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皇帝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呢?


    “九哥的五彩绳,在八哥的身上!”萧炳熙大声说道,仿佛是担心周围的人听不见似的。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八皇子的腰间挂的金麒麟上,吊着一根五彩绳。


    八皇子一惊,都没多想就赶紧辩驳道:“这是我的五彩绳!”


    萧炳熙笑了一声:“我不信贤妃娘娘,会给八哥准备这样的五彩绳。”


    大家仔细一看,觉得十二殿下说的有道理。


    普通百姓家的五彩绳可能没那么多讲究,找齐五种颜色编成手链即可。


    但皇家的五彩绳,除了会用到金线,对其他颜色也是很讲究的。首先,红蓝白黑四色对应的是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剩下的黄色则代表中央黄土,其次,五色都要正且好看。


    而挂在金麒麟上的那根五彩绳,红色不正,白色泛黄,蓝色更是偏青色,一看就是努力凑出来的。


    八皇子看清了那五彩绳的颜色以后,顿时整个人一僵,是他太心急了!


    皇帝看清楚那根挂在金麒麟上的五彩绳后,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皇子五彩绳的绳子,竟然还是凑的,让人瞧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猜测他们皇家呢!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小八,你赶紧就不小心将你九弟推下河的事儿,给他道歉!”皇帝直接一锤定音道。


    八皇子心中很不情愿,他在宫中横行无忌惯了,还没低头跟谁道歉过!他母妃也说过,那些下*贱*种子可比不上他尊贵。


    可这是皇帝的亲口要求,他母妃还曾经耳提面命地强调过,其他人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他父皇的命令,必须得听。


    磨蹭犹豫了一会儿后,八皇子才心一横,委委屈屈地转向萧炳炆:“对不住了九弟,是我不小心把你推进河里了。以后你也要小心一些,不要往围栏边上挤了。”


    萧炳炆诚惶诚恐地应了,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八皇子,真的会给自己道歉。


    萧炳熙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听见年年妹妹道:【道歉就这?前面看似承认自己错了,后半句不又把责任推到九皇子身上了嘛?八皇子心里还很不服气呢!看来是平时在宫里横行无忌惯了。如果真心道歉,不应该主动安排九皇子去换身衣裳嘛?啧啧……穿着这一身湿衣裳,再加上九皇子那弱鸡身板,看上去比落汤鸡还可怜!】


    萧炳熙觉得妹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道:“八哥,你要是真心跟九哥道歉,就帮九哥换身衣裳吧!”


    八皇子恨恨地看向萧炳熙,萧炳熙毫无畏惧地瞪了回去,妹妹说对了,老八根本不是真心道歉的!


    皇帝已经厌烦了这出意外,带着几分躁意道:“小八,你带小九去换一身你的衣裳。”


    皇帝亲口发了话,八皇子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应道:“是,父皇。”


    八皇子转身就走,萧炳熙赶紧拉上萧炳炆跟了上去。


    江遐年看着八皇子气冲冲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呀,原来八皇子是心疼他新做的衣裳呢!也是哈,毕竟天香锦一年都得不了几匹,贤妃没舍得留着自己做衣裳,倒是给八皇子做了,八皇子还没上过身呢,就得先给九皇子穿了,肯定心疼得要命了。】


    萧炳熙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八哥道歉不诚心,那就让他心疼心疼也是好的!


    这事儿让皇帝觉得十分扫兴,没多久,就直接起驾离开了。


    看台上的氛围,肉眼可见地松快了下来。


    江遐年也跟着放下了心,龙舟赛的龙舟,没有出任何问题,说明大舅平稳度过这一关了。


    虽然这个端午节皇帝还是不开心,但那又关自己什么事呢?江遐年没心没肺地想。


    没多会儿,萧炳熙就带着换了一身衣裳的萧炳炆回来了。


    慧敏公主打量了一番后,笑着道:“这天香锦制成的衣裳,确实好看,只是小九的身量小了一点,回头我让绣娘给你收几针,改得更适合你一些。”


    萧炳炆忙惶恐地拒绝道:“这身衣裳我还要还给八皇子的,不能改了。”


    萧炳熙鼻子里哼出一声:“这件衣裳,就当是他给你的赔礼了,不用还回去。”


    萧炳炆震惊道:“这……这样可以吗?”


    慧敏公主笑着道:“天香锦再难得,也不过是一件衣裳,小八又哪里缺这一件了?你还回去,人家还不定会穿呢!”


    以贤妃那心高气傲的脾性,不直接烧了才怪。


    “既然小八给了你,你就安心穿着就是。”慧敏公主温和道。


    萧炳炆还是很犹豫。


    萧炳熙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拉着他介绍给了江遐年:“妹妹你看,这是我九哥。九哥,这是我最喜欢的妹妹!”


    江遐年打量了萧炳炆两眼,心生怜悯:【作者为了让九皇子和女主的感情合理,就绞尽脑汁把九皇子往倒霉了折腾,这样他才会因为女主给的一点好,而为女主痴为女主狂,为女主哐哐撞大墙。原文里这部分是在回忆和台词中带过的,可现在人家是真的在受苦啊!】


    萧炳熙忍不住看了自家九哥好几眼,这个男主女主是什么东西,他不太懂,但他听明白了,九哥很可怜,所以别人对他好点他就很高兴。


    慧敏公主也对这个小侄儿生出了怜惜,原来他这样可怜,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若是要改变将来,是不是现在就要对这孩子好一些?


    萧炳炆则好奇地看着江遐年,他听不见江遐年的心声,只觉得这个小崽崽长得白白嫩嫩怪可爱的。


    在皇帝离开后,众人观看了河上的游船后,便各自散去。


    萧炳熙依旧先送江遐年一行回府。


    到了侯府门口,萧炳熙还依依不舍的,他好想快点长大,就能出宫建府了,那样就随时能来找妹妹玩了!


    【小十二,八皇子已经回到了宫里,跟贤妃哭诉了今日的事情了,贤妃已经给你和九皇子记了一笔,你回去以后,要小心一些啊!】江遐年看着系统里刷出的消息,叮嘱萧炳熙道。


    萧炳熙乖乖点头:“我会的。大不了,我就去太子哥哥那里住,贤妃娘娘就拿我没办法了。”


    要不是太子哥哥老爱敦促他读书,他还挺喜欢住在东宫的。


    送走了萧炳熙和慧敏公主等人,江遐年打了个哈欠,乔氏等人还没走到院子呢,她就已经睡着了。


    端午节过后,天气便越来越热了。


    大约半个月后,江玉成就喜气洋洋地告诉乔氏一个好消息:“爹已经着手将大哥弄去户部了,这些日子走一些必要的流程,大哥就能去户部做事了。”


    乔氏顿时眼睛一亮:“哦?是平调还是?”


    江玉成道:“当然是平调了,如今户部里,也没什么位置,大哥能平调过去,已经算是走运了。”


    乔氏点头:“你说得对,在朝中要前进一步哪有那么容易?平调也不容易留话柄。”


    “虽是平调,但朝中盯着爹的人不少,所以这段时间,也会有不少人盯着大哥,咱们得给大哥提个醒才是。”


    乔氏立马道:“正好庄子上送了一些新鲜的果子蔬菜过来,我派人送一些去给我爹娘,顺道捎个信给大哥。”


    “那行,回头我写了信,你抄写了夹在给岳父岳母的信中即可。”


    说完了乔乐安的事儿,江玉成又问起了大姐江玉容的近况。


    自打和离回侯府后,江玉容就没怎么出过门,无论是别家的宴席宴会,亦或者端午节那样的节庆,她都不曾露面。


    说起江玉容,乔氏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愁容:“大姐看上去是没什么事儿,可她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担心,事儿都闷在心里能怎么好?我想着,她要是能出门走走就好了。”


    “近日可收到了什么帖子?挑一两家那种主人家懂礼宽和,客人特知情识趣的邀约,叫大姐陪你去坐坐。”


    乔氏想了想,立刻拿了装帖子的盒子来,拿出一份递给江玉成:“这份慧敏公主的帖子,你觉得如何?慧敏公主很喜欢年年,每次遇着,都会说让我带年年多去公主府坐坐,我是觉着盛意难却,已经应下了。”


    江玉成稍稍过了眼,道:“你若觉得合适,就这个吧,后宅夫人们的事,你比我懂。”


    于是,乔氏特地去信问了问慧敏公主的意思,毕竟有些人会不喜欢和离的人登门,觉得晦气。


    没想到慧敏公主十分诚心,还特地又正式给江玉容下了帖子。


    慧敏公主这样身份的贵女邀请,江玉容也不好拒绝,没多久便应了好。


    等到出发那日,乔氏看到江玉容身后跟着的蒋雅,就领会了几分意思。


    蒋雅年纪比江巧年还略大,已经是说亲的年纪了,须得张罗起来才行。


    乔氏特地安排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大家都能坐一起,路上乔氏顺便给江玉容和蒋雅说了说公主府的情况,以免她们冲撞了什么。


    等到了公主府,就看到一个嬷嬷特地在门口等着,江玉容十分吃惊,自家弟媳什么时候这么招慧敏公主的喜欢了?


    嬷嬷笑得格外真挚热情:“江夫人和江姑娘、蒋姑娘可算是到了,公主已经盼了诸位许久了,特地命奴婢在此恭候。”


    见这嬷嬷如此热络,江玉容和蒋雅意外的同时,心里也暗暗地放松了一点。


    等到了内院,乔氏等人上前给慧敏公主见了礼后,慧敏公主就笑眯眯道:“可算是来了,快让我抱抱年年。”


    乔氏将江遐年递了过去,此时的江遐年依旧睡得正香。


    慧敏公主也不在意,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这倒是让江玉容和另外几个夫人都挺意外的。


    一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江遐年才悠悠转醒来,打了个哈欠。


    看到自己被慧敏公主抱着,也不意外,只是庆幸自己不像第一次那样,忍不住尿人家公主身上了。


    慧敏公主被江遐年的心里话,弄得暗笑不已,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人儿,羞耻心竟然那么强呢,还怪有趣的。


    趁着夫人们在,江遐年就吃起了瓜。


    【原来公主今天办这场小规模宴会,是受了淮王的委托,想给昌运伯选媳妇啊?唉……那昌运伯和他的心上人,岂不是没法成眷属了?不过公主人还怪好的嘞,自己儿子娶媳妇的事儿不着急,反而把淮王和昌运伯的事儿放在了前头。】


    乔氏眨了眨眼睛,既然是给昌运伯选夫人,为何把自己也叫过来了?总不至于是看上了巧年吧?慧敏公主行事没那么不讲理啊。


    慧敏公主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有点唏嘘,淮王毕竟年岁大了,许多年都闭门不出,对福京中的情势也不那么了解了。况且,他一个男人,也不好与后宅夫人们多接触,所以拜托给她这个侄孙女,也是权宜之计了。


    今日将侯府的人请过来,也是存着想借小年年的本事,帮着自己相看相看的想法。


    江遐年也没有让她失望,翻着系统道:【这些夫人,确实有结亲的意思,毕竟昌运伯那坎坷的身世,就是得皇帝垂怜的资本。但她们都没打算嫁嫡出的女儿,都想塞个庶出女儿过去,但淮王肯定不乐意吧?啧,这事儿真是个烫手的山芋,真从这些夫人的女儿中挑出了人选,促成了亲事,淮王是满意了,但昌运伯会怨公主的。昌运伯自己心底里不乐意,这夫妻感情哪里好得起来?将来夫妻闹矛盾了,闹出事儿了,慧敏公主少不得要被埋怨要挨骂了。】


    慧敏公主听完,眼皮不由得一跳,心中有些苦涩,小年年说的句句在理啊!


