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无法原谅
见蒋毅真真的拔出了刀,江玉成顿时警惕又惊讶地看向他。
之前只觉得这个姐夫心思细密,又极有耐性,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魄力?!
江玉成不由得看向老侯爷,却见自己爹眉峰都没动一下,脸上依旧是漠然又威严的神情。
蒋毅真咬咬牙,一刀朝着自己的腿间刺过去,江玉成瞪大了眼睛,心也提了起来。
结果蒋毅真第一刀,直接刺在了大腿上:“这第一刀,是小婿责罚自己对不住侯爷多年的提携与栽培,望能平息侯爷心中的怒火!”
江玉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嫌弃了起来:爹让他自宫,他扎大腿有用什么?
坐在老侯爷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蒋毅真的动作,确实干脆利落,确实是下了狠手。
老侯爷皱紧了眉头,不是因为见了血,而是蒋毅真这个做法,令他十分不悦!
做了这种事,扎自己一刀就能抹过去吗?!他倒是打得好算盘!
蒋毅真忍痛拔刀后,很快又对着大腿刺了第二刀:“第二刀,是小婿责罚自己,有负诸位舅弟对我这个姐夫的信任!”
这第二刀下去,蒋毅真头上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老侯爷的眼神,却是没有一点变化。
扎自己两刀算什么,在军中,比这更血腥更残酷的刑罚多了去了,蒋毅真想用苦肉计?那他就低估了,他们这对上过沙场的父子的心硬程度。
江玉成在最初的惊讶后,也回过味来了,对蒋毅真这种小聪明颇为不屑。
就算蒋毅真把他自己的腿砍了,又能怎么样?对铸成的大错毫无作用啊。
蒋毅真见父子二人没有一丝动容,咬咬牙,又扎了第三刀:“第三刀,是小婿责罚自己,辜负玉容,玉容为小婿生育女儿,孝顺母亲,小婿却未能对她忠贞无二,有违当初许下的诺言,小婿该死!”
听了这话,老侯爷和江玉成的表情,反而更加冷了下去。
当初蒋毅真娶江玉容的时候,确实当着侯府所有主子的面亲口允诺过,这辈子只有江玉容一个女人,不会纳妾,不会收用别的女人。
如今,蒋毅真养外室的行为,就是狠狠扇了整个侯府一巴掌。
扎了第三刀后,蒋毅真的脸色很快萎靡了下去,他还真是个狠角色。
还没等老侯爷和江玉成有做出反应,院子里不起眼的厢房门上一阵响动,一个身着青衫的妇人走了出来。
看到她,蒋毅真顿时眼睛一亮:“玉容,你竟然也在这里!”
说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颓败道:“是我对不住你,我没脸见你……”
老侯爷也无奈道:“你不该出来的。”
本来只是想让女儿好好认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省得对他还有所留恋,没想到她自己提前跑出来了。
江玉容眼睛通红,显然已经哭过了。
她死死地盯着蒋毅真,缓步走到蒋毅真面前,道:“爹,他对不住的人是我。”
老侯爷便闭上了嘴。
江玉容低着头,俯视了蒋毅真好一会儿,然后抬手,狠狠地给了蒋毅真一个巴掌,眼泪也随之不可控制地掉落了下来。
蒋毅真顺势被扇到了一边,心里却悄悄地松了口气。
和江玉容夫妻多年,他很了解江玉容的性情,她给自己这么一巴掌,反而是她想要让事情过去的信号。
“不许再有下次!”江玉容咬着牙恨恨道。
蒋毅真急忙抓住了江玉容的手,像是抓住了自己最后的机会,信誓旦旦道:“再也没有下次了玉容!今日我就将她们都处理掉!其实我早就后悔了,这么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我早就厌倦了!可是念及孩子,我——”
江玉成听到江玉容这话,顿时急了:“姐!你还信他?!他……他之前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了那么多,结果全都是放屁一样!”
蒋毅真立马将江玉容的手抓得更紧了,做出懊悔万分的可怜模样:“我再也不会了!要是再有下次,这刀就直接往我这心口上扎!”
江玉容眼泪不断,最后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冲江玉成点了点头,又对老侯爷道:“爹,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江玉成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老侯爷略略挑了挑眉,道:“玉容你愿意原谅他,爹也不会劝你拦你,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不过,我还是想问蒋毅真那句话:你真的没做别的对不住玉容的事了?”
蒋毅真刚松懈的心情,立刻又绷紧了起来,飞快地否认道:“没有!小婿真的没有了!”
他心中拼命安慰自己,自己做的很隐秘,不可能被发现的,他们肯定是在诈自己!
江玉容也有些不解:“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除了养了外室,孩子都弄出来了这件事,蒋毅真还能有什么对不住自己的事?
江玉成冷哼一声:“你这张嘴,可是硬得跟王八壳一样!”
老侯爷站起身,道:“玉容,你且再看看你这夫君真面目,再做决定吧!”
说着,他拍了拍手,很快院门又被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
侯府府兵送进来的几个人,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上了一些年纪。
蒋毅真略迷茫过后,很快脸色惨白一片,江玉容看着这几个陌生人,十分地不解:“爹,这些人是?”
江玉成瞪了蒋毅真一眼,点了其中一个婆子道:“你来说说,宣和七年,你上蒋府做了什么?”
江玉容顿时一懵,宣和七年,是她二女儿出生的时间,难道和二女儿有关?
那婆子缩头缩脑的,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哆哆嗦嗦道:“那……那年小的去蒋府接了生。”
“当时你接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江玉成继续问道。
婆子缩着头,偷看了蒋毅真好几眼,蒋毅真却没有给她一点回应,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是男孩……”
江玉容顿时脑中一轰,整个人都晃了两下,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你……你说的是真的?”江玉容嘶哑着嗓子,失声问道。
那老婆子被她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老婆子我可不敢说谎了,当时那家老爷似乎十分高兴,还给了丰厚的赏金!老婆子还以为,是因为生了嫡出的少爷,才得了厚赏,后来却听说添的是个千金……”
江玉容顿时备受打击,整个人一软,差点直接跌坐在地上,江玉成眼疾手快地将她接住了,将她放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安顿好。
江玉容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点,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些年自己所受的委屈和不公,眼泪就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
因为自己没有生出儿子,又不肯给蒋毅真纳妾,婆婆平日里就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冷言冷语都只是家常便饭,每日还得按照规矩,从早晨天未亮时就要去院中伺候,一直到天黑时才能回到自己的院子……
想到这些年,自己因为愧疚,就对蒋毅真有求必应,本属于自己私用的嫁妆,已经为蒋毅真掏出了一半……
曾经她以为,这些都是自己该受的,结果事实却是这般残忍!不是她没生儿子,而是被自己那个口口声声说没有儿子也没有关系的丈夫,给藏起来了!
如此残酷的真相,让江玉容心神俱裂、万念俱灰。
她以为真心可以换真心,实际上真心换来的都是枕边人的私心和算计;她以为的一时犯错养外室,实际上是为设计她而做的骗局;她以为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丈夫,实际上连她的孩子,都要藏起来……
见自己姐姐这副模样,江玉成十分心疼,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蒋毅真不仅不是良配,更是人渣。
不知什么时候,老侯爷已经来到了江玉容的身边,道:“玉容,你光是听一听这种事,就受不了了吗?”
江玉容心神一震,抬起眼睛看向自己的爹。
江玉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爹要对姐姐这么严苛,正要为姐姐分辨几句,还未说出口,就被老侯爷抬手阻止了。
“玉容,你不仅有你自己,还有你的孩子。孩子们的父亲靠不住了,就只能靠你了。”
老侯爷的话,让江玉容逐渐从震惊与伤痛中醒了过来。
是的,还有她的孩子们!
在这件事里,除了被蒙在鼓里的自己,被迫在别人身边长大的孩子,也是被生身父亲坑害的可怜人啊!
见江玉容终于缓过劲儿来了,老侯爷示意江玉成继续。
江玉成虽然心疼自己姐姐,却也懂长痛不如短痛,很快对着剩下的人挨个儿问话。
这些人,不是当初给江玉容接生的,就是给外室接生的,还有就是帮着掉包孩子的。
而且,听到接生婆说,自己接生的那个夫人,好像吃了催产药了,生得十分艰难,听得江玉容顿时脸色白了起来。
她是说,生老三的时候,为何自己会突然早产,竟然是被下了催产的药!
至于下药的原因,也很好想到了,就是为了让被交换的两个孩子,生得时辰不至于差太多,避免露出马脚来!
想明白这个事后,江玉容的心里,反而没有什么波澜了,大约是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本性后,再得知他做任何恶心的事,都不会意外了。
这些证人的证词,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供词链,让蒋毅真无法辩驳。
更何况还有人拿出了自己所取得的报酬,讽刺的是,有些金银上还有侯府的印迹,说明是出自江玉容的嫁妆。
让府兵将那些证人都带下去了后,江玉成有些担忧地看着姐姐。
老侯爷回到了桌前坐着,只道:“玉容,此事确系你自己的事,爹和你弟弟都不便插手过多,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江玉成:……
已经插手到这个地步了,自己爹还说这种话,还不肯直接替姐姐决断了,跟蒋毅真这猪狗不如的人和离!
尽管心中不满,江玉成也不能违逆亲爹意思,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话:“姐,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
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若自家姐姐还想不开,那江玉成觉得自己劝了也没用。
江玉容如同雕塑一般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将父亲和弟弟的话听进去。
就在这时,刚刚还缩在一旁,不敢反驳的蒋毅真,突然爬到了江玉容的跟前,抓住了江玉容的裙摆,用充满哀求的口吻道:“玉容……容儿……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江玉容的眼睫微微抖了抖,眼神缓缓地转向蒋毅真。
蒋毅真大腿出的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刺目的红色,而他匍匐在江玉容脚边的姿态,也显得格外可怜。
因为蒋毅真知道,江玉容吃软不吃硬,此时越是显得可怜柔弱无依,越能让江玉容心软心疼。
他曾经,就是靠着说自己有多可怜有多不顺意,才让江玉容一次又一次地让步,一次又一次地心甘情愿地奉献她自己的。
江玉容看着他,轻声问:“凭什么呢?我有什么理由,来原谅你?”
蒋毅真立刻拼命找起了理由:“就算是为了咱们的家,为了……为了咱们的孩子!雅儿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对,她要找个好婆家,父母就不能和离,否则……否则没有好人家愿意娶她的!玉容,你就当是为了雅儿……为了孩子们……他们不能没有爹娘啊!”
江玉容嘲讽一笑:“雅儿?这么多年,你可曾真为雅儿想过?她被你娘冤枉责打的时候,你可有为她去讨过公道?你的侄儿侄女们欺负她的时候,你的嫂子弟妹们,甚至你的妹妹们故意贬低她的时候,你可替她出过头?”
蒋毅真顿时张口结舌。
江玉容见他无话可说,心中更是冰冷。
自己早就应该看清的,连对亲生女儿,都百般不耐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对自己?
