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行云的结局应了年年的话
其他人顿时哭声一顿,威远侯这一句话,无疑是扇了他们所有人一巴掌。
为官做宰的,不为百姓鸣冤发声,却为了一个杀人如麻的高官之子哭求,实在是有失做官的原则,更激进一点说,根本不配为官。
皇帝心中刚有的一点心软,也因老侯爷这话,一下子就消失了,还生出了一些后悔来。若是让人知晓,自己竟然对王行云心软,怕是要让天下人都怀疑,自己这个皇帝是非不分了。
江玉成听了自家老爹的话,心中暗暗为老爹叫好,自家爹拐着弯骂人的功夫,还是这般厉害,只要不用来骂自己,看别人挨骂就很爽!
安国公在心里把威远侯从头到脚骂了个遍,恨不得冲上去打威远侯一顿,他好不容易哭得皇帝有些心软了,结果他三言两语一搅和,让自己全都白做工了!
但威远侯显然并不想放过他,还继续哭道:“那些冤死的人,死后连尸骨都未被好好敛葬,还蒙冤多年,换做是谁都无法忍受此等不公之事。所以老臣恳请陛下在查明此案后,命王行云的家人,不仅要给与死者家人们金银赔偿,给死者们安葬好后,还要做一场法事消弭他们的怨气,抚慰屈死的亡灵。往后的清明与忌日,也要给他们多多烧纸钱,让他们在地府也能过得好一些,才算是给王行云赎罪了。”
老侯爷满眼泪花,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倒是让皇帝觉得震撼,没想到威远侯这个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杀神,竟然会这般敬畏死亡,尊重亡魂。
感动之余,皇帝还点了点头:“卿家这个提议不错。”
安国公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身形摇摇欲坠。
这回他不是装的,是真的被气到了。
做一场法事,说得好听是消除怨气,何尝又不是变相昭告天下,告诉天下人,他们安国公府出了这么一个灭绝人性的杀人犯?
威远侯这个老匹夫,他真毒啊!
想到安国公府以后的名声,就要被扔进烂泥里任人踩踏;想到日后他在官场,别人提起儿子杀人的事,他就要气焰矮一截;想到因为这件事,自己以后的官声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让自己离首辅之位更远……安国公就觉得心中一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老侯爷就立马大叫起来:“安国公因为羞愧而晕厥过去啦!快叫太医!”
这朝会是进行不下去了,皇帝命人去传太医后,立马宣布了退朝。
王行云被太子率御林军抓走,直接送进了刑部大牢的事,很快就在福京城中传开了。
大家本还在“关心”,王行云那命根子能不能接上呢,结果太医还没来得及找到救治方法,他就去冰冷的牢房待着了。
为了避免王行云被抓一事,牵扯到妻女的名声,江玉成早就命人做好了准备,飞快地将王行云杀了人的事传了出去,又引起了福京城的一波震惊。
随着王行云被送进了大牢,无数的尸骨从安国公府的莲花池中、枯井中、花树下被挖了出来,送进了刑部勘验;还有许多证据和证人,也被送到了刑部;不少家属被通知了去认尸,不少人出来的时候,都哭得厥过去了。
随着家属和证人们的露面,王行云从杀了一个人,到杀了三个人,再到杀了四五个人……这种消息不断传开来,不断刷新人们的认知。
等到傍晚时,听说王行云杀的人已经有十多个了,福京城的人都麻了。
侯府里的老夫人,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时,被吓得直接跌下了榻,王行云竟然会杀人?!
乔氏和江巧年听闻消息传开后,却觉得松了一口气,王行云被抓了,她们两和其他潜在受害者就安全了。
母女两特地当着江遐年的面,就这个消息谈论了几句,好让这个操心的小人儿知道,坏人被抓了,她不用担心王行云会对自家不利了。
江遐年听了果然松了口气:【爹可真厉害!几天时间就把这个事揭露出来了,我还以为至少要个十天半月的呢!】
乔氏和江巧年相视一笑,心想道,这不得多亏了你这个小人儿,和你那个什么系统。
【不过……这个事情还不算完呢,安国公在想办法,想偷偷买一个和王行云身高相貌相似的少年,替王行云受刑去死;而郑氏也已经哭着回娘家了,求郑首辅出面去跟皇帝求情,郑首辅已经意动了,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精准拿捏皇帝心软的本事,王行云可能真要逃过这个死劫了。这个王行云还真难杀!祸害遗千年啊!】
王行云竟然能逃过这一劫?
乔氏和江巧年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沉重和担忧。
江玉成为了王行云的事忙碌了一整天,也没觉得疲惫,回到府里依旧十分兴奋的,高兴地对乔氏道:“王行云被抓的事儿,你们听说了吧?这回证据确凿,他逃不掉了!”
乔氏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小闺女,将下人们都遣出去后,才压低声音,将江遐年的心里话告诉了他。
江玉成也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个意思是,陛下会默许安国公府,将王行云掉包救走?”
乔氏道:“我也说不准,但年年的意思是,这个王行云没那么容易弄死。我就担心,若他逃过了此劫,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想办法报复巧儿呢!他是一只臭老鼠,可咱们巧儿是珍贵的玉瓶,我不想巧儿一直活在对他的害怕中。”
江玉成忍不住抓紧了乔氏的手,要说王行云最恨的,恐怕是亲手阉了他的乔氏,而不是江巧年,可乔氏却只一心为江巧年担忧,没想过她自己。
“此事,我会和爹商议的。而且,此番还有太子殿下插手,太子殿下那边对王行云的所作所为,也颇为了解,我怀疑太子殿下也一直在暗中调查王行云所做之事,太子殿下也不会轻易让安国公府得逞的。”江玉成安抚乔氏道。
乔氏有点敷衍地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对江玉成道:“玉成,我先前对年年说的,咱们侯府会被抄家砍头流放的事,还有些怀疑,但现在……”说着,乔氏苦笑了一下,压下心中对妄议君主的恐慌后,继续道:“陛下打压侯府十几年,对安国公府那等无法无天的,却心软宽容,这叫人如何忍得下去?”
江玉成脸色阴沉,只默默地将妻子揽进怀里安抚。
乔氏的话,何尝不是他心中最隐秘的担忧?
他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也懂自己亲爹的隐忍,这是整个侯府的生存之道。
可是,他爹忍了,他也忍了,难道要让孩子们继续忍下去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刑部的依靠着充足的证据,对王行云杀人的事查得极快。
而江玉成一边忙着这事的时候,也一边注意着安国公府和郑首辅的动静,发现不仅是安国公很快平复了情绪,连郑氏都没怎么闹了了。
第一天的时候,郑氏还来刑部闹了两场,本以为她还会来呢,结果接下来就安生了。
外人还以为,是因为王行云的罪证过于扎实,所以安国公府识趣地不闹了,江玉成却是明白,安国公府已经定好了救人的计划,才这么安生的。
以郑氏那不讲理的性子,就算是她儿子犯了弑君之罪,她也会觉得他儿子不该死。更何况王行云杀的,都是平民和贱籍下人,郑氏就更觉得他们命如蝼蚁了,比不上她儿子一根手指,更别提让她儿子偿命了。
七日后,王行云的案子终于捋顺了,还有一些死者,因来历不明,又寻不到亲属,就没办法算在里面了。
朝会上,刑部尚书将整个案子的卷宗呈给皇帝,皇帝只敢匆匆扫了一眼,就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卷宗完整地记录了王行云如何折磨每一个死者,死者如何挣扎求饶,最后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饿死,死后不少人的尸骨还会被拆分掉……可比太子的那份奏折要残忍血腥得多。
就在皇帝在卷宗上写下同意砍头的朱批,盖上皇帝印玺时,老侯爷却在偷偷观察着安国公,见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知道他们幕后筹划的事,又被小孙女给说中了。
就在刑部尚书取回卷宗的时候,小太监突然来报:“启禀陛下,淮王求见!”
皇帝吃了一惊:“淮王来了?快快请上殿!”
说着,皇帝赶忙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下了御台来迎接。
这位淮王,是皇帝祖父辈的王爷,与皇帝的祖父是亲兄弟。如今已经有八十多的高龄了,已经许久不曾出来露面,一直在府中荣养。
现在他是整个皇室中,辈分最高的长辈,皇帝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
老态龙钟的淮王在两个小太监的帮扶下,颤颤巍巍地进了大殿,见了皇帝就要跪拜,吓得皇帝赶紧去扶他。
淮王声音颤抖道:“君臣之礼,不可废。”
于是,皇帝只能看着淮王撑着两个太监,晃晃悠悠地跪下,膝盖略略一触地,皇帝就赶忙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叔爷爷您有什么事,直接派人来转告朕便是,不用您这样辛苦跑一趟的。”
大臣们都安静地肃立着,也很好奇这位黄土埋到了眉毛的淮王,为什么突然跑到金銮殿上来见皇帝。
老侯爷和江玉成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有了一些猜测,而安国公则心里有些慌,他直觉觉得,淮王的目的与他有关!
淮王晃得像浑身要散架了似的,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抬起头来事,满脸沟壑中的泪水,让皇帝大吃了一惊。
“陛下……老臣前来,只为求一个事,咳咳……”
皇帝有些心慌,真怕淮王就在他面前噶了,忙耐下心道:“叔爷爷您尽管说。”
大臣们也提起了一颗心,不管淮王说什么,皇帝恐怕都会一口应下吧?只是不知道淮王到底为了何事。
安国公感觉心里越来越慌,忍不住按了按胸口。
“老臣想求陛下,处王行云以活剐极刑!”淮王的气息很虚,但是谁都听得出,淮王这话饱含恨意。
皇帝心一惊,忙问:“这是为何?”
淮王说完那句话以后,似乎喘不上气了,右手缓缓地抽动了一下,扶着右边手臂的小太监立马机灵道:“回陛下,前些日子,刑部的官员办案时才查出,王爷当年流落在外的小郡主,曾经嫁人生子了,而郡主生的那位小爷有个女儿,名唤小茶花,在十六岁那年出门时,被王行云的人掳走,最后惨死王行云之手。”
小太监说完,淮王的眼泪掉的更凶了:“臣……只此一愿,求陛下成全……”
皇帝刚要张口,淮王就突然两眼一翻,往后一仰,撅了过去。
两个小太监忙熟练地接住了淮王,皇帝赶紧叫人传御医。
大臣们也一阵慌乱,生怕淮王死在了这大殿上。
要是淮王真死在这里了,那就是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了。
大臣们的注意力,都被晕倒的淮王吸引了,无人注意到,在小太监说完以后,安国公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的,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福京几乎人人知晓,淮王因年轻时伤了身子,子嗣艰难,好不容易和王妃有了一个小郡主,爱若珍宝地养到了五岁时,小郡主却被人拐走了,此事让淮王妃备受打击,缠绵病榻几年后离世,临死之前,还念叨着小郡主的名字。
而淮王在这些年里,也一直在寻找这个亲生女儿,没有诞下其他的子嗣,那个走丢的小郡主,就是他唯一的血脉。
本以为那个小郡主早已香消玉殒了,没想到她生前还成了亲,也留下了血脉。
为了给自己想念多年的女儿的后人报仇,淮王要求把王行云千刀万剐,一点都不为过。
很快御医来了后,给淮王诊治了一番,确定淮王不会立马归西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皇帝,都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里衣都被汗湿了。
将淮王带下去安顿后,皇帝才点了刑部尚书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查证了,被害的小茶花姑娘,就是淮王的血脉?”
刑部尚书也有些懵逼呢,只好道:“回陛下,此事由刑部下属官员负责,臣亦不知详情。”
“那谁知道这事?上前来回话!”
就在其他官员对着刑部的人瞅来瞅去,而刑部的官员也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江玉成出列行礼道:“回禀陛下,此事由臣负责。”
江玉成之所以发现这个事,当然是因为听到江遐年吃瓜了,但他不可能说出实情,便借口因小茶花的画像眼熟,从而想起了当年淮王,年年坚持更新小郡主画像一事,进而怀疑两者有些联系。秉承着不可错过的原则,特地对小茶花的瞎眼父亲一脉进行了溯源,就发现了这个事。
皇帝听着这里面的迂回曲折,也是十分感叹,道:“看来上天还算怜惜叔爷爷,惦记了大半辈子的事,总算是有了个结果。”
江玉成心想,感谢老天还不如感谢我小闺女。
此事皇帝又派人查证了一番,安国公府是百般狡辩,结果最后证据是在王行云的“战利品”中,发现了一枚刻有内造印迹的红玉。由瞎眼父亲确定了,红玉是他从母亲处得来,又送给女儿的东西,又由内造处翻了多年前的记录,确定了是五十多年前内造处工匠雕刻好以后,被当时的皇帝赏给了淮王府的东西。
这枚红玉并不十分贵重,却因小巧好藏匿,才能被三代人好好留存了下来。
确定了小茶花就是淮王流落在外的重孙女后,王行云谋害皇家血脉的罪名坐实了,即便是郑首辅再想利用皇帝心软的毛病求情,皇家宗室们也不会答应。
于是,本来被判处秋后问斩的王行云,因残忍杀害皇室血脉一事,罪加一等,从而改判了五马分尸之刑,结案半个月后,就要行刑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江巧年十分期待地问江玉成:“爹,这次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王行云不可能靠别人顶替他受刑而逃过一劫了吧?”
江玉成温和道:“巧儿你放心,这回他是真的跑不了了。皇室宗亲知道这件事后,都十分气愤,特地上书请旨要求陛下将看管王行云的事,交给太子殿下去办了。”
江巧年的心这才落了地:“那就好,王行云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敢出门了。”
“别怕,有爹娘在呢,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连徐家在得知王行云被判了五马分尸之刑后,都由徐大人低调地将剩余的银子送还回来了。估计是乔氏为护女儿,直接怒而阉割王行云,江玉成又直接把他杀人犯的罪名坐实了一事,震慑住了不少人,连徐家都怕了。
江巧年点了点头:“而且还有年年呢,年年在白马寺里就说,想把算计我的人大卸八块,现在王行云被判了五马分尸之刑,也算是应了年年的心愿吧!”
这么一想,江巧年觉得自家妹妹,还有点神仙才有的灵性在身上呢!
江寻年和江达年了解到整个事情的经过后,都哀嚎不已:“早知道,我们也跟着去白马寺好了!”
乔氏笑眯眯道:“去白马寺作甚?你们往常不总觉得,白马寺没什么趣味,所以不乐意去吗?与其想着去白马寺,不如想想去春尾宴的事。正好衣裳都给你们做出来了,快去试试看,有哪里不合适的,就改改。”
说着,几个丫鬟分别捧了几套衣衫出来。
多的那一份首饰,是江巧年的。
兄妹几个,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欢欢喜喜地试新衣裳去了。
留下江遐年一脸懵:【春尾宴?什么是春尾宴?让我看看……原来是每年春末时,为年轻的公子小姐们举行的宴会啊?这不就是大型相亲会吗?!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吃瓜!】
听到江遐年的心里话,江寻年三人眼睛一亮,立马问乔氏和江玉成:“爹,娘,我们把妹妹也带过去吧!”
江遐年感动了:【哥哥姐姐们真好,有好事就惦记着我,一定是因为我太可爱了,才这么招人喜欢吧?】
三人顿时有些羞愧,年年真是太单纯了。
乔氏和江玉成当然也听到了江遐年的心里话,但他们有很多顾虑。
“年年才两个月大,不能晒太长时间的太阳,也不能着风,她和你们几个皮实猴子不一样。”
“而且你们几个是去玩的,带着年年你们怎么玩得尽兴呢?”
三个人立马表示,有年年在更好玩,会好好照顾妹妹之类的,江遐年也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表达了强烈想要去的意愿。
结果夫妻两硬是不肯松口。
江遐年顿时怏怏的:【行吧,不去就不去,哼,我在家里吃瓜也是一样的!可我现在只能知道,二房的老大江振裕会遭遇意外,好像还和咱们大房有关,我不去怎么把瓜吃得透啊!】
江遐年恨恨地抓紧了小拳头,快点长大,到时候靠自己去吃瓜!
她没发现,江玉成和乔氏都露出吃惊的神色:这次二房的老大会出事?还牵扯到了自家?
江达年还要继续闹,被江寻年拉了一把,道:“既然爹娘有事,咱们就先走吧!”
江达年还有些不甘心,他还只跟着妹妹吃过两次瓜呢!错过了王行云的瓜,他真的好不甘心的!
