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局两胜制,最终比赛结果可想而知。
舒以宁一时间看不出对方究竟是真的菜还是演技太好。
但终归是她和商聿行赢得了这场比赛,没有能输掉。
邢南可惜道:“你们选个时间,想什么时候看我们履行败方惩罚?”
本来还以为能趁此机会瞧瞧阿行这个高冷范究竟是怎么被以宁拿下的呢。
舒以宁倒是无所谓时间,她看向商聿行,以目光征询他的意见。
商聿行浅浅勾唇,看着她:“你决定。”
“那可得挑个认识的人都有空的时间。”
舒以宁掰着手指头数人。
许夏天,秦峥,楚江野……相熟的不相熟的,都得喊上。
邢南揽着女朋友的腰,与其对视一笑,腻歪道:“不用这么麻烦,有人想看,我们俩天天表演都行。”
是夜,舒以宁在打微信视频的时候,喊许夏天下周六一起去R&F看邢南和他女朋友打KISS。
她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混打的事情,叹道:“我都想跟她说一句——菜就多练。”
许夏天说她:“那你比她更菜不就行了,她扔拍子你也扔啊!跟商聿行众目睽睽之下深吻十分钟哎!这你都能错过?”
舒以宁期期艾艾反驳:“邢南他那小女朋友不会打网球,我,我又不是不会打。”
她要真扔拍子,岂不是明摆着让商聿行看笑话?
总归不行的。
对于舒以宁来说,有的时候,面子比天大。
许夏天:“呵,没用的东西。”
舒以宁:“……”
舒以宁吐出一口气:“其实没输也挺好,免得商聿行不高兴。”
许夏天问:“你怎么知道商聿行不想输?”
舒以宁理所当然道:“像他这样低调的人,肯定不喜欢大庭广众弄这么高调。邢南自己肯定不在乎吻不吻的,但他拿出来当做了输赢的赌注,不就说明他就是吃准了这对于商聿行来说是件比较难受的事情吗?”
许夏天:“他没反对,不就说明至少他不是不能接受,对吧?”
舒以宁仔细一想,“是哎。”
许夏天兴致勃勃出主意:“要不你找个机会给他下套,实现你的深吻十分钟梦想?”
舒以宁就是被撞坏脑子也不会采纳她的鬼主意:“……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商聿行是什么人?
她给他下套,他能不识破?
更何况,要是被那狗男人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到时候他指不定要怎么折腾她。以他的身体素质和持久度……
舒以宁不敢再想下去。
许夏天笑盈盈问道:“你怕被他按在床上教育是吧?”
舒以宁马上制止她:“可以了,就此打住,闭上你的嘴。”
许夏天笑得见牙不见眼,幽幽道:“看来你这张小嘴对商聿行很满意啊~”
她的语调刻意拉得婉转起伏,意有所指。
舒以宁耳根发烫,色厉内荏地狠狠道:“再敢说,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今年的国庆假期与中秋连在一起,足足八天的长假。但商聿行只休息五天,这五天中,他还要回古北公馆陪伴父母、探望重病的旁支长辈,能完全留给舒以宁的就只剩下一天。
舒以宁就挑在这一天要邢南履约。
正逢国庆假期,会员制的R&F都人满为患。不少人开始接手或是已经接手了家里的国内生意,因此,国庆假期已经变成了他们难得的休憩时间。
邢南拿起岩石杯,碰了下商聿行面前的杯子,然后朝底下人道:“上点软饮,恬恬和夏夏都喝不了酒。”
说完,他灌了口威士忌,喉结轻滚,大大咧咧往后靠到沙发上,抬眼看向坐在身侧的小女朋友,用酒杯指了指她:“小趴菜。”
他那小女朋友经不起激,当即就要伸手去夺他手里的酒杯。
邢南伸开手去不给他,含笑道:“这么不经说?好好好,我才是小趴菜,行了吧?”
小女朋友这才罢休了。
邢南笑眯眯地跟舒以宁说:“你有事没事也跟阿行闹腾闹腾,把他这张正经人的面具给我扯下来。”
舒以宁心道,我可不敢让商大总裁这尊大佛来哄我。
她心里头这么想着,嘴上笑着回:“连你都说他正经了,要是我闹腾了他不哄我,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许夏天立马一个大大的拥抱给过去,接话:“夏夏哄你!”
舒以宁投以欣慰的目光——
不愧是好闺蜜,默契度够高、救场够及时,绝不会让她的话掉到地上。
软饮很快就端上来了,品种繁多,每样都有三杯。
许夏天随手取了一杯蓝色调的,学着邢南的动作去与舒以宁面前的那杯鸡尾酒轻轻一碰,笑盈盈道:“敬你,我的公主殿下。”
舒以宁刚要端起酒杯,面前骤然横过来一双指骨分明的手。
商聿行直接拿走了她面前那杯鸡尾酒,淡淡看了她一眼,轻启薄唇:“你也喝软饮。”
舒以宁没多想,只以为他见许夏天和萧殊恬都喝软饮,因此,也不想她喝酒。她心中虽有微词,但也从善如流地挑了杯桌上满满当当的软饮来喝。
她先是回敬许夏天,接着又与邢南的小女朋友碰杯。
半小时后,在一楼舞台拉开今日这场正事的序幕。
楚江野在埃及出差,一时半会赶不到H市来。他得知邢南要在R&F当众热吻的消息,特意花重金请了在场的朋友开视频通话。
场面很是热烈,掌声与起哄声不绝于耳。画面中,邢南单手揽着小女朋友的腰,吻得昏天黑地、难舍难分。
楚江野笑了下,目光不自觉地移动到了画面左下侧。
他看到了商聿行与舒以宁。
他们站在一块儿,站在起哄的人群前,站在位置最好的第一排。
舒以宁正看着邢南他们,她笑得很开心,明媚而灿烂。
而站在她身侧的商聿行……
商聿行没有看邢南,他垂眸看着舒以宁。
楚江野看了快五分钟,都没见他挪开目光。
隔得太远,楚江野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心里头不可谓不百味陈杂。
楚江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不由为舒以宁感到担忧,也暗自祈祷她这回可以安分一点,别再做出什么老虎头上拔胡须的事儿来了。
毕竟,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旧场面。
R&F现场,舒以宁手中拿着计时器,满心思要他们吻满十分钟,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商聿行有何异常。
邢南最后和小女朋友吻了足足十二分钟。
结束后他问起时间,听罢,笑着用胳膊肘撞了下商聿行胸膛:“哎,多了两分钟,要不你和以宁给我补回来?”
商聿行敛眸,“嗯,下次。”
人声嘈杂,邢南没听清楚,问道:“什么刺?阿行,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商聿行自是不可能再说一次了。
邢南也不会再去追问,这个话题也就这么过去了。
R&F三楼都是独立的私密包厢,不轻易对外开放。邢南、商聿行还有另两人打着牌,舒以宁坐在商聿行身侧看着。两圈过后,商聿行示意她来一把。
舒以宁不喜欢打,拒绝了。
邢南就着小女朋友的手点了根卡比龙,笑道:“怕什么?反正输阿行的,以宁,你就逮着这机会多给我喂点牌啊!”说完,他将小女朋友揽入怀里,抬眉笑:“这样,让我们恬恬也来打两把,你就当陪陪恬恬。哎夏夏,你坐褚镰那儿,输了算我的。”
褚镰吐了口烟圈,笑着让位,骂道:“我还差那点?看不起谁?”
许夏天没想到会被cue,无奈道:“南哥,我真不会打牌。”
邢南摆摆手,“哎,随意些,随便玩儿。”
“我和夏夏一块儿打吧。”于是,舒以宁便拉着许夏天坐到西边的座位。
舒以宁坐在许夏天与商聿行中间的角落位置,许夏天摸一张牌,她就往商聿行的牌面上看一遭。
商聿行唇角勾着淡淡的弧度,长指扔出一张牌。
“碰!”舒以宁双眸一亮,等了老半天总算等到他打这张“东风”了。
邢南哑然失笑,睨了眼商聿行,然后摸了摸自个儿小女朋友的发顶,“他们输他们的,咱们赢咱们的。”
看你这给人以宁喂牌的欠扁样。
舒以宁跟着商聿行换了好几张牌,碰碰胡听牌;没想到下一圈,邢南那边笑着说了句“抱歉”,直接垃圾胡了。
“呵,这种牌你都胡?”牌桌上第四个人忍不住埋汰他。
邢南歪嘴笑,下巴微微上扬,无不骄傲道:“这可是我们恬恬赢的第一副牌。”
下一把,舒以宁干脆装也不装了,直接明目张胆地一边拿着商聿行这边的牌往外打,另一边在许夏天这边碰碰吃吃。
商聿行垂眸笑笑,纵着她。
毫无意外,许夏天成功胡了。
邢南摸着小女朋友的下颌,笑着抗议:“阿行啊,可不带这样的啊!”
接着又胡了两把,许夏天实在嫌没意思,把牌往前一推,笑道:“不打了,我可不想再做你们爱情故事里的配角了。”
开了包厢的窗,楼下激情澎湃的重金属phonk声响顿时冲了上来。
舒以宁正拿着V字雪茄剪剪雪茄,刚在距离茄帽约两毫米处精准剪下,就听见邢南那小女朋友激动道:“这首歌肖寂夜唱过是不是?肖寂在《风与声》踢馆成功了,他最近还挺火的,你们看了吗?”
《风与声》是一档专业歌手之间进行的歌唱竞技节目,上一季一经推出就破了圈,这一季也成功打破续集热度往往一季不如一季的的魔咒,短短三期就火爆全网。
肖寂,他作为一个新人能上这个节目,背靠的公司实力不容小觑。当然,他个人的实力更是出类拔萃,所向披靡。
但舒以宁实在不适合在他的话题上发表意见。
她不知道商聿行是否听过她与肖寂之间的传闻,眼下,他面色如常,安静地看着她。
轮廓深邃,俊朗的五官在拉暗的灯光下被光影勾勒出惊心动魄的魅力,黑眸就这么安静地、难辨喜怒地看着她。
舒以宁放下雪茄剪,身体微微往前倾,将剪好的雪茄送到他唇边。
他略低下头,薄唇咬住了雪茄。
黑眸没有移开,眼尾微微上扬,目光沉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舒以宁也移不开眼。
她眼前的男人着实长了一副足以魅惑人心的好皮囊。
他实在太好看了。
利落的下颚线绷着,漆黑深邃的双眸深不见底,整张脸英隽又立体。
舒以宁仿佛受了蛊惑似的,忍不住往前,葱白的手指按上了他颀长的脖颈。
第32章
“哇靠,你俩在干嘛?”邢南惊诧不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俩,“要不要这么色.情啊!”
舒以宁清了清嗓子,坐回原位,轻轻反驳了一句“哪有”。
商聿行低头点燃了雪茄,没说话。
舒以宁看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指尖在火焰上方轻轻掠过。
这个男人,简直性感得不可方物。
这批雪茄邢南养了将近三个月,醇化程度恰好达到最佳状态。商聿行吐出一口气烟雾,烟圈在朦胧中飘向舒以宁。
他在朦胧的烟雾中,眼尾微微往下,看着舒以宁。
就像是皑皑雪地中燃起的炭火,火光时高时矮地摇曳,蹿着上去又袅袅落下来。
舒以宁脑海中升腾起一个旖旎的念头,但又立刻被她按下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么好玩的玩意儿,得更亲近点玩起来才合适。
左右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商聿行还不太可能愿意被她玩一玩。
临近十一点,商聿行与舒以宁先送许夏天回家。
下车前,副驾驶座的许夏天解下安全带,转过头来问商聿行:“行哥,我和以宁都好久没一块儿睡了,今晚可以让以宁住我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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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舒以宁与许夏天肩并肩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聊天。
许夏天心有余悸:“她竟然当商聿行的面提肖寂,吓死我了都!”
舒以宁以前对肖寂有意思这件事,R&F随便一个人都知道,更何况是商聿行了。邢南那小女朋友不知死活地提起来,无异于把舒以宁架在火上烤。
舒以宁倒是觉得没什么,“可能邢南没和她通过气。”
邢南不像是会到处传播她和肖寂本来就没啥事儿的那点破事的人。
许夏天侧过脸来,看着舒以宁美丽动人的脸,笑眯眯问:“你和商聿行最近怎么样?看你气色这么好,可不像不幸福的样子啊。”
舒以宁这才想起来许夏天这边对商聿行的记忆还在他的不行上,没有更新进度。
但许夏天看她神色,怎么还可能猜不出来?
