兆/风波


    江蓠与白露跟随在后,低声私语:“白露,难怪我们如此敬仰世子夫人!”


    “那自然,拥有世子夫人这样仁慈的主子,真是下人的幸运。”白露深有感触,话语中充满了对晏菡茱的感激与崇敬。


    他们内心真诚地祝愿世子与世子夫人情意相投,携手共度白头偕老。


    柳老丈正站在番麦田中,细致地检查着作物的生长状况。


    近期天气干燥,尽管未降雨水,但狂风肆虐,导致几十株番麦被吹得东倒西歪。


    “柳老丈,这些被吹倒的番麦该如何是好?”沈钧钰眼中流露出惜物的神色,几十株番麦的损失让他感到痛心。


    柳老丈微微一笑,“世子不必忧心,这些番麦虽然倒伏,但并未彻底折断。只需用竹竿支撑,或许还能恢复生机。”


    沈钧钰听后,频频点头,“正是,我们务必想法设法进行挽救,能救活一株便是一株。田间的劳作,劳烦各位老丈辛勤付出,待到番麦丰收之时,定有厚赏!”


    柳老汉拍了拍自己干瘪的胸膛,仿佛愿意为世子效命至死,用尽心力耕作,“感激世子关怀,我们定会夜以继日地守护这片田地,确保番麦茁壮成长,世子请放心。”


    在那危机四伏的丛林之中,世子竟不顾自身安危,背负着他一路狂奔,以躲避凶猛野猪的紧追不舍。


    甚至在跌入那险峻的滑沟之前,世子还特意将他安顿在坚实的河岸之上。


    他这微不足道的生命,究竟有何等幸运,得以承受如此深沉的恩情?


    从此往后,他的生命,他儿子的生命,乃至他孙子的生命,都将永远隶属于世子。


    赢公公头戴一顶破旧不堪的草帽,悠闲自得地踱步而来。瞥见沈钧钰和晏菡茱,便趋前行礼,声音谦恭而诚挚:“给世子、世子夫人请安。”


    沈钧钰微微一笑,客气地回应:“赢公公不必多礼。天气晴朗,正是风调雨顺之时,我们的番麦料想即将迎来丰收。”


    赢公公的面容虽显苍老,却无一丝须发,笑容满面,洋溢着喜悦:“世子所言极是!此乃祥瑞之兆,陛下关怀,恩泽遍及黎民,实为百姓之福。”


    “吾皇万岁!”沈钧钰朝着皇宫的方向肃然拱手,心中充满对景仁帝的敬仰。


    赢公公轻轻颔首,“都是陛下洪恩!世子和世子夫人亦是大功臣!”


    晏菡茱此时站在番麦田间,用手比划着麦穗的大小,那饱满的麦穗甚至超过了她的手掌,她的大眼睛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世子,您看,这番麦的穗子甚至比我的手还要大。根据我们之前观察到的麦粒的大小,一株至少能结出一两重的粮食。”


    “大多的番麦茎秆上生长着两个麦穗,一大一小,那个较小的麦穗也能结出半两重的粮食。这样一来,亩产量之高,的确令人惊叹。”


    “是的,世子,这番麦的丰收在望,不仅穗大,而且产量惊人,每一株至少能结出一两重的粮食。”


    沈钧钰眼中闪过一丝感慨:“这丰收的景象,真是天赐福祉,惠泽后世。”


    赢公公连连点头,笑意更浓:“正是如此,世子与世子夫人,番麦丰收,实为陛下洪恩,百姓福祉。”


    晏菡茱此时站在田间,用手比划着番麦穗的大小,眼中满是惊喜与敬畏。


    在庄子之上,赢公公与几位老者已将此事筹谋得淋漓尽致,“世子夫人言之有理,这产量,必将高上加高。届时,定要亲口品尝,究竟是怎样的美味?”


    晏菡茱心念一动,想象着那鲜嫩的番麦,此刻烹煮正是口感最佳之时,然而她却不敢轻易尝试。在这众多的眼中,番麦的价值远胜生命。记得王世文曾随手折断一株番麦,结果遭到了赢公公的一顿痛击。


    沈钧钰轻笑一声,“待到丰收之日,饱满的颗粒留下作为种子,那些不够饱满的,则用来食用。”


    沈钧钰心中早有打算,要留种推广,他深知每一粒种子的价值,意味着来年将多出一株丰收的希望。


    晏菡茱回首一笑,笑颜如花。


    沈钧钰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如何让番麦造福更多百姓,他的心中充满了执着与担当。即便他是个官场迷,却也是一个心系百姓、为民请命的清官。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预示着次日必然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沈钧钰因心情舒畅,晚餐时多吃下了半碗饭。由于腿伤未愈,他和晏菡茱选择了书房作为夜晚的归宿,以免在卧房中相互撩拨,彼此都感到难耐。


    在柔和的灯光下,沈钧钰耐心地指导晏菡茱练习书法。晏菡茱朗读着沈钧钰的诗句,并将它们一一归类整理。不仅如此,她还精心制作了一本册子,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详细记录下沈钧钰创作每一首诗的背景、时间、地点以及触发灵感的景致,使得这些诗句背后的故事跃然纸上,生动而独特。


    晏菡茱神态专著,手中的笔迹伴随着她的低语,逐字逐句地铭记于心。她那认真的模样,如同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吟游诗人,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对着沈钧钰发问。


    沈钧钰则以十二分的耐心,缓缓地向晏菡茱剖析困惑之处,此情此景,恍若置身于古典诗画之中——月儿弯弯照九州,红袖轻拂香满楼。


    在柔和的灯光映衬下,美人晏菡茱愈显娇美,宛如一朵在暗夜中静静绽放的夜合花。那一刻,两人的心灵似乎产生了某种神秘的感应,情感在无声中缓缓流淌,交融缠绵。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因发现端王巨额宝藏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待到价值四千五百万两白银的真相披露,朝堂之内更是掀起了惊天巨浪。


    文武百官内心暗自合计,如何将这笔巨额财富化为己用。禁卫军的统领易主,先是包围搜查靖安侯府,紧接着又深陷端王宝藏的风波之中。他们本该是皇宫和皇城的坚实屏障,如今却似乎变成了某些势力私下驱使的利器。


    这一连串的人事变动,让朝臣们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远超想象。调查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梁府以及梁国舅的身上。


    梁国舅本人则如一只谨慎的鹌鹑,龟缩在家中,生怕踏错一步。他的儿子梁牧同样如此,被国舅大人束缚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