出了院门,江巧年笑眯眯道:“二哥和三弟不用担心了,这次妹妹应该能去春尾宴了。”
江寻年嗯了一声,江达年一头雾水:“大姐什么意思?为什么妹妹又能去了啊?”
江寻年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家弟弟:“不知道就自己好好想想,爹说要把乔家小表弟接到府里来训练,到时候爹就更加顾不上你了,你顾好自己吧!我要回去读书了。”
江达年:……
爹娘才不嫌弃我笨呢!哼!
解决了王行云这个毒瘤,江玉成和妻子儿女们一团和乐开心,另一边的老侯爷,却带着一身的低气压,进了瑞安堂。
看着老侯爷那黑沉如水的脸色,瑞安堂的下人们熟练地噤了声,连走路都轻手轻脚了许多。
这段日子,老夫人一直心中惶恐着,王行云的事闹得越大,她就越害怕,特别是知道老大所在刑部负责的这个事,她更是怕得不行,生怕自己所做的事情会被发现。
她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念念有词,求菩萨保佑。
听到脚步声,老夫人浑身一颤,惊惶地睁开了眼睛。
“既然做了那些亏心事后,要求神拜佛地求心安,又何必做那些事呢?”老侯爷目光沉沉,语气平平地问道。
老夫人勉强撑起脸上的笑容:“侯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侯爷将一个红色的帖子,扔在了老夫人面前:“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这么不敢面对自己做过的恶事?”
老夫人瞥了那帖子,就感觉好像那帖子灼眼球似的,赶紧移开了视线。
那上面写的是江巧年的生辰和八字,来处自然是办王行云的案子时,从国公府拿到的。
乔氏从未将江巧年的生辰八字给出去过,能做出这事的,就只有老夫人了。
见老夫人依旧沉默着,一句后悔或者歉意的话都不肯说,老侯爷万分失望。
是他太高看自己这个老妻了,还以为她至少有几分敢作敢当的骨气呢。
“张知荷,你算计祸害侯府子孙,事后又嘴硬不肯认错,错加一等,按照侯府规矩,收你管家对牌,以后管家一事,交由大管家江信负责,有管家不便处置之事,就由长媳乔氏出面处理。你就在这瑞安堂里好生呆着,对着佛祖好好反省一下,接下来的一个月,儿女孙子们,也不用上瑞安堂来请安了。”
说完,老侯爷转身往外走,到了院中,一边走一边吩咐道:“江信,传本侯命令,接下来三个月,瑞安堂上下罚月例一半。老夫人犯了错,需闭门思过,接下来一个月的膳食,只许用清粥小菜,取消所有点心瓜果和所有荤腥供应。厨房那边你盯紧一些。”
“是,侯爷。”老管家江信忙应道。
对老夫人做的事,老侯爷也没有刻意隐瞒,很快府里上下就知道了,乔氏阉割王行云一事,就是因为老夫人勾结王行云,算计大房的大小姐的缘故。
这令侯府上下都很吃惊,谁都知道继母与继子女之间难以和睦,更何况侯府还有个爵位等着继承。但没想到老夫人会如此狠心,竟然要将大孙女送给王行云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真真是漆黑的心啊!
就算大小姐和她没有任何血亲关系,但那也是她名义上的孙女儿啊!一般人对陌生人都做不出这等事,更何况是一家人。
阖府上下的议论,花嬷嬷也尽心尽职地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被气得吐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老夫人只能咬着牙道:“且让大房得意一段时间,等春尾宴后,我看他们还笑得出来不,哼!”
到时候就是大房和二房互掐了,她才是坐收渔利看热闹的那个人。
在王行云的判决下来后,太子又顺着两个和尚的线索,去白马寺查了一番,抓了几个欺男霸女、骗人钱财、劫路人财的假和尚出来,全都判了砍头。
白马寺的声誉,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普通老百姓想到自己竟然将家里的秘事,告诉了那些秃头,就觉得后怕不已,都不敢去白马寺上香了。
江遐年在系统中吃着瓜:【我怎么感觉,被太子抓的只是几个小虾米,是被推出来顶锅的呢?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还藏在白马寺里。嘶……能那么快找到替死鬼的,应该地位不低吧?真是细思恐极,让我更加好奇白马寺的瓜了!】
乔氏在一旁准备着给慧敏公主的谢礼,当日在白马寺,要不是她及时出现,还不知道郑氏会怎么欺负人呢!
听到江遐年的话,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这孩子好奇心真是太旺盛了。
【唉……我要怎么提醒我娘,舅舅要倒大霉了?】江遐年又想起了这个事。
小表哥被接到了侯府训练,日日摔打磨练消耗了他的精力,他就没力气去爬树了,应该就不会有摔断胳膊、葬送前程这件事了,可大舅舅这事避不开啊,督造龙舟的事已经在进行中了,就算是现在辞官跑路,也能抓回来背锅的。
乔氏虽然提醒过大哥几次,但没当面说过,心中亦放心不下,所以她思量着,等春尾宴后,自己也回娘家一趟,好好提醒一下大哥?
可是年年也没说龙舟会出什么事,她也没法提醒到位。
一晃眼,到了王行云当众行刑的日子,许多人都跑去看了。
皇帝最后能心软的地方,就是准允了国公府的人收了尸。
这样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王行云这种背了那么多条人命的,凭什么可以缝合好尸体后入土为安?应该剁碎了喂狗。
安国公府也不敢办葬礼,只用薄棺把人抬出城去葬了,郑氏还想让王行云入祖坟厚葬,这不仅激怒了王家一族,也让一向不敢违逆妻子的安国公生了好大的气,直接臭骂了王行云和郑氏一通,然后随意找了个地方把王行云埋了。
只是王行云犯的事儿,实在是令人憎恶,再又有不明身份的人传流言说,国公夫人给爱子陪葬了不少好东西,连缝合尸体的线都是金线,引得不少人心思蠢蠢欲动。
果然没多久,王行云的坟就被人扒了,尸体又被拆得乱七八糟的,后来收敛了一部分,结果发现腿和手臂找不着了,估计是被野狗给叼走了。
于是王行云最后是一张草席,以人彘的模样下葬的。
得知这些的郑氏,又哭晕了好几次,最后直接病倒了。
她病倒了后,江遐年一家都觉得福京城安宁了不少。
王行云死后没几天,就是春尾宴的日子,虽然王行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但一点都没有影响到权贵们办这场宴会的兴致。
一大早的,乔氏还在安排孩子们去宴会的东西,就听到丫鬟来报:“夫人!十二殿下来了!”
“快请进来!”乔氏道。
话刚落音,萧炳熙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众人忙见礼。
萧炳熙摆摆手道:“不必这般多礼,我是来接妹妹一起去春尾宴的。”
乔氏与儿女们都有些意外,虽然每年都会有皇子甚至皇女参加春尾宴,但大多是青春正好的年纪,像萧炳熙这种才四岁的小豆丁很少见。
江寻年反应最快,道:“多谢殿下厚爱,小妹确实会前去,若殿下不嫌弃,可与小的们同行。”
江家人不可能把才两个月大的妹妹交给别人,所以先把事情说好,是大家同行,不是让萧炳熙把妹妹带走。
萧炳熙没想那么多,随意地点头道:“可以,可以让我先看看妹妹吗?”
乔氏引着他去了小床边,萧炳熙见到江遐年还在睡觉,就明白为何没听到她的心声了。
于是他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守着。
没多久后,丫鬟又来报道:“夫人,慧敏公主的凤驾停在了府门口,说是来接小小姐去往春尾宴!”
丫鬟的语气中带着惊奇,皇子来接就算了,连公主也来接,小小姐怎么招那些人的喜欢的?
乔氏与众人一惊:“公主殿下也来了?那咱们快一些吧!”
慧敏公主不进府门,显然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众人收拾了一通后,就抱上了江遐年,带上了她的小床,一起朝着府门走去。
刚到府门口,就看到四婶张氏拉着江采萍站在路口张望。
江巧年一见到她们,就想起上次在瑞安堂的时候,张氏拼命把女儿往十二皇子跟前推的事。
还没等江巧年想出办法,就看到李福海派了个小太监去拦着了。
张氏忍不住喊:“巧年!寻年!你们做哥哥姐姐的,带上你们妹妹啊!”
江寻年心里撇嘴,他的妹妹只有江巧年和江遐年,哪里还有别的妹妹?
江巧年正要停下来,回一句话,免得自家兄妹落下个不敬长辈的名声,就听到门口有嬷嬷催道:“几位公子小姐快些罢,公主殿下正等着呢!”
公主有召,他们不敢怠慢,张氏再是长辈,也越不过公主去。
江巧年心中一轻,轻快应道:“让公主殿下久等了,真是失礼。”
兄妹几个出了府门,上公主的凤驾前见礼,张氏在后面看得眼珠子都要红了,大房真是自私,自家搭上了皇家,就不知道提携亲弟弟家一些!
然后,她紧接着就看到,江巧年受到了慧敏公主的邀请,直接坐上了公主的马车!江遐年也被抱了上去!后面还跟着屁颠屁颠的十二皇子!
张氏嫉妒得要吐血了,突然被她女儿的惊叫拉回神:“娘,你掐痛我了!”
张氏气得一把推开她:“这点痛算什么?有本事你去攀上十二殿下和公主殿下啊!”
江采萍一个不防备,直接被推得摔倒在地,顿时痛得哭了起来,张氏被吓一跳,又赶紧上前去安慰。
江巧年透过公主马车的帘隙,看到了这一幕,但她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慧敏公主抱着江遐年,十分高兴,萧炳熙凑到她的身边,信誓旦旦道:“姑母,等我长大一些,我也能抱得动妹妹的!”
慧敏公主笑了笑,道:“那小十二可要长快一点,因为年年也会一直长大呢!”
萧炳熙点了点头,“我会的!以后我可以像大哥哥抱大嫂那样抱妹妹!”
慧敏公主愣了愣,突然想起,这傻孩子莫不是说的,大皇子办婚礼的时候,将皇子妃抱进二人婚房的事吧?
想到这里,慧敏公主忍不住扑哧笑了,戳了戳萧炳熙的腮帮子:“你小子倒是好志气,姑母等着你!”
像年年这等奇特的人,嫁进皇家倒是不错的选择……
慧敏公主的思绪飞了一会儿,很快又收了回来,皇家的事谁也说不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见江遐年睡得香,一时半会醒不来,慧敏公主便问起了这些日【踏雪独家】子江巧年与乔氏这段时日过得如何。
王行云的事,说到底起因还是在白马寺算计江巧年,尽管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在王行云如何残忍嗜杀上,但乔氏和江巧年也难免被人拉着说。
江巧年乖巧应道:“多谢公主殿下关怀,娘和巧年都还好,禁足在院中时,也无人敢来打扰,十分清净。”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路上的时间也过得极快,恍惚一下子就到了郊外的庄子上。
抵达门口后,就有许多人来迎接慧敏公主和萧炳熙这个皇子,连主办这次春尾宴的易王妃,也亲自来迎接了。
众人的请安声,终于让江遐年醒了过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招呼过后,易王妃看着跟在慧敏公主身后的江巧年,有些惊异道:“这是……威远侯府的姑娘?”
慧敏公主笑着道:“是呀,我特地去接了他们来的。”
本来有不少人因为白马寺的事,对江巧年有些异样的眼光,听到慧敏公主的话,顿时变了脸色,被王行云算计过后,她反而成了慧敏公主的座上宾?
江巧年很镇定,在决定来春尾宴的时候,乔氏和她就想到了会有人有不善的目光,但越是如此,她越要出来让人看看,她问心无愧。
江遐年也懒懒地看着系统的消息:【这些人真无聊,我姐明明是受害者,还背后蛐蛐她,真是是非不分。让她们碰上个王行云就老实了。】
江遐年的声音,让不少人心中一喜,妹妹终于醒了,可以开始吃瓜啦!
不过,江遐年心中有更加重要的事,到了这儿,她直接查找起了二房江振裕的事情。
【这瓜怎么回事?解锁剧情跟便秘似的,怎么不一次说清楚?二房江振裕会遭遇意外,被人栽赃到大房,让二房以为是我们大房做的手脚?什么跟什么呀!江振裕会遭遇什么意外,又怎么栽赃到我们大房,你倒是说清楚呀!】江遐年无语极了,系统特么的也变成谜语人了!
江巧年和江寻年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次年年的系统这么小气,关键信息没给出来,让他们有些束手无策了。
春尾宴上,除了吃东西,还有各种活动呢,什么投壶、射覆、赛马、联词、作诗……鬼知道江振裕会在哪里出意外啊!——
作者有话说:入V啦!万字章节奉上!每一个订阅正版的都是小天使~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们~么么啾~
明天依旧是晚上九点更新哦~
第26章 要把江振裕弄成半身不遂?
系统刷新不出更新的信息了,江遐年失望急了,只好先吃了几个别的小瓜,算是聊胜于无。
趁着往里走的功夫,江寻年低声与江巧年商议道:“待会儿我就去寻江振裕,你跟在年年身边,听听江振裕到底会遭遇什么意外。有什么消息,就尽快派人来告知与我。”
江巧年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
江达年努力凑了过去:“那我呢?那我呢?我该做什么?”
江寻年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瓜崩:“你自己玩去,今日好玩的不少,你只管让你自己开心了就行。”
江达年顿时不干了:“我不要去玩,我要帮着找振裕哥!”
这么大的事,他当然要参与!
江巧年道:“你只管嚷嚷,嚷得再大声一些,让年年听见了你说的话,就知道你能听到她心里话了。以后年年想什么都会避着你。”
江达年顿时像被捏住了嗓子的鸭子,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不行,决不能让妹妹知道这事,否则以后再也没有吃瓜的乐趣可言了。
哼,既然二哥这么瞧不起自己,那自己偏要好好表现一下,让他们后悔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兄妹几个各怀一肚子打算,跟着慧敏公主、易王妃等一行,到达了一个非常大的凉亭。
说是凉亭,是因为这里四面都没有遮挡,只有帘子能放下,说非常大,是因为这栋建筑的占地面积,像贵族们府上的正院一样大。
易王妃一边引着慧敏公主往主位处走,一边道:“今日皇姐能来,我真是十分高兴,这次的春尾宴,定然比往年都要热闹。”
慧敏公主笑着回道:“我就是想着今年会十分热闹,才过来的。”
“正好,皇姐见识过人,看人也比我厉害,定要多多替我拿主意。”易王妃的话。听着倒是十分顺耳亲昵。
慧敏公主正要应下,却听到江遐年嘀嘀咕咕道:【这位易王妃的话,好生奇怪,虽然公主的二儿媳和洪玉敏的事,没有被大肆宣扬出去,但易王妃是知道一些的,捧公主说‘见识过人,看人厉害’,确定不是在讽刺公主吗?】
慧敏公主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这么看的话,这个弟媳妇的话确实很奇怪。
不过慧敏公主只是稍稍顿了顿,很快就掩饰了过去,道:“我今日是来找乐子的,你莫要想着支使我做事!”
易王妃嘴角的笑容略僵硬了一下,有些干巴地应道:“皇姐说的是。”
萧炳熙听得有些晕乎,他看了看坐下的慧敏公主,又看了看易王妃,好奇地问:“婶婶要姑母做什么?看什么人?是相看儿媳妇么?”
慧敏公主只是笑着,并不回答,萧炳熙就用他那双干净澄澈中带着一些蠢萌的眼睛,看向了易王妃。
易王妃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今年揽了办春尾宴这个事儿,确实是要替儿子相看儿媳妇,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十二皇子给说破了。
慧敏公主不肯打圆场,易王妃只能自己应付,带着几分不悦道:“小十二,你懂什么是相看儿媳妇?大人的事情,你不要胡乱插嘴。”
萧炳熙不开心地撅起了嘴:“自己的事儿自己做,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相看。”
说着,他凑到了江遐年身边坐下,因为大人们的糊弄而十分不开心。
幸好还有年年这个妹妹,她就不会嫌弃自己懂得不多。
慧敏公主懒得理易王妃,连个孩子的话都计较,太小气了,她转而冲江巧年招呼道:“你也坐下吧,待会儿各家小姐都来了,你再去找她们玩儿。”
“谢谢公主殿下。”江巧年乖巧地走到了公主的下首,在一个锦凳上坐了下来。
易王妃看着慧敏公主对江巧年的照顾,想起自己听说的事,公主府的老二媳妇没了,孩子也没了,慧敏公主找了太医给老二调理身体,打算重新娶媳妇生孩子,便有些怀疑,慧敏公主是想把江巧年说给自己的二儿子。
自以为看穿了慧敏公主的打算的易王妃,自得地眯了眯眼睛,嘴角又翘得更高了。
一个身体不行的男人,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倒是挺般配的。
她儿子才配得上出身高、家世好、名声清白的姑娘。
江遐年在系统中,看到了易王妃的想法,无语至极:【这位易王妃还在闺阁中作姑娘的时候,也是个充满灵气的女孩子,怎么嫁了人做了娘以后,就变成了太子妈的心态了?作为女性,不仅不能理解作为受害者的女孩子的苦难,反而高高在上地挑刺审判。嫁给她儿子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倒霉,有这样的婆婆,有的是罪要受了。】
得知易王妃又在腹诽自己儿子和江巧年,慧敏公主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弟媳妇这么爱挑事呢?幸亏自己没揽下给她掌眼儿媳妇的事,如若不然,自己岂不是会害了自己看好并喜欢的姑娘?