顿时从床上爬起来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真被我上回说中了?苏小宁,他是不是特别行!!”
“你瞎激动什么。”舒以宁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尽量维持风轻云淡,慢吞吞开口:“嗯……还行吧。”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了那么多花招,水平一下子突飞猛进。
许夏天把脸凑到她下巴下面往上看,弯起双眸:“看来商聿行把我们舒大小姐喂得饱饱的呀……”
舒以宁赶忙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巴,耳根止不住地发烫,“闭嘴吧你!”
“唔唔唔唔唔……夏夏说的是今天打牌……唔唔唔唔唔……”
“你最好是!”
闹腾了一会儿,许夏天讨饶认输。
二人重新躺下去,漫无目的地说着话。
许夏天聊起楚思然交了男朋友的事,“小一岁,190。王樾最近也在被他哥摁着相亲呢,这不,又躲到多伦多去了。”
他们这帮人里,秦延昭是正当红的演员,近几年应该都不会有恋爱结婚的打算;除他之外,楚思然已经谈上恋爱了,王樾迟早会结婚,舒以宁虽然是不婚主义者但也是恋爱不断。只有许夏天,明明长得挺可爱一女孩,从小到大也收到过不少的情书与告白,但就是莫名对三次元的异性不感冒。
“还好我妈没逼我找男朋友。”许夏天不免沾沾自喜。
舒以宁倏然想起来:“说起这个,阿姨之前还打电话问我,你哥有女朋友没有。会不会是老秦他爸想拿他去联姻了?”
许夏天母亲与秦延昭父亲虽然离婚了,但并没有撕破脸,两个人维持体面的朋友关系。那么,他通过许夏天母亲来舒以宁这儿打听一下,也就很正常了。
许夏天懒得管:“我哥女友粉那么多,谁做他女朋友谁腥风血雨。”
“这倒也是。”舒以宁刚想说“只是,阿姨怎么不直接问你”,放在一旁的手机就振动了两下。
商聿行的消息。
商聿行:[协议第十一条。]
商聿行:[明晚做好准备接受惩罚。]
“……!!!”
舒以宁瞬间从床上弹起来。
她反应实在太大,许夏天也跟着爬起来,并且凑过脸来看了她手上的手机屏幕。
“哦吼?协议第十一条?什么协议?惩罚——”
许夏天故意拉着长长的调子,一脸促狭地盯着舒以宁。
舒以宁闭了闭眼。
反正已经被许夏天看见了,也没什么丢不丢脸的了。
她没管许夏天这边,先咬着后槽牙飞快回商聿行消息:[你这是钓鱼执法,我有意见!]
商聿行:[判官面前申诉是你的权力,在床上。]
许夏天眼睛都快贴到舒以宁手机屏幕上了,看到这条消息,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商聿行……私底下这么sao?”
这特么还是她认识的商聿行吗??
她宁愿相信他是被盗号了。
舒以宁给了她一个“我很难跟你解释”的眼神。
“现在喊你都喊不出来了,来了也都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走人了。协议第十一条倒底是什么?惩罚是什么?”
最后一句才是许夏天关注的重点。
惩罚,听起来就很有少儿不宜的兴奋感OvO。
舒以宁整个人扑回床上去,用被子挡住自己发烫的脸,含混不清地说了句:“我怎么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许夏天一想到商聿行的那几句消息就激动,抓着舒以宁的胳膊问:“倒底怎么惩罚你嘛,等你明天晚上被惩罚了,能不能告诉一下夏夏,满足一下夏夏的好奇心?”
然后,毫不意外地被舒以宁踹下了床。
许夏天揉了揉屁股,笑盈盈爬上床,重新抱住舒以宁的胳膊,大言不惭道:“我这是关心你,要是那个商聿行胆敢欺负你,我绝对给你出头!”
舒以宁任许夏天像一只考拉似的抱着她的胳膊,斜了她一眼,“……这话你自己信么?”
不管信不信,等许夏天出头是不可能的。
翌日商聿行要去公司上班,但国庆假期还没结束,舒以宁便光明正大地翘了班。舒以宁在许夏天家里吃午饭,饭后二人又躲回许夏天房间看了一下午漫画,舒以宁赶在晚餐前才回世纪城。
商聿行回来得早,靠在客厅沙发里翻阅一本LeeAmbrozy主编的《白立方内外》。修长的双腿交叠,黑灰色西装裤绷出利落的褶皱。
落日西斜,夕阳余晖给他冷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浮动的柔光,像电影镜头中精心雕琢的画面。
舒以宁换好鞋,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
直到她在他面前站定,他才不急不缓地抬起眼。
“舍得回来了?”男人轻轻笑,眼睛随之微微敛起,瞳孔里浮动着细碎的光,柔和了原本的锋利与深沉。
舒以宁弯起唇角,提步继续往前,直到腿与他的膝盖相碰。她伸手拿起他手中的书籍,没有细看,径自扔到了一边。
然后,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挑衅地睇着他。
商聿行空着的双手动了一下,微仰头看着她,眸中带着几分诱人深入的玩味。
舒以宁白皙纤细的长腿又往前了一点,蹭过他的裤脚,动作轻得仿佛羽毛似有若无地拂过,藏着不消言说的危险讯号。
商聿行喉结轻滚,伸手扼住她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人往下一拽。舒以宁猝不及防,整个人直接就被拽到了男人腿上。
……她都还没开始发力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商聿行垂下眼,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脖颈,眸色微暗。他身上残留的男香带着广藿香与鸢尾的尾调,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力,无孔不入地侵略着她。
男人宽大的手掌握着她不堪一握的天鹅颈,掌心覆着一层薄茧,掌温透过她细腻敏感的肌肤传至四肢百骸。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摩挲,骤然收紧了一些,奔涌着不容反抗的掌控欲。
舒以宁心跳陡然加速,脑袋不由往上动了动,是个出于本能的迎合姿势。
商聿行笑了,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不超过一尺的距离。
舒以宁瞳孔放大。
“你好像很害怕?”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像是陈年的威士忌,灼热又令人着迷。
字眼间裹着沉稳的力度,不疾不徐,字字入耳。
这样的商聿行,展现出这一面的商聿行,并非全然无害的商聿行——
简直A爆了!
舒以宁抬高下巴,樱唇蹭了蹭他的下颚骨。
比起嘴唇,她更喜欢亲吻他出众的下颚线,喜欢这一分恰到好处的旖旎。
下一秒,她听见他低低的一声笑。
接着,就是男人刻意冷下来的声音:“你违反了协议第十一条,舒小姐。”
这个时候舒以宁自然不会去和他争论其中的是与非。
所谓的违反协议,不过就是一场他借题发挥的情趣。
彼此心知肚明。
舒以宁唇瓣贴着他完美的下颌线,眼睫微颤,吐息间热气灼灼:“那我主动赎罪,是不是就可以无罪释放?”
第33章
没有人可以躲得过来自舒以宁的引诱。
话音一落,商聿行摁着她脖颈的那只左手猛地松开,转而掐住她的下颌——
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一晚,舒以宁提前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的情节因男人的定力不足而提前结束。而他的持久度与这个夜晚的漫长,却没有那么轻巧就能结束。
舒以宁求了一遍又一遍,被他支配着许下了再也不敢不遵守协议的誓言,保证以后绝对在门禁时间前乖乖回家。
直到天蒙蒙亮才终于身心俱疲地睡去。
舒以宁又翘了一天的班。
她躺在床上,与还在休国庆假期的Karina聊微信。
Karina:[路特助很少休假,跟总裁一样是个工作狂魔。他昨天还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呢,三倍工资,我好不容易回一趟家QAQ]
舒以宁:[别答应他,三倍工资我给你。]
与Karina聊完天,舒以宁决定要和其他助理一样,休足这个十一假期八天假。今天不去上班,明天也不去。
然而等商聿行下班回到家,餐桌上她一提出,就遭到了残酷的否决。
“为什么不行?后天才上班。”舒以宁拿着刀叉,振振有词:“我是你的助理,我应该有享受法定假期的权力。”
商聿行唇角轻勾,切着牛排,薄唇淡淡开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舒以宁搁下餐具,“那我们来算昨天和前天的账。明明是你答应让我陪夏夏回家的,怎么就变成是我违反协议了?”
怎么也得问他讨要赔偿,当时明明是他亲口说的那句“去吧”。
商聿行哑然失笑。
他抬眸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慢条斯理道:“以宁,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床上的惩罚不是惩罚。”
舒以宁心道:我当然明白,还用得着你来教我?
可是不管,赔偿总归是得要的。
“我明天不去上班,还有,我要预支一天未来的晚归。惩罚都惩罚过了,那总得让我坐实这项罪名。”
商聿行慢慢咀嚼牛排,淡声道:“我说过倘若你真有十一点后归家的必要,可以打报告申请。”
舒以宁没料到他会在这么一件小事上寸步不让。
她不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更何况只是个一时兴起的念头。于是,退而求其次:“那好吧,但我还是要赔偿,你得赔给我。”
商聿行抬眸:“商盛与舒住未来十年的商旅合作?”
舒以宁微楞,没想到他会提这么一块大饼,她惊喜到都有点不敢相信:“可,可以吗?”
“做梦。”
商聿行很轻地笑了下,敛眸切牛排。
舒以宁:“……”
那你说个屁。
商聿行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出奇地坚定,舒以宁兀自生了一会儿气,直到吃完晚饭都还是不想理他。
被当作空气的男人拉着她去顶楼的泳池夜游。
他一脱衣服,舒以宁就崩不住了,问他:“可以摸吗?”
任谁面对这明晃晃的六块腹肌都会毫无招架之力。
商聿行敛眸,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以宁,我不认为我们之间的交流是惩罚,我相信你也不会如此认为。”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
舒以宁听出了他是在解释,也姑且可以认为是在哄她。
她想说确实不是惩罚,因为,他们两个明明对彼此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
是交易。
但她有分寸,不会真把这话说出口。
这是桩令她十分满意的交易,从头到尾都是。因此,她直到现在都还有一种自己捡着个大便宜的感觉。
不过,舒以宁向来拥有贪心与得寸进尺的好品质,含混不清道:“嗯……那就算没有赔偿,我就不能问你要点什么了?”
商聿行伸手抬起她的脸,垂眸看下来,直视她漂亮的瞳孔:“那你想要点什么,以宁?”
舒以宁的心脏蓦地漏跳一拍,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嗫嚅道:“我还没想到,你能不能先欠着我?”
商聿行笑了,有些无言以对。
就这么莫名欠了她。
孤单寡女泳池一下水,自然又进行了一番深层次的交流。
舒以宁硬是又理直气壮地翘了一天的班,九号才和大家一起踏进了办公室。
秘书处已经有专人整理好了商聿行这周的日程表,江路南拿着日程表与舒以宁做对接。
“怎么还有个科大的宣讲会行程?”舒以宁不明所以。
一看到科大,她不可避免地就会想到沈嘉树。要是真在科大撞见了他……
那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就算运气好没撞见,但当初她追沈嘉树的时候阵仗不小,他班里以及几个大课的同学都是认得她的。
江路南说:“总裁此次代表商盛科技到科大做宣讲,科大那边有意与我们展开校企合作。”
舒以宁知道商盛科技。
这原先是商聿行与他的两个大学同学共同创立的一家技术驱动型的创业公司,好像叫比特朔行,主营人工智能和软件和信息服务领域,投资估值超过十亿美元,是业内名副其实的独角兽。
后来,商盛集团收购了比特朔行,改名成了现在的商盛科技。
原来是和他的“亲儿子”有关,难怪商聿行愿意亲自出马。
舒以宁不太想去,就问江路南:“我可以不去吗?”
江路南微笑:“舒小姐,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舒以宁于是就去问商聿行。
商聿行忙于签署文件,眼皮都没抬,“给我一个理由。”
舒以宁不用和他打太极,当初她在科大追沈嘉树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碰到过他。何况,她可没健忘到不记得沈嘉树的某门专业课老师是商聿行的好友。
“你知道的,商聿行。”舒以宁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去,可以吗?”
