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贺煜臣只好收了从秦越口中得出真相的心思,乖乖应了一声。
他正襟危坐,闭眼将秦越之前手把手教会他的心法运转一遍。
一时间,贺煜臣觉得时间流逝变缓了,直到一双冰冷的手点在他的额头上,一开始是感受到了冷意,随即是一阵体内被洗骨伐髓的暖流,可遗憾地是他现在不能睁眼。
系统瞪大眼睛:[您在干嘛?]
秦越收回了手:“很明显,我在传点修为给他。”
系统眼睁睁地看着秦越将男主的修为硬是拔高了一个境界。
这叫“传点”?!
果然在真正的实力下,修行就是那么简单粗暴。
贺煜臣同样也感受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想强行压制住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息,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灵气如泥牛入海,触碰到陌生的气息时,就瞬间消散了。
这个认知让他顿时慌张起来。
秦越皱了下眉,明明男主提升了境界,怎么还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他低声道:“凝神聚气。”
听到熟悉的声音,贺煜臣蓦然安下心,他惊奇地发现原以为是入侵者的力量,居然悄无声息附着到自己的筋脉上。
他居然突破了之前一直囿于的境界。
又惊又喜之下,贺煜臣下意识地朝着最近的秦越看去,满腔的喜悦他似乎只能跟眼前的男人分享。
“前辈,我进阶了。”
对方好像一点也不奇怪,但他冷峻的眉眼也罕见地弯起,“不愧是……”男主。
秦越:“妖族凶残,对待人族只有一条死令,那就是见之便杀。你这次过去,以从前的修为,实在是不够看的。”
秦越自认为要对男主要求更严格一些。哪怕之前祁鸿羽的修为,其实已经远比他所想的要好。
不过秦越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毕竟自己比不上慕温瑜一根寒毛。慕温瑜可以惹恼祁鸿羽很多次,但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妖族作恶多端,当以诛杀祭我同门英魂。我期待你此行扬我太虚神霄宗之威名。”秦越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你做的到,对么?”
系统看了一眼仿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秦越,又看了看眼神怔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的男主。
好像犹豫半秒,就会被秦越厌弃一般。
嗯??
系统恍惚道:[等等,宿主您是不是在PUA男主啊?!]
秦越态度坦然:“随你怎么想。”他视线逡巡了一遍这个营地,不远处依稀还能看见其他宗门的帐篷。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面有个宗门里潜藏了很多妖族内鬼。
要不要顺手把这群蛰伏在修真界的宗门清除殆尽算了?
贺煜臣出声打断了秦越的思考,他前一秒因为秦越对自己的看重中飘飘然,下一秒就看见秦越眼神闪烁着杀意。
“前辈。”贺煜臣知道对方的杀意不是对着自己的,可那种非人般的眼神还是吓了他一跳,秦越看向远处的目光,跟看到一群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没有区别。
秦越被唤回了神志,他猛地意识到剑尊的神识在侵蚀自己,这个世界……原主的力量太过强大。
原主早已成神,只差飞升这一步骤,加之他又是无情入道,导致原主看人族也没有多少同族之谊,而这个太过漠视人命的念头又间接地影响到了自己。
纵然那个宗门里有妖族内鬼,可自己刚刚一瞬间的念头,居然是宁可错杀无辜,不能放过一个妖族。
秦越叹了一口气,他在贺煜臣脸上看到了藏得很好的恐惧,但这可骗不过他的眼睛。
他问系统:“这个世界不太对吧。”
系统翻了翻剧情线:[宿主您放心吧,剧情对着呢。]
秦越依旧不放心,决定还是要对男主“揠苗助长”,他轻描淡写问道:“你师兄是不是也来了?”
猝不及防被秦越点名的贺煜臣心口猛地一跳,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他不知道自己嗓音有没有发抖,但他知道不能让秦越瞧出异样,“师兄的确来了。前辈提他是有什么事么?”
那可太有事情了。
可惜……秦越又叹了一口气。
谁叫原文里男主前期就是个傻白甜,除了日常跟慕温瑜贴贴外,就格外依赖他这个师兄。
问题是他师兄是个反派啊。
这个反派跟传统意义上的反派有些区别,他倒是没什么灭世的神经想法,相反男主师兄正常的不得了,他眼里除了权力就是权力。
这也早早地埋下了一个伏笔。
祁鸿羽跟慕温瑜闹掰了之后,一气之下回到妖族领地,就在慕温瑜最脆弱的时候,祁鸿羽的师兄好死不死地开始趁虚而入了。
他仗着跟祁鸿羽有几分相像的脸庞,趁机挤入了慕温瑜的生活,还时不时地旁敲侧击地说了一些男主的坏话,他的本意只是想让慕温瑜不要再惦念祁鸿羽了,这样太虚神霄宗日后宗主之位就会轮到他自己。
结果男主回到太虚神霄宗之后,见到这幅慕温瑜和他师兄过分亲密景象,更是捂耳拒绝听慕温瑜的任何解释。
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打,太虚神霄宗顿时就惨遭拆家。
现在这个反派根本没干啥坏事,口说无凭的话祁鸿羽肯定不会相信。
所以秦越想了想,决定从另一方面鞭策“恋爱脑”男主:“我听闻你师兄修行刻苦,克己复礼,慎独而行。你与他师出同门,我希望你不要比他差。”
系统崩溃:[您这不还是在PUA男主吗?]
秦越冷着脸警告系统闭嘴:“是PUA还是严师,我自有定夺。”
他只能寄希望于男主听懂了暗示,在跟反派的竞争中,可千万别落入下风,最好尽快当上太虚神霄宗宗主。
贺煜臣心里浮现一种很矛盾的感情。
他高兴于秦越对自己的评价很高,但又失落于秦越的期望是给了祁鸿羽。
这种矛盾点感觉逐渐让舌尖变得又涩又麻,他努力了很久,才很体面地回道:“前辈您放心,我不会……绝对不会比他差,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被男主客气称呼了很多天的秦越,觉得自己被喊得垂垂老矣,他摆了摆手:“别一句一个前辈了,你就当我跟你是平辈吧。”
他生怕日后听到贺煜臣回一句班味十足的收到。
贺煜臣望着秦越无聊地用手指缠绕着营地上的杂草,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举措,让他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少年气,刚刚那个冷漠地想要将什么东西抹杀的秦越又不见了。
“前辈……秦……”
发现“祁鸿羽”舌头跟打结了似的,含糊地说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秦越好笑道:“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秦越。”这个声音低得要不是秦越聚精会神都听不见,“你觉得我能有机会突破到宗师么?”
秦越轻轻笑了下:“宗师境界就能满足你了?日后,宗内第二位剑尊必定是你。剑尊名号正好可以换一个新的了。”
贺煜臣睁大眼睛,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像是有魔力,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原本模糊的权力之路,忽然出现了形状。
但他的潜意识还在否认:“帝命剑尊并非我等可以议论的。”
秦越偏了偏头,肉眼可见地不讲道理:“我说可以就可以。”
这个话题开始变得大不敬起来了。
贺煜臣指了指一个走过来的身影,抿了抿唇起身道:“有人来找我,我要先失陪了。”
话音没落,贺煜臣就有点后悔了。
他这是在说什么呢,赶秦越走吗。对方和颜悦色一点点,自己就开始顺杆子往上爬了?
贺煜臣没敢直视秦越,只用余光看向秦越。对方身量极高,只是站在一旁,就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手脚僵硬。
秦越陡然抬起手,要是从前贺煜臣身形早该动了,也许是他习惯了秦越的举措,一动没动,只是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自我保护地闭上眼。
他生气了么?
自己会被一掌掀出去吗?
他以后还会愿意教自己吗?
贺煜臣还在胡思乱想,秦越已经淡淡地开口:“好了。”
贺煜臣睫毛颤抖,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截白玉般的指尖。
原来秦越只是捻下他发梢末端的一根杂草。
秦越的身影消散在空气中:“去吧。”
来的人是祁鸿羽,贺煜臣一时有些庆幸,只差几息,秦越就要跟祁鸿羽迎面遇到。
祁鸿羽狐疑地瞅了几眼贺煜臣。
他师兄一向很注重形象,可是现在对方衣服下摆上沾了不少杂草,就像是不顾灰尘,在帐外席地而坐。
贺煜臣顺着祁鸿羽的目光看见衣服上的狼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并没有邀请秦越入帐内详谈,两个人就这么顶着冷风在外面待了许久。
贺煜臣徒生懊恼,或许秦越不太注意这种客套,可是自己怎么也跟犯浑了一样?
祁鸿羽摸了摸下巴,决定还是说正事:“师兄,你认识星枢门的人么?”
贺煜臣端详着祁鸿羽:“你大晚上就想跟我谈这个?”
祁鸿羽面露难色,迟疑很久才开口:“星枢门的人找我了。”
那群身着暗紫色长袍的神棍出现在贺煜臣的脑海,虽然这些人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留下的箴言有的灵验了,有的就是废纸一张。但不得不说他们血脉中的预言之力,总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预言出几件大事。
上一个星枢门预言的大事还是关于帝命剑尊的,说是剑尊要得道成神了。
贺煜臣微微俯身,见到祁鸿羽的苦恼不像是装的,他耐下性子问:“星枢门的人跟你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是师徒还是情侣,我自有定夺(确信)
第72章
祁鸿羽像是不知道从哪说起,那个人神出鬼没地找到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又没了影。
“他说我这次如果执意继续前行,将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贺煜臣皱眉看着他:“什么不可估量的影响?”
不久前那个星枢门的术士闯进祁鸿羽帐内,在他面前突然双眼翻白,整个人不停地抽搐,脸上扭曲得可怕,纵使这样还坚定地指向他。
术士一直没有张开嘴,可是预言如同直接钻入祁鸿羽的脑子里。
“命途逆转,天地异变,迎来终焉。”
贺煜臣听完这话,愣了一会。
星枢门的人由于给出的预言货不对板是常态,导致名声不太好,不过他们自认为预言是出了偏移而已,毕竟只要当事人任何的一个选择改变了,结局很可能就不同了。
但他们并不会随便就说一些没有根据的话。
不过,怒贺煜臣直言,他实在没看出来祁鸿羽有什么能力,可以将仙洲界搅个天翻地覆。
贺煜臣:“我并不认识星枢门的人,但他们所言的东西你信个十之一二就差不多了。若你实在放心不下,现在可以自行回太虚神霄宗。”
一听这话,祁鸿羽就不乐意了。本来还有些忌惮预言,立刻就变成了不服输。
“我死都不回去。”祁鸿羽眼也不眨地一口回绝,“我才不想看到慕温瑜那张脸。”
贺煜臣心累地叹了口气:“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
要是星枢门的预言成真,他也顶多是终焉中的一粒尘埃。
祁鸿羽兴致勃勃,特大义凛然地走近一步:“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去告诉慕温瑜我不是孬种!”
