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只要我 “小猫找不到主人会难过的。”……


    他收走了她的手机。


    温初禾有些恐慌, 没有手机,她就失去了跟外界联系的媒介。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她问。


    温初禾知道,周行简十分生气, 她只能先顺从他。


    等离开这里, 再想其他办法。


    男人沉默地坐在床上,手放在她的后背上,唇上还沾着刚刚亲吻后的湿润。


    他的眸色很沉,要将她吸入似的。


    女孩乖顺地坐在他腿上,没有任何要逃跑的意思。


    那为什么要偷偷买机票去机场呢。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初禾更慌了。


    她冷静片刻, 随后抬起手, 绕住男人的脖子搂了上去。


    “我没有想离开, 真的。”


    骗人。


    男人看着她长长的眼睫飞快地扑闪两下, 没有当即戳穿。


    男人等她继续说,然而温初禾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一声不吭握着证件去了机场。


    “还有其他要说的吗?”男人语气平静。


    温初禾忐忑不安,她想说点什么缓解紧张,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现在的情境下, 跟他提要求显然是往刀尖上撞, 所以温初禾选择了闭口不言。


    男人抬了下腿,把她在腿上颠了两下, 拿下她的手臂, 示意床边的柜子。


    “拉开第二个抽屉 。 ”


    温初禾从她腿上下来,照做。


    一拉开抽屉,她就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惊到了。


    一整个抽屉的避孕套。


    具体有多少盒数不清。


    每一盒的款式都不一样。


    “你挑一盒还是我挑一盒。”


    刚说完, 周行简就伸出手,越过他,手指碰到中间一盒上, 温初禾扫了眼,不经意间扫到上面一个“狼牙”的字眼。


    她大惊,慌乱地摁着他的手,也顾不上出神了,急忙道,“我挑我挑。”


    她随手拿了一个看起来正常的。


    然后关掉了抽屉。


    反正逃不掉了,索性结束之后再跟他谈。


    一般那个时候的他格外好说话。


    这一晚上,温初禾能感受到他不同以往的凶,眼看着一盒安全套见了底,他还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温初禾已经精疲力尽。


    眼皮沉沉的要睡着,但她不能睡。


    等明天醒来,再提要求,他就不一定会认了。


    男人自她背后抱着她,将她的身体嵌入到他怀里。


    两个人都已经大汗淋漓。


    前方,他跟她十指相扣,紧密连接。


    温初禾动动唇,声音很轻,听得出来的疲惫:“周行简。”


    男人下巴搁在她肩窝,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忽然笑了一下,“怎么不叫哥哥?”


    温初禾沉默片刻,顺从他,叫了一声,“哥哥。”


    男人闭上眼睛,闷哼一声。


    抱她抱得更紧。


    温初禾都快要喘不上气来,咳嗽了好几声。


    当然,她没忘了正事。


    “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她问。


    “说。”男人嗅着她发丝的香味。


    “我们可不可以搬回别墅,我保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又害怕期待落空。


    可惜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很快耳边传来一声,很干脆利落。


    “不可以。”


    温初禾心脏狠狠下坠,凉了半截。


    如果是他要发疯把他关起来,她还是更想被关在别墅,而不是这里。


    在别墅至少还有管家阿姨等等,能跟她聊天,在这,跟坐牢一样。


    还要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视着。


    温初禾选择再挣扎一下。


    “可是我喜欢待在别墅,哥哥。”


    男人这次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但没有迟疑太久,还是拒绝了她,“不行。”


    “为什么?”


    “你需要在这里反思一下。”


    “我已经反思好了。”温初禾从善如流。


    “错在哪里了?”


    “不该偷偷离开。”温初禾道,同时试探着他的反应。


    “还有呢?”


    还有?


    温初禾仔细想了下,没有了啊。


    不就这一点吗?


    “想不到就继续在这里吧。”


    真是为难人。温初禾合理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她不说话,周行简开口问道:“还想离开吗?”


    “不想了。”女孩声音闷闷的,一听就不是真话。


    “说实话。”


    “真的不想了。”她哪里敢说实话。


    “不信。”


    温初禾快要抓狂了。


    到底要我怎么说。


    要是真说了实话,他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更别提回别墅了。


    她可不傻。


    说话间,男人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温初禾翻过身,盖住自己,闭上眼睛,说:“我困了。”


    “乖,再来几次。”男人掀开被子将她捞回怀里,“一周后我们就回别墅。”


    不来就不回了吗?


    显然这是言外之意。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算了,忍着吧。


    总比一直待在公寓好。


    又用完一盒,男人才堪堪停下。


    温初禾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立刻入睡。


    最后,男人抱着沉睡的她去做了清洁,然后回到床上睡觉。


    一连一周,温初禾就断绝了跟外界的关系,每天除了跟他做就是吃饭睡觉。


    他还把窗户封住了。


    是害怕她跳楼吗?


    温初禾冷漠地想。


    每每做到深入,他都会抱着她说“我们结婚吧”


    温初禾装作没听到。


    他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词。


    跟他结婚?温初禾不敢想。


    但他是真该去看病了。


    他跟疯了一样,像是要把两年间没做的都补回来。


    温初禾根本找不到机会出门。


    他没有再提纽约的事情,但没有放弃怀疑。


    为什么偏偏选择纽约呢。


    周行简动用大量人脉,也没能找到温初禾跟纽约存在的关联。


    他们看起来毫不相干。


    一周后,男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温初禾问:“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吧。”


    “也不是不行。”


    “那样我会疯掉的。”温初禾试图跟他讲道理,唤醒残存的良知。


    “没有看到疯掉的小猫。”男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宛若摸猫。


    温初禾心头猛得一颤,他现在居然把她当成小猫。


    “可我不是小猫。”温初禾说,“我需要跟社会建联,需要一份工作,需要跟其他人沟通。”


    “你不需要,宝宝。”男人轻轻蹭吻着她的面颊,为她戴上精致的小猫耳朵发箍,“你只要我就够了。”


    “你真是疯了。”温初禾躲开了他的索吻,这人无法沟通了。


    “拒绝亲吻的小猫要在这里再多待一个月哦。”男人没恼,反倒笑了下。


    温初禾愣住,任由他吻上来,然后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你想呢?”


    “今天。”


    “听你的宝贝。”男人抱着她,重复覆盖一个炙热浓烈的吻。


    他无时无刻都不在索吻。


    如果温初禾拒绝,他有一百个理由让她接受。


    他们回到了别墅。


    令温初禾惊讶的是,跟以往不同,别墅里也空荡荡的。


    周才良已经搬走,这地方成了周行简的。


    别墅里的大部分人员被清掉,每隔一段时间才会过来,而且全部换成了女性。


    这里更是无边无际的孤独。


    难怪周行简这么快答应下来。


    别墅大门成日紧闭,没有周行简的允许,她根本出不去。


    更别提逃走了.


