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暗夜追凶 > 94、★爱恨恢恢
    宁向晚抬眼望了望窗外,天色已近黄昏,殡仪馆附近本就人迹罕至,此刻更是连辆过路车都少见。


    她转头跟众人道:“走,先吃饭去,正好趁这功夫我们捋捋线索。”


    几人上了警车,周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念叨:“技术科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空调遥控器和发电机都送去做指纹和使用记录鉴定,估计明早能有结果。”


    苏念安在副驾上翻着笔记本,闻言头也不抬地接话:“但愿能查出点有用的,不然这案子总像隔着层雾。”


    十分钟后,警车停在一家挂着川味小馆木牌的馆子前。


    她们推门进去,浓郁的麻辣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殡仪馆带来的阴冷感。


    宁向晚熟门熟路地找了张靠窗的桌子,拿起菜单就勾了几个硬菜:“毛血旺、辣子鸡丁、水煮牛肉片,再来个炒藤藤菜和冬瓜丸子汤,先这些。”


    她把菜单递过去道:“你们看看,还想加什么?”


    周晋凑过来看了眼,打趣道:“宁队这是瞧着案子有眉目了,提前给咱们庆功啊?”


    苏念安白了他一眼:“别高兴太早,等技术科的结果出来再说吧。”


    顾云舒接过菜单,指尖在上面点了点,又添了两道素菜:“加个炒南瓜和玉米丁吧,总吃辣容易上火。”


    她把菜单合上道:“我看这些也差不多了,先上着。”


    宁向晚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把菜单递过去:“就这些,麻烦快点上。”


    服务员应声拿着菜单去了后厨,没过多久,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就端了上来。


    红油翻滚的毛血旺里,鸭血、黄喉、毛肚样样俱全。


    辣子鸡丁堆得像座小山,鸡丁裹着酱汁泛着油光。


    水煮牛肉片上撒着翠绿的葱花,热油浇过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苏念安起身去打了一盆米饭,又拿了几个碗分好,几人拿起筷子就着菜吃了起来。


    刚吃没几口,苏念安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


    她拿起一看,是警员贺莲蓉发来的消息,点开后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了?”宁向晚注意到她的异样,开口问道。


    苏念安手指有些发颤地滑动屏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贺莲蓉查到巩野姐姐当年死亡的真相了,太让人震惊了。”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念道:


    巩野的姐姐巩凡当年是上吊自杀的,她有子宫畸形,是单角子宫合并残角子宫,意外怀孕后还出现了绒毛膜癌的前兆。


    更关键的是,她发现胎儿携带双性染色体xxy,而且基因检测显示,巩野有dna嵌合体特征。


    说到这里,苏念安顿了顿,像是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巩野的真实身份是真两性畸形,同时具有□□与卵巢组织,染色体核型是46xx/47xxy嵌合体。


    他一直通过激素治疗,每天服用螺内酯来抑制男性特征,平时才以女装造型。


    还有,他幼年时目睹姐姐被戏班主性侵,产生了替身幻想,把自我认知替代成了姐姐。


    “莲蓉,当年的戏班主呢?还查到什么了?”苏念安赶紧回复贺莲蓉,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几乎是秒回,贺莲蓉的消息弹了出来:“戏班主向泽现在还在静海市,开了个川剧团做表演,他有个大儿子,叫向东。”


    “噗!”苏念安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调了:“遭了!宁队,巩野的男朋友就是向东!就是那个戏班主的儿子啊!”


    宁向晚闻言心头一震,伸手拿过苏念安的手机,快速浏览着上面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


    她猛地想起之前在化妆间看到的那行复仇字样,瞬间明白了什么。


    宁向晚语气凝重地说:“难怪他在化妆间写复仇,他要报复的根本不是赵明,是向东!”


    顾云舒刚放下筷子,闻言立刻擦了擦嘴,脸色也沉了下来:“巩野一直以为是向东的父亲毁了他姐姐,现在又和向东在一起,所以是复仇!”


    她没再说下去,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顾云舒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说道:“完了!我们赶紧找巩野!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宁向晚也立刻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念安,结账!我们马上回殡仪馆!”


    苏念安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钱拍在桌上,几人快步冲出饭馆,发动警车就往回赶。


    警车刚停在殡仪馆门口,宁向晚就推门跳下车。


    她几步冲到收尸队那群正收拾工具的人面前:“老陈,你们看到巩野和向东了吗?他们俩去哪了?”