她眼睛微微一转,主动挑起了话题问:“听说,你之前给你家老三,看中了安国公府的姑娘?”
易王妃笑容一僵,忙否认道:“哪有的事,皇姐不要听别人瞎说。”
慧敏公主笑了笑,道:“没有就好,我也不想看到我侄儿,娶那样人家的姑娘。那日我在白马寺,正好撞见了王行云那歹人被抓,他娘郑氏一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对着人家喊打喊杀,一张嘴就要让别人家砍头,要将人家没入官妓,如此不讲理的人家,可做不得亲家呐!”
易王妃还是第一次听在场的人,说起白马寺的事,她之前也只听了几句传闻,听说乔氏把王行云阉了,作为有几个儿子的女人,她天然就反感起了这种做法,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能断人家的子孙根,那可是传宗接代的。
如今听慧敏公主这么一说,突然就觉得,郑氏好像比乔氏还不讲道理?
要是与那样的人家结亲,怕是最后会结仇了。
想到这里。易王妃还有些庆幸,幸亏自己还没来得及托人去探国公府的口风,不然沾上就甩不掉了。
见慧敏公主一番话,就让易王妃改换了阵营和想法,江遐年忍不住赞叹:【公主也太聪明了吧!一下子就抓住了易王妃的痛点和弱点,不软不硬地戳了几下,既不会让易王妃记恨到她,又暗暗地回击了一番,好厉害啊!】
慧敏公主面上如常,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年年这孩子又聪明又会说话,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没多久,又来了几位夫人,都是来为自家孩子们相看的,这亭子里就更加热闹了。
眼下最热门的话题,自然还是王行云的事,慧敏公主不厌其烦地给这些深宅夫人们,讲了好几遍案情,让夫人们都震惊不已,谁能想到,看上去斯斯文文、十分规矩的国公府小公子,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先前,大家伙儿还对乔氏阉了王行云的事有些微词,但了解了王行云是那样一个人后,立马又觉得,乔氏敢对他下手,真是勇气可嘉,只是阉了他还太便宜了。
之前大家听了不少消息,纷纷扰扰分不清真假,这次有了知道内情的慧敏公主在,好些夫人都兴致勃勃地打探了起来。
“公主殿下,我之前听说,淮王殿下特地去了朝会,当面请求陛下处王行云以活剐极刑,是真的吗?”
这个事儿不算隐秘,毕竟有那么多朝臣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没什么好隐瞒的。
慧敏公主有些黯然道:“是啊,若是那个叫小茶花的姑娘还活着,如今也十七八岁了,正值芳华呢,也不怪叔爷爷硬撑着身体,去求陛下处极刑。”
想到王行云的兽行,有女儿的夫人们,都是一阵后怕,就算王行云不敢掳自己的女儿,但若是他像设计江巧年那样,设计自己的女儿,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幸好那个祸害已经死了,只有这样想着才能稍稍安心。
“淮王殿下如此恳求,为何陛下还是准了刑部判的五马分尸之刑呢?”
这个问题,江遐年也好奇,所以她竖起了耳朵听着。
慧敏公主见小年年也好奇了,便耐心地解释道:“这就牵涉到朝堂的事了。活剐之刑在乱世时常见,仕林学子们,大多觉得此刑罚过于残忍,有违天和,所以律法中已经去除了活剐之刑,五马分尸已经是当下律法中的极刑了。”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以淮王的身份和地位去求陛下,都没能真的让王行云受活剐刑罚而死。
江巧年正觉得恍然大悟之际,却听到自家妹妹又道:【实际上,还因为郑首辅曾经是百官之首,在读书人中也颇有威望。若是皇帝真敢对他的外孙用活剐那样的极刑,郑首辅就敢煽动百官和学子们,对皇帝进行口诛笔伐。皇帝也正是因为对此有些忌惮,才不敢应了淮王的请求。】
这种相权对皇权的约束,本应该是一件好事,但公器私用的话,就好事变坏事了。
江巧年理解得有些模模糊糊,但慧敏公主很快就领悟过来了,说来说去,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说到朝堂的事,夫人们也不敢多聊,话题又回到了王行云的事儿上,都说以后也不敢去白马寺上香了之类的,听得江遐年直打哈欠。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偷偷来跟江巧年禀报,江寻年那边,已经在门口等到江振裕了。
江巧年眼睛一亮,旋即假装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道:“二哥和二房的振裕撞上了?他们两不会闹起来吧?”
江遐年听到自家姐姐的话,立马在系统中查了起来:【信息果然刷新了一点,江振裕会因为意外而断了脊柱,导致半身不遂,再也站不起来了!这确实是个挺可怕的意外,江振裕可是二房的嫡长子,被二叔寄予了厚望的儿子,要是他出了意外,而且顺着线索查还能查到大房的话,二叔会和我爹不死不休一辈子吧?兄弟阋于墙,祖父也会为此殚精竭虑,十分为难。幕后之人好狠毒的心肠,好狠毒的计策!】
江遐年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江巧年的冷汗就已经下来了,心咚咚咚地跳得十分快。
二叔和自己爹的关系,本就不睦,要是江振裕真的变成废人,二房还以为是大房的人做的,那亲兄弟就真的要变仇人了!
江巧年深吸了几口气,借着无人注意自己的功夫,悄悄写了字条,让传话的人,带回去给江寻年。
慧敏公主也听到了江遐年的话,威远侯府的长子和次子不睦,是肉眼可见的事,没想到还有人想要兄弟两决裂?
慧敏公主略思忖了一会儿,扭头看了看江遐年那紧皱的小眉头,心中一叹,算了,再帮这小家伙一回吧,毕竟自己也不想看到她难过。
慧敏公主轻轻招了招手,身后的嬷嬷凑到了她身边,慧敏公主低声吩咐道:“命九音去公子们那边盯着些,特别是盯着江家二房的那个嫡长子。”
嬷嬷觉得公主这命令有些奇怪,应该盯的不应该是姑娘们吗?盯着公子们那边作甚?
不过嬷嬷还是去传达了慧敏公主的命令。
与此同时,江寻年已经等到了江振裕的出现。
今日的江振裕显得英姿勃发,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显然是想在此次的春尾宴上大展身手,惊艳亮相了。
想起自己爹说过的,江振裕在校场训练十分努力认真,二叔对他的要求也十分严格,江寻年丝毫不怀疑,这个堂弟能技惊四座。
只是,今天不是个好机会。
江寻年既不想自家背锅,也不想这位堂弟有所折损,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振裕弟。”江寻年主动喊道。
本来装作没看见江寻年的江振裕,有些不情愿地看了过来,还翻了个白眼:“叫爷干什么?”
江寻年无语,这个堂弟,和他亲爹一样,高兴和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不知你今日要展示你的骑术,还是射箭,亦或者是棍棒拳脚功夫?”江寻年耐心地问道。
江振裕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我要展示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一心读书的书呆子,也想和我比这些吗?”
不等江寻年回答,江振裕继续道:“要是你那个大哥来,我倒是会惧怕几分,至于你嘛……”
说着,他用眼神将江寻年上下刮了一遍,嘲讽之意更加浓了:“还是别来丢侯府的脸了!”
说完他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跟在他周围的几个公子哥,也跟着笑,他们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等几人走远了几步,江寻年的小厮有些不满道:“二少爷,他这样不敬堂兄,您该教训他一番才是。”
江寻年阻止了小厮继续发牢骚:“噤声,你没听出来,他既觉得我大哥在武上比他厉害,又觉得我在文上比他厉害吗?”
小厮:……
您哪只耳朵听出来的?
江寻年微微摇了摇头:“几年前,大哥在春尾宴上,骑术、箭法、刀枪棍棒样样横扫,为侯府争得不小的脸面。现在,振裕显然是以大哥为榜样,想像大哥一样撑起侯府的脸面的,毕竟咱们侯府,可是以武立功的。他心里,装着整个侯府呢。”
小厮尤有些愤愤不平,既然心中有侯府,不就更应该尊敬堂兄一些么?哪怕这个堂兄只比他大了两个月。
江寻年正思忖着,要如何从江振裕身边下手,就收到了江巧年写给他的字条。
“脊柱断裂?难怪……这样一来,二叔精心培养的嫡长子就算是废了,以二叔本就对爹抱有成见的态度,肯定会恨上爹,甚至整个大房。二房和大房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仇就消除不了了。幕后之人,竟然想把侯府的嫡长子和嫡次子一网打尽,所图不小啊。”江寻年也一下子就想到了,如果江振裕真遭遇半身瘫痪的意外,会带来的影响。
用小厮带着的火折子,将字条烧了以后,江寻年思索了起来。
要害得江振裕脊柱断掉,射箭这样的事做不到,锅还要能甩到大房身上,则不可能是个人展示的刀法,也不可能是有明确对手的棍棒,那就只有骑术一项了。
在马上做手脚,让江振裕众目睽睽之下摔下马,若不小心被马踩到或者踢到,则极有可能出现脊柱断裂的情况。
或许对方的目的,更想让江振裕死,但毁掉江振裕,甩锅大房,让大房二房兄弟相争,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而且,从马身上下手,确实能更好地甩锅大房,侯府的马厩是府里的人都可以去的。
既然对方是要在马身上做手脚,江寻年就决定先去看看,能不能把马身上的陷阱先破坏掉。
等来到了马厩,江寻年就犯了难。
因为马厩里的马特别多,枣红、白青、铁青、栗色、雪白……什么颜色都有,再加上来的宾客都是福京城的权贵,马全都是膘肥体壮的骏马,根本难以分辨哪一匹是江振裕的。
江寻年一靠近马厩,那管着马厩的管事就立刻上前来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来取您的马了?”
江寻年问:“我能进马厩看看吗?”
“哎哟,这位公子爷,请您体谅体谅,这马厩里味儿大,又脏,莫要污了您的鼻子和衣裳啊!您的马是哪一匹,只需与小的说一说,小的定能立刻给您找出来!不用劳烦您亲自进去找的!”管事的显得十分殷勤,显然是因为今日贵客多,打赏多,所以工作热情空前高涨了。
江寻年哪里知道江振裕的是哪匹马,真是两眼一抹黑。
他只好放弃这个打算,道:“算了,打搅了。”
找不出是哪匹马,那还是去找江振裕好了,盯紧了他,再寻机想办法。
江巧年在命人送了字条以后,才稍稍安心一些。
二哥那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办法的,她安慰自己道。
正好这时,有不少千金先后到了,都被安排在了用帘子隔起来的隔壁。一时之间,整个凉亭里充满着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巧年,原来你早就到了!你随我们去坐坐吧!”屈万婷给慧敏公主和易王妃见过礼后,发现江巧年就在这儿,顿时十分惊喜。
江巧年点了点头,跟慧敏公主和易王妃说了一声,便让丫鬟们抱上妹妹,跟着屈万婷去了隔壁。
慧敏公主虽然舍不得江遐年,但人家姐姐在这里,她也没有理由留下人家,只好叮嘱丫鬟和嬷嬷们照顾好小姐。
江巧年被屈万婷牵着到同龄的千金们中间坐了,江遐年的小床,就被安置在了她身边。
“巧年,你还好吧?”
“你不知道我听说了那些事儿后,多担心你!”
“我也一样!天天让我娘派人打探消息,听说王行云要被五马分尸后,我才放下了心。”
……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表达了对江巧年的关心,江巧年也一一应下了。
江遐年听着她们说话,感叹道:【还是年少的女孩儿们好,第一时间就能共情到我姐的痛苦和不幸。这几个真心朋友好难得!】
江巧年深有同感。
女孩们好奇地问起了事情的经过,江巧年选择性地说了一些,让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的闺阁千金们,一惊一乍的,越发地同情和心疼江巧年了,同时又盛赞乔氏真是个好母亲,关键时候太厉害了,给人超多安全感。
正在她们说得热闹的时候,有三个样貌比较眼生的女孩凑了过来,张口就对江巧年道:“表妹,这是小表妹吗?长得好讨喜啊!”
江巧年有些懵:表妹?这些不是乔家的姑娘啊,怎么突然叫自己表妹?
江遐年也不认识人,查了系统才知道:【她们是赵家的姑娘,难怪叫我和我姐做表姐表妹。】
赵家?江巧年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才想起来,自己爹的亲生母亲姓赵,按照这个关系,赵家的姑娘要叫早逝的亲祖母一声姑奶奶,叫自家爹做表舅,叫自己做表姐也没错。
捋清了关系的江巧年,礼貌地点了点头道:“赵表姐好,赵表妹好。”
见江巧年搭了话,三个人显得格外高兴,也更加热情了。
她们甚至直接将坐在江巧年身边的屈万婷挤开了,热情地询问江巧年家里人好不好之类的,自来熟极了。
江巧年一整个招架不住,心里呐喊着求妹妹帮忙。
江遐年也很奇怪:【这几个赵家小姐,连我的满月宴都没来,今日为何突然这般上赶着献殷勤?让我瞅瞅是怎么回事……原来她们来跟我姐套近乎,是想打听大哥二哥的消息啊!大哥不在就还好,主要是二哥,原来是赵家想亲上加亲了?!】
原来是这个目的!江巧年顿时眼前一亮,趁着那位看上去身量最高,年龄最大的赵姑娘扭扭捏捏地旁敲侧击时,江巧年便装作无意道:“今日除了大哥,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来啦!我们姐妹在这儿和朋友们作乐,二哥和三弟应该是出去玩去了,二哥好文,应该会去看看人家作诗联对,三弟最头疼读书,不是爬树去了,就是追鸡撵狗去了。”
三个赵小姐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很快就找理由告辞了,像一阵风似的快。
屈万婷好不容易回到江巧年身边坐好,埋怨道:“那些真是你家亲戚啊?怎么显得那么粗鲁?”
她差点被挤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江巧年有些歉疚道:“是我祖母的娘家人,对不住了万婷,你没事吧?”
屈万婷摇了摇头,没在意这点事,反而颇为好奇道:“你祖母的娘家人?我记得你祖母姓张来着。”
“是我爹的亲娘啦!我亲祖母姓赵,去的比较早,所以两家来往比较少。”
江遐年在兴致勃勃地吃着陈年旧瓜:【倒也不是因为祖母去世早的缘故。原来当初亲祖母去世了以后,赵家还想把祖母的堂妹嫁给祖父做填房,啧啧……可惜我们祖母,是因为当时的赵家家主和曾祖,也就是祖父的父亲交情不错,才能够成了这门亲事的,赵家的其他人,曾祖和祖父都瞧不上。】
江巧年也不知道这些旧事,此时才恍然大悟。
如果赵家是个好人家,想来祖父和爹是不会介意和他们多多往来的,毕竟那是爹亲生母亲的家族,如今看来,当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闹得不愉快了,才让祖父和爹不乐意搭理他们。
【当初祖母算是大龄嫁给祖父,因为祖父当初差点死在边疆,祖母也差点守望门寡,家里的叔伯想把她嫁给别人,她死守着没嫁,一直到祖父带着重伤回京,才义无反顾地从赵家嫁过来。也因为这段往事,亲祖母在祖父心中才不同一些。】
江巧年没见过亲祖母,只听妹妹这样说,就已经非常动容了,原来严肃不近人情的祖父,也有过他的柔情啊。
慧敏公主听到江遐年提起往事,也有些恍惚了。
当初她也还年纪小呢,威远侯第一位夫人的事,她也听过,当时就十分佩服她,认定要嫁的人,就怎么也不会更改。
她还记得,传说那位夫人父母早逝,由祖父母照拂着长大,凭着一己之力守住了她母亲的嫁妆和父亲的那份家产,一直到嫁人,才自己带走了母亲的嫁妆和父亲的部分家财,剩下的部分送给了家族里失怙失恃的孩子。嫁人后,她又将自己的嫁妆打理得非常不错,让本来家底不厚的威远侯府,在短短几年时间就丰裕了起来。
【我亲祖母可真是个人才啊!】江遐年也感叹道,【也算是赵家歹竹出的好笋了。只可惜她去世太早了,我爹那是个时候不到三岁,连什么是死亡都不懂呢,天天哭着要娘,真是可怜,唉……幸亏有大姑一直陪着他守着他。】
江遐年看完那些旧事,心情低落了下去,不仅仅是因为赵家的那些操作,也为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在奋力挣脱了束缚,终于走向了自己想要的人生时,却中途陨落的惋惜和伤感。
“妹妹,你看这个!”一阵叮铃铃声音响起,江遐年抬眼看过去,就看到萧炳熙冲她摇晃着一个金铃。
铃铛声清脆悦耳,江遐年顿时眼睛就亮了,这个用纯金打造、并镶嵌多种彩宝的金铃,一看就是好东西啊!果然,金子的声音就是这么好听!