    “话说,好久没看到小妹妹了诶,周,你把她藏起来了?”安娜捏着红酒杯,坐到周行简对面。


    男人笑了笑,意味不明,反问道:“逃跑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温初禾一直都很胆小,很多时候,她口嗨居多,根本不会付诸行动,肯定是有人教唆的。


    只握着证件和银行卡离开,真是胆大,自己一个人到那里怎么生存,会不会被坏人盯上。


    一直到现在,他都有点后怕。


    世界那么大,离开了北城,很多东西都不受控制了,周行简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恐慌。


    他害怕失去她。


    这半个月,一直用性/爱麻醉大脑,但当夜深人静她入睡时,恐怖的联想又浮出水面,硬生生拉着他往水里坠。


    他只有天天看着她,才能安心。


    安娜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握着红酒杯的手顿住,她惊讶道:“她居然逃跑了?要去哪里?”


    原本,她只是想要暗示那女孩手机里有定位装置,没想到她居然一直想跑。


    男人仰头,喝光了杯中酒,淡淡吐出两个字:“纽约。”


    安娜道:“虽然我曾经住在纽约,但那时候我跟小妹妹一点也不认识呀。”


    她想了想,继续道,“说不定她就是想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对了,应该没跑成功吧。”


    跑成功了,他还能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讲话?


    周行简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冷冷道:“她卡里只有五十万,她在那里根本无法生存,胆子也太大了。”


    “你给他的五十万?”


    问到这个,男人脸色更冷了:“不是。”


    他给了她那么多钱,她一张卡没拿,就拿了她妈妈给她的五十万,她要跟他一刀两断吗?就连他的钱也不想用?


    认识这么久,安娜哪里见过周行简这样子,莫名有点想笑,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总不能一直关着她吧。”安娜说,“我还想跟小妹妹聊天呢。”


    周行简瞥她一眼,没有说话,眼里满是对她的不信任。


    就好像,她能拐走她一样。


    他也清楚,一直关着她不是办法,但他无法迈过心里那道坎。


    他需要一回家就能看到她,需要跟她不停地亲吻和抚摸,来缓解他身上久久不停歇的焦躁不安。


    好想抱着她,好想舔/她,好想亲她。


    好想好想。男人一刻也坐不住了。


    “我走了。”男人放下酒杯起身,他又开始想念留守家里的小猫了。


    安娜看了看表,有些惊讶,“这才七点,宴会刚开始,你就走了?”


    “嗯。”男人微笑道,“小猫找不到主人会难过的。”


    第32章 不安感 不至于发烧吧。


    到家后, 周行简没看客厅看到温初禾。


    他去了卧室。


    卧室里很安静,空荡荡的,再往里面走, 平整的大床上凸起了一小块。


    女孩侧躺在床上, 半边头发盖住了脸。


    “宝宝,我回来了。”周行简靠近床边。


    床上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他又说了一声。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周行简忽然大步向前,坐到床边,把挡住她脸的头发轻轻拨到耳后,看到了她紧密的眼睛和紧锁的眉头。


    他脸色微变, 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烫的惊人。


    周行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随后给她敷了冰贴。


    一直等到家庭医生到来, 女孩都是一副昏睡不醒的状态。


    他攥着她手腕的手一直在抖。


    家庭医生匆匆赶来, 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周行简说没有。


    “应该不是普通的着凉, 有时候受到刺激或者剧烈运动后也会发烧。”


    家庭医生在周家做了多年, 情商还是有的,他措辞委婉,却还是忍不住说:“或许在某些方面,可以适当节制一些, 对她的恢复更有利。”


    周行简面色铁青:“……”


    打了一针, 女孩慢慢睁开了眼睛。


    温初禾觉得头重脚轻。


    昨晚太累了,白天太困, 昏昏沉沉地去洗澡, 洗成了冷水澡,洗完就回来睡觉,不知怎么就一直没醒。


    周行简沉着脸告诉她发烧了, 扶她坐起来喝药。


    她小口小口地喝药,没有问自己为什么发烧了。


    周行简看着这个画面,沉默片刻, 开始思考。


    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太不节制了?


    刚开始是因为生气,后来她没有试图再跑掉,他对她也实在生气不起来。


    搬来别墅之后,其实也没有那么频繁。


    也就是昨晚,多做了几次。


    那也不至于发烧吧。


    周行简开始担心她的体质,打算带她去做一个全身的体检。


    温初禾喝完药把杯子放到桌上,蒙上被子就要继续睡。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烧了,也不想知道。


    她现在只想睡觉。


    所以后面周行简在她耳边问了她什么说了什么她通通都没有听到。


    这次发烧来势汹汹走的也很快。


    第二天她就退烧了,也没感觉身体不舒服。


    就像是一场梦。


    然后温初禾就迎接了从公寓搬来别墅后第一次出门。


    去的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温初禾在车上问道。


    男人不知在想什么,有点出神,听到她问,便答道:“给你做一个全身体检。”


    体检?


    闲的没事做什么体检。


    “为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每年都会做体验,但不是这个时间点。


    这个完全是他心血来潮要去做的。


    温初禾保持警惕,想象了很多种可能性。


    最危险的一条令她毛骨悚然。


    他不会要她怀孕吧,不会想用孩子拴住她吧。


    他要真这么做,疯的就不止是他了。


    温初禾对他还是有残存的感情的,仅限于他们开展这段病态的关系之前的纯洁兄妹情谊。


    如果他真要这么做,温初禾心想,那她就彻底恨上他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抱着一点微妙的心思,温初禾又问了一句:“你也要一起体检吗?”


    周行简以为她在关心他,轻笑一声,将她搂得近了些:“就你一个人。”


    “哦哦。”温初禾略微松了一口气。


    一通检查下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隐晦地说最近要加强休息。


    周行简黑着脸拿着报告单离开了。


    这跟说他“过于禽/兽”有什么区别。


    温初禾没听明白,她拿着报告单看了看,觉得没啥问题。


    然而周行简不太高兴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温初禾看着窗外的景色,又看看男人的神情。


    她猜想一定是医生说了什么。


    总之她小病初愈,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于是温初禾思忖片刻,提出:“我不想一直在别墅里面待着,要不然会憋死的。”


    这个要求不难实现,周行简一路上也在想,她说到底也不是笼中的鸟,总有一天会飞出去的。


    他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周行简害怕失去她,更害怕彻底失去她。


    他被她的悄然离开吓到,一声冲昏头脑,想要永远把她关起来,但这不可能。


    他是商人,最懂人性。越不让做什么,对方就会越做什么。


    人都是有叛逆心理的。


    完全地放她出去?更是不可能的。他病态的控制欲不允许他这样做。


    她可以飞出笼子,但要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飞。


    温初禾全盘答应下来,无论如何,也比一直待在别墅好。


    手机也回到了身边,同时,背后多了个保镖,如影随形。


    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再离开。


    其实是有一个选择的。


    她可以找妈妈帮忙,让妈妈带她走。


    周行简没有理由拒绝。


    可温初禾不想这样,她不想费太多口舌跟妈妈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想让周叔叔知道,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


