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唯有你我
“说不定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的记忆会完全回退到十二岁那年,然后一直那样下去。”
——余知洱已经开始出现恢复记忆的频率越来越低的情况了,或许这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恢复不了记忆了。
——或许这一次就是和原来的那个余知洱最后一次见面了……自己知道、自己知道了啊,不要再说了!
内心一阵一阵的慌乱鼓噪上涌,石宽无法忍受地猛然起身,捧住男人的脸亲吻了上去。
余知洱向后躲闪了一下。不过石宽气势汹汹,还是泄愤般地含咬住了男人的双唇。
午后的光线从半掩的窗帘缝里泻进来,房间明亮得近乎澄澈,空气里浮着一粒粒灰尘,在光线里缓慢地飞舞。所有声音都静止了,唯有这点细微的尘埃像是在提醒时间仍旧在流逝。
等到一吻结束,石宽气喘吁吁地放开他。
他身前,余知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一脸委屈的石宽,笑起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啊。”
“我喜欢你啊。”
余知洱笑着反问:“只喜欢我么?十二岁的我不可爱吗?”
石宽坚持地倾诉道:“我爱你。”
头脑一片恍惚,他觉得眼前忽明忽暗,贪婪地嗅闻着周身余知洱的味道,他一眨不眨地望着余知洱喃喃着:“我爱你。”
在咒语般的喃喃低语中,余知洱嘴角的笑容收敛了:“十二岁的我可是很可怜的,你多少也对十二岁的我温柔一点啊。”
石宽点头如捣蒜地答应了,然后他问道:“十二岁那年发生过什么吗?”
医生分析,记忆会倒退到特定的节点一定有其原因所在,“你的那个朋友很有可能在那个节点遭受过打击或者刺激,就像是终其一生不断重复的噩梦那样,所以在成年后脑部受损时会回退到那个节点。”
如果能找出病因,虽然不能打包票,但是对病症以及后续的治疗应该都有一定的效果。
所以石宽想要知道。
但是眼睛中了无笑意地勾起嘴角,余知洱拍拍石宽的头:“你还不配知道。”
说完,他站起来——锁链已经被除去了,而衣服石宽没有给他,他也毫不在意石宽凝视他的身体的视线。
余知洱有着一副非常健康匀称的好身材,手臂腹部恰到好处地展现着锻炼的痕迹。只是在这段时间的囚.禁中,他胖了一点,大腿上稍微长了点肉,更有了一种莹润的肉感。
细看的话,脸型似乎也有了些微的改变,原本严苛狡黠的表情逐渐出现了一丝圆滑,再搭配上总是湿润的浅色双唇,变得更加的性感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余知洱诱人的唇角,石宽听到余知洱开口:“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是的,余知洱已经在颐余年常住了。”
“我要去见他一面。”
迅速地张开嘴巴又猛地合上,石宽面有不甘地低下头。
头上传来了舒适而深入发根的触感,“怎么,不愿意吗?我的小狗狗?”
热意从脊椎蹿上来,还想要更多,更多地被抚摸,但是男人已经转过身去,倒了一杯水,就那样在椅子上坐下。
目光若有实质地盯着男人自然地翘起一条腿,石宽听到自己沙哑而古怪的声音从发紧的喉咙溢出:“我会送你去的。”
在约定送余知洱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石宽和正常神智的余知洱,第一次做.爱了。
——仿佛是梦中才见到的光景。
关掉灯后只映着对面大楼霓虹灯的室内,夹杂着洗发水香味的潮湿空气。
刚刚洗完澡的男人,只松松穿着一件曝路的过分的浴袍,坐在在自己身前。垂在耳侧的黑发、展鲁在外的脖颈以及若隐若现的锁骨和大腿……所有的所有都是自己的。
按照余知洱的要求跪在地上,石宽将手臂背到身后,仰起头注视着美丽的男人。在余知洱手指的引导下伸出社头或者狗叫,石宽极尽所能地向他展示自己填不知耻的忠诚。
看到男人笑着招手,膝行着继续靠近,一直到两人几肤相亲。想抬手将碍事的浴袍扒开时,听到了上面的声音,“不是狗嘛?用嘴怎么样?”
于是像个野蛮的动物一样,用嘴巴一点点解开浴袍的带子,照顾着那里。
但是在男人压依的端息声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抬起他的腿,更想看的是不止一次隐迷地吞噬过自己的部位。
在男人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用社尖湉了那里,先是释放出睡液.湿.润着周围,然后试探着用软中带.硬的社尖刺.入——
还处在高朝余音匀中的男人一把扣住了他的头。
抬起头,石宽眨动着发热的眼睛,用手指擦去刚刚被弄到脸上的液体然后送入嘴咽下,他央求着男人:“我想和你做。”
……
感受到自己被完美地包容起时,那种安心感让石宽整个人恍惚起来——比任何一次都完美的体验。
“我做得好吗?”