而且,伤害孩子们的是他,拆散这个家、不把自己苦心经营的家放在心上的,也是他,他又凭什么冠冕堂皇地说,要自己为了这个家而原谅他!
蒋毅真感觉江玉容真的铁了心以后,心里顿时慌了,比任何时候都要慌。
这么多年,他都觉得自己牢牢地掌握了江玉容,没想到这一刻,江玉容竟然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失去江玉容,就意味着,他要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了!
他是侯府的女婿,才能越过大哥,在蒋家说一不二;他是侯府的女婿,才能更轻易地得到升迁的机会;他是侯府的女婿,同僚们都要多给几分面子,上司也要对他客客气气……
想到没了江玉容,自己就要失去这所有的一切,蒋毅真急忙哀求道:“玉容,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这种深情的戏码,江玉容现在越看越觉得恶心。
她毫不掩饰地嫌恶道:“蒋毅真,现在不是我原谅不原谅你的事,是我无法再信任你了!是你亲手打破了这份信任!在我心里,你不再是那个值得信赖倚靠的丈夫,你成了一个骗子!一个虚伪的男人!”
蒋毅真忙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新相信我?”
江玉容疲惫地摇了摇头,重新信任他?除非自己重新投胎一次。
她有些厌烦蒋毅真的纠缠了,干脆站起身,决定先去冷静冷静。
就在她转身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身惨叫,一回头,就看到蒋毅真裆下,有一片血红快速地洇开了。
江玉容不由得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江玉成被吓了一跳,急忙扑了过去,再次接住了软倒的江玉容。
院子里顿时又兵荒马乱了起来。
江玉成将江玉容带回侯府安顿好,又派了信任的人照看着后,才心情复杂地回到了摘云院。
“茹儿,你都知道了吧?”江玉成道。
乔氏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江遐年知道今天自家祖父和亲爹,要去处理蒋毅真后,就一直等着吃这个大瓜了。
对于这个渣男大姑父,江遐年骂得十分厉害,乔氏一边觉得骂得好,一边又觉得,小闺女才这么点儿大,骂人就如此粗鄙,实在是有损侯府千金的形象。
“呃……今日巧儿也在我这儿待了半日。”乔氏道。
意思是,江巧年也全程跟着吃瓜了。
江玉成苦笑:“幸亏寻年和达年都去上学了。”
今日这事,多少有点少儿不宜了。
夫妻两有点尴尬地聊了一会儿,江玉成终于忍不住问道:“最后我姐和离了没?”
这反而有点奇怪,本该由乔氏问这个问题的才是。
乔氏明白他的意思,是想从年年的系统里,知道这事儿结果如何。
乔氏带着几分笑意道:“年年还真查了一下,结果是和离了的,不然她哪能安心地睡下?”
想到小女儿有时候会为了家里的事,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头也发晕,江玉成就觉得暖心又心疼,小闺女人不大,操的心却不少呢。
“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多了。”江玉成难得露出笑容道,“我去看看年年。”
在外面遇到再不好的事,回来看到小闺女,就什么烦恼和火气都没有了。
乔氏推了推他道:“你身上怕是沾了些血腥气,别让年年闻到了,先去沐浴再说。”
江玉成赶紧去安排沐浴的事了。
如江遐年说的那样,江玉容醒来以后,也没有心软,坚持要和离,甚至说如果和离不成,她要去打蒋毅真那老虔婆亲娘一顿,再以不敬长辈为由自请下堂。
不过有老侯爷在,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走到那一步。
老侯爷手里能拿捏蒋毅真的把柄还挺不少的。
这些事不用大房多操心,到了日子,一家子就按照计划好的,一起跟着乔氏去了乔府。
乔府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大早就将大门前扫洒了干净,开着门迎接姑奶奶回娘家。
江遐年这是第一次到外婆家,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瞧着。
江玉成也知道小闺女的习惯,将她抱在胸前,让她能更好地看清楚外婆家的模样。
【我还以为,外婆家会非常奢靡豪华呢,没想到挺朴实低调的。这样也好,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啊!】江遐年暗暗称赞。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外婆家祖上是大商人,家底丰厚着呢!不过乔家没有因此而显得像个暴发户似的,江遐年就很满意。
【日月两轮天地眼,读书万卷圣贤心……嘶——前头各种诗词文章做楹联之类的就算了,怎么在外婆的主院这儿,还有劝学的楹联呢?我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屋里的乔老夫人,突然听到这样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儿?和自家孙子孙女们对不上啊!
她正思索着,丫鬟就满脸喜气地来通禀道:“老夫人!姑娘和姑爷,带着小小姐们到咱们院门口了!”
乔老夫人顿时一喜,急忙站起了身朝外走:“已经来了吗?快扶我过去看看!”
一出门,看到朝思暮想的女儿,乔老夫人的眼眶就湿润了。
一家人赶忙上前见礼,又互相拉着说话,乔老夫人和乔氏都湿了眼睛:“哎哟,我的儿,可算是见着你了!”
“是女儿不孝,让娘惦记了。”
乔老夫人忙拍她的手臂:“没有,你自己府里事儿要紧。快!快去告诉老爷和少爷们,姑娘和姑爷来了!”
“是,老夫人!”
吩咐完下人们,乔老夫人就拉着女儿往屋里走。
进了屋后,江遐年就看到了,这正堂里挂了不少字画作品,桌上的摆件啥的,也写了字,各种架子上都放了书,连榻旁边的案几上,都放了几本书。本以为是戏本子之类的,结果定睛一下,竟然是诗集!
江遐年震惊了:【我外婆竟然这般勤学!平日里都是诗集不离手的吗?】
乔老夫人听到这个声音,又惊到了:“这是……”
乔氏忙拉着她先坐下,趁着江遐年不注意,赶紧简短地解释了一遍。
乔老夫人震惊极了,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奇诡之事?!
江巧年见机忙给乔氏打掩护,引着江遐年去看那些摆件和饰物。
江遐年见这正堂屋中的摆件虽然朴实,却处处都是诗文警句之类的,心中更加确定了:【外婆一家都是卷王!连外婆都在努力学诗文,太吓人了吧!】
即便是读书最用功的二哥,都没有做到这个地步啊!难怪三哥死活不肯来!——
作者有话说:补充一个上一章的点:①歙砚,音为she,第四声,砚台产于歙州,故名歙砚,与端砚、洮砚并称为三大名砚。
想到这个标题时,《回家的诱惑》主题曲就在脑中响起了:“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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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家都是卷王的历史原因
乔老夫人有些不习惯听见江遐年的心里话,忍不住低声问女儿道:“这个卷王,是个什么意思?”
乔氏也不大懂,只好半蒙半猜地道:“这个卷,也不知道是不是卷子的卷。”
乔老夫人顿时一喜:“那年年的意思是,咱们乔家,就是能出读书人的,都能考出好成绩的?”
乔氏不太确定道:“这个……我也说不好啊娘。”
平日里,听到年年叨咕一些新奇的词儿,一家人也听不大懂,只能意会,毕竟不敢问年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聊了几句近况以后,乔老夫人就主动抱起了小外孙女。
“哦哟,我家年年跟你娘小时候长得真像!真漂亮!好招人喜欢哟!”乔老夫人一看江遐年白白胖胖的模样,就心都要融化了,舍不得撒手了。
江遐年被夸得十分开心,冲着和蔼可亲的外婆咧着嘴笑了起来。
乔老夫人又问了小外孙女平日里的喜好习惯之类的,乔氏一一答了。
正说着话,就听到有人来了。
为首的是乔老爷子,后面跟着一溜儿人。
令江遐年震惊的是,他们中好些个手上还拿着一本书,一直到进了门,才将书塞进袖笼中。
外婆一家果然都是卷王!上至外婆,下到那些表哥们,都在往死里卷地读书!
江玉成和妻女给老丈人见了礼后,轮到跟舅兄们见礼时,江玉成还特地给江遐年一一介绍道:“这是你大舅舅……这是你二舅舅……”
大舅乔乐安见江玉成这么认真地介绍,顿时笑了:“年年还小,玉成你不必着急让她认人的。”
江遐年噘嘴:【舅舅小看人了,我能认人的!】
乔老爷子一惊,正要说话,幸亏乔老夫人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直接说破了去。
江玉成淡淡一笑:“大舅兄莫要小看年年了。”
乔乐安并不相信,只觉得江玉成是太疼爱小闺女,才觉得两个多月大的孩子就会认人了。
江遐年心里叹气:【大舅舅思维比较简单,没有摆在面儿上的事情,他是不会相信的,唉……所以龙舟的龙头出问题这事儿,可以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他却没有注意到。】
听说大儿子的活儿要出事,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直接问问江遐年,到底会出什么事儿。
不过他们还记得乔氏给他们递的信儿,努力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认完了舅舅和舅妈们,还有表哥表姐们。
表姐们倒还好,年纪大一些的就显得颇为稳重端庄,年纪小一些的则显得娇憨活泼许多,见完礼就拉着江巧年一块儿说话。
表哥们则让江遐年觉得十分熟悉,不是长相熟悉,而是有些呆滞木讷的神色,让江遐年想起,这不就是和当初高三时期的同学们,如出一辙的神情与状态吗?
果然读书会吸人精气。
江玉成问了侄儿们几句学习的情况,每个人都回答得挺不错的。
江遐年啧啧惊叹:【表哥们对四书五经竟然如此纯熟了?!想都不想就能回答出下一句了,这得是读了上百遍才有的效果吧?只是,外公祖上都是经商的,直到外公这一辈才靠着科举入了仕途,这读书的劲头怎么比一些书香门第的子弟们还要猛?让我瞅瞅是怎么回事。】
听到小外孙女那流利的心里话,乔老夫人和乔老爷子震惊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年年竟然还能查探过往?!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外公的父亲,也就是曾外公出生时,家里只是小富人家,曾外公凭着自己的商业头脑,将家中的生意做大做强了,乔家才成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没想到这引来了一些人嫉妒和觊觎,他们官商勾结设计坑了曾外公,导致曾外公一家一夜返贫。真可恶,我以为我外公一直是富二代呢,没想到小时候也讨过饭?!】
乔老夫人和乔氏十分惊讶地看向乔老爷子,娘两知道乔家祖上遭遇过一些风波坎坷,但没想到乔老爷子小时候还当过乞丐。
乔老爷子脸色微红,这么久远的事儿了,没想到还被小外孙女给扒拉出来了。
当初他做乞丐也是迫不得已,来家中讨债的人如过江之鲫,家里值点钱的东西全被债主们搬走了,他要是不去讨饭,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就会饿死啊!