贺煜臣:“……”他真没空陪祁鸿羽闹了,“随你。”
贺煜臣干巴巴地丢出两个字,反身回到自己帐内。
祁鸿羽丝毫没有察觉到贺煜臣的无奈,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像闹脾气的小孩会幻想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家长会伤心欲绝一样。
祁鸿羽气呼呼地想等到自己真没了命,就让慕温瑜哭去吧,谁叫他之前对自己那么凶。
慕温瑜活该难过。
祁鸿羽想着想着,倒是自己先委屈起来。
要是自己死在灭妖中,慕温瑜真的会难过吗?那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会为自己落泪吗-
秦越比这群走走停停的修士更快到了目的地。
妖族因为并非先天而生的种族,吸收灵气天生比不过人族,光是化形这一步就熬死无数的妖族。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妖族就起了不好的心思。
如果他们无法引天地灵气为己用,不如就直接吸收了人族的灵气,还省的他们炼化,直接一步到位了。
除了杀人取灵气外,妖族会在特定的地方开启法阵,保证普通妖族基础的灵气吸收,以便维持人形。
因为并非所有妖族都有能力杀掉修士,抢夺修为的。
系统:[您可以把法阵理解为妖族的……低保。]
秦越遥遥地看见了远处的天空俨然化作流动的星图,赤红燃烧的锁链诡异地悬在空中,如同数条血色长河,组成了不详的阵法。
他感受到周围的灵气被锁链蛮横地扯去,朝着一个地方汇聚。
系统瞧了瞧马上就要到了,却又停住脚步的秦越,[呃,宿主您不是打算去把这个危险因素除掉,保证男主安全的吗?]
秦越莫名其妙:“谁说我要那么做了?”
系统摊了摊手,问道:[那您来这干啥?]
秦越:“踩点。顺便想想怎么给男主做嫁衣。”
见到系统还是两眼空空,秦越忍不住弹了它一个脑瓜崩,“离我远点,免得把傻气传给我了。”
秦越站在一颗高大树木的树枝上放出神识,大概探出妖族的分布后,他懒洋洋地斜依着树干坐下,“祁鸿羽在宗内要能力没能力,要声望没声望。不如趁着这次灭妖行动,打响名声。”
看着秦越闲来无事,系统:[咱们要不要复盘上个世界的失败?]
秦越噢了一声,扬了扬眉:“说来听听。”
系统清了清嗓子:[我先事先说明一下,由于会自动清除后台数据,我并不能知道上个世界发生了什么,这个纯粹是我推测的。]
见到秦越兴趣逐渐下降,系统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不是纯推测,有证据。上个世界出现了一个严重的bug,这是我认为您失败的主要原因。其次是通过一些和别的系统的琐碎聊天记录,我初步推测……您貌似……可能跟上个世界的男主在一起了。]
先说明主要失败原因来自于bug,再小声说出另一个原因。系统对了对手指,觉得自己跟人待久了,做事都做的开始圆滑起来。
聊天记录如果涉及到之前世界的具体内容,是铁定会被删除的。
但系统跟别的统交流时,说的很含糊,正好卡在了一个界限上。它当时是这样问其他系统的:[你们的宿主出现过跟小世界主角谈恋爱的情况么?]
问完就被系统们嘲笑一番,然后其中一个系统是来自乙女世界,它优雅地敲出几个字:[只是跟主角谈恋爱?那太少了吧。我宿主从男一谈到男五。她的口头禅是点头yes摇头no,要摸男模gogogo。]
另一个系统来自买股文世界,它嫌弃对方没见识的模样:[你宿主居然都不是主角吗?原来是被主角挑挑拣拣的对象,真丢人。]
后来系统经常庆幸自己是匿名问的,要是让这些统知道自己宿主是助攻局的优秀员工,自己才是丢脸丢大发了。
系统也是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这条消息还留存着,读了几段留言后,它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联想到秦越在这个世界的举动,它立刻不安起来。
秦越慢吞吞地看了系统一眼,随即兴致缺缺地靠了回去。
瞧着秦越明显不相信的样子,系统握拳:[我是认真的!]
秦越晃晃悠悠地说:“你不久前还在说我pua男主。”
系统一顿,它闭眼大声辩驳:[那不是一码事,您看您今天就想着要让男主扬名立万了。您不觉得您对他太上心了吗?]
……卑职是真的很担心您重蹈覆辙啊。
秦越本来没什么反应,甚至表情可以说有些严肃,看着系统抓耳挠腮的模样,他没忍住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插足做一个第三者?”
系统猛地狂拍树干,[您都不屑于反驳您没有对男主太上心!]
秦越:“他是我的任务对象,我当然要额外关注他。”
系统不信:[您立字据,说您这次绝对不会跟男主在一起!]
对于系统的无理取闹,秦越选择手动静音。被当场拿捏的系统呜呜呜挣扎起来,两眼泪汪汪。
秦越翻看着原文,根据系统提供的一些攻略,改变后的剧情要是贴近小说评论区的要求,就大差不差了。
他翻了几页评论区,如果不堪入目的字眼会自动屏蔽的话,他脑子里面现在就是一个电报机,在那疯狂的“哔哔哔——”
【无情道首席弟子:祁鸿羽是误打误撞地修成了无情道吗?】
【师尊天下第一:你没事吧,现在是纠结无情道的事情吗?你家1把师尊弄死了哎!】
【九鼎峰今天炸锅了吗:@师尊天下第一,跟他吵啥,他一眼主角控。不过作者那么写不是文案诈骗吗?特么的退钱啊!】
【支持剑尊当总攻:明明跟我们说会写报复凌辱的桥段。骗色鬼看be,作者你没良心我服了……】
【白月光又死了:色欲薰心的我老实了,我以为会有调/教,还有**呢,算了人都死了,可以冰恋吗?】
【师尊天下第一:作者我淦你**,我*你*,你出门*******,你晚上睡觉最好睁一只眼!】
秦越不忍直视这一群人的“直抒胸臆”,他无意识地松开手。
脱困的系统钻了出来,它还停留在上一个阶段:[您立字据!]
秦越把评论区镜像反转,投射到系统的眼前。
他可以理解评论区嗷嗷待哺的样子,毕竟把美的东西毁掉,确实会让人有一种兴奋感。
但……这应该不属于他的任务范围吧。
出于谨慎,秦越问道:“这些要求不做的话,应该不影响我的任务吧。”
他刚穿过来,系统给他科普任务的时,就告诉他除了上个世界,自己任务完成度都是百分之百。
系统敏锐地捕捉到秦越的意思:[您不会打算……]
要是这些是任务的一环,您还要强迫他们上演活春宫吗?!
失敬了宿主,您才是活阎王。
秦越有点想象不出来“祁鸿羽”会做出这种事。说实话,男主老实地出乎他的意料,乖巧得似乎全身心地信任他。
“对了。”秦越又问道:“他的那个师兄,如果我现在把他杀了,对剧情会有影响吗?”
系统快给他跪了:[别别别,现在还不行。您知道的,这是个虐恋仙侠剧,您把虐字直接扣了是不行的。他师兄后面还得在他们感情中当一下绊脚石。]
秦越:“?”
“你有没有搞错,我们不是白月光助攻局的吗?我没理解错的话,本来就是要让白月光不要再遭受这些的。”
系统:[白月光这次又没有失去生命,他这次只是失去了他的自由!]
看见秦越脸冷了下来,系统不敢打哈哈了,[实际上是可以的,但最近局里说了由于某些经常不按套路出牌的宿主,做了一些跟剧情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导致小世界bug频出……]
差不多就相当于指名道姓了。
系统苦着脸背过身,安静地当个挂件。
第73章
严正阳开始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这不知是第几次了!”攒动的人群集体转向严正阳,他月白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自各宗门尊者陨落后,妖族愈发不再遮掩自己的野心,诸位请看星坠西北,地脉断绝——聚灵法阵俨然已开启。”
众人哗然,数位年轻修士眼里跃动着愤怒的光,只待一声令下。
祁鸿羽挠头,“严老头嘀嘀咕咕说啥呢,一个字没听懂。啥叫星坠西北,地脉断绝又是什么?”
贺煜臣移开目光扶额,周围有人开始看弱智一样地望向他们了:“课上不是教了么?”
“师兄你知道我就没怎么去过。”
祁鸿羽向来不去听太虚神霄宗开设的大课,私底下能坐住听慕温瑜讲几句,已经是他的极限。
贺煜臣伸手指向天际边扭转的星图,“看见了么?星辰都朝西北而坠,证明了法阵的方位就在西北方,至于地脉断绝……因为妖族体质不同,他们聚集大量灵气,却只能从中炼化些微,地脉因此断裂无法修复,你可以理解为竭泽而渔。”
祁鸿羽浑身充满了干劲,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加上周围群情愤然,恨不得冲过去给妖族咣咣几脚:“若是剑尊还在,何时会轮到妖族如此猖狂!”
贺煜臣听到祁鸿羽提到剑尊名讳,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他状似无意地问道:“剑尊虽不在了,但藏在宗内的剑意还在,据说蕴藏着剑尊的九成功力。”
“这倒也是。”祁鸿羽很赞同地点头,“慕温瑜说过那道剑意就在主峰之中。哼,必要时定要让这群妖族尝尝其中厉害。”
剑意……果然真的存在!
贺煜臣不自觉地捏紧拳头,他追寻的再也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只是宗内少说主峰也有九座,排查起来着实很困难。贺煜臣想到了秦越,对方看不出深浅,却自称是护宗人,所以他会知道在哪么?
可就算秦越知道,也未必会告诉他。
贺煜臣惊觉自己似乎有点……得寸进尺了,他本来只想借着祁鸿羽的名头,获得私下传授,现在居然开始妄图从对方身上得到剑意的下落。
严正阳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眼下妖族大部分应该静心吸纳灵气,只余部分护法的妖族。它们每隔几年就要搞这么一出,自然也很清楚修士们绝对会趁此机会剿灭它们。
旁边传来清越鸟鸣,御兽族弟子驾着灵禽列阵而来。为首的蓝衣少女轻抚青鸾羽翼,“严峰主,我等愿打头阵。”
严正阳笑眯眯地抚了抚胡须,他眺望了一下密密麻麻的人,果然一旦各宗门联合起来,形势就一片大好啊。
严正阳:“那就麻烦你们了,我们随后便到。”
蓝衣少女打了个呼哨,灵禽得令朝着法阵法向扑去。
严正阳看着身侧的弟子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敲了敲对方后脑勺,“看啥呢,人家年纪都能做你姥姥了。赶紧出发,别到时候我们宗一只妖都没猎到。”
剑修踏着本命飞剑掠空而去,襟袖翻飞如鹤群振翅。贺煜臣嘱托祁鸿羽:“这是你第一次来,别冲太前,尽量离严峰主近一点,师尊肯定不想你出事……”
祁鸿羽听罢飞得更快,转眼间就钻进人流中,贺煜臣再想找他的踪迹已经晚了。
不过好歹慕温瑜给祁鸿羽防身的东西,对方都好好地带着,应该不能出什么事。
纵然贺煜臣那么安慰自己,可他依旧心急如焚。他不敢想象要是祁鸿羽出了事,慕温瑜会做什么反应。慕温瑜虽做不出迁怒的举措,但自己恐怕此生无法精进了。
周围修士已然杀疯了,不像之前宗门都是单打独斗,这次人数众多,他们甚至担心手慢无。万一一个妖族没有猎到,就要变成宗内耻笑对象了。
而贺煜臣完全无心猎妖,他在人群中追寻着祁鸿羽的身影,就在贺煜臣似乎看见一个很像的背影时,异相陡生。
原本悬于天空的锁链猛地垂落,宛如流行陨石砸向修士。
操纵它的妖族,似乎一点也不忌惮会砸到自己的同族,很多人措手不及被锁链砸入地面,有人反应过来了,试图阻挡却惊恐发现一靠近这个锁链,修为顿时凝滞,下一秒就从空中坠落变成了一滩肉泥。
锁链落到地面后沉寂片刻,又跟有生命一样从地上张牙舞爪地跃起,像章鱼的腕足灵活地将修士逐个击破。
贺煜臣抓住一个急速后退的同门,“你看见祁鸿羽了吗?”
