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蜜糖星球
傅闻洲的睡衣外套三两下就被他扯开了, 直接随手丢到了地上,沈知意也颤抖着解开了自己衣服的纽扣。
呼吸越来越急促,正当沈知意解开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 敲门的声音忽然响起。
两人动作戛然而止, 黑暗中四目相对, 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闻洲啊, 刚刚没事吧?我听着院子里的狗一直在冲着你房间叫,你这边好像也有点动静。”
已经十二点多了, 老爷子居然没睡!
傅闻洲醒过神来,清了一下嗓子:“我没事,您别担心。”
老爷子依旧没走, 站在门外问, “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爷爷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你聊聊, 可以吗?”
“您先等一下, 我穿个衣服。”
“不用这么麻烦。”老爷子说着就准备去开门, “就进来聊上两句, 爷爷就回去。”
门把手转动的那一刻, 两人呼吸都一窒。
刚才进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大脑跟麻痹了一样,好像忘了锁门了。
傅闻洲快速把枕头扔到床下, 脊背对着门, 把沈知意搂到胸前,扯过被子遮住她的脑袋。
门被轻轻推开了, 傅老爷子拄着拐棍进了屋, 灯也被啪嗒一声打开。
拐杖的声音逐渐靠近, 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知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跳声越来越快。
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房间里应该有个椅子。”傅闻洲没敢转身,语气显得有些僵硬,“我没穿衣服就不起来了,您坐下说。”
“闻洲啊。”老爷子拖来了凳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保姆没给你房间放枕头吗?不舒服?怎么把被子盖的这么严实。”
“没事,我很好,我就是习惯抱着枕头睡觉。”
“这样啊。”
傅老爷子也不再多问,坐在椅子上,拐杖放在两腿之间,轻轻叹了口气。
“你回来这两天,爷爷其实一直没睡着,比起以前,做什么事也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做什么事情惹得你不舒服不高兴了,我想了整整两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现在的你。”
沈知意抬头看着傅闻洲。
他没说话,只是眼睫垂了垂,原本就空洞的双眸里多了一层浅淡的阴影。
“但是爷爷现在想通了,我大孙子分明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有能力又聪明帅气,不就是眼睛有些不方便,要是总有十全十美的人,还让旁人怎么活。”
这样的话他已经从沈知意那里听了无数遍了。
傅闻洲轻扯了一下唇角,有些苦涩,“您不用安慰我,我现在很好,早就没事了。”
“倒也不是说这些。”傅老爷子说,“你这眼睛就不考虑再去看看吗?就这么年轻就放弃了?”
沈知意也紧盯着傅闻洲的眼睛,她能明显感觉到傅闻洲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沉默几秒后,傅闻洲才开口说话。
“我看过很多次了,国内的国外的都看过,医生说希望渺茫。”
“不管怎么样,你还这么年轻,多问问多些机会也是好的。”
傅闻洲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对了,你爸妈那你听说了吗?”傅老爷子忽然冷哼一声,“你爸在外头领了个毛头小子回来,长的倒是和你挺像的,就是那心眼不往正处放,和你小时候不知道差了几百几千倍,你爸也不知道被他们母子俩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一颗心思现在都在他们身上,要我看,你还是找机会回去看看你妈,免得她遭人欺负。”
“我知道了。”傅闻洲说,“我会找时间回去的。”
老爷子也没说几句话就走了,沈知意脑袋从被窝里出来,手还不老实的摸他腰间的肌肉。
“现在还不行,知意。”傅闻洲按住她的手,微微蹙眉,“你年龄还小,还没结婚,我要碰你就太禽兽了。”
刚才他不是还挺禽兽的吗?
这会怎么变得这么高节清风了………
沈知意目光顺着他的腰一路往下,她试探性地问:“那你确定你忍得住?”
“………”
傅闻洲说,“我去趟卫生间。”
沈知意善解人意道:“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我换衣服而已。”
沈知意哦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
房间的窗纱很薄,月光打进来正好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整个房间的轮廓,雾蒙蒙的。
他穿上拖鞋,走的很不利索,先是磕了一下腿,后来又被绊了一跤。
刚才抱着沈知意把她扔到床上热吻的时候倒是很利索嘛。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沈知意隐隐约约有些困意,快阖眼的时候傅闻洲回来了。
他动作很轻的掀开被子,全程慢吞吞的,大概怕是把沈知意吵醒。
沈知意钻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声音迷迷糊糊的。
“傅闻洲,刚刚你答应傅爷爷的是不是真的?”
傅闻洲明显一愣:“什么?”
“就是治眼睛那个事。”
“你嫌我丢人了?这样的男朋友拿不出手?”傅闻洲故意想逗她,沉声问道。
“当然不是!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沈知意困得要死,还坚持瞪了他一眼。
“开玩笑,别生气。”傅闻洲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残疾证平时还能打折呢。”
他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什么时候在乎过这点打折钱。
更何况他这样的性格,估计残疾证早被他扔了,死也不可能真拿出来给旁人看。
“我只是觉得。”
沈知意小脸贴在他的胸口前,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明显的困意。
“你眼睛受伤之后,一点也不快乐。”
傅闻洲顿了顿,心口微微颤了一下。
他眼睛瞎了,身边的所有人都关心的是自己的地位和利益会不会受到影响,包括生他养他的父母。
只有沈知意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开心。
“傅闻洲,不管多少次,治不治的好,我都会陪着你的。”
她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还挣扎着扬起脑袋去吻他的嘴巴。
温热的软唇吻到了他的下巴上。
傅闻洲无奈道:“这是下巴。”
“这个呢。”
这次稳稳的堵上了他的嘴巴。
她依旧闭着眼睛,狡黠的笑了笑,“这样可以亲两下。”
没多久,怀里的姑娘传来极浅的呼吸声,轻柔且规律,热气暖暖的打在的胸口上。
傅闻洲轻轻摸了摸她额头的发丝,低头吻了上去,声音很轻。
“我哪有不快乐。”
他明明很开心,重新遇上沈知意之后,比以前还要开心。
日上三竿,阳光投进窗户暖洋洋的洒在被子上。
屋顶的雪已经融化成了水滴,顺着屋檐啪嗒啪嗒的滴落到窗台前。
沈知意刚醒没多久,有些呆滞的望向窗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本来也就这么点雪,现在还彻底融化了。
果然跟S市的雪没法比。
被窝的温度刚好适宜,被子里面还夹杂着清凉的薄荷香。
是她喜欢的味道。
沈知意扭过身,等她看到面前的傅闻洲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正睡在傅闻洲的大床上。
脸颊立马烧着了一般发烫,沈知意瞬间感觉自己头顶都要冒烟了。
他们俩怎么会睡在一起啊!!!
所以昨晚他们两个人擦枪走火了?!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不对啊,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傅闻洲也穿着衣服。
那他俩昨天晚上……
傅闻洲睡眠极浅,沈知意刚一动弹,他就微微蹙眉掀开眼睛。
“怎么了?”
“等一下,你……你先别碰我。”沈知意坐起身,说话都有些结巴,“咱俩昨天晚上发展到哪一步了,从实招来。”
傅闻洲顿了两秒,才微微扬了一下眉。
这是断片了?
第一次听说睡觉也能断片的。
他忽然有点想逗她,似笑非笑道,“你希望咱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蜜糖星球
一直在傅闻洲的房间窗口看着司机启动车子带着沈持出了门, 沈知意才偷偷摸摸的溜回沈家。
主宅的大厅里平时都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空旷又寂静,没有一点烟火气。
进了门, 保姆就将拖鞋递到她脚边, 沈知意蹬上鞋子准备上楼, 路过窗户时随意往窗边扫了一眼, 一个细瘦的背影瞬间将她吓了一跳。
她都忘了,这两天家里还多了个人呢。
项楠身上披了件简单的毛绒大衣, 长发随意的散落腰间,赤脚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正一言不发的朝着窗外看。
她回头扫了沈知意一眼, 又将目光移了回去, 语气很淡。
“这里真漂亮,站到楼顶还能看到整个A市的繁华,普通人怕是从祖上几代都很难积累这么多的财产, 你却一出生就有, 人和人果然不一样。”
沈知意并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 出于礼貌还是打了声招呼。
“我哥出去了?”
项楠没回头, 语气不咸不淡:“刚走。”
沈知意慢吞吞的哦了一声:“那我先上去了。”
“等一下。”
项楠快速喊住她, 转过身狐疑道,“沈知意,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吗?像你哥这样的人居然会把我领回家, 我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沈知意摇了摇头:“不觉得,把谁领回家这是我哥的自由, 他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再说她哪敢管沈持的闲事啊, 指不定她哥哪天新账旧账一起算, 完全禁止她和傅闻洲联系。
说罢,也没犹豫便转过身上楼了。
项楠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扬了扬眉。
这兄妹俩某些方面还真是有些像,家里这么多贵重物品,放个陌生人在这都完全不担心。
沈持家的保姆倒是尽职尽责,打扫个卫生还时不时的像防贼一样盯着她,就怕她偷了家里的什么东西。
刚一回到房间,沈知意就抱着电脑趴在床上,在网上打下了一行字。
【车祸导致的失明能治好吗?】
果然像傅闻洲所说,各大搜索及社交网站,都说一旦失明就失去了治疗的意义,神经性的失明极难治愈。
尤其是傅闻洲这样连光感都看不见的,能治好的概率几乎微乎其微。
沈知意不愿放弃,把能想到的西医中医治疗的方式全都搜索了一遍,小本子上几乎记满了笔记。
就连以前给她看过病的医生联系方式都想方设法的翻了出来,挨个打电话去咨询记录。
临到晚上,房间变得有些昏暗,等她缓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楼下的车鸣声连续响了好几声。
他们住的地方算是整个A市最有名的富人区,能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各行各业的顶级人物,要么就是家里祖传的老宅。
虽然地段不错,却并没有靠近市区,可以算得上是偏僻。
一到晚上,不仅过往的车辆少,更是不允许这样无间断的鸣笛。
沈知意蹬上拖鞋,跑到杂物间趴着窗户往楼下看。
傅老爷子家正门口停了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车灯还开着,驾驶座和副驾驶都坐着人。
看这款式好像是近两年才出的新款,沈持也有一辆。
车里的人在打电话,手臂从副驾驶窗口慵懒的伸出来,他指尖夹着一根烟,那点猩红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明明昧昧。
沈知意也没关窗户,隐隐约约还能听得到声音。
就是不太清楚,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大概也是和傅家的生意以及傅闻洲的眼睛有关,偶尔还能听到什么未婚妻合作,让傅闻洲回来,以及从小就仰慕他,都是为了傅家和傅闻洲好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沈知意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电话声停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透过车窗落向她。
沈知意吓了一跳,心虚的移开视线。
司机打开副驾驶的门,一双长腿先迈了下来,那人西装革履,从车上出来后还抖了抖自己的西装外套。
是傅卓。
他现在都开得起这车了?
“沈知意,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傅卓抬起头,微微蹙眉落向沈知意的方向,“要听下来听,别跟以前一样老偷偷摸摸的听墙角。”
“我又不是故意的。”沈知意反驳道,“谁让你在我家楼下打电话,声音还这么大。”
她本以为傅卓还会像以前一样怼回来,结果这人反而一副淡定的模样看了她一眼。
他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淡声开口。
“行了,下来,我有事找你。”
沈知意愣了一下。
也就一年多没见,傅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了?
她快速换好衣服下楼,傅卓果然还站在楼下,靠在副驾驶的位置等她。
他慢悠悠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抬头往傅闻洲的房间望去。
他俯下身靠近沈知意的耳朵,低声道:“你在跟我哥谈恋爱?”
语气极为笃定,分明就是一句肯定句。
他身上烟味很重,沈知意很不喜欢这种味道,她微微蹙眉,朝后退了一步。
“你派人跟踪我们?”
“去掉那个们字,我对你没兴趣。”傅卓淡声道,“我这不叫跟踪,叫保护,我哥可是傅家的接班人,我可不希望他在外省出一点差错。”
说罢,他唇角微扬,轻笑一声,“更何况,你真以为沈持会这么放心的让你去S市?”
沈知意眉头依旧紧蹙:“我们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没事我回去了。”
刚转过身,傅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低下头摇摇头,虽说笑的肩膀都在颤抖,眼底却不见一点笑意。
“沈知意,我发现你真蠢,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蠢,我发现你就是命太好了,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你,才让你这么为所欲为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什么意思?”
“你觉得,凭借着傅家这样的地位,只要用钱能做到的事情,傅家哪点做不到。”
傅卓靠在车上,垂下眸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
“像我哥这样的,别说是一双眼睛了,就算是腿没了胳膊没了,傅家想尽方法也能给他弄来,明白吗?”
沈知意微微愣了愣,半晌才半信半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自己不愿意去治?”