看到江遐年笑起来了,露出了没牙的牙龈,萧炳熙这才松了口气,直接将金铃塞进了江遐年挥舞的小手里:“送给妹妹啦!妹妹喜欢就好!”
江遐年激动极了:【喜欢喜欢!超级喜欢!】
江巧年:……
慧敏公主:……
刚刚还那么悲伤难过,突然这样眉开眼笑,这样真的好吗?
江巧年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对萧炳熙道:“臣女代妹妹谢过十二殿下的赏赐。”
萧炳熙十分大气地摆了摆手:“不必客气,妹妹喜欢就行,这点小东西不算什么。”
江遐年喜滋滋的:【这么大方,不愧是我的嘴替!】
这么一句简单的夸赞,都让萧炳熙快飘起来了:“那是那是。”
江巧年默默黑线。
一旁的屈万婷将江巧年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既然平日来往少,为何今日突然对你这般热情?”
江巧年略略回神,斟酌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和我们家拉近关系吧。”
屈万婷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道:“也是,你家毕竟是侯府,攀上你家总是好处不小的。”
江巧年想起赵家姐妹那招架不住的热情劲儿,还有些害怕,心中默默道:二哥你别怪我啊,人家是冲你来的,总不能让我这个柔弱的妹妹替你受着这些吧?
被江巧年念叨着自求多福的二哥江寻年,此时正追着江振裕四处跑。
江振裕刚开始骂了几回,根本没用,江寻年依旧远远地跟着。
江振裕都无奈了,就差跪下来求这个堂兄放过自己了。
“他怎么还不走啊?”江振裕的好友问。
江振裕心里骂娘,嘴上道:“你们也看到了,我赶不走他啊,都骂他是狗了,他也依旧跟着,我能怎么办?”
“要不……你去问问他到底要干啥?”好友建议道。
江振裕疯狂摇头:“我不要。”
“你是不要,还是不敢啊?”好友一眼看穿他的内心。
江振裕翻了个白眼:“你敢你去说啊!反正我不敢!”
“那又不是我堂兄,我怎么去说?而且人家跟的是你,不是我,我去问,多少有些上赶着了啊!”
“就是,你的麻烦你自己解决!”其他好友附和道。
“要不,你直接射他一箭看看?吓一下他。”
江振裕觉得烦得不行:“你们学射箭的时候师傅没教过吗?箭矢只能对着敌人,不能对着自己人!”
“你还嘴犟,我看你就是不敢!反正话放这儿啊,你要是不去把他赶走,我们就把你赶走!”
“就是……”
江振裕被好友们逼得没办法了,眼睛一转,道:“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做出尿急的样子,急匆匆地离开了好友们。
等跑出了几十米,江振裕回头一看,江寻年果然追上来了。
“你他娘的不是要走科举路子的书生吗?怎么也跑这么快!”江振裕叫苦不迭,本想依仗速度优势甩开人家,结果根本不行。
江寻年也看穿了江振裕的心思。
若是放在平时,江寻年才懒得搭理这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可想到事情不仅会毁了江振裕这个人,也会将两房的关系拖进深渊,他就只能厚着脸皮跟着了。
小厮跟在江寻年后面,拼命地追赶,却还是难以追上:“少……少爷……你……先追……我马上……就来……”
江寻年没理会小厮,只紧紧地跟在江振裕身后。
反正今天他要盯死了这个堂弟。
江振裕跑了好几圈了,见江寻年依旧紧跟在身后,一点都没有甩开的意思,整个人的内心都充满了绝望,忍不住吼道:“江寻年!你是狗吗!”
结果刚拐了个弯儿,就撞上了几个姑娘,看那穿着打扮,应该是谁家的小姐。
江振裕一蹦三尺远:“小的有急事,唐突了各位小姐,还请见谅,小的不便久留,待回头就给几位小姐道歉。”
说着,他正要开溜,却听到为首的那个姑娘问:“诶!别走啊!想问问公子,你可识得威远侯府的二公子江寻年?”
“江寻年?”江振裕一顿,反问道:“你们找他做什么?”
几个姑娘用帕子掩着嘴笑,一副扭扭捏捏难以启齿的模样。
江振裕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些姑娘找江寻年,不就是帮自己拖住他的好时机吗?
于是江振裕道:“我刚从那边过来,见江寻年刚好路过那边,你们要去找他的话,应该是可以找到他的。”
说完,江振裕还特地说了一下江寻年的穿着,好方便她们去找人。
看着赵家几个姑娘朝着江寻年的方向去了,江振裕大喜,赶紧趁机溜走了。
于是,江寻年顺着一路追过来的时候,遇上的是几个颇为大胆热情的姑娘。
“请几位姑娘让一让,小的有急事。”江寻年保持着距离,礼貌疏离道。
几个赵家姑娘看到江寻年时,眼中难以掩饰地流露出惊叹和惊艳,几个人推挤了一番后,还是最大的那个赵姑娘抢了先,用娇滴滴的声音问道:“请问公子是威远侯府的二公子江寻年吗?”
江寻年皱眉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找他?”
“我们是赵家的姑娘,想找表兄有事……啊……”赵姑娘故意往前两步,突然脚下一崴,就朝着江寻年的方向倒了过去。
江寻年反应十分快,一下子就退了几仗远:“赵姑娘小心,男女有别,莫要坏了姑娘的名声。”
没想到几个赵姑娘不退反进:“表兄,我们是赵家表妹啊,不必这么生疏的。我们的姑奶奶,还是你的亲祖母呢!”
江寻年已经反应过来了,与侯府往来甚少的赵家,怕是又想上来攀亲了。
于是他正了正色,道:“几位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并非威远侯府的二公子,在下是三公子。”
“你撒谎!威远侯府的三公子还是个小孩儿,哪有你这么大的年纪?你莫要想着蒙骗我们!”赵家姑娘激动道。
江寻年眼睛都不眨地撒谎道:“几位姑娘弄错了,此三公子,为威远侯府二房的大少爷,并非是大房的人。若你们刚刚看到有一位戴有护臂的公子过去了,那才是二公子。”
既然江振裕坑他,那他就毫不客气地坑回去了!
几个赵姑娘都有些懵了,难道真的弄错人了?她们刚刚放走的那个,才是真的二公子?
姐妹几个凑到了一处紧急地商量了起来。
江寻年抱臂站在不远处,假装不在意,实际上却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
“现在怎么办?那个说这个是二公子,这个说那个是二公子,到底哪个是真的嘛!”
“刚刚那个明显更无状一些,这个更斯文俊秀许多,我瞧着刚刚那个更像。”
听到赵家姑娘贬江振裕夸自己,江寻年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可是……可是我觉得这个三公子更好!我能要这个三公子嘛?”
“二房的三公子和咱们家可没有姻亲关系,到时候结果如何,人家认账不认账,还不好说呢!”
……
江寻年:……
合着自己成了任人挑选的大白菜了。
不耐烦之下,江寻年道:“几位姑娘,你们先让开吧,在下真的有急事。”
想起江振裕,江寻年就一阵烦躁,那小子自己身处险境了还不自知,还越追越跑,真是糟心极了。这要是自己的亲弟弟,指定得让他屁股开花!
几个赵姑娘收了声,又朝着江寻年过来了。
江寻年发觉她们竟然对自己形成了合围之势,顿时心生警惕道:“你们要做什么?站住!不准靠近了!被别人看到了,影响的是你们的名声!”
几个赵姑娘笑眯眯道:“被人看到了最好,三公子你就没法赖账啦!”
江寻年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明白过来,人家是盯上自己了!
坏了姑娘的名声,就要负责,要是被人看见了,他就得娶了赵家姑娘!
不管赵家和赵家姑娘如何,他都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此稀里糊涂地交代了!
江寻年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后撤的路都被人堵了,只剩下身后一堆假山石和一棵树。
没想到自己跟着祖父和父亲学过兵法,结果却不小心落入了姑娘们的包围圈了。
江寻年真是又羞愤又生气,赵家姑娘言语还有些轻佻,让江寻年更加抗拒。
被逼到了角落里后,江寻年心一横,转身抱住了身后的树,三两下就窜了上去。
底下的赵家姑娘们吃了一惊:“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寻年站在了树枝上,道:“你们也看到了,就是在爬树而已。”
“你快下来!我们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就是啊,你一个男子,难道还会怕我们几个女子不成?”
江寻年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怕,我江振裕清清白白的男儿身,不能这么毁在你们手里。”
赵家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被无语到。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躲避她们如蛇蝎的人呢,感觉更加有趣了!——
作者有话说:江寻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被她们逼得上了树的是江振裕,和我江寻年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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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解决了陷阱(修)
在江寻年被迫爬上了树,为了保住清白而与赵家的姑娘们周旋的时候,江巧年从妹妹心声听到了事情的“转播”,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没想到平日总是云淡风轻的二哥,竟然也会落入如此窘境,真是太好笑了。赵家姑娘果然难缠!
屈万婷停住了说话,问道:“巧年,怎么了?”
江巧年抿着嘴,努力绷住笑意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
屈万婷哦了一声,便没再追问了。
幸好此时江遐年正和萧炳熙乐得咯咯直笑,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姐突兀的笑声。
江巧年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又想了想白马寺的事,才将笑意压了下去,道:“万婷,我想带我妹妹出去走一走,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虽然看二哥笑话很好玩,但易地而处,如今的江寻年不就如当初在白马寺中,被王行云算计的自己一般么?还是要去救一救的。
屈万婷也正觉得无趣,立马应道:“好呀好呀!”
两人携手去跟慧敏公主和易王妃说了一声,慧敏公主听见了江遐年的心声,便隐晦地提醒道:“刚刚王妃还说,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你们可以去园子里逛一逛。”
“多谢公主殿下的美意。”
两人辞别公主和贵妇人们,戴好了这样的幂篱①,又将江遐年放在推车中安置好以后,便携手离开了凉亭。
萧炳熙像个小尾巴似的,和丫鬟一起推着江遐年的小车,感觉美滋滋。
正当江巧年一行步入花园的时候,赵家姑娘们已经抓住了江寻年的小厮,用小厮威逼江寻年下树。
“三公子,你还是快下来吧,不然的话,你的小厮就要去湖里泡个澡了!”
两个仆妇正抬着那小厮,只要赵家姑娘们一声令下,她们就要把小厮往湖里扔了。
江寻年皱着眉,语气严肃道:“赵姑娘,人命关天,不可用来儿戏。”
赵大姑娘振振有词道:“我可没有与你儿戏,你若真不下来,我就会让人把他扔进湖里!”
江寻年冷冷地看着她,心中充满了嫌恶。
此时,他深刻地理解了,为何祖父和父亲,都对赵家没什么好脸色。
这种行事风格,正常人还真喜欢不起来。
正当他思索着对策的时候,赵大姑娘道:“你莫要拖延时间,我倒数三个数,你若还不下来,就真的扔了!三——二——”
赵大姑娘倒数得很快,吓得小厮大声求救道:“公子快救我!救我啊!我不会凫水!”
赵大姑娘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正要数到一,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道:“慢着!快放开我兄……兄弟的小厮!”
赵家姑娘们齐齐回头怒视,就看到了两个熟人。
虽然江巧年和屈万婷都戴着幂篱,可那轻薄的茜纱,依旧让她们姣美的面容若隐若现,很具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赵家三个姑娘顿时就嫉妒了,这么好的纱,她们竟然用来做幂篱!暴殄天物!
江寻年看到是江巧年,顿时一喜,差点脱口而出叫巧年,幸而话到了嘴边拐了个弯,他厚着脸皮喊了一声:“大姐姐!”
江巧年心中暗爽,江遐年更是毫不客气地大笑:【我二哥为了脱困,真是舍得下身段了。】
屈万婷有些不解,江寻年明明是哥哥,为何叫妹妹做姐姐?不过她识趣地没问出来。
赵家姑娘们见到江巧年,只稍微慌乱了一会儿后,立马就镇定了下来,笑眯眯地对江巧年道:“表妹,我们在与表弟做游戏呢!表弟上了树,不肯下来,你快叫他下来罢,万一跌下来就不好了。”
赵大姑娘言辞恳切,显得十分真诚,要不是江巧年通过妹妹的心声知道了前因后果,怕是真会信了她的邪。
江巧年道:“先让你的下人将小厮放了吧,把人扔进湖里才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赵二姑娘撇了撇嘴,嘀咕道:“不就是个下人嘛,死了就死了呗。”
江遐年虽没听到她的声音,但系统在实时吃瓜,被这话弄得无语了:【下人的命也是命啊,更何况这个小厮是二哥用惯了的。她不仅不尊重人命,也不尊重二哥的意愿,太自我为中心了。上一个这样性格的人,已经被五马分尸啦,今晚就会被人挖坟掘尸哦!】
江巧年微微一笑,道:“几日前才被处死的国公府小公子,之所以被处以极刑,就是因为根据我们兴国律法,主只可责罚奴婢,却不能轻易杀仆人,若有违者,亦要受杖刑,且蹲牢狱一年的。更何况,我兄弟的小厮,也不是你们赵家的仆从,他若是真被你们淹死了,我兄弟是可以告你们,让你们受几十杖,再蹲大牢的。”
赵家姑娘们顿时脸色一白,她们虽识得一些个字,对律法却是一窍不通。
“那就看在表妹的面子上,放了他!”赵大姑娘的声音有点颤抖道。
小厮一脱离仆妇的控制,就连滚带爬地逃到了江巧年一行身后,躲了起来。
江遐年为自家姐姐叫好:【我姐真厉害!爹只是提了一嘴,她就都记住了,这么好的脑子,要是能读书参加科考,定能考个举人贡生啥的。】
听到自家妹妹的夸奖,江巧年心情更好了,妹妹可真会夸人,夸得人通体舒泰的。
在树上的江寻年也为自己的小厮松了口气,期盼着妹妹们赶紧救自己。
江巧年也道:“请几位姑娘让开,让我兄弟下来吧。”
赵家姑娘们立刻道:“我们想跟表姐你一起!”
说着,还想把屈万婷给挤开。
这回屈万婷吸取了教训了,立马将江巧年抓得牢牢的,谁也别想取代她的位置!
江巧年还要礼貌拒绝,江遐年已经不耐烦了:【她们还想跟在我姐身边,找机会和我哥‘不清白’呢,小十二,快把她们赶走!】
萧炳熙本安安静静地守在江遐年身边的,听到江遐年终于给自己“派活儿”了,顿时一喜,立马噔噔噔跑到前面:“本小爷命令你们几个,赶紧离开!离我们远远的!”
赵家姑娘们一看这个小豆丁,不像是大房的,倒像是二房的小孩儿,便不自觉地轻视了,语气不善道:“你谁啊?凭什么命令我们?”
李福海站在萧炳熙身后,尖着嗓子厉声呵斥道:“放肆!胆敢对十二殿下不敬?!”
赵家姑娘们的表情顿时出现了空白:“什……什么?”
怎么会是十二皇子!皇子不都走在最前面,最有气势最有架子吗?
可是再仔细打量一下这小豆丁,身上穿的确实是十分华美的衣衫,头顶戴着小金冠,脚踏云纹靴……确实是颇为贵气。身后的人,看着也像是内侍的样子……
萧炳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走快走!本小爷不想看到你们!”
