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午门内外,厮杀呐喊声震天,一片混乱。
闻讯赶来的阿酒和众弟兄们,在严律的命令下,将简雪烟护送回严府大宅。
此时此刻,端坐在严府正厅里的简雪烟,整个人还是懵的。
怎么就忽然风向转变了呢?
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呢?
燕玄不是皇帝吗?怎么那样多的人,竟然都是听严律的?
难道说,大家传言,兵权已经在严律手中,这是真的?
其他弟兄们护送她回来后,又都兴奋地跑出去帮忙了。
唯独阿酒陪伴在侧,她激动地跟简雪烟说昨儿夜里分别后,现在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末了,阿酒还补充一句:“本来我和其他弟兄们一样,都不知道。直到你骑着马儿冲向午门的时候,我们几个就想着,既然严律和你以后都不在了,那咱们不如豁出去把那狗皇帝的兵将们尽数挑衅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了算了。没想到,那些守城兵将们竟然全都是严老大的人了!他们都认得其他弟兄们,说是原来他们都是锦衣卫来着。嫂子,若非他们跟咱们说了实情,我们真的会打断严老大的计划的。”
可是,还有很多疑问堆积在心底,简雪烟始终想不明白,阿酒也不能完全回答。
只有等严律回来,只有亲自问了他,她才能放心。
严府所在方位,是幽州城内的僻静之处,只能偶尔隐约听见很远处传来喊打喊杀之声。阿酒本就是个习武之人,再也坐不住了,扬言着,要替洛江河那一份儿的仇恨,也一并讨回来,便也出门加入混战去了。
唯独严府内,那个曾经驮着简雪烟第一次入府的那只小毛驴依然尚在,它跟简雪烟一人一驴,大眼瞪大眼地,面面相觑。
简雪烟就端坐在正厅那儿的台阶处,旁边是入门小花园,这里本就是按照金陵城简家而建,就算是此时此刻,只有简雪烟一人在这里,她也没有半分担忧和局促。
反而有一种回了家的感觉。
不管这里未来是富足也好,贫穷也罢,总之,这里便是她的家。
她看到小花园里,堆放着一些个谷草,看那架势,是严律素日里备下给小毛驴吃的。于是,她便一边喂小毛驴吃谷草,一边对它喃喃地说着一些个心里话。
有对严律的思念,有对目前幽州城内动向的疑惑,但更多的,却是对燕玄在午门的态度而让她寒心。
不过,她说着说着,忽而想起,这只小毛驴也不知叫个什么名儿。既然它跟了严律,成了他养的宠物,那自当是很有缘分的。
尤其是那名字。
严律,小毛驴?
想着想着,简雪烟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律子,你要乖啊!”简雪烟摸了摸小毛驴的灰蒙蒙小脑袋,尖尖灵动的小耳朵一摇一晃的,也很可爱:“改明儿这里的事情全部结束了,我带你回太湖住,去金陵玩儿,好不好?”
小律子似是听懂了简雪烟所言,仰起脖子,张开鼻孔和大嘴,冲着她就是一声:“啊……呃……啊……呃……”
一时间,让简雪烟欢笑不已。
嗯,好像很久都没这样笑了。
好似心中积压多年的那块巨石,终于碎成了齑粉,飘散在命运的尘世中了。
已是深秋,天色沉得要早些。
严府一切都是按着金陵简家而建,简雪烟自当熟门熟路地向着熟悉的路径,去找当年属于自己的院落。
果不其然。
跟她心底猜想的那般,她自己的院落,专属于自己从小到大的那间厢房,现在便是严律的卧房。
夜已深,不知严律何时才能回府。简雪烟便点起一盏灯烛,端坐在他的卧房内,好奇地翻看他摆放在桌案上的书册。
大多是一些兵法,还有一些个史书。在这些书的最下层有一个很薄的小册子,看着卷边,似乎被翻了很多遍。简雪烟好奇地打开来看,却发现,那上面全都是在自家被灭门一案中,存在重要角色的人。
前兵部左侍郎,卫峥。
前内阁首辅,齐衡。
前锦衣卫指挥使,廖承安。
太后。
元和帝。
南洲子。
这些人的名字旁边,都打了个小小的叉,意味着已经死了。
唯独禁军统领姚洲,和燕玄,旁边画了个圆圈。
简雪烟心头一凛,自是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看着这些人的名字,看着严律在旁边写下的一个个应对法子和批注,简雪烟心头明白,严律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真的用心良苦。
他为了自己简家,为了自己的爹娘,为了简家近百口人命,他付出了太多。
至于今后圆圈标注的燕玄命运如何……
简雪烟合上小册子,她不想过问,也不想去管。毕竟洛江河殒命在燕玄手中,他最后的结局是如前世那般,在小佛堂里被万千火箭给射死,还是怎样,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命数了。
灯烛摇晃,简雪烟回想了这些过往太多,不由得困意袭来。
极远处更夫的梆子声都敲过了亥时,这会子,也不见严律回来的身影。
她托着腮,本想闭目养神一小会儿,好让眼皮子不那么重,谁曾想,这么一闭,竟是沉沉地睡去。
直到唇间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轻柔蠕动,她方才猛地一惊,睁开眼来。
睡眼惺忪的视线逐渐清晰,却看见严律温柔地吻了她好一会儿,方才堪堪停了下来,笑看着她:“从金陵快马加鞭回这里,累坏了罢?”