    就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结束吧。


    她希望多年以后,她还能回来,跟这个曾经的哥哥坐在一起,谈谈现状,那时,他们应该都更成熟了。


    温初禾最近一直跟一个心理医生有所联络,她打算等离开之前把心理医生推给周行简,希望他的病情早日稳定。


    哎多好一个哥哥啊真是可惜。


    刚开始,她正常作息,按照要求,每晚九点回到别墅。


    只早不晚。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手机也是一直带在身边的。


    她跟安娜也会偶尔聊一下,安娜没提她最近半月消失不见的事,想必她已经知道了一些,温初禾也没主动说。


    她重新回到公司上班。


    每天的状态也很不错的样子,跟同事有说有笑,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周一上班时,部门的张姐说,公司一年一度的旅游团建又要到了,正在选择团建地点。


    草原和大海两个选择的人数不相上下。


    同事问温初禾:“你更想去哪啊。”


    温初禾心想自己大概率哪也去不了。


    她说:“海边。”


    “我也是!”同事很高兴,“我都去了好几次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温初禾笑了笑,没再发表意见。


    她以为这次团建铁定跟她没关系。


    不经意间在午饭时提起,周行简问她:“你想去吗?”


    温初禾随口说:“当然想啊,你让吗?”


    “想去就去。”


    温初禾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他。


    “我有那么霸道吗?”男人笑了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在准备敲第二下时,温初禾躲开,同时试探着问:“真的?你不怕我再次偷偷跑掉?”


    男人微怔,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说出口,他定定地看着她,脸色平静地问:“你会吗?”


    会。


    温初禾在心里答。


    “当然不会。”温初禾说,“我已经想通了。”


    男人半信半疑,却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温初禾又问:“你真让我去?”


    “我说话算话。”男人问,“你去吗?想去海边?上次不是刚刚去过?”


    “意犹未尽不行吗?”温初禾怼了他一句。


    男人勾唇,坐到她旁边,手搭在她另一边肩膀上搂住,让她靠近自己。


    “当然可以,都听你的。”


    温初禾真去了,周行简没去,但他派没派眼线跟着就不确定了。


    这次到海边,跟刚毕业那会跟朋友一起去的感受完全不同。


    她再次见到了海鸥群和落日,看到了邮轮靠岸。


    真巧。


    邮轮。


    温初禾盯着不断从甲板上下来的游客,突然心生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是乘坐邮轮呢。


    起初没有想到,可一旦想到,温初禾脑子里就开始反复思考可行性。


    不可能直接到纽约的,需要在一个地方转机。


    总之只要离开这里,其他就都不是问题了。


    温初禾越想越激动,晚上迟迟不能入睡。


    这次她得小心翼翼地来。


    团建了一周,温初禾跟着随行队伍重新回到了北城。


    在周行简面前,他没有任何异样。


    依旧像往常一样。


    也没有提出过离开他的意思。


    但周行简仍然赶到不安。


    他说不清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


    明明纽约也不存在所谓的故人。


    他所想象的威胁并不存在。


    那为什么还会不安呢。


    哪怕是脱离了一半他的视线,她都没有趁机偷偷跑掉。


    周行简心想,大概是因为她还没有真正地爱上他。


    她只是在顺从。


    屈于某种力量的顺从。


    他对此很不满意。


    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他不知道会什么时候爆炸的那种。


    对于爱不爱什么的,他不想纠结过多,只要她在身边,不管以什么方式。


    他已经没有别人了。


    温初禾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什么,她一直在寻找恰当的时机。


    “周叔叔最近为什么不在啊。”温初禾吃着饭,忽然想起来。


    “他离开北城了。”


    “哦。”温初禾心想,那完了,他更能胡作非为了。


    其实那次发烧之后,周行简整个人正常了不少,变得理智了,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要求,他都可以满足。


    他给了她自由,虽然只是一半的自由。


    心理医生说他可能童年受过创伤,然后她的出现对他造成了一定影响,引发了分离焦虑症等。但具体的细节要跟患者聊,才能更加明晰。


    温初禾越想越头大,让周行简跟心理医生聊,周行简能把她吃掉。


    如果周叔叔在,她还能去问问周叔叔,但他不在,温初禾也没办法。


    说到底,她对周行简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晚上,男人回来,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他进入卧室前脱掉大衣,温初禾还是闻到了。


    酒后吐真言,温初禾凑过去拉住她。


    这么主动,男人笑了下,摸了摸她头发,“乖,身上脏,我先去洗澡。”


    洗完澡说不定就清醒了,温初禾坚决不要。


    她决定先从自己入手。


    “我八岁的时候爸爸去世了,妈妈一直带着我。”温初禾说出来时很平静,她都已经习惯了,“你应该对我的过去一清二楚。”


    她松开拉着他的手,抬头盯着她:“可是我对你一无所知。我不是不爱你,只是不了解你。”


    “你能跟我讲讲吗?”——


    作者有话说:上班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新文的一些片段,在死气沉沉的办公室被甜晕了,对着电脑屏幕露出了姨母笑,一扭头同事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以为我上班上傻了……


    这个时候就有宝宝要问了,作者作者是什么小甜饼呀[让我康康](感兴趣的宝宝可以专栏收藏一下哦~)


    《我用竹马挡桃花他却》不开窍x蓄谋已久,超甜!


    文案:


    “快快快,”林栖月一个箭步冲到阳台上,扯过男生的衣领,踮脚胡乱地吻了上去,“周时颂,你帮我一下,假装亲我。”


    楼下,有男生抬起头,刚好看到这一幕。


    阳台上的一男一女穿着同色的家居服,面朝窗户的男生扣住女孩的后脑勺,弯腰吻着她。


    不知持续了多久。


    “他走了吗?”林栖月微微喘着气,声音含糊不清。


    男生瞥了眼,楼下早已空空如也。


    “还没呢。”周时颂的声音已然沙哑下来,加深了这个吻。


    第33章 小鸟儿 “我离不开你。”


    提到这个, 温初禾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僵硬了一瞬。


    但只是一秒。


    “你是最了解我的人。”男人又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顶,绕过她往前走。


    没有要多说的意思。


    温初禾更好奇了。


    一直以来,她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关于他的事情就是他从小跟着保姆长大。


    很多人都没有见过他妈妈, 都说他妈妈已经去世了。


    他妈妈, 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一定很聪明很漂亮,温初禾想。


    可周行简不肯说。


    哪怕是温初禾亦步亦趋跟到了浴室,他也不肯开口一句,问就是不知道。


    “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最后,周行简告诉她。


    没办法, 温初禾只好作罢, 看来, 她是很难找到根源了。


    这几天, 他们都是一起睡的, 一般情况下,温初禾睡得比较早,但今天她死活睡不着,翻来覆去间听到身侧传来平稳的呼吸。


    她悄悄看了眼, 发现周行简已经睡着了。


    这么早, 她有点惊讶。


    她观察了一会,发现他眉头一直处于紧锁的状态。


    是不是在做噩梦啊。温初禾撑着头, 浮想联翩。


    一只小鸟在他面前被踩死, 小男孩站在一旁,冷漠地旁观着。


    他该怎么做呢。有女人的声音让他救下那只鸟,有男人的声音告诉他不要有泛滥的同情心。


    他的确没有。他的心甚至没有因为这只鸟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


    “你就是个人格不健全的疯子。”