    可淮王是她爷爷辈的长辈,她还能怎么办?没见她连自己儿子的亲事都搁置到了一边,全身心忙活昌运伯的婚事了吗?


    江巧年感觉妹妹的话,打开了她的思路,感觉学到了不少东西。


    乔氏微垂着眼眸,心中也对小闺女的话十分赞同,做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若是双方你情我愿欲成好事儿,媒人才能跟着沾沾光和喜气,要是弄成了怨偶,还是皇家的夫妻,责任就大了不少了。


    几个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却见慧敏公主显得冷淡了不少,有些敷衍,心里怀疑慧敏公主是不乐意接受庶女的。


    可是她们又哪里舍得让自己嫡出的女儿,嫁给一个瞎子?还是年近四十的男人?


    要不是家里的夫君需要搭上一些关系,她们连庶女都不想嫁呢。


    于是渐渐地,大家识趣地不再提自家的事儿,为了不冷场,转而问起了江玉容和蒋雅。


    江玉容和离的事,在福京也有不少人知道。


    但蒋毅真被阉了的事情,倒是没王行云被乔氏阉了的关注度大。王行云的身份要高出太多不说,蒋毅真是自己阉自己的,背后的缘故,不过是不想放弃威远侯府这棵大树,没多少让大家发挥想象的空间,所以话题性也低了不少。


    见人问起了蒋雅,江玉容便打起精神来应付着。


    有个圆圆脸的夫人好奇地问:“这位蒋姑娘,是到了说亲的年纪罢?”


    江玉容露出得体的笑容:“雅儿已经满了十五了,但我想多留一留。”


    “哎哟,十五岁也得相看起来了,不然年纪越大越不好找人家啊!”


    “是啊,姑娘看着是个好姑娘,就是……”


    几双眼睛像掂量货物似地打量着蒋雅,让蒋雅顿时涨红了脸。


    她们未尽的话,大家在心里也补充完整了,就是父母和离了,还跟着娘,要不是趁着青春貌美,赶紧寻个人家,以后怕是没人要咯!


    江遐年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表姐再怎么样,也是我们侯府的外孙女!有我祖父在后面撑着呢!总比你们这些,还要靠出卖庶女给男人换前程的人家要好!呸!真是生活索然无味,□□评价人类。】


    慧敏公主垂下眼睛,掩饰住笑意,受伤轻轻拍了拍江遐年的襁褓,让这小娃娃别那么生气,不值当。


    江巧年觉得妹妹骂得解气的同时,又心疼起了自己的表姐,便悄悄地拉住了她的手。


    蒋雅讶异后,微微一笑,虽然心中还觉得难受,但已经好一些了。出门前,娘就和她说过,她们肯定会面临一些嘲讽和嚼舌根的,自己应该有心理准备才是。


    乔氏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将茶碗不轻不重地放在案几上,发出“咔哒”一声后,才不疾不徐道:“雅儿不仅自己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还是我们侯府的外孙女呢。有侯爷在,有我家夫君在,谁也别想欺负了她去!”


    众位夫人们脸上的笑意顿时散了,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


    差点忘了,人家威远侯那么强势地给女儿和离了,就说明十分看重这个女儿,定然也会看重这个外孙女的。


    只要威远侯府还在,蒋雅就算不姓江,也有无数人为了攀上侯府,而愿意娶她这个和离之人的女儿的。


    见那些人都露出讪讪的神色,江遐年顿觉狠狠出了一口气:【我娘真棒!对于这些人,就是要贴脸开大!别以为我们侯府好欺负,哼!】


    慧敏公主全程没有插嘴,她确实对这几个夫人挺失望的,想要嫁庶女便也罢了,人之常情,但在她这公主府,却对她请来的客人阴阳怪气的,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懂规矩的人。


    若真给堂表弟找了这些个人家做亲家,怕真害了他。


    堂表弟自己都是靠皇帝那一丝微薄的怜惜立身,叔爷爷年岁不小了,寿命眼看就要到头,他去了后,堂表弟确实需要一个好的女子与他相扶持过日子。


    这么想着,慧敏公主因着对乔氏的喜爱,视线不由得转向了江玉容,心中微动:不知道威远侯的这个女儿,是不是合适的人选?


    慧敏公主刚冒出这个想法,江遐年就发现了:【哦嚯!慧敏公主发现这几个夫人为人不行,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大姑头上。唉,公主殿下什么都好,就是爱乱点鸳鸯谱哇!】


    之前想自家大姐嫁给她二儿子,现在又想自己姑姑嫁给她堂表弟,慧敏公主这么喜欢江家人吗?


    乔氏和江巧年都被江遐年的话唬了一跳,大姑?昌运伯?


    乔氏和江巧年第一反应就是不行,两人除了年纪相近,没有一个地方是合适的!


    蒋雅感觉到江巧年抖了一下,忙关切道:“怎么了?是离冰盆太近了觉得凉吗?要不和我换换?”


    江巧年忙摇头:“没有。”


    慧敏公主苦笑,她只是随便想想啊!小年年的反应不必这么大!


    江巧年却没注意到慧敏公主的心理活动,而是飞快地在系统中翻了起来:【昌运伯的真命天女,不在这些贵女中啊!昌运伯的那个心上人,才是最适合他的正缘,两个人有过共患难的情谊,而且都了解彼此的不足之处,能互相宽宥和理解,这不是天生一对是什么?这么好的感情,淮王完全有机会抱上重外孙啦!也不知道淮王非要瞎忙活个什么劲儿。】


    慧敏公主面上沉静如水,心里却火急火燎的:你说再多好处有啥用?你倒是说说那人是谁啊!


    乔氏和江巧年也跟着好奇起来,昌运伯的心上人,到底是哪个?


    结果江遐年吃起了两个人双向暗恋的瓜,发出了“好甜!”“赶紧给我锁死!”的惊叹。


    慧敏公主和乔氏母女,被迫跟着听了一耳朵,觉得有些尴尬,但又停不下来!


    越听也越觉得,年年说的真对,他们两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就是月老已经牵好了红线的!谁要是拆开他们,就是妥妥的恶人!


    慧敏公主不想做这个恶人,她努力从江遐年吃瓜的过程中,挖掘出有用的信息,并默默记了下来,心中逐渐有了另外一番打算。


    等到江遐年吃完瓜,其他人已经被慧敏公主晾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她们不敢怒也不敢言。


    在离开公主府之前,乔氏还有些担心,自己好像坏了慧敏公主为昌运伯选媳妇的事,没想到慧敏公主将她们送到门口时,笑得格外开心:“能看到年年,我就觉得特别高兴,以后要多多带年年上我这儿来!”


    乔氏一头雾水地应下了。


    公主看上去不像是在客气,当然,慧敏公主也不必以公主之尊,来对她这个官员家眷客气,既然如此,乔氏也就不担心公主会生气了。


    送走客人们后,慧敏公主立刻去了淮王府。


    她决定了,要是叔爷爷不肯松口,全了小年年口中的那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对儿,她就撂挑子不干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仙女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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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这美丽的精神状态


    江家众人上了马车,乔氏和江巧年坐稳了,就注意到江玉容情绪十分低落。


    看那模样就知道,定然还是将那几个夫人的话,听进了耳,入了心了。


    “大姐,你不必在意那些人的话……”乔氏刚开口安抚一句,江玉容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这下乔氏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蒋雅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江玉容的背,江玉容就顺势靠在了她肩膀上,哭得更加厉害了:“是娘连累了你,让你被人看不起了,呜呜……”


    江遐年听到姑姑的哭声,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大姑这些天一直闷在院子里,不愿出来见人,就是担心儿女受她的拖累,被别人瞧不起,唉……但这事儿里面,犯错的是蒋毅真啊,和大姑有什么关系?和表姐就更没关系了吧?不过,这样哭一哭也好,把心里的难受和气闷都发泄出来,就不会把人闷坏了。】


    乔氏本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安抚一下自家大姑姐,听了这话,干脆将那些不痛不痒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是敲了敲马车壁,让车夫将马车放慢一些,好让江玉容有足够的时间来发泄。


    蒋雅十分心疼地扶着她娘,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她娘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


    她娘觉得亏欠了她,她反而觉得自己有些拖累了亲娘呢。要不是有她们姐弟几个,娘和离了不知道会有多快活。


    好一会儿后,江玉容才逐渐收了声,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让弟妹和巧儿看笑话了。”


    乔氏摇了摇头,道:“若是哭一哭,你心里能舒服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咱们是一家人。”


    想起今日在公主府,也是这个弟妹语气坚定地说,侯爷和弟弟都是她们母女的依靠,江玉容就心中一暖,眼泪又有些冒出来了。


    她信弟妹这话是真心的。


    “谢谢你了。唉……一想到雅儿因为我的事,会耽搁了她的亲事,我这心里就难受得紧。”江玉容饱含歉意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蒋雅立马道:“娘,没影的事儿,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乔氏也安慰道:“今日那几位夫人,都是想通过把庶女嫁给昌运伯,去讨好淮王殿下和陛下的。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在她们眼里,儿女亲事都是算计。在那样的人眼里,雅儿当然不算好的议亲对象,又怎可能说出好话来?要我说,咱们雅儿性子沉稳,品格高贵,又有……”


    乔氏本要说,有老侯爷盯着,但想到蒋毅真也是老侯爷替江玉容选的,赶紧改了口道:“又有我和你一同盯着,定然能给她寻一个品性上好的夫婿。”


    江玉容还未说什么,蒋雅先害羞了:“舅妈你别说了,我还想多陪我娘几年。”


    “舅妈倒是不急,就是怕缘分来了都挡不住——”


    话刚落音,突然马车猛地往前一窜,江遐年只感觉自己被乔氏死死地抱在怀里,然后一阵猛烈的摇晃,期间还听见“哎哟!”一声呼痛。


    好不容易等到马车稳下来后,乔氏检查了一下江遐年,又看了看江巧年,确定两个女儿没事后,才发现江玉容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包。


    三人忙紧张关切道:


    “大姐,你没事吧?”


    “娘,你痛不痛?”


    “大姑刚刚是撞在马车壁上了,好重的一声‘咚’!赶紧用冰敷一敷!”


    江玉容轻轻扶着额头,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一边轻轻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跟车的齐嬷嬷很快在外头禀报道:“夫人,是有个妇人突然扑到了马车前,车夫为了避开她,才使得马车晃得厉害了,夫人和姑娘们受惊了,可有伤着?”


    乔氏让江巧年抱着江遐年,自己撩开了厚重的那一层帘子,只留下那一层薄纱帘子,问:“那妇人可抓住了?”


    “府兵已经挟住了她,夫人想要如何处置?”


    乔氏透过薄薄的纱帘,看见了那个妇人,她头发散乱,身上打着补丁,被府兵们抓住后,袖子被捋了上去,露出了被磨得血肉模糊的双臂。


    是个可怜人,乔氏轻叹,心中的气也略微消散了一些。


    “可问清楚了缘由了?”乔氏问。


    齐嬷嬷道:“有个男的,看着像是那妇人的男人,说是那妇人有疯病,刚刚朝着马车扑是疯病犯了。”


    既然如此,乔氏打算征求江玉容的意见后,就把人家放了,却听到她小闺女又出声了:【疯病?人家明明是个健康又脑筋聪明的正常人!】


    乔氏心中一凛:这是故意骗自己的?