简雪烟一个猛子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被严律抱到了一旁的床榻上。她紧张兮兮地看着严律,上下打量着:“你还好吗?现在怎样了?你身上的伤还痛吗?”
严律清了清嗓子,站定在她面前,大大方方地道:“那就,让娘子检查一下好了。”
对!
检查!
要查看一下他的伤口如何了。
简雪烟蹦下床,从他的脸庞,脖颈,再到他的胳膊……嗯?不是伤痕累累的吗?今儿白日里在午门那看到他,他似是鼻青脸肿的,怎么现在……身上非但没有伤,而且,还有一股刚清洗身子后的淡淡的清香?
“娘子可要好好检查一下。”严律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的手,就要给自己解开盘扣:“我原先跟你说过……”说到这儿,他低头将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我的这里是你的。”
继而又自己解开盘扣,他抓着她的手,摸向他柔韧有肉的胸口:“这里也是你的。”
他甚至直接抓着她的手,探向了他早已按捺不住的屏蔽词,火热的鼻息喷在简雪烟的耳畔:“这里……也是你的。”
简雪烟被他撩得面红耳赤,燥热不已。
她羞赧至极,赶紧转过身去,再不去瞧他,口中却低语娇声道:“你没脸没皮,不检查了。”
严律笑着从她身后抱住她,将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于她耳畔轻声道:“今儿你看到的那些,都是找戏班子里的大师傅画的。”
“啊?”简雪烟震惊地转过身来,这会子她也不羞赧了,直接掀开他的领口去看,果然,什么伤口都没有。
严律干脆直接脱下月白里衣,给她瞧:“当时在刑部死牢里,专门让大师傅画的,画了很久。不过你放心,找的是个男的老师傅画的,不是女的。刚才回来后,我直接清洗干净了。”
简雪烟抿嘴而笑:“那燕湛身上的,也是画的?”
“哦,他的都是真的。”
简雪烟一愣,不容她深入想更多,严律再度黏了上来,两人这样久的时日没有见到,他早就思念至极。这会子,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捧着她的脸,便用力地在她的唇瓣上索取了起来。
简雪烟被他急切的吻纠缠得快要不能呼吸,只能一步步后退,他却一步步紧逼。两人本就在床榻边,现在可好,严律微微将她一压,她直接倒在了床榻上。
嗯?
这动作,这场景,似曾相识。
简雪烟微微一愣,本是一口一口也在回应他亲吻的唇瓣,堪堪停了几分。严律刚一觉察出,便一边解开她领口的盘扣,一边轻声细语地相问:“娘子今儿穿着大红嫁衣,策马扬鞭,为我而来,那么今夜,便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了,可好?”