【好在外公做小乞丐只做了一年,曾外公就靠着一身胆,亲自押运着从北地买来的皮毛山货,走了一条非常危险的商道,才又赚到了本金,东山再起了,然后我外公又成了穿金戴银的小少爷。嘶——曾外公可真牛叉,都到那个地步了,还能又起来。不过,才风光了两年,曾外公的货物走水路的时候又遇到了水匪,被抢劫一空不说,手下的伙计和帮工还死伤了不少,为了赔偿这些人,又散尽了家财。可惜,被水匪抢了以后,报官也求告无门,曾外公后来才知道,那些水匪就是和当地地方官勾结的,水匪抢的东西,有六成要孝敬当地官员,上下打点,否则那一带也不会三五年剿匪一次,结果水匪是春风吹又生了。】
乔老爷子也回忆起了当初的事,难怪那段时间,本来在外面奔走的父亲,突然十分颓丧地回到了家中,关起门来独自呆了大半个月,等到他再出来时,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想必官府勾结水匪的事,让他十分受打击,他本以为自己老老实实做生意,凭着一腔胆识和脑子闯荡,肯定能闯出名堂来。结果他突然发现,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他所能左右的,相对于那高高在上的官府,他纵使浑身是胆,再有生意头脑,最后忙活一场也不过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也是从这一次后,父亲花了大气力,将他们兄弟都送进了最好的学堂读书,后来又捡起了做生意的营生,却不像从前那般一心扑在生意上,而是更严苛地督促他们兄弟学习上进,逼着他们考功名,入仕途。
看到乔老爷子恍惚的神色,乔老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认识到在官府里没有靠山的话,再怎么折腾生意,最后都会落到一场空以后,曾外公就开始鸡娃了,开始盯着儿子们认真读书,花钱找关系让儿子们入好的学堂不说,还课外请夫子上门教,外公兄弟几个,没有背出书就不能吃饭,没有写出文章就不许睡觉,只要孩子能提升读书的水平,曾外公砸多少钱都愿意……啧!这鸡娃的路数,果然是一脉相承的!】
看着曾外公鸡外公们读书的部分,江遐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也被鸡过,真是太噩梦了。
不过,从曾外公的经历来看,江遐年还是能理解他的心理的。
曾外公多次屡败屡战,说明他是个坚韧不屈的人,有困难就迎头而上,不愿屈服。对于这样的人,江遐年心中满是佩服。
【曾外公第三次白手起家后,将赚到的大部分钱,都用在了为儿子们读书铺路这一件事上。不过读书这事儿要出人头地,也要看天赋的,最后乔家也只有外公考中了进士,有了做官的资格,其他的不是止步于举人,就是止步于秀才了。外公三十多岁考中进士,入朝为官以后,曾外公的生意才敢铺大了一些。后来曾外公去世,生意就交到了二外公他们手中。】
之前只听说,外公家祖上是大商人,所以家底殷实,却不知道曾外公的一生,经历了那么多波澜和曲折,江遐年唏嘘不已,对外公家这种读书卷得飞起的情况,也有些理解了。
外公家鸡娃卷读书,是有深刻的历史原因的。他们背负的,是整个家族的使命。
别说江遐年很震撼,乔氏和江玉成也觉得很惊讶呢,这些旧事他们也从未听长辈们提起过。
见江遐年吃完了瓜,乔氏怕被她发现不对劲,便拉着乔老夫人道:“白马寺的事儿,信里不方便和娘多说,让娘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乔老夫人想起王行云那贼孙做的事儿,依旧后怕不已,赶忙道:“那你现在赶紧与我说说,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在各自聊天的其他人,注意力一下子都转移到了乔氏的身上。
外人只知道,王行云是被太子捅出了杀人的事儿,才被五马分尸的,但其中过程有什么曲折,却是不太清楚。
乔氏和江玉成便将事情能说的部分,都说了一遍,乔家众人听得惊叹连连。
江遐年注意到,吃起这个瓜的时候,表哥们那些有些麻木的脸,都显得有生气多了,果然吃瓜是人类共同的爱好啊!
听说王行云能被处以极刑,是有淮王在其中出了一份力,乔老夫人唏嘘道:“幸亏是淮王殿下,这事儿要是旁人出来,安国公和郑首辅都能找着脱罪的法子呢!”
乔氏也感叹:“是啊,只是可怜了淮王殿下,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众人跟着唏嘘感叹了几句后,大舅妈文氏突然转而道:“我听说,有人已经跟淮王殿下提议了,给他的外孙娶个新媳妇儿呢,淮王殿下似乎是应了。不过这事儿没急着办,也是因着淮王殿下请旨给那个外孙加封爵位的折子,陛下还没批下来。估摸着,是想等到陛下赐了爵位以后,再好好遴选。”
这事儿大家倒是第一次听说。
乔老爷子道:“淮王殿下只有这么一个后人,想给他娶妻生子,延续血脉,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位爷,出身民间,又双眼不便利,怕是娶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了。”大舅乔乐安语带叹息道。
这个八卦,是江遐年不知道的,她看了看系统的消息,才知道确有此事:【淮王是很积极地想要给外孙娶妻,不过这个外孙好像不大热衷。虽然他现在有了身份,也有了家底,娶个小官家的女儿还是娶得到的。可冲着他的身份和家底嫁进门的,对他能有几分真心的呢?最后会落得个怎么样的结局,还真不好说。】
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都有些惊讶外孙女想得深远,这么小的娃娃就有这么聪明了吗?年年应该是独一份吧?
对于淮王外孙的事,作为外人大家也只是感叹上几句罢了。
很快话题又转到了几天前的春尾宴上。
乔家没有收到易王妃的帖子,所以府上没人去,表姐们都好奇地跟江巧年打听宴会上的情况。
江巧年便将有人在二房的马身上安装了毒针,想摔死江振裕,栽赃陷害给大房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乔家人又被震惊到了,没想到春尾宴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们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玉成,这事儿可好生解决了?你们和你二弟家,关系如何了?”乔老爷子有些担忧地问。
要是大房和二房闹起来,不仅女婿要卖力应付,自家女儿和外孙们,也要跟着受罪。
江玉成忙将事情的结果说了一遍,乔老爷子和乔家众人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
“这么看来,你们侯夫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暗害挑拨你们兄弟不成,反倒把自己送进家庙里吃斋念佛去了?!”
江玉成心里也挺乐见其成,面上却不表现出来,语气平和道:“是的。”
“要我说,这种搅家精,就该休了才是!还留着作甚?”乔老夫人恨恨道。
这些年,她的女儿嫁进侯府后,在这个继婆母手里吃过一些亏,乔老夫人记仇着呢!
乔老爷子道:“送走了也好,这么大把年纪了,休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亲家是不用在意了,可他的孙子孙女都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祁年得相看起来了,巧年也该找婆家了,就算是为了孩子们,休妻也不是能轻易做的。”
乔老夫人不高兴道:“道理我还能不懂?我就是觉得只是送去家庙也太便宜她了!”
当着孩子们的面,做长辈的也不好说得太难听,乔老夫人终究是忍了。
近些日子,威远侯府有关的事儿不少,说了小半天才说完,茶也添换了好几回。
说完了侯府的事儿,乔氏问起了娘家近日如何。
乔老夫人道:“你的兄弟们,当值的当值,做事的做事,你的侄儿们也在好好读书,你嫂子们和侄女们,也与往日里差不多,除了为你担心了一场,倒是没别的。”
乔老爷子听到乔老夫人这么说,顿时有些急了,拼命使眼色暗示乔老夫人,快问问老大的事儿,是什么情况!
乔老夫人白了他一眼,老头子你怎么不自己问?
江遐年看到这一幕,觉得怪有爱的:【没想到外公外婆都要当曾祖了,还会眉目传情呢!果然老年人的感情才是干柴烈火!】
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顿时脸色一僵,然后不约而同地红脸,慌忙撇开了眼神。
乔氏和江玉成差点直接笑出声,江玉成赶紧将闺女换了个方向,快放过岳丈和岳母两位老人吧,两人一把年纪了,可承受不起这个。
江巧年借着说笑话的功夫,把自己的笑掩饰了过去,心里对自家小妹妹服气了。平日里打趣爹娘就算了,今日还打趣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身上,胆子真大!
江玉成喝了几口茶,才将笑意压了下去,问乔乐安道:“如今端午就在眼前了,不知工部负责建造的龙舟如何了?”
说起正事儿,乔老爷子、乔老夫人和乔氏的脸色都正经了起来。
乔乐安见四双眼睛都严肃又关切地看着自己,不自觉地就有些紧张了起来:“嗐,手艺活儿都是工匠们在做,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日日去看看进度,再敦促工匠们快一些,仔细一些罢了。”
江玉成看似叮嘱乔乐安,实际是在诱哄自家小闺女道:“舅兄你还是盯仔细一些罢,毕竟是给陛下做的活计,若是有什么不妥当,怪罪下来,你们工部的人,才是担主要罪责的。”
乔乐安此时也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了:前几日,父母才叮嘱过自己要对督造龙舟的事儿上上心,今日妹夫又重提此事,难道是有什么事儿不成?若是有事儿,为何不能直说呢?
“多谢妹夫提醒,我记住了。”乔乐安道。
听到乔乐安的回答,江遐年忍不住叹气:【我这大舅果然是个思维简单的,不过龙舟的事儿,我爹也查到了什么吗?竟然会特地提醒大舅注意这事儿。这事儿可不好查啊,那个工匠,是因为不忿工部那个陈管事总是瞧不起他们,不仅言语欺辱,而且故意克扣工钱,才弄了容易花掉的颜料涂了龙舟的龙眼睛,结果龙眼睛在龙舟赛时沾了水,就化作了两道血泪,显得格外不祥,导致龙颜震怒。工匠想坑的是陈管事,结果是我大舅这个上司背了锅。要是端午节之前能见一下小十二,让他想办法提醒一下我大舅就好了。】
江遐年很是头疼,这种激情犯罪什么的,实在是不好防范啊!她又不懂造龙舟的工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龙点眼睛。
但听到了她心声的几人,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乔老夫人更是悄悄地将手摁在胸口,心里一通感念满天神佛和自家小外孙女。
乔氏搂住了乔老夫人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
乔老爷子看向了江玉成,用眼神询问情况,江玉成微微点了点头。
江遐年看着自家大舅的下场,很是难受:【因为这事儿,大舅被杖责并贬官,在其他人看来,皇帝还算开恩了,可是在大舅心里,这件事几乎摧毁了他的精神世界。他从小就被外公敦促着读书,要考进士做大官,背负着这样的家族使命,做官升迁已经是大舅的执念了。这次责罚,对大舅那还算顺遂的人生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挫折,难怪会郁郁而终……】
这段心里话,又让乔家几人和江玉成父女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可是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们还要努力忍着,做出一副平淡的模样,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不行,我不能让大舅遭受这种横祸,本就不是他的错,怎么能由他承担呢?如果他出了事,我娘该多难受啊,还有外公外婆,这么大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太残忍了,我得想想办法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江遐年下定了决心,继续在系统翻找,一边盘算着怎么见到小十二。
等下次见到小十二,自己一定要跟他做个约定,让他固定时间来找自己,不然自己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找不到人就怪焦心的。
这番心声,不仅让乔氏感动,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本来担心和忧虑的情绪,受到了抚慰。
年年这么小,就关心和惦记他们这些长辈了呢!才两个多月大的崽崽,本应该只会吃和睡的时候,还在努力想办法救大舅,真是令人心软软的。
幸好幸好,有年年这个好孩子,提前示警了,他们就能想办法避开这个祸事了。
翻阅系统耗费了江遐年不少精力,没多久,她就感觉睡意上头了,睡之前还在唠叨:【大舅在工部呆着真是浪费人才,他对数字十分敏感的事,就没人发现过吗?户部才是他的发挥才能的地方啊,他就是天生做会计和审计的!真是太浪费了,啧啧……这个皇帝是怎么安排自己手底下的官的……】
念叨到这里,江遐年终于扛不住睡意,直接关机了。
听到声音消失了,乔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才小心地问:“年年睡着了?”