妹妹的哥哥姐姐还有大事要做,可不能耽误时间。
赵家姑娘们犹豫了一会儿后,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礼:“臣女告退。”
萧炳熙点了点头:“你们不许再靠近江家的哥哥姐姐们了哦!否则本小爷就要治你们的罪了!”
“是……是,十二殿下。”
赵家姑娘们行完礼以后,就赶紧离开了。
江遐年第一次感觉到,这小嘴替这么好用,忍不住大赞特赞:【不错不错!小十二做得真好!架势端得很足,很有皇子该有的霸气风范!狗皮膏药们终于被赶走了!】
萧炳熙顿时高兴极了,妹妹夸他做得好啦!还说他有皇子的霸气呢!
要不是怕妹妹的哥哥姐姐们发现,萧炳熙恨不得叉腰大笑三声,表达自己的开心。
江寻年也终于能从树上下来了,重新站在坚实的地面上,大大地松了口气后,他对萧炳熙行礼道:“多谢十二殿下的搭救之恩。”
萧炳熙背着小手,学着他父皇和太子哥哥的模样道:“不必多礼。”
江寻年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有点可惜娘给做的新衣裳,对赵家的姑娘们更加不喜了。
江巧年拉着他到了一边,低声与他商量道:“二哥,咱们带年年去见见振裕哥,见到他人的话,年年或许能查出振裕哥会出什么意外。”
江寻年点了点头,也低声道:“我推测应当是坠马,不过让年年看看也好。现在问题是,江振裕那小子,见到我就跑,根本近不了身,也不知道远远看着有没有用。”
江巧年眼睛转了转,瞥见了萧炳熙,灵光一闪,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可以请十二殿下帮忙……”
江遐年见哥哥姐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看了系统才知道,他们想去找江振裕,
【咦!难道二哥和大姐也知道了,江振裕会有危险?让我瞅瞅,原来二哥被赵家小姐们缠住,就是被江振裕坑的啊!估计是要去找他算账了。去找他也好,二哥和大姐能看着他一些,看看有没有办法躲开算计。】
对于江巧年和江寻年的请求,萧炳熙应得十分爽快。
没一会,本以为自己终于甩开了江寻年的江振裕,还没得意多久,就有一个小太监找上了他:“江公子,十二殿下传召你过去,请随咱家来吧!”
江振裕一头雾水:“十二殿下?召见我?”
十二殿下还是个小豆丁,和自己家也没有什么交集,他召见自己做什么?
他的一肚子迷惑,待见到了等在那里的江寻年和江巧年时,就全都清楚了。
哪里是十二殿下要见他,明明是江寻年在找他!真是阴魂不散!
这个江寻年也真是的,为了见他,竟然还劳动了十二皇子!太过分了吧!
江振裕有转身就跑的冲动,可是皇命难为,哪怕是四岁的小皇子召见,他也不能违抗,只能乖乖地听命上前。除非小皇子松口放他走了,他才能走。
“见过十二殿下。”江振裕垂头丧气地行礼道。
萧炳熙点了点头:“江家哥哥姐姐有事要与你说,你听听吧!”
江振裕抿了抿嘴,非常怀疑江寻年是因为刚刚的事找自己算账。
算了,大不了让江寻年揍一顿,江振裕心一横,就走到了江寻年和江巧年跟前,一副引颈就义的模样问:“你们要做什么,直接动手吧!”
江寻年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十分嫌弃。
幸亏这个狗东西不是自己亲弟弟,不然一天要揍他三顿才能出气。
江遐年在江振裕出现的时候,也立马去搜了系统,果然系统又刷新了信息:【原来江振裕的马会发狂,背着江振裕狂奔以后,将江振裕整个人甩飞了,江振裕撞到了围栏上,才被弄断了脊柱神经,导致下半身瘫痪的。那马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狂呢?二叔既然敢把马给儿子骑,说明马应该是驯养好了的啊!】
江寻年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的推测没出错。
“我们怀疑,你的马被人做了手脚,等你骑着它参加马术展示的时候,会被它摔下来。”江寻年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缘由,免得这小子又不肯配合。
江振裕立马露出怀疑的神色:“你们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们……”
江巧年也忍不住嫌弃他了:“若是我们做的,我们又为何要直接告诉你?”
江振裕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嘴硬:“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们只是想这么卖我和我爹一个人情,然后顺势求和好。”
江寻年和江巧年的白眼,真是快翻到天上去了,江寻年觉得,自己二叔应该换个儿子培养,这小子明显太一根筋了。
“这消息也是祖父和我们爹的手下偶然探查到的,祖父没敢直接和二叔说,是因为怕二叔像你这样误会,又觉得是祖父故意包庇我爹。”
这样的说辞有些漏洞百出,但江寻年觉得,以江振裕的脑子,他是会信的。
果然,江振裕沉吟了一会儿,问:“你们想要我做什么?退出马术展示?”
这么问,就是信了这个事情了。
兄妹两稍稍安心了一些,江寻年道:“暂时不必,我们先找养马的熟手看看,你的马被做了什么手脚。如果能把危险去除掉,你就能继续参加马术展示了。若是……若是不行的话,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可以考虑换一匹马。退出马术展示,是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才做的选择。”
江寻年坦坦荡荡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同情和惋惜,让江振裕心中柔软的地方,有些被触动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心中一直觉得是坏人,一直觉得不安好心的人,其实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他没有那么坏,甚至还很好。
这种惊讶意外,又有些惭愧羞耻的感觉,让江振裕有些无所适从。
见江振裕沉默不语,江巧年有些着急地补充道:“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先检查一下你的马,看看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振裕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情,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应道:“看就看吧。”
江遐年已经从系统中,看到了江振裕的心情,不由得笑了:【这小子死装死装的,明明心里有些感动,有些愧疚,却要装作一点事都没有。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孩嘛,确实是这样,生怕自己的情绪和想法被别人发现了,就会觉得没有面子。】
听见妹妹这么说,江寻年和江巧年这才明白过来,江振裕这是在装平静呢!
算了,妹妹说得对,死要面子的还是别拆穿他了,万一他因为恼羞成怒而跑了,又是一桩麻烦。
兄妹两默契地装作不知道。
一行人再次来到马厩,这回顺利地将江振裕的马牵了出来,一匹青灰色的马,一匹枣红的马,都是膘肥体健、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被照顾得极好的。
江遐年看得瞪大了眼睛,江寻年目露欣赏之色,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真是两匹好马!二叔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到的吧?”
见大家露出欣赏惊艳的表情,江振裕就很得意,道:“那是自然!为了买这两匹马,我爹几年前就开始寻摸了,它们刚被怀上的时候,就下了定金。要知道,下了定金后,就算小马驹生下来是个瘸子,也是不能退的,还得付钱买下来,否则人家马商就不跟你做生意了。幸好我爹运气不错,这两匹马都是良驹,没有什么问题。精心养了好几年了,才舍得让我带出来。”
说着,江振裕也摸了摸两匹马的脖子,看得出很喜欢这两匹马了。
江寻年道:“光凭运气,可买不上这么好的马,二叔的眼光也是很好的。”
江振裕被夸得很高兴:“那是!我爹的眼光和能耐都没得说!”
江遐年吐槽:【可惜他看你这个儿子就戴了滤镜,看我爹也戴了有色眼镜。】
虽然不知道滤镜和有色眼镜是什么东西,但根据江振裕的情况,以及二叔对自家爹的敌视态度,兄妹两也能大致意会到了。
江寻年识趣地不再进行这个话题,而是让经验丰富的马夫和马医,来帮着查探一下,这两匹马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
马夫和马医检查的时候,江振裕也提起了一颗心,生怕两匹马被做了手脚,坏了它们难得的好资质。
要是两匹马被毁了,回去指定要被自家爹给胖揍几顿了。
马夫和马医仔细检查了两轮后,都摇头道:“马的状况很正常,没有被下药,也没有什么伤痕,状态很不错,是两匹非常好的马。”
江寻年和江巧年都有些意外,年年从没出过错,肯定是两个人没检查出来!
江寻年正要要求马医再检查一遍,江遐年抱着疑问查了系统:【原来是这样!下手的人,在马鞍下面的缰绳上,割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安了一根毒针进去,骑马的时候那根绳子就会被摩擦到,毒针也会露出来,扎在马身上。马在运动的时候,浑身血液运行加快,会让毒素更快地起效,刺激马发疯发狂。缰绳被磨断以后,骑马的人经验再丰富,手段再高超,也难以将自己稳在马背上,只有被甩飞的下场!真是好隐秘的手段!】
得到提示,江寻年直接上前,将放在地上的马鞍翻开了来。
果然就看到马鞍下一根绳子,看上去像是被磨花了似的,用手扒拉一下,才发现其实已经被割断了一大半!
江振裕也吃了一惊,立马抢过马鞍,仔细看了几眼,失声喊道:“怎么会这样!这两匹马的马鞍都是特别打造的,还都是新的!”
见江振裕要用手去掏,江寻年忙拦住了他:“小心,里面恐怕有诈。”
这上面的毒药,肯定是能刺激到马的剂量,马都会发疯,人沾了怕是会死掉。
让马夫将缰绳拆了下来,然后小心地打开,里面果然有一根细长的针。
马夫将针小心地取出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道:“这根针里面是空的,这针头处有精巧的蜡封,如此轻轻磨数次,蜡封就会被蹭掉,针也会扎进肉里。”
针为什么是空的,当然是因为里面装了毒药。
要刺激到一匹体重数百斤,甚至近千斤的马,药的剂量不可能低了。
听完马夫的话,江振裕的脸瞬间就白了,刚刚他要是被扎了,恐怕现在就只有等死了……如果没有发现,那他也可能会因为马发狂而摔死。
这种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感觉,让江振裕心跳都差点停止了,幸好幸好……幸好及时发现了。
满心的庆幸后,回过神来的江振裕忙对江寻年和江巧年道:“多亏了你们的提醒,不然我今天就惨了!”
江振裕让小厮找了个白布来,小心地将针包了起来,厚厚地包了几层后,才收了起来,道:“今日确实是凶险,若非有祖父和爹的消息,怕是……也是你命不该绝于此。”
果然,江遐年听到自家二哥的说法,完全没有多怀疑,立马就夸道:【祖父和爹真牛逼,连这么隐秘的事都发现了!不过,他们怎么没直接派属下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反而告诉了二哥和大姐呢?】
听到江遐年的怀疑,江巧年和江寻年冷汗都快出来了。
江巧年赶忙找补道:“今日之事,祖父和爹都不想闹大,想把幕后黑手找出来,免得他们此次没成,又寻别的机会对你,或者你的弟弟妹妹们下手,甚至冲我们兄弟姐妹来。”
江振裕果然没有怀疑,江遐年也被糊弄住了:【原来是这样!祖父和爹想得真长远,确实是这样,要把幕后指使的人抓出来才安心!作为侯府的崽崽,我也可能在人家的暗杀名单上呢!可我只是个两个月大的宝宝,都没法自保!】
萧炳熙立马表忠心:“妹妹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我可是皇子,我有暗卫!”
江寻年&江巧年:你小子……
江振裕:十二皇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有暗卫真的可以吗?是我可以听的事情吗!
经过检查,另一个马鞍里也藏了毒针。
将两根毒针取出来,又让马夫换了缰绳以后,大家的心才落回了实处。
重新装上了马鞍后,江振裕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道:“这两匹马我就不送回马厩了,我直接牵到跑马场那边去吧。”
江寻年道:“我们一起过去,人多还能多几双眼睛帮着你看着马。”
经过了毒针的事,江振裕对大房的这几个堂兄堂妹多了几分信任,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也应了好。
江巧年照顾着江遐年出了恭喝了奶,吃饱了的江遐年就有些犯困:【我撑不住了,好想睡觉啊,睡之前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危险,万一幕后之人还有后手之类的,那岂不是要重蹈白马寺的覆辙?唔……咦?还真有啊!只是那人躲在暗处,连系统里都搜不出是谁。破系统,要你何用!?】——
作者有话说:7月7日周日,夹子当天的更新时间在晚上的11:30!!!多谢仙女们的耐心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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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延意穿到早夭小公主的身上后,发现自己是历史上最具有争议的帝王的女儿。
绑定的系统因为多次任务失败,发现最后的救命稻草竟然是个婴儿后绝望躺平:反正你现在不因宫人的疏忽而饿死,几年后就要亡国而死了,还不如和我一起躺平舒舒服服地死。
萧延意两眼放光:这可是了解乾厉帝是不是真暴君的好机会!我要吃瓜!看,我终于等到了第一个猹!有猹吃瓜就有生命值了!
乾国征平帝突然听到被他忽视的女儿的心声:
【真刺激!我父皇最宠爱的柔妃,竟然是男扮女装的!身体柔软是因为从小服药,且练了柔术?!】
征平帝:!!!这确实很刺激!
【原来我父皇已经发现了他是男的,啧啧……玩的好花啊!还打算留他一命?要是父皇知道,他放过的是成国的奸细,估计要气得吐血三升吧?毕竟乾国与成国的平远之战,就是因为成国拿到了乾国的布防图,才轻松取胜,掠取了好几座城池!】
征平帝:柔妃,我们来玩点真正刺激的!狱卒和犯人的拷打游戏怎么样?
某天,平远大捷传来,萧延意傻眼:这和我了解的历史不一样?
*
【好可惜,历史上有名的守国将军,为乾国死战到最后一刻的女英雄,这个时候还被困在深宫,被迫参与无聊的宫斗……】
征平帝:??快说是谁!我正缺将帅之才呢!
萧延意对着贵妃求抱抱【让我和这个横空出世的女将军贴贴!姐姐真的太可惜啦,如果能早些掌管兵权,乾国哪里会灭的那么快?】
征平帝提起小崽崽:这是你父皇的妃子,不是什么姐姐!
某夜,贵妃穿着铠甲来跟萧延意告别,萧延意懵逼:我父皇终于不耽误漂亮姐姐建功立业了?
*
征平帝抱着小公主上朝,众臣哗然。
萧延意将猹都加入吃瓜群:【那个山羊胡子嘴上喊着忠君爱国,实际上和西戎国暗通款曲!】
【那个穿着补丁朝服的老头儿,金砖藏在家中墙缝里!】
【还有那个一脸正派的老古板,实际上偷偷和儿媳妇爬灰!】
……
众臣面如土色,征平帝心如死灰:我这满朝大臣,还有一个正常的吗?
萧延意继续吃瓜:【有呀有呀,被你贬去收粪的温大人,是个外交人才,派他去出访他国,保证谝得别人掏心掏肺和乾国好!】
【被你关进牢里的于大人,是调兵遣将的好手,最善于挖掘和培养将帅之才了!】
【刚被你抄家的荣将军,最善迂回包抄之战,能深入敌军背后奇袭。】
……
征平帝:……
作为第一只猹,征平帝立马改邪归正,将朝堂上的大臣们抄家杀头一条龙服务送走,将被贬被关被打压的臣子们都抬了上来。
数年后,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远大志向:征伐诸国,平定四海,一统天下,名垂青史!
被封为镇国长公主的萧延意,惬意地躺在精美柔软的塌上,看着美人歌舞,吃着美人送上的葡萄:系统,我们躺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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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次救下江振裕
听说幕后之人还有后手,江巧年和江寻年刚放下的心,又全都提了起来。
见自家小妹妹明明困得哈欠连天了,还撑着不敢睡,江巧年心疼地直接将她抱起来,一边轻轻摇晃着拍着襁褓,一边道:“年年困了就睡吧,哥哥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在江巧年的哄睡下,江遐年实在撑不住了,很快又睡着了。
确定妹妹睡踏实了,江巧年小心地将她重新放回了小车里,才抽出空闲问江寻年道:“二哥,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
江寻年已经平静了许多,道:“我刚刚想了想,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想要对振裕不利,要么从他自己身上下手,要么从马身上下手,咱们将一人两马看好了,不给人可趁之机,就能保住他的安全了。”
江巧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二哥,除了振裕哥自己和他的两匹马,你觉得这马术场地上,是不是也可以下手?”江巧年问道。
用来展示马术的场地,是十分平坦开阔的空地,连坡度都没有,就是为了方便观众能更好地观赏人的动作,也能观赏马的动作。
江寻年打量了整个场地一番后,摇头道:“在场地上做手脚风险太大,太容易暴露,也太容易造成无差别损伤,若幕后之人是冲着我们侯府来的,应该不会采用这等方式。”
江巧年点了点头,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多虑了。
“你在此处照看好妹妹,我去跟振裕说一声。”江寻年对江巧年道。
江巧年点头:“好。”
屈万婷觉得江寻年和江巧年兄妹两神神秘秘的,好奇地问:“你和你二哥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江巧年考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这个事还没到要向你求助的地步,若是需要你帮忙,我一定会和你说的。”
屈万婷强调道:“那你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哦!”
