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脉管炎
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衢公一脸笑意,在他看来,这位陈大夫似乎比自己孙女的年纪还要小,眼神中满是对于后辈的爱护。
“小周,这就是你赞不绝口的陈大夫?竟然还是个女娃娃。”
不止是陈茵,其他熟知她医术的东俞人都知道因为年纪的缘故,很多人第一印象都是轻视她。
虽然没有在衢公的表情上看见明晃晃的轻视,但大家也明白,衢公心中对陈茵的医术并未抱有什么期待。
作为衢公随身医生的祁老,更是忍不住发声。
“请问陈大夫你师从何人?这般年纪,都还没出师吧?”
“我们中医一道,可不是电视上那种什么人都能够说上一嘴的医术。”
“衢公身份贵重,在你动手之前,我劝你好好想清楚。”
一连三句质问,将现场衢公营造出的轻松氛围化为一旦。
衢公有些不赞同地看了祁老一眼,面对新生后辈,他们应该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而且,他对小周的性格有所了解,即使陈大夫医术没有达到很高水平的,但是超过同龄人,总是没有问题的。
“老祁,你看你,一涉及到专业的领域,就变成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说罢,衢公将目光转向陈茵,笑吟吟地问:“小陈,是吧?”
“在下陈茵,东俞市保健局的荣誉成员。”
陈茵点点头,语气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受到现场环境的影响。
仅此一句,叫衢公高看一眼。
不说外人,就算是自家后辈,对上他这副经受几十年风霜造就的锐利眼眸,都会被吓得往后缩。
没想到在东俞竟然还能遇到一个不怕的。
衢公看了陈茵一眼,没忘记叫她进来的目的,伸出胳膊,“小陈,既然小周如此推崇,你给我这个老家伙看一眼。”
“不行!”祁老再次站出来反对。
他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衢公,眼神中全都是对于陈茵的不信任。
“衢公,她一个估计
连四大医书都没背透的小姑娘,怎么能接近您的身边?依我看,直接叫她回去算了。”
此言一出,最先表情变化的不是陈茵,而是周市长。
毕竟陈茵是他推荐来的,连连遭到否决,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他下意识地扭头朝陈茵看去,希望这位贵人可以拿出破题之法。
与此同时,衢公对着祁老皱巴巴的老脸摇摇头,将目光转移到陈茵身上,刚准备开口。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陈茵缓缓开口。
“按理来说,医不叩门,但衢公身份贵重,我既然今天已经上门,有些话不得不说。”
“你说!”祁老对上衢公无奈的眼神,出声催促。
“中医问诊,望闻问切,四诊合参。今天我冒险用望闻二字,将心中对于衢公病情的诊断说出。如果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见谅。”
四诊合参,缺一不可。但情势逼人,陈茵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系民众的衢公继续经受病痛的侵袭。
“刚刚衢公站在水利工程建设地观察的时候,我坐在车上,并没有完全看清楚衢公发病时的状态。但我没看错的话,刚刚秘书给衢公服药时,是将取出来的药片压在舌下。”
“加上衢公死死抓住心口的动作,面部苍白,唇色发紫,衢公应该身患心疾,服用的是西药硝酸甘油片。”
“现在谁不知道心绞痛的病人都服用硝酸甘油片?”
祁老依旧冷着一张脸,对陈茵的判断不屑一顾。
可陈茵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凝重。
“衢公看似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传的一样,黑色的夹克和西装裤、皮鞋,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衢公的下身穿的比其他人要稍微薄一点。此时正值冬日,衢公年迈,应该加衣才对。”
“转移时,虽然衢公很想要用理智来压制自身的生理反应,但是左手微微颤抖的动作,仔细观察,依旧能有所发现。”
“进门后,我扫了衢公一眼,发现左侧下肢活动缓慢,似乎和手臂一样隐隐发抖。但是他的脚尖却不停地在鞋子里来回磨蹭,致使鞋面凹凸不平,似乎脚趾疼痛难忍。”
“可见衢公一向是想用单薄的衣服降低温度,从而控制躯体活动,以寒制寒,明显的不听医嘱。”
听到这,祁老赞同地点点头,看向陈茵的目光中总算是有了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
他作为衢公的随行大夫,那是陪着衢公宵衣旰食,不敢懈怠。
可他一个当大夫的,哪里能管的了那么多,尤其是出了首都之后,衢公用药时间就再也不受他的掌控。
面对两位大夫投来的极具压迫力的眼神,衢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陈茵将上面所有的信息整合在一起,将自己初步的判断说出。
“所以,我怀疑衢公是寒邪深伏入血,痹阻血脉,已然到达真心疼的地步①。”
“不错!”