商聿行签完手上这份文件,暂且搁下钢笔,抬眸淡淡看向她。
“因为沈嘉树?”他直接点破,口吻很淡。
一个连前任都算不上的男学生,他还不至于吃醋。
“你和他没什么,就去。”商聿行一锤定音。
按理说,商盛不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来科大办宣讲会。
商盛的秋招提前批从五月中旬就已经开启,今年正式的秋招也已经接近尾声。
但此次的宣讲会是陈洲一手促成的,他到了评副教授的关键阶段,有商聿行这个人脉在,他或多或少能在校领导面前邀个功。此外,大集团都注重对实习生的培养,科大的学生们若是能有机会到商盛实习,哪怕不能留下来,也对以后找工作大有裨益。
只是,陈洲刚接到商聿行,还没寒暄完,就看到了商聿行身后眼熟的一张脸。
他脸上的笑容一顿,看看舒以宁,又看看商聿行,笑道:“阿行,这是……?”
商聿行明白他的疑问,淡淡道:“我新招的助理,舒以宁。”
陈洲:“……?”
舒以宁被cue到了,自然只能大大方方打招呼:“陈老师,您好。”
她也不想来的,这不,一来就撞上熟人。好尴尬,但她也只能滴水不漏地维持表面的落落大方。
陈洲满头疑惑,但众目睽睽之下,着实不是个能追根问底的好时机。
他便哈哈笑了两声,“来来,请,快请。”
没走几步就到了宣讲会举办点,1200座的阶梯教室。
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科大来了副校长与两个教导处处长,商聿行一到,就是一番握手交谈、热情交际。
舒以宁站在商聿行身后,一眼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了件款式简单的白色T恤,下半身搭配浅色牛仔裤,头发修剪得干净清爽。
脊背挺拔,是一副青春洋溢的阳光男大学生模样。
陈洲笑着向商聿行介绍:“这是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的优秀在校生,沈嘉树。今天嘉树负责会场的引导,以及茶水工作。”
他有意领恩师的孩子来商聿行面前露个脸,只是,他没有想到现如今商聿行身边的助理竟然会是沈嘉树的那位“舒姐姐”。
商聿行略一颔首,微微笑:“同学你好。”
沈嘉树淡淡笑了笑,接话:“商总。”
“来来来,快就座。”陈洲引着商聿行等人往前走。
沈嘉树往侧边站了一步,将路让出来。
擦肩而过的刹那,舒以宁抬眸去看他,恰好他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间,双方都没有说话。
舒以宁很快就顺着人群往前走了,思绪却还留在沈嘉树的那一眼。
他的目光很淡,看着她的时候很平静,仿佛与以往没有什么两样。但偏偏,舒以宁还是莫名感觉到了不一样。
此刻,他会怎么想她呢?
两个月前还跟在他后面穷追不舍,两个月后就已经攀上了高枝?
从一个千金大小姐,沦落到给人做生活助理的地步。
上一次来科大,她还是自由自在的舒以宁;这一回来,居于人下,连出不出席的决定都不得自由。
回想之前的日子,当真有些恍如隔日的意味了。
舒以宁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没什么心思去关注台上在说些什么。直到在现场观众的热烈掌声中,商聿行上台演讲。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商盛集团CEO商聿行。”
台下的掌声雷动,震耳欲聋。
舒以宁抬起头,看着台上身形颀长的男人。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独得造物主的偏爱,长得好就算了,连西服三件套包裹着的身材都那么得完美,肩宽腰窄、清隽禁欲。
商聿行简单介绍了商盛六大事业部与旗下子公司,并公布“全球实习生”招募计划。
“Z时代年轻人推动了社会文化的多元化发展,未来属于你们。商盛科技正式启动Z-Star计划,放宽specialoffer的数量,邀请当代大学生共同参与下一里程碑的创造。同时,商盛资本致力于长期结构性价值投资和产业创新,我们拥有强大的全球化资源库和丰富的历史经验,近年投资孵化了两百余家企业,走上高科技创业道路的同学……”
“舒小姐。”江路南压低嗓音,轻轻喊了舒以宁一声。
舒以宁“啊”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将目光投放在了正拿着水壶给他们添茶水的沈嘉树身上。
她回过神,重新抬头看向台上的商聿行。
伟岸挺拔的男人正在向在座大学生发出实习邀请,整个人极为英朗清隽。剑眉浓密,眉峰舒展,精致的眉眼间少了两分冷峻,配合着磁性内敛的嗓音,举手投足间尽是无边魅力。
也是此时,沈嘉树往她面前暂未动过的茶杯中,礼貌性地添了点热水。
舒以宁收回目光,看着沈嘉树,轻声道谢。
江路南在旁出声提醒:“舒小姐,您该起身迎接总裁了。”
**
陈洲笑话他:“你说你有必要吗?我承认,舒以宁是很漂亮,但沈嘉树又不喜欢她。”
谁都看得出来,商聿行此番行程充满了一股宣誓主权的意味。
商聿行仿若未闻,轻轻抿了一口清茶,给出评价:“你这茶一般,下次我带点给你尝尝。”
陈洲一下子不乐意了:“说着舒以宁呢,你突然贬低我的好茶做什么?这可是我从院长那儿要来的特级金骏眉,专门用来招待你的。”
商聿行微微一笑。
陈洲才不会容商聿行把话题轻易揭过去,他们交情匪浅,他也就不像外人顾忌身份:“铁树真开花了啊?我还以为你会找个个性和你差不多的,没想到,倒是和我们这种俗人一样,喜欢明艳的大美人。”
毕竟不在同一个圈子,陈洲并不知道舒以宁当年的酒后壮举,此刻甚至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商业联姻。
他好奇极了,追问道:“你们怎么在一起的?说说啊,你追的人家还是人家追得你?你可比和我说单纯就是商业联姻、先婚后爱啊!渣男!”
商聿行淡淡道:“没有结婚。”
“还在培养感情阶段?”陈洲有点失望了,叹道:“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商业联姻啊?可惜了这么个大美人,要绑在你这块木头身上。”
商聿行掀起眼皮,语气从容缓慢:“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
他的情绪很少外露,但这次,陈洲听出了他话里的志在必得。
陈洲笑了笑,开玩笑说:“现在的女孩儿不都喜欢什么小狼狗小奶狗的?你要是真无所谓,又怎么会要我找两个计算机系的大三学生作陪?”
还冠冕堂皇说什么物色长期培养的人选,明明算准了他会把这个机会给沈嘉树。
陈洲毫不留情拆穿他:“恐怕早就把沈嘉树里里外外查了遍?连带着他和我关系好,都被你查出来了。哎,还记得上半年你也坐这儿和我喝茶不?我好像和你提起过,我初中数学老师的儿子,就是他。”
商聿行淡淡道:“你还说了有个舒姐姐追他,追到了你的课上。”
也是在那之后,他派人查的沈嘉树。
陈洲:“玩笑归玩笑,沈嘉树早就打定主意本科阶段不谈恋爱。据我所知,他和舒以宁可是一点故事都没发生。你可不能为难人家小男孩,格局大一点,你都美人在怀、人生赢家了。”
商聿行牵了牵唇角,说:“不会。”
陈洲嬉笑:“我看你也不像这样的人,要为难,你就为难你的大美人去嘛。”
商聿行漫不经心地笑笑。
舒以宁上完洗手间回来,刚走进办公室,就对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
商聿行薄唇轻启:“陈洲说你喜欢沈嘉树。”
他冷不防来这么一句,陈洲差点被茶水呛到,刚想出声否认,就听他慢悠悠道:
“说吧,我想听一听你的解释。”——
作者有话说:今天发七夕节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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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他的眸光很淡,轻飘飘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短短几个字,却让舒以宁感受到了无以名状的压迫感。
舒以宁在脑海中浮现出好几种体面的回答。
但话到嘴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这算什么?
要她臣服,要她认清当前所处的局面?
而且,还是当着别人的面。
舒以宁心底泛起微妙的情绪,迎着他浅淡无波的眸光看过去,无声对望。
陈洲默默咽下口中的茶水。
事情的发展方向似乎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变得不太乐观。
在陈洲看来,这本来只是一句调情,他甚至都准备好要在舒以宁说完后开口嘲笑商聿行爱吃醋了。
然而,舒以宁偏偏沉默了。
她这么一缄默,气氛顿时变得凝固起来。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陈洲看了看商聿行,又看了看舒以宁。
一个神色如常,永远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样子。
另一个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
小情侣间闹了不愉快,最好还是有个第三人来调解一下。更何况,这茬事儿还是他这个“罪魁祸首”先提起的。陈洲想了会儿,笑眯眯开口:“以宁喝什么茶?我这有红茶绿茶乌龙茶,咖啡也有。”
说着,他就要忙活起来。
“不用麻烦了。”商聿行先于舒以宁开了这个口。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个会,下次。”男人语气照旧很淡,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陈洲虽然走的学术界,但在国内做学术,没点交际能力是走不下去的。
他迎来送往的场面经历得不少,立马如鱼得水般化解了几句,一直送他们到地下车库。
上了车,商聿行往后靠着,双眸阖起小憩。
舒以宁不可能察觉不出他的不高兴。
她意兴阑珊,自然也就没那个心情去哄他。
车窗外掠过科大活力满满的校园景致,男生女生们背着书包走在马路边的绿荫下,留下充满青春气息的侧影。
徐徐清风裹住翠绿的香樟树叶,缱绻缠绵,好似多少故事都藏匿其间。
再无踪迹。
车子很快就驶出校门,上了车水马龙的城市道路。
司机看了一眼中央后视镜,自觉升上后座挡板。
私密性进一步提升,狭小的空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商聿行阖着眼,脸上并无多余表情,棱角却带着些许的冷。
舒以宁看了他一眼,疲于应付伴君如伴虎的场面,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一直到车子开回商盛总部,都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舒以宁在办公室坐了一个小时,就到了五点半的下班时间。
她问江路南:“我是不是下班就可以走了?”
江路南微笑:“舒小姐要不要先和总裁告一声别?”
舒以宁跟他没话好讲,“不了吧,他工作繁忙,我要下班了。”说完,她就拎起包包朝江路南“拜拜”了一声,消失在秘书处办公室门口。
江路南无奈扶额。
好了,看起来又有新麻烦了。
头疼。
**
商聿行得知舒以宁已经私自下班后,神色一如往常地淡漠,无甚表态。
江路南心里吃不准,请示:“总裁,是否需要请舒小姐回来?”
“随她。”男人冷淡道。
商聿行晚上有个会,在公司吃的晚饭。
会议结束后他坐进车里,揉了揉眉骨,对司机说去R&F。
商聿行没喝威士忌,将酒杯中的龙舌兰饮尽,就站起了身。
他见不得邢南与他女朋友腻歪在一处,看着有些碍眼。
邢南见他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惊讶挽留:“哎,这才来,就要走?”
商聿行留下一句“走了”,就离开了R&F。
邢南的小女朋友单膝屈在他大腿上,回头望着邢南,不安地问:“以宁姐姐没来,他们会不会吵架了?”
她清透澄澈的乌眸水汪汪的,眼底写满了担忧。
邢南忍不住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笑着安慰道:“没事儿,他俩吵不吵架的,关咱们俩什么事儿嘛。”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趁空给舒以宁去了条微信:[和阿行吵架了?]
对面消息来得很快,简简单单三个字:[我哪敢。]
商聿行从R&F出来后,没回世纪城,打了个电话把陈印嘉喊出来喝酒。
江风很大,对面彻夜通明的CBD灯火倒映在江面上,被风吹碎成细碎的星点。
江面随着风的节奏翻腾,偶尔溅到堤岸上,留下混着泥沙的水汽。
陈印嘉私底下只喝啤酒,而且最多只喝两扎。
“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出什么事了?”
陈印嘉如今在商盛科技担任CEO一职,与商聿行少了一分少年时的亲密,但不变的,是他们这么多年携手并进的友情。
商聿行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喝酒?”
“我可没这么说啊。”陈印嘉陪着喝了个把钟头,商聿行酒量好,他则喝来喝去到最后都没喝完第二扎啤酒。
他笑着解释:“你嫂子不喜欢我多喝,见谅。”
商聿行知道他是个妻管严,点点头,兀自又灌了一杯。
陈印嘉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倏然开口问:“阿行,你是不是有女人了?”
商聿行倒酒的手一顿,抬眼朝他看去,眼里分明写着“有这么明显?”的疑问。
陈印嘉两根手指指了指自个儿的两只眼睛,笑道:“但凡是个男的,还是不是个处,我这双眼睛什么时候看岔过眼?”
