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护手霜
头顶发丝蓬蓬, 稍长的头尾盖着苏宜眉毛,一张窄小的脸颊白净粉润。
几根细白的手指按在门沿上,只露出半边纤薄肩头和一节修长的脖颈。
整个人嫩生生的, 像刚冒出头的柳芽。
有点警惕地盯着门外的颀长男生,连借口都找得敷衍。
“睡太早对作息不好。”江允叙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将门撑开。
高大身形投下浓重的影子,严丝合缝地将面前的男生拢在里面。
苏宜微微后退,嘴里谴责道:“明明是你在影响我的作息。”
床头开着一盏粉色小灯,灯光漫过来给发梢镀上一层柔粉的边。
江允叙眉稍扬起,嗓音微暗,“粉色的?”
“你不准想一些乱七八糟的。”苏宜蹙着眉毛语速有点快,“我是为了养乐桃。”
他将床头柜的小盆栽端起来,转身时,江允叙视线锁定在他没有穿鞋的脚上。
苏宜一直有这样的坏习惯, 在房间内总是不喜欢穿拖鞋。
光着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 脚背的皮肤是薄而通透的粉,经络隐约可见。
“我查过资料。”苏宜将他手中的小盆栽展示给江允叙。
“这样可以让乐桃的叶片更饱满紧凑。”
粉色灯光吻着多肉圆嘟嘟的叶片,有种Q弹的果冻感。
江允叙揪了下叶片,简洁评价,“看上去营养过剩。”
苏宜捧着盆栽躲开他的手, 不太满意地说, “你又没养过多肉, 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的确没养过,毕竟它的主人已经够难养了。”
江允叙手臂圈住苏宜的腰, 将他连人带盆栽一起抱起来往床边走。
将人放在床边坐下, 江允叙单膝跪着地,掌心捂住苏宜微凉的脚心。
“再过两天我订的那批地毯就到了,这几天你先乖乖穿上袜子, 嗯?”
他抬起头,眉骨突出一副冷冽的长相,但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
苏宜愣了一会儿,慢慢低下头,脚尖在他掌心轻轻踩了踩。
很小声开口:“我已经是大人了,光脚也没关系。”
因为这个坏习惯他之前被骂过无数次,但总是改不过来。
头一次知道这个不被人喜欢的“顽疾”,纠正不是唯一解,原来还可以有其他解决方案。
“大人是可以不穿袜子。”江允叙手掌将他脚心熨暖,然后换另一只。
“但我担心你会生病。”漆黑的发丝搭在额头上,让他眉眼间褪去几分冷淡。
“毕竟你比乐桃难养多了。”
太亲昵了,好像他们已经一起生活过很多年,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苏宜受不了这样的姿势,滚进被子里只露出乌黑的发旋。
声音透过被子有点闷,“已经不冷了,我要睡觉了。”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却不是朝门口的方向。
苏宜忍不住抬起头,江允叙从浴室里出来,慢条斯理地将某件东西放进口袋里。
“你在做什么?”
“我洗过手了。”江允叙答非所问,站在床沿居高临下盯着床上的男生。
他双手揉过掌心手背,连指缝、指尖、手腕都被仔细带过。
床单的颜色很素,男生的睡衣也一样保守,但仰起的这张脸却格外出挑。
在补光灯下,连指尖、锁骨都笼着朦胧的粉晕。
顿了顿,他缓缓补上后半句话,“快递也到了。”
“什么?”苏宜脑袋懵懵,眼睁睁望着男生倾身压上床。
“你给我选的护手霜,还记得是什么味道么?”
宽大有力的掌心伸到脸颊前,苏宜在对方深沉的注视下试探性地低下一点头。
鼻尖碰到掌心的一点皮肤,“是山茶花的味道。”
江允叙瞳孔乌沉沉的盯着他,眼底带有侵略性。
“你自己选的味道,喜欢么?”
这种自上而下的注视让苏宜有种被捕食者锁定的错觉,心底慢慢生出慌颤。
他撑起上半身跪坐在被子上,面对这个问题有点不知所措。
他隐约察觉到,无论是哪一种回答,结果都会超出他的预期范畴。
“这是你的护手霜……”苏宜说得断断续续,睫毛也在乱眨。
“你喜欢就好、不是我的……不用管我。”
江允叙眼睑一抬,苏宜立刻察觉到什么往床的另一边方向爬。
爬到一半,左脚踝被宽大的指节攥住,掌心滚烫。
温热的吐息随即压上来,停在耳边,“躲什么?”