祁老突然发出的喊声,叫屋内的人大吃一惊。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药王望诊之风,倒是叫我这个老家伙看走眼了。”
说罢,祁老对着陈茵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为之前的冒犯举动致歉。
“习惯了,”陈茵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让屋内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祁老也一脸好奇地看着陈茵,主动让开位置。
“既然陈大夫已经对衢公的病症有了一个基础的判断,还请你继续诊断。”
“来来来!”
衢公对着陈茵招手,只不过他对治疗并没有什么期待,而是对陈茵这个后辈的好奇。
国家保健局那么多的老中医都没看出什么门道,纵使陈茵现在表现出色,他也依旧保持一颗寻常心。
闻言,陈茵快步来到衢公身边。
她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开始问诊,而是在征求衢公的同意后,迅速对着衢公全身上下进行检查。
经过检查,确认衢公的左侧身体上下肢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麻木表现,触感冰冷。
双腿下肢膝盖以下也是相同的触感,被她刚刚点出来的脚趾,脱下鞋子后,众人才看清楚具体的情况。
也不知道衢公穿着这双袜子多长时间,早已经与糜烂的脚趾肉皮粘连在一起。
祁老看见这一幕,朝衢公的秘书质问出声。
“外出的这段日子不都是你在贴身照顾衢公,怎么连这么严重的情况都没有上报?每天有按照医嘱泡脚吗?”
此刻,秘书面对来自祁老的目光,才知道刚刚陈茵是在面对什么。
他下意识地将后背贴在墙上,寻找依靠,声音中满是委屈。
“祁老,我…我实在是做不了衢公的主,他说他会自己泡脚,所以我就……”
“你就什么!你就没管是吧?”
祁老此刻真的是气的鼻子都歪了,手指着秘书不停颤抖,“谁不知道衢公最是会阳奉阴违,你竟然敢不看着他用药,回去,那就等着你们家老太太罚你吧!”
“诶诶诶!”
听到这,衢公不赞同了,谁阳奉阴违?谁阳奉阴违?
“老祁,你怎么说话的?我有在泡脚好吗?”
“那你这脚现在是怎么回事?”祁老看见衢公还敢反驳,根本顾不得对方是什么身份,和刚刚对待秘书一样,指着鼻子质问。
“就是工作一时忙忘了时间,泡脚的时候水温有点凉。”
说这话时,衢公明显气短心虚,知道自己的做法不正确。
“呵!”祁老被气笑了,扭过脸,不再看着衢公,根本顾不上彼此的身份差距。
衢公尴尬地摸摸脸,不敢对上两位大夫的眼神。
面对一位明显不喜欢听医嘱的病人,陈茵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但她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为衢公诊断。
经过漫长的问诊,陈茵知晓衢公双腿是因为以前爬雪山的时候被寒霜侵袭,敬佩之心愈发强烈。
先辈为民而伤,她应该尽最大的努力救治。
一时之间,陈茵的表情冷了下来,将衢公身上的病灶检查的更加仔细。
看着衢公的舌头犹如水牛,明显的寒凝阳郁、瘀血之症。
其脉象更是呈现出沉细迟微,甚至双足背动脉消失①。
一番计算,其发病至今已有近六十年,能保持目前的身体状态实属不易。
如此沉寒痼冷顽症,若不以大辛大热温通十二经表里内外①,估计难以撼动积年顽疾。
陈茵思索片刻,从背包中取出纸笔,将药方写下。
停笔的那一刻,祁老迫不及待地从陈茵手中接过方子,好奇这位隐隐有先古遗风的陈大夫,会给衢公开出怎样的方子?
看见第一味生黄芪时,他还算是认可,赞同地点点头。
下一秒,看见紧随其后的附子及其药量,惊恐地瞪大双眼。
祁老迅速放下手中的房子,用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死死地盯着陈茵清澈的眼眸,语气轻飘飘地问道:
“你可知道你开的这副方子有很多的违规之处?”
“一剂药,附子用药60克,《药典》规定最大剂量不过15克,是规定用量的四倍。”
祁老怒目圆睁,右手伸出四根手指,激动地在陈茵面前晃动。
“你知道这副药吃下去如果衢公出现了问题,你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年轻人用药比我们这些老头子都大胆。”
说到最后,祁老已经对陈茵开的方子不抱有什么希望,眼角余光一瞥,看见后面对于乌头的用量,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
他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房子团在掌心,摇摇头说:
“小陈,你四诊学的不错,但是这开方,还是得严格遵守法律规定。”——
作者有话说:①《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
第97章 争辩
“您的想法我理解,但是衢公目前已经达到‘脱疽’的程度,阳虚寒凝至极,形成‘沉寒痼冷’之格局。”
陈茵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对上祁老不赞同的眼神,面不改色。
两个对峙的大夫还没说什么严重的话,身旁围观的人却吓得不轻。
衢公不愿看着两人为自己这身麻烦的病争吵,出声阻拦。
“小同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这身陈年旧疾都这么多年了,说不准我比它先去。”
“哈哈哈哈!”为了缓解气氛,衢公拍了拍麻木的腿,笑出声。
陈茵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言语退缩,继续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
“按照通俗的言语来形容,衢公目前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冰箱,寒气内藏,瘀阻血脉,不重用大辛大热的药物,如何破冰解冻?”