    【这个妇人好可怜啊,她明明是个机灵又聪慧的人,学什么都快,凭着自己爱琢磨的习惯,哪怕没有拜过什么正经师傅,却磨练了一手好绣技。她本以为,凭着她的本事,他爹娘不会随便将她许人的,没想到她爹在赌桌上,将她输给了现在的丈夫!】


    竟是这样!乔氏心中惊讶,同时也生出了一些好奇心,这个妇人凭着自己的本事,将绣技磨炼到什么程度了?有一门不错的手艺的话,日子应该会过得不错吧?为何又会往马车前扑呢?那不是等于送死吗?


    就在这时,江巧年轻轻凑了过来,拉了拉她的衣摆,年年几句话就让她对这个妇人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乔氏特地注意了一下,确定江遐年没发觉两个人的互动,然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江巧年别急。


    果然,江遐年又继续道:【她为了不嫁给赌博的男人,上过吊,绝过食,可她爹并不在意,还故意当着她的面打她娘,就是为了逼她屈服!虽然她娘被打得半死也没开口劝过她一个字,但她看着满身伤痕的娘,还是屈服了。唉……这对母女都好惨!】


    乔氏和江巧年都心有戚戚,嫁给烂赌鬼,一辈子就完了!


    那个当爹的不是人,坑害了自己的媳妇还不够,还把女儿也送进了火坑。


    【嫁给那个赌博的丈夫后,她靠刺绣赚的钱,不出所料全被烂赌鬼丈夫拿去赌博了。她心有不甘,不愿意像自己的娘一样,沦为一个烂赌鬼的奴隶,所以她跑过几次,很不幸都被这个男人抓回来了。现在那个男人赌瘾越来越大,输得越来越多,已经欠下了巨额赌资!所以他想把这个媳妇卖了,换钱继续赌。为了换最多的钱,他要把自己这个聪明能干的妻子,卖到娼寮里去!还是一天要接几十个客的那种!啊——我的娘啊,你救救她吧!她真是太命苦了!】


    乔氏忍不住又打量了那妇人几眼,心中更生出了几分同情。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那个妇人的一双眼睛,竟是那么明亮和充满希冀!


    乔氏的心忍不住一颤:她用那种期望和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是因为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陌生人身上!


    因为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求救的人了!


    身为女人,乔氏一下子就被触动了。


    于是她吩咐道:“将那个鬼喊鬼叫的男人拉开,齐嬷嬷,你亲自去问问她,为何偏要往我们马车前扑?”


    “是!”


    放下帘子,江玉容头上的包,已经在蒋雅的帮助下,进行了一些处理,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妇人故意往咱们马车前扑,我觉得有些蹊跷,所以着人问问清楚。”


    江玉容没有多想,点头道:“幸好你让马车走得慢了一些,若是速度再快一些,咱们怕是要吃更大的亏。”


    如果马车当街撞死人,哪怕是对方故意冲上来的,侯府也得承担一些责任。


    江遐年心里着急得很,忍不住嗯嗯着扭动了起来,江巧年明白她在着急什么,轻拍襁褓道:“年年别急,事情一会儿就处理好了。”


    没一会儿,齐嬷嬷上前来回话,她的神情显得有些惊奇,道:“回夫人,那个妇人说,她是故意往咱们侯府的马车前扑的,为的是求一个生路。”


    齐嬷嬷不理解,往马车前扑,轻则被撞飞,重则被马踩死,分明是求死,哪里是求生路啊?这话忒奇怪!


    乔氏意外道:“她是特地看准了咱们侯府的马车?”


    齐嬷嬷应道:“八成是的。”


    这倒是和那妇人有些脑子和聪明给对上了。


    了解这一切后,乔氏很快有了主意,吩咐道:“将妇人带回府去,好好看押起来!因着她的鲁莽,害得大姐撞伤了额头,这个责任不能不追究!”


    齐嬷嬷应道:“是!”


    很快,齐嬷嬷将乔氏的话传了下去,那个妇人看上去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反倒是那个男人闹得很凶:“那是我媳妇!你们不能随便带走她!”


    齐嬷嬷冷哼一声:“你要是想跟着一起蹲大牢,我们可以带上你一起!害得我们侯府的大姑娘受了伤,还想就这么跑了?门都没有!回去准备好赔偿的银子再说,否则都送去做苦力!”


    男人一听要银子赎人,顿时觉得十分晦气,立马骂骂咧咧地跑了,好像生怕侯府讹上他似的。


    见那妇人被自家带走,没有让她重回赌鬼丈夫的魔爪,江遐年才觉得暂时放下了心:【被带回侯府,比被卖到娼寮里去要好,希望那个妇人抓住机会,跟我娘讲清楚她的困境吧,她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要怎么做的。唉……这个破世道,女人真难啊!】


    乔氏和江巧年也很认同,就像江玉容和蒋毅真和离这事儿,明明犯错的是蒋毅真,背信弃义的是蒋毅真,结果现在被人议论的却是江玉容和她的女儿,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想到这里,乔氏心念微微一动,要不,等问询那妇人的时候,将大姑姐带上?


    事情暂告一段落,马车继续往侯府而去。


    没多久,就回到了侯府。


    下了马车后,乔氏吩咐齐嬷嬷将那妇人带下去先安顿好,另外又命人去叫了府医,送江玉容回院子后,等着府医给她处理好了额上的伤,才放下心来。


    江玉容见乔氏紧张的样子,心中受用,安慰道:“你别担心我,这包很快就消下去了,又不会留疤。”


    乔氏点了点头:“大姐无事就好。那个车夫,我已经让他自己去领罚了。还有那个突然扑过来的妇人,我命人带回侯府了,到时候大姐你和我一起去问问?毕竟害得你受伤的是她,待问个清楚明白后,大姐也可以拿个主意怎么罚她。”


    【咦?我娘这主意不错诶!让大姑听听那个妇人的事,或许这个从不向命运妥协和气馁,只一心想要为自己争一份自由的榜样,能让大姑想开一些呢?与其伤心内耗,不如学学她如何想办法创死别人。】江遐年感觉思路打开了。


    江玉容和离后自怨自艾,不是因为舍不得蒋毅真那个男人——虽然确实有那么几分不舍,但也消散了,而是因为从小到大被灌输的理念就是,女子名声名节很重要,不然会连累到儿女的婚姻的!


    江遐年对这种观念嗤之以鼻,怎么男的家里纳妾,外面嫖&娼,就不见影响儿女的婚事呢?女的就那么厉害,稍微动作大点,就能影响那么大?就是太双标。


    得了小闺女的赞同,乔氏受到了鼓舞,反正让江玉容去听听也没有什么损失。


    江玉容道:“我倒是想去,就是我现在有些累了,想躺一躺。”


    “大姐不急,你先歇一歇,歇好了再去问也不迟。”


    母女三人告辞离开江玉容的院子,回到摘云院没一会儿,齐嬷嬷就上前来禀报道:“夫人,那妇人一口气吃了三碗粥,好像还没吃够呢!”


    乔氏明白她为何那样,吩咐道:“那就换成干饭吧,再添点小菜和二两鸡肉,吃完了就别给了,别给撑坏了。”


    齐嬷嬷应了是,忍不住道:“夫人您真是心善,对冲撞了您马车的人也这么好。”


    乔氏笑了笑,只道:“是个可怜人罢了。”


    不过乔氏没让人给她梳洗,只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


    待到第二日,乔氏去看江玉容,见她好些了,便邀了她一起去“审问”那个妇人。


    江巧年将蒋雅也拉上了,年年说得对,多见识见识一些人,多学一些能学的东西。


    那妇人没被关在牢里,而是关在了一个偏僻的院子中。


    江遐年看到她的时候,忍不住为她叫好:【昨夜她睡得极好,是近些年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因为难得吃了一顿饱饭,因为不用担心赌鬼丈夫在输了钱后,就回来辱骂殴打她出气,也因为暂时不用操心绣活儿的事。她甚至觉得,这是她这辈子住过的最好的屋子,不漏风也不漏雨的。她这种乐观的精神,真是罕见啊!】


    乔氏没想到,这个妇人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情况,只因为吃饱了,不用害怕风吹雨淋了,就很满足。


    江巧年也佩服极了,她只见过一些人埋怨家里厨子做饭菜不合心意的,埋怨衣裳不够好看的,还没见过这种吃饱了就能很开心的人。


    江玉容还没受到什么启发,她们母女先震惊了一回。


    乔氏命人端来了椅子,让那妇人站在原地回话。


    “你叫什么名字?可是福京人士?”乔氏例行问道。


    妇人懂几分礼节,但懂得不多,回答道:“回夫人,我叫陈四妮儿,娘家在福京外的金龟陵,嫁了人才到福京的。”


    齐嬷嬷正要呵斥她没自称“小的”,被乔氏拦了拦。


    “你昨日为何突然往我们侯府的马车前扑?要知道,根据律法,那样做是能让你进大牢蹲着的。昨天那个男人说你有疯病,是真的吗?有疯病的话,倒是能酌情减轻刑罚。”


    陈四妮儿突然“啪嗒”一声跪在地上,骨头硌着石板的声音让人牙酸:“求夫人饶恕则个,我也是想求一条生路啊!”


    和昨天一样的说法,乔氏和江巧年明白其中的缘由,江玉容和蒋雅则被勾起了好奇心,江玉容问道:“昨日要是我们的马车再快一些,你不死也会重伤,怎么算是求生路呢?”


    陈四妮儿眼中泛起了泪花:“如果是死了,也很干净,若是没死,以威远侯府的名声,想必也不会为难我这种可怜人的。总之我不会亏。”


    这话让乔氏几人心中,都生出了些微妙的骄傲感,威远侯府在民间的声誉,确实是很不错,作为侯府一员,她们荣有幸焉。


    江遐年哼唧:【老百姓的口碑好有什么用,有心之人带带节奏就能毁了。这份好口碑,反而是狗皇帝忌惮的地方,狗皇帝也真是的,自己不行就怨别人太行?那十八年前他怎么不自己不去守边关呢?】


    乔氏和江巧年刚刚冒出来的骄傲之感,顿时犹如泡沫一样,“噗”地就碎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皇帝的忌惮,威远侯府已经小心谨慎地过日子十几年了。许多事,江玉成没有瞒着乔氏,所以乔氏心中十分明白侯府的处境。


    江巧年虽然懵懂一些,但从平日里乔氏教导的东西,她也能感受到一些。


    江玉容和蒋雅都不知道这些,反而好奇地问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四妮儿显然知道,能见到这些贵夫人,是十分难得的机会,所以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说起过往凄惨痛苦的经历,陈四妮儿自己挺平静的,倒是惹得乔氏四个人眼泪汪汪的。


    江巧年忍不住想起了,一样会把人往死里打的王行云,心里不由得颤抖:男人真可怕!可以不嫁人吗?


    听说陈四妮儿一直坚持不肯要孩子,江玉容就十分好奇,忍不住问她为何这般做。


    陈四妮儿冷静道:“若是有了孩子,那个狗男人就有了无数捆住我的办法,我生的不是孩子,是缰绳。我不生,对我自己好,对孩子也好,哪个孩子会想要一个那样的爹?给他生孩子,难道等孩子长大了让他卖掉吗?”