同门腕部已被击碎,本命剑早就握不住,不知丢哪去了,“刚刚他在最前面,但贺师兄你还是快撤吧,前面的人死的差不多了。这锁链好生古怪,我们不是对手!”
贺煜臣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锁链戏弄着众人,慢条斯理地在空中击落着修士。
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血花,遍地都是未死之人的哀嚎。
严正阳左手捞着一个晕过去的弟子,右手拎着一只翅膀断了的灵禽,“撤退,从长计议。”
贺煜臣还没放弃:“可是……”
严正阳严肃道:“这是命令!”
贺煜臣:“锁链能让人修为凝滞,是因为它本就是个抽取灵气的邪物。既然都能将地脉灵气取之殆尽,所以普通人一靠近它,体内的灵气才会瞬间消失了。只要我远离它,就不会有事。”
在一片惨叫中,严正阳坚定地瞪着他,“不行,还轮不到你这种小辈去逞英雄!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要是祁鸿羽还活着,我等自会回去救他。现在要做的是止损!”
贺煜臣在可能失去性命和会被慕温瑜厌弃中艰难抉择,只是没等他想明白,就看见跑得快的弟子们又折返回来了。
“怎么了!”严正阳预感大事不好。
弟子们捂着伤口,惊慌失措地说明了情况。
星枢门叛变了!
严正阳一阵头晕目眩,他简直要呕血了,“星枢门?那群术士?就算他们叛变了,你们还打不过一群只会说预言的术士?!”
星枢门这次来只是为他们趋吉避凶。除了卜卦外,都不需要亲自动手。
弟子面露绝望,“不是术士,他们星枢门里早就进了妖族了!不知在里面潜藏了多久,渗透得跟个筛子一样,那群妖族把星枢门的人屠完了,就在营地里守株待兔!”
严正阳看着已经追过来的妖族,一咬牙:“散开,不要走一个方向。”
贺煜臣脸色难看,他明白对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能走一个是一个了。可是现在场面反转,人多势众的变成了妖族,他就算逃也不一定能走,不如放手一搏,去找一找祁鸿羽,至少对方身上还有慕温瑜的法器。
贺煜臣朝着之前同门给他指的方向,下定了决心。
“祁鸿羽……”
“喂,祁鸿羽!”
紧张和害怕激得贺煜臣血脉偾张,头脑空白,他听到有人唤了好几声祁鸿羽才反应过来。
贺煜臣哑声道:“在哪?”
“什么在哪?”秦越盯着贺煜臣,“你没事吧,吓傻了?”
贺煜臣眼珠子僵硬地动了动,视线聚焦后看清了来人。
“你……怎么来了?”
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眼眶赤红,神情魂不守舍,看起来憔悴又可怜。
秦越:“别慌。”
他其实刚才没在这里,主要是也没想到妖族一动手,这群修士就跟纸糊似的,兵败如山倒。
秦越本来计划后面来收个尾,替男主演个宏大的场面,扬男主威名,装B不装个大的就太可惜了。
结果等了半天,看见修士被锁链拍蚊子一样拍飞。
贺煜臣没等他说完,用尽了最后力气挤出两个字:“救人。”
秦越不假思索:“好,不过是你去救人。”
贺煜臣愣了片刻,失态地抓住秦越的衣袖,唇瓣颤抖:“我?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根本做不到!”
情急之下,他已经忘了身份尊卑,脑子一热就扑了过去。
秦越表情平淡地好像被质问的不是他,慢悠悠地笑了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反手攥住贺煜臣的手腕,二话不说地不躲不闪迎向天空中飞舞的锁链。
贺煜臣下意识地挣脱了一下,发现根本动不了分毫。他意识到若不是秦越没提防他,自己怕是连秦越的衣摆都碰不到。
眼见夺了无数人性命的锁链越来越近,贺煜臣耳边除了嘈杂的刀剑声,只剩下急速的心跳。
“不能碰到它——”贺煜臣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在被快速地吸收,哪怕秦越再厉害,这必然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贺煜臣看见秦越竟然在笑。
“是吗。”秦越幽幽地说:“我想看看这个邪物到底能吃掉多少灵气。”
“……你说,它会撑死吗?”
贺煜臣像站在悬崖,走错一步就要摔得粉身碎骨,而他身旁的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地开玩笑。
赤红的锁链已经清晰倒映在贺煜臣的瞳孔,他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甚至可以说他觉得有些荒谬。
他偏过头,看着带他去送死的男人。
秦越脸色苍白,不像活人的那种病态的惨白。不说他身份的话,别人会觉得他就是病秧子。
可就是这样的人,他此刻的眼神贺煜臣很难去形容。
红光掠过贺煜臣的眉梢,这个被所有人畏惧的邪物下一刻开始逐渐裂开。与此同时,贺煜臣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又回来了。
不对。
不仅仅是他的灵气……还有更多的,更磅礴的灵气顺着秦越接触他的地方传来。
秦越“啊”了一声,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原来真的会撑死。”
躯壳犹如被禁锢,只有脑子还在缓慢地转动。贺煜臣被迫承受着源源不断的灵气,它们在不停地注入自己的体内,“……这样就行了?”
秦越在他耳边轻声道:“做你想做的吧,没东西能阻止你了。”
贺煜臣想掐一下自己看是不是在做梦,可一抬胳膊才发现秦越还握着他的手。
秦越察觉到他的动作,散漫地望向他:“嗯?在想什么。”
贺煜臣明白了秦越那是什么眼神。
是傲慢。
不是贬义词的傲慢,因为那双眼睛的主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傲慢。
就只是……在他眼里,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跟稚童打闹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跟他胸口的火灵咒,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贺煜臣一向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74章
秦越误以为贺煜臣担心别人看见了自己,“放心,除了你没人看得见我。”
贺煜臣刚从秦越的目光中回过神,听到这么一句解释,他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秦越还记得自己说过不要出现在自己同门前这句话。
秦越他们身后是燃烧的锁链,空中的星图突然震颤起来,它们似乎开始脱离妖族的掌控了。
锁链还不死心,妄图缠绕着贺煜臣的手臂。周围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逃命,没人注意到有人正逆流而上,朝着锁链的中心奔去。
整个地脉的灵气开始往一处倒灌,操纵锁链的妖族似乎想将所有力量集中到一处,将贺煜臣这个烦人的虫子给拍死。
秦越漠然道:“嗯,这样倒也省事许多。”
力量都汇聚在一处,正好一锅端了。
贺煜臣这次根本没有大惊失色的机会,他跟提线木偶一般,被秦越牵着一剑捅穿了锁链的核心所在。
凝聚着此处灵气的核心从破碎的锁链中脱出,贺煜臣隔空将其抓在手中。
系统查看了一眼剧情:[灭妖剧情速通!男主无伤通关,剧情出现大幅度偏离!]
没留给秦越自夸的时间,他看见自己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秦越当初用的化形符箓,本就是天机峰峰主用来问神的一次性物品。他这次大幅度地使用了灵力,超过了符箓所能承载的程度。
但是秦越还要提防有没有残存的妖族余党,可能会在返程的时候找机会跟“祁鸿羽”说一些不该说的。
秦越必须要跟着祁鸿羽,他可不想功亏一篑。
在贺煜臣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秦越缩小自己身形,变成了一个……纸片人。
得亏贺煜臣眼疾手快,才没让秦越随风飘出几里地。
秦越:“我累了,你带我回去吧。”
贺煜臣不懂刚刚明显没用出全力的人,为何说自己累了,但他没有刨根问底,小心地托着秦越,毕恭毕敬地道了句得罪了。
秦越被妥善地塞到贺煜臣胸口内兜里,里面虽然比较黑,但是贺煜臣走的很稳当,他不会被晃得头晕目眩。
他还没庆幸几秒,就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挤到了后腰。
秦越:“?”
他试探地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是啥东西。
好奇的劲上来了。究竟是什么宝贝,居然能跟他平起平坐地待在男主的口袋里。
秦越:“你在这里放了什么东西,那么硌人?”
贺煜臣猛地反应过来,那里还装着火灵咒的石头。
他忽然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不过好在秦越根本没看清是什么。急于亡羊补牢的贺煜臣脑子一短路,着急忙慌地伸手想把那块石头拿开,他不想让秦越误会,觉得自己一块石头都舍不得扔。
可是他一伸手,就碰到带着体温的皮肤。
——秦越还在里面。
意识到自己犯傻的贺煜臣进退维谷,手僵在半空中,一时为难起来。
秦越忍无可忍发声,“喂,你是想碾死我,好杀人灭口吗?咱们都各退一步,我不问了,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郁闷地揉了揉自己后腰,怎么自己问一句对方反应那么大。秦越左思右想,最后猜测这可能是慕温瑜送给祁鸿羽的东西。
既然只要向祁鸿羽提到慕温瑜,对方就脸红心跳,那自己干脆就不问了。
至于为什么秦越知道对方脸红心跳了,因为就在他发问的瞬间,他就窝在“祁鸿羽”的心口,真的快被对方突然如擂鼓般的心跳给吵死了。
秦越:我忍。
至少男主除了陷入热恋外,还是很听教诲的。不是那种谈了恋爱,就无心学习的反面典型。
两个人经过那么一出,彼此间有些尴尬。
贺煜臣在长久的沉默后,没话找话问道:“刚刚没弄疼你吧?”
差点被贺煜臣一激动捏断胳膊的秦越:“……”
这话怎么就听着那么奇怪。
他捏了捏惨遭重击的胳膊,随口道:“愧疚了?”
在原文里,前期除了会跟慕温瑜闹别扭,对其他人嘻嘻哈哈,完全不会拉不下脸面道歉的男主,这时候却安静地像个哑巴。
“抱歉。”贺煜臣一顿,“我能做些什么补偿你么?”
秦越没想到男主忽然那么正经,他便开玩笑:“什么都行吗?”