想要讨要奖赏地这样问道,得到了“要我教教你么”这样的回答。
摇摇头,石宽知道自己是不需要教的:遇到这个男人,他无师自通。
有着三十岁记忆的余知洱比之傻子一样的他更……顽强一些,在石宽央求着“可以再做一次吗”的时候,不会呜|咽着倾诉自己的痛苦,而是会表现得无所谓似的回答:“当然,反而你累了要提前和我说哦。”
是因为不想输给自己么?强撑着的神态。
——但是这正合石宽的心意。
没有数过做了多少次,感受着男人身体的温度,石宽偏头看了眼窗外已经开始泛白的熹微天色,眸色幽暗地转回头。
在谷欠望最大限度地膨胀起来同时,石宽抬起余知洱下巴:“不要走可以吗?”
尽管嘴上说着没有任何感觉,但是长时间的性暧还是让余知洱有些昏昏沉沉,只是意识不清地“嗯”了一声。
虔诚地亲吻身下人的额头,石宽再一次低声喃喃:“不要走。”
意识稍微清楚了一些,余知洱皱眉:“少来管我的事。”
“……”
——没有感觉到受伤,石宽不动声色地攥紧拳头,一拳砸在了枕头上余知洱的脸侧。
咆哮着:“我说了不许走!”,捂住了男人的嘴巴,力道狠得近乎粗暴。
——也不是生气,感受到了男人被吓到时传来的极致的紧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眼神一点点放空,再次陷入记忆混乱的状态。
石宽闭上眼睛,深深吸入一口空气。
——他不知道如何能让余知洱恢复记忆,但与之相反:他找到了余知洱会变成傻子的规律:一旦受到无法逃避的暴力的威胁,这个男人就会陷入记忆混乱的状态。
余知洱要去找余知洱了。
石宽知道余知洱喜欢余知洱,一旦他们真的碰面,余知洱一定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了。
余知洱喜欢余知洱,余知洱对余知洱是什么感情呢?
……不论如何,一定比不上自己对余知洱的感情。
石宽清楚余知洱和余知洱关系匪浅,但就算如此,他不认为余知洱可以忍受变成傻子,完全是个负累的余知洱。
所以,当余知洱被嫌弃,被抛弃,他就会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吧。
抱有如此阴暗而扭曲的心态,石宽抱住了身下用稚嫩的语调颤|抖着啜|泣的男人……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石宽帮余知洱穿好衣服,准备带他去余知洱所负责的养老院。
让余知洱换上自己的T恤长裤,衣服稍微有点大,不过还在合身的范围之内。但是感觉怪怪的,大概因为在自己心中,余知洱还是更适合衬衫一类有型的衣服……或者不穿。
让余知洱下车,等在余知洱回来的必经之路上。依然不舍得离开,把车停远,石宽一路跑了回来,在放下余知洱的地方躲藏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余知洱。
余知洱注意到了石宽的视线,直到今天早上还在被欺负的他赌气地转过了头去。
“……”石宽无声地扯了下嘴角。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石宽的预期发展着:余知洱把余知洱带回了家,并在发现余知洱异样时展露了极大的震惊。
与他预期不符的是:余知洱对余知洱的感情比石宽想象的要深厚很多,而在超出石宽想象的财力下,照顾一个傻子并不是难事,时间一天天过去,余知洱完全没有要抛弃余知洱的意思。
石宽试图像之前一样通过跟踪注视余知洱,但在颐余年安保变得严格后,大门之外的监控、保安、访客登记,连他徘徊片刻都会被盘问:石宽没办法再靠近那家养老院了。
石宽看不到余知洱了。
他开始后悔。
做这一切的初衷是想让余知洱心甘情愿地和自己永远在一起,但是他赌输了,不仅再也看不到余知洱了,恐怕也是他,亲手将三十岁的余知洱“杀死”了。
这一天早上,再一次被负面的情绪完全占据了,攥紧双拳,石宽大步在出租屋内走着。屋子狭小,几步便转了一圈,再转一圈,他像只困兽一样来回地踱着步子。
德文猫被主人神经病的举止吓到,钻到了床下。
还是忍受不了,石宽捶着自己的脑袋,在好像某种麻药的痛苦中发出了压抑的嘶吼。
在根本疏解不了情绪的发泄过后,他开始洗漱换衣服:今天是工作日,他需要去上班。
套上T恤,穿上鞋子,石宽将书包背在右肩。镜子里的人依旧眼神混沌,但至少恢复了“能出门见人”的体面。
走廊里沉闷而昏暗,快步走到门外,石宽随即步子一顿——
在鸽子笼一样的公寓楼下,他看到了蜷缩在电动车充电棚下、形容憔悴的男人。
就在看到男人的瞬间,他知道今天的班是去不了了。
心脏猛然收紧,血液倒灌进耳膜,轰鸣一片,感觉脚下的水泥地都仿佛在摇摆晃动。
就像大学时很喜欢的日漫中的人物那样,张大嘴愣了一分钟,石宽才如梦初醒般,急忙扑到余知洱身边。
摇醒还在睡梦中的男人,问他怎么回事。
余知洱像是从很深的梦里被拉出来,睫毛轻轻抖了一下才缓慢地睁开眼。眸色浅淡,带着过度疲惫后的空茫:“我……”
没有手机、没有钱,余知洱走了一晚上的路从颐余年走到石宽公寓这里。
带着余知洱上了楼,帮他脱掉变得脏兮兮的衣服,石宽才发现余知洱的脚都磨破出血了。
心疼地捧住那只脚,石宽忍不住骂:“你傻啊,这么远的路,走着回来?”
