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照片
“我们都要搬出宿舍了, 那一定要请小周和徐学姐他们吃一顿饭……”
发丝被吹到脸颊旁，苏宜伸手去勾，头顶胧着一圈浅浅的光晕。
一路上, 他都咕哝个没完。
从乐桃新的小陶盆要捏成什么样子，到今天乐桃的营养液似乎倒得有点多。
再提到他那本已经读完一半的诗集，最后有模有样地念了一小段。
原本清脆的声线略带生涩地裹着伦敦腔调，每个单词都咬得格外认真。
唯独“darling”尾音拐得发飘，像只刚学唱歌的小雀。
江允叙偏头，发丝掠过他清矜的眉眼。
他指尖摸向苏宜的喉结，感受到细微的震颤，弯唇评价：“学得很好。”
至于学习的对象是谁不言而喻。
江允叙的姿态亲昵而又自然，苏宜没有躲开，但脸颊的温度还是忍不住往上攀升了一点。
他已经看见好几个同学的手机镜头了, 根本不敢去想待会学校论坛上面会是什么样子。
并且他清楚这已经是江允叙克制后的结果, 如果是在家里。
江允叙一定会把手指伸进他的嘴里压着他的舌头，让他把读错的单词一个一个地纠正过来。
“请他们吃饭的事情不急，毕竟不好短时间内请人两次。”
江允叙收回手，离得近，男生身上散发出一股明媚而平和的气息。
像颗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的蘑菇。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苏宜有点困惑, “就算毕业也还要好久。”
天空透亮, 蓝得没有一丝云絮, 香樟树的叶子被晒得发亮。
风一吹，就晃出满树细碎的光亮。
江允叙墨黑的瞳孔直视着他, 眼睫静立, 没有开口说话。
仿佛一片辽阔的海，潮声很轻，将苏宜整个人都拢进了那片海域里。
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慢下来, 只剩下眼底的那片海，稳稳地、妥帖地裹着他。
苏宜的心被盯着跳得飞快，还没张开嘴脸颊就先红了一半。
好久他冒出一句，“……那就先不请。”
“苏宜。”
这两个字轻轻一念出来，苏宜就倏地仰起头。
细弯的眉、清亮的眼珠，粉色从皮肤底下透出来。
长睫毛牵落的淡影在洁白的脸颊上微微摇曳，宛如影影绰绰的花枝。
“我们每天拥抱、接吻，在同一张床上醒来都需要一个名义。”
江允叙站在光影之下，“你觉得呢？”
从某一天起江允叙就再也没有换过香水，熟悉的冷调木质香漫进鼻尖。
苏宜想到很多天前他和江允叙在宿舍第一次单独见面，还有那次宛如拥抱的意外擦肩。
他眼睛弯折，“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江允叙轻“嗯”一声，微微敛眉道：“我必须提醒你，只有好的答案才能算作是礼物。”
苏宜低头摸出宿舍的钥匙，有点含糊地应了一声，“我知道的。”
他发丝底下的耳朵尖已经红透，想藏都藏不住。
哪怕还剩下一日的舍友体验卡，江允叙的心情也还算明媚。
除去书本资料，苏宜的个人物品其实很少，两个不大的行李箱就装完了。
他将阳台晒得蓬软的床单被套收下来，两个臂弯都抱满了，整个人也染上阳光晒过的气味。
一抬头，江允叙手指正拿着他之前画的那幅素描画，低头谛视。
“你从哪里找到的？”
江允叙回过头，苏宜被明媚的颜色围绕着，天蓝色的被单垂到脚边。
“我以为你会丢掉。”他起身走到苏宜面前，接过被套。
自上而下地注视着男生，“毕竟我们当时连熟稔都算不上。”
之前那些细小的留意、陌生的心跳苏宜都没有说太多，他抿了下唇。
梨涡轻盈地笑起来，“可你的素描也没有丢，而且还画了两张。”
从某个时刻起，他们就拥有了某个共同的隐而不发的秘密。
“两张？”江允叙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
他弯下腰放被套，手机从衣兜里滑出来，苏宜下意识伸手去接。
指尖刚好点亮屏幕，屏保上的照片显现出来。
两条小腿交叠在一起，纯白袜口在膝弯下轻轻收束，略微挤出一道丰盈白腻的弧。
蕾丝花边上的粉色蝴蝶结垂下系带，袜圈留下的细细红痕宛如奶油挤过裱花口纹下的纹路。
江允叙的屏保，是一张暧昧的小腿照。
苏宜一愣，随即耳根烫起来。
这是他私发给X的照片，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看见。
苏宜脑袋空白，不知道是应该先按灭手机，还是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江允叙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他清空屏幕让照片完整呈现出来。
“你很适合各种丝袜，尤其是小腿袜，很漂亮。”
“但你发给我的照片很吝啬，能看清楚小腿的只有这一张。”
“苏苏，我有点怀念你每次给我发照片的时候了。”
苏苏，酥酥。
苏宜唇瓣抿得嫣红，江允叙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在他面前袒露自己的身份。
没有一丝一毫要遮掩的意思。
或者说，他一直在等主动苏宜挑破。
对视数秒，苏宜歪头轻轻叫了一声，“……X？”
“嗯。”江允叙直视着他，应了一声。
“榜一哥哥？”
“嗯。”江允叙扬起一点唇角。
“大骗子。”苏宜落地有声。