    梦里又出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她伸出手指着他, “你太让我失望了,不配做我的儿子。”


    周行简已经记不清那个女人的样子。


    只记得最后,她拉着箱子离开的背影。


    所有人都告诉他妈妈去世了。


    零零碎碎的记忆一点一点浮现, 每次去回忆的时候脑子都很痛。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


    没有人给予过他爱,他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只知道拥有的才是自己的。


    鸟儿飞走了,就不见了,拿在手里,永远都能看见,哪怕是死了。


    妈妈不爱他,所以远离他,爸爸也不爱他,但需要他,所以留下他。


    周行简从未因任何事情或人动容过,直到那抹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她几乎是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的世界。


    她的脖颈很细,仿佛一折就断,总让他无端想起当年那只小鸟。


    她又小又轻盈,还叽叽喳喳的。


    总是很吵。


    周行简不喜欢她。


    可是又很难不去注意到她。


    后来,他习惯了她的存在。


    对于男欢女爱,他的兴趣并不大,对于温初禾,他起初还是只当做妹妹的。


    直到她醉酒亲了他。


    那一刻,他仿佛找到了一种灵感,一种能永远在身边的方法。


    比起灵魂的契合,身体显然更容易。


    她是个胆小的兔子,周行简只需要简单地动动嘴巴,就能把她留在身边。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人总是容易欲求不满的,他留在了她的人,还想要她的心。


    想要真真正正的归属。


    他并没有忘记小时候的事情,也记得妈妈为什么离开他,但他不想说,他害怕再次失去她。


    温初禾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梦,她看着他,不一会就开始犯困了,躺在他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周行简早早去公司了,温初禾刚刷好牙就接到了妈妈的视频通话。


    妈妈告诉了她一个让她惊掉下巴的消息。


    温初禾卫生间都忘记出,拿着手机,看着视频里妈妈的脸,发出声音:“啊妈妈,你准备在英国定居了???”


    温听兰看到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对啊,妈妈最近一直没跟你联系,不止在忙工作,还在忙这个事情,想给你个惊喜,我打算让你在英国读了电影学的研究生,之后我们就在国外住了,高兴吗宝贝?”


    按理说,温初禾应该是高兴的。


    定居英国,是离开周行简最顺理成章的办法。


    更何况,这是妈妈的决定,不是她的,他没办法拒绝。


    “宝贝,能听见吗?”妈妈见她许久没有反应,以为高兴傻了,又叫了一句。


    温初禾看见镜子里呆滞地拿着手机的自己,终于回过神来。


    她笑了下,“我就是有点惊讶,怎么突然决定定居英国了?也没听你提起过。”


    “今天不是正在跟你说嘛。”温听兰笑笑,“你在国内好好玩玩,下个月妈妈收拾好就去接你。”


    她被动接受了这些话进耳朵里,没有再说其他的。


    一直到挂断电话,温初禾都处于一种大脑宕机的状态。


    太突然了。


    温初禾走到厨房,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洗脸巾,又丢掉垃圾桶里,才坐下来。


    看着早饭,都索然无味,吃不下去,最后只咬了几口面包就回到了房间。


    她看着手机上妈妈发来的照片,国外的房子。


    她问妈妈,你有那么多钱在英国买房子吗?


    妈妈说是男朋友家,他们准备结婚了,就在下个月。


    作为女儿,温初禾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


    ——妈妈找了一个英国的男朋友并即将结婚。


    妈妈从来没跟她提起过。


    温初禾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陷入无限的迷茫之中。


    她真的也要跟随妈妈一起定居英国吗?


    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


    她甚至连这个未来的爸爸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温初禾很迷茫。


    她想离开这里,是为了远离这段病态的关系,让彼此都冷静一下,但她并不想进入另一个囚笼。


    一个崭新的家庭,在那里,她是名副其实的外人。


    而妈妈的命令,向来都是不可违抗的,她很少叛逆。


    温初禾开始陷入另一种痛苦之中。


    如果妈妈没有跟周叔叔交往过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认识周行简,也就不会有一连串的事情。


    晚上周行简回来,发现了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


    这个事情瞒不住他的。


    于是温初禾实话实说。


    说完,换周行简沉默了。


    这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想去吗?”男人问她。


    温初禾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说不想,就像是很想留在他身边一样。


    说想,又违背心意。


    “你应该会想去吧,毕竟你那么想离开我。”男人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说。


    温初禾仰头看着他,他侧身,正把她圈在怀里,听他这么阴阳怪气,温初禾变成带刺的玫瑰:“对呀,我可想去了,我明天就走,哦不今天,今天就出发。”


    说着,温初禾开始准备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被男人又一把圈住。


    “别生气嘛。”男人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温和下来,“我知道你不想去。”


    “而且。”男人收起笑意,“而且我也离不开你。”


    温初禾怔住,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这样的话。


    离不开?地球离了谁都能转,更别提人了。


    “没有谁离不开谁,我是说,”温初禾想借此引出心理医生的话题,话到嘴边就收住,她害怕他又发疯,还是等待下一个好时机吧,“算了,没事,我什么都没说。”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没有谁离不开谁,习惯了都一样。”


    “可是我习惯不了。”男人声音低下来,胸腔紧贴着她的后背,随着声音微微起伏,“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秒,我都很痛苦。”


    温初禾不理解,至于吗,男人还是太矫情了。


    她决定跟周行简坦白,现在离开已经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事情,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周行简。”


    “嗯。”


    “我们不会在一起的。”温初禾说,“哪怕我是对你有那么一点好感的,我们也没可能。”她想了想,继续道,“我妈妈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为什么。”


    “凭直觉。”温初禾有强烈的直觉,倘若妈妈知道他们搞到一起,一定会生气并且勒令停止的。


    对她来说,找一个老实能干的女婿太重要了。


    而周行简太聪明又有发疯的潜质,不合适。


    所以她想趁早离开他,这样,对他们二人都好,感情纠缠得越深,越难以分开。


    “适可而止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温初禾缓缓跟他讲道理,“你觉得离不开我,或许只是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如果离开了,你会发现也就那样。”


    身后一直没出声,温初禾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他一言不发,但一直在听着,他以为自己无法接受这些话,可真听进去后竟然只是有些悲伤。