简雪烟想起先前在慈宁宫的偏殿里,那一回她与严律热烈痴缠,却因为忌惮他是个反贼,堪堪临到最后一步,也没让他得逞。
今儿……
简雪烟看向近在咫尺他的双眸,里头似是盛载着万千星子,盛载着她这段时日以来,全数的思念。
她没有回答。
或者说,她用行动已然作答。
她学着他刚才的模样,捧起他的脸颊,轻柔地,一口一口地,在他的唇瓣上痴缠,旖旎,吸吮,索取,继而轻巧舌尖微微撬开他的贝齿,探入他的舌尖。
灵巧的双舌微一触碰,好似触碰了两人最火热的心跳,年轻且渴望的两个身子,再也分不开彼此。
简雪烟只觉得,自己不知与他痴吻了多久,只知道这会子的亲吻,似是比上一回更炽热,比上一回更渴望。
渴望到,她都不知是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嫁衣,里间的小衣等,一并了他的,都成了隔阂两人相爱的障碍。
他思念她那一双小雪烟许久,刚从她的唇瓣上顺着光洁的下巴,细长的脖颈痴缠,便迫不及待地含住了,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便抚上了她最细嫩的雪粉。
亲吻得唇瓣滚烫,无声地诉说着同样的渴望,严律不过是在她的双唇上亲吻轻咬,那滚烫的触摸,顷刻间漾漾潺潺,如清泉,如微雨,滋润万物。
缠绵阵阵,幔纱轻晃。
严律的唇瓣吻住她滚烫小舌,吸吮那越发缠绵的屏蔽词,再用他的贝齿轻咬那小舌,简雪烟再也控制不住地惊呼了起来。
严律再也支撑不住,他直起身子,拥抱着她透白嫩滑的肌肤,他亲吻她的双唇时,她感受着他的不耐,亲昵得将他紧紧地拥着,并与他痴缠了起来。(只是拥抱而已,没有别的,为什么要频繁锁呢?)
相比于上一回,两人都略显青涩而未果的那次,这一回,许是等待了那么多个时日,也隔绝了这么长个没有见面的时日。两人同样是急不可耐地想要融合了彼此。
简雪烟甚至想了,如果还跟上一回一样,他那般不知如何,这一回,她便主动些好了。
好在,严律有了上一回的失策,这一回,他稍稍聪明了几分,还待简雪烟准备想要笑话他时,他忽而吻住她的唇瓣,顺着刚才轻咬过的舌尖,继而轻柔地,缠绵地,与她完成了那场迟来的洞房花烛。
两人,终于彻彻底底地拥抱了彼此。
简雪烟只觉得,自己的魂儿,好似飞出了九天之外,又落到了严律的心间儿。奇妙的触感,微微的紧张和慌乱伴随着一切扩张的五感,却因他的温柔,而显得更加渴望不已。
两人是初次尝到爱情甜蜜的滋味,一时间欲罢不能,简雪烟在他的呵护中,前后昏睡了好几次,直到天光微亮,严律方才不舍地停了下来。
但是,他好像浑然不知疲惫。
他依旧这么与她紧密地彼此拥抱着,感受着两人爱意滚烫的温度,滚烫的,心与心黏合在一起的温度。
简雪烟在他的胸口,闭着眼睛,虽是疲惫至极,却也幸福快乐至极。
她也回抱着他,说:“我好像想明白了。”
“嗯?”严律吻了她一整个晚上也没吻够,他在她耳畔边亲着。
“你和燕湛在城南郊被燕玄抓住的那一晚,你是故意让他抓的罢?”
“对啊!”严律承认道:“我看他坐在皇位上,一直在找契机想要搞我,但一直都没有。那便罢了,我给他个契机好了。”
“燕湛竟然同意跟你配合?”简雪烟抬眼看了看他。
他吻向她那双略显沉重且疲惫的眼皮子:“与金人之战的时候,燕湛就已经彻底成为咱们的人了。所以,先帝才愿意传位于他的。也正是咱们与金人混战时,燕玄露出了他的野心,让先帝寒了心。”
“所以……”简雪烟用细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有肉,有弹性,很好捏:“你让他回会宁,以金人身份,拿回太后发给金人的飞镖?”
