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来真的啊?


    江岫愣了一下,他微抿着唇,漆黑的长睫下是一双让人失魂的眼睛:“可是,我不会啊。”


    他没有惩罚过人。


    谢长观压抑着低沉的气息,后脖颈的皮肤逐渐冒出汗水,眼尾微微发红:“不会没关系,老公教宝宝。”


    这也能教吗?


    江岫柔软的唇瓣微微张开,红软小巧的舌尖舔了一下唇珠,甜软的嗓音里没有一点儿防备。


    “好哦。”


    听得谢长观粗重地喘气,额角的青筋猛地蹦了蹦,神经末梢都在蠢蠢欲动:“宝宝,踩我。”


    踩?


    江岫又是愣了一下,以为是他听错了:“踩你?”


    是他所想的那个踩吗?


    “用宝宝的足心踩我,惩罚我。”足心两个字,谢长观说的很重,似有什么别的意味。


    江岫看向他的双足,裤脚往上卷着一截,足踝露在外面,顺着往下是白皙的足背、透着粉的脚趾。


    足心踩在被单上,微微陷入被单中,周边泛着淡淡的绯红,脚后跟的地方也有点儿发红。


    不难想象,足心的皮肉有多温软、细嫩。


    这算是什么惩罚?


    江岫眉尖疑惑地动了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心里有些别扭——在他的印象里,踩人确实挺侮辱人的。


    “哥哥,能不能不踩啊?”


    踩人不太好。


    谢长观的喉结滑动着,呼吸声凌乱又急促:“老公惹宝宝生气,活该被狠狠惩罚。宝宝,踩我。”


    行吧。


    谢长观这么坚持,他就试一试吧,反正隔着屏幕,他又不能真的踩到。


    江岫的眼睫颤抖着,从细弱的喉腔里发出一声绵软的提问:“那……要怎么踩呀?”


    这一声,让谢长观的心脏一下子就发麻了。他环顾着四周,最终视线定格在卧室的方向:“宝宝是坐在床上吗?”


    “嗯。”江岫不明所以,还是乖乖的回话。


    探聊最近又关闭了一个板块,平台的流量越来越差,连他的大号都接不到单了。他打算搜索完平台,就准备休息了。


    谢长观大步往卧室走,声音又低又哑,说话的尾调明显有些不稳:“宝宝坐到床沿中心去。”


    “好。”


    江岫微微分开了两条腿,两片儿臀互相挤着,压在床沿边上,双足垂落下床,轻踩在拖鞋的鞋面上,小腿线条流畅漂亮。


    “坐好了。哥哥,然后呢?”


    谢长观喘息着,走到床沿中心,曲着一条腿,直接跪坐在地上,像是真的半跪在小女生的面前。


    他的身材修长健伟,背部宽阔厚实,近两米的身高半跪在床边,整个人像是一座山,存在感强烈。


    “宝宝,踩老公肩膀。”


    就这样踩吗?


    江岫看着空荡荡的前方,不太明白谢长观的意思,抬起一点儿右脚,试探性地朝空气做了个踩的动作。


    他动的弧度小,语音电话里听不到什么响动,谢长观哑着声问道:“宝宝,踩了吗?”


    江岫不确定他做得对不对,抿了一下花苞一般的唇肉,小小的呼出一口气,语气有些犹疑:“……踩了。”


    乖得没边儿了。


    谢长观心里痒的要发疯,他重重地喘息了一声,手臂抓住运动背心撩起来。


    结实的腹肌整齐地排列着,线条紧实有力,沟壑分明,像雕刻出来似的好看。


    由于身体的主人过于兴奋,而紧紧绷着,浑身都汗津津的,汗珠顺着往下滑,反射着卧室的灯光,油光发亮,荷尔蒙爆棚的性感。


    “宝宝,踩我胸口。”谢长观沙哑地说,低头看着自己饱满健硕的胸肌。


    还要踩啊?


    江岫微微皱眉,又抬脚朝空气踩了一下:“踩了。”


    还举一反三,学会了主动报备。


    谢长观被勾得忍不住低声爆了一句粗口,额角的青筋又爆突出来两根:“宝宝,踩我腹肚。”


    江岫看不到谢长观的表情,也没听清那一句粗口,他睫毛低垂着,认认真真地照着男人的引导做。


    “踩了。”


    谢长观闷哼了一声,腹部的肌肉紧缩起伏,好像真被踩着了一样:“宝宝,再往下踩踩。”


    江岫趾头蜷了一下,下意识又要照做。


    等一等。


    再往下?


    江岫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肚皮,目光顺着往下滑,再往下面不就是……


    他的膝盖朝着中间并拢着,立刻就涨红了脸,低小的惊呼在嗓子眼儿里压着,很快又被他羞耻的咬着下唇咽了回去。


    不要脸!


    江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男人的意图,连耳垂也染上了胭脂色泽,捏着手机的手指尖都发白了。


    “宝宝,怎么不继续踩了?”谢长观紧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小女生的报备,忍不住发出催促。


    他的上衣几乎全撩上去,运动裤根本遮不住什么,直白狰狞地膨胀着,裤带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圈儿,艳色明显要深一些。


    江岫雪白的脸颊上浮着红晕,稠丽的面容仿佛笼着一层热气。他从眼角瞅了手机屏幕一眼,眼神似被烫着了一般收回来,长睫颤了一下,快速侧过头。


    侧脸的弧线雪白的一条,流畅地往下走去,滑过单薄的肩颈。


    “不要。”


    他才不要踩。


    谢长观难耐的皱紧剑眉,就像是在沙漠里渴了好几天,嗓子眼干热得都快说不出来话来了:“为什么不要?难道宝宝不想惩罚我吗?”


    惩罚也不是这样的啊。


    江岫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羞耻得眼睛里已经带着一些水汽了。他的眉尖微微皱着:“我不生气了,不想惩罚了。”


    “不行,还没有教完。”谢长观一口否决,他吐露的气息粗重高烫,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带着点儿祈求的颤抖:“宝宝就踩一下,好不好?”


    哪有人求着别人踩……的啊?


    “……不好。”江岫的尾音都羞得在发颤,他没忍住,轻轻出了声:“哥哥太坏了,我不想学了。”


    谢长观呼吸凝滞,被小女生这样似嗔似羞的一句,蛊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谢长观像被下了蛊一般的,发病症状前所未有的猛烈。


    他所有的理智像是被小女生吸住了,一步步溃败,挡都挡不住。


    谢长观浑身都是热汗,运动背心是湿的,汗涔涔的鼻尖抵着冰凉的手机屏幕,眸底充斥着热焰。


    他的薄唇猩红得宛如鲜血,一字一句地吐露出真实想法:“真好听,宝宝再骂老公几句。”


    烫热的呼吸喷洒在手机屏幕上面,凝成一小片水雾,能明显感受到濡湿的触觉。


    丝毫不觉得他这样看起来很像一个变‖态。


    又是要他踩、又是要他骂,江岫简直要怀疑谢长观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癖好了。


    江岫羞恼地咬了咬下唇,微微分开的唇瓣里呼出浅浅的热气,哆嗦着小小地轻喘了一下:“哥哥,你……你正常一点儿。”


    他有点儿害怕。


    谢长观正常不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些过分、更过分的念头,压都压不下去,骤然间萌生出一股剧烈的冲动。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小女生,想要触碰她,想要拥抱她。


    谢长观牙齿压着后牙根,缓慢的又咬又碾,用疼痛压制着节节溃败的理智:“宝宝,认识这么久,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


    自、自我介绍?


    江岫一双眼睛不安地躲闪着,有些走神,双瞳焦距都不那么清晰了。


    正式介绍包括的都是些个人私人信息,他是假装和谢长观在网恋,自我介绍不等于自‖爆吗?