    陈四妮儿的话,句句都敲在江玉容的心上。


    “谁会想要一个那样的爹?”


    雅儿肯定不想要那个从不为她出头讨公道的爹,,两个儿子以后懂事了,肯定也会怨恨差点把他们弄成外室子的爹。


    “难道等孩子长大了让他卖掉吗?”


    蒋毅真虽然不是赌鬼,但他想用雅儿和另外两个女儿去联姻的打算,和烂赌鬼卖儿女有什么区别?他为了拿捏住自己,连嫡子都可以弄成身份不光彩的外室子,能期望他给女儿找什么好人家?


    江玉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和离这件事,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对不起孩子们。


    江遐年对陈四妮儿这美丽的精神状态大加赞赏:【她可真是难得的清醒人!大多数人想的是,给他生孩子,他就会变好的。可事实上,烂人就是烂人,生孩子也不会让他变好!他会永远自私,永远以自己为中心,只为自己着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孩子不是灵丹妙药,拯救不了一个堕落腐烂的灵魂!】


    江遐年也是没想到,古代竟然还有想得这么明白的人,真是太难得了!


    江遐年不知道的是,乔氏和江巧年因为她的话,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乔氏本觉得浪子回头金不换,娶媳妇生孩子确实会让一些人成长起来,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她突然有些怀疑起来了。


    江巧年突然领悟到了妹妹的言外之音:要嫁人的话,就要嫁一个本身很好的人,而不是妄想去改变一个很坏的人!


    蒋雅倒是很赞同陈四妮儿的话,谁也不想要一个不好的爹,她一直觉得自己爹不太好,只是作为女儿,她不能言长辈之过,再加上娘一直没发现,所以她一直忍着。


    今天,终于有人替她说出了心里话:她不要渣爹!


    希望娘能明白这层意思,不要再觉得她和离是对不起自己姐弟三个了,娘的愧疚是没必要的!作为女儿,自己非常支持爹娘和离!


    几人处于震撼中好一会儿后,才逐渐回过神来。


    乔氏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说你绣技不错,给我们看看吧!”


    陈四妮儿最期待的就是这句话,忙连声应了好。


    乔氏让人去取了炭笔、纸和布以及针线簸箩过来,陈四妮儿拿到手就忙活开了。


    见她都不用犹豫和做草稿,直接画出了一副繁复又新颖的花样子,蒋雅和江巧年都惊呆了。


    她们两学绣花,请的都是极好的师傅,师傅教的花样子打草稿就十分费力,没想到有人能下笔就一气呵成!


    不说蒋雅毫无心理准备,就是江巧年已经听妹妹说过她绣技不错,也被这一手深深地震撼了!——


    作者有话说:果然CPU过热容易故障,昨天忘了一些解释:


    ①堂表弟:因为慧敏公主已经去世的父皇,是淮王的侄儿,所以淮王的孩子是她父皇的堂兄弟姐妹,因为淮王的是女儿,所以到了昌运伯这一层,就多了一层表亲关系。所以是堂表弟。


    另外堂表姐也是同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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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从陈四妮儿变成陈为己


    当然,这画花样子,还只是牛刀小试,接下来绣花的过程,才叫大展身手。


    针线在陈四妮儿手里,就像是被施了魔法,生出了灵秀来了似的,竟是无比听话地、层层叠叠在那白布上生长了起来,没多久就铺就出了一块紫葡萄红石榴等图案,簇成的一小块“多子多福”。


    看别人绣花,本是一件很需耐心的事儿,可乔氏四人,硬是安稳地坐了一个多时辰,看着陈四妮儿完成了这副绣品的四分之一。


    “娘,我喜欢这个绣品,待她绣完以后,可以给我吗?”江巧年期盼地看着乔氏问。


    乔氏爽快地应道:“待她绣完了,我就买下来给你。”


    “多谢娘!”江巧年高高兴兴道。


    一旁的蒋雅犹豫间,就让江巧年先开了口,顿时颇为后悔。


    江玉容看出了女儿对江巧年的羡慕,问道:“雅儿,你也想要她的绣品吗?”


    蒋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江玉容帮她捋了捋头发:“待会儿娘也给你买。”


    蒋雅和江巧年将陈四妮儿那未完成的绣品,拿在手里欣赏琢磨,都有些爱不释手。


    乔氏瞥了一眼,有些好奇地问陈四妮儿:“看得出,你的针法十分百变,不输许多人家供奉的绣娘了,这些针法你都是从何处学的?”


    陈四妮儿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夫人,这些针法都是我自己琢磨着学的。我从五岁就开始接触针线了,起初是我娘教我平针、直针那些简单的针法,我都学会了后就觉得那些太简单了,就一直想学更难的针法。后来我的绣品能卖钱以后,绣庄的老板也会给我一些绣坏的绣品看看,我就从别人的绣品中去琢磨针法。之前得到过别人的一点指点,但没正经拜过师,家中没钱不说,就算是有,我爹他们,也不会舍得花在我身上的。”


    乔氏和江玉容顿时露出惊叹又惋惜的神色,江玉容忍不住道:“若是你早年就能跟着师傅学,现在的绣技怕是更精益几分了。”


    陈四妮儿倒是十分坦然地笑了笑:“或许吧,可命就是这么安排的,我也没有法子。我只想着,等我甩脱了那个赌鬼,这世上有多少针法,我就要学多少,我想凭着我的手艺养活自己。”


    江遐年很敬佩她这份乐观:【她这心理素质,不佩服不行,多少人都做不到她这样凡事朝前看,只想着如何让自己活得更好,而不是为过去的苦难而难过惋惜。她现在可能还停留在养活自己的层面上,如果让她稳定下来,安全有保障,衣食无忧了,肯定会有更高的追求了,很有机会成为一代大师呢!】


    手艺好的人不少见,但是这种手艺好,有天赋,还精神世界这么强大的人不多见。


    这种事一旦上升到了艺术创作的层面,创作者要脱离工匠的身份,成为一个艺术家,精神力量是非常重要的。


    乔氏觉得小闺女说的有道理,陈四妮儿这样的人,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你想离开你夫君的话,可想过要怎么做?”乔氏直接问道。


    对于陈四妮儿这个核心需求,于情于理侯府都可以帮忙,但侯府为何要帮,如何去帮,都是要先说明白的。


    侯府帮陈四妮儿,确实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也要看陈四妮儿这人值不值得帮。


    陈四妮儿听到乔氏这么问,心中一震,明白此刻的回答,将会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重新跪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后,道:“回夫人,只要能离开那个烂赌鬼,不做他的奴隶,不被他祸害得活不下去,是和离是被休,我都没有任何意见。若两位夫人能帮我脱离他,便是我的再生父母,除了凭手艺赚银钱、去寺庙点灯来报答,其他的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两位夫人可以尽管提。”


    江遐年对她又多了两分欣赏:【她对自己的处境的认知十分清楚,所以将自己的条件和要求,都直接摆在了台面上,她知道自己想要获得自由身,付出的代价肯定不低,但总比被卖去最下贱的娼寮里要好得多。】


    乔氏也暗暗点头,大事上拎得清,不耍滑头,这样的人真用起来的话,也不用过于担心。


    最怕的就是那种又蠢又心思多的。


    “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你先在这儿住着,我们回去想一想,看能不能帮你。”乔氏没有一口应下来,而是用了缓兵之计。


    陈四妮儿也不慌张,没有痴缠,恭敬应道:“是,多谢夫人!”


    见乔氏和江玉容等人起身要走,她又忙趁机跟江玉容就昨天害她撞了头的事道了歉。


    等出了院子,乔氏就吩咐齐嬷嬷道:“你安排她去仔细洗漱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送些被褥之类的到这个院子里。另外,近几日的饭食上,给她先用着二等丫鬟的份例。回头如何,再等我的安排”


    齐嬷嬷大致猜着,自家夫人是看上了人家的绣技,忙应了是后,就转身去做事了。


    乔氏将江玉容送回院子,江玉容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弟妹,你觉得这个陈四妮儿如何?能不能收了用?”


    乔氏反问道:“大姐喜欢她吗?”


    江玉容立即表明态度道:“若是弟妹你看上了,我也不会和你抢。”


    乔氏笑着道:“她绣技确实不错,但要在这福京成为首屈一指的绣娘,还需得三五年的磨练。救下她,好好培养一番,将来确实会拥有一个不错的师傅。只是,我觉得她不会满足于被一府供养,只做一家的绣娘,她野心很大,又极有魄力,像昨日那样豁出命的事都做得,将来定会有一番造化。”


    江遐年十分赞同自己娘的话,虽然她的系统中,看不到未来很具体的事,但能看到一些趋势预测。


    陈四妮儿,确实是很有前途,只要闯过了生死关,就谁也拦不住她了。


    江玉容有些犹豫地问:“弟妹的意思是,陈四妮儿不好掌控?”


    乔氏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大姐,你回去后,仔细想想为何喜欢陈四妮儿,若救下了她,你想如何用她。待你想清楚了,咱们再做决定不迟。”


    江玉容应了好。


    乔氏本以为,江玉容至少得过一夜才来,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她就过来了,身边依旧跟着蒋雅。


    “我想明白了,我以为我喜欢的是陈四妮儿的手艺,仔细考虑后才发现,我更喜欢她的脾性,然后才是她的手艺。我总感觉,若是能留下她,她还会继续让我吃惊和意外的。”江玉容神色坚定了不少。


    乔氏一边让江巧年拿了陈四妮儿今日完成的绣品来,一边回应道:“是吧?我是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别人身上没有的劲头。”


    小闺女说得对,那是一种不肯服输,不听从不顺从的劲头,也是江玉容比较缺的劲头。


    或许是在陈四妮儿身上,看到了自己向往的东西,江玉容才对她有些好感了。


    “你说得对!所以我打算,等她的麻烦都处理掉后,就聘她做雅儿的针线师傅,你觉得如何?”


    乔氏笑着道:“当然是个不错的安排。到时候,能不能让巧儿也跟着学一学?”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江玉容笑着道。


    这是她和离以后,第一次笑得这么舒展和开心。


    至于如何处理这事,也无需两个内宅夫人亲自动手,只需将事情告诉了老侯爷和江玉成,父子两便以江玉容因陈四妮儿的鲁莽冲撞马车,导致伤了额头,几乎毁容为由,派了人去对陈四妮儿的赌鬼丈夫围追堵截,追在他屁股后面要银子。


    第一次上门,先把家里搜刮一通,把赌鬼藏起来的三瓜两枣儿,全收掉了,然后将他胖揍了一顿,确定吐不出一个铜子儿来了,才暂且放过他,然后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歇息地跟着他。


    赌鬼出门借钱,还没等赌鬼把银子拿到手,就被抢走了;赌鬼去赌场赌,好不容易赢了一把,赢下的银子立刻就被收走了……主打的就是分文别想沾手。


    在这个过程中,跟着他的人,还大肆宣扬,这个赌鬼得罪了威远侯府,还不肯赔钱,所以要时时刻刻盯着他要债。


    这种被全面监控、别人一天吃三顿自己一天被打三顿的日子,才过了几天那个赌鬼就熬不住了,崩溃地大喊道:“老子要休了那个赔钱货!老子要休了她!她不是老子的媳妇,你们不要再缠着我了!我的钱是我的!和那个贱*货没有一点关系!”