江寻年去找了江振裕,又借口是老侯爷和江玉成那边传来的消息,给江振裕提醒了一番。
江振裕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要不,你还是和我待在一起吧,我一个人两只眼睛,怕是看不过来。”
江寻年知道他是有些害怕了,也没有拒绝,连联诗作对的比拼,都是在江振裕身边完成的。
在其他的射箭、刀枪棍棒、空拳、联诗作对、古琴琵琶之类的展示完以后,参加春尾宴的公子们和千金们,都慢慢地集中到了这跑马场来了,准备观看最后的马术展示。
其他展示马术的人,也陆续将各自的马牵到了此处,一时之间各种骏马穿梭奔跑,十分壮观。
在马术展示开始之前,大家都要带着马小跑一下,活动一下筋骨,以确保待会儿展示的时候是最好的状态。
“江寻年,你能帮我遛一遛马吗?”江振裕问。
江寻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你叫我什么?”
江振裕忍不住翻白眼:“别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咱们关系还没好到叫哥的地步!”
江寻年嫌弃道:“不叫就不叫,那你找别人给你遛马去!”
江振裕一把把缰绳塞进他手里:“让别人给我遛马,就算我敢,你放心吗?”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摔死你这个不分长幼的狗东西!”江寻年毫不客气地怼道。
“嘁……有本事你自己来摔死我!”江振裕也是个嘴上不肯吃亏的。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走远了,屈万婷一脸不解加嫌弃道:“他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江巧年笑了笑,道:“这个年纪的少爷就是这样的啦,哪怕心里已经认了哥,哪怕心里关心这个弟弟,嘴上是不肯相让的。”
屈万婷摇了摇头:“他们可真别扭,还是像咱们这样最好,有什么就说什么,大大方方的,多好。”
很快江寻年和江振裕各自骑上一匹马,慢慢地小跑了起来。
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随时可以照应到彼此,又不会离得太近,影响对方,可见双方的控马水平都不低。
江巧年看了一会儿后,见一切都风平浪静的,觉得幕后之人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便收回了视线,和屈万婷等人聊起了闲话。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和人的尖叫与怒吼。
江巧年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焦急地搜寻着江寻年和江振裕的身影,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二哥和振裕哥呢?”
屈万婷一脸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啊!你先别急,应该没事的!”
江巧年急得快哭了,无论是江寻年,还是江振裕,她都很害怕会出事。
“万婷,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妹妹吗?我去找我二哥他们。”
“巧年你先别急,那边人那么多,别把你挤着了,先耐心等等啊!”屈万婷不明白为何江巧年会那么急。
江巧年急得直跺脚,这边的妹妹她放不下心,可她又十分担心出事的是两个哥哥,情急之下,她只好道:“万婷,刚刚你也看到了,振裕哥的马鞍里,查出了毒针,就是有人在针对我哥他们,我担心背后的黑手趁这个时候又下手了……”
屈万婷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忙道:“那你去看看罢,年年我会看好她的。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哥他们肯定会没事的,别先自己吓自己,啊?!”
江巧年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江遐年,道:“年年先拜托你了,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紧紧地握了一下屈万婷的手,就朝着出事的那边跑了过去。
这跑马场上,有许多人,还有许多马,都有些惊惶地东奔西走,江巧年好几次都差点被撞到,幸亏都险险地避开了。
离得越近,江巧年听到的议论就越多,心也就跟着越慌得厉害:
“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是有马惊了,把人摔下来了!”
“受伤了吗?”
“好像被踢了一脚……”
……
江巧年耳边都是喧闹声,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绕晕了,正当她被绊了一下,差点撞到了一匹马的肚子上时,被人拉了一把。
“多谢!”江巧年条件反射地说道。
“巧年!你怎么在这儿?这儿多危险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巧年猛地抬起头,看到果然是完好无损的江振裕,喜悦顿时将她淹没了:“振裕哥……真的是你!呜……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看到江巧年眼泪涌了出来,江振裕一肚子的埋怨,顿时就消失不见了,手足无措地安抚她道:“我没事,我当然没事,你别哭啊。”
对着江巧年这个堂妹,江振裕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特别是她一哭,从来没有哄女孩经验的他,立马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江巧年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是我太担心你们了,看到你好端端的,就很高兴。对了,我哥呢?”
“你哥?”江振裕扭头左右都看了两眼,就摇头道:“他乱跑乱窜的,我也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江巧年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正要问问江振裕,最后是在哪里和江寻年分开的,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难掩怒气地质问道:“江振裕!你欺负我妹了?!”
江巧年猛地扭头,看到江寻年正牵着那匹枣红马站在身后,
见亲哥和堂哥都没事,江巧年才是完全安下了心,眼泪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被喜悦包裹住了:“二哥,你上哪里去了?真是让我们担心!”
江寻年语气平淡道:“刚刚突然发生骚动的时候,我们为了躲避拥挤过来的马和人,朝着不同的方向闪开了,所以才分开了。我刚刚也一直在找江振裕。”
江振裕轻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
江巧年问:“二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骚动了?我听说有惊了马,还有人摔马了?”
江寻年答道:“有马在跑的时候,踢到了石子儿,石子儿飞溅出去砸到了另一匹马,被砸中的马受了惊,所以把人摔下来了。那人运气还算好,当场就打了几个滚,没被马踩上,磕碰到一些是难免的。”
江巧年听得心惊胆战的,幕后之人想做的,就是让江振裕也从马上摔下来,最好被马踩上几脚呢。
“谁家那么大胆,被石子砸一下就受惊的马也敢带出来?万一惊了公主和王妃她们那些贵人怎么办?”江振裕有些生气道。
江寻年微微摇了摇头:“此次也是凑巧了,那石子儿正好砸中了马的眼睛,我远远看着,那马的眼睛已经流血了。”
竟然被伤得那么重!那马受惊也就正常了。江振裕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了。
“先别管那些事儿了,你们两赶紧先把马牵下去休息一下吧,振裕哥还要上场展示呢!”
两个少爷在妹妹面前倒是挺听话,牵着马乖乖地跟着江巧年离场。
江巧年边走边随口抱怨道:“也不知道易王府的人,是怎么平整这跑马场的,竟然还留有石子儿。”
下了场,回到屈万婷身边,屈万婷就抢先道:“巧年,你妹妹已经醒了,但是她没哭!”
江巧年心情恢复了平静,也有了笑容了,道:“那是当然,我妹妹一点都不爱哭的!谢谢你啊,万婷。”
江巧年检查了一下江遐年的情况,然后跟屈万婷说了一下场中发生的事儿。
屈万婷也跟着松了口气,道:“幸好是虚惊一场,人没事就好,就是那马挺倒霉的,回去后怕是要沦落去做拉车的粗活了。”
江遐年百无聊赖地听着两个人说话,才知道吵醒自己的,是那么一件事儿。
也不怪江巧年现在像是惊弓之鸟,有点风吹草动就担心,幕后之人的手段,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屈万婷又说了一下萧炳熙跟江寻年叽叽咕咕的事,江巧年心中明白,嘴上敷衍了一番,只装作不知,弄得萧炳熙还挺得意,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谁也没看出自己和妹妹的小秘密。
喧闹过后,所有人都牵着自己的马离开了场地,又有人上去将整个场地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再也没有石子儿、小坑之类的隐患后,马术展示才真实开始了。
江巧年特地将江遐年抱了起来,让妹妹有个更好的观赏角度。
实际上,才两个月大的婴孩,视线距离也不远,看不太清场中的动作之类的,不过江遐年有系统“转播”,可以借系统的文字描述加以想象,倒是大差不差的。
马术展示,除了展示马的速度和爆发力之外,还有一些跨越障碍物、舞步之类的,还有骑手在奔跑的马背上做各种高难度动作,内容十分丰富,但核心内容都是控马水平的展示和人与马默契程度的展现。
江遐年看着那些人玩命一样的高危动作,惊叹连连,许多动作的危险性,是奥运会都不会批准的吧?
轮到了江振裕的时候,江寻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振裕有些紧张,努力想要让自己放轻松一些,见江寻年像个老大哥似的鼓励自己,他一冲动,便脱口而出问道:“如果我在展示的时候出现了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江寻年被问得一怔,江振裕也有些懊悔,都怪自己嘴比脑子快,人家凭什么来救自己?
“还是尽量靠你自己吧,小子!连哥都不肯叫一声,还指望我救你,哼!”
江振裕嬉皮笑脸地嘿嘿笑了:“就不叫,除非你大哥来,我才稀得叫一声哥!”
江寻年忍不住伸腿轻踹了一脚,江振裕跳着跑走了,很快就牵着马出现在了场上。
江寻年扭过头,转身回到了看台上,在自己的妹妹们身边坐下。
江巧年见他有些紧张,便安慰道:“哥你别太担心,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过去了。”
江振裕顺利展示完后,藏在暗处的人也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一石二鸟的计划,也就宣告失败。
江寻年点了点头,心中却总觉得不太踏实。
场上,江振裕已经骑上了马背,在不断加速,马跑得越来越快,引起了场边的阵阵惊呼。
江遐年依旧在靠着系统看自家堂哥的表演,突然,系统中的内容有些变化:【……他静静地趴在那里,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他已经等待了几个时辰了,为的就是那一刻……看着场中的人,按照训练时的路线,先跑马,然后骑马过障碍,接下来还有马步舞和骑马斜射移动靶,等到射移动靶的时候,目标的大半个身子会斜伸出来,仅靠脚勾住马镫、双腿发力扣住马鞍,一个不慎就会跌落,趁那个时候下手,目标绝对会直接摔下马……】
不仅是江遐年,连江巧年和江寻年悚然一惊:这是不知埋伏在何处的黑手,就要向江振裕下手了!
江寻年也猛然想到江巧年从场中下来时说的话,语气急切道:“咱们都想错了,场地上的石子儿,不是易王府的人没清理干净,而是埋伏的杀手,用来测试距离和角度的!”
说完,江寻年一阵风似的跑了下去,很快冲到了江振裕拴马的桩子旁,飞快地解下了缰绳之后,牵着马到了场地旁,就翻身上马,然后策马朝着江振裕那边飞奔而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屈万婷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十分懵地问:“你哥这是怎么了?”
江巧年捋了捋思绪,像是给屈万婷解释,也是给江遐年解释道:“二哥突然想到场上的那些石子儿,我还以为是易王府的人没清理干净,其实是有人通过用石子儿尝试,从什么地方朝振裕哥下手,最合适。现在振裕哥有危险,我哥去救他去了。”
屈万婷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底是谁那么歹毒,一定要致江振裕死地?你二叔得罪谁了?”
这单纯的小姑娘根本没往更复杂的方向去想。
江遐年也吸了一口气:【我二哥真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脑子肯定是遗传了我爹娘的!】
萧炳熙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还想怎么提醒一下妹妹的哥哥姐姐呢,结果妹妹的哥哥就已经想到了,省了他好多脑子。
江巧年顾不上妹妹的误解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场上。
江寻年的上场,也让不少人惊讶,没听说这场展示还有双人的部分啊!
江振裕也很意外,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江寻年已经抽了两杆长*枪,朝他扔了一把后,道:“有人埋伏着,准备等你骑马射移动靶的时候下手!”
江振裕吃了一惊,忙伸手捞过长*枪:“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两打一场,算是我帮你完成此次展示了!”
江寻年说完,就举枪朝着江振裕刺了过去,江振裕立马一个格挡,整个人也兴奋了起来:“好!我还没和你打过呢!咱们两今天就打一场!”
江寻年稍稍安心,幸好这一根筋的小子,没一心执着要展示苦练许久的骑马斜射移动靶,不然,还真就没法救他了。
场上的两个人,很快激烈地对战了起来。
过了十多招后,江振裕暗暗吃惊,以前听说这个大房的二哥,一心想走科举的路子,还以为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没想到他的功夫也不差,身手十分敏捷灵活,今日自己被他追得像狗一样逃,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江寻年心中也赞叹,难怪二叔将这个堂弟看得那般重,这小子虽然一根筋,心眼子不多,但身体上的力量和速度,确实是上佳,虽与大哥那种天纵英姿不能比,但也能吊打这福京城中不少的官二代了。
就在两个人热战正酣的时候,江寻年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他立刻将手中的长*枪硬生生地拐了个弯,直接用枪柄拦下了这第一针。
看着那粗壮不少的针,江振裕心里忍不住一个激灵,被它扎一下,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会招架不住啊!
江寻年冷声提醒道:“专心!可能还有更多!”
“是!”江振裕反射性地应道。
于是,两个人看似是用长*枪在比拼,实际上又时不时帮对方挡开飞射过来的毒针,不明情况的人,远远看着两个人像是在共舞一般,兼具了美感和肃杀感。
易王妃看到这一幕,笑着对慧敏公主道:“外界传闻,威远侯府的大房和二房不和睦,今日看到他们堂兄弟这般默契,才发现原来都是讹传。”
慧敏公主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可见人言不可尽信。”
但想起今日听到的年年的心声,慧敏公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没多久,慧敏公主身后的嬷嬷退出去一会儿后,又回来了,凑到了慧敏公主的耳边,将九音传回来的话,转告给了慧敏公主。
慧敏公主心里一惊,自己还真猜中了!
她稳了稳心神以后,又侧过头,低声吩咐道:“让九音将人都撒开去,务必要抓到潜伏的刺客!”
“是,公主殿下!”
嬷嬷退下去后,慧敏公主有些担忧地看向场中,期望两个孩子能安全离场。
大约一盏茶后,场中的江寻年突然道:“刺客好像停手了!”
江振裕手上确实不敢停,道:“或许是在寻更好的时机呢!咱们可不能随便停下!”
“那咱们御马跑一圈,若没有毒针了,咱们就可以下场了。”
“好!”
一圈跑下来,两人几乎并辔而行,不知情的,还会以为他们堂兄弟两的关系有多好呢!
两个人终于安全下场,不仅慧敏公主松了口气,江巧年和江遐年也感觉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下了马来,江振裕喘着气,对江寻年道:“今天谢谢你了,江……二哥。”
江寻年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哥,弄了个措手不及,愣了一下后,才露出笑容:“你都叫我哥了,今天这事儿就是当哥的该做的。”
江振裕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
回到看台上,江振裕灌了一杯茶,用袖子擦了一下嘴,才后知后觉地心有余悸道:“今天真是凶险,两次都差点着了道儿了,多亏了你啊!回去后我会和我爹好好说说今天的事,再好好谢谢你。”
江寻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话说,你觉得咱们现在去追刺客的话,还能追的到吗?祖父和……和大伯有没有安排人去抓他?”
江寻年的眉头皱了起来,之前说消息是祖父和父亲提供的,是为了糊弄江振裕,也是为了不让年年起疑心,安排人的事,怕是没有的。
正在江寻年思索着如何回答的时候,就听到自家妹妹的声音变了调:【哎哟我去!仓惶逃跑的刺客,和我三哥正好撞上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七月七日,牢记七七事变的历史,铭记复兴中华民族的使命!
谢谢每一个支持文文的读者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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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江达年有点子运气在身上
这个时候,江寻年和江巧年才反应过来,好像一天都没见到老三那小子了?
好一会儿后,江寻年才努力压制了自己心中的担忧和震惊,做出语气平常的样子道:“巧儿,达年今天没跟着你吗?”
江巧年也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没……没有啊,我以为他跟着你的呢!”
江振裕和屈万婷都不明白,兄妹两个,怎么突然又说到了老三江达年的身上。
屈万婷回忆了一下,道:“反正我见到巧年的时候,你们弟弟就不在,只有十二殿下和小年年在。”
江振裕也摇头:“我今日就没看到你们老三。”
众人的心顿时一沉。
江遐年在系统里搜了一下,发现系统描述得十分笼统,只说江达年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好像还掉坑里了。
江达年正值七八岁这个人厌狗嫌的年纪,身边也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小厮,这样弱鸡的两人,与刺客正面对上的话,怕是十死无生!
江遐年倒吸了一口气,对萧炳熙道:【小十二,麻烦你跟易王妃和公主殿下借一些人手,在这庄子附近找一找我三哥,特别是那些人去得少的犄角旮旯!】
幸好还有这个小嘴替能听到自己的心里话,江遐年心中有些担忧,但不至于慌乱。
萧炳熙听了江遐年的心里话,立马道:“是妹妹的三哥不见了吗?我这就派人去找找看!”