乔氏看了看,点头道:“是睡着了。”
乔老夫人忙让儿子儿媳们说话声音小一些,别吵着自家小孙女了。
乔氏笑着道:“娘不用担心,年年睡着了就不容易醒的,我这就将她带下去睡。”
乔老夫人忙道:“我已经在我外间,特地收拾了个屋子给你歇息,你将年年送去那里睡吧!小床我也命人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年年择床不择床。”
“娘放心,年年不择床的。”乔氏道。
等到乔氏将睡着的江遐年抱走以后,乔老夫人和乔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将儿子儿媳孙子们都赶了出去。
江巧年也顺势答应了表姐表妹们的邀请,去她们院子里坐坐。
等人都走了,把下人们都遣了出去后,乔老夫人就十分急切地问道:“玉成,你老实告诉我,年年的心里话,有几成会是真的?”
之前虽已经从乔氏的手信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可是亲耳听到小年年的心声,才是真的震撼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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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乔家将会毁于大火
江玉成理解岳母的心思,直白道:“十成。”
乔老夫人和乔老爷子都吃惊地看向彼此,见着对方和自己一样惊讶,才确定自己真的没听错。
江玉成等两位老人缓了缓,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后,才继续道:“自打我们能听见年年的心里话以后,年年的心里话就没有出过错。从她自己差点被奶娘掉包的事儿,到前两天,我们侯府才处理的蒋毅真养外室的事儿,每一桩每一件,她都说中了。茹儿和巧儿能在白马寺顺利脱困,我二弟家的振裕,能躲过暗算,都多亏了年年的及时提醒。”
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江玉成的话意味着,大儿子真的会遇到龙舟的龙头流血泪一事,然后被拉去背锅。
江玉成见岳丈和岳母脸色不好看,安慰道:“二老不必如此忧心,既然已经提前知道此事,总能想法子帮着大舅兄避开的。”
两位老人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乔老爷子叹息了一声,道:“往日里,我只顾着敦促儿子孙子们读书,却不知道乐安的性子,竟是这么……”
长子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就从此一蹶不振,郁郁而终的事,让乔老爷子心都快碎了。
乔乐安可是他们乔府的长子,是这一辈中,最有前途的了,乔老爷子还想着,等过几年,自己致仕了,家里的重担,就要全交到这个儿子手里了。
可是,这个儿子如此容易被击垮的话,他就不敢那么做了。
对于乔家的未来,乔老爷子都不敢多想了。
乔老夫人紧紧地握住了乔老爷子的手,心里也十分担忧这个大儿子。
江玉成斟酌了一番后,道:“爹和娘不要过于忧心,这一次舅兄定然能安稳避开这飞来横祸。等端午节过后,再为舅兄筹划筹划。”
有些六神无主的两个老人,点头也显得颇为敷衍。
这时,内间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乔氏照顾着江遐年睡下以后,从里间出来了。
乔氏重新坐下后,又和江玉成安慰了两老一番。
两人心情平复了一些后,乔老夫人担忧道:“这个事儿,我们要如何和乐安说?年年说的没错,乐安的脑筋有点直,事儿不放在明面上,他是没那么容易信的。”
江玉成道:“爹娘只管往我身上推便是,只说是我手下的暗探,偶然探来的消息。”
乔氏又想法子,帮着完善了一下说辞,平日里一起糊弄小闺女,都经验丰富了。
终于商量出了个靠谱的说法后,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这才觉得轻松了一些。
二老又关心了一回,小外孙女这心里话有谁能听见,可千万不能让歹人知晓之类的,江玉成和乔氏自然都认真应下。
在主院里,和二老说完话,夫妻二人又去哥哥们各自的院子里走了走。
一直到午饭前,才回到主院。
刚走到院门口,正好撞见着急出门,要去寻他们的丫鬟,丫鬟语气焦急道:“姑娘,姑爷,小小姐似是在梦里被魇着了,二位快去看看吧!”
乔氏和江玉成顿时一惊,赶紧朝着院子里跑去。
此时乔老夫人正守在小床前,晃着小摇床,努力安抚着小外孙女,但床上的孩子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十分难受的样子。
“娘!”
“茹儿,你快来看看,年年这是怎么了?”
乔氏赶紧上前,先检查了一下江遐年是不是尿了之类的,结果发现一切都好。
她赶紧将小闺女抱了起来,抱在怀中一边晃着一边轻轻哼着歌。
江玉成伸手探了探小闺女的额头,发现也没有发烧,一切都很正常。
乔老夫人焦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莫不是我这屋子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冲撞她了?要不还是找府医来看看罢!”
江玉成劝慰道:“娘别想太多,这屋子很干净,应该不是这个缘故。”
【跑……快跑……呜呜……外婆你快跑……】
突然听到江遐年的声音,三人一惊,忙查看江遐年的情况,却见她依旧紧紧闭着双眼,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她那杂乱无章的心里话还在继续着。
【三舅别抢你的书了!快跑!火烧过来了!快跑啊……】
【二舅,屋子要塌了!你也快跑啊……】
……
听到这些话,乔老夫人更加惊慌了:“这……这是梦见我家走水了么?”
江玉成点头:“应该是的。”
听着小闺女那沙哑着声音的心里话,江玉成和乔氏都心如刀割,这孩子是梦见了多么可怕的场景,才这样拼命喊啊?
乔老夫人犹豫了一下后,上前道:“茹儿,把年年给我,我来试试。”
乔氏将江遐年递过去,乔老夫人没有犹豫,就轻轻捏住了江遐年的鼻子,没一会儿,江遐年就涨红了脸。
没一会儿,突然“哇——”地一声,江遐年直接哭了起来,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乔老夫人立马放开了她的鼻子,然后熟练地一边扶着她的后颈轻轻晃着,另一手轻拍着襁褓哄道:“年年,外婆的小年年,不做噩梦了哦,外婆把噩梦赶跑了,咱们年年不要怕……”
江遐年眨了眨眼睛,眼泪就冒了出来:【是梦?外婆没事?!舅舅们也没事!表哥表姐们都还活着?!呜呜……吓死我了……】
乔氏和江玉成心疼地看着小闺女,这孩子出生两个多月了,都没怎么哭过,没想到今天会被噩梦吓得哇哇大哭,真是太可怜了。
乔老夫人给江遐年擦了擦眼泪,道:“马上要用午膳了,舅舅舅妈,还有表哥表姐们都来了,我们年年也去吃饭饭好不好呀?”
说着,乔老夫人抱着江遐年往外走去。
乔氏和江玉成取了一件小披风就赶紧跟了上去。
果然,到了前面的主厅中,江遐年看到外婆这一家子都整整齐齐的在这里,大人们在说话,舅妈们在安排丫鬟们上菜,表哥表姐们在嬉笑打闹,如此鲜活热闹的生活场景,让江遐年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果然是个噩梦,那个梦太逼真了,真是吓死我了。】江遐年大大地松了口气。
跟在后面的江玉成和乔氏,听到小闺女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也跟着安心了不少。
果然还是娘有办法,年年看到梦中惨死的亲人还好端端的,才不那么害怕了。
乔老夫人将江遐年放进乔老爷子的怀里,道:“你今日都还没抱抱年年的,小心咱们年年误会外公不喜欢她,所以你快哄哄罢!”
乔老爷子听到了江遐年的心声,知道小外孙女做噩梦了,忙道:“怎么会?外公当然喜欢年年了!咱们年年多漂亮啊,多招人疼啊!”
江遐年心里暖暖的,又忍不住难过:【外公也好好,呜呜……这么好的外公,在大舅郁郁而终后,也跟着病倒了,提前致仕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从舅舅病倒开始,外公就一直生活在对大舅的歉疚里,觉得是他逼大舅太紧了,大舅才想不开的。我要救大舅,也要救外公!】
乔老爷子听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在刚刚得知大儿子因为杖责贬官,就郁郁而终后,确实想了很多,最后将责任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是自己只想着逼他读书,将他养成了单纯又有些钻牛角尖的性子。
没想到这点也被年年说中了。
年年这么小的崽崽,就想着要改变舅舅和外公的命运,是个将亲人都装在心里的好孩子。
“有了咱们年年,外公很高兴,感觉自己还能多活十几年呢!”乔老爷子道。
乔老夫人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是你听见了孩子的心里话,也不能为了安慰她而这样瞎说啊!
没想到,江遐年听到这话,立马咧起嘴笑了起来:【就是就是,外公你还有好几个儿子,好有那么多孙子孙女,还有我这么可爱的外孙女,就算没了大舅,也没必要过于伤心,少了一棵树,还有一大片森林呢!】
江玉成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乔氏忙用帕子掩了掩嘴角,这孩子又开始说胡话了,你大舅哪里是一棵树能比的?
听了老爷子这话,性格有些跳脱的二舅就凑了上来:“我这个舅舅也没抱过年年呢,让我也抱抱!”
江遐年就被二舅抱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二舅突然两眼一睁,然后两个眼珠子往中间一挤,露出个鬼脸,弄得江遐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舅乔幼安非常激动:“我把年年逗笑了!年年真聪明,看得懂舅舅的鬼脸呢!”
家里的孩子们,越长大越沉闷,他都好久没和这么好玩的孩子接触过了。
江遐年被他逗得不行:【二舅好好玩,这一家人就数二舅最有趣了!只可惜二舅考功名总是差那么一点儿,外公也因此觉得是他性格太活泼,没沉下心读书,才一直考不上的。可怜的二舅,也因此渐渐沉郁了下去。】
乔老爷子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仔细想想,确实每次在老二活跃气氛,逗人开心的时候,自己都会呵斥他几句,让他不要作怪,将心思都放在读书上是正经。
没想到这样也会害了儿子。
乔老夫人有些埋怨地看了丈夫一眼,平日里他确实对孩子们责骂太多了,不仅是几个儿子,孙子们也被他训得木木的了。
乔幼安又做了几个鬼脸,逗得江遐年笑个不停:【二舅的五官太灵活了吧!好好玩!难怪二舅妈那么喜欢二舅,谁不喜欢每天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的人呢?只是二舅这么乐观开朗的人,却一辈子都考功名这件事困住了,太可惜了。后来外公去世后,二舅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更加刻苦地读书,想考上功名,重振门楣,结果最后那次准备得最充分,却没等到科考的时候,就葬身火海了。】
江遐年看着努力逗自己开心的二舅,想到梦里,他在火场拼命挣扎的模样,就心酸极了,虽然咧着嘴在笑,眼角却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乔幼安不知江遐年心中所想,还在喜滋滋道:“哈哈哈,我把年年逗得眼泪都出来了!年年你怎么这么懂舅舅啊?你给舅舅做闺女好不好啊?”