    江遐年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话,越发地嫌弃了:【这种人真恶心,他自己作光了陈四妮儿辛辛苦苦赚的数百两银子,觉得理直气壮不说,还觉得陈四妮儿贡献的不够,现在反过来以陈四妮儿的名义,从他手里抠点儿铜板,他就觉得像割肉一样痛了。这种人真是祸害!】


    当然,侯府的人也不会因为他一说要休妻,就立马让他写休书的,反正崩溃的是赌鬼,就多折磨他一些时日好了,那是他阴(应)得的。


    在赌鬼受苦的这段时日,陈四妮儿在侯府倒是很开心。


    她一出手,一手绣技就惊艳住了蒋雅和江巧年,还未正式拜师,两人就忍不住常去找她,跟她讨教绣花的技巧。


    礼尚往来,两人又时常带一些讲绣技针法的书,给陈四妮儿好好补了补一些基础知识,也算是给她弥补了野路子留下的一些问题和遗憾。


    这样的日子,陈四妮儿感觉真像是神仙日子一般,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吃的喝的都专门送到她身边,无需她操心;床上的被褥干净柔软,衣柜里的衣裳简单但舒服又合身;她自己则可以不被任何琐事烦扰,全心全意地研究针法绣技,连熬夜多绣了几针,周围的人更关心的是让她莫要熬坏了眼睛,而不是别浪费了灯油……


    陈四妮儿感觉自己算是进了福窝里了,威远侯府的人,果然和百姓们想的一样,讲道理又和气。


    待时间差不多了,和离书终于拿到手了,乔氏和江玉容特地亲自给陈四妮儿送了过来。


    “为了不让他起疑,特地多吊了一些时日,让你久等了。”乔氏将和离书递给她道。


    陈四妮儿看到那张纸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呆立了许久,她才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了那薄薄的一张。


    “这……这就是和离书?”陈四妮儿不敢置信地问。


    她双目含泪,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张纸,虽然她一个字都看不懂,但她看到那个方正鲜红的官印,就感觉这轻飘飘的纸,重若万钧。


    这是她多少年来都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一刻,是她幻想了多少次的时刻!她感觉一切恍若在梦中一般!


    江巧年指着抬头的字,一个一个念过去:“和——离——书——这个印我认得,是京兆尹的大印呢!有这个大印,就是真的!”


    陈四妮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像开了闸似的,扑簌簌掉了下来,沾湿了她的衣襟:“是真的……是真的……呜呜……”


    大家看着陈四妮儿哭泣的样子,都心里很不是滋味。


    前些日子,她说起自己的痛苦经历没有哭,处理身上那些新伤旧伤时没有哭,这样一张和离书,却让她几乎要哭得晕过去了。


    看来这确实是她心中最大的执念了。


    哭了一会儿后,陈四妮儿才擦了擦眼泪,道:“多谢两位夫人,多谢小姐们,我还以为……还以为顶多拿到休书……”


    民间和离的少,是只要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周围人都不会支持女子离开丈夫,脱离婚姻。若是婚姻不能维持,那定是男方不想继续了,女子能拿到的也只有一封休书。


    这婚姻要不要维持下去的权力,从来没在女子手中过。


    江玉容不乐意道:“你又没犯什么错,怎么能是休书?要不是官府不认,我都想让你给他一封休书了。”


    乔氏有些意外地看了大姑姐一眼,这个时候的大姑姐,倒是恢复了一点当年那种世家千金的气势了。


    陈四妮儿还带着泪,脸上却是笑了起来:“您说得对,要是世道允许,该是我给他一封休书,休了那个又坏又狠毒的赌鬼!”


    江玉容几不可查地翘了翘嘴角。


    待陈四妮儿情绪平复了一些后,乔氏让江玉容自己和她说了打算:“我想聘你做雅儿的师傅,巧儿也有意与你学习绣花,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四妮儿这些时日也有些察觉,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大方地,跟两位千金分享自己的绣艺心得。


    “夫人和小姐们能看得上我的手艺,是我的荣幸,我当然十分高兴了。只是,我可以不签卖身契吗?”陈四妮儿有点忐忑地问。


    这些日子住在侯府,看着那些虽然身为贱籍,却吃得饱穿得暖,除了伺候主子,平日里十分松散自由的婢女们,陈四妮儿有过短暂的羡慕,很快又清醒了过来,她得守住自己的底线,不为奴不为婢。


    江玉容扬了扬眉:“签卖身契?为什么要签?”


    陈四妮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个……”


    蒋雅主动道:“我和娘商议过了,此次是我们侯府救了你,你须得在我们府里待五年,所以先要跟我们签五年的合约才行。这五年里,你只能在我们侯府干活哦!五年后,应该就可以离开了。”


    江玉容本想着,将陈四妮儿留久一点,当做蒋雅的陪嫁的,可转念想想,陈四妮儿只有一个,但她还有江巧年这个侄女,还有江遐年这个小侄女呢,总不能把陈四妮儿劈成三段吧?


    听说只用在侯府待五年,陈四妮儿没多犹豫就应下了。


    外面的人,恨不得能一辈子在侯府这样的地方干活,自己受了人家的再造之恩,却只用待五年,已经是十分宽厚了。


    还有一些更详细的约定,还待细细商议不提。


    待陈四妮儿将和离书小心的收起,乔氏问道:“若是你愿意,府里可以给你预支一些月钱,你要不要将你娘接过来孝敬?”


    陈四妮儿刚要关上柜门的手,突然顿住,好一会儿后,她才哑着嗓子道:“我娘死了好几年了,我出嫁后没多久,她就吊死了。”


    众人不由得呼吸一窒,没想到陈四妮儿那个可怜的娘,下场竟然那么惨。


    陈四妮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关上柜门,才转过身来,声音有些发飘:“或许是因为没拦住我嫁给烂赌鬼,她觉得对不住我,也或许,是我爹打得太狠了,她受不了了……”


    江遐年轻轻叹气:【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吃的苦都是男人们造成的,而没有责怪过自己的母亲一分,她就强出许多人太多了。她娘尚且不能自保,确实也救不了她。】


    最后,还是陈四妮儿自己忍住了眼泪,道:“我觉得挺好,死了反而干净。反正她也没有别的法子能摆脱我爹。以后……以后我多给她烧点纸钱,让她在下面过得好一点吧。”


    陈四妮儿自己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很快,陈四妮儿和江玉容签了合约,就成了蒋雅和江巧年的绣娘师傅。


    除了教两个女孩绣花以外,她还得绣一些成品去卖,除去赔给江玉容的医药钱和赔礼钱,剩下的都能攒着了。


    而且,在签合约的时候,她特地跟江玉容和蒋雅学着写了自己的名字,还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陈为己。


    以后她陈四妮儿,不是陈家的四妮儿,也不是烂赌鬼的媳妇,而是陈为己,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人。


    看到一个身处烂泥坑的女人,被拉出泥坑的全过程,江遐年心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我家又加功德了,应该没那么容易抄家灭族了吧?让我看看……咦?大姑和陈师傅,以后好像会做成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哦?是什么事情啊?怎么一点暗示和明示都没有?哎呀,这个破系统,总是这样故意勾得人心痒痒!】


    江遐年气鼓鼓地躺着,小肚皮一鼓一鼓的,乔氏觉得自家小闺女可爱极了,忍不住凑上去亲香了两口。


    她也有些好奇,大姑姐和绣娘陈师傅能做出什么事儿来?不过,经过了绣娘陈为己这事儿以后,江玉容的心境开阔了不少,确实不怎么躲在院子里自怨自艾了,笑容也多了许多,有点恢复当初做闺阁千金时的模样了。


    这不仅让蒋雅和乔氏开心,老侯爷和江玉成也跟着放心了不少。


    虽然他们痛快地干掉了蒋毅真那只臭老鼠,但也不想自家珍贵的玉瓶儿有损伤。


    这事儿才过去没两日,侯府突然接到了一个特殊的请帖,竟然是淮王府发出的喜帖,请大房的乔氏,以及江玉容携孩子们,在一个月后前去观摩成亲仪式?


    当然,上面也邀请了老侯爷和江玉成,不过看上面的格式和语气,倒像是乔氏和江玉容这样的女眷,才是真正想要邀请的宾客,老侯爷和江玉成反倒像是为了礼节而捎带上的。


    而且,从特地点了江遐年的名来看,这喜帖很有可能是出自慧敏公主的意思。


    大家都惊讶极了:淮王府有喜事?慧敏公主已经给昌运伯找到媳妇了?这次慧敏公主又乱点鸳鸯谱了吗?


    万分好奇的乔氏,特地当着江遐年的面,说起了这个事儿,还给大家看了看那大红的请帖。


    “新娘是骆氏女三娘?福京有哪些姓骆的官儿啊?”江巧年一看那名字,就觉得陌生极了。


    她认识的人中,好像没有姓骆的呀。


    乔氏也想不出来,便把视线投向了江玉成。


    江玉成脑子里还在过人呢,江遐年已经熟练地查看起了系统:【天啊天啊!我才几天没注意啊,事情就有了这么大的转机?太神奇了吧?!】


    江家众人:嗯?什么转机你倒是快说呀!别逼我用豆腐块撞死自己来威胁你!


    江遐年拍着大腿懊悔了好一会儿,懊悔自己没及时吃瓜,然后迅速查看了起来:【这个骆三娘,就是昌运伯的心上人哦哦哦!我磕的CP要成真啦!天哪!我好激动,果然月老亲自牵了红线的人,难度再大也是会成功的,呜呜……】


    江家人惊喜地交换眼神:昌运伯要娶的,竟然是自己的心上人?


    不到半个月前,慧敏公主还在满世界乱点鸳鸯谱呢,怎么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有情人竟然要成眷属了?这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大家的好奇心都要溢出来了,但谁也不敢催妹妹一句,只能耐心地听着妹妹在心里激动到旋转跳跃闭着眼。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江遐年那句:【让我康康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江遐年:咳咳,请允许我为我的CP献上一曲:喜欢这样跟着你~随便你带我去哪里~你的脸~慢慢贴近~明天也慢慢地慢慢地清晰~


    萧炳熙(大力鼓掌,哐哐撞大墙):妹妹唱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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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为了别人的亲事牺牲很大


    【这事儿还怪巧的呢!原来几日前,慧敏公主外出时,偶然闻得街边有小店飘出扑鼻的香气,便让人将小店的店主,请到了公主府,特地为公主做顿吃的。那店主就是骆三娘,引得公主心动的是她店里免费的汤,实际上她最擅长的是做炊饼和包子。】


    江家几个人交换了几个眼神,都猜到了,这恐怕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慧敏公主早已注意到了这位骆三娘,想要探查底细,才找了这样的借口。


    【给贵人做吃食,骆三娘也十分用心,特地做了几种拿手的包子和炊饼,还做了几样小菜配着。没想到,慧敏公主在吃了包子后,竟然腹痛难忍,直接叫了太医去诊治,花了小半日才缓和了下来。】


    大家忍不住暗暗抽气:啊?竟然让公主吃了肚子痛?这岂不是塌天大祸?!


    虽然都已经知道了,骆三娘会平安度过危机,和昌运伯玉成好事,可听到这里,所有人还是忍不住为骆三娘捏了一把汗。


    当时,慧敏公主的腹痛,在接受了太医的诊治后,吃了些药,终于缓过劲儿来后,就让人把骆三娘押到了自己跟前,质问道:“本宫赏脸,才特地吃你的东西一回,你为何要暗害我?”


    骆三娘也十分心慌,忙申辩道:“请公主明鉴,小的与公主没有结仇,根本不会暗害公主啊!”