江寻年和江巧年忙道谢道:“多谢十二殿下!”
萧炳熙跟李福海吩咐了一番,李福海很快就领命安排人手去了。
想到自己弟弟要撞上刺客,江寻年有些坐不住了,道:“我也去找一找达年!”
江振裕想都没想就道:“我和你一道去!”
江寻年顿时有些犹豫了,这个堂弟,可是刺客们盯了一天的目标,这个时候跟着去找三弟,岂不是给刺客送上门去?
可是把人放在这儿,好像也没安全到哪里去。
于是江寻年道:“好!但是你得跟紧我,不能擅自行动。”
江振裕用拳头敲了敲胸口:“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堂兄弟二人很快也走了,留下江巧年和屈万婷十分担忧。
易王妃和慧敏公主听了李福海的禀报后,很快就安排了人手,在庄子里四处搜寻了起来。
而被众人惦记的老三江达年,正带着一身污泥,奋力往一个坑外爬。
一边爬还一边骂骂咧咧的:“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竟然留了这么大一个坑在这儿,害得小爷被困了那么久!”
被他垫在脚下的小厮,真是有苦难言,努力站稳了身体,将江达年往坑外送。
主仆二人奋力挣扎了许久后,终于一前一后地爬出了大坑。
两个人不顾形象地躺在了地上,畅快地笑了起来。
他们两在坑里挣扎了一整天啊!一整天!终于靠自己爬出来了!
江达年正笑着,小厮突然道:“少爷,我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来了!应该有人过来了!”
江达年笑容一顿:“竟然还有人来?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到本少爷自己爬出坑了才来!”
说完,主仆两爬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来人的方向。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灰褐色短打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对方看到两个浑身污泥的人,一时间也愣住了,袖中的武器也一下子就滑落到了手中。
可是待他看清楚了,一个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另一个也是个半大的小子,顿时放松了一些。
“两位客人可是遭遇了什么事?需要小的去找贵府的人来吗?”短打男子眯了眯眼睛,装作这庄子的下人模样问,实则试探两人的身份。
江达年打量了他几眼,是个眉眼平平无奇的男人,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在坑里的时候,江达年无比盼望有人能路过此处,救下自己,但这人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江达年正一肚子气呢!
“跪下!”江达年气咻咻道。
对方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孩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小厮见对方毫无反应,立即喝道:“少爷命你跪下,你发什么呆?!易王府的下人,这么不懂规矩的吗?!”
男人心存疑虑,缓缓地弯下了膝盖,跪在了地上。
他不敢轻易动手,是因为还不知道这个小鬼,到底是哪个府上的少爷,万一动到了不该动的人,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不说,还会坏了大事。
见他跪下了,江达年心中的气,才稍稍顺了一些。
之前一直在为了爬出坑而努力,现在终于出坑了,江达年又想起了自己伟大的计划,要是他能不靠哥哥姐姐,凭自己的本事就找到刺客,那岂不是厉害死了?
以后不仅二哥和大姐不敢小瞧了自己,连妹妹也会对自己大夸特夸的!
想到这里,江达年眼睛转了转,道:“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若你老实回答了,我就放了你。不然,我就去告诉易王妃,是你害我跌进坑里的,看易王妃不揭了你的皮!”
男人做出害怕的模样:“是……是,少爷您只管问,小的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或许是男人演得太好了,江达年一点不对劲都没有发现,反而十分的得意,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效果。
“我问你啊,今天你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江达年问。
男子心念一动,装作回忆的模样,然后规规矩矩地摇头:“小的今日一直在干活,并没有见到什么人。不知道小少爷要找的是何人?”
江达年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可是他看着那个男人,又看不出任何破绽,便继续追问了几个回答。
男人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看上去十分配合,但回答的内容一点用都没有,让江达年有点烦躁抓狂。
说好的要让二哥和大姐震撼一下的!要是带着这一身污泥去见他们,只会被嘲笑和嫌弃吧?
正当江达年思索该问什么的时候,小厮在一旁劝道:“少爷,要不咱们还是先去换一身衣裳吧,如今天虽然热了,但穿着湿衣裳太久,也容易病倒的。”
江达年想都没想就拒绝道:“让二哥大姐他们看到我这副样子,不得笑死我?我不去!”
小厮继续劝着江达年,要是这位小爷病了,他这个贴身小厮少不得要吃瓜落。
主仆两人拉扯之间,没有注意到那个男人,虽然依旧低着头做出谦卑恭敬的模样,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努力捕捉着他们对话中的信息。
根据他们透露的家中信息,短打男人心中飞快地闪过此次宾客的名单,两相对照之后,他的眼睛蓦地睁大了:这小崽子,就是自己今日行刺目标威远侯府的公子?
男人略震惊过后,不着痕迹地微微抬起头,悄悄地打量起了眼前的孩子。
发现他虽然一身脏污,但身上的衣裳颇为华贵,而且年纪也对得上。脸上有不少污泥,遮住了他的面庞,但那双眼睛,确实是有几分像威远侯的。
心中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眼前这小崽子就是威远侯府的人后,短打男人心中顿时盘算开了。
今日干掉威远侯府二房嫡长子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此时就算是赶着回去复命,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要不,就用这个小子的命,换自己的命吧!
这么想着,男人袖中的武器再次滑落手中。
突然,男人的眼神一凛,趁着江达年还在与小厮掰扯换衣裳的事时,猛地一个暴起,朝着江达年冲了过去。
江达年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本能地一个闪躲,躲开了致命一击。
小厮反应慢了一些,略慢了一步,就被男人划开了手臂,
小厮吓一跳,捂着伤口大叫道:“你做什么?你竟然敢对我家少爷下手?!”
短打男人残忍一笑:“今日就用你们的小命做利息!”
说完,他又朝着江达年扑了过去,
小厮吓一跳,撕心裂肺地喊道:“少爷快躲开!”
江达年立马手脚并用地狼狈逃窜,一边跑还一边喊:“啊啊啊——杀人啦——”
短打男人见江达年这副胆小的模样,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小子没那么难杀!
他预判着江达年逃跑的路线,再次冲了过去。
本以为这次不会再失手,结果江达年突然一个蛇皮走位,躲开了他刺过去的三棱刺。
短打男人第二击再次失败,有些怀疑江达年那胆小的模样,其实是装出来的。
可是江达年闭着眼睛瞎跑的样子,还有嘴里不停地啊啊大叫,让杀过不少人的短打男人直觉,他的恐惧和胆小都是真的。
既然猎物是真的害怕,那他就不用担心了。
江达年这副样子,反而激起了短打男人的胜负欲,他再次朝着江达年扑了过去,江达年却“啊呀——”一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原来地上的水渍,就是江达年主仆爬出坑的时候留下的!
江达年摔倒以后,根本顾不上别的,四肢拼命划拉着想要站起来,赶紧躲开后面的追杀。
可是他一身的污泥,再加上地上的水渍,导致他浑身滑溜溜的,根本站不起来,爬也爬不动。
看着江达年像只乌龟一样在烂泥中扑腾,短打男人差点畅快地笑出声,忍不住嘲讽道:“你跑啊!你继续跑啊!这次看你怎么跑!”
江达年已经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嘴里胡乱喊着:“二哥!大姐!救命啊!刺客就在这里啊!娘!爹!快救我啊!”
短打男人忍不住轻嗤了一声,没想到当年单枪匹马叫阵靖国大军,直接吓破十万兵卒胆的前威远侯,竟然也会生出这种贪生怕死的脓包后人!
见时机差不多了,短打男人没有耐心等下去了,他举起手中的三棱刺,朝着江达年刺过去。
结果江达年憋着劲儿,奋力往前一窜,那三棱刺只到了他的双腿中间,没有伤到他分毫。
短打男人顿时觉得烦躁极了。
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了,不然杀个人怎么那么难?
他嫌弃地啧了一声,正要上前一步,拔出三棱刺,结果他刚踏出一脚,就被江达年那扑腾的双脚踹了几下,脚下控制不住地一滑,竟然直接出溜了一下,滑到了那个坑的边缘,半个身子都掉进了坑里。
江达年拼命猛踹了好几脚以后,突然发现身后没人了,他打了个滚,扭过身一看,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挂在了坑洞的边缘!
坑边已经十分滑溜,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借力,短打男人靠着熬打了多年的身体奋力撑着。
江达年立马坐起来,然后屁股一挪一挪地上前,凑到男人的跟前,哭着死命踹他的两只手:“你给我下去!滚下去!竟然想杀本小爷!小爷弄死你!”
小厮见此情形,立马也跑过来帮忙。
在主仆两的努力下,短打男人终于呲溜就滑进了坑里。
江达年这才抹了一把眼泪,哭得更厉害了,快吓死他了。
可是,江达年才哭了几声,突然那个男人的脸,又出现在了眼前,他竟然靠着身上的功夫,一下子就窜到了洞口了!
要是他再加一把力,就能直接窜出来了!
江达年吓了一跳,赶紧推小厮道:“快!快去捡石头来!砸他!”
决不能让这狗东西再出来了!
小厮赶紧去周围捡石头,江达年也不敢闲着,他在烂泥里站不起来,干脆就打滚滚出了老远,到了干燥的地方才一咕噜爬起,也没来得及看自己身上怎么样,直接从一旁抱了沉沉的石头,朝着坑里扔了下去!
坑里果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江达年就感觉出了一口郁气了。
今天不砸死丫的他不姓江!
于是,等到江寻年和江振裕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泥人”,已经累得呼哧呼哧地气喘如牛了,还在一点一点地搬运石头,往坑里砸。
“江……达年?”江寻年有些不敢置信地呼唤道。
江达年听到这个声音一愣,手中的大石头顿时掉了,砸在了自己的脚上,立马“嗷——”地一声蹦了三尺高,然后抱着自己的脚像杀猪一样喊了起来。
江寻年顿时想转头就走,不想认这个糟心的弟弟了。
江振裕已经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江达年:“你怎么这样了哈哈哈……比烂泥里的王八还脏哈哈哈……”
江达年略微缓过来后,听到江振裕的嘲笑,又破防了,哭着骂道:“你们还知道来找我!呜呜呜……我差点被人杀了!你还笑话我!呜呜呜……”
过了好一会儿,江寻年和江振裕,才从江达年那含混不请、颠三倒四的话语中,得知坑里的竟然是他们一直在追查的刺客!
江振裕上前看了一眼,结果坑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江寻年得知江达年真的和刺客正面相遇了,一整个魂都吓掉了,顾不上嫌弃江达年脏,拉着他上下检查,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哪里疼?”
江达年顿时哭得更大声了:“疼!我好疼!”
江寻年更加着急了:“快和二哥说,哪里疼?”
“脚趾头疼!脚趾头肯定断掉了呜呜……”
江寻年:……
他觉得好气又好笑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蠢兮兮的三弟,还有几份气运在身上,撞上了刺客都没受伤。
江振裕看了好一会儿,又竖起耳朵听了听,结果坑里一点声息都没有,忍不住道:“刺客真的在坑里吗?坑里怎么好像什么都没有?”
江达年只顾着哭,小厮忙答话道:“回公子的话,那人真的在里面,刚开始还能听到他呼痛和咒骂,后来渐渐没什么声儿了。可能……可能被我们砸死了?”
小厮的语气带着十分的不确定,江振裕也不敢轻易信了他。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了,江寻年和江振裕都识得此人:“江伯,您怎么来了?”
江虎呵呵一笑:“侯爷特地派小的带人前来,一直候在这附近,也只有趁着寻找小少爷的功夫,才进来的。”
江寻年顿时明白过来了,应该是年年的心声,让祖父和父亲都有了防备,才暗中派人来护佑他们兄弟姐妹的。
只是这个庄子是易王府的,江虎这些练家子的,轻易不能进来,一直在外面候着,随时策应他们。
听了江寻年和江振裕的话,江虎命人下了坑里,将短打男人捞了上来。
那个男人一从坑中冒头,众人就齐齐地“嘶——”了一声。
什么叫脑袋开花,这个刺客就是生动演绎了。
他头上皮开肉绽的,血几乎糊住了整张脸,整个头脸几乎被砸烂了。
“他……他还活着吗?”江振裕小心地问。
江虎亲自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颈脖处的脉搏,道:“公子放心,他还活着。”
就是生不如死了。
不仅仅是因为头上伤势挺重,还因为今日的经历,放在一个精心培养的刺客身上,绝对是十分耻辱的事。
这个刺客估计宁愿直接死掉,也不想面对这种情况。
在回去的路上,江寻年特地和江达年坐了一辆马车,主要目的,就是教训这个弟弟,不该自己乱跑,不该差点玩丢了自己性命。
江达年下马车的时候,脚步踉跄着,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差点站不稳了。
他经历了险象环生的求生之后,又被他二哥精神暴击了一路,导致整个人三魂掉了两魄似的,几乎要眼睛一闭就厥过去了。
已经听说了一些事的乔氏,早已经候在了大门口,焦急万分地等着儿女们回来,结果马车刚停下,就看到小儿子这副模样,吓得心跳都骤停了:“达年!”
江达年晕晕乎乎地转了个圈,就像喝醉了的企鹅似的,摇摇晃晃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娘……”
江寻年刚下车,看到自家弟弟那副模样,还有亲娘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顿时有点愧疚,是不是训得太过了。
他轻咳了一声,道:“娘,三弟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让府医给他开一副安神汤,喝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乔氏拉着江达年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江达年没受伤之类的,才算略放心了。
等安排好江达年后,江振裕终于寻得机会,叫了乔氏一声大伯娘。
乔氏的注意力还在自己儿女身上,习惯性地应了两句后,一直到江振裕已经过了一跨院,她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振裕……振裕他主动叫我大伯娘了?”
江寻年点了点头:“是的,娘。”
乔氏觉得像做梦似的,因为江振裕平日里都叫她大夫人的。
一直到江巧年将江遐年放进乔氏的怀里,乔氏才像是魂回来了似的,抱着小闺女亲了好几下:“今日娘想你想了一整日,你有没有想娘啊?”
江遐年哦哦两声:【当然想了!我也想了娘一整天!】
乔氏顿时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小闺女真是太讨人喜欢了,以后不想这样让她和别人出去了。
萧炳熙依依不舍地跟江遐年道别,今天跟着妹妹,知道了好多有趣的事啊!跟着妹妹果然就是很好玩!
“妹妹,下次我还来找你玩儿!你喜欢什么,我都从宫里给你带出来!”萧炳熙认真地许诺道。
江遐年一听,顿时来精神了:【好啊好啊,我别的不喜欢,就喜欢那些个金啊玉啊的,多多益善!今天的金铃我就很喜欢!】
萧炳熙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宫里别的不多,就这些东西多,以后我都拿出来给妹妹!”
乔氏被自家闺女那毫不客气的话语给惊到了,想要拦一拦,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萧炳熙已经潇洒地转身走了。
乔氏不由得头疼,闺女爱财不要紧,反正家里有些家底,但不能轻易收受别人的东西啊!
看来以后重点要教一下这方面才是。
几个孩子回到府里没多久,洗漱了一番,稍微歇了一会儿后,就被老侯爷都叫了过去。
二房的江玉群,见到大哥江玉成将襁褓里的孩子都抱了过来,就觉得无语。
等看到老侯爷笑眯眯地接过了小孙女后,江玉群顿时恍然大悟:大哥果然心机深沉,竟然借着爹想要天伦之乐的心情,用他小女儿讨好爹!哼!
注意到小婴儿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江玉群立马将表情一收,装作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
江遐年有些意外道:【没想到二叔这个人,还怪有意思的,虽然对我爹敌意很重,但还想着照顾我这个小宝宝的心情,振裕哥的傲娇和别扭,就是跟他学的吧?】
听见这话,大房一家和老侯爷,都忍不住看向了江玉群,老侯爷的表情还有点似笑非笑的,看得江玉群头皮有点发麻——
作者有话说:刺客:今天杀个人怎么那么难?
江振裕:本少爷岂是你轻易杀得掉的?!
江达年:(满地打滚)呜呜呜……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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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花了十年才干倒侯府
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爹看,江振裕也好奇地盯着自家爹,想要看出一朵花来。
江玉群被好几双眸光复杂的眼睛盯着,顿时浑身都不自在了,假装咳嗽了两声,做出语气不耐烦的样子道:“今日春尾宴上,你们都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振裕,你先说说,从头到尾都不要落下任何事!”