“沈知意,我问你。”打火机啪嗒一声被他合上,傅卓俯下身,半眯起眼睛看她,“知道我哥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
沈知意几乎不需要回忆,脱口而出,“在家。”
那晚她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听到这个消息,心脏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哭都哭不出来。
就一直呆呆的看着对面傅爷爷家的天台,一站就是一整晚。
傅卓说:“那你知不知道我哥是一周前出的事,在南湖湾。”
沈知意脑袋嗡的一声,她几乎颤抖着声音问。
“在哪?!”
傅卓又重复了一遍,“就在南湖湾,我知道那晚你们约好了一起去南湖湾看展览,我哥没有爽约,他去了。”
傅卓说:“我一直都觉得我哥受伤这事有蹊跷,但是调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头绪,直到昨天我去傅家的时候,夫人才告诉我我哥出事的地点并非在中心大道,而是在南湖湾,只是他一直瞒着不让说,更不让告诉你。”
大脑疼的几乎快要爆炸,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是那种窒息的闷痛感。
那天晚上傅闻洲高考完,她本来下定了决心给他表白的,前一天晚上红着脸颊将那句“我喜欢你很久了”在心里已经练习了无数遍,甚至到了约定地点还在不断地揣摩语气。
结果她等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等到傅闻洲的到来,最后还是沈持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把她接回去的。
现在想想那晚沈持确实不太正常,他赶到沈知意面前,第一次这么失控的弯下腰紧紧抱住她,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
像是在拥抱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
西装外套不知道被他丢到了哪里,衬衫凌乱不堪,额前的碎发几乎已经被汗水侵透,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眼眶都红了。
在她印象里,沈持从未有过这样凌乱不堪的模样,不管什么样的场合永远都会衣装得体,连领带都很少歪。
但她那晚太难过了,她本以为傅闻洲是喜欢她的,结果却被那样放了鸽子。
“你平时在家里衣食无忧,被你哥惯的不问世事,怕是不知道沈持这性格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其中不乏性格极端的。你现在想想,在南湖湾那件事之前,有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过你?”
沈知意紧皱眉头,回忆了好半天,有些犹豫的开口,“我……不太清楚。”
她平时性格大大咧咧,东西经常丢了都不知道,就连手机都被偷过好几次,哪里会意识到有人跟踪她。
“就你这脑子,也不知道我哥看上你哪了。”
傅卓冷哼一声,他打开车门,从副驾驶上取出一个磁盘。
“我之前废了很大功夫才恢复的那晚在南湖湾的视频录像,想要吗?”
沈知意连连点头。
傅卓笑了:“想要可以,你得帮我一个忙。”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蜜糖星球、
悠长的小巷子里传来几声狗吠, 不远处的两道光芒直直的打在两人身上,透过层层昏黄的路灯朝着他们不断靠近。
强光太过刺眼,沈知意下意识的用手臂遮了一下。
靠近的车子很眼熟, 好像是沈持回来了。
“来不及了。原因一会告诉你, 你一会出来我带你去找傅闻洲, 我在楼下等着。”
傅卓大概也意识到了, 语气放的很快,交代道, “要想帮傅闻洲,第一步就是想办法把沈持支开,只需要两个星期, 让他没有精力去管傅家的事。”
沈知意不太明白:“傅家和我哥有什么关系?”
“当然和你哥有关系, 圈子里的所有人都和傅家有关系。”
沈知意依旧懵懵懂懂,她和傅卓从小一起长大,说的肉麻点也能算是青梅竹马。
正是因为这样, 她才这人平时并不靠谱。
谁知道他有没有刻意利用她故意对付沈持。
沈知意还是有些犹豫, 试探性的问道, “那, 会伤害到沈持吗?”
“放心, 不会,只是让他别管这件事而已。”
沈知意点点头:“好。”
说到让她想办法支开沈持的时候,她内心已经有了盘算。
大概十二三岁那年, 父母逝世没多久沈知意就生了一场大病。
家里请了很多名医都说她病的太严重, 加上求生欲又不高,几乎没什么治愈的希望。
沈知意记得, 沈持那段时间没去上班一直陪着她, 一开始还能保持理智, 礼貌的送医生出门,然后安慰沈知意一定会好的。
后来请来的医生几乎各个都这么说,沈知意的病拖的久了也越来越严重。
原本生龙活虎的小姑娘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瘦的颧骨凸起,脸色蜡黄,饭也吃不下,连喝点水都要吐出来。
眼看着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在请了无数个名医治疗未果之后,沈持终于忍不住了,前脚送走医生,后脚就回来把客厅砸了个稀巴烂,连续几天憋着的火气终于在那天释放了出来。
他信誓旦旦的告诉所有人,即使没有这群废柴大夫,他也一定能治好沈知意,即使她一只脚跨进阎王府他也能给她拉回来。
后来的几天,沈持不见了,家里请了很多医生和保姆专程照顾沈知意。
临走之前他还告诉她:“哥哥要出远门几天,家里的有很多照顾你的叔叔阿姨,不舒服就喊他们。知意别怕,这病没多严重,哥哥已经找到能治的人和方法了,治好了就不难受了。”
没过多久,沈持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一个胡子花白的小老头。
小老头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还经常趾高气扬的要求沈持干这干那的,一向一手遮天的沈持竟也会全盘接收,态度好的不得了。
平时一旦做了什么事不合他心意,小老头都是直接破口大骂,用的词汇一个比一个难听。
虽然脾气又差又古怪,那小老头还真是医术高明,许多名医看不了的病,还真让他治好了。
后来沈知意才听家里的保姆提起,说沈持那几天不在,是专程过去接小老头去了。
那小老头住在很远又偏僻的地方,开车过去得两三天,平时谁请也不出山。
要不是因为沈持的生父生母跟他有些亲戚关系,无论给再多钱人家也不愿意长途跋涉过来治的。
沈知意坐在沙发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剥着橘子,心里默默盘算着怎么样跟沈持开口。
大厅的门被推开,寒意立马透过门缝沁了进来。
沈持换好鞋子,抬头看了沈知意一眼:“你刚才和傅卓聊什么呢?在门口站了这么久。”
“没事啊,就很久没见了叙叙旧。”沈知意颇为殷勤的走过去,将剥好的橘子递到他哥手上,“外面冷不冷,吃个橘子吧。”
沈持扫了一眼橘子,又掀眸看了她一眼,接过来后慢条斯理的撕开一瓣塞到嘴巴里。
“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沈知意试探性的问: “哥,你记不记得我几年前生了一场病差点死掉,你请来家里那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
沈知意扬了一下眉:“你想让我请他回来替傅闻洲看病?”
沈持果然是沈持,什么事都猜的出来。
沈知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然我们自己去也行。”
“我去吧。”
沈持头将橘子瓣掰开,语气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那地方太偏僻,在山上,你们两个去不方便,你一个人去我更不放心。”
沈知意一看机会来了,更加殷勤的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谢谢哥,你最好了。哥,你要不要喝水?上班很累吧。”
“你需要多少天,半个月够吗?够的话我半个月再回来。”
沈知意愣了一下:“什么?”
“不就是想找理由支开我,让我没精力管傅家的事吗?”
沈持看向她,难得的轻笑一声,“我是你哥,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吗?就你这点小伎俩,什么事都写脸上,从小就能让人一眼看穿。”
沈知意低下头绞着手指,有些愧疚。
是啊,她哪次撒谎沈持看不出来,只是有时候配合她演戏不想拆穿罢了。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一只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沈持半弯下腰,漆黑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轻声交代。
“我们是一家人,你找我帮忙那是应该的。”
“但是记住,不管怎么样,万事以自己为先,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别逞强,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所以傅闻洲那晚眼睛瞎的事,傅卓告诉你了是吗?”
沈知意点点头,微微垂下眸,眼睫颤了颤,声音闷闷的。
“是我的原因,是我太笨了,都没有发现有人跟着我。”
刚才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她就迅速取出视频录像播放。
视频分为两个片段,一个是傅闻洲视角,一个是沈知意视角,那天发生的一切一幕幕的在沈知意眼前浮现。
视频中,傅闻洲来的比沈知意还早,也正是等待途中发现角落里那个拿着相机对着沈知意拍照录像的男人。
傅闻洲专程换了个方向,绕开沈知意从后面逮到了跟踪的人,将他一路拉到了沈知意看不到的地方。
视频只能看到画面听不见声音,两人大概交流了几句,傅闻洲一拳打了上去抢过相机,那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还被他猛地踹了几脚。
正当傅闻洲低头摆弄抢过来的相机时,忽然,一辆车猛地从背后冲了过来,直直的朝着他的方向驶来。
他来不及反应,也就一瞬间便被撞出去几米远。
开车的人丝毫没留情,大概是没想给人留活路。
最后一幕,傅闻洲躺在血泊里意识不清,被医护人员搬上了救护车,沈知意手里抱着送给他的礼物,却还在一遍遍的联系着跟他表白时的语气。
沈持轻叹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和你没关系,那些人想威胁的是我,那晚被撞的人应该也是我,怎么说这双眼睛也是我欠傅闻洲的,我会想办法还给他,你不必自责。”
沈知意唇角动了动,正要说话,就见沈持已经站起了身,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他开口道。
“张姨,把项小姐叫出来,告诉她跟着我去办事,让她赶紧收拾东西。”
沈持出门后,沈知意也如约来到了和傅卓约定好的地方。
原本开车的司机不见了,傅卓颇为绅士的拉开副驾驶的门让沈知意坐进去,自己才回到驾驶座。
路上,傅卓告诉她,后来那些人更加猖狂,甚至专程找傅闻洲交易。
那些人是疯子,他们根本不管自己犯了多大的罪会判几年,说是要想让他们不碰沈知意,条件就是让他放弃治疗眼睛。
刚好他哥的眼睛之前去看过医生,大夫都说失望渺茫,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不管傅家找了什么样的医生方法都不肯去看。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傅少宗觉得他不思进取,父子俩的矛盾才会积攒的这么深。
“沈知意,你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如果傅闻洲眼睛治不好,最受益的人是谁?”
沈知意看着傅卓,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他。
“你。”
“当然是除我之外。”傅卓被她气得够呛,“沈知意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会把脏水往我自己身上转移吗?”
“可是傅闻洲那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弟弟,他也才几岁而已。”
“那他背后没人吗?原本我还想的简单,这次傅闻洲回来,狐狸尾巴都藏不住了。”
傅卓冷笑一声,窗外风很大,他的手臂搭在窗户上,烟头朝着窗外弹了弹。
沈知意正要说话,刚一开口半空中的烟草味顺着凉风沁入她的喉咙,瞬间瘙痒难耐。
她没忍住扭过头,微微捂住嘴巴轻咳几声。
傅卓扫了她一眼,慢悠悠的把烟掐了。
“沈持还真是疼你,一点烟味闻不得,娇气的不得了,幸好我哥现在不爱抽烟了,不然还真拿你没办法。”
“傅闻洲从来都不抽烟。”
“谁告诉你的?”傅卓嗤笑一声,“那是他不想让你看见,你是没见以前我哥抽烟的时候,瘾比我还大呢,现在真是收敛多了。”
沈知意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她还是没忍住问道,“可是傅闻洲的性格,就这么被他们一直威胁着吗?这不太像他。”
“是啊,我哥多聪明的人,与其说是栽到那帮不怕死的人手里,更不如说是载你手里了。”
傅卓苦笑道,“明明有胜算的,他就是不肯拿你赌,你说他是不是傻子。”
作者有话说:
剧情还真让评论区的一个姐妹猜对了。
今天看到姐妹的留言,我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偷偷看了这章的大纲(狗头)。
第34章 、蜜糖星球
被沈持强行塞进车里的时候, 项楠还有些没睡醒。
她平时习惯了晚上在夜店陪人喝酒白天睡觉,没有课的情况下睡眠时间早都颠倒了。
出来的时候项楠只随意穿了件灰色的狐狸皮皮草大衣,大衣很长, 一直垂到小腿膝盖。
这身衣服无论从色泽和款式来说, 价格都不会便宜。
她长得漂亮气质又好, 这身大衣被她这么穿着还真有几分名媛的气质。
大衣当然不是她买的, 大概是苏杭连续打了几个月的工才给她买来的生日礼物,他家里人给的生活费早就让他用来偷偷给项楠交学费了。
分明知道她不会跟他在一起, 还总喜欢做这些无用功。
真是个执着的笨蛋,从高中开始就是。
想到苏杭,项楠眼底那点烦躁的起床气慢慢消散, 手肘搭在窗台上慢悠悠的点燃一支烟, 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漠然。
沈持蹙眉扫了她一眼:“烟熄了,一个女人烟瘾怎么这么大。”
项楠嗤笑一声:“跟你比还是差得远。”
说罢,她将烟头移开, 看着车子在马路上一路疾驰。
“所以这是要去哪?”
沈持眉角微扬, 并没有直接回应她, “到了就知道了。”
“就因为我知道你暗恋你妹妹那事, 所以你想报复我, 准备杀人灭口?”