    联系更紧密的纽带跟她关联着,随时都能将她卷走,而这种力量,是他无法撼动的。


    那是血缘关系是亲情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他没有立场去左右她妈妈的决定。


    况且她已不在国内,没有可谈条件的空间。


    明明人就在怀里紧紧抱着,可他的心开始变得空荡荡的找不到落脚地。


    那只鸟儿飞走了。


    飞到何方了呢。


    它短暂地停留,片刻的亲昵,然后告诉他,我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温初禾还想再说些什么,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合适的话。


    “你真的会去吗?”他沉默了一会,又问。


    温初禾不知道,她别无选择,妈妈已经做了决定,不可能能让她继续留在国内的。


    妈妈不可能明白无故毫无预兆地让她走,一定有某种理由,她要去问清楚。


    “嗯。”温初禾说,“我会去的。”


    “真的一定要去吗?不去不行吗?我可以跟阿姨谈一谈。”周行简还抱着一点希望,它又问了一遍。


    “你知道的,”温初禾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是我的妈妈,她带我到你家,就没有提前问过我的意见。”


    第34章 不正常 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人生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变故, 打乱原有的计划。


    她筹谋已久的邮轮计划泡汤,却以另外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达到了原本的最终目的。


    只是,结果有细微的差距。


    去不去, 从来都不是她能选择的。


    这几天跟周行简的相处反倒正常了不少。


    就好像, 他们真的是普通情侣一样。


    他没有逼她一定要留下来,也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情。


    温初禾反而觉得这不像他了。


    他真的想通了吗?温初禾不知道。


    时间仍然在不停地流动,距离妈妈所说的日子越近,温初禾就越紧张。


    她不知道她要面临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恐惧来源于未知。


    她辞掉了在公司的工作, 跟妈妈视频的时候未来可能的继父也出镜了。


    是个蓝眼睛的英国人。


    妈妈说他是一个律师。


    他还有一个儿子, 比温初禾大三岁。


    她听完这个家庭配置呆住了。


    妈妈为什么总找这样的家庭, 离异带一子。


    她在周行简身上几乎花掉了全部精力, 不可能再在新哥哥身上花心思了。


    她一定会敬而远之。


    周行简没有阻拦她的离开,反倒还帮她收拾东西,派人送她。


    如果既定的结局无法改变,那又何必强求呢。


    温初禾是这样想的。


    真正要离开的时候, 她反而有些不舍。


    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忘掉呢。


    妈妈催她快点,温初禾拉着箱子垂眼, 跟过去的时候往后看了眼。


    男人就站在外面, 靠在车身上,长身玉立。


    他表情平淡,静静地旁观着, 如同局外之人。


    就在温初禾回头时,穿过匆忙的行人和阳光下的浮沉,他们视线相撞了。


    温初禾飞速收回目光, 往前走。


    男人一直没动,目光始终放在她身上,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始终没离开机场,目睹着飞机起飞,上升,最终消失不见。


    他的心竟然是毫无波澜的,诡异的平静。


    真的就如她所说,离不开只是错觉,是习惯使然吗?


    周行简想要验证这一点。


    当他到家后,才切实感受到了她的离开。


    门口的拖鞋,桌上的蓝色发圈,一对的牙具,地板上遗落的一根发丝……


    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无法抹除的。


    周行简清楚这只会是短暂的分别,但他仍然难以忍受。


    有她的气息,没有她的人。


    她无法在这地方待下去。


    他搬了出来。


    温初禾没有换手机,也没有丢掉。


    他仍然可以看到她的动向。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后悔把定位装置放在手机上而不是其他地方。


    手机并不会随身携带,还有丢掉的风险。


    更何况,她远在国外,更加不受控制。


    他了解过一种更新型的更加有效的办法。


    最终还是没有尝试。


    担心对她的身体造成风险,这是他承受不起的。


    她是真的想离开他吗?周行简思考过,最终得到了反向的答案。


    她只是没想清楚而已。


    他才是最适合她的。


    命运让他们相遇,就是拉给他们的红线.


    下了飞机,加长的林肯停在机场外等候。


    温初禾看到车外有人高马大的保镖,视线下移,她看到保镖口袋内枪的轮廓。


    她瞳孔骤缩,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伦敦。


    她居然已经到了伦敦了。


    好快。


    抬头看看天空,阴雨绵绵,要下雨了。


    国内呢。


    妈妈说已经为她选好学校,提交好资料就能去读。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垂着眼睛,说好,情绪不高不低,很平淡。


    温听兰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忽然生出些愧疚来,她忙于工作,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关心过她了。


    “周行简对你还好吗?”她问。


    “怎么突然提起他?”要知道,妈妈很少会特意提起这个哥哥的名字。


    “我知道你一直跟他在一起,”温听兰说,“你周叔叔现在退休了躲清闲,不会过多管你的。”


    温初禾慢半拍想起什么,她正了神色,问道,“让我来英国,是不是也有他的原因。”


    “宝贝还是那么聪明。”女人莞尔,抬手摸了下女孩的头发,她说,“当然。周行简跟他爸爸不一样,他冷情冷性,像是毒蛇,不能一直待在他身边。”


    车子继续行驶,司机不懂中文,自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温初禾便道:“为什么又给我找一个哥哥,我不想要新哥哥了。”


    “他家很有钱。”温听兰直白道,“欧文是律师,还有贵族血统,在这样的家庭里,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你能在更好的学校就读,不好吗?”


    温初禾无话可说。


    妈妈已经是陌生的妈妈了。


    她索性没有再说话。


    傍晚,她见到了欧文。


    这是一个很符合她对西方人刻板印象的一个人。


    蓝眼睛黄头发白皮肤,很热情地跟温初禾打招呼。


    说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女孩。


    温初禾甚至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不可能叫爸爸的。


    他比较忙,没有停留太久,温初禾的尴尬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手机上,周行简没有发来过任何消息。


    妈妈帮他办理了英国的电话卡,问她要不要换一个新手机,温初禾以喜欢为由拒绝掉了。


    其实她应该换掉的。


    她明明知道这部手机上有定位装置,这分明是她最讨厌的东西。


    决心忽软忽硬,到到最后手里还是这一部手机。


    几天后,躺在新的大床上,看见倾泻下来的一角月光,温初禾才对自己的出国有了实感。


    她竟然真的离开他了。


    这是现实,不是在梦里。


    但,这真是她想要的吗?她琢磨不清。


    分开原来也没有那么难。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偶然。


    就想像他们相遇一样。


    温初禾后来才知道,妈妈跟欧文的恋爱完全是各取所需,欧文喜欢中国人,妈妈喜欢他的钱和身份。


    至于感情,温初禾没看到太多,甚至没有当初跟周叔叔在一起时浓厚。


    这个家庭里面的哥哥,温初禾只见过一面,他大学还没毕业,每天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酒吧。