江玉成还在为二舅兄的命运难受,突然听到他这么说,想都不想就拒绝道:“那不行,年年是我闺女,有这么个外甥女,你就偷着乐吧!”
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都是想笑又笑不出来,心里难受极了,原来不仅是老大,老二的结果也不太好。
乔氏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本以为侯府的命运已然够让人难受了,没想到自己娘家也下场不好。
乔幼安抱了一会儿后,乔老爷子道:“幼安,你让康安他们也抱抱年年。”
乔老爷子想知道,自己儿子们的命运,都会如何,是不是每一个都下场不好?
老三乔康安有些生疏地接过江遐年,猝不及防地对上江遐年的眼睛,便只觉得这双眼睛干净清澈极了,里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看遍了世间万物。
相对于乔幼安的逗趣,乔康安则浑身僵硬,都不敢动一下。
倒不是他没抱过孩子,是没有抱过这么小的闺女,让他感觉手里的孩子像豆腐似的,稍微有点动静,就可能伤到她,所以他不敢动。
江遐年看着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三舅舅一脸书卷气,一看就是个读书狂魔。难怪冒死也要冲回火场去救自己的书。虽然他救下了那些书,可是他自己也被烧成了残废,别说参加科举考功名了,就是连提笔写字都困难了。虽然三舅后来成了名垂青史的文学家,用脚写出了许多振奋人心的诗词,可这磨难也太大了吧?别人是被贬谪就能写出来,为啥老天要用这么强的苦难折磨我三舅?真是贼老天!】
乔康安的命运,像是又在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的心上,捅了一刀。
这个儿子没有早逝,却拖着残缺的身体度过后半生,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个最不用自己操心读书的儿子,也会落到那个下场,乔老爷子就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乔老夫人紧紧咬着牙关,每个儿子的命运,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至极,几乎要晕过去。她恨不得干脆躲开,不再听这些事,可她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既然女儿和女婿说,事情是有挽救的机会的,她就要试试看!
乔家的舅舅舅妈们,都轮番抱了抱江遐年,江遐年果然知道每个人的命运和结局。
大多数人都死在了江遐年噩梦中的那场火灾里,活下来的人,即便是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也是苟延残喘地度过剩余的人生,每个人都要和火灾留下的创伤斗争一辈子。
回到乔氏怀里的江遐年,整个人都恹恹的。
她努力蛄蛹着往乔氏怀里靠,汲取着来自亲娘身上的温暖和力量。
乔氏心疼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难怪她的小年年会在梦中那样哭喊,醒来后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在那场噩梦里,可怜的年年,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亲人在火场中挣扎,有的活活烧死,有的即便挣扎出来了,也被烧成了残缺丑陋的模样,任谁看到那样的情形,都会崩溃极了吧?
其他人感觉乔老夫人和乔老爷子的情绪不太对,所以都自觉地轻手轻脚了起来,吃饭的时候也格外安静。
江玉成和江巧年也都格外沉默,通过江遐年的心声,他们也拼凑出了一个事情:在十年后侯府倒台之前,乔家会发生一场大火,大部分人葬身火海,小部分人被烧成残废,贫病一生。
这样的结局,相对于侯府来说,也不知道算不算好。
江遐年在乔氏怀里缓了许久,心有不甘地咕哝:【为什么呢?为什么倒霉的不是我家,就是外婆家?呜……我接受不了这种事!我不管,等我会说话了,我一定要提醒我娘,还有我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他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乔氏眼睛微湿地摸了摸闺女的发顶,心中也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帮娘家避开那些灾祸!
江玉成听到小闺女的话,心里也一震:是啊,为什么倒霉的不是侯府,就是乔家?虽然二十年后,这福京城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因为靖国的入侵而倒霉,可为什么江家和乔家就提前倒霉了呢?
这个问题冒出来以后,他就无法忽视它的存在了。
在江遐年定下了要救外婆一家的目标后,这第一件难事儿,就是要怎么给乔家提个醒儿,帮助大舅避开灾祸。
听着小年年心里各种纠结盘算,几个大人的心情,反而没有那么沉郁了。
小年年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就记挂着大家,真是让人暖心又感动呢。
吃完饭后,乔老爷子和乔老夫人为了避免小外孙女因为担忧长子的事,反而伤了她的精神,便与江玉成约定演了一出戏。
江玉成装作收到了密探小组传来的消息,是关于龙舟督造会被做手脚的事,然后江玉成赶紧将这个消息悄悄地告诉了乔家二老。
这个时候,乔氏就特地带着江遐年待在隔壁屋子,保证她能“看到”这出好戏。
果然,江玉成一说这事儿的时候,江遐年都惊呆了:【我爹手下的探子太厉害了吧!工部那边的事也探查到了!这样的话,我爹岂不是能掌握福京大部分人的小秘密?天哪,那样容易变成大反派的!】
一想到历史上,探查别人秘密的皇帝和权贵们,没一个有正面形象的,江遐年就心里慌慌的。
【哎呀,希望我爹有点分寸吧,别什么消息都去探查,万一皇帝知道了我爹查到了他的癖好是闻妃嫔腋下的味道,还越久没洗澡的越上头,那我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啊!天啊,侯府十年后被抄家杀头流放,不会和这个有关吧?!】江遐年越想越离谱了。
江玉成冷汗都下来了:闺女,你爹我本来不知道的,你说了就知道了,不仅你爹知道了,你娘你外公外婆都知道了!
乔老夫人和乔老爷子的心,被这个小外孙女弄得怦怦乱跳,皇家秘辛让他们觉得好笑,可是听到侯府会被抄家杀头流放什么的,顿时腿又有些发软。
先前还想着,就算是乔家倒了,以侯府和女婿的人品,想必是会照料好女儿的,乔家还不至于被一锅端。
可侯府如果是那个下场,那自家闺女岂不是也没好结局?
好一会儿后,江玉成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道:“这些便是密探们查到的消息,请爹和娘务必提醒大哥,避开这次的灾祸。”
乔老夫人和乔老爷子回过神来:“哦?哦……是是,我们知道了,玉成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提前知会,事情怕是要糟糕了。”
“是啊是啊。”
双方干巴地互相应对着,好不容易结束了谈话,大家都觉得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任务。
下午,趁着离开之前,江玉成又特地去找了乔乐安一趟。
回去的时候,乔家送的礼拿都拿不下,还是乔家又派了一辆马车装东西,才给送回侯府的。
塞东西的时候,乔家人还道:“这些都是给年年的,不是给你们的,你们可没资格帮年年拒绝。这可都是我们做外公外婆,做舅舅舅妈的给年年的心意!”
好不容易脱离了乔家人热情的送别,江玉成上马车后,还整了整发冠和衣裳。
乔氏好奇地问:“大哥刚刚对你那般热情,恨不得拉着你结拜了,你与他说了何事?”
江玉成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问他乐不乐意去户部,爹在户部那边,也能照应他一二,他十分乐意,说是早就想去户部了,只是没找着机会,也没好意思开口。”
虽然两家是姻亲,但相对于在福京根深叶茂的侯府来说,乔家还是有些比不上的。
乔氏能嫁入侯府,也是因着当年,在前侯爷打仗急需粮草,朝廷却供应不上时,在北地做生意的江遐年的曾祖父,一听说此事,就即刻将手中的一应银钱和货物都换成了粮草,捐给了前线,缓解了燃眉之急。
前侯爷觉得这个人虽然是生意人,但有见识,家风又好,可以结交,再加上当时还是世子夫人的老夫人的推动,这桩家世不那么匹配的姻缘,还真成了。
虽然江玉成知道,老夫人促成这桩亲事,是想避免自己找一个高门贵女,平添助力,阻碍她为儿子夺爵,但他是感激老夫人成就了这桩亲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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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慧敏公主想让大姐做她儿媳?!
听完江玉成的话,乔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江遐年就咧着嘴笑了:【大舅能去户部的话,那就太好了!那里才是大舅发挥天赋的地方!现在大舅待在工部,也觉得很是憋屈呢,他看出了工部的许多事账目对不上,可是外公让他装不知道,他只能都闷在心里,时常还忧心自己会被牵扯进去,唉……】
江玉成眉毛微微一挑,没想到工部竟然藏了不小的问题?
很快,江遐年在马车的晃晃悠悠中,又睡了过去。
回到侯府,江玉成将妻女们送回摘云院以后,就去看了看自家大姐,然后去找了老侯爷。
老侯爷也是刚回来没多久,正在书房里喝茶歇息。
“爹,大姐的事儿,处理得怎么样了?”江玉成见过礼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侯爷道:“和离的文书,已经去京兆尹过了堂,盖了印了。玉容的嫁妆,也都抬回来了。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儿,你姐不想计较了,就这么过去吧。”
别人的和离书走程序需要些时间,但这事儿是老侯爷亲自去办的,自然是极快的。
江玉成顿时心里一轻,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就好,这事儿就没得反悔的余地了。
父子两又说了一会儿,如何安顿江玉容和她三个孩子的事儿,如今老夫人被送到家庙里去了,侯府上下也没人敢对她们母子四个怎么样,倒是正好。
说完了江玉容的事后,老侯爷问道:“今日去乔府如何?”
江玉成想起这信息量极大的一天,忍不住苦笑,赶紧将江遐年在乔老夫人的屋子里睡觉,结果梦见乔家因大火而几乎全家死绝的事儿,告诉了老侯爷。
“当时年年问,为什么倒霉的是咱们侯府和乔家呢?我也想问问老天,为什么要对两家人赶尽杀绝?”因为未来的命运,江玉成心中满是悲怆。
老侯爷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他没想到,乔家的下场竟然也如此凄惨。
“年年有没有说,起火的缘由是什么?”老侯爷问。
江玉成摇了摇头:“没有,年年似乎只看见了大火中的情形,没有看到起火之处。但我觉得,要将偌大的府邸烧透,要将乔家绝大多数人烧死,定然不是意外。”
老侯爷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怀疑,乔家的灭门,与十年后的侯府一样,是遭人算计了。”
江玉成第一反应是十分惊讶,但转念想想,这个猜测很合乎情理。乔家并非一般人家,也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不至于某一处起火了,就会烧掉整个乔府。
“那是何人向乔家下手呢?”
乔家近些年虽势头不错,但在这京中,还算不上特别出挑,福京城中的达官权贵成百上千户,为何偏偏是他们?
老侯爷摇了摇头:“我对乔家的事,也知之甚少,须得知晓更多的事情才好判断。但我总感觉,乔家的惨剧,与咱们侯府的事,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作为姻亲,两家虽然还说不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共同利益是很多的,人家想一锅端也不一定。
父子两沉思良久,也想不出其中的头绪,只能暂且放到一边。
“龙舟的事儿,你提醒过乔家了?”老侯爷问到。
江玉成收敛心神,将事情说了一遍后,又提了提乔乐安去户部的事。
老侯爷眼睛眯了眯,闪过一丝精光:“你的意思是,年年说乔乐安善于查账?”