睫毛抖得不成样子,苏宜被另一具紧实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覆盖住。
这样近的接触,任何变化都能察觉到。
苏宜声音也在抖,甚至有几分哭腔,“江允叙,你不可以……”
“别怕。”江允叙将他的脑袋掰过来,果然看到一脸的湿润。
“我没有想做到那一步。”
他低头将睫毛、腮颊甚至鼻尖上的泪珠一点点吻去,最后攫住两瓣唇。
舌尖熟练地撬开唇缝,伸进去刮荡。
苏宜被掐着腮肉,唇缝被迫张开,被亲得有点喘不过气。
酥麻顺着尾椎骨往上攀爬,他撑在床上的胳膊也控制不住的发软。
江允叙察觉到,一只手搂住他的腰。
舌头退出来,安抚般地亲他的嘴角,问:“还害怕么?”
苏宜细白的手指攀着他的手臂,细细喘了几口气。
抿着湿红的唇瓣不说话,红晕却一路从耳根蔓延到脖颈。
江允叙轻笑一声,胸腔微微震动,低头密集的吻落在脖颈上。
湿热的气息一路往上,最后石榴籽一样红的耳垂被衔进嘴里。
苏宜睫毛一抖,耳垂被牙尖叼住不轻不重地磨了两下,像是解瘾一样。
那一小块的皮肤太过敏感,苏宜眼尾立刻沁出一点湿润。
“不可以、咬……”苏宜鼻音浓重,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拒绝。
像一朵嫩生纯白的花苞,什么都适应得很慢。
江允叙只能克制地收起牙,改为力道很轻地含吮。
但没过一会儿,苏宜又开始掰他的手臂,睫毛根部也湿得不成样子。
“我不喜欢这样……”
江允叙松开他的耳垂,重新覆上他的唇瓣。
嗓音在交缠的唇齿间有些模糊,“不喜欢还抖成这样。”
这一次他的吻显得收敛很多,没有很过分地吮住舌尖不放。
苏宜被亲得脑袋发晕发钝,整个人几乎瘫在江允叙怀里。
直到粗粝的指腹蹭过腰上的肌肤,苏宜才发现自己睡衣的扣子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
衣料堆积在臂弯,后颈和两片肩胛骨完全暴露在身后人的眼中。
苏宜下意识想扯住睡衣,但一只宽大的掌心扣上他的肩头。
身后响起一阵细微的衣料摩擦声,随即一件上衣被随意扔在床边。
“你脱一件我脱一件,很公平。”江允叙指腹捏了下他的后颈。
苏宜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能听到他低哑的嗓音。
“很漂亮。”
粉色灯光漫过苏宜的肩背,胛骨的起伏弧度恰到好处。
阴影顺着腰窝、脊椎的线条轻轻凹陷,透露出一种粉润、纤薄的漂亮。
像是没有描花的白瓷胚。
江允叙低头吻落在苏宜的肩胛上,两片肩胛骨立刻轻颤了下。
敏感得让人觉得可爱。
气氛静谧而暧昧,空气中淡淡的山茶花香浮动。
背上落下的吻顺着脊椎骨一路细密地往下,苏宜心跳得很快,下意识扭头。
但还没有看清江允叙脸上的神色,一只掌心就捂住他的下半张脸。
指节宽大修长,苏宜脸生得窄小,这么一捂只能露出两只眼睛。
浓郁的山茶花香争先恐后地涌进鼻尖,苏宜几乎闻得晕头转向。
在混乱的感官中,他听到对方说,“乖一点,我会让你舒服。”
常年练习吉他让江允叙的手指更加灵活、有力,指腹上薄薄一层茧。
撩拨、牵动是再熟稔的一件事。
苏宜水润雾气的眼珠微微失焦,从未有过的陌生触感顺着尾椎漫延至后颈,很快变得湿答答的。
“好可爱。”江允叙湿热的吐息和嗓音一同在耳边落下。
苏宜此时已经承受不了更多,脑袋里像同时炸开无数烟花。
所有思绪被冲得七零八碎散,只剩下一片绚烂的空白。
像一尾被人紧紧攥在手心的白鱼。
苏宜纤长挺翘的眼睫被浸湿,乱七八糟地黏成一簇簇。
鼻尖、眼皮红得不行,江允叙整个指缝间都是潮湿的一片。
江允叙每根指腹上的薄茧,在此刻的存在感都被放大到极致。
每一次再简单不过的刮蹭,都能让苏宜溃不成军。
他只能在江允叙掌心底下,颤抖、流泪,被掌控一切。
某一瞬间,所有思绪都被碾碎成轻飘飘的光点,意识里只剩一片纯粹的、晃眼的亮。
连呼吸都跟着变得短促而轻颤,整个人像浸在温水里,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