贺煜臣:“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秦越看不到贺煜臣的表情,只能从对方的语气推测出他是认真的。
“我要你告诉太虚神霄宗的人,此次灭妖任务,全是你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挽大厦于将倾。”
那块凝结着所有灵气的邪物核心碎片,正安分地待在贺煜臣的掌中。这就是他斩杀邪物的证据。
秦越要祁鸿羽在宗内提升名望,让人们一讲到祁鸿羽,想到的不再是他的冲动无能,这是秦越助力男主当上宗主的第一步。
等到男主日后当上太虚神霄宗的宗主,加上在自己的教导下,修为普天之下无人出其右,他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提出要把祁鸿羽除之后快。
那时候可能各宗门巴不得讨好男主,希望祁鸿羽还记得人族的好,不要一扭头钻进妖族的怀抱。
贺煜臣脸色一白,抓住邪物碎片的手猛地收紧,差点被它划伤。
……他知道秦越希望的是祁鸿羽,一直都只有祁鸿羽罢了。
贺煜臣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就像从前为进阶做了很多准备,到头来总是功亏一篑。他想大声质问秦越,祁鸿羽到底哪里好,值得他如此上心。
又是为了什么理由,可以让一个素未蒙面的人,心甘情愿地为祁鸿羽铺好一条路,生怕他磕磕碰碰。
可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冒牌货,又有什么资格去说祁鸿羽的不好。尤其他还是借了祁鸿羽的名头,才窥到那么一点光。
贺煜臣闭了闭眼,露出一个自嘲的笑。说到底,其实他还要感谢祁鸿羽。
所以贺煜臣只是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既然这是前辈的要求,我自然从命。”-
这次灭妖之行,各宗门均损失惨重,不少可塑之才都陨落当场。
众人都道太虚神霄宗无相峰大弟子年少有为,不畏妖族,斩杀邪物,日后可堪大任。
实际上这真不怪贺煜臣。
他当时想把邪物核心塞进已经半昏迷的祁鸿羽手中,可是还没等他找到机会,就被严正阳撞了个正着。
加上严正阳亲眼见过他一头扎进战场中心,眼下又看见他手上拿着的核心碎片,小老头激动地直接嚷嚷开了。
贺煜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他要惹秦越不高兴了。
贺煜臣根本没心情听周围人的恭维,这些人口中的溢美之词,都是最后秦越质问他的证据。
他浑浑噩噩地回了无相峰待了好几日,而秦越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再找他。
这种不知道结果的日子,是最难熬的。贺煜臣心不在焉,忽略了重伤初愈回到无相峰的祁鸿羽,若是平日里,作为一个师兄,无论如何他都会嘘寒问暖几句,但他现在自顾不暇,自然也没注意到祁鸿羽的异常。
等到贺煜臣发现了祁鸿羽的魂不守舍,已经半月过去了。
更令贺煜臣奇怪的是,祁鸿羽不仅在躲着慕温瑜,也在躲着他。两人迎面相遇时,祁鸿羽都会避开他,拐到另一条小路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慕温瑜憋了半个月最终还是找来了贺煜臣,他旁敲侧击问道:“这次灭妖任务听严峰主说出了些岔子?”
贺煜臣眼观鼻鼻观心,既然慕温瑜不主动提,他也乐得不牵扯进慕温瑜二人的纷纷扰扰。
“妖族此前一直是防御为主,这次它们一反常态,在聚灵大阵开启时,反倒是不顾任何后果,试图跟我们同归于尽。”
慕温瑜其实担忧得要命,他出关时看到自己小徒弟身上没一处好皮肤,心里五味杂陈。可他生性清冷,又自视自己没做错任何事,安慰的话对他来说难于上青天。
趁着祁鸿羽不在,他纠结了半天,还是问贺煜臣:“你师弟……伤势严重么?”
贺煜臣难得无话可说,因为祁鸿羽现在好得不得了,别说又逃课了,前几日被罚也老老实实地领罚了。
祁鸿羽的伤势就是看着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回师尊,师弟这些日子怕是吓到了。毕竟当时情况凶险,纵然是身经百战的人也难免手足无措,更何况师弟是第一次,就遇到这种事。”贺煜臣叹气,朝慕温瑜行礼道:“师尊还是去看看祁师弟吧,即便身体上的伤好了,心结难解。”
慕温瑜还不知道找何种理由去见祁鸿羽,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他顺着贺煜臣给的台阶就下了,“你所言极是,修道途中最怕产生心结。”
讲到这,慕温瑜才想起来关心一下贺煜臣,他示意贺煜臣上前,伸出手搭在了贺煜臣的脉上。
贺煜臣顿了一下,没有甩开慕温瑜的手。
慕温瑜从未表现过如此的“体贴”,导致贺煜臣的皮肤一碰到慕温瑜的指腹时,他简直快要起鸡皮疙瘩了。
贺煜臣尽量忽视对方指腹的触感,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温瑜放在他手腕上的指节。
慕温瑜的手指没有像秦越那样的骨节分明,更为秀气一些。
而秦越不像是慕温瑜就连指背都透着健康的淡粉色,他更像是冷白的玉石。
虽然秦越看起来没什么温情,而且还经常臭着一张脸,但为人却出乎意料的不错……
等到贺煜臣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他脸上顿时快烧起来了。
——自己怎么莫名地将慕温瑜跟秦越比较起来了。
第75章
贺煜臣不自在地缩了一下,慕温瑜的指尖从他腕部滑落,好在慕温瑜已经查看的差不多了,所以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慕温瑜抿唇,目光带着探究:“你境界突破了?”
贺煜臣没有隐瞒的意思,“是。当时师尊您恰巧在闭关,我没有来得及告知您。”
两人正说着话,慕温瑜忽然噤声。他的视线越过贺煜臣的肩膀,呆呆地朝门口望去。
贺煜臣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祁鸿羽站在那,也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
贺煜臣了然地抬了抬眉梢,往后退了几步,跟慕温瑜拉开了距离。
祁鸿羽注视着慕温瑜,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一个字没说就扭头走开了,没给慕温瑜任何挽留的机会。
慕温瑜这次也顾不得师尊的架子了,急匆匆地起身追了过去。大徒弟的进阶,在慕温瑜那只是短暂地占据了他的注意,等到真正想关注的人来了,就会立刻被他抛之脑后。
贺煜臣看惯了他们你追我逃的戏码,两人的身影在窗纸上一晃而过,就彻底不见了。
这次跟往常也没任何区别,贺煜臣无甚兴趣地回到自己住处。
他一推开门,就立刻感知到里面有其余人的气息,表情顿时警觉起来。
待到门被完全打开时,贺煜臣看见了里面的不速之客。
“……秦越?”
秦越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像来打架的。
贺煜臣愣了一下,迅速将门掩好,“你怎么来了?”
秦越似乎等了很久,还反客为主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将茶杯搁在一边,“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他边说边走近贺煜臣,直到贺煜臣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门。
秦越欺身上前,看着眼前没有波澜的一张脸,他压着火气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这好像是贺煜臣第一次看见秦越生气。
等到这个悬于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来的时候,贺煜臣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但他每时每刻都祈祷这一天晚一点到来。
贺煜臣沉默半晌,喉咙灼烧得难受,像燃烧后只余一撮灰。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秦越:“我记得分开时,我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现在好名声落在了你师兄头上?”
秦越在脑子里给“祁鸿羽”想了很多个找补的理由,但一想到功亏一篑的罪魁祸首是男主,他又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骂对方一顿。
为什么要给你师兄造势?你们明明……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关系。
你师兄会不遗余力地抹黑你,会联合一切敌视你的人将你赶尽杀绝。唯有比你师兄更早的站在那个位置上,你才能不走上众叛亲离的老路。
秦越感觉自己简直操碎了心,像个老父亲一样苦口婆心:“我不明白,你师兄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很重要?
贺煜臣讥讽地抬起嘴角,是慕温瑜理所当然地使唤他保护祁鸿羽,还是祁鸿羽习惯性地让他做一些难以处理的事情。
那这么说的话,他确实挺重要的。
贺煜臣平静地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又茫然,“我本来是打算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可是我想了想,依我正常的修为肯定救不了大家,慕温瑜绝对会怀疑我的。他要是问起来了,我……不太会撒谎。”
秦越:“……啊?”
他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回答离谱中带着合理,的确是一个恋爱脑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开始考虑是“辅佐”男主上位难,还是自己直接把妖族全砍了难,然后天平沉默地倾倒向后者。
秦越这些时日是去修修补补快变透明的身体,顺道苦学了一下天机峰的心法,一口气写了很多化形符箓,以备不时之需,他绝对不打不富裕的仗。
秦越信心满满地回到太虚神霄宗之后,就晴天一个霹雳。
不管哪处主峰,路过的弟子总会有几个诉说那日的凶险,顺便发自内心地感谢了一遍贺煜臣。
如果秦越是在玩游戏的话,他应当能看见反派的声望在+1+1+1……
贺煜臣还是很迷惘的样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对你那么重要。”
秦越扶额,他何德何能啊。男主不是跟他说抱歉,就是跟他说对不起,他可承受不起。
见到秦越没有反应,贺煜臣讨好似的去拉秦越的手,他似乎不擅长跟人如此亲昵讨饶,动作生硬不得要领。
秦越见到男主眼眶都红了,像是快哭了,只好自己咽下这个哑巴亏。
他眉头一松,无形的压迫感散去了,只余下一点无可奈何的味道。
“算了。你……”秦越顿觉得没意思,他又不能应按着男主按他自己的想法来,男主一身反骨,要不然前期也不能跟白月光上演一出欢喜冤家的戏码。
“你别太相信你师兄。”
从秦越口中听到了自己,贺煜臣眼角一颤,泪水滚了出来。
在秦越看来就是男主默默地哭了。
自己怎么把一个成年男人惹哭了?秦越在百思不得其解下,更多的是尴尬。
他不擅长安慰人,假装淡定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实则坐立难安。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不忍看他的窘迫,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秦越松了一口气,一句话都没丢下,如蒙大赦地跑了。
没错,是跑了,慢一秒都是对尴尬症的不礼貌。
“师兄。”干裂的嘴唇吐出气音,祁鸿羽眼神空洞,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贺煜臣的房门。
……祁鸿羽竟然没有跟慕温瑜在一起。贺煜臣安静地看着祁鸿羽,哪里还有刚才泪眼婆娑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地将泪痕擦去,没有跟往常一样迎上去体恤一番。
祁鸿羽失魂落魄地扶住门框,像走了很远的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软软地顺着门框滑坐到地上。
贺煜臣神色泠然,他视线静静垂下,看向了无生气的祁鸿羽,一句话没说,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等到茶水快凉透了,贺煜臣瞥了一眼还跟死狗一样瘫在他门口的祁鸿羽,“师弟不会就打算这样在我这过夜了吧?”
祁鸿羽对贺煜臣的话语没什么反应,他失态地看向自己的手臂。
他颤颤巍巍地按住小臂,想要眼不见心不烦。就是这个位置,在半个多月前的灭妖行动中,被一只……恶心的妖族碰到了。
那是一只蜥蜴妖,有着从眼尾蔓延向颧骨细密的菱形鳞片。它趁祁鸿羽不备,分裂的猩红信子碰到了祁鸿羽的小臂。
可就这短暂的接触,事态朝着深渊滑去了。
蜥蜴妖瞪大了眼睛,信子都忘了收回来,口水吧嗒吧嗒掉了一地。
然后说出了让祁鸿羽懵了的两个字:“少主?”
祁鸿羽当时甚至还朝自己身后看了看,除了看见血肉横飞的尸体,他没看到别的妖族。
蜥蜴妖下一秒干脆利落地跪下,坚定大声地喊道:“少主!”