    慧敏公主憔悴的脸上,难掩怒火,道:“不是你暗害我,那为何我吃了你做的包子,就会腹中如此剧痛?我这府里的人也与你无冤无仇,难道他们会陷害你不成?!”


    骆三娘顿时百口莫辩,心中万念俱灰。


    见骆三娘闭口不言了,慧敏公主冷哼一声,道:“你在一旁跪着!等太医查出了何处有问题,再处置你,免得你不服气!”


    骆三娘被迫跪在了一旁,忙碌了大半日,没好好歇过气儿,也没有吃过两口东西,又累又饿的她,连抗争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直到小半个时辰后,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棍子点地的声音,没意外来的人就是昌运伯。


    见到昌运伯,慧敏公主本以为他是来看望自己的,颇为感动道:“虽然淮王府离得不远,但你过来一趟又谈何容易?何必这么亲自跑一趟。”


    昌运伯脸色微微有些红,气息也十分急促,在问安了慧敏公主的身体后,才道:“公主殿下,表弟我想跟您求个人情。”


    慧敏公主好奇:“什么人情,还要你特地跟我求?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说罢,我能答应你的,必然不会小气。”


    昌运伯那双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忍不住飞快地眨着,咽了咽口水以后,才道:“表弟想求表姐,放过这位骆三娘。”


    慧敏公主一听,就脸色沉了下去,满脸不悦道:“表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眼里,你表姐我的命,一点都不重要?”


    昌运伯忙否认道:“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些时日,表姐助我良多,我心中十分感念,表姐在我心中自然是极为重要的亲人。”


    慧敏公主感觉自己的好心没有白喂了狗,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既然如此,你不应该厌恶憎恨这个暗害我的女人吗?为何要替她求情?”


    说着,她还瞪了跪在一旁的骆三娘一眼,骆三娘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昌运伯顿时整个人都卡住了似的,好一会儿,才吭哧吭哧地憋出了个蹩脚的理由:“我是觉得,轻易杀人不好,表姐美名在外,没必要为了这么一桩小事,伤了自己的名声。”


    慧敏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弟,咱们皇家的威名,我的美名,可不是一味地靠施恩才有的,而是靠的赏罚分明。她今日若是讨了我的欢心,我便会厚赏她,让福京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的手艺连我这个公主都夸奖;可今日,她害我腹痛难忍,若非太医来得及时,会不会直接痛死过去也不好说,我的怒火和惩罚,也是她该承受的。”


    看到昌运伯脸色开始发白了,慧敏公主还故意道:“我不仅要把她以谋害皇亲之罪送进大牢里,还要把她的店给拆了!我就要让这福京中的人,还有这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


    昌运伯脱口而出道:“不!不行!”


    慧敏公主逼问道:“为何不行!我是公主,她冒犯了我,我就能让她全家都赔上性命!”


    昌运伯“噗通”一声跪下:“公主殿下,求你饶过她吧!”


    慧敏公主反而越发不依不饶了:“我凭什么饶过她?若是轻易饶过了她,我的颜面往哪里搁?”


    就在昌运伯还要继续苦求的时候,骆三娘忍不住开口道:“文……你别求她了,我把命赔给她就是了!”


    慧敏公主一听,顿时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饶有兴味道:“哦?看起来,你们两认识?难怪为了求情,对我也不像之前那么客气,甚至主动叫上了表姐了!”


    昌运伯脸色极为难看,想死咬住两个人不认识,没想到骆三娘主动坦白道:“回公主殿下,您猜的没错,我们确实是认识,以前是邻居。他对民妇有感恩,所以才帮民妇求情的,求公主不要迁怒他。”


    慧敏公主越发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个人:“原来是这样,难怪不爱出门的昌运伯,眼巴巴地跑来看我,我还以为真的是出于对我这个表姐的关心呢!原来,是为了要给你求情啊!”


    正当慧敏公主要追问一下,两个人做邻居时,有什么“恩情”往来,正好太医那边来回话了。


    惠民公主对太医道:“你当着他们两的面,给我说清楚,为何我会腹痛如此剧烈,也好让他们两心服口服!”


    太医拱着手,说了一大段话,扯了不少医书上的医理,就为了证明一个结论:慧敏公主不适宜吃荠菜,少量吃便会轻微腹痛,吃多了更是腹痛难忍。


    “可我此次只吃了一个荠菜包子,为何便那么痛?痛得好像我肠子都要断了似的。”慧敏公主有些心有余悸道。


    太医小心分析道:“大约是其中加了些香油的缘故罢?公主殿下亦不适宜食用过多香油,这是老臣提醒过公主殿下的。”


    慧敏公主道:“此事我自然记得,骆三娘,你真是可恨,明知我不能吃香油吃荠菜,你却给我做了添了香油的荠菜包子,是何居心?!”


    骆三娘顿时脸色一变:“民妇并不知道公主不能吃荠菜和香油,没有人告知民妇此事啊!”


    “哼!那就把管厨房的管事叫来!你们对质看看!”


    管事听了命以后,就飞快地过来了,一听公主的问题,立马露出十分无辜的样子:“回禀公主殿下,这些事儿,小的已经交代过这位厨娘了,小的以项上人头担保啊!”


    慧敏公主锐利的眼神刺向骆三娘:“你还要如何狡辩?!”


    骆三娘张了张口:“民妇……民妇……”


    慧敏公主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觉得她是无话可说了,直接道:“来人!将这毒害本公主的妇人,送去大理寺,好好审审!”


    “是!”外面有侍卫齐声领命,踩着沉重的步伐进来后,去拉骆三娘的动作也十分的粗暴。


    昌运伯此事却突然暴起,凭着听声辨位的本领,一下子扑了过去:“不!我不许你们带她走!”


    骆三娘被昌运伯突如其来的拥抱给震住了,昌运伯此时满心焦灼,两人都没注意到,慧敏公主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侍卫们停下了动作,看着公主,慧敏公主心中轻叹,这个堂表弟可真能忍。


    “把他们两分开!表弟,你要是再拦着,惹恼了我,我可就直接把骆三娘斩杀了了事了!”慧敏公主直接加重火力威胁道。


    虽然权贵公卿们,也不能随意处死人,可骆三娘有毒害她这个公主的罪名,就算是她就地斩杀了人家,也顶多被朝中大臣们参几本而已,能出口气的话,被参几本都是毛毛雨啦。


    昌运伯心里剧痛,睁着的眼睛里,全是空茫,身体却死死地攀附住骆三娘,心一横,梗着脖子道:“若是表姐要杀她,就先杀了我罢!也算成全了我们两!”


    骆三娘双目含泪震惊地看向他:“文郎……”


    慧敏公主故意阴阳怪气道:“成全了你们两?成全你们什么?做一对孤魂野鬼吗?”


    昌运伯此时正激动,想都没想就接话道:“当孤魂野鬼又如何?只要有三娘在身边,我就知足了!”


    骆三娘听了这话,心都颤抖了起来,含泪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昌运伯的侧脸,似有无数情意在其中。


    慧敏公主呵呵一声:“就你?现在活着的时候,都不敢和人说出你的心意,当了鬼你就会有胆气了嘛?我看你当了鬼也是胆小鬼!没有夫妻名分,你们去了地底下,也做不了夫妻鬼,还是各自呆着吧!”


    昌运伯显然又受到了刺激,他稍稍偏过脸,寻到骆三娘所在的方向,问道:“三娘,我心悦你,你……你要……与我做夫妻嘛?”


    骆三娘严重迸射出喜悦的光,虽然眼泪止不住,但脸上的笑意却是十分明显:“文郎,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了!我还以为……以为咱们没可能了……”


    看到这一幕的慧敏公主,深深地叹了口气,拼命演戏的她好累啊。


    看着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又哭又笑的,过了一会儿后,慧敏公主无奈地扭过头,冲着屏风后面的人道:“叔爷爷,你都听见了吧?我可没骗你!”


    一阵轻微的嘎吱声中,淮王坐在轮椅上,被从屏风后推了出来。


    看到这个身体老朽,却气势依旧慑人的老王爷,骆三娘本来火热的心,顿时像被浇了一桶冰水似的,忍不住与昌运伯拉开了一些距离。


    淮王浑浊的眼睛,盯着昌运伯和骆三娘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听见了。”


    慧敏公主冲着昌运伯道:“昌运伯,你心中有何打算,总要和叔爷爷说清楚吧?”


    昌运伯的神色虽然恢复了平静,但脸颊上依旧有一些红晕,他忙摸索着拉着骆三娘跪在了淮王面前:“外公,孙儿不是不想成亲,是想娶的人,只有三娘一个,求您成全。”


    淮王深深地看着他,眼中有些失望:“你为何不直接告知于我呢?”


    昌运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起,倒是慧敏公主听过江遐年的心声,对其中内情略知一二:“昌运伯以为,叔爷爷您只想给他娶高门贵女,若是跟您说了骆三娘,怕会让您觉得,是骆三娘不好,勾*引了他。估计他担心您悄没声地就把人弄没了。”


    昌运伯低垂着头,哪怕看不见也不敢接触淮王目光的模样,让淮王知道,侄孙女说中了这个外孙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淮王轻叹了一声,道:“这都是缘分,也是命啊!既然是顺吉心里想要的,那就这么办吧!”


    昌运伯猛地抬起头,满脸期盼和欣喜地问:“外公,您这是答应孙儿娶三娘了?”


    慧敏公主笑了起来:“傻子,不然叔爷爷还能是什么意思?”


    昌运伯顿时喜得蹦了起来,他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的,竟然有这么大一个惊喜。


    看着如此鲜活有劲儿的外孙,淮王表情略略怔忪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昌运伯欢喜了一番后,才想起来,忙拉着骆三娘拜谢淮王,又拜谢慧敏公主,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了。


    慧敏公主笑得更加厉害了:“表弟都年近四十了,竟然跟个毛头小伙子似的!你们好事成了,可别忘了要感谢我这个媒人啊!为了排今天这一出,我可是费了好些心思的。”


    昌运伯顿时愣住了:“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


    慧敏公主道:“要不是你胆子小,不敢和三娘表明心迹,又不敢和叔爷爷摊开讲,我何至于这么多劳动?”


    昌运伯想起慧敏公主骂自己胆小鬼,顿时觉得也有道理,带着歉意道:“是我错了。今日多谢表姐了,待我和三娘成亲时,表姐要坐首席,还要多喝几杯喜酒。嗯……所以表姐吃了荠菜包子后腹痛,应该也是假的吧?”


    听到昌运伯问起这个,慧敏公主就没好气道:“当然是真的!我确实不能吃荠菜,吃了便会腹痛,但不会这般厉害。谁知你这媳妇儿,往里头加了香油,真是结结实实地折腾了我一场!”


    自己儿子的婚事,自己都没出这么大的力气过,慧敏公主感觉自己可真是大好人,为了别人的婚事,牺牲到这个地步。


    昌运伯和骆三娘顿时觉得歉疚不已,又是好一番赔礼道歉不提。


    事情定下后,淮王又熟门熟路地将操办婚礼的事情,扔给了慧敏公主:“侄孙女,这事儿不一定要急,但一定要快。这段时间,我也翻了不少黄历,问过了钦天监,一个月后就有不错的日子,我想事不宜迟,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的初八吧?”


    慧敏公主听到这个时间,都愣住了:“这么急?下个月依旧是伏暑天,迎亲娶亲都酷热,为何不晚一两个月呢?”