    网络信息时代,要查一个人很容易的。


    江岫眼睫控制不住地乱眨着,心虚得不像话:“不、不用了啦。我知道哥哥是好人,我喜欢哥哥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的,我相信哥哥。”


    谢长观却不满足。


    到底是混迹商场的高位者,哪怕已经被勾得昏头转向,残存的理智也能一下子抓住关键点。


    他微眯着眼,双眼沉沉地盯着屏幕上的头像,毫不遮掩的戳穿江岫:“宝宝,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打算认真的与我谈恋爱?”


    语气低哑而危险,好似江岫说的话如果有一个字让他感到不满意,他就会张开锋利的爪牙,死咬住江岫,给予他最激烈的惩罚。


    ——毕竟他可是知道宝宝的详细地址的,并且还有唐行在那里守着。


    宝宝逃不掉的。


    江岫手指捧着手机,整个人都抖了一抖,他吓得脑子里一团浆糊,慌里慌张的否认着:“不是的、不是的。”


    他紧张地扭过头来,说话的时候有些急切,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了,眼尾都急得微微发红:“我是很认真的想和哥哥在一起的,我只是……只是以前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谢长观听来,简直就像是贴着他的耳背,负距离说出来的似的。


    他是宝宝的初恋。


    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自己是喜欢的人的初恋这件事,谢长观也不例外。


    他的整颗心脏像是泡在了气泡水里,全身的细胞都咕噜噜的往上冒着愉悦的因子。


    谢长观眼里闪烁的冷戾一点点消散,他将头抵着床的中心边沿,一双焦褐眼瞳中有汹涌的暗色浪潮在涌动。


    “宝宝也是我有生以来喜欢的第一个人。”


    二十几年来的第一个。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一道声音,迷得五迷三道、丢盔弃甲。


    偏偏,他还甘之如饴,一点儿都觉得不够。


    “宝宝。”


    谢长观说:“我叫谢长观,今年26岁,目前小有资产,无任何不良嗜好。在遇到宝宝之前,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没有与任何异性、同性有亲密接触。身心干净,全都是宝宝一个人的。”


    第42章


    男人的呼吸很沉,咬字很重、很清晰,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慎重与认真,仿若在宣誓什么重要的人生誓言一般。


    直觉告诉江岫,谢长观说的都是真的。


    江岫膝盖并拢在一起,指尖透着红,不安的按压着指骨,按照正常的流程,该轮到他自我介绍了。


    但是他不想说。


    江岫微微张开唇,不从心地夸赞着,意图转移谢长观的注意力:“我上辈子是拯救了多少人,这辈子能拥有哥哥这么完美的男朋友啊。”


    怕谢长观不相信,他加高了一些音量,呼吸也变明显了几分,尾音带着一点儿不自知的喘。


    谢长观只觉得脑子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嗡鸣,心脏随着江岫的呼吸隐蔽而卑劣的拉扯着,他的胸膛里翻滚着愈发的热潮,全身都跟着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近乎凶狠般,迫切地开口,追问着答案:“宝宝呢?宝宝的身心也是属于老公一个人的吗?”


    当然不可能啊。


    假装的网恋而已,他又不会真的和谢长观在一起。


    但是江岫还没有想好怎么撒谎,不由得咬紧了下唇,紧张得心跳微微加快。


    谢长观大掌握紧手机,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涡旋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欲‖望,大理石一般的宽大手背上,根根青筋明显:“宝宝。”


    虽然只是叫了他的昵称,但是催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江岫感觉到了男人的步步紧逼,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声音都在发着颤。


    他慌张地应着,牙齿不注意咬到了舌尖,将那红艳柔软的舌咬在洁白的齿间:“是、是的……我是属于哥哥的。”


    浑然不知他这样的话只能起到助兴作用,尤其是谢长观正发着病,理智在溃败的边缘岌岌可危。


    谢长观的俊美脸庞微微扭曲,泛起难耐的痴态,伴随着他低沉而粗重的喘息。


    江岫听到男人问他:“宝宝多大了?”


    江岫纤长浓密的眼睫低垂了下来,遮住一半眼眸,轻轻的说:“18。”


    这个信息无关紧要,他没必要骗谢长观。


    看来之前不是乱报的年龄。


    谢长观焦褐深邃的眼眸内氤氲着一层晦涩不明的暗潮,宝宝成年了啊。


    “宝宝叫什么名字?”


    名、名字?


    江岫卡了一下壳。


    他低下头,鬓发垂散着,露出后颈一小块儿雪白的肌肤,舌尖在口腔里轻颤着。


    “白……白娇。”江岫胡乱诌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谢长观呼吸凌乱,脑子里完全发晕了。


    他垂下眼眸,挺直的鼻梁像是大理石雕塑,鼻尖抵住凝着水汽的手机屏幕,微微侧头,好似一个接吻的姿势。


    “白、娇。”他一字一句的念着这两个字,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咀嚼细碎,吞咽入腹中。


    江岫又羞又心虚,不敢说话,后脖颈连着耳尖的一片肌肤,蔓延出一点儿诱人的绯红。


    他不想再和谢长观聊下去了,他怕谢长观继续问下去,他会穿帮。


    江岫正想找个借口挂断语音,屏幕一下子跳转,回到他搜索浏览的网页页面。


    ——谢长观挂了语音电话。


    江岫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心下却松出了一口气,谢长观的行为有些超过他的预想了,他算是……蒙混过关了吧?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屏幕忽然闪烁,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


    江岫瞬间绷紧了腰背,手指攥紧了床单。


    是谢长观的视频!


    谢长观怎么会给他打视频?


    江岫顾不上想那么多,他呼吸微微凝滞,腰身也微微发抖,想也不想地伸出细白手指按下挂断。


    谢长观盯着被挂断的视频,一滴汗水顺着流畅的下颌,落到凸起的喉结处,透着狂野的味道。


    他重新给江岫拨了个语音电话。


    江岫抿着唇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男人的嗓音里掺着明显的沙哑:“宝宝,为什么挂我的视频?”


    还能为什么,他是男的,一接视频不就全露馅了吗?


    ——他本来就没想过与谢长观以任何方式见面,而且单间里也没有可以伪装的假发什么的。


    江岫嘴唇咬的凹陷,面容急切地红了起来,慌忙找着借口:“哥哥,我困了,想休息了。”


    他这话说的又慢、又轻,眼睫蒲扇一般地垂着,让人忍不住想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但尝到甜头的谢长观,怎么可能放他走?


    男人浑身热燥难耐,滚烫的汗水顺着腹肌一颗颗滚落,浸入运动短裤中,裤带外圈的颜色又被洇得深了一些。


    谢长观呼吸沉重,音调低沉,尽量放柔着语气,耐心地诱哄着:“宝宝不想看看老公长什么样子吗?”


    不想。


    他的任务是假装网恋,把谢长观骗出来,又不真去见对方,不需要知道谢长观长什么模样。


    不过,这些话显然也是不能说的。


    江岫眉心微微地蹙着,言不由衷地说着反话:“想的。哥哥这么厉害,一定长得很好看。”


    谢长观精壮有力的胸膛露在空气中,腰腹处壁垒分明,人鱼线性感,八块腹肌排列紧实。


    他控制不住的粗喘,哑着嗓子道:“一会儿宝宝接一下视频,就能知道了。”


    谢长观还想要打视频啊?


    江岫不住地去咬下唇,嘴角都被咬得发红了,他连忙阻止道:“可是我真的好困哦,哥哥,能不能下次再说啊?”


    他可怜兮兮的请求着,连眼睫都在发颤儿,一股软弱的小脾气与求饶感矛盾地在他的脸上并存着。


    谢长观没有说话。


    发丛里的汗珠一道道滚落而下,胸膛剧烈起伏着,块块肌肉僵硬紧绷如石块。


    能聊天,能语音,能网恋,但是一提到视频,就会顾左右而言他,不断找理由拒绝推拒。


    谢长观混迹商场,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小女生的这点儿把戏,在他的眼里,简直不够看的。


    他眼神炙热地盯着屏幕,似乎轻笑了一声,音质很低:“宝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岫吓了一跳,心虚的用舌尖舔了一下唇,死不承认:“没、没有啊。”


    谢长观双眸黑沉,声音沙哑:“那为什么不肯与我视频?”