“目前来看,衢公只是足趾部分坏死、糜烂、脱落,但时间一长,往上蔓延,余生只能选择截肢一种治疗手段。”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陷入凝滞。
大家不敢相信地看着陈茵,不明白她怎么敢说出这种判断。
众人下意识地往祁老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他刻意避开的视线,可见,陈茵所言非虚。
作为当事人——衢公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病情,但他长年以来,都有很好的医护人员在进行疗养,只是一点脚伤,他这个大忙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别说脚伤,当年刀山火海,他都闯过来了,一点点脚伤算什么?
“哎呀!你们这些大夫就是爱把人的病症往严重的说,这些话我耳朵都听得快起茧子了。”
周市长看见衢公不在意摆手的动作,忍不住着急地喊出声。
“衢公!”
近一年他对陈茵的医术水平非常清楚,绝对不会说假话,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衢公的病症愈发严重了。
“您老的身体健康可不止是您一个人的事,您还要为千千万万的民众考虑。”
“你们这些白脸书生就会说这些煽情的话,我个泥腿子不懂这些,别劝我,我看完旭川镇的水利工程就立马回去。”
“好好好!”
听到这个答案,周市长也是非常满意的,等老爷子回去,有人牵掣,就不担心他拒绝大夫的看诊了。
患者如此抗拒,陈茵也没有什么办法,就算用药也没有什么疗效。
祁老将手中的方子塞进口
袋里,嘱咐学生把之前给衢公开的药取出来,就地熬煮,先度过眼前的困难再说。
出门后,周市长再三向陈茵求证,衢公的病是不是真的到了快要失治的程度。
“还想要保持四肢健全,我建议患者现在就停下手中的一切工作,全身心地在大夫的指导下进行治疗。”
“好,我知道了。”
周市长转身离开,迅速拨通电话,告诉自己得知的消息,请家里人帮忙找人劝一劝。
与此同时,祁老将一切事宜安排好之后,再次找到陈茵。
“陈大夫,我知道你是个好大夫,但是我还是劝你在用药量上细细思量,别因为一些小的差错,影响自己的前程。”
“祁老,您多虑了。我不过一间医馆大夫而已,我看病开方,只管治病,不管其他。”
“所以就算是有可能致使患者中毒也无所谓吗?”祁老被陈茵执拗的性子激的口不择言。
陈茵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躲开来自祁老的手指攻击。
“您指的是我刚刚方子的用量?”
“那还能有什么!你个小姑娘在用量上可以把我这个老前辈吓得心惊胆战,别说含有剧毒的附子和乌头,你在生黄芪上面的用量也很是大胆。要知道是药三分毒,如此用量,万一出了问题,你在劫难逃。”
祁老苦口婆心,恨不得把真心掏给陈茵这个有本事的后辈看。
“您老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在药量的使用上,我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陈茵依旧不松开,赶在祁老再次开口前解释道:
“《伤寒论》中大量使用生附子、生乌头,古今少有,难道仲景先生不知道其毒性之大吗?”
一听这话,祁老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大言不惭,什么人都敢和仲景先生相较!
他对陈茵的医术很是认可,但是如此不可一世的性子,需要磨一磨才行。
“哼!”祁老冷哼一声,准备听听陈茵还有什么说法。
“依我看,化用生附子等毒性大的药材,全在经方的配伍、炮制和煎服方法上见真谛①。以《金匮要略》中的乌头汤为例……”
“其中服药的要求更是言明了各个患者对症药量不宜一概之。”
祁老不得不说,他心中竟然真的有点被陈茵这个“离经叛道”的想法说服了。
但想到一直以来秉持的用药理念和学派影响,他没有继续和陈茵辩论哪一种治疗手段更好,怀着沉甸甸的一颗心离开。
自从在东俞地位上来之后,陈茵还是第一次和人争辩药量的使用。
一场结束,整个人口干舌燥,转身准备找水喝。
却对上齐闻仲赞扬的小眼神和竖起的大拇指,“茵茵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竟然敢当着祁老的面表达自己的想法,我看一眼祁老锐利的眼神,都快被吓得找个地方缩着。”
“我们不过是进行专业上的辩论而已,无论谁对谁错,都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那怎能一样?祁老可是专业教材书上的编撰者,说不定有一天茵茵姐你的名字也会出现在教材上。”
“闻仲你努努力,说不定也是可以的。”
“茵茵姐!你觉得我的潜力有这么大吗?”