    淮王并未做解释,只坚持说一个月后就成亲。


    慧敏公主只好转向昌运伯和骆三娘两人:“你们如何想?可觉得时间太仓促了?”


    昌运伯想都没想就道:“时间太仓促?怎么会?若我早些和外公说明白了,怕是已经和三娘成亲了,我巴不得能快一些。”


    慧敏公主没忍住,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想到他又看不见,感觉这一击倒像是落了空。


    于是她干脆不理昌运伯了,直接问骆三娘道:“那你呢?别人家成亲都是要小半年才走完所有的礼,皇家的亲事,本更加费时的。一个月时间,六礼都得赶着时间去做,落在别人眼里,指不定生出多少猜疑和流言来呢!”


    慧敏公主这话,是作为女人,为骆三娘着想的心里话,一点都没有乱讲的。


    骆三娘行了一礼,道:“多谢公主殿下为民妇着想,只是民妇也不是什么初嫁之身,初嫁从亲,再嫁从心,民妇想早一些办完事,仓促一些也无妨,能嫁给文郎就行。”


    慧敏公主无奈地扶着额头:“行吧行吧,你们新郎新娘都不在意那些,倒是我瞎操心了。”


    于是,一个月的婚期就这么定下来了。


    待事情商议好,将骆三娘留在公主府待嫁,淮王和昌运伯回王府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逐渐传开了。


    这着实是爆了个大冷门,谁也没想到,之前还满福京选外孙媳妇,对门第身份都挑剔的淮王,竟然点了头,让昌运伯娶一个普通民妇,这个民妇还是个寡妇!


    一处安静得仿佛没有任何声息的院子里,一个身量矮小的仆人,踮着脚悄无声息地进了院子,来到了屋门前,先轻轻敲了敲那门,等了几息后,才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进去,将一个细竹筒,双手恭敬地呈给了,正面对一盘围棋棋局深思的白发老者。


    过了一会儿,白发老者才动了动身子,随手接过了竹筒,拔开塞子,抽出了一张极薄、却面积不小的纸条。


    看到上头的消息,白发老者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充满了怒气与嫌恶:“一群没用的虫豸!只会吃喝的饭桶!连一桩简单的亲事都搞不定!”


    那仆人顿时吓得将腰弯得更低、显得更恭敬了。


    过了一会儿,白发老者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将纸条投进一旁的香炉中烧了,另取了笔墨,写下了新的命令:一月内破坏该亲事!


    没多久,不少人都接到了这条命令,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默契地知道,要破坏的就是昌运伯的亲事!


    昌运伯的亲事,在福京确实引起了一番议论。


    江家人通过江遐年的系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也生出了和妹妹一样的遗憾:为什么我没在现场看!


    如果能现场亲眼看到,昌运伯这个文静低调的男人,像说那样直白的表白,不知道会有多激动多有趣!


    这桩亲事,属实是让江遐年开心,听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她也没觉得天气太热就不合适之类的,反而期盼着越早越好。


    江遐年的态度,也影响了江家众人,大家并不认识骆三娘,但小年年看了系统,认证了她是好人,大家就觉得她和昌运伯很般配。


    相对于外面的风言风语,威远侯府里反而有些格格不入的看好和期盼。


    天气热了,也不宜出门,江遐年就在系统中,查看着婚礼的进程,感觉比成亲的当事人还关注。


    这次,江遐年正看到慧敏公主命人寻了好几顶新娘凤冠,看文字描述个个都是工艺精绝的艺术品,她正为系统没有视频和图片可看而遗憾,就听到自家爹回来了。


    乔氏看到顶着烈日回来的丈夫,意外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江玉成脸色有点凝重,嗯了一声后,反问道:“近日那陈绣娘,可有出府过?或者有别的举动?”


    乔氏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府中针线还尽多,她还未因此出过门,也不会因其他的事出门,发生了何事?”


    江玉成脸色稍缓,道:“京兆尹那边接到了一个人命案子,死的人是她那个赌鬼前夫。有人记得咱们侯府的府兵,盯过他一段时间,就告诉了办案的人,所以前些日子盯那赌鬼的府兵,被京兆尹问话了。”


    听说那个烂赌鬼死了,乔氏心中反而觉得颇为痛快:“就这么轻易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害别人吃了那么多苦,他自己倒是死得痛快。”


    江玉成摇头道:“他死的不算痛快,我只看了一眼尸体,就看得出死前是被招待过的。”


    乔氏惊讶:“那……那他是怎么死的?”


    江玉成直白道:“被人拷问了一番后,才一刀毙命的,这其中至少隔了三天。”


    乔氏这才发现,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的恶有恶报那么简单,忍不住问道:“他就是一个烂赌鬼,满脑子都是银子和赌局,有什么好问的?”


    陈为己在府中待着那段时间,侯府的人都查过了,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她和赌鬼丈夫都是普通人,根本没有秘密和可疑之处啊。


    江玉成语气不由得严肃了起来:“你的问题就是关键,他有什么好问的?还是别人觉得他有什么好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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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给教头一点大粪的震撼


    乔氏被江玉成的问题,问得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直接被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陈为己这样一个普通的绣娘,她的前夫,外头都有人盯得那么紧,这是多想抓到侯府的把柄啊?


    乔氏都不敢深想。


    江玉成见乔氏露出惊恐的神色,忙安抚道:“你别怕,有爹和我在前头挡着呢!人家动作越多,反而越容易暴露,这对咱们是好事。”


    靠在丈夫坚实的胸膛上,乔氏才感觉心里安稳了一些,嗯了一声后,又问道:“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江玉成稍作考虑,就道:“内宅的事,你帮着盯紧一些。爹那边虽有江管家,但陈绣娘的事,还是你和大姐更便利。”


    乔氏见江玉成确实不慌,对事情的安排也妥当,才完全放下了心:“好!待会儿日头低一些,我就去将这事儿告诉陈绣娘,看看她的反应,顺便看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


    偷听完夫妻两商议事情,江遐年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搜了搜系统:【也不知道系统里,搜不搜得出凶手是谁……嗯……果然搜不出来。】


    江玉成和乔氏刚生出一点期盼,立马又破灭了。


    【咦?这里有个小提示:同出一处?什么和什么同出一处?出自哪一处?】没头没尾的话,让江遐年一头雾水。


    江玉成却是心中快速回想了最近的事情后,立马反应过来了:是和上次春尾宴上出现的三个刺客,同出一处!


    只有在那件刺杀的事情上,才有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出现。


    “我有些事去找爹,”说完,江玉成正要离开,突然想起自己回来还没抱抱小闺女,忙洗了洗手,抱着女儿蹭了蹭,才急匆匆地出了门。


    乔氏也很快按照计划,将烂赌鬼前夫死了的事,告诉了绣娘陈为己。


    陈为己听罢,只是手上的绣活儿顿了顿,语气平淡道:“他那种人,早晚会横死的,”


    没有释然,没有和解,更没有惋惜,好似死的人是陌生人一般,连乔氏都佩服她的心性。


    见她这副态度,乔氏也知趣地没再继续说了,转而了解起了近况。


    说起绣花的事儿,陈为己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两位姑娘都是聪明又好学的,又待我十分尊重和客气。除了两位姑娘外,其他各处也有人来跟我讨教,只是那态度,与两位姑娘无法比,问的问题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怪让人烦的。”


    待问明白了,乔氏才知道,这府里,除了二房的人没和她接触过,四房和五房都有丫鬟仆妇来问过绣花的事儿。


    四房五房平日里也不爱与他们大房打交道,连出门做客都是各走各的,还在福京中引起过一些议论。


    没想到这个陈绣娘,倒是引得四房五房都主动凑过来了。


    乔氏将此事记在心里,回去后当晚就告诉了江玉成。


    江玉成应下后,转而说了另一个事儿:“大哥近日就要去户部报到了,他与我说,过两日便要抽空来咱们府上拜访爹。”


    乔氏顿时一喜:“大哥要来了?”


    江玉成应了是,道:“另外,他也想看看,小侄儿练得如何了。”


    乔氏忍不住笑:“大哥最好是别有太高的期望才好,以朝才练了不到两个月,能有多大的成果?”


    江玉成想起大舅哥说的话,也忍不住笑起来:“大哥让咱们先瞒着以朝,他要杀亲儿子一个措手不及。主要是想看看,他在这边有没有老实一些。”


    乔氏忙道:“那到时候我也要跟着去看看,别让大哥下手太重了,把人打坏了可不行。”


    两日后,乔氏就有些后悔了,其实自己或许不该来的。


    这日休沐,大舅乔乐安趁着一早上还算凉快时,便到了侯府,乔氏和江玉成二人在门口等着他。


    乔乐安一见到江遐年,就忍不住接了过去抱着,顺手塞了个玉质的小虫给她:“这东西我第一眼看见,就觉得适合给年年,这个个头,年年塞不进嘴里,又不至于大得握不住,正好给年年玩。”


    江遐年欢喜得挥舞了一下小手,大舅真是贴心!


    一边说着话,几人就直奔校场。


    校场在侯府的前头,是老侯爷特地打通了几个院子,腾出了地方来的,本是想着给老伙计们手痒时练手的地儿,老伙计们自己练久了觉得不得劲,又弄了一批半大的小子操练,慢慢地,这个校场也就成了侯府训练新苗子的地儿了。


    三个人到了校场,此时校场还挺繁忙,不少人正练射箭、练拳脚功夫、练刀枪剑戟之类的,一派忙碌的景象。


    只是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乔以朝的身影。


    乔氏搭手看了看,道:“连达年也不在,难道是两小子一起躲起来偷懒了?”


    江达年平日里上学堂,今日学堂放假,他也得来这校场练拳脚功夫,这是前侯爷亲自给后辈们定的家规。


    江玉成直接唤来了江振裕:“你今日可有看到乔以朝和江达年两个家伙?”


    江振裕此时已经练得一身汗,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回忆道:“我早上跑操时,见过他们的,跑完操以后,就被拎去站桩了吧?”


    “他们两不在站桩的地方,你可知教他两的教头是谁?人在何处?”


    “应当就是达年之前的教头罗荣吧?但他今日请了假。”


    江玉成顿时一阵头疼,大舅兄跑来看儿子,结果他儿子在自己府上不见了?这可怎么交待?


    江振裕猜测道:“会不会是回后院躲懒玩闹去了?之前抓到他们在园子里用箭射鸟儿玩,要不是下人盯着,恐怕还会去爬树之类的。”


    江遐年也生出了好奇心,忍不住查了查:【他们没去躲懒,人家正躲在教头们休息处的后边,决定趁着今日教头旧伤复发,在住处休息,给人家泼粪,给人一点‘大粪’的震撼,以报复教头平日里对他们的严苛管教。】


    江玉成和乔氏:??


    两个小子凑到一处,竟然比平日里更淘气了?!


    江玉成恨不得立马就过去抓儿子,但因为这是小年年提供的消息,不能直接暴露出来,所以他只好深吸了几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道:“让校场的人都帮着找找,在哪里找到了,就摁在那里!”