他身材好,长得也好,虽然家境只能算个中等偏上,但中学那会儿就被家里送出去读了。别看他现在是个妻管严,在外头那些年,可是留子里出了名的爱玩,并且,荤素不忌。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在情事方面能至少看个七分准。
“不过——”
陈印嘉笑笑,“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拿得下我们商总?”他当然知道是他身边新来的那个助理,舒住集团舒跃章的独女舒以宁。他在商盛总部见过她,也听说过她与商聿行曾经的那点小故事,正因为如此,他就更为好奇了。
倒底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会让商聿行爱上一个以前他压根就没入过眼的女人呢?虽然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但在人姑娘追他的时候,他不喜欢;等过了这么几年,又突然喜欢上了?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商聿行没说话。
他本身就话少,不想说的时候,自然不会开口。
喝完酒回到世纪城,客厅挂壁时钟刚刚划过午夜十二点。
屋里没开灯,舒以宁已经睡下了,睡在主卧,他的房间里。自从他们第二次亲密接触后,就没有再分房睡了。
商聿行在主卧外面的浴室洗了澡,没有打扰她。等他躺下将闭着眼的舒以宁揽进怀里,他才发现,她虽然闭眼躺着,但其实并没有睡着。
那么,成年人之间总是要来点睡前小游戏。
他解开她的睡衣扣子,轻轻往下一扯。
香肩半露。
舒以宁无疑是漂亮的,天鹅颈弧度优美,锁骨清晰而精致,每一寸肌肤都如白雪般洁净细腻。
他的目光克制而沉静,自下而上慢慢扫过,最后,盯住了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的眼眸。
乌黑分明。
舒以宁就这样看着他,毫无动静,不似往常般欲拒还迎,也没有微微颤动的抗拒。
只是看着他,澄澈的明眸未沾半分情欲。
商聿行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大掌倏然握住她颀长美丽的脖颈。不似前两天的调.情,更像是一种警告。
舒以宁心一惊,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
他饶有耐心地摩挲着她的颈后皮肤,粗粝的指腹与光滑细腻的肌肤间碰撞出一阵阵的酥麻。
舒以宁心里边本就藏了气,如今又受到他亵玩般的对待,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手。
商聿行眸光一顿,敛眸仔细端视她的脸。
须臾,他唇角微微勾起冷笑的弧度。
舒以宁不明所以,蹙了下眉头。
下一瞬,他不顾她无声的制止,大掌用力往前一摁,将天鹅颈连带着脑袋一起整个儿推到他唇边。
他笑了下,喷洒出的鼻息无孔不入地侵犯着她,“纵使心有不甘,也给我藏好了。”
第35章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舒以宁吐槽完,忍不住又加上了一句。
许夏天点头如捣蒜,“他就是无理取闹!”
许夏天顺应着,把商聿行指责了一顿。
见舒以宁面色好转,她才悄咪咪凑过去问:“那你对他到底还有没有遐想呢?”
“嗯?”
舒以宁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沈嘉树。
“当然没有!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是脚踏两条船这么没道德的人?我像是会玩背德的人??”
许夏天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还好她的好闺蜜暂时还不需要她抛下道德感站队过去。
许夏天真诚道:“我觉得他是有点小题大作了,不过脸在江山在,你忍忍。”
“脸长得好有什么用,你是没看到他昨天那张脸有多冷漠!动不动就摆脸色给我看,我还不够照顾他的情绪吗?”
舒以宁越说越气,看了眼时间,更气了。
她说:“快到门禁时间了,我得回去了。”
她今天上班心里有气,几乎没跟商聿行有工作上的交集,能避则避;一下班就跑来和许夏天一块儿了。
许夏天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立马问:“嗯?门禁?什么门禁??”
舒以宁默默喝了口酒。
门禁这回事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往外说,毕竟,她舒以宁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连许夏天这里,她都没有提过。
大意了。
嘴太快,她又从不对许夏天设防,因此这次不经意间就说了出来。
许夏天向来在这种事情上无师自通,不消一会儿就拼出事情的全貌,惊讶中带着隐隐的兴奋:“商聿行不会还给你设了门禁时间吧?那我让我猜猜……他是不是还给你定下了很多的规矩?不准你这,不准你那的?”
“不是规矩,只是条例。”舒以宁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纠正她。
许夏天更兴奋了:“竟然被我猜对了??他竟然还真给你立规矩了吗以宁?我就知道上回那个什么第十一条绝对不简单!”
“怎么什么正经的话到了你嘴里,都变了味道?”
“都玩这么花了,你们俩还能是什么正经人?”许夏天不以为意,感慨道:“还得是商聿行啊,长得就足够dom,太带感了。”
“……闭上你的臭嘴。”
“不臭的,不信你闻闻。”许夏天凑过来要和她亲近。
舒以宁一脸嫌弃地推开她,“不要,臭臭。”
许夏天佯装受伤:“我算是看明白了,现在只有商聿行能和你香香,连夏夏你都嫌弃了。”
许是许夏天过于露骨的话起了作用,舒以宁回到公寓,看到一身西服坐在客厅的商聿行时,不自知地红了下脸。
商聿行极淡地看了她一眼。
舒以宁就主动开口说:“这才十点四十八,我没有晚回来。”
闹了不愉快,照理说,她会彻夜不归以示反抗精神。
但是到底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不能由着自己来耍小性子。
舒以宁很清楚这一点,也从不觉得可悲。
有舍有得,她既然接受了这段关系,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况且平心而论,除了有些时候太狗了,他从不过多为难于她。
今天这事儿……也算情有可原。
毕竟,她确实追求沈嘉树,追求得不能说轰轰烈烈,可也着实大胆肆意,高调得连他的朋友都对这事有所耳闻。
商聿行话不多,走上前来将人打横抱起。
舒以宁一声惊呼,天旋地转间,她眼前只剩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骨。
她伸直手臂,环住他颀长的脖颈,同时也很清楚地看到他凸出的喉结轻轻滚动。
舒以宁弯了弯唇角。
她松开了他的脖颈,在他抱着她走进浴室之后。
舒以宁跪坐在浴缸中,双手放在浴缸边沿,仰着头巴巴看着他。
商聿行垂眸,给了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舒以宁见他接收到了她无声的信号,于是很有礼貌地问:“商聿行,我可以扯你的领带吗?”
带了点软,很是央求的味道。
商聿行被她气笑了,居高临下俯视下来,黑眸攫住她的目光:“需不需要给你开个OA模块,专门申请?”
舒以宁鼓了鼓腮帮子,慢吞吞开口:“这不是得你配合点,你不蹲下来,我拉不到嘛。”
商聿行在很早之前,就有准备她会是一个娇气包。
他有娇养人间富贵花的能力,也不介意满足娇花层出不穷的无理需求。
——特别是在床事上。
不过,此刻他散漫地勾起一侧唇角,抬眸直视前方,长指扣住领结紧了一紧。
舒以宁看着当前这一幕,双眸登时更亮了一些。
没有谁可以在肆意释放荷尔蒙的商聿行面前把持得住。
至少,舒以宁不行。
在她一瞬不瞬的灼热目光中,他重新垂下黑眸,似笑非笑:“想要的,自己来拿。”
商聿行的引诱力在这一刻被具象化。
他穿着齐整的高定西服套装,质感上乘,工艺精湛,细节考究。西装马甲勾勒出细窄的腰身,平驳领单排扣的外套彰显矜贵又正式的商务风格,几无褶皱的长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
舒以宁越发觉得像做梦一样。
这个曾经朝思暮想不可得的男人,竟然真的,变得触手可得。
高大,正经,禁欲,帅气。
再多的形容词都不够。
舒以宁的呼吸声明显变重了一些。
她从浴缸中爬起来,脚底踩上微凉的地面,三两步就蹦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废话不多说,径自伸出手将他的领带从西服中拽出来,紧紧拽在右掌心里。
往前用力一扯。
商聿行笑了下,带着叹息声的浅笑声似有若无地响了一下。
他配合着她,微微低下身子,视线与她相平。
舒以宁美艳得像一个妖精,她那双自带三分醉意的桃花眼弯起,樱桃唇用气音无声地说出四个字:“抓到你了。”
彼此沉重的呼吸声交融,情绪升温,滚烫缠绵。
商聿行一手握住她的腰身,勾了勾唇角,黑眸分寸不移地盯着她的双眼:“嗯,被你抓到了。”
舒以宁一开始还掌握了几分钟的主动权,但随着男人的反攻,她很快便溃不成军。
暖色灯光下,摇曳的两道影子远近重叠,像两株共生的藤蔓。
美妙的夜晚把白日里所有的不愉快都一笔揭过。
一曲终了,商聿行负责清洗善后工作,温柔伺候舒大小姐舒舒服服泡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而后,又温柔地帮她将乌黑柔顺的长发吹干,并听从她的指挥抹上她新近种草的护发精油。
商聿行抱着她回到床上,他躺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自然而然地将人捞进怀里来。
舒以宁今天还有点力气,跟他把话说开:“在和你关系存续期间,我不会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同样的,我也要求你在关系存续期间,不能和其他女人暧昧。”
商聿行微微颔首,满意她的表态,也很满意她对他的要求:“我会遵守。”
这点上,舒以宁倒是并不怀疑。
不过,她还是从他怀里翘了起来,挺直脊背,气势汹汹地警告他:“你要是敢出轨,我就带人揍你。”
商聿行笑了笑,顺着她说:“嗯,我很害怕,怎么敢。”
舒以宁满意了,重新躺下来,靠在他肌肉坚硬的胸膛上。
舒以宁:“我知道陈洲是你朋友,不过真没想到你们是同学。商聿行,如果你不接手公司的话,你会去做什么呢?也进高校吗?做研究?还是去工业界?或者……去华尔街闯荡?”
商聿行摸着她的长发,答道:“我创过业。”
“对哦。”舒以宁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商聿行创业这事儿,圈子里都是知道的,而且他还创业成功了。
就是这次他专程跑去科大作宣讲的这家公司,当初赶上了行业风口,经历四轮融资,三年内从0做到了超20亿美元的估值。
后来,他进入商盛接管家业,他那家科技公司也就理所当然地被商盛所收购了。
收购后改名成了现在的商盛科技。
舒以宁有点不好意思,她竟然都没仔细了解过他最初的心血。
“比特朔行是吗?你一直都很厉害的,我一直都知道。”
商聿行收下了她的彩虹屁,笑道:“我是想做成多模态大模型企业,可惜,没有亲自实践的机会了。”
舒以宁伸手往上挠了挠他的下巴,问:“什么是多模什么大模型?”
“多模态大模型。”商聿行缓缓说给她听:“多模态大模型是一种将文本、图像、视频、音频等多模态信息联合起来进行训练的模型,可以处理和分析多种类型的数据,与现实世界的融合度更高。”[1]
舒以宁:“那你要不回商盛科技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吧。”
商聿行心底微微一动。
舒以宁还没说完:“商盛总裁的位置就让给我来做好了,我反正也没什么梦想,很适合把一家大集团搞垮。”
她说得一本正经,一点都没破功——
作者有话说:[1]引用自行业相关内容
第36章
商聿行笑了:“以你的能力,要搞垮商盛存在一定的困难。”
“嗯?给你一分钟时间重新组织语言!”
“不如先把舒住搞垮了。”
“你敢!”
舒以宁再一次翘起来,手脚并用赶他下床:“你走,你去睡地板!”
她那点力气,对于商聿行而言,跟棉花没有多大区别。
他笑了笑,轻而易举单手制住了她,“这么生龙活虎,待会儿可就要哭了。”
舒以宁听出他话里的隐喻,耳朵尖瞬间染上绯色,嘴上不饶人:“你节制一点,纵欲过度以后会虚空。”
商聿行看了一会儿她,又看了看身侧空着的位置。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舒以宁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两分钟,最终还是乖乖躺了回去。
这次她没有往他胸膛上靠,赌气似的,故意跟他隔开了点距离。
商聿行靠过来了一点,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笑着亲了亲她的头发:“好了,是我的错。明知舒住是你的软肋,我不该拿它开玩笑。”
舒以宁本身也没有真的生气,既然提了舒住,她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商聿行,你为什么想要收购舒住呢?”