两人对话和背影逐渐消失在宿舍楼前,朝着大巴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看病不了了之,陈茵待旭川镇的用处不大。
也不知道是陈茵的诊断起了作用,还是衢公事务繁忙,翌日一早就离开了旭川,陈茵她们也纷纷散开。
回到铜溪镇,陈茵的生活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看诊和开方。
但是回到首都的衢公待遇就不一样了。
刚落地,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家里人抓住,强压着人去医院进行检查。
检查结果和前些年一样,脑动脉硬化、心肌下壁梗死、双下肢血栓闭塞性脉管炎,唯一的治疗手段就是进行手术。
不说衢公,就连家里人也不可能接受截肢的解决方案。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和之前一样,寻求中医的治疗方法。
衢公就这样被家里人推来推去,看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夫,不止觉得脚冷,心也冷。
“我说,我这样又不是一两年,没什么事的,我还有好多的事还没忙完,事关民生,我要下床处理公事。”
“你个死老头想干什么!”
衢公的妻子文老师怎么可能会同意,一向温和的人突然爆发出的怒吼声,把在场的人吓一跳。
“老周都告诉我了,人家儿子给你找的是东俞最好的大夫——陈大夫。陈大夫自打进了保健局,手底下就没有看错过一种病,全部都治愈了,就连帕金森综合征都有成功经验。”
“人家说了你这病再不治就只能截肢,难不成你想你的后半生和轮椅一起过吗?”
看到爱人快要哭出声,衢公悻悻收回脸上不在意的表情,无奈地同意让人给自己看看。
无一例外,大家都觉得衢公照目前的情况恶化下去,截肢真的是唯一的手段。
祁老作为衢公的陪同大夫,直接遭遇来自其他国家级名医的鄙视。
不明白为什么他跟着衢公身边,还能让衢公变成现在的模样?
对此,祁老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一个家里人和其他大领导都管不了的牛脾气,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文老师可不会管那么多,擦拭眼角的泪水,追问道:
“老周说了
,人家陈大夫给我家老衢开了方子,祁大夫不同意。我想问问,我们家老衢目前的状况,你们有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治疗方案?”
言外之意就是,要是你们没身边办法,就别耽误其他人给出的治疗方案。
祁老被这话噎的不轻,但也是事实,占着茅坑不拉屎,可不就惹人嫌弃?
其他人听到竟然有人开出了对症的方子,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放在祁老身上。
“老祁,既然有人开方,你就把方子拿出来看看。”
“不管是什么方子,万一能为我们针对衢公的治疗提供一点思路呢?我们先看一眼。”
“这位东俞的陈大夫可是一位年轻的小姑娘?”
李老的话一出口,把在场的人吓得半死。
只有祁老惊诧地看着李武,不明白对方怎么知道陈茵身份的。
“老李,你认识陈大夫?”
李武点点头,把自己遇到陈茵时的情景说出来,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笑容。
“当时我被荣家人邀请赴东俞为鑫荣集团的主事人——荣老爷子看诊,当时荣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随时可能气绝身亡。”
“陈大夫辨证清晰,思路严谨,判断出老爷子是真热假寒,开出一剂对症之方。不过一剂药下肚,立刻见效,令人难忘。陈大夫实属我平生所见最年轻的杏林圣手。”
李武给出的判断让众人心中一惊,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绝世天才!
一时间,大家对于陈茵开出的方子越发好奇。
既然对方能够对荣老爷子的病症能够治愈,是不是对方在衢公这身几年累月的病症上也能够给出新的思路和解决办法?
大家相信依祁老的本事,只要看过一眼方子,绝不会忘,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等待祁老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①《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
第98章 等死
祁老没想到老李对于陈茵的评价如此之高,让他想要将在东俞发生的事隐瞒下来都没有办法。
抬眼对上众人火热的眼神,他长叹一口气。
“陈大夫的确根据衢公目前的症状开了一剂方子,但是方子用药过于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我再三考虑,并没有给衢公服用。今天这么多中医圣手都在,大家一起看看方子,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说罢,祁老从公文包最内侧的夹层里掏出方子。
方子经过揉搓和碾平,呈现出皱巴巴的状态,立即让好奇的人的心高高提起,到底是怎样的一副方子,竟然能让老祁给出如此评价。
作为和陈茵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李武热切地从祁老的手中接过方子。
他表情严肃地往药方看去,当看清楚方剂中为君者生黄芪的用量时,不禁露出和祁老第一次看见方子时一样的表情。
生黄芪后面白纸黑字写着240克的用量,接近半斤,如此用量,怎能不令人胆战心惊?