祁鸿羽抱着自己的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对方喊他的声音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久久不消散。
他想否认这荒谬一切,可他不能否认的时候,蜥蜴妖触碰到他皮肤的地方,生出了人族不该有的黑色鳞片。
祁鸿羽这些日子完全没有好好休息,浑浑噩噩地在宗内乱逛。看到宗内弟子都会避开,他心虚地觉得一定有人,看见当时手臂上的鳞片了。
有人经过他,小声跟同行的人嘀嘀咕咕,祁鸿羽就会潜意识里认为对方在说自己是异类。
他不敢面对慕温瑜,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出去一趟,结果连人都不是了——
作者有话说:贺煜臣:我哭了,我装的。
秦越:努力努力白努力。
祁鸿羽:喂我花生的第二天。
第76章
祁鸿羽这些日子如行尸走肉,对最亲密的人不知道如何开口,看见到贺煜臣反倒更坦诚一点。
“如果你变成了你最厌恶的东西。你会怎么办?”祁鸿羽强打起精神,挤出几个字。
贺煜臣有时候会觉得祁鸿羽对自己的信任十分地没来由,也许是慕温瑜觉得自己是个听话的棋子,而这种以为自己无害的认知影响到了祁鸿羽,导致对方真以为他们能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画面。
想到秦越谈及自己姓名时,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告知祁鸿羽不要相信自己。
特别是……他眼中那毫不避讳地忌惮,贺煜臣知道自己心里有一块东西悄无声息地碎了,再也修不好了。
如果祁鸿羽不存在,就好了。
这个极具罪恶感的念头出现的那一霎那,贺煜臣眼神一暗,可往日磋磨的画面地将他最后的温情也斩断。
为什么要在仙洲界讲师徒情深,谈同门之谊,他明明就不是什么好人。
秦越朝他伸出手只是因为对方以为他是祁鸿羽,而自己明知秦越认错了人却还是将错就错。
若不是秦越以为他是祁鸿羽,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多好笑啊。
贺煜臣想抬一下嘴角,发现自己连自嘲都都做不到。
多可怜啊。
没人真的关心你,没人希望能一举成名,而更可怜的是你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贺煜臣见祁鸿羽要死不活地半靠在门扉上,心里更是冷得像冻住了。他想要的一切,祁鸿羽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而对方却自甘堕落。
他想挥手让祁鸿羽赶紧滚,或者干脆让慕温瑜把人接走。
可祁鸿羽抬眸,还是那副我恨不得去死的模样,他说:“师兄,我不想变成异类。我不想被慕温瑜讨厌,星枢门给出的预言是真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贺煜臣终于肯正眼看向祁鸿羽,虽然他懒得管祁鸿羽,但不得不说这小子最近异常得很,加之他没头没尾说什么异类、预言……
祁鸿羽的不对劲是从猎妖回来之后开始的,贺煜臣回忆了一下那天的经过。
有件事情确实奇怪,当贺煜臣找到祁鸿羽时,发现他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但找到他的位置已经很深入了。周围全是修真者不完整的尸体,甚至可以说那个地方活物只剩下祁鸿羽一个人。
那时贺煜臣只当是祁鸿羽运气好,可从刚才他那番话来看,那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祁鸿羽狠下心来,撩起衣袖,胳膊上的皮肤诡异地扭曲了一瞬,渐渐变成了鳞片的形状。
贺煜臣:“……”
祁鸿羽偷偷瞅了一眼贺煜臣的脸色,发觉对方没有当即跳起来要一刀捅死他,才把心放回肚子了。
“时间还早,师弟不如详细跟我说说?”贺煜臣换了一种温和的腔调问道。
只不过他表情依旧带着冷意,眼里也没有任何的担忧。
让他不存在的方法很多,何必要自己动手。贺煜臣平静地想-
月黑风高,特适合杀人放火。
系统一脸严肃地看着同样一脸严肃的秦越。
[咱可是说好了,不能直接把反派杀了的。]系统期望能换回秦越的“良心。”
秦越坐在太虚神霄宗的一处屋顶上,老神在在地眺望着无相峰:“我答应你了吗?”
系统:[那啥反派现在也没对男主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秦越抬手打断它的话,“他影响了男主在宗内的名声。”
系统深深吸了一口气,反复告诫自己不能跟宿主争吵,它据理力争:[但是男主师兄后期是男主杀回太虚神霄宗的导火索。万一没了这个角色,男主觉得自己在妖族做个少主也挺好的,毕竟只是跟白月光当一对苦命鸳鸯,又没人给他戴绿帽。]
秦越戳了戳系统的脑门,“你说的有理。不过把人修为废了应该不影响这后续的事情……”
系统:[?]
[太虚神霄宗比您想得残酷多了。没了修为的下场只有被赶下山门,没有别的出路。男主这点垃圾修为,要不是慕温瑜一直给他开后门,早就被踢出无相峰了。]
秦越不赞同地说:“谁说祁鸿羽修为差的。这小说写得太偏颇了,第一次我见到他就试探了他的修为,说不上一流,但也绝对称不上垫底。”
系统:[您说的一流是指?]
秦越:“和我差不多。”
我的老天奶啊,这世界跟您水平差不多的人存在吗?
系统瞪着他,秦越无辜地望回来。
系统发誓它从秦越脸上看出了不讲理的霸道。
Fine。
系统无话可说,它最后挣扎了下:[您是铁了心一定要弄死反派吗?]
秦越:“祁鸿羽耳根子太软了,性子也……傻。”他想到猎妖那天,对方明显很怕,但一句拒绝的话都没对自己说。
除了刚开始有点慌张地反驳自己,后面简直乖得不行。
祁鸿羽也容易相信别人,感觉贺煜臣骗他往东走,他都不会看西边一眼。
秦越义正严词:“他太容易被骗了,必须想办法解决反派这个问题。”
系统开摆:[您是老大,您说了算。]它思考了一会,狗腿地递上一段剧情,[马上会有一场宗门比试,到时候反派肯定会使坏的。]
实际上系统是顺着秦越的意思讲话,因为反派在前期除了有野心,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直到反派得知了祁鸿羽是妖族混血,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才一路黑化到底的。
所以在原文宗门比试里,反派什么都没做,而作为修真界的男主,在这种场合那必须要爆发一下,要不然别人都不知道他才是龙傲天。
结果祁鸿羽确实是打赢了他师兄,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浑身筋脉寸断,叫慕温瑜心疼不已,两人第一次踏过了那道名为禁忌的线。
……他们双修了。
秦越:“宗门比试?”
系统:[对,您可以理解为太虚神霄宗为了预选下一任峰主所举办的。]
而现在的无相峰总共就两位弟子。
秦越听完系统的解释,点了点头,“懂了。我徒弟必须是第一。”
不。你没懂。系统系统头晕脑胀地搓了搓脸,而且男主压根没承认他是你徒弟吧……
毕竟恋爱脑这辈子也就一个师尊。
系统:[比试中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或者……死了,都很正常的。]
剧情这样也算是合理了。
总比原文定海神针一样的剑尊,莫名其妙地冲到宗门里杀了一个弟子,要合理的多。
应该、大概、也许不能产生bug了吧。
秦越问:“比试大概还有多久?”
系统:[三个月。]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寻常人要是说三个月能突破一个大境界,是要被人嘲笑说在讲大话。
秦越:“足够了。”
系统一瞅他的表情,心里明白个七七八八,[您又要去揠苗了?]
介于之前见过秦越揠苗助长,系统倒没怀疑他有这个能力。
秦越摇了摇头。
原文里所写的反派比试时的境界,已经低于前段时间男主的了。他授予“祁鸿羽”修为之后,对方就突破了这个境界了。
……
好像有哪里不对。
秦越又招来面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原文。
没有看错。
但怎么“祁鸿羽”之前的境界,跟文中反派一模一样。
按文中来说,他应该要落下贺煜臣至少两个大境界才对。这样才因为想要突破境界,从而燃烧灵力,烧得自己经脉寸断……
秦越目光落在系统身上,看得系统起了一身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系统:[宿、宿主?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呗。]
别用这种要刀人的目光看我啊!
系统开始反思这几个月来,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查一下祁鸿羽现在的位置。”秦越缓缓开口。
系统不知道秦越为什么要自己定位,秦越之前明明将神识附着在男主身上过了,可以准确地感知到男主的位置。
但系统还是老老实实地查了。
几秒后它递过了一个面板,一个小红点在上面不停地闪烁着。
秦越皱了皱眉,位置没错是没错,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哎?宿主您这是要去哪?]系统还在发愣,秦越就已经一言不发地走远了。
说是走,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尊者来说,一步早就不见了踪影。
无相峰。
祁鸿羽已经累得睡着了。他这几天提心吊胆,一腔苦水不知跟谁诉说。
今日在贺煜臣这里竹筒倒豆子一样地说完后,突然感到一身轻,紧绷的神经一放松,顿时就在贺煜臣的住处里沉沉地睡去了。
贺煜臣看了看祁鸿羽已经整理好的衣袖,不久之前这底下还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黑鳞。
祁鸿羽不是人族,但……也绝不是无法吸纳灵气的妖族。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贺煜臣瞥了一眼祁鸿羽,随手将卧房的门合上。
今夜月光黯淡,院落里只余一盏不甚明亮的灯笼,正当贺煜臣想将灵气注入其中,让灯光变得明亮时,他指骨一顿,眉头一拧盯着某处,“谁?”
背光的角落里走出一个人,贺煜臣见到来人,顿时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秦越的表情有些冷,但贺煜臣已经习惯了。
“房间里有人?”
贺煜臣露出一个缓慢又意义不明的笑容,秦越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仿佛熟识的人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谁知道呢?”
贺煜臣第一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慢条斯理地将灯笼灭了,院落里顿时漆黑一片。
“夜深了,请回吧。”——
作者有话说:可喜可贺,在一通操作之下,反派提前黑化了[点赞]
第77章
秦越在贺煜臣这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虽然贺煜臣没有正面回答他,但他轻而易举地能感知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气息。
真相近在眼前。
秦越面无表情地收回探查屋内的视线,转而注视着贺煜臣。
黑云掠过,露出一丝惨淡的月光。
“怎么?”贺煜臣笑了一下,在月色中含着冷意,他偏头看向里屋,“你想在这里,当着祁鸿羽的面杀了我吗。”
贺煜臣完全没有一点害怕的表情,当初无数午夜梦回时,他都是被秦越拆穿他身份的眼神刺痛惊醒的。
但这一切真真实实发生时,贺煜臣已经忘了那种惊惶的感受。
当他放下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温情后,也许是麻木,也可能是放任自己的腐烂。
……他本来就是不择手段,只讲利益的人,为什么要害怕秦越的失望。
秦越也只不过是他的踏板。他从此以后不对秦越抱有希望,就像他不会对慕温瑜抱有期冀,这样他的希望就不会落空,也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想,你总不能是闲来无事就有收徒的习惯吧。”贺煜臣从容道:“你想提升祁鸿羽的境界,想让他摆脱不学无术的名头,在太虚神霄宗内站稳脚跟。”
秦越的表情已经是风雨欲来了,可贺煜臣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贺煜臣:“而且你调查过无相峰,你知道他的师尊,也知道……我。”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是不是?”这几个字似乎用光了贺煜臣的力气,再也站不住了,他死死抓着院落中的石桌,可怜的石桌被硬生生地捏出一条细纹出来。
“重要到你不会当着他的面,杀了我这个他最敬爱的师兄,对不对?”