    遮遮掩掩的,很难不让人生疑。


    江岫心里很慌乱,他飞快的在脑子里想着理由:“我……我之前准备睡觉了,没有化妆,不好看,不想让哥哥看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这个说法,似乎很合乎常理。


    谢长观喘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


    江岫微抿了一下唇,臀瓣儿压在床沿中央,挤出些微的肉感。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小小地呼出一口气:“哥哥,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吧。”


    这个提议有点儿冒险,江岫不太确定谢长观会不会答应,毕竟他和谢长观刚刚才网恋。


    但是他想过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一次视频或许能打马虎混过去,那下一次、下下次呢?


    要是一直拒绝视频,谢长观肯定会有所怀疑。但要是接了视频,他的身份又会暴露,任务也会跟着完蛋。


    那还不如直接约着线下见面,他最终的目的本就是约谢长观出来,再把谢长观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帮单主报一报仇、出一出气。


    就是……这么做有一点儿对不住谢长观。


    谢长观难得有些愣住。


    见面?


    不用视频,直接跳到见面吗?


    谢长观给小女生打视频,本意是想正式认识一下,满足一下他不可说的心思。


    至于见面,他可以等一等,等到小女生心甘情愿。


    但他没想到,小女生比他更迫切,直接要与他见面。


    谢长观相信宝宝是喜欢他的了。


    他心口发热,身‖下更为热切:“宝宝想什么时候见面?”


    谢长观这是答应了?


    江岫眼眸微微睁大,感到有些意外,几缕漆黑的发丝贴着脸颊,眼角下的殷红小痣若隐若现。


    他想了想,轻轻的说:“两天后,可以吗?”


    两天的时间,足够他收拾好单间里的东西,带着白橘一起搬走——哪怕到时候等谢长观反应过来被骗,生气想找他算账也找不到人。


    重要的是,江岫抬头看向墙壁,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寂静无声,最近的一段时间都没有传出一点动静。


    新邻居近些天都不在居民楼里。


    江岫不知道隔壁的新邻居为什么搬来住了一两天就走了,也料不到新邻居什么时候会回来。


    但在新邻居回来之前,他必须要搬走。


    江岫在心里一条条捋着他以后的计划,嘴里说出的话却是绵软又甜腻,勾得人昏头:“我想买件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哥哥。”


    谢长观脑子里啪的一声,断了线一样的:“好,都听宝宝的。”


    两天而已,他等得起。


    不过,想到小女生的反常表现,谢长观的眸子微微转深,长着薄茧的指腹,沿着机身侧面缓缓摩挲着。


    他急促的喘息着,不再忍耐,视线落在语音通话中的页面上,眼底翻滚着侵占欲。


    宝宝,最好不是在骗我。否则,宝宝是要被老公弄到吐出来,或者昏过去的。


    反正宝宝成年了,可以承受他的……


    后两个字在舌尖打着转,被谢长观强行咽了下去。


    第43章


    卧室之中,灯光明朗,宽大软厚的床,几乎占据半个宽敞的空间。


    谢长观半跪在床沿中央,俊美冷淡的眉眼布满汗珠,显得格外野性而有魅力。


    他勉强压下脑子里越来越过分的念头,喘着粗气问道:“是宝宝来找我,还是我去找宝宝?”


    单主是要求约谢长观出来,自然是后者啊。


    江岫张了张嘴巴,舌尖吐出一点儿热气,笼着他稠丽的脸蛋儿,尾音轻绵:“哥哥来找我吧。”


    谢长观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夏子迟调查出来的详细地址,他声音低哑,急促而不稳的呼吸随着话语倾泻,明知故问道:“宝宝想在哪里见面?”


    合山实在是太偏僻了,江岫咬了咬唇,思索了好一会儿,勉强定下个位置:“合山机场可以吗?”


    他细声细气地说着谎话:“到时候我去接哥哥。”


    谢长观搜索过合山,对于合山的偏僻有所了解,那一片地段,除了个机场,还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侧面也说明,小女生说的都是实话。


    谢长观沉笑一声,嗓音沙哑,似被砂纸打磨过:“都听宝宝的安排。”


    简直出乎江岫意料的好说话。


    好顺利啊。


    顺利得江岫的心里生出了一点儿愧疚感,他微微蹙眉,双唇抿了一下,低下头,眼角泛红的看着通话页面。


    “哥哥。”红唇间呵出清浅的吐息,江岫的鼻尖小小的,耳背都红了:“还要我惩罚你吗?”


    反正过两天,他和谢长观就会断联了,他小小满足一下谢长观,当是弥补好了。


    谢长观猛地一抽气,他的手指动了一下,脱口而出:“要,宝宝踩我。”


    江岫红了红脸,他听出来了,谢长观喘的很厉害。


    那声音伴随着胸前的震颤,断断续续的从男人的鼻腔中哼了出来,低沉、性感。


    听得他有些不自在。


    江岫深吸口气,往床沿边挪了挪,堪堪坐在床沿的中央,抬起一只脚。


    卫衣宽大的衣摆随着往上挤了一些,露出小段小腹,小腹微微鼓起一点儿,肚脐小巧,透着粉。


    白皙柔软的足心,缓缓往下踩着:“踩了。”


    他顿了顿,语调拖得又绵又长,带着颤音轻轻地喊:“老公。”


    “——!!”


    谢长观瞬间被这句话弄得耳中一阵轰鸣。


    他额角的青筋狂跳,脑袋里的血管一突一突地鼓动着,嘴巴张着,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渴得压根发不出声音来。


    江岫也不敢去细听,他的脸蛋上笼着热气,快速缩回脚,害羞的挂断了语音。


    嘟——


    屏幕跳转,回到聊天的页面。


    谢长观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他一头的汗,滚烫、炽热,顺着脸颊滑下。


    运动短裤高高鼓胀着,裤带收紧,勒得他难受,甚至根本站不起来,只能额头抵着床沿中央,狼狈地闷哼着。


    攥着衣摆的大掌也松开,运动背心顺着滑落,沾上他满身的汗水,浸湿出一块块深色的水晕。


    他的手熟练的挑起裤带钻进去,手指之间微微弯曲,犹如弓弦拉开前的紧绷。


    谢长观的手臂、后脖颈溢出越来越多的汗水,嘴唇猩红至极,一声接一声沙哑的低吼传出来,在卧室之中回荡。


    “宝宝……宝宝……”


    —


    语音电话已经挂断,江岫自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漆黑柔软的发丝拂着脸颊,柔顺地贴着细腻的后颈,他纤长的睫毛低垂着,鼻尖白皙小巧。


    江岫脸还有点儿红,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他没想到谢长观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与他见面。


    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他的任务终于要完成了。


    这算是他接的时长最长的单,当然,佣金也是最多的。那一笔尾款对其他人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江岫而言,却算得上一笔巨款,他要是节衣缩食一些,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江岫忍不住微微张开唇瓣,小小发出一点儿悠长的吐息,浑身洋溢出些许欢快轻松的气息。


    他侧过头,视线在单间里环顾一圈,单间装修简陋,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多,甚至不怎么需要花费时间收拾。


    除了……


    江岫膝盖微微分开,足面踩着拖鞋,弯腰从床下拖出深绿的提袋。


    提袋上面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他用手拂了拂,软白的指腹就沾上了一点儿灰。


    江岫拉开拉链,取出袋里的东西整理好,几件旧衣物下面,掩盖着几本教科书籍。


    封面还有些新,上面都用黑色楷体字端端正正的写着:阳槐市中学高三年级上册数学、语文、英语,还有一本物理书。


    江岫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语文书,翻开第一页,在页面下端一片空白的位置,有用灵秀的笔触书写的字。