一直捂在脸上的手掌终于离开,浓郁的山茶花香不再侵占部分感官。
苏宜伏在被子里,听到一声包装袋撕开的声音。
江允叙上半身在光影里展露,用湿纸巾将每一根手指细致擦过。
才拆开另一袋包装,去擦苏宜脸上的泪痕。
除了淡去的山茶花香,苏宜还在他手上闻到了一点其他味道。
他慢慢蹩起眉毛,但又躲不开江允叙的手。
“自己的也嫌弃。”
江允叙重新拆开一袋湿巾,“那等下怎么习惯得了?”——
作者有话说:苏宜:你的手哪里都很讨厌
江允叙:别抖
————
护手霜的作用,标记气味[紫心]
第52章 《十四行诗》
湿巾擦过眼皮、鼻尖, 触感微凉,几缕发丝粘在苏宜脸颊旁。
他抿着唇,微微搭着鸦黑的眼睫, 像一株灌溉过头的漂亮植株。
“怎么这么敏感?”江允叙微微低下头颅,手指勾住苏宜睡裤的松紧带。
“都弄脏了,我的手也是。”
睡裤褪去露出两条纤细直白的腿,苏宜勉勉强强蹬开他的手。
但还没来得及滚进被子里,脚踝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攥住。
熟悉的指腹蹭过皮肤,身体里还未消退完的余韵立刻卷土重来。
尾椎骨一麻,苏宜悄悄吸一口气,蹙起眉毛赶人。
“你做什么,我真的要睡觉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对这款护手霜是否满意。毕竟你都亲自试过了。”
江允叙口吻淡淡, 但圈住对方脚腕的姿态却十足的狎昵。
宽大有力的指节拢着薄白的皮肤, 指腹顺着脚踝骨的弧度缓缓摩挲。
动作不疾不徐,皮下骨骼的轮廓几乎被描摹一遍。
像被细电流轻轻裹挟,连指尖都带着点发颤的软。
苏宜被这股触感弄得不上不下,眼皮泛着红,有点恼地在他小腹上踩一脚。
“再多的护手霜都救不了你这双手。”
他实在是讨厌这双手每一根指腹上的茧。
指节修长分明, 体温炽热, 让他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被踩一脚, 江允叙眼底眸色几不可查地加深。
攥着脚踝的掌心微微收紧,他喉结滚动, “踩错位置了。”
“苏苏。”
随着这两个字低低念出, 苏宜的脚心踩上别的东西。
温度灼人,苏宜眼睛睁大,又惊又羞地开口。
“江允叙, 你是变态吗。”
他下意识想收回脚,但圈着他脚踝的掌心纹丝不动。
挣动中他不小心又踩了几下,江允叙闷哼一声,喘声格外明显。
苏宜耳根红成一片,睫毛颤个不停,脚完全不敢再乱踢。
“你、你怎么可以……”
他想骂江允叙不要脸,但知道的词汇就那几个,翻来覆去还是那句。
——“变态。”
江允叙弓着腰背,鼻尖是细密的汗珠,手臂上的筋络根根凸显。
哪怕克制到极点,仍旧难掩身体上的躁动。
察觉到脚心被蹭了几下,苏宜脚背绷到极致,但仍逃不过碰到一点湿热。
如果脑袋是装着一颗果冻,苏宜的已经被摇匀到果冻分层。
一句话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最后勉勉强强能重复一句话“不要,我不喜欢。”
其实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只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熟透了。
将胸腔里躁动不安的热气压出去,江允叙勉强停下来。
折起薄而窄的眼睑,抬眸露出乌沉沉的瞳孔。
危险感和侵略性一同扑面而来。
“那我们一晚上就这样?”
简直明目张胆的胁迫,而被獠牙衔住的可怜羔羊别无他法。
苏宜张开嘴,声音有点抖,“我帮你……好不好?”
他眼珠湿润鼻尖泛着粉,嘴唇红艳艳的,像被欺负到极致也只会努力承受的那种。
“你不会。”江允叙吐出简洁的几个字,“也学不好。”
男生迟钝又生涩,在这方面绝对称不上是好学生,他不想给自己找苦头吃。
“我会学好的。”苏宜靠近,唇瓣有点急切地在他脸上落下几个吻。
细白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腰腹,声音模模糊糊,“……你相信我好不好?”