沈持神色猛地沉了下来,左手划了一下方向盘,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刹车声。
项楠死死的抓着门把手, 车子停下来时, 身体还是不受控的向前倾了一下,整个人都差点被甩了出去。
“你疯了吧?真想杀人灭口?!”
“那倒不至于, 刹车急了点而已, 怕什么。”
车子停到路边, 沈持也慢悠悠的点燃一支烟,目光落向窗外。
“但是你记住,沈知意永远都是我妹妹,我不会越界也不可能越界,要是再听见谁在背后议论什么是是非……”
他扭头看向项楠,语气目光依旧平静淡然。
“我不介意搅了她的舌头。”
声音不大,却让她脊背瞬间僵硬,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她几乎可以肯定,沈持这句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项楠冷笑一声,偏要硬着头皮反驳:“越没越界你自己最清楚,你要真把沈知意当妹妹,何必每天一到晚就出来住,还包这么多女人,我就不信你对她没起过那种心思,明明就是——”
最后几个字还被说出来,脖子就猛地被掐住了,沈持手臂青筋暴起,眼底带了几分不受控的戾气。
“项楠!”
项楠呼吸有些困难,依旧死死的盯着他,“又被我说中了是吗?”
沈持力气越来越大,项楠挣扎未果,任凭他掐着自己的脖子,眼尾泛起了一丝浅红。
几秒后,他忽然回过神来靠回椅背上,启动车子,有些无力的捏了捏眉心。
“抱歉,我最近精神不太好。”
没过多久,车子慢悠悠的停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前。
这地方说偏僻也算不上,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市中心,说繁华附近又太过寂静。
里面处处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味道,男人女人喝的醉醺醺的贴在一起跳舞。
这样的场面项楠见得多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些人身上的衣着都价值不菲,一双鞋子都能抵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沈持推开包厢走进去,沙发上坐着不少电视上出现过的星二代富二代,还有不少当红的顶流明星。
那些人一看沈持进来了,都纷纷起身让开最中间的位置,殷勤的要去给他倒酒。
项楠微微愣了愣。
这些本应该在各个行业里很厉害的人物好像都在害怕沈持,那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沈持讽刺般的看着她,嗤笑一声道,“怎么?不敢了?”
所以是让她去陪酒?
项楠大衣一拖,随意扔在沙发上,“喝就喝,谁怕谁。”
不就是比之前场子大了点,有钱人多了点吗?还能有她驾驭不住的场子?
*
车里温度很高,空气里似乎还夹杂着几分说不出的香气。
沈知意坐在副驾驶,脑子越来越浑浊,几乎快要染成了一团,没过多久上下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打架,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捆在一个老旧的仓库。
沈知意瞬间清醒过来,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被绑架了。
眼皮几乎沉到睁不开,整个人腰酸背痛的。
也不知道这是睡了几天。
傅卓坐在他正对面的椅子上,正百无聊赖地滑动手机,时不时掀眸看她一眼。
“呦,醒了?”
傅卓唇角微扬,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药还真猛啊,整整睡了一天多都没醒,也不知道耽误了我多少事,早知道一盆水泼醒你了。”
沈知意紧皱眉头挣扎了两下,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的不像话。
“这是哪?!傅卓你有病吧,绑我干嘛?!”
“当然是和傅闻洲有关,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咱俩好歹从小一起长大,只要傅闻洲好好配合我。”
傅卓语气淡淡,“消息我已经传出去了,只要他答应我几个条件,我立马放了你,傅闻洲这么疼你,怎么可能舍得他的宝贝在这受罪。”
沈知意狐疑的看着他:“什么条件?你想要傅家?”
“我要傅家做什么?”
傅卓语气忽然沉了下来,他用力的捏着沈知意的下巴,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掰碎。
“我说过,傅家只能是傅闻洲的,现在是,以后也是。”
沈知意不说话了,依旧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傅卓颇有闲情逸致的将凳子移过来,坐到沈知意身旁,全程语气平平淡淡。
“从前有个小孩,他父亲是个私生子,导致这个小孩在家里的地位很尴尬,所以他不管怎么努力上流社会的人都不会认可他,都只会觉得他是个身份卑贱的杂种,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见了面都想吐几口唾沫的那种,就连他自己的大伯伯母都不允许他跟自己攀上关系,见了面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先生夫人。”
沈知意静静听他说话,也明白这个小孩大概率就是傅卓自己。
“可就在这近乎冷血的大家庭里,有一个人不一样,他不仅会弯下腰摸小孩的头,还会告诉他,叫什么少爷啊,我是你哥。吃饭的时候甚至会喊他一起上桌吃饭,要知道这个大家庭里像小孩这样身份的人是不能和主人同桌吃饭的。”
“即使他在学校里已经很低调了,喜欢他的女生依旧能排满整个操场,他学习也很好,在学校里每次都能站在最高的位置领奖,同学们都很羡慕小孩能有一个这样的哥哥。不仅在学校里这般惹眼,家里的生意他也可以处理的行云流水,被很多名门权贵赞不绝口,小孩很仰慕他,从小到大都视他为偶像,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跟上哥哥的脚步。”
傅卓真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全程平平淡淡的说完。
沈知意一直没插话,甚至还能明白傅卓的感受。
傅闻洲的前半生实在太过顺风顺水了,像是就连上天都偏爱的宠儿。
整整五年,她拼尽全力都没能追赶上他的脚步。
“就当我认为我会一辈子追随他的步伐时,他三年前忽然就变了,变得开始经常愣神,开始排斥家里日复一日的工作,还总有目的性的往爷爷家跑。”
傅卓扭头看向沈知意,讽刺般的嗤笑一声。
“你猜是为什么?”
沈知意心脏开始怦怦跳:“你的意思是……”
他三年前就对她有意思了?
傅卓有些不情不愿地说:“我甚至看见了好几次他在篮球场上暗暗跟你们班的某个男的较量,后来我才知道你和那男的是同桌,你俩好像关系挺不错挺亲密的,经常一起吃饭。”
经他这么一说沈知意忽然就想起来了,高二上学期那会,全班座位都重新打乱排列。
沈知意在他们班女生里已经算是高的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他的同桌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平时喜欢打篮球跑步之类的运动。
那人看着挺阳光帅气的,其实是个妇女之友。
跟班里大部分女生都处的跟姐妹似的,沈知意同样跟他也没什么距离感。
后来有一次,校篮球队比赛,沈知意也跟一起凑过去看。
她的本意是过去看傅闻洲,但是当时脸皮薄没好意思说,只能说自己是去给同桌加油的。
当时正好中场休息,同桌一看见沈知意,就颇为兴奋的跑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水,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刚找你你不说你有事吗?怎么高三的来了你就过来了,你这还挺细心的,专门给我买了杯常温的水。”
沈知意尴尬的笑了笑。
她没忍心说,其实这杯水是给傅闻洲准备的。
“砰。”的一声,一个篮球朝着同桌砸来,被他顺手接住了。
沈知意扭头看去,正好看见穿着红色球衣的傅闻洲,一旁好几个女生红着脸加去给他送水,都被傅闻洲摆摆手婉拒了。
他脸色不大好看,语气也很是僵硬:“休息够了吗?够了就接着来,这局咱俩单独来一把。”
同桌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傅闻洲会跟他接茬。
“不愿意?”傅闻洲扬了一下眉,“那算了,球给我。”
“愿意愿意。”同桌连连点头,拧上盖子还给沈知意。
傅闻洲的球技他是知道的,能和他碰上的几乎确实不多。
从头到尾,傅闻洲都没看沈知意一眼,就跟不认识她一眼。
只有转头的时候,她似乎看见,傅闻洲似有似无的扫了她一眼,有些凉飕飕的。
同桌其实篮球技术本身不错,可他遇到的对手偏偏就是傅闻洲。
那天下午几乎被狂虐了一下午,比赛结束的时候他都快怀疑人生了,说他感觉傅闻洲是不是针对他,平时打球的时候也没见傅闻洲这么拼啊。
第35章 、蜜糖星球
“我几天几夜不睡觉到处奔波, 就是为了查清楚原因替他伸冤,结果他竟然是为了个女人瞎了眼还放弃了自己的前途。就算是这样,我依旧没有放弃他, 我四处托人帮忙, 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 终于找到了摆平那女人和孩子的办法, 我查过了,傅少宗外面只有那一个儿子, 如果那孩子消失了,傅闻洲也就顺理成章的回来了。”
说着说着,傅卓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他站起身双臂大幅度的挥舞了一下, 一双眼睛满是戾气。
“我都替他铺好所有的路了,你说他为什么就是不肯,他什么都不用做, 也就是点点头的功夫, 我就能替他扳倒那女人和孩子, 还有那些威胁他的人, 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就像是他视为神明般不染尘埃的人忽然坠落人间, 变得满身都是烟火气,还喜欢上了他隔壁那个任性愚笨的蠢丫头。
哪怕傅闻洲喜欢上的人优秀到足够能与他并肩,傅卓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偏见。
可为什么会是沈知意, 她完全配不上他, 他们分明一点也不搭。
他忍受不了傅闻洲变成这般碌碌无为的模样。
更看不得他成日里背后招人耻笑议论。
沈知意静静的看着他说完,语气也放到极为平静漠然。
“你准备去做的这些事, 大多是违法的吧, 你觉得他的性格会让旁人替他冒险吗?就算是清除了所有的障碍物, 下一步呢,让他从S大退学重新回傅家应付那些他不喜欢的人?”
傅卓愣了愣,僵硬的站在原地。
“傅卓,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现在究竟是在替傅闻洲的未来考虑,还是在满足自己那份虚荣心,你只是想让他成为你希望的那种人不是吗?”
“可傅闻洲不喜欢这些,不能因为你就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
“闭嘴!你懂什么?!你才认识他几年,少在这假装了解他,就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他才不会变成这样。”
傅卓忽然瞪大双眼,抬起手臂,猛地扇了沈知意一巴掌。
他力气很大,绑着沈知意的椅子立马直直的歪了下去,同她的半侧身子一起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肩膀立马像散架了一样,逼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稍微一动就钻心的疼。
巴掌落到她白嫩的小脸上,脸颊上立即多了几道明显的红痕。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扇巴掌。
不仅脸颊火辣辣的有些发麻,就连大脑都嗡嗡作响。
傅卓蹲到沈知意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掰向自己,看似怜惜的啧啧感叹。
“皮肤可真好,这就留下印子了,可惜傅闻洲看不见,没法心疼你。”
沈知意冷眼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疼是吗?你求我,你求我我就把你扶起来,让你安安稳稳的坐在这等着傅闻洲……。”
傅卓话还没说完,身旁就传来了一声嗤笑,沈知意满目都是嘲讽的看着他。
“你说的没错,比其他你才更像傅家人,冷血又自私,傅闻洲根本不是你这样的人,他从来不会想着去害别人来保全自己的地位。”
傅卓胸口微微起伏,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好一会才站起身,蹙眉朝着一旁指挥道。
“过来把她扶起来。”
老旧的帘子后走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沈知意身旁扶起她的椅子。
沈知意这才注意到,原来仓库里还藏了别的人。
她从小就觉得,傅卓平时看着挺正常的,有时候精神好像又不太正常,性格极容易动怒极端。
这次他既然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绑了她,大概率也没有轻易把她放回去的意思。
说不定等来傅闻洲事情会变得更糟糕,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自救。
沈知意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试探性地开口。
“傅卓,我说过我愿意帮你,你放了我,我不会告诉傅闻洲的,你的计划我也可以帮你,实在不行我还有我哥,我会劝我哥……”
“帮我?怎么帮我?!”傅卓冷笑道,“你真以为那女人孩子那我搞不定,我想让傅闻洲变回以前的样子你能做到吗?我想让你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你能做到吗?!”
他一步步逼近沈知意,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阶段。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消失。”
下一秒,门被砰的一声踹开了。
傅闻洲站在门外,胸口微微起伏,额前的碎发几乎已经被汗水浸湿,大衣上还多了几块斑驳的泥渍。
他手上都没有拿盲杖,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傅卓一点也不意外,缓缓站起身,反而轻笑一声道:“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我就知道你会想办法找过来。”
说罢,他目光淡淡的朝着傅闻洲身后移去。
傅闻洲像是能看见一般,沉声道:“我一个人过来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
“答应我几个条件,我把沈知意完完整整的放回去。”
傅卓轻笑一声,朝着椅子扬了扬下巴,示意一旁的人给傅闻洲搬过去。
“你别信他,别答应他,唔————”
沈知意匆忙开口,嘴巴就被一旁的人用纸团堵上了。
“你说吧。”
“第一,从S大退学,重新返回A市掌管傅家,那女人和儿子我会处理,你不要插手。”
傅闻洲蹙眉道:“我答应你。”
“第二,重新去治眼睛,不管失败了多少次都不能放弃,直到治好了为止。”
“好。”
“第三,和沈知意分开,并且永远不要再见面。”
“唔——”沈知意说不出话来,只能着急的坐在原地干瞪眼。
傅闻洲不说话了,他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
傅卓扬了一下眉,轻笑一声道:“怎么?不答应?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从不会心慈手软。”
傅闻洲沉声道:“我答应你,你放了她。”
听他回答的这般快速,沈知意愣了一下,眼睫不受控的颤了颤。
“我什么都答应你,现在能放了她吧?”