江玉成应了是:“年年说的什么会计审计,我不太明白是做什么的,但年年说,工部的账目有问题,大哥已经看出来了,但岳丈不许他说出来。”
乔乐安所在的虞部司,管的是一些街巷园林、节庆时百官各处薪炭蔬果的供应等活儿,管不到工部负责的那些大型工事上,但他凭自己接触到的旁枝末节信息,就能看出工部的账目有问题,那确实有了不得的本事。
“好!待端午节过去,我便将他调到户部来。”老侯爷突然笑着道。
江玉成有些惊喜又有些意外,他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用来说老侯爷的,没想到老侯爷答应得那么快。他急忙问道:“爹,您真的愿意?”
江玉成自己在刑部,亲爹都没有拉拔过,都是靠自己认真完成差事,获得政绩,才一点一点升的。
老侯爷见大儿子没明白过来,便点拨道:“胡尚书已经快七十了。”
江玉成听罢,眼睛一转,顿时明白过来了。
胡尚书就是户部尚书胡义昂,明年满七十后,就要致仕了,他的位置就要空出来了。
按照习惯与规矩,六部的尚书退下之后,都是从左右侍郎中择一提拔。
老侯爷作为户部右侍郎,是有一争之力的,只是因他是武将转文官,在文官把持的六部并不吃香,就算他的政绩不输左侍郎,甚至更强一筹,但在争取尚书一职上,也还是差人家半身。
如果能抓住左侍郎的把柄,让他没办法争这个位置了,老侯爷就能稳稳上位了。
乔乐安的本事,就是老侯爷所看中的。
户部管着整个朝廷的钱粮运转,多的是捞油水的地方。小打小闹的还伤不了左侍郎这种三品大员,得找个大麻烦才行。
江玉成高兴过后,稍微冷静了一些,道:“爹,大哥的才能,可堪大用,你……”
老侯爷笑着道:“你就把你爹看得那么扁?你爹我是那种把人当刀子使了就扔的吗?”
江玉成忙摇了摇头。
老侯爷沉声道:“玉成,你已在朝中为官多年了,对官场的事儿,也有了见识和了解,就应该知道,官场不是一个完全不讲人情世故的地方,但也不能只讲人情世故,你明白吗?”
江玉成郑重地点了点头。
“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老侯爷赶人道。
江玉成站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爹,听说近日朝中又有人想提议强军扩军一事,是你的意思吗?”
老侯爷摇了摇头:“近日事情那么多,我还未想出一个合适的章程来,怎可能会如此仓促行事?”
“那这是……”
老侯爷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往上指了指,然后比了一个二。
江玉成略略震惊,没想到是太子在背后做的。
“那儿子先告退了。”江玉成行了礼离开后,老侯爷坐在那里,沉浸在思绪中良久,茶杯中飘起的氤氲水雾,如他的思绪一般难以捉摸。
从乔家回来后,侯府也开始为端午节做准备。
江遐年这几日都受噩梦的困扰,睡着后,总容易陷入到乔家大火的梦境中去。
乔氏心疼极了,直接将江玉成赶去书房,自己亲自伴着小闺女睡觉。
江遐年每次从噩梦中醒来,感觉到亲娘的存在后,确实能安心许多。
如此三四日后,乔氏寻了个机会,跟江玉成说了江遐年噩梦的事:“年年的噩梦做得越来越少了。”
江玉成高兴起来:“这是好事啊!茹儿,我是不是很快能回你这儿歇息了?”
乔氏无奈地轻推了他一下,道:“我说正事儿呢!这几日,我听着年年做梦时的心里话,发现乔家的大火,不是偶然的走水,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年年在梦里看到了一些黑衣人,团团围住了乔府以后,往乔府各处泼洒了火油,然后纵火烧乔府。而且他们还将门从外面锁死了,让人从里头打不开,有人想爬墙,或者钻地洞,都被他们解决掉了。”
江遐年梦中出现的场景,是零零碎碎的,这是乔氏存在心里后,拼凑出来的信息。
江玉成顿时严肃了起来:“如此说来,爹是猜中了。”
“什么?”
江玉成将老侯爷的猜测说了一遍,又解释道:“我未与你说,也是怕这猜测吓到你,年年做的梦,倒是证实了爹的猜想。”
乔氏顿时紧张起来:“那……那玉成,你觉得会是谁做的呢?”
江玉成摇了摇头:“我也问了爹,爹也不知道。乔家大火应当是在七八年以后了,七八年里能发生许多事,所以爹和我都无从猜起。”
见乔氏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江玉成忙安慰道:“茹儿你别担心,既然年年已经提前示警了,咱们往后便留意一些,定然能让乔家逃过劫难的。年年提前示警的事,咱们不都平稳度过了吗?更何况……”
正说着话,外面有丫鬟朗声通报道:“大爷,夫人,宫中来人了,说是替十二殿下送东西来了!”
两个人顿时情绪一收,江玉成轻轻拍了拍乔氏的背,回道:“快请进来!”
乔氏飞快地整理了一些妆容和发髻,江玉成也整了整衣裳,夫妻二人出来时,看不出一点痕迹了。
没一会儿,李福海就领着两个小太监来了:“见过江大人,见过夫人,小的受十二殿下的吩咐,来给府上的小小姐送端午节礼了!”
两个小太监将东西捧上前来,一盘里面是一串精致的小金粽子,另一盘里面是用金线和珍贵丝线编织的五彩绳。
李福海笑眯眯道:“都是不怎么贵重的小玩意儿,只是十二殿下惦记小小姐,才特地命小的跑了一趟。”
乔氏忙命丫鬟取银子来打赏,道:“多谢十二殿下的赏赐,也辛苦几位公公跑一趟,若是方便的话,请坐下喝杯茶歇歇脚吧!”
李福海道:“这就不必了,小的们还赶着回去复命呢!十二殿下着小的问问,后日的龙舟赛,夫人可会携小小姐前去?”
乔氏也是没想到,才四岁大的皇子,就这么惦记自家不到三个月的闺女了。
“请公公代为回禀十二殿下,臣妇与小女都会前去。”
李福海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好!那就好!殿下听了一定高兴!”
送走李福海一行,乔氏看着那两盘东西,揉了揉额角。
十二殿下完全将闺女的话听进去了!还真给送来了金子!她这个做娘的,还没法替闺女拒绝!
果然,江遐年一醒来,看到萧炳熙着人送来的东西,顿时喜得咧嘴笑起来,努力用小手抓住了小粽子:【好漂亮的金粽子!我吃过肉粽蜜枣粽白糖粽咸蛋黄粽……就是没试过纯金的粽子呢!小十二真是大方!这个朋友没白交!】
乔氏听得更加无语,这孩子爱财的性子,怕是扭不过来了!
等到了端午节这一日,准备出发去看龙舟赛前,那五彩绳和小金粽子都被别在了江遐年的襁褓上,江遐年顿时美滋滋的,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好看的宝宝。
江遐年臭美完以后,发现大家都喜气洋洋的,三哥江达年更是如此。
【奇了怪了,三哥不是很怕见到外婆家的人吗?为何今日这般高兴?】
听到妹妹的心里话,江达年顿时笑不出来了,妹妹干嘛提醒他这件事!他快乐不起来了!
一家人出门后,很快到了河边,就发现这里真是热闹非凡,四处彩旗飘飘,还有一阵阵鼓声传来。
每年的端午节,这条铜周河上都会有龙舟赛,或是官方主办,或是民间自发,所以老百姓们年年都会来这里看比赛。
今年的龙舟赛,皇帝会亲自到场观赛,所以规格也格外的高,远远地就有禁军把手着各处。
在外围验明了身份后,才有专人带着他们到了看台上专属的地方。
老侯爷去了皇帝跟前,老夫人在家庙里来不了,所以今日代表侯府出席社交场合的,就是大房一行了。
乔氏带着儿女们,跟不少贵妇人打了招呼问了好,江遐年也跟着走马观花似得见了不少衣着华丽、香气扑鼻的夫人和千金们。
【啊啾——不行,人太多了,没法一个一个吃她们的瓜,呜……】
在江遐年眼里,这些人不是什么权贵,而是她瓜田里的瓜!
江家人也有同样的遗憾,要是能吃上这么多人的瓜,那将是多么快乐的端午节啊!
江巧年心里转了个弯儿,对乔氏道:“娘,年年好像还挺爱热闹的,以后咱们可以多带她出门玩一玩,凑凑热闹。”
乔氏嗔怪地看了江巧年一眼,别以为看不出她的真实意图!
江遐年欢喜极了:【还是大姐懂我!娘以后多带我去那些宴会之类的,就能吃到这些人的瓜了!】
乔氏真拿她没办法。
“江夫人,你怎么在此处逗留?”
众人齐齐转身,忙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臣妇在此处遇见了几个相熟的夫人,所以多聊了几句。”乔氏解释道。
慧敏公主点了点头,见到江遐年,立刻掏出来一个婴儿拳头大的金粽子给她:“赏给年年玩罢!”
江遐年顿时眼睛一亮,努力用两只小手抱紧,好大的金粽子!发财啦!
慧敏公主觉得有趣极了。
很快众人各自落座,这个时候侯府的众人才发现,他们的棚子竟然就在慧敏公主的隔壁。
慧敏公主没和那些公主、王妃、郡主、国公夫人之类的坐一起,反倒是坐在了他们身边了。
慧敏公主并未作解释,总不能说她是为了跟着年年吃瓜,才特地吩咐人将她的棚子,和威远侯府的放在一起的吧?
江遐年也好奇地翻了翻系统,顿时惊讶住了:【公主殿下,竟然有让她二儿子,娶我大姐的念头?好奇怪的组合……公主的二儿子,比我姐都大了快一轮吧?】
乔氏被这话吓了一跳,公主的儿子娶自家女儿?先不说年纪,就说当初公主处理她二儿媳的事的时候,自家人可都看到了,这叫人怎么应得下?
这么想着,乔氏又看了一眼江巧年,见她正低着头,看不出神情,心里也不由得叹息,若公主提起这亲事,自己还是想办法拒绝了吧。
慧敏公主的二儿子,是个喜欢颜色好的女子的,江巧年生得挺好看,但不是那种容貌昳丽的大美人,这一点上她就不合适。更何况,公主家的那个老二,确实比江巧年大了一轮,又是个喜好享乐的性子,性情样貌没什么可图的,让巧年嫁过去太吃亏了,这事儿不行。
慧敏公主也觉得有一点尴尬,没想到刚坐下,第一个被吃瓜的就是自己个儿。自己只是冒出了那么一点念头,想借着亲事跟威远侯府将关系拉近一点,以后就能更名正言顺地跟着小年年吃瓜了,没想到这就被看出来了。
【虽然我收了公主的金粽子,但也不会因此而出卖我姐的。公主的二儿子年纪大那么多不说,还是个二手的,不行不行,配不上我姐,希望公主早点打消这个乱点鸳鸯谱的念头,这么大方和气的公主,我还不想和她疏远呢!】江遐年心底念叨着。
公主很好,但是她儿子不够好!配不上我姐!