商聿行波澜不惊地回道:“正常商业行为。”
舒以宁缓缓道:“很多人劝我放弃舒住,它由我祖父创立,在我祖父和我父亲两代人的手里扩张、上市,从私人情感上来说,跟我关联其实不大。”
更何况,无论是祖父还是父亲,他们都在外有着私生子。
她父亲更是将这一点发扬光大,直接抛下舒住跟外头的小三私生子私奔了。
“可是,舒住是舒家的,我不能做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我舒以宁骄傲了小半辈子,容不得别人在背后指着我说三道四——看,那个就是破产的舒家女儿舒以宁。”
商聿行静静听她说完,柔声解释:“收购不会让你破产,这是两个概念。”
舒以宁:“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行。”
商聿行觉得她的蛮不讲理也显得如此可爱,笑道:“嗯,舒住是你的,我会信守诺言。”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但彼此心知肚明。
舒以宁想问,但联想到白天才刚刚发生了不愉快,也就只好将话先吞回了肚子里。
算了,何必想那么多呢。
至少她还真蛮喜欢他的,抛开其他,就当只是一场正常的交往。
这么想来,还真是被她大大赚到了呢。
舒以宁弯了弯唇角,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晚安,商聿行。”
周末,舒以宁带着礼物上门为许夏天母亲庆生。
当晚自然不能留下来。
在许夏天的威逼下,舒以宁不得不交代了她不得晚于十一点回去的禁令。如意料中一般,受到了对方的一顿嘲笑。
时间转眼就进入了十一月,商聿行与中东资本代表在香港会面,洽谈涉及医疗科技领域的投资。他特意空出半天的行程,陪舒以宁上门拜访舒以宁的祖母季如云。
舒以宁很是忐忑:“我……还是不去打扰奶奶了。”
商聿行将礼盒塞进她手中,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商聿行给季如云准备的是一枚红宝石胸针,从上周的佳士得秋拍上通过TelephoneBidding代拍下来。舒以宁递到季如云手上,季如云没怎么看,随手搁在了一旁。
商聿行看见舒以宁的眸光顿时黯淡下来。
他开口道:“这是我和以宁为您准备的胸针,还望您喜欢。”
季如云这才拿回首饰盒打开,礼节性地称赞了两句。
家里除了佣人,只有季如云以及她如今的丈夫莫昶莫老爷子在。用过晚饭,莫老爷子邀商聿行手谈。围棋对弈不语,屋子里静悄悄的,惟有微风过窗细语。
季如云观棋,舒以宁看着季如云。
奶奶看上去与上一次见面相差无几。
银发一丝不苟地梳于脑后挽成低髻;岁月留下的皱纹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种独特的韵味,瞳孔一如既往的清亮。
时而看棋盘,时而看向莫老爷子,眸中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舒以宁许久不曾见过的笑意。
上一次她来看奶奶还是去年年初,彼此,奶奶板着脸和她说:“以后别来了,撞上谦旬不好。”
兴许她的到来,她的存在,对于季如云清欢静好的生活而言,真的是一种打扰。
这一回舒以宁离开前,季如云破天荒与她单独交代了一句:“商聿行为人正派,你年纪不小了,差不多收一收拈花惹草的性子。”
舒以宁望着不远处正与莫老爷子畅快交谈的商聿行,心想,商聿行得了莫老爷子的喜欢,倒是连带着她都能沾上一点光了。
舒以宁知道商家在太平山的半山别墅区有置业,但此番商聿行似乎并没有带她过去住的意思。他们住丽思卡尔顿117层,从客厅落地窗往外俯瞰整个维港夜景。
琉璃夜色,纸醉金迷,杯盏间都盛着流动的星光。
舒以宁靠在商聿行怀里,问他:“商聿行,你看过维港的烟花吗?”
“本科阶段和陈印嘉他们来看过。”商聿行抿了一口威士忌,杯口微微往前,贴着她的脸:“你呢?”
“当然,但没住丽思,在中环海滨那边看的。”
“和谁?”男人仿佛很自然地提问。
舒以宁喉头一顿,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名字。
她自然还没傻到在这个时候煞风景。
“不能说?”他又问了一遍。
岩石杯杯口凉凉的,贴在她温热的脸颊上,莫名生出几分躁动来。
舒以宁伸开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笑道:“我想和你。那今年跨年,你陪我再来一趟香港,看维港的烟花好不好?商聿行?”
“明年再来。”商聿行神色淡淡。
这一晚,他们做到很晚,在维港的辉煌灯火里,在九龙的金箔夜色中。
十一月下旬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舒住举行三季度业绩发布会,OCC(入住率)达到83.6%,复合增长率达到了2.5%;第二件事情,是邢南分手了。
起初是舒以宁与许夏天去R&F玩的时候,看见邢南在晦明不暗的灯光里框着卡座上一女孩调情。她本以为那是他那小女朋友,走近了才发现并不是萧殊恬。
过了两天,她陪下了班的商聿行到邢南这喝酒,刻意提起:“有一阵没看见殊恬了。”
邢南脸上依旧挂着混不吝的笑容,单手箍起岩石杯将杯中的加冰威士忌饮尽,轻飘飘地回道:“分了呗。”
舒以宁心里头不是没有过这个猜测,如今分手的话从他口里出来,她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邢南摆摆手,跟个没事人似的,笑着看她:“哎呀,激情退却了,有啥可奇怪的?”
他摆明了不想多谈,舒以宁也就没有再问。
本质上她与邢南属于同一类型的人,享受荷尔蒙分泌的当下,没必要纠结是非对错。只要没有出轨、没有脚踏两条船,其他的,都是你情我愿。
楚江野今天也在,笑骂了一句“人渣”。
邢南点上雪茄,夹在指间吸了一口,靠在卡座里大大咧咧地笑:“怎么就人渣了?以宁,你给评评理,我这算人渣吗?”
舒以宁笑笑,说了心里话:“当然不算,每个人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不同,游戏人间也没有什么不好。”
听见这话,楚江野正要拿酒喝的手一顿,看了她一眼。
舒以宁说完这句话,转过头去看坐在她身侧的商聿行,意有所指地揶揄道:“不像有的人,天天正经得跟个假人似的,哪哪都要完美。”
商聿行看着她,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
目光沉静而深邃,如同夜色下的深海。
场子里演奏着慵懒的爵士乐,低音贝斯带着浓厚的质感,低沉的共鸣让脉搏都跟着轻轻摇摆。
舒以宁也朝着他笑,间流光溢彩。
邢南吐了口烟圈,语气慢悠悠地调侃:“你这倒底是说阿行正经呢,还是说阿行假正经?”
是不是假正经,舒以宁在当晚的床上就又深刻地领略了一番。
又过了两日,商盛总部。
江路南:“BeverlyStephens此人,为人高傲,跟人交流的时候也不太懂得平等。她谁都看不上,说话比较直白,您有个心理准备。如有不舒服之处,可以避免与她交流,交给我来。”
BeverlyStephens是美国在线教育巨头斯蒂芬斯集团的女继承人,下周二她将到访商盛,与商聿行就接下来的合作事宜展开会谈。
斯蒂芬斯集团不仅做教育,也做投资,曾与商盛投资一起成功运作过几个项目。
舒以宁好奇:“谁都看不上……那她也看不上商聿行吗?”
江路南微笑:“她与总裁的前两次合作都比较顺利,总裁应当是少数几个能入她眼的了。”
舒小姐听了总该有危机意识了吧?
江路南在心底里默默给自己的助攻行为打了一百分。
舒以宁果然又问:“她喜欢商聿行?”
江路南继续微笑:“舒小姐,这我不是很清楚。”
BeverlyStephens此次到访商盛总部的行程,被视为是要即将展开的一项秘密合作。但具体要会谈的内容,舒以宁不得而知。
虽说她现在表面上担任商聿行的助理职位,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不便在商业行为上过多打听。
但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商聿行:“下周二我要不请假不去公司了?我怕打扰你和BeverlyStephens谈生意。”
这位斯蒂芬斯集团的继承人要是真的喜欢商聿行,那她在人家面前冒头,岂不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么?
江路南都说了她可以避免与斯蒂芬斯家的大小姐交流,那她何不避其锋芒,免得惹得彼此都不开心?
商聿行淡淡道:“不用进会议室。”
言下之意就是,她还是得去上班。
舒以宁用筷子给他碗里夹了一块东星斑的鱼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她凶我,你会帮我出头吗?不行不行,还是算了,你还是别帮我出头了,我自己来。”
她又给他夹了一块东坡肉,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继续说:“万一……万一她凶我,我可以回怼她吗?”
商聿行见她这副谨小慎微的娇软模样,语气都不自觉得柔和了几分:“可以。”
“Beverly和善健谈,你无须担心。”他想了想,补充道。
周一,舒以宁回舒住参加了下午的例会。
周二,就到了BeverlyStephens造访的日子。
BeverlyStephens的长相、身材与气质,都是令人难以忽视的存在。
她有八分之一的芬兰血统,金发碧眼,年轻貌美,穿着一件白色收腰无袖连衣裙,肩颈线条如天鹅般优雅。既有名媛的高贵气质,又不失职场女性的干练大方。
言谈间,她的表情管理堪称教科书级别,魅力十足。
商聿行向她介绍舒以宁,用的不是“助理”的头衔,“我的女伴,Michelle,舒以宁。”
Beverly朝舒以宁伸出手,眼尾漾起明媚的笑容:“Michelle,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她的中文说得很不错,没有什么口音。
之后,商聿行和Beverly带着一行人进了会议室。
舒以宁没有被安排泡茶,也没有其他任务。
她坐回办公室里,几个同事正在讨论Beverly,见她回来,立马默不作声地散开,假装正在为工作忙碌。
但还是时不时地路过她这边,瞅两眼。
舒以宁没注意到。
一刻钟后,Christine蔡丝蓓靠在了她的工位前,Karina也跟着凑了过来。
“这个Beverly是不是很漂亮?”蔡丝蓓歪头看着舒以宁。
舒以宁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微微颔首,笑道:“嗯,很漂亮,跟你们总裁很般配。”
Karina竖着耳朵一听“你们总裁”这四个字,就立马后退半步,掏出手机给江路南发消息:[舒小姐果然吃醋了!]
全程目睹的舒以宁有些无言以对,点她:“你可以做得更明显一点吗?”
Karina压低声音道:“这不是又要完成江特助给我的工作安排,又不想舒小姐您蒙在鼓里嘛。”
行,这个理由,舒以宁被说服了。
她重新看着跟前的蔡丝蓓。
蔡丝蓓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那祝你好运了,舒小姐。”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舒以宁。
Karina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哪怕被舒以宁威逼利诱了一番,她也还是坚称自己不清楚。
因为,她是真的不清楚。
会谈结束后,Beverly问舒以宁要了联系方式,第二天就约她共进晚餐。
第37章
下班前,舒以宁被江路南请进了总裁办。
“怎么,要去赴约?”商聿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舒以宁没想瞒他,只是如果他不问,她也同样认为没什么专门告诉他一声的必要。现在他问了,她点点头承认:“Beverly约我吃晚饭。”
商聿行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看了她一会儿。
他坐在黑白灰的北欧风冷调配色装修里,眸光淡淡,眉宇间英挺深邃。
望过来的目光虽然淡,但却如有实质般,令人坐立难安。
舒以宁头一次体会到他看下属时这种举重若轻的威严感。
她忐忑着,问:“难道是鸿门宴?”
莫非Beverly误以为她和商聿行之间是正常的情侣关系,想要离间他们的感情?
……应该不会吧。
Beverly这个人坐拥美貌、智慧与财富,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使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呢?
商聿行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她的迟疑、困惑以及她对Beverly的好感。
——舒以宁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貌主义者,向来都对任何好看的人和事物没有多少抵抗力。尽管他不曾打听到她的战绩中有同性的存在,但显然,他不会允许这种例外发生。
“不准去。”商聿行敛眸,一锤定音。
“可是我已经答应……”
男人掀起眼皮,黑眸深沉如潭。
舒以宁默默闭上嘴巴。
舒以宁走出总裁办,遇到正在门口等候的江路南。
江路南与她打招呼:“舒小姐。”
接着,他微笑传达:“今晚总裁有工作安排,需要劳烦您留下来加班。”
舒以宁:“……”
不去就不去,用得着专门留她下来加班?