“当然不行!”傅卓忽然唇角微扬,“既然她都不是你女朋友了,那你就好好听着,她是怎么样成为我的女人的。”
在傅卓眼里只有这样,傅闻洲才会彻底嫌弃沈知意,才能彻彻底底的变回以前的傅闻洲,就算短时间没有隔阂时间长了也早晚会出问题。
沈知意瞳孔猛地放大,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下一秒嘴巴上的胶带被撕开。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求救:“你滚远点,别碰我,我哥不会放过你的,傅闻洲,救我!”
傅卓冷哼一声:“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哥?”
傅闻洲慌忙开口,声音满是颤抖,几乎以一种恳求的姿态开口,“你别伤害她,你把她给我,我都听你的,求你了,你别碰她……”
在他眼里如同神明一般存在的傅闻洲,为了一个女人竟会露出这般卑微的姿态。
傅卓越想越烦闷,近乎粗暴的一把扯开沈知意的外套。
沈知意原本还在哭着挣扎,下一秒,忽然瞳孔放大,眼泪更加汹涌的涌了出来。
“傅闻洲,不要!”
油漆桶猛地一声砸向傅卓的脑袋。
傅卓下意识的直起身子捂住脑袋,朝后退了两步,接着便砰的倒在了地上。
鲜血从傅卓后脑勺涓涓不断的流出,顺着地面滑到傅闻洲的脚下。
傅卓还有些力气,挣扎着咬牙道:“哥,就因为一个沈知意你要杀了我吗?!你说过的,我们才是一家人。”
傅闻洲整个人像是失控了一般,举起油漆桶又猛地朝着傅卓摔倒的位置砸去。
第一次砸了个空,他似乎并不打算收手,继续朝着傅卓的方向砸去。
鲜血从嘴巴里涌了出来,傅卓半阖着眼睛,眼底满是绝望,无力的挤出一个笑。
“哥,你记不记得,我大冬天被赶出来流落街头快饿死冻死的时候,是你把我带回家的。所以我得帮你啊哥,我不能看着你这么堕落下去,我不要傅家,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我就想让你做回以前那个傅闻洲。”
帘子后藏着的人按耐不住想要上前阻拦,几次三番都被傅卓一个眼神逼的又退了回去。
傅闻洲大概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整个人极麻木,再次举起油漆桶。
“不要!傅闻洲!”
沈知意衣冠凌乱不堪,还被绑在椅子上动不了,急得眼泪不停往下掉。
“你这样会打死他的,我求你了!”
“傅闻洲,我害怕,我好疼,身上好冷。”
在油漆桶再次落下之前,沈知意近乎恳求的哽咽道。
也不知怎么的,傅闻洲忽然回过神,他跌跌撞撞的赶到沈知意面前,近乎狼狈的半跪在地上。
先是整理好沈知意的衣服,才颤抖着给她解开绳索。
他的手还沾染了傅卓的鲜血,颤抖的厉害,好一会才费力的解开绳索。
傅闻洲半弯下腰,托起沈知意的脊背,用力的把她揉进怀里。
沈知意已经满脸都是眼泪,她猛地捧住他的脸颊吻了上去,吻得热烈,吻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自己今晚真的会被人践踏,害怕傅闻洲会不会因为眼盲吃亏被人欺负,害怕他会真的精神失控把人打死。
他们抱在一起亲吻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只是这次不同。
亲吻的同时,傅闻洲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一直在喃喃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对不起。”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沈知意明显的感觉到,傅闻洲颤抖的厉害。
一颗热泪忽然滴到她唇瓣上,伴着亲吻沁入嘴巴里。
滚烫,炙热,几乎要将她灼伤。
傅闻洲哭了?
之前最困难的时候,即使被辱骂被嘲笑,她都从没见过他哭过。
在她心里这样厉害的傅闻洲,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落泪了呢。
沈知意心疼的厉害,她努力举起手臂,颤抖着捧着他的脸颊,挤出一个笑意。
“没事的,我不疼的,我骗你的。我们回去吧,好不好?这里好冷。”
傅闻洲没应声,沉默几秒,他才吻了吻她的脸颊,语气很轻。
“警察和医生马上就到了,你哥也很快会赶过来,只是这次你可能要一个人过去了,你要乖一点,配合医生的话,很快就不会疼了。”
“那你呢?”沈知意下意识的问。
搂着她的力气更大了些,傅闻洲轻声说:“对不起,我还不能走。”
“是因为警察要过来吗?!”沈知意眼泪几乎又要夺眶而出,“可也算得上是正当防卫,他们不会判你的罪的,都是傅卓他罪有应得。”
“不仅是这个原因,这里太乱了,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牵扯进来,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再去和你见面。”
“知意,我爱你,相信我,我们会再见面的。”
傅闻洲声音很轻,泛着凉意的指腹在细细抚摸着她的脸颊,那双空洞的双眼满目都是怜惜。
接下来的事情沈知意就记不清了,她只知道没多久她便昏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沈持守在她病床前满目都是红血丝,显然已经几天没睡过觉了。
看她醒了,匆忙提起精神。
“知意?”
“哥。”沈知意迷迷糊糊的开口,一开口嗓子哑的不像话,“傅闻洲呢?”
沈持眉头微皱,侧眸看向身后的项楠:“去吧医生叫来,说知意醒了。”
项楠这次也没矫情,连连点头往门外走:“哦,好。”
“傅闻洲……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沈持微微垂眸,言语间有些犹豫。
“这是什么意思?警察带走他了吗?可是他是正当防卫。”沈知意急了,起身就想要掀被子,“我要去见警察,我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知意,你先冷静一点。”
沈持起身按住她,尽可能冷静快速的告诉她事情的经过。
“你中的药剂量太深,导致已经快昏迷了一周。他已经从警局里出来了,没判他的罪,只是傅卓这次伤的有些严重,可能以后走起路来缺不了拐杖,傅家两个孩子如今都成了这样,傅老爷子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昏厥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因为一个外人伤害自己的同胞兄弟,傅家现在已经容不下傅闻洲了。”
说来讽刺,在这次出事之前,傅家人冷血到了骨子里,他们何时在乎过同胞情谊。
这次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排斥,去指责傅闻洲伤害他们的亲人。
他们分明就是从前比不过傅闻洲,嫉妒了多年,如今才出来添一把火。
沈知意眼眶瞬间红了:“所以他去哪了?”
“国外。”沈持轻叹了一口气说,“傅夫人把他送出去的。”
“那他还会回来吗?”
沈持摇摇头,看着她努力憋住眼泪的小脸,有些不忍心说出真相。
“大概不会了。”
窗外响起“砰!”的一声,烟花冲上云霄,在半空中绽放,绚烂又夺目。
沈知意坐着的位置正好是看烟花最好的视角。
眼泪顺着烟花绽放的那一刻便滑了下来,A市已经连续很多年不让放烟花了。
这晚是除夕夜,时钟显示刚过了零点。
他们约定好以后的每年都一起过年。
傅闻洲答应过她的,每年都会买最漂亮的烟花给她看。
作者有话说:
怕大家误会,这里说一下,傅卓不是喜欢傅闻洲哈,最多算是极端的粉丝和偶像之间的关系,只不过他更极端一点~
小虐怡情一下,嘿嘿。
第36章 、搭不搭1
凌晨两点多, 医院已经彻底陷入了寂静,只有急诊大楼门外偶尔响起几声尖锐的救护车声。
沈持坐在车里,指尖夹着一根烟, 目光有些复杂的落向三楼病房的位置。
直到车窗被轻声敲了敲, 沈持这才回过神来打开车锁。
副驾驶的门打开, 凉风立刻顺着门缝沁了进来, 项楠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整个人冻的打颤。
“A市冬天怎么这么冷啊, 明明雪每次都下不大,干冷干冷的。”
她打开紧紧裹着的羽绒服,怀里包裹着一碗热粥, 打开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你吃点东西吧, 好几天没吃饭了。”
沈持本来想拒绝的,看她已经打开了盖,将勺子的位置都摆放好, 忽然有些不忍拒绝。
他掐灭烟接过项楠手中的饭盒, “你做的?”
项楠扬了一下眉:“怎么?不信我有这本事?”
沈持没说话, 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碗里的粥, 只舀了一小口放入嘴巴里。
粥的味道很合他口味, 清清淡淡的,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项楠打量着他的神色,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沈持点点头:“很好。”
其实他知道项楠很会做饭, 不仅是粥,很多高难度大菜品她都会做, 甚至不亚于家中保姆的厨艺。
从沈家出来的那天晚上, 他故意戏弄项楠, 让她去陪那群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喝酒,项楠欣然接受了。
他原本是抱着想看项楠在这么多豪门名贵面前出丑,尴尬到无地自容的想法。
可真当那晚看见项楠被灌的烂醉,跌跌撞撞跑到卫生间吐完又继续笑着陪酒的场面,沈持忽然后悔了。
可能是项楠平时表现的太过成熟,让沈持下意识的忽略,她也不过是个和他妹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罢了。
本应该是被父母呵护在手心里的年龄,却要想方设法的挣钱。
那晚他硬是拖着拽着把项楠带到了酒店,他本来没想起什么心思的,结果刚把她扔进卧室,项楠就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沈持可不是什么好人,一向没多少君子风度。
于是,他们又成功的擦枪走火了。
第二天沈持醒来的时候,项楠正在厨房做饭,她围着一次性围裙,还真和平时那副傲慢的模样截然不同。
“沈持,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项楠托着腮看着沈持,“这问题在我心里堆积很久了,不问我浑身难受。”
沈持难得回答:“说。”
“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沈知意啊?”
“……”
沈持沉默半晌,慢慢放下勺子,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非要接近我?你很缺钱?”
说罢,他淡淡的看她一眼:“s大也算是名校,能考上说明你有能力,而且凭你的本事,毕业又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
项楠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我就是缺钱啊,缺死了,这辈子死也不想当个穷死鬼,工作才能挣几个钱啊,我攀上你我下半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沈持没应声,静静的等她说下去。
“是,学费也是别人给我交的,那我又没让他给我交,我说了很多次了让他别管我,但他就是不听,每次给我交了学费或者买了什么礼物,我都要被他妈妈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口大骂,说我是狐狸精我勾引她儿子,你以为我想啊?你们这些从小家境这么好的少爷公主怎么会懂这些。”
“这人倒是对你上心,同学?”
“我还以为沈知意告诉你了呢,就我一高中同学,本来跟我一个班的,后来我留过一级,至于他为什么对我这么上心……”
项楠蹙眉回忆了好一会,“大概是因为我漂亮吧,其他我也想不到了。”
“那你跟着我想得到什么?”沈持蹙了一下眉,“结婚?”
他可没有打算和任何人结婚的意思。
“不用啊。”
项楠倒是回答的干脆,那双媚眼微微扬起,抬起食指勾住沈持的下巴。
“我不需要这些名声,只要你准时给我钱,我绝对随时召唤随时来,不管是小跟班还是私密情人我都不在意,就算你娶妻了我也不会在意的。”
项楠生的实在是漂亮。
五官明艳大气,标准的大美女长相,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几分慵懒随意的暧昧气息,满是风情万种,那双眼睛狐媚妖艳极了,真像是专程来勾人魂魄的。
这些年沈持也算是阅女无数,第一次见项楠的时候还是被她微微惊艳到了。
沈持冷哼一声:“这是明晃晃的想当小三啊。”
“你不想包我也不介意啊。”
红唇弯了弯,项楠轻笑着食指一路往下滑,先是轻轻挠了一下他的喉结,最后落在他的锁骨上。
沈持喉结如愿的滚了一下。
他垂眸落在她的指尖上,淡声道:“知意今天刚醒,我没心情。”
“真的?”
项楠扬了一下眉,轻笑一声,“那我就不打扰了,金主大人,明天见。”
说罢,她转身就要去开车门。
指尖刚触碰到门把手,腰肢就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带了回去,车座椅背开始自动往后降落。
沈持闭上眼睛亲吻着铱誮项楠的脖颈,他的呼吸声很重,“你叫我什么?”