祁老看见老李的表情,会心一笑。
他就知道其他人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上面的用量完全就是在挑战他们这些人的既定思维。
其他人看见两人的表情,不由得对药方更加好奇。
性格急躁的人根本忍不住,直接将脑袋凑在李武旁边,跟着一起看,嘴里还不满地嘟囔。
“看看看!好歹也说一两句话,把我老吴看的急死了。”
话音未落,吴老的眼神已经朝着药方扫过去。
生黄芪的用量也令他瞳孔不受控制地睁大,但比起生黄芪,他更在意的是后面所用的附子和乌头。
看见二者的用量,他眼前一亮,再一想祁老提及对方在东俞行医,忍不住好奇地问:
“老祁,你可知道这位陈大夫是谁的学生?我看她很有我们火神一派的风范,该不会是哪一脉的嫡传弟子吧?”
祁老摇摇头,“不知道,我跟着衢公外出公务,哪里有心思问这些。”
“提一两嘴的事,你这家伙,真的是……”
吴老嫌弃地摇摇头,低头,继续查看方子后面的用药。
不一会儿,五六颗头生华发的脑袋凑在一起,对药方的配伍、煎服进行激烈的争论。
“这个方子完全就是胡闹,所有药的用量都超出《药典》规定。如果不是老李说对方治好过患者,我肯定要派人检查对方有没有治死过人。”
“你这家伙说什么呢?超量又如何?我们火神一派几乎都重用温阳药物,附子、干姜用量都超出你们所规定的范围。怎么?现在你是要去找人把我抓起来吗!”
“诶诶诶!冷静,冷静。只对方子,不对人。”
“我看上面的用药虽然过量,但是不得不说,针对衢公目前的身体状况,或许这种大辛大热的方子,才能够有一线生机。”
此言一出,衢公的家里人差点哭出声。
她们早就清楚衢公的身体不好,但是如此评价,大夫之前从未和她们说过。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能够明白。
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衢公截肢来谋求生机,估计离他逝去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一个毕生奉公为民的人,怎么能够容忍自己无所事事,耗费资源度过余生呢?
文老师闭紧双眼,将流出的泪水憋回去,眼珠黑的发亮,死死盯着还在对药方激烈辩论的几位国医圣手。
“我现在就问一句,除了陈大夫,你们还有谁能对我家老衢的病症有治疗方案?”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衢公的身份不一般,除了陈茵这种初出茅庐,对衢公于国家重要性并不了解的大夫,谁敢直接开方?
万一衢公服药之后出现什么问题,他们身败名裂都是轻的。
所以说,进入中枢视野和中枢服务的大夫,心中都有一杆秤,在对待治疗人群和对象时,用药需得谨慎,谨慎,再谨慎。
这样的心理也体现在国医派别的人数上,温病派的人数最多。
文老师看到众人的表情,心中已然有了成算,一咬牙,继续逼问:
“不开方,就请各位对陈大夫的方子评判一二,我们家老衢是否可以用药?”
回应她的是人群的再一次沉默。
最后还是李武站出来,从专业的角度进行解释。
“文老师,单纯针对药方而言,我们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同意。因为其中用了不少的毒性极大的药材,并且剂量严重超出规定范围。”
“衢公身份重要,要用药也不是我们几个人可以决定的。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我们难辞其咎。”
文老师此刻算是明白了,目前摆在她家老衢面前的也就两条路——等死,或者是尝试陈大夫的方子谋求一线生机。
她也不为难李老这群大夫,将人请出去,把家里人全部聚在一起,讨论是否用药。
陈茵并不知道自己的方子远在首都引起了多大的讨论,正在倾听来自孙明颖的邀请。
孙明颖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冒昧,但是她也知道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机会,只好觍着脸上门。
“陈大夫,患者是我好友的母亲,近些年昏昏沉沉,像是得了痴呆,但是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却没有给出准确的判断。她最近在找大夫,说是只要能够将其母亲唤醒,就会给出丰厚的报酬。”
“我知道陈大夫您淡泊名利,但是惠民堂如此大的一间医馆想要持续经营下去,困难不小。只要您出差几天,就能够安安稳稳待在铜溪镇很长一段时间,义诊也无需烦忧。”
陈茵一听就知道其中必定也少不了孙明颖的好处。
对方的判断部分准确,医馆刚开业,医护人员都有所缺少,患者不多,但维持医馆肯定是够的。
她对孙明颖抛出来的诱惑并不感兴趣,但是她知道,在医馆的修建中对方立下很大的功劳。
因此,陈茵在医馆建成之后,默默在心中给孙明颖许下承诺。
只要孙明颖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她都能够满足对方。
陈茵表情严肃地看着孙明颖,问道:“你确定要用对我们医馆的帮助来换取这一次外出看诊的机会吗?”