江振裕确实没从自家爹脸上看出花来。
今日的事,他确实很想说说,于是他从一早上就被江寻年围追堵截的事儿,一直说到了最后遇上江达年,其中好几次都十分惊险,听得江玉群眉头频频蹙起。
老侯爷和江玉成没想到,江寻年和江巧年找的理由,是他们给的消息。
果然,江振裕一说完,江玉群就带着些不满道:“爹,有人要对振裕下手这么大的事儿,您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振裕好歹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当爹的,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江玉成父子几人,开始眼神乱瞟,这个问题,就由老头子去应付吧。
老侯爷神色复杂地看着江玉群,道:“若我提前告诉你了,你会如何想?会不会第一个就怀疑到你大哥的头上?”
“这……”江玉群一时哑口无言。
这些年,反正他们二房遇到了什么事儿,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家大哥做的。提早知道有人要杀江振裕了,他确实会第一时间怀疑江玉成。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提早知道了,他要么给儿子多派两个人手,要么不让儿子去春尾宴了,结果都可能是儿子骑马摔死,结局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
江振裕帮腔道:“爹,您也不能怪祖父,这次对方下手的法子,十分隐秘,竟然将毒针藏在了马鞍之中,就算您给我派了人保护,也没什么用啊!”
老侯爷赞许地看了江振裕一眼,幸好这小子还不像他爹那样偏执。
江玉成适时将话题拉了回来:“寻年和巧年,你们分别说说今日遇到的事情吧。”
兄妹二人,除了将消息来源说成是祖父和爹给的之外,其他的都照实说了。
江遐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我二哥和我姐这一天过得,可真不容易啊!没有他们两,这个侯府就真的要散了!祖父和二叔,都应该好好感谢我二哥我姐一番才是。】
江寻年和江巧年忍不住在内心狂点头:可不就是嘛!今天过得真是惊险刺激极了!春尾宴的热闹和乐趣,是一点都没享受到,全身心都在提防藏在暗处的刺客了。
老侯爷深感赞同,不吝夸赞道:“今日之事,你们二人出了大力气了,我这儿有一方上好的歙砚①,就作为本次的奖赏给寻年了。至于巧年……你想要什么样的头面,回头,你让你娘带你去春轩楼打一套,祖父给你付银钱。”
江寻年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谢过了祖父的奖赏。
江巧年也跟着道了谢,心里想着,这份奖励得分妹妹一半,今日他们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妹妹居功至伟呢!
三人轮流讲完了各自的经历后,几个家长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江玉群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有些别扭地跟侄儿侄女道了谢。
“此事最重要的,就是要抓住幕后黑手。虽然这次抓住了那三个刺客,可人家回头还能派更多的刺客过来。”江寻年有些担忧道。
说起这个,江遐年立马在系统中查了起来:【这事儿还是老熟人干的,就是老夫人在背后安排的,可真是意料之中,又情理之中呢!这么努力地挑拨我爹和二叔,不就是想让他们兄弟内斗,然后她儿子坐收渔利么?】
江遐年一抖落出来,江玉成父子三人就都看向了老侯爷。
这个结果,也没让老侯爷意外,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此事倒是不难查,能悄无声息地在振裕的两匹马身上安装毒针的,只有咱们府里的人,外人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在场的,只有江振裕这个傻子,还在努力猜是谁,他爹江玉群已经反应过来了:“爹,您的意思是……是瑞安堂那位?!”
老侯爷轻轻地点了点头。
江振裕顿时一副震惊的表情:“怎么会是她?!不对,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注意到江寻年和江巧年一脸镇定的模样,江振裕感觉自己是最蠢的那个。
江巧年矜持地笑了笑,江寻年只冲他略略点了点头,一副不肯多言的模样。
主要是规矩在此,晚辈不能随意说长辈的不是,连他们爹都尽可能闭嘴不言语,更何况他们这些孙辈。
江玉群倒是没有很意外,他年纪还小的时候,确实被老夫人装出来的和善蒙蔽过,但等到年纪大了一些,特别是步入了官场,见识了人心鬼蜮后,就能轻易识破老夫人的假模假样了。
只是,他觉得还有些说不通。
“在马鞍中安装毒针的毒计,不说内宅妇人难以想到,就是要打造那样带着空心的毒针,要用那么巧妙的手法安置好,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她手下能有那般能人?”
“更何况,今日抓的几个刺客,一看便是花了多年时间培养的,若不是易王府的护卫和慧敏公主的手下厉害,也没有那么容易将他们一网打尽。瑞安堂的那位,能有那般手笔?”
江遐年很是赞同:【我这二叔也挺聪明的嘛,一下子就发现了盲点,不过我这也查不出到底是谁在帮她,对方潜藏得太深了。】
江遐年很遗憾,老侯爷等人也觉得很失望,本还想让系统帮着查一查背后的人的。
“凭老夫人自己的能力,以及张家的实力,确实做不到这些,所以这背后帮她的人,定然来头不小。现在,咱们只能先试着从刺客身上挖一挖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了。”老侯爷沉声道。
其他诸人都陷入了沉默,主要是这件事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了。
“瑞……老夫人这么做的动机,我倒是能猜到几分,可幕后之人,为何要这样花大力气帮她呢?她能给人家什么好处?”江玉群感觉有一脑门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大家陷入了深思之中。
许久之后,江玉成才缓缓开口道:“或许,人家并不是想得到什么明面上的好处,人家想要的,就是让我们侯府乱起来,甚至把我们威远侯府,连根拔起。”
“十年后侯府全家被抄家砍头流放”的话,一直深深地烙印在江玉成的心里,他每日都会想起这个预言,就觉得无法安心。
老侯爷显然也想起了这句话,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江玉群见此情形,不由得大为震惊,一是觉得幕后之人这般针对侯府,未免过于狠毒,二是突然发现,自己的父亲和大哥之间,似乎有一些外人难以得知的共识。
大哥这样一句颇为耸人听闻的话,父亲却毫不怀疑地表示了认同,难道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突然,江振裕一拍手:“我知道了!刺客想杀我,其实是想把这件事做得像是大伯派人做的!只要我出了事,我爹肯定会恨上我大伯,然后兄弟两内斗,导致侯府乱起来,我说的对不对?!”
说完,江振裕有些得意地看向其他人,这是他好不容易灵光一闪之下想到的,肯定会让大家震惊到吧?
没想到江寻年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而他又从江巧年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同情和怜悯,再看祖父和大伯他们,表情都一言难尽。
江振裕顿时有些慌了:“我……我猜错了吗?”
江寻年道:“没有,你猜得很对,事情就是你说的那样。”
江巧年也点头:“振裕哥你说得很对。”
江玉群默默撇过头,感觉自己儿子又丢人现眼了。
敢情说了半天,他的脑子根本没跟上大家的节奏。
老侯爷也有些不忍直视老二家的这个长子,又有些同情二儿子,便转移话题道:“经历了今日之事,想必大家对侯府所面临的危险,有了一些数。所以,我让玉成组建了一支秘密的暗探。这组暗探,主要由玉成负责,听玉成的吩咐办事,有重大的事情,玉成再与我商议。今日之事,便是玉成手下的暗探先查到了端倪的。我本想借着今日的事,顺藤摸瓜,将幕后之人查出来……”
老侯爷此话一出口,众人顿时神色各异。
江玉群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今日能保住大儿子的命,还得多谢大哥,所以难得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江寻年和江巧年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是为了给妹妹作掩护,若没有一个正当可信的信息来源,侯府的机变和反应速度,会引起他人的怀疑的。
有了这个暗探小组,所有的信息都可以推到他们身上,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妹妹身上,妹妹就安全了。
唯有江振裕,只单纯地为侯府发展了这样一个暗探小组而高兴。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老侯爷道:“三个孩子也累了一天了,就先各自回去歇息吧!玉成,玉群,审问那些刺客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
“是。”
离开前,江玉成又将自家闺女从亲爹怀里要了回来。
老侯爷还挺舍不得的。
江玉群见了,又忍不住撇嘴,大哥真是越来越有心机了,哼。
出了主书房,江玉成让江寻年和江巧年先回去歇息,又低头问江遐年道:“年年累不累啊?爹要去审问刺客了,你要不要去啊?”
江遐年立马精神一震:【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当然要去了!爹,快带我去带我去!】
江玉成把头一点:“年年笑了就是想去了,走!跟爹干活去!”
江振裕和江玉群在后面,看到江玉成这一通自说自话的,都瞪大了眼睛。
“爹,大伯带着小妹妹去做那么吓人的事,真的好吗?”
江玉群也觉得自己大哥做事越发奇怪了,但他嘴上训斥儿子道:“大人做事,哪有你置喙的余地?赶紧回去,再练练射移动靶!”
“好吧。”江振裕无奈道。
事实上,这拷问刺客的事,也没什么意思,当着才两个月的闺女的面,江玉成也没敢用什么酷烈的刑罚,只把人捆在那里,直接发问,小女儿的系统,就把人家查了个一清二楚。
可幕后指使的人,系统里查不出,刺客也死咬着不肯吐口,最后也没能问出来。
意外的收获是,之前福京城里的一些命案,倒是找到了凶手了。
其中有一个,让江玉成有些意外:“两年前王婆喝醉后,摔进沟里淹死的事,竟然也是他们下的手?”
这个王婆,就是两头骗,把有了婚约的静姨娘塞进侯府做妾的中间人。
她的案子挂在京兆尹两年了,都没有头绪,没想到这次抓到的刺客,倒是了了王婆的案子。
这倒是让江玉成越发糊涂了,什么人养的刺客,侯府的公子要杀,王婆那种平民百姓也要杀?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江玉成试着从好些不同的角度去猜想,还是摸不着头绪,只好先放下了。
花了几天时间,将几个刺客倒干净了,除了他们的背后主使,其他的杀人放火履历都问得一清二楚了,江玉成回过了老侯爷后,就用威远侯府的帖子,将人送去了京兆尹。
果然没多久,几个好端端的刺客,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牢房里。
这说明,幕后之人的手,能轻松地伸进京兆尹的大牢,更说明了其身份不简单。
江玉成将事情回禀了老侯爷后,老侯爷背着手沉思良久,才道:“玉成,此事先到此为止吧。”
江玉成应道:“是。”
“这件事,就像上次一样,只当是后宅内斗处理,先别让幕后之人发现,咱们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江玉成表示了赞同,又道:“只是这样会委屈了二弟和振裕。”
老侯爷转过身来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抚他们父子的。玉成,你回去后,也要好好安一安孩子们的心。背后那人,布局了十年,才将咱们威远侯府弄倒,说明他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对咱们一击毙命,他需要时间,咱们就有时间,孩子们还需要长一长啊。”
江玉成明白了老侯爷的用意,忙应道:“爹放心,儿子懂了。”
“嗯,你去忙去吧。”
“那儿子告退了。”
大房那边,大家本来还担心,江达年会被刺客吓坏了。没想到这孩子的自愈能力很是不错,狠狠睡了一觉恢复了体力,又好好歇了几天后,就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
见江达年好了起来,不仅是乔氏和江玉成放了心,江寻年也暗暗地放松了下来。
缓过劲儿来的江达年,将自己与刺客“奋勇搏斗”的事儿,讲了一遍又一遍,可事实如何,大家已经从小厮的嘴里听说了,现在看着他自吹自擂的样子,都暗暗发笑。
孩子们都好端端的,乔氏也放下了心,就想起了要回娘家的打算。
“你是想去提醒大舅哥,年年提到的督造龙舟的事情?”江玉成问道。
乔氏点头:“虽然已经写了书信,跟爹娘和大哥大嫂提了一番,但我依旧有些不安心,想亲自回去说一说。”
江玉成想了想,道:“因为生年年,你确实有好几个月未曾归宁了,我抽时间陪你去一趟乔府。不过茹儿,你也要先做好准备,岳父和岳母,应当能听见年年的心里话。”
乔氏顿时愣住了,她还未曾想到过这个事。
江玉成解释道:“经过我和爹的分析,年年的心里话,确实只有血亲才听得见,爹听得见,那岳父岳母也就极有可能听得见。虽然从亲戚常理上论,外家的关系似乎远一点,但从血缘上论,外祖的血缘,与亲祖一样近。”
乔氏恍然明悟了过来:“玉成你说得对,我得提醒一下爹娘,莫要露出了形状。”
“只需隐晦提醒一下即可,若他们听不见,也省了要解释的口舌。”
“好,我听你的。”乔氏应道。
江玉成让乔氏将归宁的时间定在了三日后,因为这几天里,老侯爷要解决江玉容的事,借着江玉容的事,算是将暗探在阖府面前过个明路。
这一日,蒋毅真像往常一样,七弯八绕地转了许久,才来到了自己置办的外宅处。
他刚走到门口,正要伸手推门,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说笑声,不仅有孩子,还有男人的声音!
蒋毅真一愣,敏锐的直觉让他转身想要跑,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自家的大舅子江玉成。
“姐夫,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吗?”江玉成似是话家常似的问。
蒋毅真咽了咽口水,镇定地点了点头,道:“我突然想起忘了买酒了,所以想去买一点。”
江玉成不为所动,只冲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院子里也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都到门口了,就进来吧!”
蒋毅真心一沉,却不得不转过身,推开门,走进了院子。
门一开,就有个孩子欢快地朝着他跑过来:“爹!你回来啦!”
蒋毅真却只看到了坐在院中,身着一身常服的老侯爷。
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有种面前的老侯爷不是老侯爷,而是阎罗殿的阎王,而身后的江玉成不是大舅子,而是黑白无常的感觉。
身后门被关上的声音,更像是催命符。
见蒋毅真呆立在原地,老侯爷道:“怎么了?这个地方,你比我熟悉吧?怎么这么不自在?”
蒋毅真僵直着腿走了两步,手一松,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侯爷,小婿知错了,小婿对不住您多年的信任与培养,小婿该死!”
这一跪,将刚从屋里出来的女人吓了一跳,也将孩子吓得哭了起来。
江玉成对女人道:“你先把孩子带进去哄一哄。”
戴花头巾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蒋毅真,却见他理都没理自己,只好听了江玉成的话,赶紧抱着孩子小跑着回了屋,关上了门。
等到孩子的哭声被门关起来后,老侯爷才继续问道:“你觉得,你只是对不起我吗?”
蒋毅真急忙道:“小婿还对不住玉容,等见到了玉容,小婿一定磕头谢罪!”
江玉成已经忍了很久了,听到这里,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你养外室,还和外室生孩子的事,是磕几个头就能过去的吗?你磕的头就那么金贵?!”
蒋毅真被一脚踹倒在地,又飞快地爬起来跪好,一副认错要悔改的模样。
老侯爷比江玉成冷静不少,他问道:“除了养外室,与外室生了孩子的事,还有什么别的对不住玉容的?”
蒋毅真想都没想就否认道:“没有了!此事也是小婿一时糊涂,当时见那女人可怜,就顺手帮了一把,没想到……没想到就被缠上了!小婿知错了!求侯爷再给一次机会!”
他的语气十分急切,话语中满是懊悔和恳求,显得格外真挚。
老侯爷却不应答他的话,只问道:“你确定,真的没有别的事隐瞒着了?”
蒋毅真一口咬定没有了。
老侯爷点了点头,道:“那本侯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与玉容和离,要么……你阉了自己,我就准许你和玉容继续过下去。”
蒋毅真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老侯爷:“什么?!”
老侯爷微微挑了挑眉:“确实,若是不阉了你自己,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生儿子,为了玉容放弃生儿子的机会,在你看来确实不值。既然如此,那就和离吧!”
蒋毅真咬着牙,心里有无数念头闪过。
他没想到,侯府那么快就发现了外室的存在,而且发现了后,解决的方法竟是如此决绝!可是,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少爷们,也绝对猜不到,自己已经让江玉容生下了嫡子。
以后自己若不能生了,那么江玉容一辈子都没法“生出儿子”来了。
“爹,我不和离,我要和玉容聊一聊!这是我们夫妻的事!”
老侯爷冷笑一声:“你还有脸说要见玉容?此事没有结果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见她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蒋毅真心头一跳,他深知老侯爷这个父亲,和江玉成这个弟弟在江玉容心中的重要性,只要是他们决定的事,江玉容虽然会不乐意,最后还是会顺从的。
想到这里,蒋毅真一咬牙,就拔出了自己随身的佩刀——
作者有话说:密探小组:啊对对对,是是是,都是我们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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