    温初禾甚至不愿意叫他一声哥哥。


    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


    开学一个月后,温听兰问她有没有谈男朋友,她可以介绍一个试着谈谈。


    她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看上了她,而妈妈有意撮合。


    “我不喜欢他。”吃饭的时候,温初禾没有拐弯抹角,说得非常直白。


    “你还没有深入接触,怎么知道不喜欢?”温听兰道,“况且他爸爸导演过好莱坞大片,对你也有帮助。”


    温初禾听得耳朵生茧,迟来的叛逆汹涌地涌上来,她格外讨厌这种话。


    “难道我要为了利益跟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绑定在一起一辈子吗?”话里话外都很不悦,是铁了心不同意的。


    温听兰哪里听过女儿这样的语气讲话,她习惯有一个听话乖巧的女儿,她明明一直很懂事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偶尔叛逆一下也就算了,在这种事情上来叛逆,她明明是为她好,大费周章来英国定居也是为她好。


    怎么她就偏偏不领情呢。


    一定是受到别人的影响。


    “是不是周家那个儿子把你带坏了,你现在越来越像他了。”


    温初禾的心猛得一颤,她抬起头来看向对面,妈妈不像是在开玩笑。


    难道她自己不能有任何反对意见吗,一定是要别人把她带坏吗?


    还是周行简。


    温初禾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他表面上从她的生活中已经剥离掉,但实际上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她说不上来对他变成了什么感觉,如果说忘掉那是不可能的。


    妈妈的话刺激着她的神经,不知怎么,她脱口而出,“我是越来越像他了,你不在的日子里,我还跟他谈过恋爱。”


    温听兰一顿,她显然没有猜到,“什么?!”


    她从来不觉得他们两个会搞在一起,周行简完全不像是会谈恋爱的,而自己的女儿一直那么听话,怎么会——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对面,问道,“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没有”被咽回去,温初禾含糊其辞,“反正我是不会跟那个jack在一起的,我不喜欢跟外国人谈恋爱。”


    温听兰只道,“立刻跟周行简断了联系,他不是个正常人,跟他在一起没有好处。”


    温初禾不明白,没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这么反感他?”


    女人回忆着什么,“从那几年的相处中能看得出来,他一直都是冷情冷性,只注重利益的,如果你跟利益冲突了,他只会踹掉你,懂吗?”


    妈妈口中的周行简跟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除了强烈病态的占有欲和x欲之外,温初禾还真挑不出他其他错处。


    为什么到妈妈口中,变成了全部都是利益驱使呢。


    在周家的这几年,她一直活在周行简身边,在看不见的地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他的确不正常,倒也没有妈妈口中的这么不堪。


    极力忍耐的情绪在这一刻具象化,她平静地站起来,道,“妈妈,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今年多大了,喜欢吃什么,人都是会变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成年很久了。”


    “当年为了事业,你把我抛在周家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妈妈。”


    “两个岁数相差不大的、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女孩一直单独住在一起,您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吗?还是说,您在刻意避免朝这个方向去想象,以为我们真的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第35章 是他吗 他怎么在这里?


    晚上十一点, 等其他人都睡着后,温初禾走出了门。


    起初她在花园里闲逛,坐在秋千上, 仰头看头顶的月亮。


    今天跟妈妈说的那番话里面, 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冲动呢。


    “你还喜欢他吗?”妈妈最后问了一句话。


    前面她那么维护他,到最后不可能说一句不喜欢的。


    温初禾说出口后才意识到有多荒谬。


    这是她第一次在周行简不在场的情况下说喜欢他。


    以前她都是被逼着说出来的,那时候,她只有抗拒与反感。


    人是有逆反心理的, 当一个人非要你去做某件事情上, 你的抗拒心理会占据上风。


    但当外在的胁迫不存在时, 温初禾惊觉, 说出这句话好像也没那么难。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温初禾开始搞不明白。


    今晚的话真的全部都是气话吗?


    温初禾站起来, 秋千随着动作前后摇晃,她想起高二那年缠着周行简和她一起荡秋千。


    “你看,别人家的妹妹都有哥哥荡秋千!我也想要,求求你嘛。”她去人家家里做客, 看到秋千, 扯着周行简的衣角不松手,俨然像一个不明事理的小朋友。


    周行简面无表情, 她再撒娇, 他也无动于衷。


    温初禾不再抱有希望。


    然而第二天傍晚放学回家,她在小花园发现了新装的秋千。


    温初禾开心坏了,同时, 也发现了他的另一面。


    藏着冰雪面容下的温暖真心。


    这也是她毕业后醉酒,确信他不会推开她的一个深层原因。


    她爱他吗?她说不清。


    他是一个复杂的人。


    爱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


    温初禾讨厌被束缚,当绳子解开, 束缚消失的时候,她承认她有点想他了。


    妈妈到最后也没说什么,她听完他的话,有些不可置信,最后思考良久,倒也平静接受。


    不知接受还是没接受,总之没说出反对的话来,妈妈回了房间。


    她离开了秋千,继续往外走。


    走到大街上,伦敦的深夜,街上还是三三两两的人。


    温初禾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在这里上学,已有半年,对附近也算熟悉。


    可深更半夜,除了酒吧和酒店,又会有哪里收留她呢。


    最后,她去了公园。


    长椅上没有流浪汉,她安心坐下。


    又仰起头,看月亮。


    国外跟国内的月亮都是一样的。


    月亮不圆,有一角残缺,月光却是一样的亮。


    安静地照在她莹白的脸上。


    晚风有点凉,她刚准备站起来,就听到身后树丛沙沙的响动。


    是猫吗?


    温初禾站起来,往后面扫了一眼。


    透过树丛和间隙,她看到一双眼睛。


    反着光。


    温初禾心跳加速,猛然后退几步。


    没有任何犹豫,她扭头就跑。


    跑得足够远的时候,她听到DuangDuang几声,后面穿着打斗的声音。


    大半夜还有人在这里打架吗?


    可分明,她刚刚只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温初禾心有余悸地靠在矮墙边缘,大口喘气。


    如果那是个流浪汉,她不敢想象。


    还是命重要,她回到了家。


    躺在床上,温初禾又开始疑惑,为什么会有打斗的声音。


    真的是两个人吗?