慧敏公主听罢,确实打消了这个念头,别到时候亲事没结成,反而弄得不愉快,将威远侯府推远了,就没法跟着吃瓜了。
至于老二再娶的事儿,她决定先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他先把身子调理好。
和侯府拉近关系这事儿,她再想想别的法子。
听到江遐年说,公主打消了这个念头,江家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要是公主开口的话,还真要费一番脑筋去拒绝呢,公主自己放弃了就好。
没了这个事儿,两个棚子之间的帘子被拉起来后,双方聊起来也和谐多了。
正说着话儿,有个小黄门快速地跑了过来,跟公主禀报道:“启禀公主殿下,淮王殿下府上的那位爷,已经过来了,陛下请您多多照看一二。”
慧敏公主道:“我知晓了,你们带人过来的时候小心一些,莫要磕着碰着了。”
“是。”
没多会儿,一个身着湖蓝色长衫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在两个小太监的帮扶下,手中还拿着一根盲杖,点着地面朝着这边过来了。
到了跟前,他摸索着给慧敏公主行礼,慧敏公主忙免了礼,安排他在自己身后坐下。
慧敏公主又给介绍了一番,江家人都见了礼打了招呼。
对方有些拘谨,江家人也没过分热情。
此时江达年一脑门问号,这位爷是个眼盲的,为何还要来看龙舟赛?他用什么看?
他不敢问出口,但正好他妹妹也有一样的疑问:【这个场合人多拥挤,容易磕着碰着,淮王怎么舍得让他过来的?哦,原来皇帝是打算在今天这个人多的场合,宣读封爵位的圣旨,好彰显他的仁慈之心。淮王也想让这个外孙来这儿见见人,看看有没有可以娶回家的贵女之类的,嘶……那淮王注定要失望了。】
众人悄悄打量这位新寻回来的皇室成员,心中不免同情,如果他的女儿小茶花还在,他也不用娶妻了,或者他双目未失明,找媳妇儿也容易多了,偏生他有身份,有皇帝的垂怜,却又有这么大个缺陷,高门的贵女不会愿意嫁,门楣低一些的,又怕淮王和皇帝都瞧不上。
慧敏公主也暗暗叹息,这个堂表弟,比自家老二还难找媳妇呢!叔爷爷想要延续血脉,抱上重外孙的心愿,怕是难以实现咯!
江遐年继续吃瓜:【淮王肯定不知道,他的这个外孙,其实心里有人了,根本不想娶那些贵女。人家心里门儿清,就算是有人愿意嫁给他,也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和淮王给他的财富。若真娶了个门第低一些的妻子的话我看看……啧啧……果然绿帽是跑不掉的,更坏的是,还可能闹出人命呢,毕竟奸近杀,赌近盗嘛。】
江家人啧啧惊奇,所以他是不适合娶妻的吗?与其遇上那些不好的事,还不如不成亲了吧?
慧敏公主则有些着急又好奇:堂表弟竟然有心上人?他心上人是谁?如果娶了心上人,能圆满吗?
只是江遐年又没了声儿,她还没法催。
寻思了一番后,慧敏公主主动问起了自家堂表弟的近况,然后顺道问起了他以前在民间的生活。
江遐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听得津津有味:【小茶花和她爹,好像《梅花烙》里的白吟霜和她爹,都是父亲带着女儿卖唱为生。要不是遇上王行云那畜生,父女两日子还算挺平静的。真是可惜了小茶花那个姑娘了,明明又伶俐又孝顺的。】
听着这些事,大家心里也怪哀伤的,连慧敏公主都差点忘了,她起了这个话头,是想套话一下,这个堂表弟的心上人是谁来着。
见一直说不到重点,慧敏公主也心急了,干脆直接问道:“你从前有没有对你们父女十分照顾的人啊?有没有好好谢过人家?”——
作者有话说:老侯爷:我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江玉成(点头):我也是!
江达年(嗅嗅嗅):我只闻到了粽子的香气!
江寻年(默默将弟弟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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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原男主还是个小可怜
已经改名为萧顺吉的淮王外孙,心里不由得一突,一股担忧和紧张从心底升起:难道这个堂表姐知道了点什么?
萧顺吉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嗫嚅了一下嘴,含混道:“自然是得了许多邻居与客人的关照的,祖父接我回府时,已经派人去谢过他们了。”
听了这个回答,慧敏公主十分失望,这个堂表弟的嘴怎么那么严实?不知道年年能不能查出他的心上人是谁?
江遐年确实好奇:【嗯?公主这么问,是皇家知道了些什么吗?其实这位大叔试探过淮王的口风,淮王的意思是,绝不会让他娶门第低的媳妇儿,让他吃亏,所以大叔以为,淮王不会接受自己的心上人。再加上大叔试探心上人心意的时候,那个大娘以为大叔是要把她带进王府做下人,心里还觉得委屈和不舒服呢。两边都没得到应允,大叔当然不敢说了。】
慧敏公主顿时明白了,萧顺吉刚回来没多久,一切都在适应当中,就算是心里有打算,也因为心里顾忌多,不敢直接和淮王说。
而淮王的心意,慧敏公主也能理解,毕竟她自己给自家那个不争气的老二选媳妇时,也是看家世看样貌,想要样样出挑,萧顺吉作为淮王唯一的血脉,淮王的要求只会更加严苛了。淮王只想给这个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外孙最好的,反而让萧顺吉误会了。
江家的几个孩子听得似懂非懂的,感觉大人们心思真复杂,乔氏倒是能明白一些。
这里面,大家都是好心,都有自己的考虑,所以就卡在这儿了。
慧敏公主知道从堂表弟口中问不出那个人了,便想着诱哄江遐年查一查,她酝酿了一下,正要开口问,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开口的机会。
“见过姑母!愿姑母端午安康!”萧炳熙一下子闪现了过来,给慧敏公主行了个大礼。
慧敏公主忙免了他的礼,还给了他一个金粽子。
其他人忙给萧炳熙见礼,萧炳熙摆摆手:“都免礼都免礼,都是寄几人!”
紧接着,他立刻凑到江遐年的跟前:“妹妹!窝来啦!”
江遐年顿时咧嘴一笑,在心里谢过萧炳熙送来的金粽子和五彩绳。
乔氏听了微微笑起来,年年虽然有些贪财的小毛病,但幸好是个识礼的好孩子,真是招人喜欢的闺女。
萧炳熙一看自己送的东西,都挂在妹妹身上,顿时高兴极了,感觉妹妹太给自己面子了,竟然全都戴在了身上!
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把慧敏公主刚刚赏给他的金粽子塞给江遐年:“妹妹喜欢的话,这个也送给你啦!”
乔氏被唬了一跳,忙拒绝道:“多谢殿下的厚爱,慧敏公主已经赏过小女了,您的粽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江遐年也觉得萧炳熙拿着慧敏公主送给他的东西,当着面送给自己不太好,萧炳熙扭过头看慧敏公主道:“我想姑母不会介意的,姑母对吧?”
若是送给别人,慧敏公主或许真就不高兴了,但送给她喜欢的小年年,就没有那么计较,还笑眯眯道:“如果年年喜欢,都给年年也无妨。”
江遐年这才放心地收下了。
一下子又收到两个金粽子,江遐年开心得飞起,这两金粽子的份量相当于两个金元宝呢!嘿嘿……
乔氏尴尬得不敢看慧敏公主了,心里庆幸着,幸好慧敏公主听不到年年的心声,不然那些小财迷的心里话都让公主给听去了,就太丢人了。
不知情的,恐怕以为侯府穷得叮当响了呢!
慧敏公主确实听到了江遐年那开心的心声,但她看江遐年都带有厚厚的滤镜,只觉得这样的小年年真是太可爱啦!
萧炳熙凑到江遐年身边,嘀嘀咕咕地和她说着话儿,大家倒是没意外,上次的春尾宴上,慧敏公主也知道了,自家这个小侄儿,也听得见年年心里在说什么,但她意外的是,这个平日里话不少的小家伙,竟然忍得住不告诉别人,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萧炳熙出现后没多久,皇帝很快也到了。
集体拜见过皇帝后,慧敏公主就吩咐人将萧顺吉带到皇帝跟前去。
没多久,就听到有人用极大的声音,诵读了圣旨,宣布皇帝封萧顺吉为昌运伯,赏赐了一些田庄土地之类的。
圣旨宣读完,萧顺吉谢过恩以后,百姓中就有人大喊:“皇帝陛下万万岁!”
很快就带动一堆人喊了起来。
皇帝显然是很高兴见到这样的场景的,脸上的笑容十分大,看得出很满意了。
江遐年很了解皇帝的心情:【这就是皇帝想要的效果吧?淮王找回外孙的事儿,在民间传得很广,有些人都开始将这个事儿,排成戏了。皇帝当着百姓的面,封给大叔一个伯爵,倒是很好地满足了大众对合家欢结局的渴望。这样也好,大家对昌运伯多同情一分,就多厌恶安国公一分,让我看看……安国公府果然没来人,也是知道自己没脸见人哦?】
虽然皇帝就王行云的事,已经惩罚了安国公,以教子无方为由降官贬职,还罚了俸禄,又降了郑氏的诰命等级,但江遐年觉得还不解气。
这对夫妻,多年来对王行云的行为不仅不加以阻止,甚至变相支持,江遐年觉得这种人应该开除出官员队伍,贬为庶民才行。
但安国公有他岳丈郑首辅的人脉支持,皇帝也不敢跟一群士大夫对着干,罚这对夫妻还是借着民意的由头,才做到的。
看完皇帝受掣肘的事,江遐年叹道:【原来皇帝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下克上还真是让那个郑首辅玩明白了。】
在宣读了封爵的圣旨后,皇帝又让人给百姓们分发了粽子、雄黄酒之类的应景端午节的东西,让百姓们更加高兴了,纷纷拜谢皇恩,大赞皇恩浩荡。
很快吉时便到了,皇帝亲自敲响了赛龙舟的锣,“铛——”地一声,吓得专心吃瓜的江遐年抖了一下身子。
她抬头看过去,江面上的龙舟赛离她有些远了,所以看不清什么,但那雄浑的口号她还是能听见的。
萧炳熙十分激动,对江遐年道:“妹妹,我去前头看看龙舟赛,看完就回来告诉你谁得了第一!”
江遐年应了好以后,萧炳熙就跑去抢占好地方去了。
等他走了一会儿后,江遐年顿然又不太好的预感。
【为什么我心跳得这么快,心里慌慌的?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的样子。大舅的那个龙舟龙首的事儿,已经提前解决了隐患,应该不成问题了,那是谁会出事呢?难道是小十二?也不是他,他顶多是被拥挤的人群踩上两脚而已……】江遐年皱紧了小脸。
她的话,让江家人和慧敏公主都提起了一颗心,这龙舟赛会出什么事儿啊?赶紧查出来吧!