两个人靠得很近,彼此的心跳声都似乎渐渐同频。
呼出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轻轻缠绕、散开,织成一张风月无边的网。
蓦然,江允叙低低哼一声,眉峰微微敛起。
苏宜红着脸颊,很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不是故意刮到……”
但没过多久,他手开始酸,力道渐渐缓下来。
苏宜唇珠抿得微微凹陷,有点后悔自己答应得太轻率。
察觉到男生越来越敷衍的动作,江允叙抬手捏住他的手腕。
下定结论:“你学不好。”
掌心覆上苏宜的手背,江允叙咬着他的耳朵尖。
“再磨蹭,今晚就真的别睡了。”
被抱去浴室时,苏宜眼皮重得都快抬不起来。
长睫低垂,脑袋靠在江允叙怀里,几缕细软的碎发搭在额前。
温热的水流冲过手心,他勉勉强强撑开眼睛。
鼻尖微皱,语气不太高兴,“还是有味道。”
刚说完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尾沁出一点水珠。
催促着人,“好困呀,快一点我要睡觉了。”
又要快又嫌弃有味道,江允叙在他发丝间落下一个吻。
“很快了,你先睡。”
在意识沉陷的最后一秒,苏宜听到男生说。
“好学生,今晚学得很好。”
完全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夸奖。
*
守则里要求员工作息稳定,外出晚归都要报备。
但最近两天,公寓里唯一的员工入睡时间却越来越晚。
而作息一同改变的,也不仅仅只有员工。
全身镜前,苏宜手指捏着领带两端,踮起脚在男生颈间绕了一圈。
盯着那个笨拙的结,苏宜调整领带位置的同时忍不住叹气。
“我都说了我不会系领带。”
江允叙低着头,眉弓凑得很近。
盯着面前男生一张一合的鲜艳唇瓣,他轻轻弯起起唇角。
“多练几次就好了。”他意有所指道,“你学什么都很快。”
发丝下的耳尖微微发红,苏宜后退拉开距离。
“好了,你该去参加宴会了。”
江允叙站直,浅灰色西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躯体线条。
气质从容,袖口上一对低奢的宝石袖扣折射出光。
“宴会过后,你想让我给你带点什么?还是小蛋糕?”
明明自己只同意过一次,听上去却好像他是那种每次对方出门都需要带礼物回来哄的人。
苏宜从他身边绕开,闷声道:“我不用。”
“那就还是覆盆子味的小蛋糕吧。”
两人擦肩时,江允叙熟稔地握住他的手腕,在苏宜回头之际。
他眸光微动,道:“上回我带回一盒小蛋糕,你半夜将另一个覆盆子味道的小蛋糕偷吃掉,别以为我不知道。”
心跳倏忽快了一拍,苏宜掰开他的手,关上门时才抬起头。
“你知道也允许我偷偷吃掉了。”
回到卧室,苏宜备考了一会儿雅思。
没多久,手机“叮”了一声。
江允叙发过来一张照片,镜头从下往上仰拍。
刚好框住他交叠的长腿和身前一片西装布料,他微微低头看镜头。
下颌线的弧度清晰利落,指尖搭在膝盖上,骨节分明。
这个视角暧昧得仿佛浏览照片的人,正窝在他怀里。
苏宜没有回复,而是切进小号。
【芙酥】:照片X1
【芙酥】:项链到很久了,差点忘记拍照片了
【芙酥】:猫咪头顶小花.jpg
照片背景很模糊,唯独颈间的红项链格外醒目。
鸽血红的宝石贴着锁骨卧着,浓郁的红艳与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红宝石被切割的棱角分明,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投在毫无瑕疵的白皙颈间,宛如雪地里落了一点朱砂。
对面过了两分钟才回复。
【哥哥】:照片既然已经拍很久了。
【哥哥】:为什么现在才发给我?
【哥哥】:红裙子也没有穿上,酥酥遛我很好玩?
苏宜不紧不慢地敲字。
【芙酥】:没有喔,照片是现在才拍的。
对面很久都没有回复,苏宜关掉手机心情很好,再看单词都不觉得枯燥。
他有点理解江允叙了,这样的确很有意思。
尤其对方知道他是故意、却不能做什么的时候。
晚霞的金红揉进云里,霓虹在玻璃窗上晕开模糊的光斑。
卧室门被推开时,苏宜完全没有注意到,依旧在看资料。
直到压在胳膊下的诗集被人抽走,苏宜抬起头。
江允叙站在他面前,领带解开,冷白修长的手指按在烫金书籍上。
扉页翻开,“莎士比亚的诗?”
“嗯。”苏宜点头,“我备考雅思,想扩大外语名著的阅读量。”
“那口语呢,练得怎么样了?”江允叙视线落到他身上。
苏宜发丝间是轻盈的花香,江允叙知道他大概刚给花瓶换过水。
公寓里每天都会换上新鲜的花束,今天是几支细颈的白百合。
一直以来都是小镇做题家的苏宜,最不擅长的就是口语。
犹豫片刻,他念了一小段英文,是《十四行诗》中的一首。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我可能把你和夏天相比拟?你比夏天更可爱更温和)
他每一个单词都念得很认真,声音绵软,带有南方独特的音调。
几乎是他刚说完,江允叙就自然地接了下去。
伦敦腔特有的声调起伏像是细腻的波浪,有一种从容的优雅与规整。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狂风会把五月的花苞吹落地,夏天也嫌太短促,匆匆而过。)
……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只要人们能呼吸,眼睛能看东西,此诗就会不朽,使你永久生存下去。)
词句从唇间溢出时,江允叙始终盯着苏宜的眼睛。
交织的视线,总能代替人们传递那些未说出口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苏宜:很认真地念诗集
江允叙:很认真地念情诗
————
出自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差点赶不上了[好运莲莲]下次一定早一点[好运莲莲]
第53章 诊断书
苏宜微微讶然, “你对莎士比亚的诗集很熟?”