秦越脸色冷了下来,贺煜臣说得确实没错。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提高男主在这个世界的影响力,可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男主最起码得信任自己,否则对方根本不会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如果在这个时候把贺煜臣杀了,按祁鸿羽这酷似简单人机的脑子,估计一下就会把自己划归到反派的大本营去了。
不过……秦越又看了一眼静得像无人的屋内,祁鸿羽的气息平稳,睡得很沉,如果自己出手很快的话,可以在祁鸿羽清醒前,就把贺煜臣杀了。
至于系统说的那些条条框框,秦越已经没办法兼顾了,贺煜臣只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就猜了个大概。留这么个危险人物在后期,他觉得男主被反派玩死的可能性太大了。
“你是真的想杀了我。”贺煜臣轻声说道,他看到了秦越眼底的杀意,跟那天猎妖时一模一样。
原来,自己跟那些妖物在秦越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思绪好像飘走了,大脑变得一团空,可纵使这样,身体也会不吭声地表达自己的痛苦。
贺煜臣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掌在不受控制地收紧。
“喂,你……”秦越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提醒他,可是已经晚了。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石桌碎成一块块,尖锐的棱角将贺煜臣掌心划得鲜血淋漓,他慢了半拍地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贺煜臣脸上冷漠,仿佛没有痛觉,欣赏着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涌出,半晌才慢慢地抬了抬嘴角。
秦越拧了下眉,他觉得贺煜臣似乎是想笑,但表情又像是在哭。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
秦越认识贺煜臣以来,对方一直情绪比较内敛,哪怕是到了这种撕破脸皮的时候,贺煜臣还是将情绪死死地控制住了。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里屋的灯亮了,祁鸿羽睡眼朦胧地拉开门,“师兄怎么回事啊?好大的动静。”
祁鸿羽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在月色中看清院子里的情况。
他大吃一惊,看了看碎得看不出原状的桌子,又看了看还在流血的贺煜臣,最后把目光放在一言不发的秦越身上。
这个人没见过,不是宗内之人。
祁鸿羽十分笃定,因为有的人但凡你见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
只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心情糟糕至极,他眼型本就锋锐略微狭长,而现在眼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祁鸿羽不知怎的,觉得对方是个危险至极的人物。
他一张嘴就开始结巴:“谁、谁谁谁……你是什么人!胆子那么大,敢来太虚神霄宗闹事!”
壮着胆子喊了一嘴后,祁鸿羽哆哆嗦嗦地躲在门框后,如果没看错的话,师兄满手是血,是被那个男人打伤了吗?刚刚看得太匆忙,根本来不及分辨贺煜臣受伤严不严重。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无相峰里都有歹人敢来了啊!
同样欲哭无泪的还有系统。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出现两个男主啊!
秦越:“认错人了。”
哦,原来只是认错……什么?!认错人了!认错谁了?系统捂着自己脸,发出无声地呐喊。
原文中,跟男主长得有些像的,那不就是反派吗?
系统迟缓地动了动已然生锈的脑子,[还有救吗?]
若不是气氛不对,秦越简直无语地想笑。
原文里好歹男主几个月后,在比试中还一鸣惊人,打败了他师兄。现在好了,男主就算是把自己灵力烧完,也打不过突破了一个境界的贺煜臣。
系统麻了:[那只能……?]它望向贺煜臣。
只能把反派杀了吗?这跟饮鸩止渴有啥区别,在一段崩了的剧情里,拿另一个可能更崩的剧情挽救吗?系统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两眼空空。
几个人默契无言地僵持住了。
祁鸿羽大气不敢出,试图用眼神暗示贺煜臣,想个办法让他脱身去求救。可往日里担任出谋划策的人,此刻跟被抽了魂似的,根本没看到自己使眼色。
系统每看秦越走近贺煜臣一步,心里就往下一沉,它终于体会到人类说心沉到肚子里的意思。
[要不,再想想办法,呃。]系统一句话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您不是要杀人啊。]
秦越没有像系统设想的那样,干脆了当地送反派下线。他气定神闲地站在贺煜臣面前,不轻不重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祁鸿羽:“?”
祁鸿羽:“……”
刚刚憋气到现在的祁鸿羽,这才敢大口喘着气,他拍着胸口,“你俩认识啊,干嘛之间弄得那么剑拔弩张,我还以为是有人来无相峰寻仇呢。”
秦越认真地将贺煜臣伤口处的碎石渣弄出来,随后替他止了血。贺煜臣平静地垂眸看着他的动作,没有拒绝。
祁鸿羽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门,瞥了一眼贺煜臣被血濡湿的袖口。
“师兄,他是谁啊?”
贺煜臣盯着看起来没那么恐怖的伤口,像是心不在焉地回道:“是啊,他是谁呢?”
是好心教导“祁鸿羽”的师尊,是太虚神霄宗的护宗人,还是想杀了我的秦越?
系统琢磨出味来了,[他好像在阴阳怪气你哎……]
秦越没有理会贺煜臣的嘲讽,他也不是会气性上头的人,一句讥讽就能让他失了分寸。
“我是你师兄的朋友。”秦越目光沉沉地端详着祁鸿羽,跟原文的男主说了第一句话。
祁鸿羽反倒是被他吓得肩膀一缩。对方嘴上说是朋友,可这个人看着就面色不善,活像要把他剥皮生吞了一样。
他避开秦越的视线,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贺煜臣,“师兄?”
祁鸿羽使眼色使得眼角都快抽筋了,贺煜臣才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被弄了这么一出,祁鸿羽也不敢在贺煜臣这留宿了,虽然师兄的朋友说他是不小心划伤了手,但怎么可能有人不小心到把整个桌子都弄坏啊。
临走之前,祁鸿羽不放心地又望了一眼贺煜臣,正好看到师兄所谓的朋友,还在检查他别处的伤口。祁鸿羽眨了眨眼,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一时没弄清楚哪里不对。只好抓耳挠腮地走了。
系统:[宿主,你这是什么打算?]
“先稳住他,给他想要的。”
原文的反派无非就是想要权利想要至高无上的力量,秦越不介意在前期给他一点甜头。
秦越捏着贺煜臣的下颌掰向一边,对着月色看清了他脸侧一道新鲜的划痕,细密的血珠还在往外渗出,“疼么?”
贺煜臣眉目间笼罩着漠然:“是留疤就不像他了么?”
秦越明白要是继续这样轻言细语,对方是笃定不会理自己了。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秦越威胁似的拂过那道伤痕,察觉到指腹下的肌肤在微微地颤抖,他满意地松开手,“你应该知道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走回自己住处的祁鸿羽这会想起来哪里奇怪了。
虽然师兄本身就是个怪人,跟自己说话也屈指可数,但这不妨碍他看得出贺煜臣是个很倔的人。
师兄从来不喜欢把自己弱势的一面,展露给别人看。所以贺煜臣受了伤也很少跟别人说,只会默默一个人处理。只有一次祁鸿羽不小心撞见了,而那次贺煜臣也很快地穿好衣服,掩盖上伤口。
仿佛别人眼里的同情会让他难堪一样,祁鸿羽一句担忧的话都没说来,就被贺煜臣客气地请走了。
如果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是在给师兄处理伤口?
而师兄也没阻止,任由对方摸来摸去的……
祁鸿羽张大嘴“噢”了一声,猛地一锤手心。
这种情形他可太熟悉了。
怪不得刚才氛围紧张,原来师兄是怕破了无情道,被师尊责骂吧。
祁鸿羽挠头,他是什么嘴很不严的人么?至于这么防着他吗——
作者有话说:《只有男主一人独自开朗的世界》
被威胁的小贺:到底谁才是反派?[化了]
第78章
系统呆滞地看着祁鸿羽落荒而逃的身影,继而更呆滞地看着刚才语出惊人的秦越。
[您要跟反派做交易?]
它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越明显不是随口开玩笑的样子,他是认真的。
“在原文里,除了男主,其他人只不过剧情里的匆匆过客。每个人都恰如其分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很多人没什么逻辑的行事,只是为了给男主增加一些所谓的磨难,给他的感情多添一笔的坎坷。”
这话说得一点毛病没有,系统也相当地认同。
虽然大部分小说中配角的确都是为男主服务的,只不过这篇文的作者是个很明显的主角控,就连白月光死去的场景都颇有杀夫证道的意味,所以这也导致了评论区里经常骂战四起。
秦越手指掠过面板上一个个名字,从没有出场过几次的普通弟子,到九鼎峰峰主严正阳,不过都是这出虐恋情深一出戏的见证者,就连威名赫赫的原主也是。
作者没有让剑尊占据大篇幅的描写,以免降低了男主的逼格,只是让其作为最后唤醒祁鸿羽神志的保险。
“所以……”秦越沉默片刻,对贺煜臣说道:“我需要你演一出戏。”
“——在三个月后的比试中输给祁鸿羽。”
系统望着秦越眼神不可置信起来。虽说要按原剧情走下去,只能让贺煜臣放水了。可反派贯穿全文最显著的标签,就是他有一颗不满足现状的野心。
让贺煜臣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他不学无术的师弟,这不亚于让他直接去死。
系统都有点心疼反派了,不忍心看下去了。它小声说:[宿主,他应该不会答应你的。贺煜臣把名誉看得比他性命还重要,特别是这场比试还关系到谁会继任无相峰,他怎么会同意。]
话虽如此,系统还是在心中默念,答应他吧答应他吧。秦越是真的能当场翻脸,你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虚拟人物,他杀你是没什么道德负担的。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期望一个反派可以活下去,也许是他在后面的剧情中有用,它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不要在这时候犯倔,俗话都说好死不如赖活。
贺煜臣敛眉看了眼已经愈合如初的手心,似乎秦越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个要求在贺煜臣预料之中,可当秦越说出来的时候,他不免还是感到胸口一阵细细密密的疼,远比刚刚被划伤的手要疼得多。
输给祁鸿羽……他到底要怎么才能演出不敌师弟的样子。
因为自己骗了秦越,因为自己顶替了祁鸿羽的身份,他罪有应得。
摆在自己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另一条也不见得比死更好。
“回话。”秦越略有些不耐的嗓音将他思绪拉回。贺煜臣回想起当初秦越问道愿不愿意让他教自己,自己毅然决然地说出了那句愿意。
他早就做好了事情败露后赴死的准备不是么?
贺煜臣神色未变,他驱散了秦越附着在他掌心的疗伤咒,伤口再一次裂开了。他抬眸淡声道:“我不愿意。”
系统哀嚎一声,这时候就不要执着于自己的人设了啊!服软两个字很难写吗!!
贺煜臣凝望着秦越,对方没有他想象中的暴怒。但秦越眼瞳中已经流转起淡淡的金辉,贺煜臣曾见过这样的秦越,那是在对方破了太虚神霄宗驻扎地的法阵时。他知道下一秒剑纹就会粉碎自己的身躯,连一寸灰都不会留下。
会有人找他吗?慕温瑜会为他落几滴师徒情谊的泪吗,祁鸿羽会因为没有了他这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怀念他几分吗。
会有人记得他存在过吗?
他的父母应当会记得他罢,但是远在凡人界的父母还活着吗?
贺煜臣在鎏金般的剑纹中终是露出苦笑,原来,他已经那么久没有回家了……
等到剑纹消散时,贺煜臣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秦越不见了。
系统CPU这会是真在燃烧了,它看得出秦越是真准备下死手的,可是又莫名其妙地收手了。
还一眨眼就离开了无相峰的范围。
……跟见鬼了似的,系统瞅着脸色很奇怪的秦越,[呃,是处出来感情了没忍心下手么?这很正常,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秦越不听系统王八念经,他一把拎起系统,眉间凝起,“你给的原文剧情到底对不对?”
系统在空中扑腾了半天,也没能逃离秦越的魔掌:[什么对不对?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秦越揉了揉额角,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那道剑意在贺煜臣身上?”
……
系统停止了扑腾,或者说停止了思考。它消化了好几分钟这句话,才重复了一句:[太虚神霄宗里原主留下的剑意在贺煜臣身上?]