前面,龙舟竞渡越来越激烈,两岸围观的群众们,呼喊声也越来越大,气氛越来越紧张,但江家人和慧敏公主都没什么心情去关注比赛的结果了,他们更担心江遐年说的会出事。
“哇!”
“赢了赢了!”
“只差一点点!”
……
龙舟赛的结果出来了,百姓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呐喊,都兴奋极了。
在这几乎震动大地的欢呼声中,那声“咚”的落水声,就显得格外不明显。连离得近的许多人都没注意到,有个人在自己跟前落水了!
江遐年是第二个发现的,第一个发现的是萧炳熙:“落水了!九哥落水了!快救救他!”
系统刷新出来,江遐年也被惊到了:【竟然是九皇子落水了!九皇子……九皇子……好熟悉……这人是谁来着?】
慧敏公主听了,顿时一惊,忙低声召来嬷嬷,吩咐了几句。嬷嬷领了命赶紧去了。
乔氏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叫来齐嬷嬷,低声吩咐道:“快,带两个府兵去找到十二殿下,去将落水的九殿下救上来!”
齐嬷嬷虽然闹不懂自家夫人是怎么知道的,但她知道皇子落水可不是小事,赶紧领命去救人了。
【我想起来了!】江遐年的声音十分激动,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跳:【九皇子九皇子……他不就是原著的男主吗?原文大多以名字相称,我都差点忘了他行九了!哎呀,既然是男主的话,那就应该不会死在这儿了,不然后续的剧情没法展开了嘛,那我就不用瞎担心了。】
男主?原著?这种陌生又熟悉的词,让江家人和慧敏公主都似懂非懂。
他们都猜到了几分真意,可是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所谓的原著是一本书的话,那他们,岂不是都只是一本书中的角色?
大家顿时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谁也不喜欢成为别人笔下被操控的角色啊!
乔氏的心情最为难受,如果这是一本书,那么十年后侯府的抄家砍头流放,还有七八年后乔家大火灭门,都算什么呢?都只是别人笔下一笔带过的小事吗?
乔氏突然想起,在白马寺那日,年年的心情就格外激愤,骂着一个什么人,说为何要对自己姐姐那么残忍,当时因着情况紧急,未曾多想,还以为年年骂的是王行云那狗贼,如今想起来,年年骂的好像是什么作者?
众人心情大同小异,都感觉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就在大家心情一团乱麻的时候,人群中一阵骚动:“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幸好幸好,幸好皇天庇佑,殿下没事就好。”
“落水的真的是皇子?”
“当然是了!”
“可那是哪位皇子?为何落水了都没什么人发现?”
“这……”
……
江遐年从系统中看到了九皇子萧炳炆被救上来的过程,也看到了围观众人的议论,不由得唏嘘:【虽然九皇子是男主,但他现在还是个小可怜啊!所以大多数人认不出他,也是正常的。他的戏份主要集中在十年以后呢,主要任务就是和女主谈恋爱!我怀疑,要不是为了给女主配一个最苏最有权力的男主,他都不会被作者亲妈推上皇位了。】
慧敏公主的手,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扶手:继承皇位一事,岂可如此儿戏?!那个所谓的女主,又到底是谁?若将她提前弄死的话……
慧敏公主自己都对九皇子的印象十分浅薄,刚刚那么着急,也只是因为,那是皇帝的儿子,是她的侄儿,若是死在了今日,实在有损皇家的威严,也是皇室的损失。
但说到当皇帝一事,她只看好自己的太子侄儿,那才是一个天生的帝王。
江家人的心已经麻了,他们都知道那个所谓的女主,就是差点和年年掉包的人,是奶娘姚招娣的女儿,就那么一个人,还能嫁给皇子,然后当皇后?太异想天开了吧?
江巧年按捺不住好奇心,趁着江遐年还沉浸在九皇子的戏份和身世里,悄咪咪地低声问乔氏道:“娘,姚招娣的那个女儿,你如何安排的?”
乔氏收拾了心情,调整了一下表情,才低声道:“姚招娣死了,她男人被流放后,她家的孩子就被送到亲戚家去了。大一些的女孩,能干活了,亲戚们还待见一些,那个奶娃要不是两个姐姐照顾扶持,怕是已经饿死了。”
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乔氏从满月那天起,就着人盯着了,但没有插手她们的命运。
若是别家的孩子,乔氏可能会因为善心,给一些银钱之类的,帮助她们活下去。但那是仇人姚招娣的女儿,乔氏每每想起姚招娣,都恨不得撕了她,没将仇怨和怒火发泄到她孩子身上,都是乔氏想给女儿积福才忍住了,帮助她的孩子就更加不可能了。
江巧年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又问:“她现在没有了年年的身份,也就没办法接触到皇子了吧?”
乔氏本要点头,可想起年年刚刚说的,这里是一本书,那个女孩是所谓的女主,顿时又有些不确定了。
万一那个作者又搞什么神来之笔呢?
九皇子萧炳炆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呛水晕了过去,幸好慧敏公主的手下有救人经验,将他提着把肚子里的水控出来以后,九皇子才悠悠转醒了。
萧炳熙已经吓得满脸是泪了:“呜呜……九哥活了就好,吓死窝了……”
萧炳炆看到这个弟弟哭成那样,心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高兴,作为不受宠的皇子,平日里没几个人关心他,没想到这个弟弟会因为他出事而哭成泪人。
萧炳炆刚被放在地上站稳,脑子里还有些嗡嗡的时候,皇帝的贴身太监就来传话道:“九殿下,陛下召您过去。”
萧炳炆顿时浑身一紧,父皇知道了这事儿,肯定要因为自己坏了端午节的节庆,而骂自己了,这可怎么办啊?
萧炳熙一把拉住他的手:“走,咱们见父皇去。”
萧炳炆身体还有些发软,被萧炳熙一扯,竟然挣脱不得,只能被他拉着到了皇帝的跟前。
皇帝看到儿子像个落汤鸡似的,果然眉头大皱:“小九,听说你落水了,是怎么一回事?”
萧炳炆跪在地上,盯着难得一见的父皇那绣满云纹和龙的靴子,顿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乱糟糟的,担心自己的形象有污龙目,又觉得羞愧至极,觉得自己很没用,竟然会掉进河里,打扰了父皇的兴致,毕竟连比自己小一岁多的十二弟都没掉进去……
皇帝本就因为龙舟赛在高潮时被打断而十分不悦,此时看到这个儿子瑟缩的模样,更觉得心里有火气冒出来了。
于是,皇帝语气不善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萧炳炆嗫嚅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是……是儿臣不小心……不小心掉河里的……”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生怕父皇因此而生气。
一旁的萧炳熙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瞪了萧炳炆一会儿,才道:“不是的!九哥你是被推进河里的!”
萧炳熙不懂,为什么九哥不和父皇说实话,他受了欺负怎么还装没事呢?
皇帝的脸色本沉了下去,听到萧炳熙的话,顿时扬了扬眉,转阴沉为讶异:“哦?小十二,你为何这么说?”
萧炳熙奇怪道:“回父皇,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看到了呀!”
萧炳炆忍不住扭过头,震惊地看向自己弟弟,他……他真的看到了?而且还直接说出来了?!
其实萧炳炆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只是想看龙舟赛看得清楚一些,所以站在了紧贴在围栏的地方,但到了比赛结束时,身后变得更加拥挤了,他只觉得有好几个力量冲撞到自己了,并不知道是有人推的自己。
就算是知道,萧炳炆也不敢这么说,在宫中久了,他就慢慢地学会了一个道理,他说话是没人听的,甚至还会被人故意曲解意思,然后招来更多的灾祸。
皇帝接着问:“那你看清楚了,是谁推的小九吗?”
萧炳熙想都没想就说:“看到了,是八哥。”
萧炳熙此话一出口,就让不少人暗暗吸了一口气,喜欢这个小皇子的,都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八皇子可是贤妃的儿子,贤妃在宫中势头极盛,连皇后都会避其锋芒,十二皇子指认了她的儿子,以后怕是要吃亏了啊!
皇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八皇子可是一个谦逊有礼、稳重乖巧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推弟弟下河?
这么想着,皇帝的视线又转移到了萧炳熙的脸上,却只在这个儿子脸上看到了笃定和坚持。
对这个小十二,皇帝也了解,是个肚子里藏不住事儿的小娃娃,因其性子单纯,又时常冒出一些可爱稚语,不仅自己对他多几分喜爱,连太子也与他颇为亲密,一众弟弟中也最疼爱他。
“把小八叫过来!”皇帝吩咐道。
“是!”
太监很快又去把八皇子召了过来。
一听皇帝问是不是他推九皇子下水的,八皇子立马就一脸无辜地大喊冤枉:“父皇,儿臣与九弟无冤无仇的,怎可能做出这等灭绝人伦之事?”
皇帝顿时头疼起来,而且还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把小九叫过来了呢?这事儿回宫处置,不就没这么麻烦了嘛?
如今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这个当皇帝的,要是处置得不好,恐怕就要被人怀疑是不是不够聪明,不够公正了。今日好不容易笼络来的民心,怕是又要败了去。
想到这里,皇帝对萧炳熙也有了一点埋怨,小九都亲口说了是自己不小心,他为何又要喊一句是别人推的?
情绪一上来,皇帝的语气中难免带上了一些不喜:“小十二,你说说,除了你,可还有别人看到?还有旁证可以证明,是小八推的小九?”
今日之事,最好是以小九自己不小心收场为好,不然皇子竟然对兄弟下杀手一事传开,岂不是有损他这个皇帝的英明?儿子都教不好,怎么管天下人?
萧炳炆低着头,咬紧了牙,心中有些后悔和难受,是他拖累十二弟弟了,明明父皇挺喜欢十二弟弟的,自己果然像别人说的那样,就是个灾星,谁对自己好都会倒霉。
萧炳熙看了一圈,不少人都一触及到他的目光,就躲闪开了,没有一个人敢接触他的眼神的。
萧炳熙不太懂那些人的明哲保身,但他心里很是失望。
这些人,一点都不好,不能靠他们。
见萧炳熙找不出个人来支持自己,皇帝就道:“此时只有小十二你看见了,有可能是你看错了,日后你……”
就在萧炳熙满心不甘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皇帝这么武断的吗?九皇子虽然不受宠,但也是他的儿子啊,他就一点都不关心?明明就是八皇子推的他啊,九皇子的五彩绳都还挂在八皇子的身上呢!这么明晃晃的事实都装看不见,难怪兴国越来越不行了……】
江遐年在系统里什么都看见了!非常为小十二不平!这可是她的嘴替!
萧炳熙顿时眼睛一亮,朝着八皇子身上看过去。
见找不着,他干脆站起身来,围着八皇子转起了圈儿。
皇帝见他竟是这般不听训导,不顾礼仪直接站了起来,更加生气了:“萧炳熙!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炳熙突然指着八皇子的腰间道:“找到了!”
“什……什么?”皇帝差点被这个转折闪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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