    得了江玉成的吩咐,不少人立马帮着搜寻了起来。


    在江玉成的故意引导下,江达年和乔以朝,很快就被摁在了教头住所附近。


    江玉成带着乔乐安等人赶过去的时候,远远地就闻到了那臭味儿。


    江遐年才呼吸了一口气,就感觉那味儿真是直冲天灵盖,顿时有些崩溃:【以后要让三哥离我远点!这个年纪玩玩尿混泥就算了,竟然还玩大粪!啊啊啊……太恶心了!】


    乔氏用帕子掩住鼻子,在内心深深地赞同了小闺女的话,她也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等靠得近了,就看到两个人跟前摆着桶、瓢之类的东西,桶里果然有半桶粪水。


    两个人为了不让事情败露,连下人都没有用,小厮们也被甩开了,全程都是靠自己动手的。


    乔以朝还有些局促,有些担忧地看向江达年,江达年却显得颇为镇定。


    江玉成看到两个人身上都沾着粪水和一些不明脏污的时候,还勉强稳得住,乔乐安看到儿子乔以朝那模样,本来就带点洁癖的他,差点没当场拔腿就跑,再也不认这个儿子了!


    “你们两!给我滚过来!”江玉成怒喝道。


    江遐年都被他的声音炸到了耳朵,还从没看到亲爹这么生气过!


    看来,今天三哥是惨了!


    除了玩这么脏的粪水,主要是带坏了外婆家的小表哥啊!这不仅丢人,还让人觉得对不住岳丈岳母家。


    听到那声爆喝,看到几个长辈难看的脸色,乔以朝忍不住有些心慌,有些紧张道:“三表哥,我怕!姑父不会打人吧?”


    江达年依旧镇定:“你别怕,我爹才不会上手打咱们呢,咱们身上这么脏。”


    乔以朝看了看两个人的身上,觉得也是。


    这点江达年倒是没想错,在离得还有五步远的时候,江玉成也受不了那味儿了:“站住!就站在那里!”


    江达年和乔以朝都乖乖地停下了脚步,可看到江达年还有闲心,给乔以朝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江玉成顿觉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吩咐道:“都去厨房取热水来,给我浇!”


    他是气得恨不得把两个小子抓住吊起来打一顿,但他们那副模样,实在是下不去手,太膈应人了。


    下人们很快忙活去了,取来了一桶又一桶热水,离了两步远往两个人身上泼。


    等到消耗了几十桶水后,江玉成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后,就让人把他们的衣裳扒了。


    江达年立马抱住了自己,不可置信地喊道:“爹!你让我们就在这儿脱?!我们全身都被看光了!”


    江玉成冷哼:“你们玩大粪的时候,没想过也很丢人吗?现在让你们脱衣服,就知道会丢人了?脱!”


    几个下人顿时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给两个小少爷扒掉衣裳。


    乔以朝立马哀嚎惨叫了起来:“爹!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江达年一边奋力抗争,一边喊道:“你喊你爹也没用,他打不过我爹!他救不了你!”


    江遐年立马收回了视线,她可不想长针眼。


    江达年发现抗争不过后,立马又从善如流地跟着喊了起来:“大舅!快救我们!我爹肯定要打断我们的腿了!”


    大舅却一声都不吭,一点求情的意思都没有。


    很快两个人被扒了个干净,连底裤都没留下,就被摁在了长凳上,身后是两个拿着藤条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屁股的府兵。


    侯府的规矩主要是杖责,但念在两人年纪尚幼,江玉成就改成了藤条抽打,只伤皮肉,不伤筋骨。


    江达年一看那熟悉的藤条,吓得立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起来:“娘!快救我啊!爹要把你儿子打死了!”


    这藤条的滋味,他真是吃够了啊!


    乔以朝没想到,刚刚还什么都不怕的小表哥,这个时候嚎得比他还凶,顿时吓得一起哭了起来。


    江玉成见大舅兄乔乐安没有出言阻止,心中略略安心,做出怒气十足的样子道:“先每个人抽五鞭!”


    “是!”


    很快,藤条被高高举起,还没抽下来的时候,江达年就已经惨叫起来了:“啊——”


    江遐年被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我实在不忍心看哥哥挨打,所以我就闭上眼睛不看了。我可真是个心疼哥哥的好妹妹!】


    江玉成和乔氏:……


    就在这时,突然“嘭——”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然后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石头、碎瓦、渣滓之类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下来,吓得乔氏赶紧将用身子紧紧护住小闺女,江玉成也赶紧用双臂护住了妻子的头。


    乔乐安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突然被江玉成拉了一把,躲开了一个飞过来的瓦片,不然可能就会被砸得头破血流了。


    好一会儿后,乱飞的各种碎石才少了一些,江玉成忙去查看了两被摁在长凳上的孩子,见他们都没事,才放下了心。


    “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玉成立刻吩咐道。


    下人们听到吩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赶紧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江遐年被亲娘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好不容易能喘上气了,立马道:【让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氏拍了拍江遐年的襁褓,对小闺女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吃瓜的事儿,有些无语住了。


    【嚯!好家伙!原来是一直守在教头那边的蒋表哥,见我哥和小表哥被我爹娘他们抓住了,所以就自己做主,把已经做成的粪水炸*弹给点了!他怕被我爹发现后,事儿就办不成了。那炸*药直接把教头的房间炸了个粪花涂墙,粪水遍布了整个房间的所有角落!教头算运气好,要不是他的床上蚊帐给他拦了拦,估计直接被炸个皮开肉绽了。现在倒是只有一些擦伤,还被喷了一身粪水就是。】


    江遐年完全被这个壮举给震惊到了,还能这么作死的吗?


    江玉成听了,再也等不了了,赶紧也跟着跑了过去,要赶紧把小外甥找出来。


    江玉容和离回侯府后,老侯爷帮她把三个孩子都要了过来。


    除了长女蒋雅和半岁大的幼子蒋利由江玉容亲自照看着,六岁的长子蒋威,由老侯爷关照得多。


    老侯爷担心蒋毅真那狗东西,把这么大的外孙给教坏了,除了安排夫子给启蒙,也安排了教头给他打磨一下根骨。


    没想到他与江达年和乔以朝两个皮猴子相遇后,顿时臭味相投,三人的情分倒是突飞猛进了。


    江玉成的心直接到了嗓子眼儿,要是这个外甥出了什么事儿,那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一些的大姐,怕是受不住如此打击。


    他快步跑到了房子跟前,就看到有人抱着一个孩子出来了,仔细一看,正是外甥蒋威!


    看到他满脸是血地晕倒在府兵手里,江玉成的心跳都停止了,颤抖着声音问:“他……他这是怎么了?!”


    刚刚那一声爆炸的威力那么大,连房顶都被掀出了洞,这孩子莫不是没来得及跑,被炸伤了?!


    江玉成只感觉脑中轰隆隆的。


    “回大爷,这位表少爷刚刚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撞墙上,把鼻子撞出血了,自己还晕了过去。”府兵忙应道。


    江玉成喘了口气,颤抖着把手伸到了蒋威的鼻子前,探到了他的鼻息后,差点没腿一软,直接坐地上去。


    “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江玉成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忙吩咐道:“你去找干净的毛巾,给他擦干净脸上的血,然后让府医给他好好看看,莫要留下什么暗伤。”


    “是,大爷。”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全府上下的注意,甚至连府外都有人听见了声响。


    于是很快,被搓洗了一番后,被用布单抱住的江达年和乔以朝,以及被府医唤醒以后的蒋威,齐齐被提溜到了老侯爷跟前,等老侯爷的发落。


    江达年和乔以朝忍不住靠在了一起,瑟瑟发抖,蒋威还有点晕晕乎乎的,鼻子上还堵着布,是为了防止他的鼻血继续流的。


    江遐年心满意足地被亲娘抱着在一旁看热闹:【祖父很生气啊,三哥他们这次逃不过了!】


    江达年听到妹妹的心里话,不由得一抖,祖父带兵多年,有着丰富的驭下经验,落到祖父手里,肯定得脱层皮啊!


    对上自家祖父那双充满威慑的眼睛,江达年不由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乔以朝比江达年还害怕,也不敢问为什么,麻溜地跟着跪下了。


    看着他跪得那么痛快,他亲爹乔乐安差点气笑了,在自己面前怎么不见他这么乖?!


    蒋威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江达年拉了一把,一个没站稳,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但他高昂着头,说明是不服气的。


    老侯爷也不急,见三个人都老实跪下了,才放下了茶碗,问起了事情的经过,以及各自的分工。


    几个小子到底还太年幼,老侯爷不过几句话,就拨弄得他们互相揭老底儿,事情的经过也这么被掀了出来。


    因为平日的训练,教头要求严苛,三人积攒了一肚子怨气,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儿。


    他们的动机很简单,贵在行动力惊人,说要泼大粪,就泼大粪。


    【熊孩子果然破坏力惊人,你们说好泼大粪的,怎么能用上炸*药呢?太不讲武德了吧?这次能保住小命,甚至没什么损伤,都是祖宗在地下打点得好,不然以那个炸药的威力,不死也要断个胳膊腿儿的!】江遐年啧啧称奇,没想到把粪水和炸*药绑在一起,还对爆炸的威力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垫冲,否则那威力会更大,跑得再快,也得付出点代价的。


    老侯爷听到小孙女的心里话,眼神顿时锐利了起来,没想到今天这一遭,还真是亏得运气好?这三个孩子,无论是哪个伤到了,都是巨大的损失和打击!


    看到自家祖父变了脸色,江达年心里更慌了,暗中祈求着妹妹别吃瓜了,你越吃祖父越生气了!再吃下去,哥的小命都要交代了!


    乔氏摁了摁胸口,后怕不已。


    很快,老侯爷就请了家法来,要给每个人抽上一顿。


    不偏不倚,每个人要挨十鞭子。


    江遐年兴致勃勃地看着:【是该狠狠地收拾一顿,这熊孩子就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揍,浑身难受;三天不抽,祸闯不够……】


    乔氏忙轻轻晃了晃女儿,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莫要叫你祖父和爹听进去了!


    江达年趴在长凳上,心里快急死了,年年怎么不仅不帮着亲哥求求情,反而往火上浇油呢!亲哥屁股快开花了呀!


    很快,第一鞭打了下来,江达年嗷地一声叫了起来,让江遐年心里一哆嗦。


    她有些惊奇地看过去,这打得可真结实啊!


    很快第二鞭子下去,江达年又嗷地叫起来,吓得一旁的乔以朝直接哭了起来。


    江遐年感觉怪不忍心的,赶紧把头撇了过去,不敢继续看了。


    反正她肯定会做个乖宝宝,决不敢挑战这个家法的。


    看不下去的江遐年,干脆用吃瓜转移注意力,果然又发现了华点:【嚯!我哥他们可真厉害,这个炸*药包竟然是他们从爆竹烟花中弄出硝石、木炭粉之类的混成的,这么随便弄弄,竟然就搞出了当下威力最大的炸*药?难怪屋顶都掀飞了一半去了。没有出人命,还真是大家命大啊!弄出这么大威力的炸*药包,我哥不献给祖父和爹邀功,而是用来炸粪水,真是没出息!这东西用来炸靖国不好吗?!】


    江遐年真是越看越嫌弃,这个三哥啊,是有几分气运在身上,可人家不会抓住机会啊!


    但她的随意吐槽,却让老侯爷和江玉成父子,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什么?这东西可以用来打仗?


    被小年年这么一提醒,刚刚被几个熊孩子气得头发昏的父子两,顿时反应过来了:是啊!这东西要是用来打仗,岂不是能轻易伤敌?!


    已经被打了五鞭子的江达年,正痛得想死的时候,听到妹妹这话,立马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喘了好几口气后,忙喊道:“祖父!祖父!我们愿意把那个炸*药的做法说出来,可不可以少打几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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