孙明颖听到问话,心漏了一拍,抬眸对上陈茵的眼神,清澈真挚。
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自惭形愧,迅速移开视线,坚定地点头。
“正好我最近没有什么事,就跟着外出。地点是哪里?”
“首都。”
“我今天需要安排一下医馆的事务,明早一起出发,没什么问题吧?”
“多谢陈大夫,我明天一早来接您。”
孙明颖猛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陈茵深深鞠躬。
很快,柳梦溪她们也得知了陈茵又要出差的消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陈茵无奈地鼓掌提气,“怎么了?不就是外出看诊,最慢一周的时间就会回来了。”
“茵茵你说的好听,你可是才从旭川回来,马上又要离开,我舍不得你。”
柳梦溪直接朝着陈茵扑过去,死死抱住不放。
陈茵双手一抬,无措地看
向齐闻仲,希望对方帮帮忙。
可齐闻仲也对陈茵的突然出差有些猝不及防,哪里还管的了柳梦溪。
无奈,陈茵只能用其他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难得去一次首都,大家有什么想要的土仪?烤鸭、糕点、泥人?只要有时间,我肯定给你们带回来。”
柳梦溪一听到礼物,两眼放光,说起来,她好几年都没去过首都。
想起曾经在首都看过的、吃过的东西,她迅速从陈茵的怀里钻出来,开始念叨自己在首都的见闻。
对话结束,陈茵都快记不起自己要给柳梦溪带多少东西。
加上还要给其他人送的礼物,尤其是母亲和外婆一家,她真怀疑自己能不能带回来。
齐闻仲一看,立马提议道:“不如这次茵茵姐我也陪你一起去吧?我可以帮你拎包、拿东西。”
“对对对!我都快忘了医馆还有‘闲人。’”柳梦溪拍拍齐闻仲的肩膀,对他的提议很是赞同。
陈茵看着激动的两人,无奈提醒,“难不成你们忘了闻仲还需要回学校大考吗?”
此言一出,活跃的气氛瞬间陷入凝滞。
柳梦溪诧异地看了齐闻仲一眼,心想:她还真的有点忘了。
按照大学的培养方案,他的实习时间的确是快要结束了,需要专心准备毕业大考。
“那不如我……”
“别,你跟我一起,医馆就没几个做事的人了。”
陈茵婉拒柳梦溪没来得及开口的提议,决定还是自己一个人去比较方便。
出行前,吴冬梅给女儿准备了沉重的行李,首都处于北方,气温比东俞不知道低了不少,带少衣服她不放心。
最终出现在陈茵面前的就是两个大行李箱,把她看的眉心直跳。
“妈,真的不用这么多,我就去一周的时间,穿不了这么多的衣服。”
“那怎么能一样?首都离我们这里上千公里,万一突然下雪、降温,你到时候着急都没办法,多带一点,防止意外发生。”
吴冬梅坐在行李箱上,将拉链拉紧,整个箱子绷的紧紧的,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开。
陈茵看得胆战心惊,但是母亲却丝毫没有这种担忧,重重地拍了行李箱一角。
“里面还有我昨晚临时给你做的下饭酱,首都口味和我们不同,有下饭酱,你也能多吃点饭。”
……
在母亲和朋友们不舍的目光中,陈茵坐上车,朝着市区飞机场靠近。
这一次她们将会乘坐飞机前往首都。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陈茵这一次下飞机后精神好了很多,跟随孙明颖的安排,来到她们家的酒店入住。
第99章 “惠民堂”
下榻酒店后,陈茵立刻给医馆打了电话,嘱咐医馆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和留信息。
孙明颖看了陈茵的举动,若有所思。
“陈大夫,您先在酒店休息,寿宴的时间在后天晚上,您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
“寿宴?”