    不过她也不可能过去验证,只好将此事揭过。


    妈妈在饭桌上没有再提及国内的事,当然,找对象的话题也不再开启。


    她过着平静的生活,她以为这种平静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同门邀请它去参加一个聚会。


    在伦敦一家私人俱乐部。


    温初禾刚开始是推拒的,架不住同门撒娇卖萌,死缠烂打,只好答应下来。


    温初禾跟着这个金发姑娘一同出现的俱乐部,受到了她朋友们惊叹的目光。


    “哇!这个黑头发的小妹妹是亚洲人吧,好漂亮。”


    同门十分骄傲,说温初禾是她的新朋友,大家之后可以一起玩。


    他们太热情,温初禾招架不住,葡萄酒度数不高,温初禾也没喝太多,大多时间在跟她们聊天。


    俱乐部很大很热闹,舞台上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唱歌,音乐也比较舒缓,很放松。


    除了她们几个之外,温初禾没去关注周围的人。


    直到lucy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往一个方向看,向她介绍:“亲爱的,你看那边,那个戴眼镜的英国人就是这家俱乐部的主人。”


    哦,温初禾望过去,果然一副老钱家的气派。


    其余几位姐妹融入了舞台,软座上就剩下她和lucy两个人。


    lucy介绍完托腮,她看到俱乐部老板对面还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们,她看不到脸,但凭背影她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帅哥。


    而且是亚洲帅哥。


    她刚刚去洗手间的时候往那边扫了一眼,没看清,但眉眼轮廓都很优越。


    旺盛的分享欲不可能让lucy把这件事剩在嘴里,她遗憾地将目光转向温初禾:“这不是最主要的,亲爱的,你看见他对面那个男人了吗?”


    lucy说完,发现温初禾有点不对劲。


    她何止是看到了,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像是被某种东西震慑到,无法自拔的样子。


    lucy惊讶,拿起酒杯在她面前晃了晃,语气担忧,“亲爱的??你怎么了?”


    温初禾的确定住了。


    那个背影,好眼熟。


    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舞台上的音乐,耳朵里嗡嗡的,lucy的声音响在耳畔,只能听见零零散散的单词。


    “我没事。”温初禾收回视线。


    lucy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人。


    不知谈到什么,两个人相继站了起来,朝楼梯的位置走去,lucy觉得他们应该是要上楼,上面的环境更静谧,适合谈事情。


    lucy又回头看温初禾,她的脸色有点发白,又带着些不可置信,聪明的她很快猜到了一些端倪。


    又由于他们两个都是亚洲人,lucy很快便坐实了这个猜测。


    “你认识老板对面那个男人?”


    女孩的沉默说明了答案。


    lucy很是吃惊,“他不会是你在国内的男朋友吧,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居然都不知道,omg。”


    温初禾摇摇头。


    她又抬眼望过去。


    男人长腿已经迈上台阶,大衣衣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腰形一闪而过。


    他正偏头跟一旁的英国绅士说着什么。


    在即将登上最后一道台阶时,他受到某种感应般的往下扫了眼。


    温初禾看清了他的正脸。


    心悸一般的鼓动砰砰作响。


    “哇哦。”lucy捂住嘴巴,惊呼,“这是我见过最帅的亚洲男人。”


    她移不开视线,温初禾却匆忙低下头。


    他仅仅是扫了一眼,应该没有细看,况且他们隔着这么远。


    她希望他不要看到自己。


    再次抬头时,楼梯拐角处已经空空如也,他们已经离开。


    lucy拉着她,求她讲讲他们之间的故事,她的八卦之心正熊熊燃起。


    温初禾没有否认她认识他,当然,否认也是瞒不住的,她的表现太过明显。


    “没什么特别的,一个朋友而已。”她不愿多说,垂下眼,盯着杯中剩余的酒液。


    “好吧,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lucy遗憾道,“强扭的瓜不甜嘛,我只好收回我的八卦之心喽。”


    其余几个朋友从舞台上下来了,围坐起来,兴高采烈地问他们在聊什么。


    lucy说在聊帅男人和她糟糕的感情史。


    几个人又笑作一团。


    温初禾掩盖住情绪跟他们说笑。


    可眼前还是不断地浮现刚刚那一幕。


    真的是他吗?


    世界上会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


    不可能的。


    温初禾否认了这种猜测。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呢。她丝毫不知情。


    也没联系过她。


    就好像,真的将她遗忘了一样。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心里会有阵阵钝痛呢。


    “我去个洗手间。”温初禾差点掩盖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站起来,lucy担心地拉住她,“需要帮忙吗?”


    “不用的,谢谢你,我很快就回来。”


    lucy这才作罢,看着她离开,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凉水铺满面部,又缓缓留下,温初禾终于清醒了些。


    她站在洗手池前,看镜子里的自己,多么慌乱,又紧张。


    站了好久,终于冷静下来,她擦干水,朝外走,脚步有些虚浮。


    “咚——”她低着头没注意,一头撞上一人的胸膛,温初禾捂着头后退两步,下意识准备张口道歉。


    一抬眼,撞入眼前人的黑眸之中,温初禾整个人都瞬间僵住,张口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怎么又出现了,还被她撞到了,完了,这下不可能没看到她了。


    她该怎么办?立刻走开还是——


    “您没事吧。”服务生小跑过来,站在二人中间,以为有什么矛盾存在。


    面前的小姑娘盯着她的眼睛看,她眼睛里的不可置信,传递到他眸中。


    男人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困惑。


    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甚至连眼尾上翘的弧度都一样。


    温初禾不会看错的。


    他眼睛里却只有困惑不解,面前的小姑娘仰着头,想要说什么又咽下去,似乎在等待他开口。


    如果他不开口,她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似的。


    黑头发,皮肤很白,小巧精致的一张脸。


    这个小姑娘显然是个中国人,再加上她复杂的面部表情,伦纳德产生了些许好奇。


    于是他思虑片刻,礼貌又有绅士风度地开口:“你好,是撞疼了吗?”


    第36章 妈妈呀 “只是有点像吗?”


    失忆和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温初禾更倾向于后者。


    对方一开口, 她就彻底呆愣住了。


    对方伸出手,“你好,我叫伦纳德。”


    伦纳德……


    温初禾眼中满是震惊。


    “你认识我?”


    女孩久久不开口, 还一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他。


    这女孩又是中国人, 伦纳德皱皱眉,不免让他想起点什么。


    “抱歉,我认错人了。”温初禾大脑一片空白,思维凝滞无法思考,如同伦纳德预想到的那样落荒而逃了。


    伦纳德看着她的背影, 耸耸肩。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如果是认错人了, 在看到这个人的面部, 就应该反应过来的。


    她不一样, 看到了他的脸还愣神了许久。


    伦纳德不解。


    “妈妈, 有没有一种可能,世界上存在第二个我,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伦纳德还是去问了谢女士,她退休在家, 养花种菜, 生活闲适。


    “你说什么?”谢云正在浇花,没太听清, 伦纳德走进, 又说了一遍。


    “啪嗒”一声。


    喷壶跌落在泥土之上。


    “你见到了谁?”一时间,谢云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好的坏的热闹的冷清的, 却都轻如尘烟,风一吹就散了。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一个小女孩。”伦纳德回答完,更加心生怀疑, 妈妈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把喷壶捡起来扶正。


    从小他就在伦敦长大,对别的地方没有记忆,但他知道,他和妈妈都是纯正的中国人。


    他没见过他的生物学父亲,每次提起,妈妈都三缄其口,只说他们离婚了不合适。


    他也就没想太多。


    但是妈妈从来没有说过,她只有他一个孩子。


    难道……


    伦纳德眯起了眼睛。


    谢云回到了房间。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回想另外一个儿子了。


    双胞胎。


    除了周才良和她知道,她当时怀的是双胞胎。


    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


    她想做个实验。


    同父同母不同生长环境下,会有什么不同。


    年轻时总会有些冲动,冲动酿成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尽管当时,他并不认为这是错误。


    刚出生没多久,这个儿子就被送到了英国抚养。


    他热情开朗,颇受人喜爱。


    最后她选择了他。


    命运弄人,她以为永远不会被人知道的事情也终究露了破绽。


    那个儿子,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她不敢想,也不敢见。


    伦纳德同样吃惊。


    在大洋彼岸,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受过的教育让他从容地接受了这一点,他很好奇,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妈妈,你说世界上会不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温初禾没忍住,问了妈妈。


    “一模一样的人?”温听兰不假思索,“不就是双胞胎吗?”