“金主大人。”
“不是这个。”他蹙眉,轻轻咬住她的唇瓣。
项楠整个人被吻的七荤八素的,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气,还抽出间隙瞪了他一眼。
“沈持,我发现你真他妈混蛋。”
沈持又用了些力气:“快叫。”
“……”
项楠:“哥~”
所有和沈持睡过觉的女人都知道,他房事的时候一直有个习惯,最喜欢别人叫他哥。
这么多年来,也就项楠能把这声哥喊的柔情婉转,风情万种,所以他每次去s市的时候几乎第一个就会想起她。
*
两天后,沈知意出院了。
她本来就没多严重的事,最多就是跟着傅卓坐在副驾驶吸了太多麻醉剂,导致这两天她躺在医院都昏昏沉沉的。
项楠悄悄告诉她,傅闻洲虽然下手重,但那天还没让傅卓严重到终身腿跛的下场,真正导致傅卓伤成这样的还是沈持。
得知沈知意被绑架后,沈持安顿好她,直接冲到病房里把傅卓提起来揍了一顿,差点活活打死,十几个保镖和医生都没拦住他。
但是沈持是什么人物啊,他们哪敢轻易得罪,更何况又是傅卓伤害沈知意在先。
傅家人理亏,硬是没敢说沈持一个字,就把责任都推脱到傅闻洲身上了。
一月中旬,A市又下了一场雪,比以往的雪都大了很多倍。
沈知意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到处去打听傅闻洲的消息。
他说过他们会再见面的,沈知意相信他。
偶尔家里的保姆到楼顶收被子,沈知意也会跟着一起,然后看着对面的小院子有些发怔。
这年冬天太冷了,傅老爷子的小池塘都结了厚厚一层冰。那些她取过名字的小鱼也不知道还活着吗。
看着看着,她忽然有些心酸。
他和傅闻洲还约定好,今年放假要一起吃掉池塘里的傅小五,谁让它平时总欺负别的鱼。
这次出事之后,傅老爷子和傅卓被傅少宗接回傅家住宅照顾。
傅老爷子从前就喜欢自己打理他的的小院子,偶尔还会扫一扫门前的积雪。
现在小院子长时间没人照顾,显得极为荒凉。
大雪覆盖了花坛里的杂草,路上积满了雪无人清扫,原本修剪漂亮的花树也逐渐衰败了,几片昏黄的落叶随意的落在雪面上,萧瑟又孤独。
那个喜欢在院子里乘凉的小老头不在,好像一切都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预感。
傅老爷子应该不会回来,傅卓也不会回来,这个小院子大概以后就这样了。
二月底,沈持送她跟项楠一起去了学校。
傅闻洲果然退学了,东西都没拿走,辅导员通知学生过来扔掉傅闻洲东西的时候被周正拦住了。
他说傅闻洲的住宿费他来交,他们习惯了傅闻洲的臭脾气,也不想加新舍友。
苏杭在一旁连连点头。
这次从A市回来,项楠也不像从前那样总往外跑了,甚至勉为其难的改掉了很多坏习惯,抽烟也都会跑到楼下抽完,散了味之后上来。
于是,他们宿舍这次已经很久没被扣分了,成娇娇也如愿拿到了奖学金。
学期过半的时候,沈持告诉沈知意,傅老爷子走了,自从上次晕倒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好在他年龄也不小了,可以算的上善终。
他说今天上午他还看见傅卓带了很多人来去傅家小院子记录,大概那个院子已经被卖掉了。
沈知意愣愣的听着沈持说完,整个人都有些晕眩,心脏抽痛的厉害。
傅老爷子走了。
明明之前见面他身子骨还这么硬朗,还总喜欢乐呵呵的喊她知知丫头。
那傅闻洲呢,他从小到大就喜欢窝在爷爷家,那他以后回来了还能去哪里。
像他那样的性格,一定会觉得是因为他打了傅卓才会导致傅老爷子一病不起,一定会觉得是他间接害死了傅爷爷。
“哥。”沈知意几乎颤抖着问,“那这次,傅闻洲会回来吗?”
第37章 、搭不搭2
“大概不会, 听说前几天傅夫人已经动身前往国外了,估计是傅闻洲那边也出了什么事。”
安静了好几秒,沈知意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随口寒暄了几句, 没多久便挂了电话。
傅闻洲刚走的那几天, 沈知意天天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 明明眼睛极为干涩,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只有医生护士来给她检查换药, 或者沈持带来了饭菜,她才肯勉强配合一下。
她之前怎么也没敢想过,傅闻洲眼睛受伤居然是跟她有关。
傅卓知道, 傅少宗知道, 沈持也知道,就沈知意不知道。
好像全世界只有沈知意才是那个傻子。
躺在医院的整整三天,沈知意都在想, 如果傅闻洲没有遇见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他依旧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 骄傲, 坦荡, 意气风发。
就连她真正仰慕的也是那样的傅闻洲。
她期待着傅闻洲有一天能好起来, 像从前那样做自己喜欢的事,尤其是天台上那个拿着摄影机的少年,那时候的傅闻洲眼睛里都是带着光的。
他不仅在自己的世界里熠熠生辉, 在沈知意眼里更是耀眼到满身都是光芒。
傅卓说的没错, 是她差点害死傅闻洲了,沈知意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寒假过去, 刚到学校那会沈知意整整一天都没怎么笑过, 成娇娇都被她吓得够呛, 连连追问她怎么了。
沈知意轻叹了一口气问她:“娇娇,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就像项楠说的,她是生下来就命好,家里有钱让她吃喝不愁无忧无虑,所以她才会从不担忧自己的未来,反正身后总有人为她兜底。
就像她这次一意孤行的来了S市上学,还害的沈持总担心她。
沈知意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糟糕透了。
“怎么会啊,谁说的。”
成娇娇有些不理解,微微蹙眉看着她,语气有些严肃。
“我觉得你这样很好,一点也没有大小姐架子,就算刚开始的时候不会打扫宿舍卫生也在努力学,朋友有困难也跟讲义气,而且你很喜欢小动物,内心善良的人才会这么疼爱它们,要必须说出来一点的话……”
说着说着,她停顿了一下。
沈知意问道:“什么?没关系,你说吧。”
“有点恋爱脑,这算吗?”
沈知意顿了顿,半晌才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好像是有一点。”
“但是知意,这个词在我看来不是什么贬义词,你能追求自己爱的人我觉得这是很勇敢很了不起的事,说明你单纯又重感情,只是你把精力和时间太多用在傅闻洲身上,这可能对于你们彼此来说都不是很好的事情。”
这点沈知意确实亲身经历了 ,要不是因为她那天把傅闻洲叫出来跟他表白,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几秒后,沈知意回过神里看着成娇娇,“我现在都怀疑你学的是不是美术了。”
从大一刚开学那会就是,怎么感觉成娇娇什么都懂。
“别惊讶。”成娇娇笑了笑,指尖推了一下本不存在的眼镜,“鄙人之前浅学过一点心理学。”
从这天开始,沈知意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先是纠正了自己不规律的作息,晚上还会跟着成娇娇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这次去图书馆和之前不一样,之前是为了偷看傅闻洲浑水摸鱼,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想提升自己。
只有让自己看起来优秀的无可挑剔,下次再遇见傅闻洲的时候,她才能有底气的告诉他。
沈知意长大了,这次不会再拖累他了,也不会再害的傅闻洲总是受伤。
沈知意在学习这方面完全不开窍,学东西很慢,即使这样,成娇娇还是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讲给她,直到沈知意听懂为止。
作为回报,成娇娇拜托她的事情沈知意几乎从不拒绝。
比如周正每次受伤生病,成娇娇都会拜托沈知意去把伤药送给他,每次还都说是路边不认识的同学送的。
久而久之,似乎就被周正误会了什么,沈知意解释过无数次,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没次都是哦的一声,掀眸打量沈知意一眼,再把伤药塞进口袋。
到了学期末,沈知意果然考的不错,从班级倒数第三直接飞到了中等偏上的位置。
周正请她们几个吃饭,只是这次从六个变成了五个人,氛围依旧轻松自在,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个名字,就连平时嘴巴这么犀利的项楠都闭口不提。
他们不会傻到在这时候去故意揭沈知意的伤疤。
这暑假期间,项楠又来找沈持了。
这次是她自己过来的,坐的高铁长途跋涉,问了很多人才找到沈持家的具体地址。
看见项楠的那一刻,沈持脸都黑了,人都到了家里,他又没办法赶她出去,只能不情不愿的放她进来。
只是这次她没住长,也不过半个月不到,她便匆匆回了S市。
沈持看她精神濒临崩溃,怕她路上出事,难得大发慈悲的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后来才听说,是项楠她弟弟出了事,因为她常年不回家,两个弟弟又生活不能自理。
家里没个主人撑腰,保姆本就看项楠这副风尘浪荡的样子不太顺眼,伺候时间长了就开始不耐烦,导致她身患残疾的弟弟身上起了严重的褥疮,一只脚都迈进阎王殿了。
那次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知意的错觉,她总感觉项楠对沈持的态度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甚至有时候还会一大早起来给他们做饭。
餐桌上永远都是沈持喜欢的口味。
说是沈持喜欢,其实是因为沈知意从小就喜欢这类口味,沈持随着她,慢慢的也就吃习惯了。
每次看到这些饭菜,沈持也不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先把最好吃的地方夹给沈知意。
他们家餐桌上的摆盘位置永远都是偏向沈知意的,二十年来一直如此。
又是一年跨年夜,这次轮到沈知意请他们吃饭,比起第一年几人关系熟悉了不少,
只是这晚吃的格外不安生,楼下有个和周正同届的大三学长,已经追求了她整整三个月了,沈知意也明确的拒绝了他无数次,可这人就是不听劝。
于是,伴着楼下夸张的呐喊式表白声,又悄悄溜走了一年。
本来说好的沈知意付钱,最后还是周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悄悄结了帐。
到第二学期开学,那人还是没完没了的纠缠沈知意,周正实在没忍住把他揍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警告沈知意:“傅闻洲还尸骨未寒呢,你悠着点,小心他半夜来找你。”
沈知意极其无语,没惹住爆了粗口,“滚,你才尸骨未寒。”
到了沈知意大三下学期,周正和苏杭的大学生涯已经接近尾声。
大四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开始进入了实习阶段。
毕业之前,苏杭在周正的怂恿下准备了一个表白仪式。
周正给他出了个招,“你这些年給项楠花了多少钱,不表白表白也太亏了,就算她拒绝你,你也应该让她内疚一下,谁让这女的坑了你这么多钱。”
他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为项楠买了她心仪已久的奢侈品包包,在一圈学生的起哄下递给项楠。
那天沈持恰好来了学校。
项楠下意识的把目光落到沈持身上,她等了很久很久,正在车里抽烟的男人都没有任何想要帮她解围的意思。
漆黑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平淡,漠然,就像是在看一场毫不相干的闹剧。
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气憋在胸口,项楠收回视线,笑着接受了苏杭的表白,余光却一直落在沈持身上。
可他神色依旧毫无波澜,在沈知意靠近车子大时候掐灭了手中的烟,起身为她拉开车门。
苏杭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在项楠答应他的那一瞬间几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下一秒,怀里就多了他刚送出去的礼物。
“拿着,一会回来找你。”
说着,她朝着那辆扬长而去的黑车狂追,也不管高跟鞋崴了脚,拖下鞋子就朝着黑车车尾砸去,几乎扯破嗓子嘶吼道,“沈持,你他妈混蛋!”
沈知意坐在副驾驶扭头看着几乎发狂的项楠,语气有些急:“哥,你停车啊,项楠在后面。”
沈持淡声道:“嗯,不管她。”
沈知意看着沈持:“哥,项楠喜欢你。”
沈持嗤笑一声:“都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
“不是的。”沈知意几乎笃定道,“我和项楠一起住了三年,她就是喜欢你,可能只是不愿意说出口而已。”
沉默了好几秒,沈持才说:“我知道了。”
沈知意试探性的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快速让她走人。”
沈知意愣了一下:“可是……”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沈持看着沈知意,眼底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情绪。
“知意,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本来就是一场闹剧,让她早些离开是为她好,明白吗?”
这是她哥第一次跟她说这种话。
项楠是沈持唯一一个带回家的女人,她本来以为沈持对她至少是有些喜欢的。
沈知意从这些话中琢磨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她笑了笑八卦道,“那,哥,所以你是有喜欢的人是吗?”
沈持掀起眼眸,措不及防的对上了沈知意的眼睛,小鹿眼微微弯着,干净的一尘不染。
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眼睛,二十多年都没敢碰一碰。
一想到傅闻洲甚至亲吻过无数次,他就嫉妒的想冲到国外把傅闻洲抓住狠狠揍一顿。
车鸣声连连从后方响起,沈持这才回过神来重新启动车子。
“哥?”
沈知意明显八卦劲还没过去呢。
“嗯。”
“嗯是什么意思?真的有是吗?”沈知意瞬间来劲了,“哥你明年都三十了,还不赶紧给我找个嫂子,然后生个小侄女玩玩。”
沈持轻笑着,随口问道,“你很喜欢小孩?”