“没错。此次主要是参加徐家的寿宴,借此机会给好友母亲诊治,说是希望双喜临门。”
对于孙明颖的说法,陈茵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二者有什么可以联系在一起的必要。
她答应好的事自然是不会反驳,听从孙明颖的安排即可。
陈茵习惯性地早起锻炼身体,想到明天晚上才会正式开始为病人诊治,决定趁着接近两天的空闲时间,把首都这座享誉世界的名城游览一遍,顺便买些回东俞的礼物。
出发之前,她和孙明颖提了一嘴,担心对方临时有事找不到人。
“陈大夫,您要出去游玩,需不需要我派个导游跟着?首都有些景点街巷之间弯弯绕绕,很容易迷路。”
“不用,我就随便逛逛。”
陈茵拒绝孙明颖的提议,独自出行。
她选定的第一个目的地是中外闻名的故宫,故宫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皇宫那样恢宏,也和存在于爹娘口中的皇城不一样。
小小的宫室里居住的后妃们,逛的御花园还没有她家的大,从前对于皇权的恐惧在这一刻轰然消散。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茵怀着单纯游览的心情,将整个皇宫看了一圈。
当然,她不会错过自己从前心心念念的太医署。
怎么说呢,和她看过御花园后的心情差不多,除了权势,她想不明白那些人一辈子就为了一个名号汲汲营营,还不如陈家惠民堂一心为民来的令人倾佩。
接下来的游览地点是博物馆、图书馆、南锣鼓巷……
一天下来,陈茵也记不清自己去了多少景点。
因为首都市中心的大部分景点都连在一起,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个公园,或者胡同本身就是一个景点。
夜晚,她根据柳梦溪的推荐,早早就来到了一家餐厅用餐。
餐厅以御膳传人为名号,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用餐,但陈茵吃了一会儿,觉得还不如母亲做的菜更合自己的胃口。
总体来说,到达首都第一天的经历还算不错。
第二天陈茵就没有选择继续游览著名景点,而是准备看看现代化的都市,买礼物。
首都作为全国的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汇聚了全国各地的好的东西。
陈茵第一个选择的就是一家专门售卖上等布料的店铺,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料子,就连以前专属于皇室成员才可以使用的锦缎都有。
无奈囊中羞涩,她只能选择用料比较少的手帕、丝巾。
“你好!请帮我把这块,还有这、这、这全部包起来。”
“好!”
售货员看见陈茵的选择,下意识地打量一眼,觉得对方身上散发的气质,和她们铺子售卖的商品实在是太契合了。
而且对方的眼光都特别好,无论是在花色还是料子的选择上,都和那些单纯慕名而来的顾客不同。
陈茵看着售货员将礼物包好,拎着袋子出门,准备再看看街上其他商铺有没有什么值得带回去的礼物。
一只脚刚跨出门,就听到街上有一对母女在议论。
“妈,你介绍的这家医馆真的有本领吗?该不会你和我婆婆一样,又要劝我去喝什么乱七八糟的童子尿吧?我可不干!”
说着,年轻姑娘甩开母亲的手,想要转身离开。
母亲连忙抓住女儿的手,“我可是你亲妈,亲妈还能害你吗?”
“这间医馆可是首都赫赫有名的医馆,如果不是我有朋友和医馆的大夫亲戚有关系,你连号都别想抢到。”
“什么医馆?那群中医不就是在骗人吗?”
“那怎么能一样!惠民堂可是从宋传承至今的医馆,他们医馆正堂悬挂有几朝帝王赐下的杏林圣手匾额,哪里是其他医馆能够相比的?”
陈茵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中出现的“惠民堂”三个字,呆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父亲就是来自首都,那么这家惠民堂会不会和父亲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陈茵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下意识地跟着母女俩的步伐,来到一处气势恢宏的医馆前。
医馆门头悬挂的匾额写着明晃晃的“惠民堂,”字上的金粉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刺目的光线让她不得不闭紧双眼,脚下的步子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医馆走去。
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仔细观察,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
闻声,陈茵唰地睁开眼,对上工作人员的眼神,问道:
“没有预约就不能进大门吗?”
“我们医馆传承千年,底蕴深厚,来往的都是各种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并且大部分身份不一般,并不希望外人打扰。”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对方的语气配上蔑视的眼神,明晃晃地就是在说不能进去。
陈茵没有一定想要进去的冲动,但她希望内心的困惑可以得到解答。
“请问你们医馆的传人是否
姓陈?”
“这是整个首都都知道的事。”工作人员的语气中满是自豪,对于工作医院的传承、积淀非常骄傲。
陈茵得到答案,没有再继续追问,转身离开,准备向其他更能够给出答案的人寻求帮助。
孙明颖在陈茵的话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其实当初在听到陈大夫医馆的名字时,我还以为你们是首都惠民堂的分馆,但见到陈大夫后,我就知道你们之前肯定没有什么关系。”
第100章 偶遇
“何以见得?”
“只一眼就能看出你们秉持的行医理念不同,而且首都的惠民堂,只要是一个有点门路的都知道他们陈家一直在吃以前的老本。仅靠几个流传的古方在维持表面的荣光,坐馆大夫的医术难以上台面。”
孙明颖将自己知道的内容全部道出,但她也很好奇,今天陈大夫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件事。
“陈大夫是看过惠民堂了吗?”
“今天逛街的时候路过,并没有进入观察,看见对方的门头,有些好奇,就想问问孙老板有没有听过。”
陈茵心中对惠民堂的存在有所猜测,但又不愿将事情往最坏想,只想了解对方和父亲之间是否有联系。
“多谢。”
“随意聊几句闲话而已,陈大夫客气了。”
见陈茵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孙明颖抬起手,招呼身后的秘书上前。
“陈大夫,今天去参加寿宴的徐家不一般,所以我特地给您准备了一身衣裳,看看合不合心意?”