“不算。”江允叙轻轻弯唇,“之前有位外教告诉我,人这一生至少要记得莎士比亚的一首诗。”
他手指将书放下, “这样在追喜欢的人时,才不至于无话可说。”
心脏像流窜过一阵细微的电流,苏宜张了张唇瓣,说话有点卡顿。
“那……那个外教老师很浪漫。”
刚说完,他飞快垂下眼睫,低头去拆蛋糕外面的兔子包装盒。
江允叙带回来的蛋糕分量只有巴掌大小,顶层铺着一层饱满的新鲜覆盆子。
暗红与亮粉交织的果皮泛着水润的光泽,奶油细腻洁白,撒有一层闪着微光的糖霜。
深棕色的巧克力胚湿润松软,夹着酸甜的覆盆子果泥, 中间还有细小的果肉颗粒。
苏宜眼睛弯起来, 用花朵勺戳了戳顶端的半颗冻干莓果。
“你买最小份,是担心我会吃太多吗?”
他唇边沾有一点鲜奶油,江允叙伸出手,却是按在他右腮颊上的一个小红印。
圆圆板板的,像是谁拿印章在脸上盖了一个小圆戳。
指腹轻轻磨过那块红痕, 江允叙捏着男生的半边脸开口:
“半夜都惦记着冰箱里的另一块蛋糕, 你说我该不该担心?”
察觉到他指尖的流连, 苏宜微微动了动脸颊,下巴在他掌心蹭了下。
抬起眼睛问:“是那里有红印吗?”
不等江允叙回答, 他就有点困扰地蹩起眉毛。
“我总是习惯用笔顶脸, 老是改不掉。”
“又不是坏习惯,改什么?”
江允叙微微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的脑袋抬得更高。
眼神在苏宜脸颊上细细谛视片刻, 给出评价。
“很可爱,像被加盖了验讫印章可售卖的白蘑菇。”
苏宜睁大眼睛,以示自己的不高兴。
灯下,他瞳仁的浅棕色更加明显,眼睫浓密纤长,鼻尖秀丽挺翘。
下唇饱满是淡粉色,整张脸捧在江允叙掌心里。
像是橱窗里最惹人珍爱的漂亮doll。
“说错了,不是白蘑菇。”
江允叙拇指摩挲着他的脸颊,喉间滚出低磁的轻笑。
“靠在我的掌心,是被我买回来的人偶。”
珍视的、挚爱的,独一无二的。
苏宜愣了下,某种程度上,江允叙的确包揽了他生活的一切。
不光提供一日三餐还有大房子住,甚至还会给他买裙子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饰品。
他略带迟疑地开口:“你是喜欢玩养成游戏吗?”
男生表面纯真乖巧,偶尔冒出的想法却比谁都出格。
江允叙没忍住凑近抵住他的鼻尖,喉结振动,轻轻笑一声问:
“如果我说是,你衣柜的衣服可以全部由我包揽么?”
想起之前穿过的各种不重样的裙子,苏宜心神一惊。
立刻拒绝:“不要,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我不准备换。”
尤其是那些蕾丝、蝴蝶结和绑带的裙子,每次都让他面红耳赤。
他食指撑着江允叙的额头,将人推开。
“你也不可以往我衣柜里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你承认你是我养的人偶了?”
江允叙抬手捏住他的指尖,放在唇间轻轻用牙齿磨,动作熟稔。
江允叙最近总爱咬自己,像进入口欲期一样。
总喜欢叼住一块皮肤反复碾磨,力道不会觉得痛,苏宜已经慢慢习惯了。
唯一让他烦恼的是,每次这样留下的红痕很久都不会消。
他的肩头、后颈还有大腿根部,都有一两处暧昧模糊的痕迹。
苏宜不得不很早穿上高领,来掩盖那些用吻痕形容并不贴切的痕迹。
“你最近怎么总是爱咬人?”苏宜将湿润的指尖从他嘴里抽出。
胆大包天地添上后半句,“像小狗一样。”
“你觉得我像puppy?”江允叙手指重新纠缠上他的指尖。
带点惩罚意味地捏了捏,“怪不得之前让我学puppy叫。”
“觉得我是你的小狗?”
苏宜眼睛弯折,“我明明没有这么说,你刚才还说我是你的人偶。”
“那你承认了么?”江允叙追问,“你是我的人偶。”
人偶和puppy的组合,怎么听都很奇怪。
苏宜抿唇笑起来,唇角两弯梨涡像浅浅的月牙。
对视片刻,他说:“我只能承认前半句。”
——他是江允叙养的。
哪怕他们之前谈过,苏宜毕业之后会慢慢偿还完所有费用。
但这只是一张无法预料是否能兑换的空头支票,任何精明的商人都不会签下这样的合同。
江允叙理智又清醒,想来是头一次愿意做这种徒劳的投资。
“既然是我养的——”
江允叙靠近苏宜的侧脸,偏过头,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廓。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下流的话。
“那给口么?”