“其实还好了,主要是哥你长的多帅啊,小孩要是随你就完美了,尤其是小侄女,肯定超级漂亮,哥我说真的,你要是生个小宝贝我会经常带她出去玩的,我屋子里的东西她随便挑,还会买很多漂亮的衣服,把她打扮的跟小公主一样,要让她做A市最受宠的小公主或者小太子。”
沈知意思想已经彻底跑偏了,“哥,你觉得小宝贝叫沈只只怎么样,或者沈一一,和她姑姑的名字还刚好能对上,不行不行,宝宝当然让妈妈来起名字,我到时候给你们做参考,嘿嘿。”
沈持始终轻笑着没应声,眼底却透不出一点笑意。
他比谁都清楚喜欢上自己妹妹这是又多混蛋。
所以他夜夜笙歌,各式各样的性格长相都试过。
可是没用,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让他有沈知意的这种感觉,项楠也总缺点什么。
当天晚上,沈知意刚到酒店洗完澡出来,项楠就找过来了。
她面色苍白的站在沈持房间的门外,一遍遍按着沈持的门铃,里面没人开门,她就一直按一直按,最后把隔壁房间的沈知意都吵醒出来了她也没走。
项楠没穿鞋,脚底已经磨出了血渍,头发凌乱不堪,妆已经彻底花了,一只手有些无力提着衣服外套。
看她这架势,沈知意也大概猜出来了,她估计是追了一路的车,从学校里跑出来的。
也不知道她一路上打听了多久。
沈知意拉了拉她的胳膊,“项楠,你先进我房间吧,外面很冷的。”
项楠甩开她的胳膊,也不按门铃了,抬起手臂疯狂拍打房门,“沈持,出来!”
沈知意也挺无奈的,和她一起敲了敲门,“哥,项楠过来了,你要不开开门吧。”
没过多久,门果然开了,沈持穿着酒店的纯白色睡衣,头发有些乱,不耐烦的扫了一眼门外的项楠。
“大半夜的搞什么?”
项楠没理沈持,直接冲进套间卧室,走到床边猛地掀开被子。
床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项楠依旧没放弃,快步走到卫生间接着检查门后,柜子。
沈持沉声道:“你发什么疯?”
项楠抬头看着他:“人呢?”
“什么?”
“女人,被你藏哪了?”
沈持眼底沉寂几分,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别发疯了,赶紧回去。”
说罢,他看了一眼沈知意:“知意,先回去睡觉,我来处理。”
“凭什么让她回去。”项楠眼尾有些发红,冷哼一声道,“你不是不要我了吗?我他妈那么求你都没用,好啊,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沈持,我过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作者有话说:
下章失踪人口要回归啦!
第38章 、搭不搭3
沈持尽量让自己情绪平息下来, 微微握拳,闭了一下眼睛。
“知意,你先出去。”
沈知意这才缓过神来点点头, 出门的时候顺带把门带上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 沈持猛地掀眸, 他一把抓住项楠的手臂把她甩到床上, 腾出一只手压住她闹腾的两只手腕。
俯身看着她,沈持压低声音咬牙道,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项楠挣扎着想从他手臂的压制中逃脱,可他力气太大了,任凭她挣扎了好半天都纹丝不动。
项楠只能干瞪着他:“你放开我!”
沈持蹙眉:“先说你又闹的哪出?”
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 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
“混蛋, 混蛋,你真以为老娘怕你。”
项楠扭头闭上眼睛朝着他小臂狠狠咬了上去,丝毫没打算留情。
嘴巴里已经逐渐有血腥味溢了出来, 面前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项楠睫毛微微颤了颤, 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
沈持正平静的看着她, 那双漆黑的眸没有一丝波澜。
“闹够了吗?”
他淡淡收回手, 慢条斯理的将挽在手臂中间的袖口放下来,遮住那道已经泛起血丝的咬痕。
“闹够了回去吧,很晚了。”
“沈持!”项楠忽然坐起身, 抱住他的腰, 脸颊紧紧贴到他腰上,“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想过让你受伤。”
跟着沈持这么些年, 两人大伤小伤都没断过。
项楠这人出了名的作,越是不中听的话她越要说出口,有时候明明是好话到她嘴巴里都多出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沈持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旦项楠把他惹毛了,他能开着车半道上就把项楠扔出去,也不管她认不认识路。
之前有一次,项楠非要拉着沈知意和成娇娇去夜店玩,结果自己被人灌的烂醉,差点让沈知意和成娇娇被几个醉鬼猥亵,幸好当时周正也在,勉强把几个醉鬼收拾了。
那间酒吧到处都是沈持认识的人,这事也自然而然被他知道了。
沈持扔下所有事情来了酒吧,非但沈知意没见着,还看见项楠醉鬼一样笑嘻嘻的朝着沙发上的男人敬酒。
他忍着脾气问沈知意的下落,这人压根不带理他的,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握着酒杯颇为暧昧的坐到了沙发上男人的怀里。
沈持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一路把项楠往洗浴室拽,他面无表情的打开花洒头,也不管水有多冰就往项楠身上淋。
项楠穿的本就不多,被凉水一激整个人都冷的发颤,她下意识的站起身去抢沈持的花洒。
争执间,脚底的高跟鞋一滑,项楠稳稳的朝后仰去,脑袋摔到鱼缸上。
血腥味扑面而来,她茫然的摸了一下后脑勺,眼前的事物逐渐开始变得混浊。
鲜血顺着滑下,与地上的水渍融为一体,合眼之前,她看到了沈持微微惊恐的朝她跑来。
第二天从医院醒来的时候,项楠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沈持,他微微蹙眉看向窗外,明显精神不太好。
沈持轻声道歉:“对不起,我昨晚失控了,我会补偿你,提个条件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沈持这么严肃的道歉,不对,她就没见过沈持像任何人低头过。
于是,项楠思考了整整两天,才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希望只要有她在的时候,沈持就不能碰别的女人。
沈持微微顿了一下,同意了。
就连项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么宝贵的机会浪费掉,她明明可以要很多钱甚至可以让他买个大房子。
项楠半跪在酒店的床上,双臂紧紧抱着沈持,她微微抬起头,眼尾有些泛红。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沈知意。”
沈持静静的看着她,也没挣开,“你弟弟那边我都安排妥当了,老大工作足够温饱,隔壁幼儿园也愿意提前接纳老二,保姆也是筛选过的,这次不会出事,还有房产……”
项楠依旧紧紧抱着他不撒手:“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沉默半晌,沈持说:“抱歉。”
就是因为她动了心,所以越了界,他才不能继续留她。
“可是你之前去我家的时候对我弟弟这么好,你非但没告诉他我有多糟糕,还罗列了我这么多优点,告诉他你会好好照顾我的,我都听见了。而且,而且你还帮我还完了所有债务,还帮我爸找了工作。”
项楠语气有些哽咽,“你知道我怕黑,所以晚上即使亮的睡不着也不关灯,我之前生病你也照顾过我不是吗?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熬过去的,你是第一个照顾我的人,沈持。每次表面上把我往夜店推,其实那些男人碰我你都是不允许的不是吗?而且,而且……”
“项楠。”沈持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他微微垂眸,指尖抹去她的眼泪,淡声开口。
“你之前跟着我,你说的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是一个商人,所以不会允许自己的名声受辱。”
项楠眼泪又刷的一下滑了下来,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吗?”
沈持语气依旧平静:“所有跟过我的人,我对他们都是这样,明白吗?”
项楠不说话了,手臂被沈持轻轻拉开,有些脱力的垂到两侧。
等沈持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追上去。
“我知道我性格很不好,但是我已经改了很多了,你找别人我也不管了好不好,我不要你钱了,我毕业了可以自己挣。”
项楠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银行卡,全都一股脑塞给沈持,“这些都是你给我的钱,我不要了,我也不喜欢你了好不好,我们就像之前那样,我发誓,我不会越界了。”
沈持垂眸看着手中那叠银行卡,目光有些复杂,他第一次这么耐心的跟她解释。
“项楠,你年轻又漂亮,喜欢你的人很多,找个爱你的人结婚生子应该不难,就像我说的,我是个商人,所以只交易利益有关的事情,爱情这东西我拿不准,也不想碰,明白吗?”
银行卡被放到鞋柜上,门被轻轻带上了,项楠对着门愣了好几秒,才有些脱力的半跪在地上。
沈持说的倒容易,项楠心里清楚得很,那些男人表面上对她情深意切,谁又会真正看得起她,背后不是用航脏的词汇形容她,就是用那副意.淫般的嘴脸去描绘她的身材。
等真见了她的家庭了,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
*
到了大四下学期,沈知意已经很少去学校了,和成娇娇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几乎一直都在为了实习做准备。
沈持偶尔会来S市看看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顺便带些小礼物送给成娇娇。
把成娇娇哄的那叫一个开心,每次都期待着沈持下次过来。
沈知意这些年攒的绩点不错,又拿了不少奖,沈持本以为她会想要申请出国读研。
结果饭桌上问到她的时候,被沈知意一口回绝了,“不去,我和娇娇约好了,我们会在A市找工作。她说她一直想来A市看看,这也是离她家最近的大城市了。”
沈持扬了一下眉:“S大来A市工作的学生不少啊。”
“是吗?还有谁?”
“我们公司最近有个挺不错的小伙子也是S大的。”
沈知意点点头,随口问道,“是吗?叫啥啊?”
她好像不认识他们学校哪个设计专业学生,不过能让他哥在主公司几十万人中认识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这人本事还真是强。
“好像是,周正。”
沈知意一口饭差点喷出来,“谁?!”
沈持懒得再重复一遍。
“周正他是播音系的啊,怎么搞的游戏设计啊。”
沈知意愣了好一会,才一脸得逞般的笑了笑,“不过他之前确实说他要来A市工作来着,没想到跑到我们自家公司来了。哥,我收拾好东西之后,我和你一起去公司看看呗。”
“你和他很熟?”
“熟唉,我们一起玩了好几年呢。”沈知意完全没有想掩饰的意思,想想就觉得开心。
“我现在也算得上他老板的家属了,必须要去公司整整他,谁让他之前老欺负我跟娇娇。”
午饭过后,沈知意和成娇娇一起去了一趟学校,顺便雇了几个人上来帮她们把宿舍里的杂物和书籍都搬了出去,大部分都当成废品卖了。
收拾旧物的时候,一个老旧的小盒子吸引了她的视线,里面有一个泛旧的晴天娃娃,上面一针一线缝着“大骗子”三个字,一片刻着盲文的枫叶,还有两张算姻缘的转运符。
沈知意鼻尖忽然有些泛酸,她蹲下身指腹轻轻摸索了一下那片枫叶,感觉明明没过多久,怎么全都已经旧成这样了。
成娇娇也注意到了,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留就留下来吧,也不沉,带的回去。”
沈知意摇了摇头:“太幼稚了,应该没有人会喜欢了。”
两人转身从废品站离开没多久,那片枫叶就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捡起来。
那人半蹲下身,轻轻扫去上面的灰尘,抬头问废品站的老板,“老板,这些东西多少钱?”
废品站老板原本还在搬运书籍,目光随着他的声音落去,随口开了个价。
“两百。”
原本就是些不值钱的杂物,最后去了纸壳子别的都要扔掉,但看着这人矜贵的模样,他莫名就是想多收点钱。
那人也没犹豫便将两百块钱递给了他。
老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骂,MD,长的这么帅还有钱,上天真是不公平。
就是脑子是坏掉的,非要买人家不要的杂物。
作者有话说:
跟傅闻洲同学道个歉,原本打算这章百分之七十都会有他,结果写副cp的时候没克制住篇幅,只能让傅闻洲同学委屈委屈了,嘿嘿。
傅闻洲(咬牙切齿):我甚至连正脸都没有……
作者(立马推卸责任):都怪沈持,他的锅!
第39章 、搭不搭4(二合一)
毕业典礼那天, 沈知意作为美术系的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全程自信从容,落落大方, 完全不输表演系的学生, 成娇娇坐在台下给她录像。
学生代表是投票选举出来的, 沈知意长得漂亮脾气又好, 平时别人遇到点事拜托她她也是能帮则帮,在系里很受欢迎。
于是,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推上了台。
常年跟沈持生活在一起,沈知意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她哥在影视游戏投资等方面是个极有影响力的大人物,所以即使平时在舞台上万众瞩目的顶流歌星见了沈知意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 这样的场面并不足以让她怯场。
演讲完走下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不少学生拍完照片后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场。
沈知意还没刚走到观众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双手捧上一束花递给她。
她本想拒绝的, 可那人执意要递到她手上, 说是受他人所托。
成娇娇在一旁笑着调侃:“可以啊知意, 这是今年的第几个了。要不是因为你给他们说你有男朋友了, 信不信还会更多。”
沈知意无奈的笑了笑:“你就别调侃我了, 刚才那个学长可是专门来学校看你的呢,你怎么不出去见见面?”