陈茵没想到孙明颖还给自己准备了衣裳,抬眸看去,秘书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身现代版的改良唐装。
她曾经在李老、宋老等老一辈人的身上看见过几次,很有古风。
“孙老板你也太客气了,我不过履行承诺而已,怎么还能让你准备衣服?”
“陈大夫,你这就太客气了。虽说在东俞没那么多讲究,但是到了首都这个地界,不少人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我特意邀请您,准备一身衣裳而已,您快去换上,我们五点的时候出发。”
孙明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将衣服按在陈茵怀里,招呼她前去洗澡换衣服。
她自己当然也不例外,为了这一次在徐家人面前亮相,她也准备了不少,甚至还搬出陈茵这个大佛,没有一点收获她绝不甘心。
陈茵对上孙明颖的眼神,将衣服收下,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更换衣裳。
一身宽松有古韵的唐装穿起来,还真有点以前的感觉,但不多。
时间临近五点,陈茵穿着新衣,带着家伙事儿出门,准备前往寿宴地点。
孙明颖看见陈茵肩上格格不入的背包,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把什么忘记了。
原来是陈大夫一直带在身上的背包!
“陈大夫,要不然您这包先给小张拿着吧。我们参加寿宴,带着有些不合适。”
陈茵扭头看了一眼黑色的背包,又看了一眼身上泛着绿意的衣裳,对孙明颖的话表示赞同。
只是背包里面带的都是治病救人的东西,不能离开她太远。
“小张,麻烦你待会儿跟紧一点,里面带的都是看病需要用的器具。”
“我知道,陈大夫!”
小张秘书接过背包,牢牢地抱在怀里。
她跟着老板一起待在铜溪镇这么久,自然知道怀里的背包价值几何。
更何况今天本就是为了用上这些,小姐才特意抢了给徐家老爷子恭贺寿宴的机会上门,她就算是把自己忘了,都不会忘了背包。
一切准备好,一行人立即朝着徐家出发。
徐家目前是做的奢侈品代理相关,和孙家的生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特意上门,就是想要探索孙家往更高水平发展的路径。
孙明颖能够抢到这个机会不容易,一颗心惴惴不安,时不时用余光观察陈茵,期待今晚能够借助陈大夫的医术有所突破。
车辆经过繁华的街道,来到一处远离城市喧嚣的庄园,但是今天,静谧的庄园格外热闹,衣香鬓影,宾客如云。
庄园的人员检查请帖,恭敬地邀请陈茵等人入内。
陈茵看着眼前灯红酒绿的场景,不由得回想起前世的腐朽,扭头问道:
“孙老板,我们是现在就去看诊吗?”
“不着急,陈大夫您先在这里待一会儿,休息,我去找一下主家,马上回来。小张,你陪着陈大夫。”
说完,孙明颖急匆匆地朝一个方向走去,把秘书留在陈茵身边照顾。
小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照顾陈茵往休息区走去。
“陈大夫,我们先去那里吃点东西,等我们家小姐和徐家的人商议上,马上就可以给患者看诊。”
“好。”
陈茵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跟着小张一路往休息区走。
今日来参加宴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为了结交人脉,攀关系,所以休息区几乎没有人,让陈茵两人占了个便宜。
陈茵坐在几乎要将人陷进去的沙发上,挺直腰杆,取来一小块蛋糕,一点满足食欲,一边观察宴席上的客人。
看了一圈,她得出结论:古今宴席的主题都一样,没什么新鲜的。
顿时失去继续观察的兴致,准备拿出背包里的医书研读,打发时光。
不曾想,收回视线的一刹那,突然和一道熟悉的视线对上。
金冶没想到竟然还能有在首都遇见陈茵的一天,但想到对方出神入化的医术,踏入首都这个名利场,似乎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他瞬间撇开身边的人,急匆匆地朝着陈茵的方向靠近,一脸热切。
“陈大夫,你应该没忘了我吧?”
“金同志。”
跟金冶身后的陆图南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四九城名声赫赫的金爷,竟然会被人叫出如此俗气的称呼。
他好奇地上前,想要看一眼是谁能有如此大的本事。
一抬眼,看清楚对面的面容,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是你!火车上救人的刚毕业的医学生。”
“打火机?”
“哈哈哈!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你还记得。”陆图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陈茵的回答非常满意。
但金冶看着就没有那么痛快了,他很讨厌陈茵和其他人旁若无人的感觉,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一向最崇拜的表哥也不行。
他别扭地强撑着脸上的笑容,追问道:“陈大夫,你是怎么和我表哥认识的?”
陆图南一眼就看穿表弟的小心思,故意逗弄对方,解释道:
“就是在火车上陈大夫救人,我帮了一个小忙。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