红晕从耳根一路蔓延至脸颊、脖颈,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苏宜推开他,重新趴回桌上拿起笔。
闷声道:“我要继续学雅思了,你不要打扰我。”
“苏宜。”江允叙在背后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苏宜刚回头,嘴里就被塞入半颗冻干莓果。
唇瓣含着粉白的莓果,他有点懵地抬起脑袋,浓重的阴影朝他投落。
江允叙倾身将他抱起来,单手拿起资料,连人带资料一起抱着走向门口。
舌尖将莓果抵到腮边,苏宜终于可以说话。
他掐着对方的手臂,开口道:“等一下……”
“等什么?”江允叙脚步没停,单手拧开卧室门。
“书房里有笔,资料也都带了,你只需要陪我开个会就好了。”
“当然是我没有同意!”苏宜手指抓住他几缕发丝。
口口声声说着没有把他当作poppy,但实际上很多动作都像对待不听话的小狗一样。
江允叙手臂圈着男生的大腿中段,微微扬起眉峰,道:
“你是我在养,我自然有一票否决权。”
“你现在的抗争无效。”
苏宜扯断他几根发丝。
书桌前的椅子很宽,江允叙并没有将人放下,而是让苏宜坐在他腿上。
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递给怀里抱着一沓资料的男生。
“不是要备考雅思么,还不开始?”
苏宜闷着脸,不说话也不接笔。
江允叙故意捏了下他的腮颊,腮肉柔软。
他道:“没有硬棘,原来不是河豚。”
男生装出来的惊讶实在太过敷衍,苏宜有点想笑。
但又觉得自己这么快就不生气了有点丢脸,于是只是纠结地接过笔,依旧没有说话。
全然不知道自己眼底漾开的笑意已经被对方尽收眼底。
江允叙拿起蓝牙耳机戴上,哄他道:“会议大概半个小时不会太久。”
“结束之后我带你去做陶艺,刚好给乐桃做一个新的小盆。”
苏宜用笔戳着他的胸口,依旧不太乐意。
“你开会抱着我做什么,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
江允叙最近已经开始接手公司里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事物,算是正式上任前的一些练手。
而现在男生不好好上班,却抱着他不肯让他走。
一副摸鱼上司的做派,苏宜越想越不高兴,笔尖戳得也越来越重。
江允叙捏住他的笔端,五官冷淡,口吻却有几分轻佻。
“毕竟我要争取早点当上老板,雇佣你做我的员工,试试你上次说的play。”
苏宜睁大眼睛,“什么play,你不要胡说八道。”
明明他只是叫了几声老板。
他主动拿起另一只蓝牙耳机塞进对方的耳软骨里,做出口型。
“好、好、开、你、的、会。”
江允叙弯起唇角,没说什么。
他一只手撑在扶手上,姿势刚好将怀里的男生松松圈住。
苏宜在资料上圈圈画画,手里的钢笔忽然被人抽走。
资料上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一个小错误被圈出来,苏宜抬起头。
江允叙眼睑半垂盯着他,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哪有老板开会分心成这样,苏宜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耳朵,示意他专心听。
江允叙注视着他的动作,唇角微微上扬,指尖忽然点了下蓝牙耳机。
平稳无波的嗓音透过耳机传递到会议室。
“预算分配合作占比40%,但没附任何备选名单和过往合作转化率,这部分等同于空设,以及……”
苏宜一愣,后知后觉江允叙刚才是在骗自己,他根本没开声音。
慢慢抿住唇,苏宜有点领悟到自己在这里的作用了,他完全是江允叙解闷的吉祥物。
吉祥物低下头继续复习,江允叙刚才给他的是钢笔。
完全是用来签合同的,他用不太习惯,拉开抽屉准备重新找一支笔。
抽屉最上面是一份医院的诊断书,苏宜视线不由一顿。
患者那一栏是填的“江允叙”,目光飞快掠过其他基本信息。
最下方是确诊的疾病名称“皮肤饥渴症”,而旁边是结论格外醒目。
——“已治愈”。
再次看一眼诊断时间,确定江允叙的病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痊愈。
而自己昨晚还被哄着又亲又摸,肩头被咬出一个红痕,甚至眼泪掉不停都没有被放过。
苏宜气得脑袋发热,一抬头。
江允叙正将蓝牙耳机摘下来,会议不知何时已经结束。
手里的诊断书被拿走,江允叙手指撬开他的嘴,让他咬紧的唇瓣被迫松开。
“发现被骗了生气了,不应该咬我么?”