她将卡片翻过来,上面只写了简单的几个字, 看起来是最平常不过的祝福。
“知意, 毕业快乐。”
字体苍劲有力,笔锋锐利, 一笔一划都很有个人特色。
沈知意笑容瞬间僵住。
她认得这个字。
从前上学的时候, 傅闻洲借给他的笔记沈知意全都偷偷复印过一份收藏起来, 他写过的每一个字她比课本记得都熟练。
沈知意下意识的回过头,迅速扫了一眼整个大厅,目光最终定格在礼堂最后一排的角落。
恍惚间,她视线对上了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那人好像也在看着她,他鸭舌帽压得很低,身形高挑,肩膀又宽又直,少见的衣架子身材。
可惜角落的视线太低,黑色鸭舌帽下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沈知意有些没看清。
正当她准备过去的时候,男人刻意压低了帽子,转过身从后门走了。
“等一下!”
沈知意抱起花,穿过拥挤的人群,快步朝着门外跑去。
风声在耳边划过,她的心跳声很快,那声傅闻洲都到嘴边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们可能真的太久没见了。
从前总是挂在嘴边的名字,现在开口都觉得难。
就好像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将两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成娇娇也追了出来,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知意,怎么了?”
脚步定格在礼堂门外,沈知意怀里还捧着一束花,有些迷茫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刚刚明明看到了的,可现在怎么都找不到她希望看到的那个身影。
半晌,她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花,花瓣随着清风微微摇曳,整整一捧都是她喜欢的向日葵。
沈知意摇摇头,唇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没什么,可能我看错了。”
这天作为大四学生的毕业典礼,学校几乎全面开放,就连外面的车辆都能随意进入学校。
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朝着她们缓缓驶来,车头几乎已经要贴到她们衣服上,停下后还对着两人按了两下喇叭。
沈知意和成娇娇以为是挡了道路,颇为同步的往旁边移了一步。
黑色大G依旧不依不饶,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两人驶来。
接下来不管她们挪到哪,这辆车子都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成娇娇终于感觉不对劲了,她微微蹙眉透过玻璃往车里看。
驾驶座上的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手臂,单单是坐在那整个人都透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拽劲。
他脸上卡着黑色墨镜,一只手懒洋洋的搭在方向盘上,视线与成娇娇对上的时候还打了个响指。
就凭这浮夸的劲头还能有谁?
成娇娇眼底多了几分惊讶:“周正?!”
沈知意也随着她的视线望去,透过玻璃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位置好像还坐着苏杭。
椅背朝后放了不少,他身上盖了间衣服,大概已经睡着了。
周正从车上下来,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你们俩挺不够意思的,毕业典礼也不邀请我们,这会都结束了打算两个人自己出去偷偷浪不叫我们?”
沈知意扫了周正一眼,也没理他就往前走,“谁知道你哪里冒出来的。”
“就是啊。”
成娇娇挽着沈知意的胳膊,配合道,“我们毕业干嘛要叫你啊,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这礼堂是我们学校的私有场地,外校的不让进的。”
“喂,你们俩要不要这么没良心。”
周正眉头挑了挑,依旧靠在车上抱着双臂,慢悠悠的开口。
“亏我还专门从A市过来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两人脚步几乎同时停下。
成娇娇一下子被吸引了,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礼物?好玩的吗?”
“肯定又是整蛊恶作剧。”沈知意笃定。
“都多大人了,还喜欢玩一些小孩的把戏。”成娇娇回过头,有些嫌弃的扫了周正一眼,“就你这样的还能买得起大G ?”
“行了,你俩别得寸进尺啊。”
周正冷哼一声,打开后排车门朝着她俩扬了扬下巴。
“今天最后一天了,项楠酒吧聚一聚,人家现在厉害得很,都快混成老板娘了。”
好久没听到项楠这个名字了,周正这么一提,沈知意还恍惚了一下。
自从上次项楠去酒店找了沈持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所有的银行卡和房产,项楠都如数还给了沈持。
沈持接到钱的时候也是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就没了反应。
他哥也像从未有过这个人一样,一次都没有提起过。
似乎这个人就这样从沈家,从沈持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后来听成娇娇提起,说项楠答应了苏杭和他交往,从那之后确实老实了很多,偶尔还会复习复习之前的功课,也不成天往夜店跑了。
大四第一学期过半的时候,项楠的父亲又欠了一大笔债,这时候的项楠已经金盆洗手,彻底拿不出钱了。
那帮追债的人带着她父亲找来了学校,当时闹的整个学校的学生老师领导全都知道了这件事,走在路上还在议论纷纷。
记者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都市新闻,偶尔蹲着点在楼下拍项楠,大多时间都被宿管遣散走了。
某天晚上,一个满身贵气的女人带着一群保镖和记者闯进他们宿舍,宿管和保安拦了半天也没拦住。
她风风火火的推开宿舍门,看见项楠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前扯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一巴掌。
项楠身形没站稳,差点摔到地上,成娇娇连忙过去扶住她,“项楠!你没事吧?”
下一秒,成娇娇就被保镖一把推开了,几个保镖抓住,女人不知道哪里拿来的剪刀开始撕剪她的头发,几乎贴着头皮往后剪,有的没剪动的就生生拔下来。
长发从半空飘落,给干净的地面上增添了不少累赘。
项楠挣扎的同时脸上还被甩了好几个巴掌,无数台摄影机对着她的脸拍。
沈知意原本正在阳台晒衣服,听到动静慌忙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衣架子,下意识的准备走过去拉住女人,还没刚过去就被保镖拉住了。
“你干嘛?你怎么打人啊?!”
“为什么打人?!”
女人气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就问问她招不招打?有老婆的男人也敢勾引,你问问她还要不要脸?!”
听到这个,项楠立马回过神来,她声音颤抖着,眼泪不断的溢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拒绝他了,我从来不和有妇之夫乱搞的。”
女人犀利的瞪着她:“那他为什么说是你?!”
“我不知道。”项楠喃喃道,“我真的不清楚,我拒绝了他的。”
沈知意这时候说话了,她的语气极为严肃,“项楠?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没有和他有过关系。”
项楠重重点头:“我确定。”
“好,我知道了。”
沈知意转头看向女人:“姐姐,我看您穿着打扮应该家里条件较为殷实,那你知道沈忆企业吗?”
沈忆是她哥哥的公司。
只要是跟商业金融有关的圈子,几乎没有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会愿意有人去得罪。
女人脸色果然微微变了一下;“你是?”
“我叫沈知意,沈持是我哥哥。”
女人脸色更难看了:“沈家大小姐?你要替她出头?”
“不是的。”沈知意说,“我知道您现在很着急,但是也不能光凭您丈夫的口说无凭就这样吧?我知道这里有很多记者,所以我想当着媒体的面说,如果项楠真做过这样的事怎么样您想怎么处理我都不会管,如果您冤枉了她请您向她道歉。”
成娇娇这会也硬气起来了,配合道;“就是啊,凭什么莫名奇妙就打人啊,要真是她你报警啊,这算怎么一回事。”
女人一时半会拿不出证据,又不敢平白无故得罪沈持,只能把鄙夷的目光落向项楠,眼底满是看蝼蚁般的嘲讽。
“真是莫名其妙,沈家大小姐为什么要帮这样的人啊,跟这种人接触也不怕脏了自己的名声。”
沈知意微微皱眉说:“我们是室友,也是朋友,项楠只是说话不好听,她人不坏的。”
女人出去后,成娇娇和沈知意还对视了一眼,可她们不知道,自己似乎才是压垮项楠的最后一根稻草。
项楠半跪在地上,脸上身上全是脚印巴掌印,一向引以为傲的秀发被捡的稀巴烂,整个人狼狈不堪,有些怔然的看着成娇娇和沈知意在替她出头送走那女人和那帮记者。
她说,她们是朋友。
可项楠从没有过朋友,从小到大,一个都没有。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忽然,她哭了,双手遮住脸,脊背完全压了下去,哭的歇斯底里。
也不知是委屈发泄还是羡慕她们的自在。
沈持也从前这么说过,他说她是一个值得被爱的女人,不必这么作践自己。
可项楠觉得,他们都在撒谎,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
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真心对她。
傻子才会相信他们说的鬼话。
她那天破天荒的把所有的银行卡全都还给沈持,本想保留最后一份尊严。
可她现在后悔了,她需要钱,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她只需要钱。
第二天,项楠搬离了宿舍,甚至直接从学校退了学,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行踪。
*
成娇娇有些好奇,扒着驾驶座的椅背,小声问道。
“她和苏杭什么时候分手的。”
周正看了一眼副驾驶的苏杭,直接朝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喂,几点了还睡?人家问你呢?为啥跟项楠分手。”
苏杭原本睡的正沉,被他这么一拍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说话时难免带着点火气。
“分就分了呗,还能有什么?你们几个一天正事没干多少,八卦倒是管了不少。”
成娇娇和沈知意在后排四目相对了一眼,没敢说话。
安静几秒后,苏杭闷声道:“我妈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项楠私生活乱,还花了我很多钱,因为知道我跟她在一起之后找项楠闹了好几次,还闹了好几次上吊呢,我怕我妈总去找她麻烦,就跟她约定好我跟项楠分手,她再也不要去打扰项楠的生活。”
周正斜睨了他一眼;“所以是你跟项楠提分手的?”
苏杭看着窗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车子缓缓停到酒吧门外,几人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项楠。
她穿着红裙子,头发长回来了,指尖夹着一根烟,在吞云吐雾种坐在吧台上喝酒,像从前那样和一旁的男人说说笑笑。
沈知意又一次的觉得,项楠真的很漂亮,明媚张扬,不仅是男人,女人偶尔也会被她那双狐狸眼迷的神魂颠倒的。
像鲜花般娇艳欲滴,说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女人。
看到他们的一瞬间,项楠指尖顿了一下,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接着,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笑道:“你们几个过来可不容易?怎么着?给你们整个包厢?”
周正朝着沈知意和成娇娇扬了一下下巴:“给她俩整一个吧,我和苏杭先到处玩玩。”
成娇娇立马说:“凭什么啊?我们也不要,这里这么多帅哥,我们俩就不能看看了。”
周正眯了一下眼睛,从口袋掏出一只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怎么着?一年没见长本事了?”
成娇娇脸颊微微发烫,甩开他的手,“你别碰我,手凉。”
“行,我给你俩找个好位置。”项楠扬了一下手,“跟我来。”
路过的时候,两个男人一直盯着沈知意和成娇娇看。
项楠显然也注意到了,安顿好她们之后才走过来顺势搭上他们的肩。
“张哥,赵哥,看上那两个妹妹了?”
两个男人笑了笑:“还是你懂我们,那俩妹妹——”
“她们不行。”项楠打断他们,“就两个小孩,未成年,要犯罪的。”
其中一个男人脸色立马黑了:“那看着也不像未成年啊。”
她抽出一根烟来,漫不经心的垂眸看着男人为她点燃,“要不要我拿身份证过来给你们看啊,怎么?才来我这里几天就玩腻了?”
两个男人嘿嘿笑道:“说什么呢,她们俩加一块也比不上你啊。”
可能是毕了业彻底没了束缚,成娇娇这晚几乎扯着瓶往嘴巴里灌酒,整个人喝的烂醉,嘴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要像沈知意一样勇敢,
沈知意回了一下头,一眼就看到了身后吧台上那个极像傅闻洲的背影。
她扯起嘴角讽刺的笑了笑,看来自己酒量差真不是说说而已,这么快就最成这样了,都开始认错人了。
“娇娇,最近这几天我就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忍了很久的话,沈知意决定顺着酒意说出来。
“昨天下午在超市买东西我转过头的时候,恍惚间就感觉我看到傅闻洲了,后来再返回去看又没了人,我就以为是我看错了,但是刚刚在台下,我好像又看见他了。”
包括到她每年过生日那天,家门口永远都会出现一件匿名的礼物。
取礼物的时候,她总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送礼物的人似乎没走远在不远处看着她。
莫名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人一定是傅闻洲。
沈知意声音有些闷,几乎笃定道,“娇娇,我觉得我没看错,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不跟我出来。”
许久许久都没人回应,沈知意目光落向成娇娇的方向,这才发现她早就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沈知意也懒得动,她移回目光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整整一杯被她一口气闷下肚,又举起酒瓶倒了一杯。
直到醉的脑袋几乎一片混浊时,一只极有力量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这是只很漂亮的手,皮肤白皙,骨骼分明,明显带着些男人的力量感。
“知意。”
斜上方传来的,是魂牵梦绕了好多好多年的声音。
沈知意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四周的嘈杂被大脑自动屏蔽。
屋外烈烈风声拍打在窗户上,扰了枝头的鸟雀。
“喝这么多酒对胃不好,别喝了。”
傅闻洲摘下口罩和帽子轻轻放在桌子上,他微微蹙眉看着桌上杂乱的酒瓶,“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双眼睛不再空洞,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和漠然,看向她的时候目光一下子又柔和了下来。
他怎么比以前还瘦了好多。
沈知意忽然有些想哭。
但是她要忍住,她不能让傅闻洲觉得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处处要被人保护的小姑娘。
沈知意没回答他,而是故作平静的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回来多久了?”