他没注意自己用了“回”这个字,余知洱也没有,事实上,因为晚上的过度疲劳,他现在还没完全清醒。
“我……我想一个人走走,”没有恶意的声线,显出了几分柔软。
“那也不是这个走法啊,”石宽气得发抖。
回应他的,是余知洱缓缓垂下的头。片刻沉默后,男人慢慢地捂住脸哭泣起来。
——很早就知道自己会像爸爸一样变成傻子,但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好可怕。
之前一直被石宽关在房间里,对外界没有太多的感知所以忽略了那些,这一次他切实地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成为了什么样的存在。
不想成为废物的存在,不想拖累别人,最关键的是,不想让余知洱看到自己这个愚蠢的样子。
肩膀微微颤动,泪水顺着指缝落下,打湿了石宽的手背。
一直觉得哭泣非常丢人,在懂事以后就没有再哭过,但是垂下头,余知洱咬紧嘴唇,还是有压抑着的啜.泣声泄露出来。
脸颊忽然被很轻柔地触碰了,原本干爽的手指在接触到眼泪后变得潮湿,于是换成另一根手指。
与此同时,感受到了温暖的呼吸凑近。
“不要哭了。”
他也不想哭的,但是……余知洱想甩开石宽的手指,然而后者魄力十足地纠缠了上来。
“我不会嫌弃你的,就算记忆出现问题,我也很爱你。”
“可是你不是说十二岁的我你不喜欢么。”
“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三十岁的你和十二岁的你是同一个人。虽然十二岁的更温柔一点吧……但是一样的记仇,有着让人恨不得掐死你的幽默。所以我都很喜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骗人。”
“没有骗你,不然你记备忘录吧,十二岁的你也一起记,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爱你的。”
在余知洱回应前,偷腥般地在他唇角啄吻了一下。
很惊讶地抬头看过来,但是第一次,余知洱没有躲闪。
被这个反应大大激励了,将余知洱的身体拉到腿上,双臂环抱住男人,石宽歪过脸,这一次深深地吻了心爱的男人。
深而漫长的一个吻,在唇舌纠缠中,渐渐开始响起唾|液被挤压的隐|靡声响。似乎不能忍受这样的声音,余知洱推开了石宽。
稍微有些气.喘,“像狗一样”这样骂了石宽,余知洱将流到下巴上的唾液擦去。但是虽然这样骂了,很不满的样子,不过很自然的,“咕咚”滚动着喉结,将刚刚接吻中交换的唾液咽了下去。
看着余知洱的动作脸颊就有点发烧,为了转移注意力,石宽开始说话:“有时候也很好奇,将十二岁的你那样养大的话,会怎么样呢?或者说要怎么做才能养出和你一样的人呢——”
话语被余知洱打断:“被你这个变.态天天拉到床上去,肯定就变成性暧狂了吧。”
‘你本来不就是个性|爱狂嘛’,考虑到当前气氛的融洽,这句吐槽被石宽咽到了肚子里。转而,他提起之前就说过,只不过被男人驳回的事情:“说不定你能治好呢,医生说只要找到症结的话,就能改善治疗方法,帮助你稳定记忆。”
轻轻摇晃着腿上的男人,石宽感觉自己是在向年上的恋人撒娇:“所以把你十二岁那年的经历告诉我嘛。”
犹豫了一会儿,余知洱歪了一下头:“那可不是个愉快的故事呢。”
石宽的眼睛亮起来:“所以才要讲出来嘛,我舅舅说了,讲故事就好像又经历了一遍似的,这一次,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真的要开始讲了?”脚上的伤口被敷了凉丝丝的药膏、衣服干爽而清洁,在温度合宜的房间内,隔着衣服传来的男人的体温也非常舒服,的确是个很适合讲故事的状态。
“在我开始讲之前,你闭上眼睛十秒钟怎么样?”
没有问为什么,石宽温驯地照做了。
垂下眼眸,余知洱无声地观察着男人的脸庞。
以自己以往选择情人的标准不会入眼的外貌——一秒、两秒、三秒。
有点傻,也并不是他喜欢的舌灿莲花的类型——四秒。
所作所为触及了自己的雷区,在自己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把自己当作右位,简直是罪该万死——五秒、六秒、七秒。
但是爱着自己,这样不够聪明的男人应该是不会说谎的,他真的爱着自己——八秒、九秒……
在最后一秒,余知洱低头,吻上了石宽的嘴唇。
闭上眼睛,他认真地在心里体会着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