    高三年级一班:江岫。


    语文书的前半段,用同样的字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后半段几乎都是空白的,只有边角微微卷着,像是被人翻阅过无数次。


    “……”江岫用力地抿住了嘴唇。


    他半蹲在地上,脚趾蜷缩了起来,双腿畏缩而害怕地微微合拢,不自觉蹙起来的眉,显示出他正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江岫眼睫很缓慢、很缓慢地眨了一下,强迫着压下翻涌进脑海里的画面,放下语文书,又抓过衣物遮盖住。


    站起身之际,他单薄的身形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进床单里。


    —


    江市。


    环球金融大厦。


    助理跟着谢长观走出办公室,放下手中的文件,正要退出去。


    谢长观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冷淡的表情上流露出几分温柔来:“你去联系江市所有高奢的女装、珠宝品牌,把当季的所有新款全都送到江景上府里。”


    新的别墅还在建造中,暂时不能住人。


    谢长观心里略有些遗憾,面上却不露分毫,嘴角勾了一下,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很快又消散:“另外,订一张去合山的单人机票。”


    助理愣了一下,出于职业习惯问道:“不需要我跟随吗?”


    “私事。”谢长观拿着电子笔签字,手指如同雕塑般,指骨线条流畅:“订我一个人的,你不用跟着去。”


    助理识趣地不再多问,恭敬应下。


    —


    市中心。


    五星级酒店中。


    封明站在落地窗前,挂掉封元享又一次打来的电话,对于封元享的咆哮充耳不闻。


    封家陷入风波,关他什么事儿?


    封明有些年头没有回江市,江市商圈有什么变化,他并不怎么了解,什么昭卓、什么姓谢的,他一概不想理会。


    他现在只想摆脱外面那些看守的该死保镖,离开江市,回到合山去。


    也不知道他离开的这几天,江岫在干什么,是不是又约着哪个男人,被弄得肚子鼓胀,走不动路。


    希望那个叫唐行的男人,能有用点儿,等他回到合山的时候,江岫身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野男人。


    有也没关系。


    封明难耐的拉扯着脖颈上的领带,他会捉住江岫,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帮少年清洗干净。


    再打上属于他的标记,涂抹上属于他的气味。


    —


    与此同时。


    京市,鱼影文化传媒公司里。


    梁灼烦躁地坐在椅子里,不停地看表,盯着墙上慢慢移动的秒针,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很显然,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休息好。


    助理提着外卖员送来的餐食走进来,取出餐食,在梁灼的面前一一摆开,担心的劝着:“梁哥,吃一点儿吧,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


    “手机给我。”梁灼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助理,呼吸沉重而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喘沉重得像是野兽。


    助理对上他的眼睛,吓了一大跳。


    他紧张的吞咽了口唾沫,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咯咯作响:“梁、梁哥,你要手机干什么?”


    梁灼的通讯设备在返回公司的第一天就被没收了,公司也不准任何人给梁灼提供联系外界的工具。


    公司的人想要看看,梁灼的骨头能有多硬。


    梁灼没有回答他,眉头压着,表情很不耐烦,像是随时准备爆发:“给我!”


    助理实在怕梁灼,他双手微微颤抖,手心里直冒冷汗:“对不起,梁哥,公司的高层有交代,我不能违反规定。”


    他只是个打工的,很多事都做不得主。


    “你们不是想要我带新人吗?”梁灼暴躁的说:“手机不给我,我怎么配合?”


    助理微微一愣,惊讶地睁大眼睛:“梁哥,你愿意……”


    梁灼没跟他废话,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摊开,意思不言而喻。


    助理反应过来,连忙摸出手机递过去:“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转发公司官方带新人的博文,与新人互动一下,态度表现友好一些,后续的事情就交给公司处理。”


    梁灼看也不看他,用手机熟练地登上账号,点开一条新博文,一顿敲字编辑。


    他的手速很快,但却敲了有好几分钟。


    助理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凑过去想要看看梁灼在写什么,梁灼快速的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手腕一抬,把手机丢了回来。


    “滚吧。”


    账号退了出来,页面清除了个干净,助理什么都没看到,他半信半疑的拉上门,退了出去。


    没看到梁灼脸上的神情,没有了之前面对他时的厌烦,反而多了几分狂热扭曲。


    他插在兜里的手,五指合拢,抚着掌心里的几个针孔摄像头。


    马上。


    他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想到出租房里的少年,梁灼的心里控制不住的涌动出难以平静的情绪。


    他仿佛能够听到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那种干涩响动,全身的血液都跟着膨胀,都涌到脑袋上面。


    第44章


    助理走出一段路,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输入自己的账号,正要登上博去看看梁灼究竟发了些什么,一阵杂乱急迫的脚步声朝他逼近而来。


    助理抬头看去,公司的高层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直奔向梁灼所在的房间,看架势就不是什么好事。


    助理吓了一跳,顾不上再去查看,连忙追在后面,跟了上去。


    高层粗鲁的踹开房门,抓起放在桌上的文件,就朝着坐在角落里的梁灼砸了过去:“你他妈在乱发什么,都上热搜了!”


    高层愤怒的吼声传遍整层办公大楼,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


    高层没想到,梁灼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发到了博文上。梁灼的社会知名度颇高,粉丝又多,短短的几分钟,网上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公司的官网下,一下子涌进很多粉丝,后台的私信都要爆了,全都是辱骂责问的。


    高层在圈子里有些地位,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被别人这么羞辱过,心里又是愤怒又是难堪。


    “赶快全都给我删了!就说你手机丢了,不知道是谁发的,一切都是不实言论!”


    “不实?”梁灼不屑地冷哼:“监禁、威逼……哪一样你们没做过?对了,同样的稿子我发了十几份给营销号,只要我下达指令,全网都会出现我的博文。”


    这么多年,梁灼自然也积攒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人脉,认识不少流量很大的营销号。


    他抽出兜里的手,摸了摸被砸中的额头,眼睛微微一眯,优越的脸孔比得上内娱里的明星,但神情却是凶狠混合着暴戾,让人看上一眼,就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寒意。


    “要我删除博文也很简单,一切按合同办,到期我自会解约。还有,放我走。”


    但凡混圈的都知道,营销号下面还有无数的水军,要想全部删除,根本不可能,如果不及时做出公关处理,影响会越来越大,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而单方面的公关,一般作用不大,但想要梁灼配合,又怎么看都很难。


    梁灼一招掀桌,公司与他的对峙,局势瞬间逆转,主动权移交。


    高层气得浑身发抖,大叫一声,一把抓起一张办公椅,朝地上狠狠的摔去。


    “滚!”


    高层指着门口大吼道:“给我滚!”


    这就是同意梁灼的意思了。


    梁灼冷漠的看他一眼,高挺过人的身躯缓慢的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躲在人群后面偷听的助理,犹豫了一会儿,朝着他追上去:“梁哥,发了什么,高层发这么大的火?”