“三个月。”
“所以你回来了三个月。”
沈知意眼尾通红,眼底一片温热,努力抑制住已经溢到眼眶的泪意。
“你都没有想过来找我。”
或许醉酒的人看起来都比较脆弱,现在的沈知意说起话来总带这些委屈的情绪,更像是在撒娇。
傅闻洲半蹲在沈知意面前,微微扬起头,指尖轻轻拭去她眼底的一点湿意,语气轻柔。
“我找过你的,先是去了A市一趟,你家保姆说你还在S市没回去,我准备来A市的时候又被傅家的事绊住了,所以我想处理好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有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麻烦,才有资格来见你。”
就像是在国外的时候,他一遍遍的找可以治疗眼睛的医院,几乎每个医院都是自己登门拜访。
虽然所有的医生的说辞都差不多,告诉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希望渺茫。
但是傅闻洲完全没打算放弃。
他只有一个信念。
只有治好眼睛了,这样才能配得上沈知意,他不能成为她的累赘。
他想娶沈知意回家。
回他们两个人的家。
“骗人。”沈知意说,“你明明还在躲着我。”
“不是躲着你,是事情还没处理好,我没脸见你。”
但是又太想她了。
他实在忍不住,就想着来看看,看一眼就走。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知意竖起一根手指,努力让迷离的目光聚焦起来,“就一个。”
她其实有很多问题,那天她就总是在想,她明明都没怎么受伤都住了几天院,傅闻洲好像也受伤了,他这么匆匆去了国外,在飞机上的时候会不会不舒服,会不会到了国外吃不惯那里的饭胃里难受。
他这样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求助别人,又要自己强撑了。
傅闻洲说:“好。”
沈知意微微弯下腰捧着他的脸颊,她刻意将语速放慢了些,严肃又认真。
“傅闻洲,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国外有没有朋友,他们欺负你了吗?你过得好吗?”
傅闻洲顿了顿,翻腾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故作轻松,无奈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要问我眼睛怎么治好的呢。”
沈知意摇摇头,努力抑制住眼泪,很认真的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肯定很痛苦很难受,所以你也不许回忆,统统忘掉,听到没有。”
刻意狠狠地瞪着他。
奶凶奶凶的。
傅闻洲有些恍惚,再次感叹。
眼睛能看见可真好,也不知道之前错过了沈知意多少小表情。
“我再问你一遍。”沈知意说,“你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这表情这架势,就像是真要是有人欺负他,沈知意一定会冲到国外替他报仇的感觉。
傅闻洲一直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有些发涩,说出他最常说的那句话。
“我是谁啊,我可是傅闻洲,谁敢欺负我。”
其实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这些年过的多辛苦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他不能这么说。
不然沈知意又要心疼的。
“那就好。”
沈知意松开他,强撑着笑了笑,眼尾却泛着红。
“你过得好就好。”
手腕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握住了,傅闻洲半跪在地上,直起腰把她紧紧拥进怀里。
“对不起。”
傅闻洲眼睫垂了垂,嗓音有些暗哑。
“知意,对不起。”
他总在道歉。
虽然有时候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可他看不得沈知意哭。
只要沈知意难过,那就一定是自己做错了。
沈知意整张埋在他胸腔,小小的肩膀开始颤抖,最后到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发颤,强行抑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傅闻洲的胸腔前多了一片温热,有些潮湿,几乎要将他的心脏烧出一块大窟窿。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沈知意闷声说,“我找不到你,也不敢找你。”
作者有话说:
原本的设定是打算让项楠昨天下线的,但是我今天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要给她一个较为完整点的结局才好,所以项楠的故事就到这里啦~
今天下午我翻看评论区的时候看到一个姐妹留了很长很长的长评,然后晚上再点开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没了。
我也很惊讶,就去看了看后台,结果显示被管理员删除甚至不能恢复,我不太明白审核的标准,但是要跟那位姐妹和之前有可能被莫名删掉的姐妹道个歉,大家留言在评论区的评论我都不会删的~
第40章 、搭不搭 5
沈知意酒量本就不佳, 没喝几杯就醉的稀里糊涂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酒劲慢慢上来了,她眉头紧皱, 开始下意识的去撕扯领口。
“好烫啊, 这衣服好烫, 我要被烧死了。”
傅闻洲赶紧制止了她的动作, 压低声音道,“知意, 这里是酒吧,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别在这睡,要着凉的。”
原本拽领口的动作戛然而止了, 沈知意努力聚焦起目光, 愣愣的看着傅闻洲。
“傅闻洲?”
傅闻洲嗯了一声。
沈知意依旧有些呆滞:“你回来了?”
好嘛。
又断片了。
但好在还认识他。
“嗯。”傅闻洲说,“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沈知意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结果脑袋沉重到实在控制不当, 直直的就往桌面上磕。
还好傅闻洲反应快, 在她磕下去的时候正好将手垫在了她脑袋下面。
沈知意抬起头, 眼眶瞬间红了。
“疼。”
傅闻洲揉了揉沈知意的脑袋, 无奈道,“你乖一点就不疼了。”
沈知意才不依他,看着傅闻洲指了一下刚刚脑袋碰到的桌角。
“你打它。”
傅闻洲眉角抽了一下:“打……谁?”
“这个。”沈知意指了指桌面, “我小时候受伤我爸爸他们就会这样报复回去, 然后我就不疼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老太太哄小孩的,这样别扭的话放在傅闻洲身上打死他都说不出口。
傅闻洲看了一眼沈知意, 喉结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
这姑娘小鹿眼睁得圆滚滚的, 满目都是期待。
好吧。
豁出去了。
傅闻洲试探性的拍了一下桌子, 然后观察着沈知意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学的标不标准。
“让你欺负我们知意,下次还敢不……敢?”
说完,他扭头看向沈知意,“它说它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知意一边看着傅闻洲,一边捂着嘴巴偷笑:“真的假的?”
“真的。”
傅闻洲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故意想戏弄自己。
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偶尔不小心摔跤,家里的保姆也会朝着地面踹上两脚,责怪道路不平摔到了他们家小少爷。
傅闻洲那会年龄小,心智还没成熟呢,都觉得保姆这种行为很幼稚。
没想到自己现在都二十好几了,也加入哄小孩的行列里来了。
“这下能回家了吗?”
傅闻洲半蹲在沈知意面前,抬起手臂指尖轻轻将她遮住眼睛的发丝绕到耳后,颇为耐心的扬起头看着她。
“我腿软了,走不了路。”
她张开手臂,意思已经极为明显。
傅闻洲轻笑一声,站起身直接拦腰抱起沈知意,“那胳膊总有力气吧,抱紧我,别让自己摔下去,嗯?”
抱着沈知意出酒吧的时候,傅闻洲正好遇见周正了。
周正手里还握着一瓶酒,看见他整个人都跟见了鬼一样。
“你……你。”
“……”
傅闻洲友情提示:“我是傅闻洲。”
“废话,我当然认得你。”
周正靠近了些,匪夷所思的盯着他眼睛看,“你眼睛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闻洲微微蹙眉,移开目光。
他并不想跟一个大男人在酒吧里直勾勾的对视。
“前段时间吧,我先把知意送回去,之后再告诉你。”傅闻洲说,“对了,我让项楠帮忙安置好成娇娇,你过去看看。”
周正哦了一声,侧过身让开位置,目送着傅闻洲出了门。
他刚转过身,就看见吧台角落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靠在吧台上,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小臂,淡淡的看着酒吧门外傅闻洲和沈知意的背影。
周正觉得这人眼熟,看了好一会才辨认出他的长相。
“沈……沈总?”
沈持扫了一眼周正,又将目光落了回去,淡声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傅闻洲。”
周正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您认识他?”
沈持嗯了一声:“听说你们一个班的?”
“以前是。”周正说,“后来他因为点事出国了,我也是刚刚才遇见他,大概是来这找他女朋友的。”
“女朋友?”沈持蹙了一下眉,“你说沈知意是他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
“您也认识沈知意?”
沈持不说话了,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红酒,好一会,他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
从酒吧到回到家,沈知意都还算配合,不仅一路上不吵不闹,主动掏出钥匙开了门,还乖乖的让他抱去卫生巾刷了牙擦脸掖好被子。
将她所有的安顿好,准备关上灯出去的时候,沈知意不干了,死活抓着傅闻洲的胳膊不松手。
“你不能走!我不要你走!”
傅闻洲说:“我不走,你不舒服要早些休息。”
“那我不睡了,我就要看着你。”沈知意改成搂他的腰,紧紧抱着不撒手,“不然等明天一睁开眼睛你又不见了。”
傅闻洲无奈道:“听话知意,我真不走,我就在客厅。”
“不行,必须要在我视线内才行!”
沈知意急了,眼泪又溢到了眼眶。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傅闻洲总觉得,沈知意无论是生病还是醉酒情绪都格外脆弱。
眼尾红扑扑的,眼睛里总闪着泪花,乖的让人怜惜。
“好,我不出去。”傅闻洲指尖轻拭她的眼底,妥协道,“我就在你房间坐着,你有事叫我。”
“不要。”
沈知意还是不乐意,一只手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掀开了被子拍了拍。
“我床那么大呢,你躺进来,不然在外面坐一晚上要着凉的。”
傅闻洲目光落到床面上,微微扬了一下眉,“这是你说的,你明早别后悔。”
以他对沈知意的了解,这姑娘明早大概率会断片,到时间指不定说他怎么耍流氓呢。
“不后悔。”
傅闻洲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掏出手机:“等下,你再说一次,我录个视频。”
“你不相信我。”沈知意直起腰,一把抓住傅闻洲手腕,微微眯了眯眼睛。
傅闻洲唇角忽然弯了一下,他顺势用了些力气,将沈知意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另一只手一把揽住她的腰。
是啊。
确实不相信她。
要不是笃定沈知意明早指定会断片,他才不敢像现在这么肆意妄为。
唇角轻轻贴了上去,他细细密密的闻着她的嘴巴,和胸腔一起上下起伏,气息慢慢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这么多年了,他们还都习惯性的用从前那个牌子的洗衣液,身上总夹杂着些淡淡的薄荷香。
傅闻洲以为沈知意喜欢。
沈知意以为傅闻洲喜欢。
就这么一连几年成了习惯。
沈知意僵硬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她闭上眼睛,松开他的手腕,双臂自然的勾着他的脖子。
傅闻洲垂眸看着她的眼睫轻颤,脸颊上的温度也随着热吻一点点升腾。
自从眼睛好了之后,他就总想多看她几眼。
吻着吻着,沈知意眼泪忽然下来了,顺着鼻尖沁入到嘴巴里,格外苦涩。
傅闻洲愣了一下:“知……”
他话还没说完,沈知意立马用嘴巴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傅闻洲,这次别走了好不好。”
“对不起,以后都不会走了。”
傅闻洲嗓子有些干哑,心脏像被无数根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生疼,心疼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你发誓。”
“我发誓。”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知意特地把灯打开,明明都困的睁不开眼睛了,还强撑着眼皮看着傅闻洲。
傅闻洲摸了一下她的发丝,无奈道,“睡吧知意,我不会走的。”
沈知意摇摇头:“我不困。”
“这样吧,我发誓,傅闻洲下次要是再离开沈知意,就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呛死。””
沈知意慌忙捂住他的嘴巴,有些生气的瞪着他,“你干嘛?别开这种玩笑,快呸呸呸。”
傅闻洲反而笑了笑:“我没开玩笑,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沈知意转过身去背对他:“好了好了,我睡行了吧,真服了你了。”
沈知意的床靠窗,纱幔被风微微卷起,月光偶尔会透过枝叶缝隙撒到床头,给她柔软的发丝渡了一层洁白。
傅闻洲抬起手臂,指尖轻轻绕过她的发尾,眼眶不知不觉有些泛红。
刚到美国那会,他发了疯一样思念沈知意,几乎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只能靠着安眠药助眠。
后来时间长了,安眠药也没什么用了,漫漫长夜只能硬生生的往过熬。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世界上有比眼盲还痛苦千倍万倍的事。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当年离开的决定,他家里那样复杂的纷争琐事,沈知意不该被牵扯进来。
他只要她平安顺意,哪怕是用他这条命来还他也愿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果然和傅闻洲猜测的一样,沈知意断片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揉了揉有些沉重的脑袋,随意往一旁瞄了一眼。
接着,她表情瞬间僵住,慌忙捂住嘴巴。
傅……傅闻洲?!
救命!傅闻洲怎么回来了?!还活生生的躺在她床边!
沈知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也没做梦啊,疼的这么真实。
她微微蹙眉,仔细盯着那张脸看,五官轮廓都没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更瘦了些。
沈知意没盯多久,他的眼皮就忽然动了动。
下一秒,四目就这么结结实实的对上了。
沈知意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沈知意。”
傅闻洲先开口打破寂静。
沈知意这次干脆捂上了嘴巴。
傅闻洲笑了笑:“别装了,我能看见。”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