说是加班,但实际上,比起白天的上班时间来都还要不自由得多。
她被商聿行抓在办公室里,不准出去,连手机都不准玩。
舒以宁只好从休息区背着手慢慢踱步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左手托腮正大光明地欣赏他工作中的正脸。
商聿行任她看,目光岿然不动地落在面前的文件上,骨节分明的长指间或翻过一页。
舒以宁看了一会儿,狡黠一笑,伸出高跟鞋去蹭他的裤腿。
商聿行抬起深邃的黑眸,给了她一个警告性的眼神。
舒以宁觉察出他的眸色已然黑了两分,她可不想真在办公室里擦枪走火,尽管她知道这件办公室的隔间就有带大床的休息室。
她缩回腿,笑眯眯地盯着她看,说:“这样吧,你和我说说你和Beverly之间的故事,你说了我就不招惹你。”
在进来前,她已经发消息对Beverly表达了不能赴约的歉意。
Beverly出奇得好说话,体谅了她临时需要加班的悲惨,顺便还夸她新做的美甲好看。
商聿行起身,身体微微往前,又长又有力的手臂撑在桌面上。
舒以宁盯着近在咫尺之间的黑眸,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男人微微勾唇,缓而慢:“舒小姐,我似乎只和你产生过故事。我不介意在这里带你重温我们之间的故事,如果你需要。”
他刻意将“重温”两个字咬得很重,透出一股无限的情调来。
舒以宁瞳孔震惊。
她当然不敢在办公室里与他做那种事,迅速认怂:“我开玩笑的。”
说着,就赶忙往后挪了挪,然后站起来转身逃去前侧方的休息区。
商聿行看着她慌慌忙忙的背影,笑了一下,坐下来继续处理工作。
周四,Beverly又来了,不过这回她是一个人来的商盛。
她给舒以宁带了一大捧的玫瑰花,杏粉色与暖金交织的杯状花型,花瓣重重叠叠、饱满盛放。
再度邀请舒以宁共进晚餐。
工位前,舒以宁看着巧笑嫣然的Beverly,然后道着谢收了花。
“我今晚应该不用加班,但还是得看工作安排。餐厅我来选吧,当做昨晚失约的赔罪。”舒以宁说。
她感觉得到商聿行并不想她单独和Beverly出去,但Beverly向她释放了友善,她不认为对方会有什么不良企图。
——何况是在大中国遵纪守法的地界,又是她选的餐厅,她的安全性完全能得到保障。
Beverly自然没有异议,眉目舒展地应下:“好啊,以宁。抱歉,我不知是否可以这样称呼你。”
话还没说两句,身形修长的男人自门外快步跨了进来。
助理们喊了句“总裁”,Beverly闻声望过去,粲然一笑:“商总,来得这么快?”
商聿行走到她们面前,站定,敛眸看了眼舒以宁。
舒以宁朝他笑笑。
他目光下移,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玫瑰花,而后,抬眸看向Beverly:“Beverly,Michelle是我的伴侣,你目前的行为很失礼。”
Beverly笑道:“我问过以宁了,她说——你不是她的男朋友。”
舒以宁:“……”
昨晚进商聿行办公室前,她和Beverly线上聊了会天。Beverly问她你是商聿行的女朋友吗,她确实回了个[不是女朋友,我只是他的女伴]。
这话不假,她的确不是商聿行的女朋友,他们只是签了一份伴侣协议。她给他打工做助理,满足彼此的生理需求,仅此而已。
好在商聿行没有抓着这句话不放,他对Beverly说:“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接着,他又看向舒以宁,冷声道:“把联系方式删了,不准去。”
目光往下,声音又冷了两分:“三分钟内,花扔掉。”
舒以宁:“……”
真是很霸道总裁的发言了,这也太强势了。
“以宁。”Beverly笑了下,看着舒以宁望过来的眼睛,轻轻道:“Youhavealreadyhadsexwithaman,dontyouwanttotryothergenders”
舒以宁怀里的花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舒以宁:我尊重任何的性向,但我真的,纯直[害怕]
商聿行:[裂开][裂开]
第38章
舒以宁当然是婉拒了。
并且周五上午,没能去上班。
一上午,蔡丝蓓往舒以宁工位这儿转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问Karina:“舒小姐还没来?”
Karina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总裁吃了个大醋,昨晚肯定很激烈,舒小姐今天可能不太方便来上班了吧。”
蔡丝蓓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事实上,她们八卦错了。
昨晚的商聿行很温柔,舒以宁对他的表现还是相当满意的。
她今天上午没来上班,纯粹只是因为答应了宋正阳要一块儿接待相关部门的视察。
从舒住出来,舒以宁坐上商聿行派来的车,直接就回了商盛。
同事们无不诧异她好端端地出现在了办公室里,没半点受了他们总裁欺负的模样。
Karina和她相熟,代表大伙儿问了关键性问题:“舒小姐,总裁……您今天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昨晚没被酱酱酿酿?
他们这些人自然不知道,要论吃醋,区区一个不是舒以宁性取向的Beverly根本排不上号。
“总裁没有生气吗?”蔡丝蓓也过来关心她,毫不掩饰八卦的眼神。
舒以宁忍不住笑道:“Christine,你今天怎么也这么八卦。”
哪成想蔡丝蓓可不是一般的八卦,为了让自己的八卦看起来更名正言顺一些,她不惜自爆:“我和Beverly之间,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哇。”Karina的嘴巴瞬间变成了“O”字型,提醒道:“你不悄悄说吗?”
蔡丝蓓毫不在意道:“这办公室除了你俩,都知道。”
Karina突然恍然大悟地指着她,“噢噢噢噢!难怪你去湾湾结婚!”
蔡丝蓓笑道:“怎么了,我们要在中国的土地上,合法地相爱。”她看着舒以宁,笑着说:“您别看Beverly年轻,她比总裁还要大五岁呢。她的感情观就是爱的时候要轰轰烈烈,结束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
舒以宁心道:倒是不失为一个知己了。
可惜她不是拉拉,对这方面虽然不排斥,但也不想过多接触。
蔡丝蓓完成了江路南交给她的“要把Beverly的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完完全全讲给舒小姐听”任务,优哉游哉地离开了。
舒以宁默了默,问Karina:“她不是来八卦我和商聿行的吗?”
Karina也觉出不对劲,分析道:“怎么跟带着任务来专门讲Beverly坏话一样?”
她话音一落,二人相视而笑,顿时都明白了过来。
Beverly的事情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商聿行又到了每个月至少要回一次古北公馆的时候。他提前知会舒以宁,晚上会晚一些回来。
秦延昭回来休假,又赶上王樾二十六岁的生日,舒以宁晚上和他们有个聚会。她想着赶在商聿行回来前到家就行,也就没和他说。
楚思然带了男朋友来,王樾有点不大高兴,私下在群里偷偷发消息:
[兄弟间的聚会就不用带对象来了吧?]
[@楚楚]
楚思然正和舒以宁聊恋爱细节以及如何在感情中把握主动权,自然没工夫关注他那点小抑郁。
王樾于是就更不开心了。
偏偏,楚思然的男朋友还要坐过来和他搭话:“我听思然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很要好。这二十几年承蒙你关照我们思然了,来,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
王樾没好气地说:“那可不,自小这三位姑奶奶闯了祸都是我给擦的屁股。”
除了舒以宁非要去泡商聿行那次。
他对此无能为力,但还是央求他大哥帮忙去商聿行面前求情,差点都要跪下来了。当然,他铁面无情的大哥拒绝地十分干脆。
王樾看向打游戏的许夏天与秦延昭。
他们打的是STEAM上的“双人成行”。
许夏天一边按着手柄,一边指导秦延昭,“你把这根管子捡起来,先把我吹上去。等我上去了我再想办法捞你。”
王樾关注了一会儿,决定撇下外人,跑去挤开许夏天。
“我来带你哥打,你一边儿玩去。”
许夏天被抢了手柄,也不生气,坐在一旁看他俩打。她手上得了空闲,正好拆了包薯片开始咔嚓咔嚓吃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楚思然喊她:“夏夏过来,我和以宁总结了点恋爱经验传授给你。”
王樾回头看向她们,不满蹙眉:“为什么不传授给我?”
舒以宁慢悠悠道:“你打算找个男朋友?”
王樾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回头继续打游戏,嘴上问着秦延昭:“老秦,你身边有没有漂亮的女爱豆?练习生也行,介绍给我当女朋友啊!”
秦延昭:“?”
王樾语气格外认真,自认为会是个非常懂事、体贴的好男友:“如果妹子想谈地下恋情,不愿意公开,我愿意做她背后没有姓名的男人。”
秦延昭:“?”
王樾丝毫没有感受到秦延昭的无语,用手中的蓝色手柄敲了敲他那个粉色手柄:“你倒是说话啊!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做了大明星以后架子不小啊?”
秦延昭往旁边移了一点,淡淡道:“我有偶像包袱,你少和我说话。”
王樾:“??”
另一边,许夏天听了会儿她们的瞎扯,自顾自吃薯片。
舒以宁拍了下她的手,“别吃了,发表一下意见啊。”
许夏天立马讨好地将薯片递到她唇边。
舒以宁往后侧了侧躲开了。
许夏天马上又转而递到楚思然唇边。
楚思然冷漠道:“你自己吃吧,我看你是脱单无望了。”
许夏天据理力争:“我吃个薯片怎么就脱单无望了?再说了,我本来也就对三次元异性没啥感觉,我最近的新老公,明神亚贵。”
楚思然:“你新老公不是辛美尔吗?这么快就又换了?”
许夏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半害羞地说:“那是不搞黄色的时候啦。”
楚思然:“……”
《双人成行》那边,友谊的小轮船暂时翻了。游戏打不下去了,女孩间的聊天也结束了,大伙儿便围坐在客厅里,一边喝酒一边玩剧本杀。
到了十点半,舒以宁看了眼时间,率先站起来要走:“我要走了,得在十一点前回去。”
“哥们儿今天生日,这点面子都不给?走什么走,通宵啊!”说着,王樾朝上伸直右手,用力一甩,大声喊道:“谁走谁是狗啊!”
舒以宁抡起沙发上的抱枕砸他,“你才狗呢,我真要走了。”
许夏天盘腿坐在地毯上,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昂起脑袋问:“商聿行今晚不是不回去么?他都不回去,你还要遵守他下的规定?”
她不说还好,一说,王樾更不干了,非要舒以宁留下来一块儿通宵。
楚思然跟着附和:“以宁,这怎么回事?他还给你立规矩?舒以宁,你现在回去我看不起你啊,这种事情你都能忍?”
舒以宁扶额,“别激我,我真的得走了。”
白纸黑字签的字,是她自己接受的条款,没有不遵守的道理。
王樾将酒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搁,嚷嚷道:“还总嘲笑我想给女人当狗,舒以宁,我看你现今儿简直就是在给姓商的当狗!”
舒以宁:“……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王樾一下子站了起来,梗着脖子朝她喊:“那你有本事别回去啊,他还能吃了你不成?五月份你生日的时候谁帮你找的场地?谁替你布置的灯带?谁偷了王荆珍藏的葡萄酒出来,还差点挨揍?到我生日了,你才来这么一会儿就要走?”
舒以宁:“……停,你哥的红酒明明是你自己想喝。”
王樾气急了:“舒以宁!你果然!没!有!心!”
舒以宁吃不准他到底会不会在古北公馆过夜,打开手机刚想去江路南那里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就看到有微信消息跳出来。
原来商聿行在半小时前给她发了条消息。
[今晚留宿古北,你早点睡。]
许夏天凑到她手机屏幕前一看,不自觉念出声:“今晚留宿古北,你早点睡。”
许夏天:“嗯?”
许夏天:“这么冷漠?BB都不喊一声?”
舒以宁镇定地回了句:[好。]
王樾:“他都不回去了,你还要赶回去守他那破规矩?”
楚思然也说:“以宁,再玩会儿吧,难得老秦也在。我们都快大半年没完完整整地好好聚一聚了。”
王樾颇以为然地点头,点了一会儿,才觉出不对劲来:“不应该因为今天是我生日?怎么变成为了老秦了?”
楚思然选择忽略他,她拉舒以宁坐下,重新挑了个本子开始下一局。
抽角色卡,王樾和舒以宁拿到的是情侣牌,楚思然和男朋友抽到了兄妹牌。
王樾顿时大笑:“有情人终成兄妹,哈哈哈哈哈……”
剧情有点长,但结果显而易见。
这局的凶手是秦延昭,他全程划水,演技烂得连王樾都看不下去了:“现在做演员的门槛这么低的吗?”