    梁灼没理会他,焦急地说道,脸上是掩不住的急切焦躁:“马上订去合山的机票,越快越好。”


    助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小声的提醒:“京市去合山的航班一天只有一班,只能等明天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合山那么偏僻。


    梁灼的表情一顿,捏着高挺的鼻梁,烦躁的啧了一声,不得不压抑下‖体内的躁动。


    —


    合山。


    单间不大,江岫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连水泥地板都拖了好几遍,地面都能倒映出人影来。


    又将晾在衣架上的干衣服全都收下来,放进提袋里,本就没什么家具的单间,愈发显得空。


    放在沙发里的手机亮起来,江岫倾身看过去,后颈的皮肉露出来一段,显得白皙、柔软、而且诱人。


    是一条热讯推送,江岫囫囵扫视了一遍,又是关于知名作家灼日的。


    热讯图文结合,上面有一张灼日的博文截图,里面清晰的写明了灼日与公司的纠葛。


    他小巧的鼻尖不赞同的皱了皱,又是一声信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X:截图.jpg】


    江岫点进去一看,是一张航班截图,出发地是江市,目的是合山,时间与他约定的分毫不差。


    “收到啦。”江岫打开变声器,低低软软地说着无法兑现的承诺:“我会准时去接哥哥的。”


    谢长观单手翻着邮箱,长指按在语音输入上,侧脸线条像画笔勾出来似的挺拔。


    他愉悦地低笑了一声,嗓音低沉而磁性:“好,我一定等着宝宝。”


    江岫双唇微微分开,伸出一点儿软红的舌尖,舔了舔唇瓣,纤长的眼睫翘着,下面的眼珠子又清润又明亮。


    他又乱说哄骗谢长观:“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哥哥了。”


    谢长观眼神蓦地一暗,就这么坐在办公椅里,一动也不动。


    他也迫不及待想见到宝宝。


    想到什么,谢长观切换到唐行的微信。


    【X:这两天你多注意机场的秩序】


    【X:不要让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出现在机场周围】


    以免惊扰到宝宝——以宝宝前几次被骚扰的经历来看,谢长观觉得很有必要患于未然。


    他可不想让任何因素,打扰到他和宝宝见面。


    机场?


    唐行不解的皱了皱粗眉,电炉的温暖红光照上他的脸,古铜色的皮肤又黑了一个度。


    但他很懂规矩,没有多问。


    【唐行:明白】


    【唐行:我会多去机场巡逻】


    江岫对谢长观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他重新点开谢长观发的航班截图,下载保存下来,在姓名一栏打上马赛克——到时候发给单主结尾款的时候,能用得上。


    又拍了几张清扫之后的单间的照片发给房东,表示想要退租。


    —


    合山。


    一间低矮的平房里。


    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躺在发黑的沙发里,色眯眯的看着手机视频里擦边的女主播。


    嘴巴咧开着,时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


    嘀嘀嘀——


    一连串的消息提示突然从顶端冒出来,遮挡住女主播浓妆艳抹的脸,房东脸色一沉,表情一下子变得不悦。


    谁啊?


    这么没礼貌,不知道他忙着呢吗?


    房东生气的咒骂了一句,暂停视频,肥硕的手掌不舍的摸了摸女主播的脸,切出去查看怎么回事。


    退租?


    房东疑惑的皱紧眉毛,思索半晌,总算想起是哪里的房子——他多年前的旧房子。


    旧居民楼又破又烂,要不是实在卖不出去,房东绝不可能拿出来便宜租。


    他记得,租房的好像是也个外地人?


    几个月前租房的时候,江岫包裹得很严实,房东对他没什么印象,翻了翻照片,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房东:等着吧】


    【房东:等我过去检查,没有问题,就返你押金】


    房东不屑地撇撇嘴,施舍般的回复,完全没有当回事儿,又切回去继续刷女主播的擦边视频。


    房子是房东的,对方有权利检查,江岫没什么意见,押金也不多,就一百元,但对于江岫来说,不算少了。


    —


    时间一晃而过。


    到约定见面的当天,天空飘着灰蒙蒙的雾霾,江岫漆黑的发丝贴在脸侧,坐在沙发里忐忑地等待着,脚边放着要带走的提袋。


    他卡着截图上航班的出发时间,向谢长观发去语音消息:“哥哥,你登机了吗?”


    合山偏远,要不是有个机场,连一班航班都不会有。


    头等舱里空荡荡的,除了谢长观,见不到第二个乘客,他一米九几的身材,五官俊美,手中抱着一大捧与矜贵气质不符的艳红玫瑰花,引得周围的工作人员频频回头。


    谢长观毫不在意,垂眸专注地注视着屏幕。


    【X:刚刚登机】


    登机了,就不能回头了。


    从江市到合山要几个小时,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谢长观到达目的地,再自‖爆真实性别,找单主结尾款了。


    江岫鼻翼微微地煽动,小小的呼出一口气,心中放松之余,还夹杂着一些不明显的愧疚。


    ——毕竟他是第一次骗人,总感觉有点儿心虚。


    —


    几个小时过得出乎意料的漫长,江岫在租房里左等右等,卡着飞机到达的时间,再次给谢长观发去消息。


    “哥哥,你到了吗?”


    机场里空旷,多处建筑都有了磨损的痕迹,广播正播报着请乘客有序下机,由于机场没什么人,显得播报声很大。


    谢长观身姿挺拔,缓步走下飞机,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往出口方向走去。


    看到消息,他微挑了下剑眉,薄唇微勾,眉尾梢斜飞入鬓。


    “到了。”


    他问道:“宝宝是等不及了吗?”


    “是啊,我好想快点见到哥哥呀。”他是有一点儿等不及了,但不是想和谢长观见面。


    江岫轻轻眨了一下眼,他手指用力收紧抓着手机,张着嘴巴,短促而紧张的呼吸。


    “哥哥,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他的语气有些紧绷,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谢长观听出来了,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凝神等待着,不放过对面一丝一毫的动静。


    江岫眼睫颤动,嘴巴抿了又抿,唇瓣被弄得红了一些,压出一个浅浅的齿痕。


    眼看任务到最后一步,他不可以退缩,功亏一篑。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关上变声器,按住语音输入的话筒,强行鼓起勇气,微微分开唇齿,从鼻腔里逸出浅浅的气息。


    “哈哈哈,没想到吧!老子是男的,掏出来比你还大!”


    单主要他说的话,有些过于羞耻,江岫耳背潮红了一片,一开口就不自觉放轻了音量。


    清澈的少年音调,便变得有点儿绵软,说不清道不明的勾着人,连说话的尾音都似带着钩子。


    骨头里都是让人上瘾的媚色。


    酥酥麻麻的传进入收听者的大脑,谢长观的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大掌猛地攥紧怀里的花束,风衣下的西装裤瞬间紧绷,勒得难受。


    宝宝,你骗我。


    第45章


    第一回骗人,做的事还这么的损,江岫觉得脑袋发晕,难以控制地感受到了心虚。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不给对面的谢长观反应的机会,连忙将聊天记录截图,拉黑谢长观的微信。


    看着谢长观的头像从聊天栏消失,他又切到『探聊』。


    平台上又一个板块被关闭,但除了几条讨论的帖子,几乎看不到什么活跃度。


    江岫本想也拉黑谢长观,犹豫了一下,决定按照平台上的操作指南,对账号进行注销——女小号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拉黑所有与谢长观的联系方式,他再度返回微信,从通讯录中找到单主的微信,又把打码的谢长观的航班截图以及刚才截的聊天页面,一并发给单主。


    【你好,你的单子已经完成。按照你的要求,在对方到面基地点,自爆性别,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


    单主隔了两三分分钟回复。


    【草莓软糖:爽了!!】


    【草莓软糖:哈哈哈,可算是让我出了这一口恶气!】


    【草莓软糖:想到对面千里迢迢赶过来,却发现被骗了,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我就浑身舒坦】


    【草莓软糖:任务过程中的花销也截图发我,我一并结给你】


    网恋而已,他与谢长观都是网上聊天,除了买了个变声器,变声器还是买的二手的,没花多少钱,几乎没有产生什么额外的花销。


    江岫的视线在第三句话上停顿了一下,漆黑的发丝滑落到唇边,饱满的唇珠完整的浮现。


    【不用了】


    【没有多少花销,你只需要结算余下的尾款就可以了】


    草莓软糖心情正好,很干脆利落的转了钱。


    【草莓软糖:向你转账18000.0元】


    【草莓软糖:多的两千,一千是时长部分的钱,一千是给你的打赏】


    任务要是完成得好,单主是可以给打赏的。


    不过以前江岫没接什么大单,自然也没有单主给他打赏,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单主的打赏。