“怎么咬自己?”——
作者有话说:苏宜:你在骗人方面一向是惯犯
江允叙:为了喜欢的人,使点手段不算可耻
————
已经在收尾了,大概还有两三章正文就完结了喔
有没有想看的番外?征集番外中[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第54章 坦白
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薄茧, 轻轻抵在柔软的唇瓣间。
苏宜索性咬住江允叙的指节,牙尖收紧带着点泄愤的意味。
却又没真的咬破,只在皮肤上留下一圈不深不浅的牙印。
至始至终, 江允叙都没有蹩眉,苏宜的任何情绪他都全盘接收。
另一只手掌则扶在男生的腰侧,将他与桌沿隔开。
没咬一会苏宜就干脆偏头避开他的手指,睫毛的弧度轻振了下。
“江允叙,你又骗我,也只有我这么蠢,总是被你骗到。”
“苏宜,我做错事,你可以对我生气发火、也可以咬我,对我提出要求。”
江允叙掰过他的脸颊, 指尖很轻很轻地划过他被浸湿的睫毛根部。
像挽留一只欲翻飞的蝴蝶那样。
“但不要不理我, 不要不说话,也不能在某天带着乐桃关上门就再也不回来。”
心脏像是被敲开一个小口,难言的酸涩蔓延到四肢百骸,苏宜每吸一口气都觉得鼻尖发堵。
他抬起眼睛,白皙眼皮上的薄红格外明显。
“我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家出走, 但这里并不是我的家。”
他眉眼清丽哀伤, 又透出点倔强, “江允叙,我们只是债务关系。”
顿了顿, 他终于将话说完, “我离开的时候,当然会告诉你。”
蝴蝶最终还是振翅,鳞粉簌簌落进血管。
江允叙感受到自己心脏缓慢而沉重地跳动, 每一下都沉到底。
“苏宜,我现在是不是说什么都不能留下你?”
明明伤人的话是苏宜自己说出的,可听到这句话眼睛红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掉眼泪的也是他。
“我不知道。”苏宜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些,但声音还是在抖。
“我真的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你骗我后,我会觉得难过而不是生气。”
“苏宜。”江允叙单膝跪在椅子边,握住苏宜褪去血色的指尖。
“也许你会生气,但我并不后悔当时欺骗你,不仅仅是因为我贪图你的体温和拥抱。”
“也因为当时的你很难靠近。”
像一颗将自己封得严严实实的小石子,宁愿灰扑扑,也不要起眼。
有些看不见的隔膜比尖刺更难以消磨,江允叙只是抓住了苏宜那一瞬间的心软。
然后攻城夺池、蚕食吞鲸,让苏宜逐渐将柔软的一面摊开给他。
“我承认自己居心不良手段百出,苏宜你肯接纳原谅这样的我么?”
定制西装的裤线在膝盖处压出褶皱,江允叙单膝抵在冰凉的地板上。
后脊不复往日挺拔,扬起脖颈露出敞开的衣领和锁骨。
自下而上的仰视造就了他的下位姿态,他愿意低头、愿意臣服。
尽管如此,他依旧不像是一位等待审判的囚徒。
反而像是某种虔诚的信教徒,笃定善良仁慈的主会宽恕他的一切。
那张薄薄的诊断纸就落在脚边,苏宜想到江允叙曾经的确患有过皮肤饥渴症。
而这种病最常见的成因,就是幼年时缺少父母的陪伴、拥抱以及夸赞。
方荔时也曾说过,江允叙偏好一切极限运动。
富二代们会追求新奇刺激,但不会真的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境地。
但江允叙不一样,苏宜眼睛发酸,心脏像被捏得皱巴巴。
原来江允叙和他一样,都是不被爱的小孩。
自己却拼命从对方身上汲取爱与养分,像攀附在树上的蔓生植物。
但蝶豆和葛藤,原本就是共生关系,
苏宜手指轻轻穿过江允叙的头发,细黑的发丝在指尖缠绕出浅浅的弧度。
外表再冷淡的人,头发也和他一样软。
他张开唇瓣,问:“这就是你坦白的全部吗?”
江允叙扬起头,五官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灯光下。
鼻梁高挺的轮廓被勾勒得格外立体,瞳孔墨黑,睫毛根根分明加深眼睑的深邃。
“如果你觉得我在试图让你心软,那么你没有猜错,我的确想这样做。”
他攥着苏宜的手覆上自己的侧脸,“乐桃娇生惯养,一定不想再搬家,我们也还没有给他捏新的小陶盆。”
发丝从指缝间划走,只剩下指尖残留的柔软触感。
苏宜的心似乎也跟着软了一块,先前硬起来的想法就这么软塌塌地散了。
他声音也跟着轻软下来,问:“怎么光说乐桃,不提你自己?”