    老陈手里还攥着擦担架的抹布,闻言直起腰来,一脸茫然地摇头:“早就走啦。巩野说受了惊吓,向东就跟我请了假,说要带他回去歇歇。


    我瞅着向东扶着他往大门外走的,那会儿估摸着刚过五点。”


    宁向晚心头一沉,扭头冲周晋喊道:“坏了!周晋!赶紧给巩野打电话!”


    周晋手忙脚乱摸出手机拨号,听筒里却只传来滴滴滴的忙音,接连打了几次都是被秒挂。


    宁向晚咬了咬牙:“算了!别打了,我们去巩野家!那片老旧居民楼!”


    警车再次呼啸着冲出殡仪馆,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攀升。


    苏念安翻出巩野的户籍信息,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地址是和平里小区五栋,顶楼十八楼,没电梯。”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一片斑驳的居民楼前急刹。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大半,几人摸着黑往上爬,楼梯扶手积着厚厚的灰,踩在台阶上发出吱呀的呻吟。


    宁向晚率先冲到802门口,一股淡淡的煤气味顺着门缝飘了出来。


    她脸色骤变,抬脚就踹向门锁。


    “哐当”一声,门应声而开。


    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隐约能看见卧室门口透出微弱的光。


    煤气味在密闭空间里越发浓重,宁向晚捂住口鼻冲进去。


    只见卧室床上躺着两个人,门窗缝隙全被胶带封死,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个烧得只剩灰烬的炭盆。


    “快开窗!”她嘶吼着扯开窗帘,浑浊的空气涌进来时,床上的两人早已没了动静。


    巩野穿着那身孔雀戏服,靛蓝色的绸缎上绣着的金线在昏暗里泛着冷光,正是他白天抱在怀里的那一件。


    他侧身躺着,左手紧紧攥着向东的手腕,右手却护着床头柜上的一盆花。


    细碎的紫色花瓣落了满床,是紫薇花,像极了他姐姐生前的花名,温柔得像一场下不完的雨。


    向东的头歪在巩野颈窝,嘴角还残留着饼干屑。


    那盒曲奇饼干就放在枕边,包装纸上印着幼稚的花纹,谁也想不到里面混着巩凡的骨灰。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空了大半,杯底沉着几粒安眠药的残渣,显然是巩野早就备好的。


    他始终觉得,姐姐的死是向家造的孽,要用戏班主儿子的血来祭奠,却不知道巩凡当年自尽,是怕那个畸形的孩子来到世上受苦。


    顾云舒戴上双层手套,打开法医工具箱,先摸出酒精棉片擦拭了一遍听诊器。


    她俯身将听筒按在向东胸口,侧耳听了片刻,又换了几个位置,最后直起身摇了摇头。


    接着她拿出体温计量在两人腋下,数值停留在35c,远低于正常体温。


    她捏了捏巩野的手指,关节僵硬得无法弯曲,摇头道:“尸僵已经形成了。看僵硬程度,死亡时间至少在三小时以上。”


    她又用手电筒照向两人的瞳孔,角膜已经开始浑浊。


    这是煤烟中毒导致的呼吸衰竭,肺部应该有炭末沉着。


    她掀开被子检查两人的皮肤,巩野的手腕上还留着白天戴手铐的红痕,向东的指缝里却攥着半张被揉皱的纸巾,上面沾着一点湿润的泪痕。


    顾云舒拿起镊子夹起那纸巾,放进证物袋时轻声道:“无力回天了。”


    这时,周晋的手机突然亮了,是110指挥中心转发来的短信。


    发件人正是向东的号码,发送时间就在一小时前:


    “不怪巩野,我们家欠他姐姐一条命,我还了。我的爱都在我的佳能相机里。”


    宁向晚看着那条短信,又望向床上相拥的两人,孔雀戏服的裙摆铺在床单上,像一只折了翼的鸟。


    紫薇花的花瓣还在微微颤动,仿佛在为这场以爱为名的复仇,落下最后一场无声的雨。


    宁向晚退出卧室,脚步沉重地走到门口,指尖无意间触到门板上的纸符,粗糙的黄纸边缘已经卷起。


    她凑近一看,那道用朱砂画的镇魂符早已褪色,墨迹在常年潮湿的空气中晕成模糊的团块,却仍固执地贴在门楣中央。


    原来这符镇的从不是什么外邪,是他姐姐巩凡的魂魄。


    宁向晚想起床头柜那盆紫薇花,花盆里的土比寻常盆土更显黝黑,想来那些混着骨灰的泥土,正是巩野这些年一点点攒下的念想。


    他把姐姐的骨灰养在花根下,看着紫薇花抽枝、开花,就像姐姐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