    江岫有点儿意外,又有些高兴。


    他收下转账,真诚的向单主道谢。


    【谢谢。】


    草莓软糖落落大方。


    【草莓软糖:你应得的】


    【草莓软糖:我忙着准备出国事宜,分‖身乏术,要不是你,我还出不了这一口气】


    原来如此。


    怪不得草莓软糖找上他时,态度似乎有些急,甚至不惜一次次加价。


    草莓软糖很上道,很快与江岫互删微信。


    通讯录一下减少两个人,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余额里多出的两万多,又在提醒江岫,这一切都不是梦。


    ——任务完成了,尾款也结了,剩下的就是等房东来检查房子,他就可以走人了。


    江岫侧头望向窗外,居民楼外的光线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堆积起层层的乌云。


    他蹙了蹙眉心,有点儿不安的略微并了并腿。


    好像……要下雨了。


    —


    合山机场。


    层层乌云堆积在机场上空,阴沉沉的,四下里都显得有些暗淡无光。


    机场的工作人员往天空望了一眼,脸上浮现出浅浅的担忧,不由加大了些音量,朝下机的人提醒道:“合山即将降雨,请乘客尽快离开或者进入内室避雨。”


    零零散散的几个乘客一听,加快脚步往里走去,唯独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还站在原地。


    粗大的指节,简直像是控制不住力气一样,攥紧怀里的玫瑰花束,外包装的薄锡花纸,变得皱皱巴巴。


    男人却似毫无所觉,长指停在聊天页面上最新的一条语音上,沉闷地喘息着。


    工作人员往前两步,忍不住朝男人重复提醒了一遍。


    谢长观没有立刻动作,缓缓松开手指,点开唐行的微信,手背上青筋根根明晰。


    【X:来合山机场接我】


    他步履缓慢地朝着出口走去,微侧着身体,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内室出口处的等候区里,一排排长座椅空着,谢长观随便找了个较干净的位置坐下,双腿交叠着,长款的黑风衣折叠起一侧,遮挡住他发生反应的部位。


    他又点了下语音,按下重播。


    重播。


    重播。


    ……


    来来回回不知播放多少次,谢长观按重播的频次慢了下来,冷淡俊美的脸庞上,面上显出了一点淡淡的烦躁。


    —


    合山派出所。


    所里轮值的几个人坐在值班室里说说笑笑,唐行守在前台,一板一眼完成着属于他的工作。


    看到谢长观的消息,他有些惊诧的来来回回读了两遍。


    谢长观来合山了?


    【唐行:谢哥,你在合山?】


    机场内室也没有几个人,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比客流量大,谢长观维持着姿势,很久也没有动一下。


    他淡漠地看着唐行的消息。


    【X:刚下飞机】


    江市离合山千里有余,谢长观突然来合山做什么?


    唐行皱紧眉头,拉开抽屉,抓起车钥匙径直奔向机场方向。


    机场离得有些远,好在合山偏僻,一路上没有什么车流量,唐行畅通无阻,很顺利来到机场。


    这两天他都在机场附近巡逻,对于机场的地形已经熟悉,唐行一从空荡的出口进去,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的谢长观。


    这位京市只手遮天的谢家的继承人、占据江市半边电子产业的掌舵者,凉薄而寡情地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深邃的双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哥。”唐行大步朝着谢长观走过去,漆黑的双目在四周环顾一圈儿,深深地折起眉头。


    “保镖和助理呢?没有跟着你吗?”


    以谢家的地位,谢长观要是在合山出一点儿事,整个合山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谢长观眼睑微动,声线听着似乎有些沙哑:“我来见一个人,没让他们跟。”


    什么人能值得谢长观亲自走一趟?


    唐行粗狂的面孔上闪过疑惑,余光瞥到谢长观身侧的座位上,放着的一大捧娇艳的玫瑰花,忽然想到谢长观让他特殊关照的朋友。


    “是谢哥的朋友吗?”


    说实话,唐行对那个朋友挺好奇的,他按谢长观的要求,在那一片区巡逻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那个人长什么样。


    不过。


    唐行又瞄了一眼玫瑰花,那个人大概率是个女生?


    不知为何,唐行的心底深处隐秘地松了一口气,还生出一些莫名的窃喜。


    谢长观没有否认,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机侧面,又立刻收回。


    “他骗我。”


    以他的身份,想要见一个人,远不用这么麻烦亲自跑一趟,他随便放出一个信号,就会有人把人送到他的面前来。


    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他不想吓到小女生,他也乐意给予足够的耐心,却没有料到,对方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的宝宝压根不是什么小女生。


    而是个男的。


    他的宝宝一直在骗他。


    唐行难得愣了一下,以为他听错了。


    啊?


    谢长观被一个女生……骗了??


    谢长观有一双焦褐色的眼睛,这样的颜色让他的眼神总显得很冷淡,也很难看出剧烈的波动。


    唐行有些拿不准谢长观的态度,模棱两可地劝道:“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谢长观眼眸微微一动,想到两天前,他们还在语音电话里甜甜蜜蜜。


    而一开始确实是对方主动接近他的,但是在相处过程之中,对方什么都不图,就连他给对方转钱,也全都被退了回来。


    唐行不太会安慰人,他清了清嗓子,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谢长观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带着点儿迫切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下一刻,谢长观的脸色明显变得阴黑。


    唐行偏头偷瞄了一眼,就见聊天页面上谢长观新发了一条消息,但是系统提示:消息已经发出,但是被对方拒收了。


    谢长观被对方拉黑了。


    —


    天际边乌云翻腾,暗色不断往下垂,未封紧的窗缝间渗进丝丝闷沉水汽,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土腥气。


    看情况雨势必然不小。


    谢长观不会还等在机场吧?


    应该不会吧?


    但要是万一呢……江岫查询着江市的天气,是多云转阴,谢长观到合山来,应该是没有带伞。


    合山冬季严寒,要是受凉,很容易生病,江岫前段时间感冒过,知道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江岫抿着唇,鼻尖轻微的皱了皱,艳丽的眉眼上闪过纠结之色。


    他低头看着聊天页面里久久没有回应的房东,又看了看外面越来越阴沉的天色,小小的嘴巴张开,轻吸了一口气,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与红软的舌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他还是去机场看一眼好了。


    要是谢长观已经离开,他再返回来——反正,房东没来检查房,他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江岫取出口罩、帽子戴上,拿上他平时用的伞,离开旧居民楼。


    周围不好打车,他一路奔跑着去车站,又在车站里乘坐公交到机场附近。


    江岫是从外地来合山的,来的时间不算久,他还是第一次来机场。远远看去,机场的面积很大,但是设施有些破旧。


    江岫急着找人,攥着伞跑向机场,没注意到在停车位中,停着一辆警车。


    出口在三楼,江岫也跑到三楼,跑得腿脚有些发软,本来雪白的一张脸在口罩里闷出了胭红,缓缓沁出汗来,几缕青丝贴在他的脸侧。


    江岫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呼出的热气从口罩的缝隙泄出来,蒸腾着他的眼眸,清润的瞳仁蒙上一层水雾。


    从出口进去,入目一排排的空座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上面。


    江岫之前拒绝与谢长观视频,根本不知道谢长观长什么样,他环顾左右,向着第二排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年轻男人小跑过去。


    “你好,请问你是谢长观吗?”


    江岫呼吸错乱,又隔着口罩,年轻男人似乎没有听到。


    江岫喘息了一下,口里呼出的全是热气,眼周的一片肌肤都是红的,他拉下口罩,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在玩游戏,你能不能别烦……”


    年轻男人的声音很大,很愤怒,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恍然和江岫的视线对上,立刻便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呆若木鸡。


    那气势汹汹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后劲儿,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江岫疑惑地看着年轻男人,从反应来看,应该不是谢长观。


    他沮丧的抿了抿唇瓣,继续往出口里面寻找,而年轻男人还愣坐在原位上,眼神都是呆傻的。


    出口处很开阔,一眼几乎望不到头。


    江岫不停小跑着,额上沁出的汗愈发的多,气息也愈发急促,他找寻不知多久,前方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唐行侧身走到前方,为后方的男人开路,觑着男人阴黑的脸色,尴尬的扯着嘴角,干笑了一下:“女生嘛,需要宠着,闹点小脾气很正常。谢哥,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就去追回来。”


    谢长观步子一顿,焦褐色的眼珠从屏幕上挪开,眼皮略往下移,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唐行。


    “你在说哪国的屁话。”


    他要见的可不是什么小女生。


    至于吗?