江允叙微微弯起唇,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乐桃是你的独生子,你至少会为它留下。”
但他对自己,却没有这样的把握。
江允叙从不看清自己在苏宜心中的分量,但某些时候他比苏宜更了解自己。
苏宜表面温和,实则性格倔强又固执。
比如他知道,苏宜每个月都会往一个账户里汇一笔固定的数额。
不多,但一直很稳定,哪怕他自己都没有多余的钱给乐桃换个新的小盆。
一旦认定某件事哪怕这件事不利于他,苏宜也会去做。
固执得像头小牛犊。
但这样执拗、倔强的苏宜,却让江允叙不可抑制地心软。
甚至真的想摸摸苏宜的头顶,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样一对小角。
江允叙年少时读到过一句诗。
——“我爱你,像爱恋某些阴暗的事物,秘密地,介于阴影与灵魂之间。”
一直到如今,他依旧不以为意。
他既不高尚更不良善,强势和掌控占据他性格的极大部分。
他投向羔羊的目光注定带有索取的意味,就像蝴蝶必须落在他掌心。
这句话模棱两可,在意他的人自然天平自然会倾斜至另一边。
就像苏宜一样,他指尖摸了摸江允叙的头顶,像安抚某种大型动物一样。
“你对乐桃这么好,它当然会舍不得搬家。”
说到这里,他弯起眼睛,“我也一样。”
江允叙攥住他的手腕,顺势倾身将他压在椅子上。
鼻尖相抵,嗓音也跟着暗了下去,“原来是乐桃舍不得我,看来应该再多买一些营养液。”
剩下的话逐渐消弭在交缠的唇齿间。
“好将他牢牢套住……”
江允叙的弱势姿态只短暂展露了一瞬,紧接着就是浓重强烈的侵略与掠夺。
苏宜被亲得喘不过气,在换气的间隙发出一些模模糊糊的气音。
“你骗了我,那以后都不可以再咬我。”
江允叙掐着他脸腮亲他舌尖的同时,得寸进尺,“最多两天。”
苏宜脑袋晕头转向,耳朵尖也烫,妥协道:“那不可以咬敏感的地方。”
“你哪里不敏感?”江允叙将他的唇珠衔得鲜艳,“昨晚我刚给你咬出来,你今天就不认账了?”
“闭嘴!不准再说了。”
苏宜面红耳赤,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江允叙亲他的同时,那张嘴怎么还能说出这么下流的话。
“好,不说。”
江允叙手臂一揽,将苏宜抱在怀里走出书房,单手拧开卧室的门。
“你不是说今晚要给乐桃做个小陶盆吗?你都答应过它了。”
后背刚接触到被单,苏宜就立即往床里面滚,抓着被子警惕地睁圆眼睛看向江允叙。
“太晚了。”江允叙长臂轻而易举抓住他暴露在被子外的脚踝,将他拽到面前。
“明天给它多补偿两袋营养液。”
苏宜盯着他慢条斯理解衬衣扣子的手指,忽然睫毛一抖脸也泛起红晕。
“江允叙,我觉得我们需要借鉴一下……”
“借鉴什么?”江允叙解下袖扣,掀开薄眼皮望向他。
“借鉴、”苏宜不太自在地眨眼睛,“……借鉴脱敏中的安全词。”
“呵。”江允叙轻笑一声,手掌覆上一直望向他的那双纯良眼睛。
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掌心,眼珠也在薄薄的眼皮下颤动。
——仅仅是这样,他就能感受到手掌底下男生的灵动与生气。
“你没看过那些限制片么?安全词一般只出现在蜡烛、束缚与捆绑之后。”
江允叙故意恐吓他,“现在,还要设安全词么?”
宽大温热的掌心沿着纤细的背脊慢慢往下摩挲,仿佛一截一截数过尾椎骨。
江允叙咬着男生薄白的耳朵尖,“刚好我可以尝试。”
掌心底下的脊背有一瞬的绷紧,意料之中的下一秒,苏宜就从他胸前抬起脑袋。
顶着蓬蓬的发丝,因为紧张语速有点快。
“不设了,我不设了,你也不准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可以尝试。”
江允叙“嗯”一声,然后将男生重新抱在腿上。
苏宜的发丝蹭在他的脖颈旁,有些痒,他却对这样的感觉十分上瘾。
嘴唇在男生肩头轻柔地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的同时,江允叙的手指熟稔地撩拨起男生的感官。
“明天就去宿舍把所有东西都搬回来,怎么样?”
苏宜思绪如同摇匀的汽水,不停往外冒着小气泡 ,只剩下绵密的晕乎。
脑袋靠在男生肩膀上,声音断断续续鼻尖也红了,“那、那我们不住宿了吗……?”
“不住。”江允叙指尖轻轻一刮蹭,苏宜后背一弓随即软在他身上。
可怜到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整张脸都是靡丽的红。
水艳艳的,像从水里捞出的花。
“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江允叙将湿透的那只手伸到苏宜面前。
“比如现在。”——
作者有话说:苏宜:你早有预谋
江允叙:嗯,但你也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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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最后一个伏笔了,回收ing[紫心][紫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