    双胞胎。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当时在俱乐部,她大脑卡壳,完全没往这一层上思考,她潜意识里,只有一个周行简。


    而在周家生活的这六年,没有任何人跟她提起过或者隐晦地暗示过。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蹭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都在发抖。


    “你怎么了?”温听兰被她吓了一跳。


    那天长谈之后,她反思了很多,关于女儿,她近些年是疏于关心了,而且她是真的长大了。


    或许她应该遵从她的意愿。


    温听兰逐渐想通了,母女俩暂时达成了和解。


    如今女儿又看着不正常起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她开始担心。


    妈妈问她怎么了,温初禾不知道该不该跟妈妈讲这件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别害怕,跟妈妈讲讲,”温听兰扶着她坐下沙发,“或许妈妈能给你提供意见。”


    真的可以吗?


    作为女儿,她本能地相信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


    她不相信她又能相信谁呢。


    那次坦白之后,妈妈向她道了歉,温初禾也说自己太激动言辞过分了一些,他们不再争论那件事。


    和妈妈坦白原来很简单,有些时候把事情说开比什么都重要。


    远没有想象中可怕。


    沉默良久,她告诉了妈妈在俱乐部看到的那一幕。


    “我见到他了,一模一样。”温初禾说,“但是他看上去丝毫不认识我,俨然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确定那个人是他?”


    温初禾点点头,“我确定的。”她停顿两秒,又道,“反正长得一模一样。”


    温听兰听完也陷入了沉思,她回忆一会,跟温初禾说,“我跟你周叔叔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说过他前妻生的是双胞胎。”


    温听兰站起来,拿出手机,“我要给他打个电话。”


    “别,妈妈。”温初禾拉住妈妈的手,摇摇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女儿这样说,温听兰最后收起了手机,尊重了她的意愿。


    她们重新坐回沙发上。


    是不是双胞胎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温初禾纠结的不是这一点。


    是她见到他时的心境。


    真的以为是他,紧张中又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


    发现不是他时,又被卷入突入而来的失落。


    微妙又真实。


    她发现了自己真实的内心,是想要见到他的。


    而妈妈冷静下来,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你心里希望那个人是他对不对?”


    “妈妈,你怎么……”温初禾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带着震惊。


    “别忘了,我也有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温听兰笑了笑,眼前闪过一幕幕自己的少女时光。


    灵动又激情,却一去不复返。


    黯然神伤一闪而过,温听兰嫣然一笑,“你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做吧,别留下遗憾。”


    她不想再干涉女儿的情感,人都是一步步成长的,她想通了,她不能约束她。


    适不适合,只有自己才知道。


    那孩子,兴许比想象中让人惊喜。


    温听兰拍拍她的肩膀,“妈妈永远在你身后。”


    一股暖流趟过身体,是她们之间留着的相通的血液。


    几经流转,又滑落泪珠滑下脸庞。


    “谢谢你,妈妈。”女孩侧身,抱住女人的肩膀,小声呜咽着。


    她对妈妈也有过误解,有过埋怨,但此刻,一切的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纯粹的爱。


    时间的洗涤下,只剩下爱.


    温初禾又见到了伦纳德,是在学校的一次讲座课上,讲台上的先生滔滔不绝,温初禾极力去听却昏昏欲睡,同门压根没来。


    下巴差点点到桌面时,一阵响动让她警惕地睁开眼睛,她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又是一阵心悸,从而彻底清醒。


    伦纳德拿着一本书坐在了她旁边。


    尽管知道这个人不是周行简,可面对这张脸,她仍然无法做到毫无波澜,坦然应对。


    “真巧,温同学,又见面了。”伦纳德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露出友好的微笑。


    他跟周行简完全不一样,他给人的感觉是阳光下的热烈。


    而周行简,给人一种雪山之巅的冰凉。


    他们,是两个极端。


    “你每次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伦纳德很是好奇地歪歪头,“能跟我讲讲吗?”


    “抱歉。”温初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何况,她也不知道伦纳德是否知情,她不能乱说,“你只是跟我一个朋友长得有点像。”


    “只是有点像吗?”伦纳德又笑了,“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们是双胞胎。”


    他直接说出来口,温初禾不免更为惊讶,一时间,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电视剧里的影像,什么真假少爷什么财产争夺等等。


    伦纳德又开口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他十分坦然地说,“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


    又十分直白,丝毫不拐弯抹角,这一点,倒跟周行简有点像。


    “我过来找你就是因为我很好奇,这个生活在大洋彼岸的另一个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猜你应该跟他很熟。”


    伦纳德很聪明,也很敏锐。


    温初禾开不了口。


    她说不出来。


    伦纳德也没有逼迫她,而是请求跟她加一个联系方式,方便日后见面。


    课程结束后,她拿出手机,改了伦纳德的备注。


    又点开跟一个人的对话框,停滞许久,最终还是没能发一条消息。


    他离开她,这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一句话都没再跟她讲过。


    当初还口口声声说不能离开她,都是骗她的。


    温初禾关掉手机,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独自在学校附近的小径散步,阳光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又凉嗖嗖的。


    前面大街上逐渐开始热闹起来。


    温初禾往前走。


    突然,前面一个戴帽子的人行色匆匆地走过,温初禾扫了一眼,看到他从一个路人口袋里顺走了一个钱包。


    她立刻伸手去摸自己口袋的钱包,还好她口袋有拉链,钱包还在。


    趁小偷没注意到自己,她准备上前提醒那个路人,刚迈出一步,那个路人以迅雷不掩耳之势拿出一把水果刀,径直朝钱包得手后放松警惕的小偷捅过去——


    她蓦得睁大眼睛,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上,刀尖刚触碰到小偷的瞬间,小偷竟然径直从掏出来一把枪。


    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刀尖刺过他的手臂,他吃痛一一声,枪口移了位置。


    正朝着温初禾的方向!!


    黑洞洞的枪口朝向她,她居然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脚步动不了。


    人在极度恐惧下,身体机能会先一步失去作用,她动不了,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潜意识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股强劲的力道扯过她的手臂,她瞬间撞入一个坚硬的怀抱,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