许夏天当即气鼓鼓凶他:“不许说我哥!不然我让我哥的粉丝冲你!”
“那我真是好怕怕呢。”王樾刚刚这局猜中了凶手,喜滋滋的,“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兄控?”
许夏天:“嫉妒了?我还觉得你哥是个弟控呢。”
王樾一脸恍然:“卧槽,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我哥确实对我控制欲很强啊!”
许夏天笑眯眯,正要开口怼死他,被秦延昭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舒以宁也猜到她要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平日里自己人间开开玩笑也就算了,今天毕竟还有楚思然男朋友在。她拿起醒酒器,给王樾倒酒,转移这两个老吵架的小学生的注意力:“别说有的没的了,做了你半小时的‘女朋友’,既然绿了你,我就给你赔个罪。”
刚刚那场的剧情中,舒以宁的角色出轨了秦延昭,被死者发现,这就是秦延昭的杀人动机。
王樾说话没过脑:“绿我不打紧,你别绿商聿行就行了。”
舒以宁掀起眼皮。
王樾自觉失言,忙打哈哈,上手接过醒酒器:“哪能让你舒大小姐倒酒,这不折我寿嘛。来来来,我给大伙儿倒,咱们今晚不醉不休啊!”
这时,楚思然的男朋友笑着开口:“时候不早了,我明天要上班,你们慢慢玩。”
王樾立即回道:“哦,好,那你路上小心。”
他回得太快,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楚思然站起来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聚。”
许夏天假装没有注意到方才的尴尬,不满道:“啊,楚楚,你这就要走了啊?再喝两杯啊,以宁都被你劝得留下来了。”
说完,她用膝盖撞了撞舒以宁的腿,示意她挽留挽留。
舒以宁单手拎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朝楚思然二人挥挥手:“从来没见你带过男朋友来,照理说得把你们喝趴下才对。暂且放过你们俩,下次再一块儿喝酒。”
楚思然和她男朋友一走,王樾就先发制人质问舒以宁:“你怎么还约他下次喝酒啊,我们之间的私人聚会,平白无故多出一个人来,你们难道就不会不自在?”
舒以宁懒得跟他废话,倒是秦延昭好心提醒他:“他们回去的路上就得吵架,依楚楚的性子,你等着背好这口锅。”
**
舒以宁回到世纪城的公寓,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回来前,许夏天先让她别回这边了,随她回家住。
但舒以宁拒绝了,她可不想再被抓到小辫子。
从电梯直达入户,玄关处的灯光已然自动亮起。
舒以宁没换鞋,忍不住往里走,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忐忑。
走了没几步,她渐渐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客厅单人沙发座里,坐着男人熟悉的身影。
侧脸立体深邃,线条硬朗分明,眉宇间是与生俱来的凛冽。
舒以宁微微一怔,着实想不到他会在家。
男人显然也听见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
由于铺着地毯,高跟鞋踩下去的声音有些沉闷,但并未完全消失。
夜色中,他低沉的嗓音很轻很淡,却令人不由心生惧意:“几点了。”
平铺直叙的三个字,没有丝毫疑问的意思。
舒以宁能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气压,带着强烈的震慑力,气质冷漠阴沉。
舒以宁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你……不是不回来吗?”
她小声问。
第39章
商聿行没有说话,俊美无俦的脸清冷如神祗。
他优越的骨相在灯光下泛着冷,轮廓深邃利落,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淡。
他没有看她,就跟没有看见她似的。
既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舒以宁慢吞吞走到客厅里,站到他面前,小心翼翼解释:“今天王樾生日,我和夏夏多喝了两杯,没注意时间。”
“我知道错了,真的。”她补充了一句,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商聿行这才幽幽掀起眼皮,冷淡地看着她。
他的眸色很黑,清清冷冷,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人冻住。
舒以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鸦黑色眼睫毛浓密卷翘,眼神闪动着真挚的明光。
洋溢着缠绵、热烈,与毫无保留的赤忱。
很容易令人误以为,你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特殊存在。
商聿行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越过她,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舒以宁转过身小跑两步,伸手扯住了他的西服袖子。
“商聿行。”
她喊他。
此刻,她没有考虑商场上的利害关系,也没有权衡感情中的得失天平,只是单纯地想要留住这段感情。
“我知道你生气的点不单单是在我没有遵守你给的规定,也在我隐瞒了。下次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一定提前和你说。”
“舒以宁,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商聿行停顿了一下,语气很平静,“条约是你自愿签署,我没有强迫你。如果你现在想要终止,我也没有意见。”
舒以宁心想我这才刚睡到你,这个时候终止条约,岂不是很亏?
仿佛从她脸上读到了她的想法似的,商聿行淡淡道:“同样的,条约终止,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此终止。”
舒以宁忙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夜不归宿。商聿行,你不要和我闹分手,你让让我,好吗?”
她仰着瓷白的脸,樱桃唇饱满粉嫩。
乌黑明亮的双眸带着星星点点的醉意,因濛濛水汽而显得湿漉漉的,美眸流转间无比勾人。语调也是软软的,像恋人间耳鬓厮磨时的呢喃与撒娇。
商聿行突然有一点明白书房里商砚廷的那一句——
“感情中,很多时候你以为的下位者,往往才是掌握全局的人。”
至少,他现在是体会到了。
舒以宁不管处于哪个位置,都是掌握主动权的人。
难怪她每一段感情走到最后,都是对方念念难忘。
他不是第一个,兴许,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商聿行头一次为自己的这个认知感到可悲。
他自然也知道,他可以像商砚廷那样,强硬的留一个人下来。他
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手段。
甚至,他知道自己其实一直都克制着,一再地克制,克制着避免成为一个像他父亲这样的人。
只是有时候血脉中流淌着的与父亲如出一辙的专制、浓烈的占有欲,几乎要将他灭顶。
舒以宁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还生着气。
她尽力扬起脑袋,白皙颀长的天鹅颈弧度被拉得格外优美。
饱满的红唇徐徐靠近他冷峻的下颌骨。
商聿行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如两簇鸦黑浓密的羽毛,似有若无地落在了他的心尖上。
接着,温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侧脸。
一触即离。
过了许久,男人看似波澜不惊地移开目光,轻淡吐出四个字:“下不为例。”
这一夜,商聿行睡在书房。
舒以宁想敲门进去,但他始终没有开门。
她知道他虽然话里将这事揭了过去,但明显已经动了气,并且,气得不轻。
很难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舒以宁一向自诩为是个聪明人,自然也就感觉得到,他在父母家应该发生了点什么事。
——否则,不会都已经决定要留宿,中途又突然回来了。而且也不至于对她动这么大的气,这个小气鬼。
关于商聿行父母,她了解得不多,只在宴会上见过。
寥寥数次,屈指可数。
商砚廷驰骋商界多年,留下了众多惊人成就,商盛也正是在他的铁血手腕下走到了今天这个H市首屈一指、无出其右的地位。
在舒以宁的记忆里,商聿行的父亲是个伟岸帅气的男人,同样的,他母亲也是个端庄美丽的女人。
堪称一双璧人,是上流圈子中有名的恩爱夫妻。
据传闻,当年商聿行的父亲商砚廷豪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直接买下了太平洋上的一座私人小岛为聘。
拥有这样神仙眷侣的父母,商聿行的过往感情经历却是一片空白……
舒以宁以前不觉得这里头有多奇怪,现如今,却越想越不对劲。
她给许夏天发消息:[明天帮我问一声阿姨,对于商聿行父母的事情,她知道多少。]
太太圈最爱八卦,许夏天母亲又是个游刃有余的交际能人,说不定会听说过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闻。
许夏天回得很快:[早在你被他要求委身的时候,我就问过我妈了。我问我妈,商聿行爸妈都不出来管管他的嘛,你猜我妈和我说什么?]
舒以宁看完消息,直接一通语音电话打了过去。
对面一接通,她就开口催促道:“别吊我胃口了,快说,阿姨怎么说的?”
许夏天故意慢悠悠道:“我妈给了我一句忠告,她也让我在哪天你问起的时候告诉你这句话——永远不要好奇商聿行父母的事情。”
舒以宁不解:“他父母不是圈子里的模范夫妻吗?商砚廷宠妻狂魔难道只是对外营造的人设?”
不至于吧。
圈子里多的是各玩各的表面夫妻,相处和谐,过得自在,以商砚廷夫妇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伪装什么。更何况,他们俩很少在外露面,那就更没什么营造人设的必要性了。
许夏天化身福尔摩斯,与舒以宁有着同样的猜测:“话是这么说没错,他父母的感情肯定是很好的。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父母既然这么恩爱,他怎么会到了这把年纪都还没结婚?又怎么会向你提出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协议?”
舒以宁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她讲下去,于是道:“你接着说。”
许夏天却说:“没了,我已经说完了。反正我妈说好奇害死猫,不要去好奇商聿行父母的事情。以宁,我建议你也尽量别在他面前提,除非你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不再是单纯就想跟他亲亲嘴睡睡觉。”
舒以宁忍不住失笑:“你怀疑我想要一个名分?”
“那肯定不会吧,夏夏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舒大小姐是不婚主义者嘛!”许夏天叹了一口气,说:“万一他家真有点什么情感方面的情况,我怕你圣母心泛滥,想要解救他。”
舒以宁:“你觉得我像是有圣母心的人?”
许夏天直言不讳:“不像,但你恋爱脑上头的时候啥都会干。”
她嘻嘻笑了两声,大胆猜测:“商聿行昨晚回世纪城了是不是?你被他抓到没守好他给你定的规矩?”
舒以宁没想瞒她:“别天天规矩不规矩的,只是协议。昨晚我回到家的时候,他确实已经回来了。”
许夏天紧追不舍:“然后一夜七次?”
舒以宁:“……”
舒以宁:“实不相瞒,昨晚他确实挺生气的,但也没怎么,就跟我说了个‘下不为例’。嗯……然后他就睡书房去了,到现在都快下午两点钟了,一句话都还没和我说过。你说他这个人奇不奇怪,明明还有其他房间了,他偏偏要去睡书房。”
许夏天关切道:“他一直都待在书房里?”
舒以宁一边想,一边说:“不啊,我还没出过房间,不知道他起了没。……应该起来了吧,他作息时间一向都很规律。”
许夏天:“……那你说个屁?”
舒以宁在经历了一番来自许夏天的谴责式输出后,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护肤,换了衣服。
她做足心理建设后,才走出主卧,先是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然后又去空荡荡的两间次卧看了看,最后才决定踏进书房重地。
然而还没等她走近书房,阿姨就从厨房出来了,看见她立马热情问道:“舒小姐起了?要不要现在就用餐,饿坏了吧?”
“啊,好。”舒以宁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问阿姨:“商聿行呢?在家吗?”
阿姨答道:“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
舒以宁:“这样啊。”
大周末的还跑去公司,难怪一上午都没见着人影。
**
一天前。
商聿行在古北度过了充实的一天。
上午,他在书房中向商砚廷述职,接受董事长兼父亲的刁难;下午,则陪母亲时虞在花园里侍弄花草。
晚餐的餐桌上,时虞再次提起花园里的话题:“我提前看过了,什么性格的女孩子都有,总会有你喜欢的。也不是说要相亲,可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阿行,妈妈不封建,但也希望你可以尝试打开爱情的开关,不要总是一个人闷闷的。”
商聿行一如既往地拒绝:“我没有交朋友的想法。”
时虞看了一眼旁边的商砚廷,然后看着商聿行,认真道:“喜欢男孩子也不要紧,和妈妈说,不用管你父亲。他反对没用,我给你撑腰。”
商聿行微微一愣,不免哑然失笑。
时虞还在自顾自说着,十分认真:“爱情是个很美好的东西,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体验一下。不论对方是男孩还是女孩,妈妈都衷心地支持你。其实这么多年,妈妈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你……”
商砚廷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接着,就得到了时虞望过来的一记眼刀。
商聿行起身走到时虞身边,拿起分酒器给她添了点葡萄酒,温声道:“您不用为我担心,有好消息,我会和您说。”
时虞又说起他不常回家住的事,语气中带着三分对商砚廷的埋怨。商砚廷便下了命令:“那今晚就住家里,陪陪你母亲。”
陪到了晚上十点钟,时虞作息规律,十点半就准时上床睡觉。商聿行被管家请进了商砚廷书房,他本以为是上午述职时提起的某个企划问题,没想到商砚廷是问他:
“和舒家那孩子,相处愉快与否?”