    只是一个在网络上认识一段时间、网恋过几天的、一个不知面貌的男生罢了。


    白娇能骗他,也可能骗其他人。


    在他之前,或许也有很多人,都和白娇有关系。


    谢长观自觉冷静地想着,垂眼嗤笑了一声,依旧那一副漫不经心的腔调:“他是什么仙子吗,能让我放不下?”


    话音刚落下,前方传来一道有点儿轻软的声音:“唐警官?”


    谢长观下意识抬眼看过去,一瞬间,他的目光犹如被磁铁吸住,再也无法移开。


    第46章


    机场外乌云沉沉,密集的雨丝淅淅沥沥垂落而下,远处的天际愈显昏暗,衬得机场内室的灯光,也有点儿暗淡。


    一排排空旷座椅的前方,少年站在几步之外的过道里,口罩拉到下巴,帽子下一双秋水般的眼睛,雾蒙蒙地望着唐行两人,纤长的睫影倾覆着眼角殷红的一点小痣。


    似乎是跑得太急而有些热,稠丽的脸颊上晕着点儿淡淡的粉色,小巧的鼻翼上都沁了些汗珠。


    红润的双唇微微分开着,小口小口地急促喘着气,就像是幻化而成的糜艳精魅。


    嗡——


    谢长观的脑子里长鸣一声,一股电流顺着他的脊背椎骨噼里啪啦的炸开,心脏仿佛变成一坨发疯的活肉,不知死活地往肋骨上冲撞着。


    他喉结下压,大掌攥紧怀里的玫瑰花束,有些难以自控。


    不过,唐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僵滞,犹如雕塑般固定在原地,双眼难以抑制地失神。


    江岫有些疑惑蹙了下眉尖,开开合合的唇瓣里呼出热气,唐警官没认出他来吗?


    ——他马上要从合山搬走,唐行之前帮过他不少,江岫走过来本是想顺便和唐行告一声别的。


    江岫抿了抿唇肉,准备又唤唐行一声。


    唐行的视线勉强从少年的脸上移开,总算从对方熟悉的装扮,辨认出江岫的身份。


    “是你?”


    外面正下着雨,少年跑到机场来干什么?


    唐行粗犷的脸孔上一反常态地浮现出几分担忧,往前两步,蹲低着身与江岫平视。


    离得近了一些,从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勾勾缠缠,直往唐行的鼻腔里钻。


    唐行的喉间顿时有些发干,他早就猜到江岫的这张脸生的格外好看,却还是在看清的一刹那恍惚了心神。


    唐行握紧拳头,压制着胸腔里过快的心跳,尽可能的放轻音量问道:“你到机场来,是有什么事吗?”


    或许他可以帮得上忙,再顺道送少年回去。


    唐行严谨的在心里盘算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强壮的身躯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几乎完全遮挡住江岫的身形。


    谢长观猩红的薄唇紧抿,心里本能地感觉到不悦。


    他的眉骨比较高,眉头紧紧压在眼眶前端,是清晰深刻又冷淡矜贵的面相。


    少年是谁?


    是唐行的朋友吗?


    但看唐行殷勤的态度,好像又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很明显,唐行对少年有着好感。


    唐行在京市是混迹在军队里,整个一粗糙大汉,行事也是一板一眼,恪守成规。


    没想到眼光倒是很好,看上的人会这么的……


    谢长观的眸光渐渐转暗,眼神又不由自主地往少年所在的方向瞟去。


    少年似是不习惯与人离得过近,往后退了退,与唐行拉开了距离。


    微仰起的脸庞,唇齿间溢出的气息急促虚软,甜腻又蛊人,一下子就占据了两个男人的呼吸。


    谢长观心头一窒,眼睛仿佛被机场内室反射的灯光线刺了一下似的,眼球不自然的转移开。


    少年再怎么勾人,也是唐行喜欢的人,他继续看下去,就是不礼貌了。


    谢长观侧转过身,打算走到一侧等候,给唐行与少年腾出空间谈话。


    江岫艳丽的眉眼张望了一圈儿四周,像在找着什么,几缕鬓发贴在泛红的脸颊上。


    “……我来找个人。”他对唐行说。


    他跑了一路,呼吸错乱,说话之时语调有些不稳,尾音又轻又绵软,在一瞬间与谢长观听了无数遍的语音里的音色重合。


    谢长观猛地停下脚步,大脑的血管突突突地跳动着,脑海里面炸开一片白光。


    宝宝??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骗。


    谢长观把对方最后发给他的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即便是化成灰,他也听得出来。


    少年的声音,显然与语音里的一模一样!


    谢长观猛然九十度大转身,私人定制的皮鞋底受力,重重的摩擦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呲啦声。


    唐行听到动静,偏转回头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谢长观似有些急切的开口:“你的声音有点儿耳熟。”


    唐行微微一愣。


    谢哥与少年认识?


    谢长观完全顾及不上唐行,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不受控制发出低沉地吐息,甚至难耐地曲起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领带结,往下拉松了一些。


    他焦褐的眸色里,倒映出江岫秾艳的小脸,脱口而出道:“方便让我看看你有多大吗?”


    啊??


    唐行彻底愣住。


    什么……什么多大?


    江岫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唐行后面的男人。


    他顺着看过去,内室的灯光下,男人修身定制的西装晕照上一块块白斑,外套着一件长黑的风衣,愈发显得高大挺拔。


    比唐行还要高一些。


    江岫努力地仰起头往上看,也只能看见男人线条凌厉的下巴,看起来不好亲近,又让人有着十足的距离感。


    好高啊。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这么高的人。


    江岫鬓发都汗湿了,一张脸蒸着红晕,恍恍惚惚地颤了颤眼睫。


    这个男人是谁啊?


    他仰着脖子,有些难受,正想要低下头,忽然想到什么,雾光潋滟的眸子迟钝地眨了眨。


    江岫唇瓣微张,似有所感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谢长观?”


    像是懵懵懂懂的小奶猫一样,带着点儿含糊不清的音调,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双眼,朦朦胧胧望着不远处的男人。


    在场的人,多少都有点儿捱不住。


    唐行脑子晕涨,又没由来的觉得心慌,好似有什么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


    谢长观的气息明显急促了许多,喉结上下滑动着,嗓音不知为何变得很沙哑。


    “真的是你。”


    唐行感觉谢长观好像有点儿生气,又好像是在笑,棱角流利的脸型,英俊得过分。


    真的是他的宝宝。


    谢长观暗沉的目光直直烙在江岫的脸上,少年仰起来的面庞实在漂亮的让人心惊,唇角上一抹红也怎么无法让人分散开注意力。


    谢长观只感觉有一团火从心脏里涌出,一直汇聚到下半身。


    精壮的腰腹咻然紧绷,浑身的肌肉块壁垒般鼓起,长黑的风衣之下,很明显的膨胀起来,险些遮不住。


    谢长观毫无征兆的发病了。


    他浑身几乎要炸开了,这实在是很失控的表现,谢长观不得不张开嘴,有些狼狈地喘息。


    唐行好似看到了另外一个刘松。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谢长观的异常,震惊地看着谢长观,语气里都是难以置信:“谢哥,你……”


    江岫也有些害怕,他抿着唇,眼睫抖的不像话,谢长观怎么了?


    “你没事吧?”