秦越:“为什么?”
系统懵逼:[对啊。为什么呢?]
秦越神色平静地注视着系统,只不过有些隐隐的杀意。
系统猛地回过神,[您请稍等片刻,估计是出Bug了,我这就联系总局汇报情况!]
总觉得这个操作十分熟练,在冰冷的[繁忙中,请等待。加急请按#号键。]机械音回复中,系统轻车熟路地按住#号键。
[是哪个世界报错?]
[是1027号员工的小世界,我们这出现了……]
系统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小姐姐打断,[跟你确认一下,你的宿主姓名是秦越对么?]
[啊对对对,这个世界的反派跟原文里写的不……]
[他所在的世界出现bug是正常的,不过没关系,你在坚持一下就好了。]小姐姐再一次打断了系统的飞速叭叭,她声音很甜美,但每个字都伤透了系统的心。
系统懵了:[啊?什么叫正常的,您别挂通信啊,我这任务怎么办呐?]
小姐姐神秘莫测地丢下两个字:[从心。]然后系统就听见“嘟嘟堵——”的绝情忙音。
什么从心?难道是怂么?
系统挠了挠头,试图从这俩个字里看出个所以然来。
秦越晃了晃呆在半空的系统,“问出什么了吗?”
系统声音低了八度,它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秦越,[总局那边让您从心。]
“就这两个字?”秦越脸上浮现几分无语的好笑,他扬了扬眉,“这个破公司是不怕我乱来么。”
系统讪笑两声:[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您是怎么发觉剑意在反派身上的。]
秦越:“那是从我身上分出去的东西,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只不过之前剑意就像是沉睡了,直到这次察觉到危险才醒来。秦越杀招未至,就察觉到同源的力量挡住了自己。说个不恰当的比喻,他当时就觉得自己再跟自己斗殴。
剑尊当初分出去的剑意拥有他的本源力量,可以说是他本人的分身。这道剑意在太虚神霄宗哪里都说得过去,但偏偏出现在了贺煜臣这个反派身上。
系统迷茫地望着秦越:[那您现在是不打算动贺煜臣了吧?]
秦越这时才发觉他已经不在无相峰了。
自己跑什么?秦越顿了顿,他眉峰拧起,幽幽地跟系统对望。
系统:[?]看它做什么?又不是它带着秦越跑路的。
说是感觉到剑意是一回事,看到贺煜臣痛楚的眼神是另一回事。秦越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最后将这个归于系统的说辞。
就算是养条狗,养几天都能养出感情,更何况是人。
系统还没反应过来,被秦越不由分说地拎起,整个统挂在秦越身上,一句抗议没来得及喊出来,就回到了无相峰。
贺煜臣还站在那里,正默默地将碎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石桌复原起来。
见到秦越去而复返,他只是抬头分给秦越一个眼神,复又垂下睫毛,自言自语道:“我试了很久。可它就是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别弄了。”秦越的视线在贺煜臣身上停了几息,冷不丁地说道:“碎了就是碎了。”
秦越闻到了很淡的血腥味,虽然他之前替贺煜臣愈合了伤口,但对方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后,就将咒法撤去了,像是……不想带着属于他的东西赴死。
虽然这会伤口凝血了,可干涸后的血迹,依然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贺煜臣胸口微微地震动,他不明白秦越刚才为什么离开,但他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等我修好这个。”
秦越唇角微微下沉,他本来就因为自己刚刚没忍心而暗自烦躁,见到贺煜臣完全将性命置之度外,更是在这种情绪上火上浇油。
贺煜臣的命,是自己还纠结了那么一刻的东西,在贺煜臣口中轻飘飘地还不如一张桌子重要。
秦越声音低沉:“你倒是不怕死。”
贺煜臣手下动作没停,他入魔般得想把它修好。可就像秦越说得,怎么能修好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跟石桌一样,碎得再也拼不好了。
秦越不想再看贺煜臣做无用功,挥手将地上的碎石块挪开:“刚才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他想再给贺煜臣一个机会。
贺煜臣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抑制着什么情绪。他低声说了一句话,但秦越没有听清。
“我不愿意。”贺煜臣彻底崩溃了,他跟小孩子耍脾气似的,将手中还沾着血迹的石块砸向秦越,“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不愿意输给他。”
他说着说着停了,咬紧牙关再也不肯说出一个字了。
可是晚了,秦越已经听出他带着哽咽的尾音。
第79章
已知要想剧情回到正轨,需要男主在三个月后比试中赢过反派,又已知反派实力远远超过男主。
求解:如何让男主赢下比试。
对秦越来说解题步骤无非就那几个。
可是……
秦越缓缓垂下眼,像是在思考。
反派的眼泪也不比别人的金贵,但他心中就像卡了根刺,上不去又下不来。
秦越眉眼中染上阴影,他对贺煜臣的认知最初是来自原作者的描写,带入了作者的情绪,也许是先入为主,他也对贺煜臣有偏见。
那些文里的描写,拼凑出一个内心阴暗善妒,见不得男主好的反派。跟他这些天见过的贺煜臣形成了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秦越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贺煜臣却先执剑在手,他已经强行克制刚才爆发的情绪了,锋锐的剑芒在月色中如一点星光。
“你想要的我做不到。”贺煜臣握住剑的手在抖,但语气却稳得看不出异样。“但我再也不会怯而不战了。”
系统傻了,大为震撼。
它呆呆地看着贺煜臣,继而又看了一眼秦越。
至于从秦越的表情来看……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秦越不轻不重地问道:“你拿着的是我送你的剑?”
剑身并不重,但贺煜臣此刻只觉得它沉重得拖着自己一直往下坠落。他背脊像被拖垮了一般,凝固成一个僵硬的的弧度。
在藏书阁里秦越送他这把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电光火石间,贺煜臣咬牙想忘记那段其实根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记忆。
可有的事情你越想忘记,它反而清晰得就像在故意作祟。
那时的贺煜臣宛若走进一场温和的美梦,可这一切终究是偷来的,现在到了连本带利归还的时候了。
秦越冷冷开口,这次他加重了语气:“你拿我送你的剑对着我?”
周遭一片静默,半晌贺煜臣反手将剑抛给秦越,长剑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但锻造它的人没有接过,仍由它落在一边。
那声清脆的坠地声敲在了贺煜臣胸口上,他的心猛地随之跳动了一下,“这样……我就不欠你的了。”
“至于你给我的心法,那得麻烦你把这里剖开了。”贺煜臣点了点自己的额角,他脸上有着类似无所谓的神情,仿佛那把被遗弃的长剑带走了他最后的精神气。
又像是精疲力尽后,懒得再虚与委蛇。
“贺煜臣你好得很。”秦越嘴角抬了抬,怒极反笑。
他显然是动了真怒,霍然往前走了几步,直逼贺煜臣面前,“你这条命是猎妖时我救的,就算是你自己也没资格轻易舍弃它。”
太近了……贺煜臣脑海一空。
近到贺煜臣能看清秦越浓黑的眉眼,他审视的视线像悬而未落的利刃,一刀一刀地劈开贺煜臣最后的伪装。
“你不想我死,也不想让我活!”贺煜臣顾不上心里的翻江倒海,他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秦越站在那,活像一尊用冷铁和寒冰粗粝铸就的雕像,他眼睑微微下压:“我给过你机会,你明知道我有很多办法让你赢不了。”
系统在一边抓耳挠腮,在贺煜臣旁边干着急。
没错,秦越说得对,他会让你因为各种原因没法去参加比试,甚至现在就废了你的修为,让你沦为一个开不了灵窍的普通人……可惜贺煜臣听不见它说话。
贺煜臣忽然笑了:“你是在施舍我么?”
说来奇怪,他分明是可以为了利益委曲求全的人。在无相峰那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可以忍受慕温瑜的区别对待,可以忍受仙洲界世家的蔑视,可以默默无闻地为祁鸿羽收拾烂摊子……
可在秦越面前,贺煜臣不想要这种上位者给下位者的那一点怜悯,他一点都忍不了。
他不想让秦越看不起自己。
眼见火药碰上火花下一秒就要炸了,系统舍己为人冲到他俩中间,大喊等等,颇有举着特赦喊刀下留人的风范。
拜托啊,反派死了,谁来刺激男主啊。祁鸿羽本就是个躺平的性格,难得有个后期撬墙角的反派,激发了他龙傲天的属性,祁鸿羽才会小宇宙爆发,一路杀回了太虚神霄宗。
它才不要男主后半辈子都跟妖族混在一起,这简直是系统界的鬼故事!
秦越眼底难得有一丝怔然,“你又怎么了?”
系统:[宿主是你说要跟反派做交易的,对不对?]
秦越不明所以地看着系统,但也没有打断它的话。
[但是啊,您到现在根本没说你能给他什么。]系统尴尬一下,[说不定人家以为您是拿他的命,逼着他跟你做交易的嘞?]
很合理啊。
贺煜臣肯定以为你的意思是输给男主后,然后他才能保住一条命。
这场交易的交易品是他的性命。
但这对他来说跟苟延残喘没啥区别,贺煜臣肯定不会答应的。
秦越眼神松动,微不可查地偏过头,以拳抵唇轻轻咳了一声:“他真那么以为的?”
系统不吱声了:反派又不是你肚子你的蛔虫,全靠猜吗。
秦越神情有种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话,结果对方根本没听明白的无力感。
他是什么很坏的人么?
为什么要代入这种强人所难还逼迫人的印象?
秦越无言地将院落里那盏被冷落许久的灯点亮,倏而他眼底映出跃动的灯芯。秦越沉默了良久,才出声:“你究竟想要什么。”
贺煜臣望着他,但更像是望着他身后烛火照不到处的黑暗,忽的他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想做无相峰峰主,你可以帮我办到么?”
秦越:“……”
这个真不行。
在秦越的计划里,无相峰峰主必须得是男主,况且不仅仅是无相峰主,连太虚神霄宗的宗主之位都必须是男主的。
这样谁还敢找他的茬?若是非有人不长眼,要找他的麻烦,这种做法跟台下何人状告本官本质差不多了。
看见秦越没有答话,那种胸口沉甸甸的感觉又来了。贺煜臣双手微微发抖,但他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表示了然,继而又说道:“如果这个让你很为难的话,那我想要那道存留在太虚神霄宗内的剑意。”
秦越叹了一口气,要怎么跟贺煜臣说,那道剑意就在他自己身上。
这话说出去,别说贺煜臣不信,要不是他之前试探出来了,他也不会信的。
贺煜臣强压住鼻腔的酸胀感,莫名觉得喉咙又痛又涩,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可怜,“这也不行,是么?”
可他没发觉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过和悲。
秦越眉心一跳,一股没来由的痛楚从心底涌出。
他愕然地发觉自己的情绪居然被眼前人带动了,他宁愿看到的是一个歇斯底里的贺煜臣,而不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揭开自己面具,朝自己示好的贺煜臣。
秦越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就脱口而出:“除此之外的要求……”
“好啊。”贺煜臣还是那副没有太大情绪的神色,他平静地打断秦越的话,说道:“那你做我的道侣吧。”
他的神态就跟普通的聊天一样,坦坦荡荡,毫不遮掩。
系统彻底炸了,[你在说什么啊!你疯了吗?不要因为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就可以彻底摆烂,提些乱七八糟的要求啊!]