商聿行站在黑檀木书桌前,不卑不亢:“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商砚廷随手点了下桌子侧面的智控面板,室内灯光由暖色调转为了更为明亮的冷色调。他轻轻笑了下,仔细端详眼前与他容貌相似的独子,语气称得上和颜悦色,却又不失威严:“你和我聊五十九楼的新助理好,还是,滨江世纪城的新入住人好?”
这几年父子俩没少针锋相对,除了基于商业方面的考虑,也有其他;但每每都是与时虞相关,这还是头一次因为其他人。
商聿行没有松口,脊背修长挺拔,清冷而又官方地答道:“不过一个助理,董事长不放心的话,我随时可以换掉。”
商砚廷手指在桌面轻叩,一下一下,规律、富有节奏感,如同倒计时的秒表,承载着运筹帷幄与掌控全局的气场。
他看着商聿行。
这是个足够倔强的孩子,一身骨头硬得很,他每次的敲打都颇费心力。是他和最爱的女人此生唯一的孩子,也是他权力与谋略的见证者。像一只精心雕琢的钢笔,冷冽而锋利。
但这次回来,这个孩子有点不一样了。身上少了两分清冷孤寂,多了两分恬然自安。
商砚廷看得出来,他这是进入了一段于他而言十分美好的亲密关系中。
是件好事情。
商砚廷勾了下唇角,没有提从前,缓缓道:“阿行,我是你父亲,并非你的竞争对手。我很高兴你可以从我的阴影里走出来,有句话我相信你迟早会懂——感情中,很多时候你以为的下位者,往往才是掌握全局的人。”
他坐下来,笑着靠在椅背上,加了句:“好好玩,我与你母亲等你的好消息。”
商聿行看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商砚廷的眸色浓郁如墨,像一只等待着猎物踏入领地的雄狮,“我等着你会对舒家那孩子,用上哪些手段。阿行。”
**
为什么商砚廷能笃定他会对舒以宁用手段?
为什么?
总裁办内,商聿行脖颈微微往后仰,靠着椅背,敛眸自嘲般勾了下唇角。
还能是为什么。
商砚廷怎么可能不把他身边的人查个底朝天?
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连商砚廷都知道,舒以宁是何等的喜新厌旧,朝秦暮楚。
商砚廷想凭这点来拿捏他?
不可能,他商聿行从来都不知道“服输”两个字怎么写。
咯噔一声,门口传来轻微的开门与关门声。
商聿行沉浸在个人情绪中,闭着眼休憩,只当是江路南进来了。
但江路南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
他睁开眼,撞入眼帘的,是女人白皙纤细的胳膊。
舒以宁坐在办公桌一角,双臂往前撑在桌面上,就这么一脸专注地看着他。
视线相触,商聿行喉结轻滚。
下一秒,舒以宁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像一只勾人的狐狸:“商聿行,你……想不想试试在里面那张大床房?”
第40章
“我想在这里。”商聿行说。
舒以宁闻言,被他吓了一大跳,刚想说“不可以”,嘴巴就被男人不容抗拒的唇舌压上来堵住了。
舒以宁双手撑住他的胸膛,竭力推开他,眼睛都被亲得红通通的,可怜巴巴地瞪着他:“门没锁。”
“那不是挺好么?”商聿行一把将她拽回来,贴上去咬着她的耳廓,耳鬓厮磨间,说着令人招架不住的话:“有人进来,就恰好能看看总裁办的新助理……是怎么勾引总裁的。”
舒以宁一瞬间头皮发麻,脚背都忍不住绷直了。
商聿行按着她往下去。
力量悬殊,舒以宁被迫趴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挣扎间文件、钢笔掉落一地。
“商聿行!”她当真慌张急了,特别怕江路南下一秒就不合时宜地闯进来。
心脏砰砰砰直跳,简直都要跳出心口来了。
“还有你不敢做的?”男人温热的唇瓣贴着她的脸颊,发出磁性又暧昧的低笑。
舒以宁咬紧牙关,“不,不行,你出去!”
商聿行轻笑:“这是我的办公室,你要我去哪里呢,以宁?”
商聿行:“是这里吗?”
……
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与隔阂,暂时是解决了。
但舒以宁并不想理他了。
“你今天,还是去睡书房!”
昨天是他自己非要去睡,今天是被赶去睡。
经历过满足的男人总是额外的好说话,兴许是商聿行自己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些,他又睡了两天的书房。
很久之后的后来,舒以宁才知道总裁办的门是可以远程锁住的。而那一天,商聿行自然没忘记按下锁住办公室门的按钮。
周三这天商聿行有应酬,回来得晚。
舒以宁已经睡下了。
但还没睡着。
主卧的门就这么被推开了。
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勾住温莎结,扯松。
舒以宁双手抓住被子,将被子往上拉,一直拉到只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
他微微侧下头,慢条斯理摘袖扣。
鎏金袖扣泛着冷光,将长指衬托得格外诱人。
舒以宁藏在被子底下的唇角已经压抑不住了,越发上翘。
秀色可餐,说的就是这种男人。
是谁这么幸福,可以吃得这么好呢?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哦,是她自己呢。
舒以宁简直快要控制不住地将嘴角咧到耳后根,眼睛更是一秒都不舍得离开眼前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可惜,他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转身走进了浴室。
舒以宁有些失望。
下一瞬,视线中重新出现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大步流星朝床边走来,裹挟万物尽在掌握的凛冽风范,脚步快得都不够舒以宁有所反应——
他就已经一把掀开了蚕丝被。
舒以宁身前一凉,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清隽侧脸。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嗓音依旧冷静自持:“我不喜欢自己动手,可否邀请舒小姐帮助?”
禁欲,撩人。
要命。
舒以宁十分肯定这狗东西是故意的。
吃准了她爱惨了他这副清冷禁欲的模样。
可她偏偏就吃这套,一时情动,难以说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舒以宁咽了咽口水,身体已经早于思想,借着他的手臂攀爬起来。
不过好在,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不至于全程被他牵着鼻子走。
舒以宁矜持地跪坐在床上,轻咳了两声,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成年人之间的对弈,无声拉扯。
商聿行看穿她的小心思,轻轻笑了一声,磁性悦耳。
舒以宁耳尖一动,咽了咽口水,坐着没动。
商聿行垂眸看着她,嗓音带笑,缓声道:“本事见长。”
舒以宁见他让了步,顿时跟只战斗胜利的孔雀似的,骄傲地挺直脊背。
她眼角微微上挑,慢慢抬眼看他,说:“感谢商总夸赞。”
商聿行勾唇,不再多说废话,直接上手捉住了她的一双皓腕。
往前一扯。
舒以宁失去主动权,整个人跌进他的胸膛。她猝不及防,只觉得一个失力,差点惊呼出声。
能闻到他身上干净幽深的木质香调,还有古巴雪茄淡淡的余香。
舒以宁不甘示弱,哪怕双手不得自由,也不任他宰割。
她从他怀里钻出来,扬起脑袋,一口咬上男人凸起的喉结。
随着一身闷哼,她受到的镇压果决且惨烈。
半小时后,舒以宁红着眼,咬紧嘴唇不理他。在他靠近时,更是使劲蹬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他身上踢。
这种时候,商聿行往往耐心十足,很能容忍她的小脾气。
“不洗不难受?”他放软了语气,“我下次会尽量注意时间。”
舒以宁恨恨嗫嚅:“大骗子。”
商聿行闻言,唇角微微上扬了一段弧度。
他重新抱起她,换了个姿势抱她进浴室。
这次,舒以宁没有拒绝。
清洗完,依旧是商聿行抱舒以宁出来。
他替她掖好被角,低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舒以宁内心里已经原谅他了,嘴上重申道:“下次我让你停,你就得停。”
商聿行言不由衷地答应:“好。”
舒以宁:“你要是再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商聿行弯唇:“任凭处置。”
舒以宁虽然很清楚他说的依然是屁话,但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商聿行征询她的意见:“那我今晚可以不睡书房吗?”
舒以宁睨着他,“别说得跟我欺负你似的。”
商聿行笑了笑,躺进被窝里,自然而然地将她拥入怀中。
舒以宁靠在他胸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知道阮明芜吗?我的高中同学。下个月,不对,下周她要结婚了,还有婚前派对,邀请我去。”
下周就是十二月了。
商聿行以为她需要人作陪,伸手摸着她如锻的长发,温柔道:“好,我陪你去。”
舒以宁一下子不高兴了:“你去做什么?影响我发挥。”
商聿行头一次与女人相处,脑海中不断搜索着身边人与女朋友或是妻子的相处方式,想要从中汲取细枝末节的经验。
然后,他说:“拿我的副卡多刷几条高定,我让江路南明天拿给你,没有限额。”
“我要上班,不去。”舒以宁故意说。
商聿行于是顺着她的套路说:“给你放假。”
舒以宁:“她现在常居深圳,好多以前的同学都收到了邀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聚过了。”
“给你放三天假。”
“我想放一周。”
“舒以宁。”商聿行的口吻很淡,但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舒以宁见好就收:“那好吧。”
一夜无梦。
第二天六点,商聿行雷打不动地起床,健身,去公司。
舒以宁睡到八点,十一点钟准时出现在商盛总部五十九楼秘书处。
江路南送上运通百夫长黑金卡的副卡。
舒以宁问他:“我要是刷在舒住,有没有可能掏空商聿行,壮大我们舒住?”
商聿行这张是原版卡,不是合作发行的中国地区信用卡,也就不存在额度限制。
舒跃章也办过一张,国内政策禁止国外卡组织在中国境内独立发行签帐卡,因此,舒跃章的黑金卡授信额度在700万。
舒以宁曾经谈了个学音乐的男朋友,拿着副卡给那小男孩一次性刷了近三百万的奢侈品,然后就被舒跃章停卡了。
江路南露出职业性微笑,建议道:“您不妨试一试。总裁的黑金卡理论上可以购买任何有价商品,但存在风控额度,工作人员会电话与持卡人进行确认。”[1]
舒以宁开玩笑道:“那等我把你们总裁搞破产了,我一定头一个把你开除掉。让你总阴我!”
江路南笑着说不敢。
都是同学,舒以宁和许夏天、楚思然一起去的深圳;王樾父亲最近生了场病,他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儿子在医院陪护出不来。阮明芜的婚前派对办在观澜Dior联名宴会厅,当年班里的、隔壁班的、甚至不同届的,来了不少人。
舒以宁听她们讲了一些扯头花的故事,不在乎是谁谁谁和谁谁谁出轨、劈腿、抓小三。
都是去国外留学过一圈回来的人,这种事在他们圈子里并不罕见。
舒以宁懒得发表评价,与许夏天、楚思然一道,坐在高脚凳上仰头看星星。
其间,有几个男人邀请她跳一曲,有认识的高中同学,也有上来先做自我介绍的陌生男人,她都一一拒绝了。
周围人看出她兴致不高,于是将话题引到她身上来:“哎以宁,听说你又换男朋友了?”说话的人虽然也是H市的,但大学一毕业就嫁去港城了。
“你消息也太落后了吧,以宁和商聿行在一块儿了。”
“什么?!商聿行?是我知道的那个商盛的商聿行?”
“是啊,不然还有哪个商聿行?”
“啊……真的吗以宁?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和他……一定是我记错了……”
舒以宁抿了一口酒,微笑:“你没记错,我当年强吻他,差点被他报复到破产。”
许夏天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阮明芜挽着妹妹恰好走到他们这边来,闻言,松开妹妹的手臂,上前亲亲热热挽住舒以宁笑道:“我们舒大小姐的壮举,竟然还有人不知道的?晓晓,你还是别待在家相夫教子了,不都给他们家生好龙凤胎了?多出来玩玩嘛。”
话虽这么说,但她们内心里都不信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回事,只当她是故作姿态。
旁边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晓晓,你都不怎么回H市了吗?我和你说啊,以宁最近跟着商聿行出入不少场合,我们家中长辈都在私底下称赞他们是一双璧人呢。”
舒以宁笑笑,这种鬼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
秦晓是真不大参加聚会,没什么八卦来源,心直口快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这回事,我还当商聿行那样的人一辈子不会有什么感情上的故事呢。至于以宁,你和高烨谈过一段这事儿,我还是在刚刚来的路上才知道的呢。”
她话音刚落,周遭蓦地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1]引用自黑金卡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