“嗯。燕湛他到后头恨死了太后他们。只要能让太后一党全部倒台,只要能让太后身败名裂,只要能让金人死绝,他什么都愿意做。后来,西山庄子里那三万八的叛军,全数成了咱们的人。”说到这儿,严律将她紧紧地搂着,轻声道:“在那场对抗金人的混战中,我趁乱杀了廖承安。”
简雪烟一愣,旋即,却也更紧地回抱了他:“嗯。”
“燕玄急于坐稳皇位,想要杀鸡儆猴,便在午门庭审我,其实,是他给自己设下了死局。”
“他真的杀了先帝?”简雪烟想到这儿,猛然问道。
“嗯。而且他弑君一事,很多朝臣们都知道,所以大家都不服他。我更是放出风声,说当时先帝传位的是齐王燕湛,而太子燕玄是篡位的。其他大臣们更是不服燕玄了。其实,先帝在临死前已经有所察觉,但当时先帝身边已经全部被燕玄安排了人。他在非常危难时,给了我兵权。”严律想了想,对简雪烟说了真相:“其实,出于我当时的位置,又手握兵权,我足以有能力救先帝的。”
简雪烟原先闭着的眼睫,倏地睁开了。
她隐隐地明白了什么。
“燕玄有今儿的结果,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哪怕不趁着金人之战弑君弑父,这大虞的万里江山,终有一天也会是他的。”
“那他……”简雪烟想问燕玄,但是,又觉得燕玄做了这些,很多事儿,也都是预料之内的。
“关于燕玄,就看我的心情了。不过,先帝原先是有一线存活的希望……但,我不想救他。”严律简单地道:“因为……是先帝,授意那场灭门的。”
“你辛苦了。”简雪烟在他的脖颈里拱了拱。
“‘你辛苦了’?”严律故作不高兴:“我怎么记得,你在午门那儿,唤我另外个称呼,唤得非常顺口呢?”
简雪烟闭着眼睛,抿唇而笑,不想回答。
严律抱着她,摇了摇,更让自己贴着她,温柔地摇了摇:“你快点儿再喊一遍,嗯?”
“……夫君。”简雪烟以非常细微的声音,哼了一声。
“什么?没听见!”严律不依不饶地在她耳边笑道:“再喊一遍!”
简雪烟笑着正视着他的双眸:“夫君。”
严律满足了,好似刚刚歇息一会儿的精气神,再度高涨了起来。
他抱着她换了个姿势,本就没有且不愿出来的他,这会儿更是直接在她的世界里兴奋地欢呼着,跃跃欲试地不知疲倦,意犹未尽。
简雪烟根本抗拒不得,亦或是,她也不想抗拒。
两人便就着晨间窗外的雀鸟啁啾声,在屋内用炽热的缠绵与爱意,和雀鸟和鸣。
天光大亮。
就像是此时此刻,简雪烟心头越发明媚的未来。
“夫君……”在被严律索取得快要耗尽全数气力时,简雪烟迷蒙着眼眸,看着他。
“嗯?娘子怎么了?”严律在她唇瓣上用力地啄了一口。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嗯?这里就是咱们的家啊!”
“我是说……回太湖小蓬莱庄园。”
“以后每年择个时日回去看看。”严律依旧卖力着。
床幔摇晃,檀木床榻经过一晚上的蹂躏,终于也开始有了疲惫的声响。
两人又痴缠了好久,严律方才又缓缓地道:“不过,咱们这严府,今后也是不住了。”
简雪烟一愣:“什么意思?”
“娘子,我们往后,还是要换地方住了。”
“你又买宅子了?”简雪烟懵懵地道。
严律轻声一笑,觉得自己娘子真真是可爱极了。他在她的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口:“我们……要搬到宫里去住了。”
简雪烟怔了好一会儿,却在严律那得意的笑颜中,她隐隐明白了什么:“那……那燕湛人呢?”
“他?”严律微微扬了扬眉,话中有话地,十分玩味地对她道:“他有金人的血统,咱们百姓乃至官兵,怎么能容忍金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呢?”
简雪烟的脑海里,不知怎地,倏地浮现出妹妹简雨烟的模样。
却听见严律接着道:“昨儿午门的那一场混乱中,齐王燕湛,被百姓和官兵的乱脚,不小心……踩死了。”
“燕家天下,再无一人。”
沉默,只在两人之间出现了须臾。
旋即,那一缕晨间的金光穿透窗牖,洒满整个屋子时,简雪烟在严律的又一次索取中,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感受着夫君的爱意。
终于,她意识到,也接受了一个新生的朝代,将要从此展开。
就像是她的腹中,全新的,专属于她与他二人结合后的生命,也在缓缓到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各位审核大人,这一章真的什么都没有啊,我不知道你们标注的这些,都能看到什么?都是拥抱,嘴巴接吻而已,没有其他啊!!!这已经修改了快20遍了吧?你们累,我也累啊!
你们前后反复标注的那一段,什么都没有啊,我真的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