它感到脊背上有一串一串的电流淌过,如果它是个人的话,它就知道这种感觉叫炸毛了。
可现在它只认为是贺煜臣终于被秦越逼疯了。
秦越倒不觉得贺煜臣提这个要求有什么突兀的。
无相峰算上慕温瑜就三人,除了慕温瑜不愿意收徒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这几个字几乎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世人——没有道侣,那么走双修这条捷径是想也别想了。无情道的修士总是走得比别人更艰难些,还需要经受断情绝爱的折磨。
堪称没苦硬吃的典范。
虽说无情道大道已成的修士,会比其他人境界更深邃,但那么多年来,仙洲界没有人得道飞升。若是不能飞升,那修什么也无所谓了。
所以修真界除了对情爱不感兴趣的人,大多数人已不再强求自己修无情道了。
秦越第一反应就是贺煜臣要放弃无情道了,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对于痴迷于修为提升的反派,无情道的确不适合他。
系统想冲上去按住秦越的肩膀,它声音抖成波浪线:[喂喂喂,您不会是也跟着一起疯了吧——]
它意识到自己根本阻止不了秦越,毕竟它也没阻止成功过。
秦越一言不发地伸出手,轻轻按住贺煜臣的胸口。
他能感觉到掌心下的身体变得坚硬无措。秦越的动作生疏又克制,他收回手,沉声道:“好了,契约已成。”
系统觉得自己尸体都硬了。
它硬邦邦地躺在地上,[不会好了,不会好了……]
但凡有人知道秦越的身份,这就已经不是OOC的问题了!
无情道老祖跟自己徒弟的徒弟的徒弟的……徒弟在一起了!
这要让旁人知道了,会不会批判这是老牛吃嫩草……呸呸呸,不对,是会被认为是老祖被鬼上身的程度。
贺煜臣的嘴唇动了动,又像是陷入了一场无边的梦境,他只会无意义地重复:“……好了?”
“休息一下。”秦越伸手扶住了他,“醒来就没事了。”
胸口处仿佛有一道暖流,抚平了躁动痛苦的心。很温暖,也很……舒服,让他本就疲惫不堪的精神坠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系统眼中的世界——
反派:发疯。
宿主:发大疯。
第80章
贺煜臣与其说是陷入了沉睡,不如说是进入了昏迷。
因为一旦契约建立,修士的力量灵力是互通有无的,相当于契约双方为对方开了一道独属于他们的通道,所以道侣结契时,大部分人境界都是相差无几的。
贺煜臣什么都感觉不到,而浩如烟海地灵气正不停歇地灌进他的体内。
系统:[宿主您好像那个……充电宝哦。]
秦越一点不心疼流失掉的灵气。作为一个即将羽化飞升的人,这些灵气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觉得这简直是个双赢的买卖,贺煜臣的要求在他看来一点也不过分。
只相当于是给贺煜臣白送一些灵气,却能让前期的反派不对男主有什么想法,十分地划算。
系统:[现在要去揠男主的苗吗?]
说到男主,秦越又记起对方极致单纯的眼神,不由地头疼起来。
他将贺煜臣放在床上安顿好后,就想离开,却被沉眠中的贺煜臣紧紧地攥住衣袖。
这其实很正常,第一次结契后,对道侣的气息感到依赖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秦越不正常。
作为无情道的优秀毕业生,他对这种感觉相当的迟钝。
秦越皱了皱眉,试图把衣袖从贺煜臣手中抽出,却发现对方攥得相当用力,要是想离开怕是得把袖子扯断了。
“……”秦越长长吐出一口气,认栽地在一旁坐下-
祁鸿羽好几天没见到贺煜臣了。
这不对劲。
祁鸿羽从没见过师兄缺席那么多门课。
在贺煜臣那把糟心事一吐为快后,祁鸿羽明显放宽了心。虽然还是不自在,但总有个人知道内情,可以为他分担这种害怕的心情了。
可是!这个人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祁鸿羽决定去找贺煜臣,在去的路上,遇到了前来找慕温瑜的外峰弟子。
弟子见到祁鸿羽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祁鸿羽已经习惯了,介于慕温瑜的辈分太高,别峰弟子基本见了他都要行后辈礼。
“宗主让我来通知慕峰主,关于几个月后宗门大比的事宜。”
祁鸿羽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事。
向来这种比试他都是走个过场,所以自然也不关心。
祁鸿羽“哦”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起来。
弟子:“……所以,慕峰主在不在呀?”
祁鸿羽到现在也没敢见慕温瑜,除了他对自己血脉产生疑问,还有一点就是……他之前见到慕温瑜跟师兄举止很亲密。
他无法理解自己当时为何扭头就走。对此,祁鸿羽内心解释是怕慕温瑜看出了自己的异样。
祁鸿羽活了那么久,在猎妖前他一直顺风顺水,没有任何烦心事。结果出去执行一次任务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他无可奈何地想星枢门给的预言,第一句的命途逆转确实应验了。
祁鸿羽绷着脸,扭头就要走:“不知道。”
弟子:“……”不知道就不知道,火气那么大干什么。
他这次来只是来替宗主跑个腿的,本来是只需要宗主传个音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搞得那么神秘,怕被人偷听了去似的,特意将通知密封让他务必亲自送到慕温瑜手上。
祁鸿羽蒙着头往贺煜臣的住处钻,每次他来到师兄这里,莫名地心情就平静下来。他觉得贺师兄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向来不敲门的他正准备如往常一样的进去,门还没推开,他就被门内的一股力量往外一推,顺着惯性往回关的大门差点把他的鼻子拍扁。
祁鸿羽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子,他犹犹豫豫地敲门,“师兄,你怎么了?”
也许是听出了他的声音,门很有灵性地吱呀一声朝内打开了,似乎在让他进去。
祁鸿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认定太虚神霄宗里没有妖魔鬼怪,还是相当胆大地走了进去。
他没走了几步,看见一个人正盘腿坐在榻上,抬起眼帘望着自己。
祁鸿羽眯着眼,对着光线认出了男人:“你是前天那个人!”
对方没说话,祁鸿羽走近了才发现问题所在。
祁鸿羽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师兄抓着人家衣服,怕人跑了似的。他脑袋嗡嗡作响,当即趴在床榻前,晃了晃贺煜臣的肩膀,嚎啕哭丧::“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要不要……”给你叫医师。
他话没说话,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浑然不知发生何事的祁鸿羽瞪着旁边的男人。
秦越垂眸看着他,丢下两个字:“聒噪。”
祁鸿羽腾得一下站起来,他指着秦越,激动地手舞足蹈。虽然秦越听不到祁鸿羽说什么,但从他的嘴型上看,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你对师兄做了什么?”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默认了?!”
“敢对太虚神霄宗的人下手,你胆子太肥了吧?”
“你你你!”祁鸿羽见秦越依旧无视自己,气得“你”了半天,说不出下一个字。
秦越跟看智障一样盯着他,半晌幽幽开口:“我要真不是好人,能留你在这指手画脚那么久?”
祁鸿羽噎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继续“指手画脚”,保证自己不大声说话了,秦越这才解除了他的禁制。
“你是谁呀?”祁鸿羽做贼一样小声叨叨:“我没在无相峰见过你,你是不是师兄的道侣?”
秦越本不想搭理他,听到这话来了兴趣,他纹丝未动只是扬了扬眉:“为何会那么觉得?”
祁鸿羽一脸我又不是傻子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出来的啊。”
他振振有词:“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见到你给我师兄处理伤口了。”
秦越不置可否:“就因为这个?”
“这还不够吗?”祁鸿羽怀揣双手,信誓旦旦:“师兄从来不让人接近他。如果你是例外的话,那就一定有特殊的身份。从你面相来看,你又当不成他爹,所以我只好往这方面猜喽。”
的确当不成他爹,从年纪上说,他比贺煜臣的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还年长。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秦越忍不住抬了抬嘴角。
祁鸿羽一看秦越笑了,也是放宽了心。虽然对方笑意的弧度很小,但不可否认这个疑似凶徒的男人,看起来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我没想到师兄居然会破了无情道。”祁鸿羽放松下来,话头就停不下来了,“他道心之坚到我还以为他会跟剑过一辈子。”
“不过师兄为何会看上你?”祁鸿羽有点纳闷,“他应当会喜欢剑尊那种悲天悯人心怀天下、温柔善解人意的类型。”
秦越神情变得奇怪:“悲天悯人?善解人意?”
祁鸿羽理所当然点头:“你没听过剑尊舍己为人斩恶蛟,驱逐瘟疫救一城的故事吗?”
他说的是太虚神霄宗介绍宗门历史课上的内容。
每个门派都会美化自己的创始人,当然太虚神霄宗也不例外。
秦越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你认为他喜欢剑尊?”
祁鸿羽:“因为他经常把剑尊挂嘴上,而且说到剑尊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意识到背着贺煜臣说了太多他的事情,祁鸿羽收了声。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你俩的关系的。”他很讲意气的样子。“你也别担心慕温瑜会责罚他。”
秦越重复道:“责罚?”
祁鸿羽一脸理所当然:“无相峰修得是无情道啊。”
气氛变得沉默起来,祁鸿羽再傻也察觉出来秦越神色变冷了。
原来是个阴晴不定的怪人……祁鸿羽没敢吱声,默默地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
秦越冰冷地道:“好一个宽以律己,严以待人。”
祁鸿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懂秦越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执着地问道:“我师兄到底怎么了?他这几天都是这样么?”
“慕温瑜人在哪,为何不来?”
从祁鸿羽表情来看,他应当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你是巴不得让慕温瑜知道这件事吗?”
秦越置若罔闻,语气中带上了冷笑:“他是很忙么?”
祁鸿羽:“不,但是……”
“走吧。”秦越抬了抬手,祁鸿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一股反抗不了的力道直接将他拒之门外,“你师兄不会有事的。”
他不想听了。
对白月光跟反派之间的关系,原文里写的不甚详细,秦越知道慕温瑜收贺煜臣为徒的原因,还是祁鸿羽和慕温瑜虐恋情深互相指责争执中,慕温瑜亲口道出的。
——仅仅是因为长得像而已。
当时给评论区嗑CP的发了一大口糖。
秦越本以为两人师徒那么久,总该有一丝情谊。但万万没想到慕温瑜如此冷漠,贺煜臣在他眼中确实只是一把锋锐的好刀罢了。
连祁鸿羽都能察觉到贺煜臣的异常,特意回来看他一眼,而做师尊的慕温瑜,在无相峰手眼通天的慕温瑜,就这样不管不顾。
怕是贺煜臣真有一天死在这里,收尸的也不会是他。
床榻上贺煜臣蜷缩着,他其实只占据了很小的位置,似乎是习惯了。他依旧紧紧攥着秦越的衣袖没有松手,他本来死死咬紧的牙关忽的卸了力道,轻轻吐出两个字。
秦越凑近听了听,发现他在叫师尊。
……也许,贺煜臣是希望自己能得到慕温瑜认可的吧。
原文里,祁鸿羽被逼走后,慕温瑜是拿贺煜臣当了替身。但贺煜臣在某一刻,会不会真的产生了一些模糊扭曲的情愫。
那种之前一直难以得到的关注,终于如愿以偿了。
慕温瑜会正眼看他了。
秦越直直地盯着他,突然不轻不重地说道:
“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慕温瑜了。”——
作者有话说:《悲天悯人,心怀天下》
秦越:好陌生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