江允叙唇角彻底扬起，“怎么能算骗你，你不是猜到了么？”
“而且你一直不肯拆穿我，难道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
他揪了下苏宜的腮颊，“还故意发照片给我，现在又全把责任推给我。”
江允叙眉峰微挑，原本冷硬的眉目线条舒展，气质疏朗。
“苏苏，我好冤。”
苏宜顿了顿，不肯承认道：“也没有很有意思，都没有骗到你。”
刚说完便飞快地抬起睫毛，问：“空中餐厅的蔷薇花还开着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江允叙真的想过跟他见面吗，但问出来的话偏偏要这样迂折。
“一直都开得很好。”江允叙牵起唇，“我也一直在等着带你去看。”
*
回家的途中，他们还去了一趟陶艺馆。
但时间不够捏一个新的小花盆，苏宜便折中先挑了一个钩针编织的花盆套。
编织套是粉白色的，边口没有规整地收好，而是让毛线自然地散出小小的毛絮。
像给花盆戴了顶毛茸茸的小帽子，圆乎乎、粉嫩嫩的，可爱得直戳心。
苏宜很喜欢，并且认为乐桃也同样喜欢。
回到公寓开灯没有反应，苏宜一怔，“停电了吗？”
“应该是。”江允叙跟在他后面换上拖鞋走进来。
苏宜跑去厨房试了一下天然气，然后跑后来很高兴地说：
“还好只是停电，我还可以给你做一碗长寿面。”
“长寿面？”江允叙喉结轻轻滚了下，嗓音很低沉。
“是。”苏宜拿起围腰系上，去开冰箱的门。
“是外婆教我的，每年过生日外婆都会给我做一碗……”
说到一半，他愣愣地看着冰箱里满箱的芍药花。
满满当当的粉白芍药舒卷着花瓣，在冷光下更显柔润，像把春天藏进了冷冽的箱体里。
苏宜转过脑袋，眼圈已经氤开浅浅的红。
“……可是我还系着围腰。”
他想弯起唇角，可眼泪先一步掉下来。
江允叙指腹轻轻捻过他的眼皮，染上一点湿润，难得有点无奈。
“我也没想到你要给我做长寿面。”
苏宜被他抱在怀里，眼泪掉得更凶。
江允叙索性低头一点一点将他眼泪吻尽，在这件事上他有用不完的耐心。
“那现在，我可以提前拥有我的生日礼物了么？”
苏宜抬起头，顶着通红的眼皮，依旧不松口。
“你明天才过生日，礼物必须要当天送。”
江允叙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四十分钟，零点一过我就要拿到我的礼物。”
苏宜看着他计较的样子弯了下唇，将他推出厨房。
“那你先去外面慢慢等吧。”
很快一碗卧着一颗嫩白荷包蛋和两根青菜的长寿面，被端到江允叙面前。
刚放下碗，苏宜就跑进卧室。
江允叙坐在灯下，将那碗长寿面一根一根吃干净。
直到卧室门再次打开，脚步声轻盈地靠近他。
“苏苏？”
江允叙抬起眸，嗓音顿时暗下去。
苏宜穿着吊带白裙，大着胆子坐在他腿上。
脸很红地问：“喜欢吗？”
裙子是细肩带，领口露出锁骨，裙摆长及膝盖露出两条细白的小腿。
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晃眼，衬得苏宜像株刚出水的白睡莲。
江允叙手掌握上他的腰，体温炽热，“这才是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嗯。”苏宜点点头，格外乖顺。
“这是什么？”江允叙指尖点上他的锁骨，沾上一点亮亮的细闪。
“金粉。”苏宜睫毛一簇簇地动，“你不喜欢吗？”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问了。
“喜欢。”江允叙言简意赅，“但没有必要，因为我要舔。”
苏宜脸颊滚烫，很小声地开口：“……我选的是可食用。”
江允叙低低笑一声，手指挑起他细细的肩带。
“其实，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穿白裙子。”
“为什么？”苏宜想到白色总让人联想起美好与纯洁，于是问：
“是会让你觉得愧疚吗？”
“不。”江允叙撩开眼皮，露出眼底深重的侵略。
“是会让我更兴奋。”
之后的事情完全不在苏宜的掌控之内，当他哭得睫毛湿透眼尾沁红时。
一点白光映在他的脸上，江允叙亮起手机屏幕，漂亮的身躯在夜里展露。
“零点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苏宜伏在被子里勉强露出一点嫣红的鼻尖，每个字都在抖。
“……男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
“好的。”江允叙倾身咬了一口苏宜的唇瓣，眉眼间透着几分餍足。
“男朋友。”
*
凌晨五点，沉寂许久的博主【小芙酥】更新一条动态。
只有一张照片。
视角从下往上，最先撞进镜头的是扣在腰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青筋尽显。
白裙裙摆垂落，怀里的人背脊单薄，看不清脸。
而黑暗中，那只手的主人只露出一截分明的下颌，轮廓深刻。
配文只有两个字，“我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就到这里啦，很高兴能陪伴大家一程，我们下本再见[紫心]
番外1：苏金主X江男大
番外2：EO
番外3：待定
ps：番外应该会隔日更[好运莲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