    他鼻尖都红了,嘴巴微微张开,说话的时候也在不住喘息,小巧红润的舌尖时隐时现。


    哪里都勾死人了。


    声音也是低低的、软软的,就像撒娇一样。


    谢长观再一次确认,少年就是他的宝宝,除了性别对不上,哪哪儿都和网上聊天的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西装紧紧勒着,谢长观有些行动不便,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动作,而是站在原地。


    “你觉得呢?千里迢迢赶来相见,却发现一切都是骗局。”


    他低哑地笑了一声,带着点儿说不清的情绪:“要是换成是你,你是什么感受?宝宝。”


    宝宝?!


    唐行还没缓过神来,又一次陷入惊愕之中,少年就是骗谢哥的人??


    可是,对方不是女生吗?


    江岫的脸庞犹如一张白纸,空白而僵硬,手心冒出一层冷汗,有些不知所措。


    他要是被人骗,肯定是会生气的。


    所以,谢长观现在很生气吗?


    顶着头顶自上而下的幽沉眼光,江岫慢慢地又开始心虚,连眼神都有点儿躲闪。


    紧握在手中的伞,也没有勇气送出去——虽然看谢长观的样子,可能也用不着他送伞。


    江岫有点儿不能应对这种场面,他忍不住鼻翼翕动,略微慌乱地喘息了一下。


    他硬着头皮,正想要解释,谢长观忽然哑着嗓音说:“过来,宝宝。”


    江岫哪里敢过去啊。


    他不太明显的,侧过了脸,假装没有听到,甚至想要拔腿就跑。


    对于少年掩耳盗铃的行为,谢长观好气又好笑,在网上甜言蜜语哄骗他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敢呢?


    装女生、喊哥哥、喊老公、踩他的……谢长观控制着呼吸和表情,以免自己表现的太过疯狂。


    “别惹我生气,宝宝。”谢长观伸手,又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我生气的话,你会哭的。”


    他腰身挺拔,即便是一动不动,也显得很有压迫感。


    唐行转过身,下意识挡在江岫的面前。


    谢长观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眯,倾注在少年身上的眼神吝啬的分出一点儿,睨了唐行一眼。


    顷刻之间,一种无声的胁迫,在机场的空气中涌动起来。


    唐行紧咬着牙,下颌骨的肌肉紧缩,手指骨用力得嘎嘎作响,不知过多久,妥协的跨步走向一边。


    谢长观缓缓的收回目光,天生高高在上的威严音质里,带着点儿哄的意思:“宝宝听话,过来。”


    江岫对两个男人的对峙一无所知,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朝着男人走过去。


    毕竟是他骗人在先,他对谢长观不厚道。


    谢长观看着像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事情的吧?


    心中正忐忑的想着,江岫的身形还没有站稳,就被近在咫尺的男人抓住了手腕。


    他感觉一股热气朝着自己凑了过来,听到谢长观压着嗓子,在他的头顶上一字一句地说。


    “宝宝,你知道骗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第47章


    什么代价?


    江岫纤长的眼睫不安地一抖,额尖沁出的汗珠濡湿了鬓发,一绺一绺地贴在皮肤上,半掩着一双慌张的眼睛。


    谢长观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找他秋后算账吗?


    江岫下意识想要跑,捉住他手腕的大掌忽然张开五指,他的指节间穿插进另一个人的手指,强硬又冰冷。


    男人揉捏着他的掌骨,弄得手心一片发热,泛开诱人的绯红。


    谢长观暗自为指腹下柔软的触感而心颤着,有些受不了的俯低身,猩红的薄唇擦过少年头顶的帽檐。


    他粗重的喘息不断地响起,带着点儿凶狠克制的意味:“宝宝不解释一下吗?”


    为什么要装女生骗他?


    为什么和他网恋,却转眼又抛弃他,拉黑他的一切联系方式?


    江岫完全僵住,手指尖与头皮一起发麻。


    他有些怕的低下头,形状姣好的红唇也随之微张,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


    骗人是他不对。


    他确实欠谢长观一个道歉。


    对不起?


    谢长观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他松开少年的手腕,轻轻捏住了江岫的下巴,拇指压在红润的唇珠上,食指则曲起来,从下颌部往上抬。


    谢长观注视着少年的脸,他的呼气声又骤然沉了许多:“宝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


    当然是一开始。


    要不是单主下单,江岫不会想方设法骗谢长观,甚至不会与谢长观有任何交集。


    他的眼睛朦胧地睁着,小巧的鼻尖都是红的,抖着嗓音对谢长观说实话:“一……一开始。”


    口中呼出的清浅呼吸,犹如烈酒一般让人失神。


    谢长观的指腹被染的湿热,浑身犹如过电,指尖都在酥麻。


    哪怕唐行离两人有些距离,都能清楚地看到谢长观西装裤的紧绷,连风衣也遮挡不住了。


    偏偏少年一无所觉。


    江岫微微张着唇,气息里若有似无的暗香,把谢长观包裹了起来。


    谢长观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并非是很浓烈的味道,更像是从骨子里沁出来的一股甜,让他的神魂都有些发颤。


    一开始。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骗局。


    谢长观手指一顿,喘着气看着江岫:“那宝宝说喜欢我,也是骗我的?”


    确实是骗谢长观的。


    江岫心里虚得厉害,躲都不敢躲:“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他需要钱,不仅仅是为了救白橘——虽然他当时接单的主要原因确实是为救白橘。


    但单主开的价太可观,哪怕重来一次,江岫还是会选择接单。


    江岫不是不敢担当的人,是他做的事,他不会不承认。


    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必要,江岫一五一十地说明原委:“你要是还觉得生气……”


    他抬起手,轻轻地拉住谢长观的手腕,像是在做什么沉痛的决定一般,委屈的抿了一下唇,柔软的唇瓣张张合合:“我的佣金,可以分你一部分。”


    三百元,不,五百元好了。


    不能再多了。


    谢长观半天没有说话。


    手腕上的触感软得要命,他的大脑皮层一阵阵地发麻,压根没听清江岫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少年在勾他。


    谢长观的气息越发急促,逐渐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了。


    他的脑子被少年身上的香气刺激得发昏,他的侧脸凑过去,鼻梁抵着江岫的颧骨。


    “让我亲亲。”


    谢长观再也忍耐不住似的喘了一声,声线急切嘶哑:“宝宝,让老公亲亲。”


    啊??


    江岫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以为是他听错了。


    谢长观却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暗沉的眼睛在机场内室环视一圈,一手拿着玫瑰花束,高大的身躯忽然蹲低下来,猛地用单手抱起江岫,大步往机场外走去。


    江岫吓了一跳,细白手指本能的抓住谢长观风衣的衣领,嗓子眼儿里不自觉地颤,像是一只受惊的百灵鸟,让人不禁为之心生怜惜。


    唐行脸色一变,下意识抬步要跟上去,猝不及防的被谢长观的一个眼神骇住。


    谢长观眼睑下压,从眼角睨了他一眼,眼神之中满含着警告。


    能在京市爬到不低的地位,唐行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顿时僵立在原地,脚下犹如有千斤之重,再迈不开一步。


    还算识相。


    谢长观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注意力瞬间又被怀里的人全夺了去。


    将人抱到手里,他才发现,这少年看起来瘦瘦的,抱起来却很软很有料。


    谢长观喉结滚动了一下,手中不自觉地捏了捏。


    手臂直接托着对方的股肉,他能感觉到隔着一层衣物之下,那肉乎乎、软绵绵的触感。


    简直能让人发疯。


    “你别乱摸呀。”江岫的面上浮起一层潮红,他蹙着眉,有点儿抱怨,又像是撒娇。


    他们不是在谈条件吗?


    谢长观要带他去哪里啊?


    江岫有些不明所以,刚想要开口问,谢长观已经穿过出口,来到机场外面。


    远处的天际黑漆漆一片,几乎看不到什么天光,豆大的雨噼里啪啦的往下坠,机场外的地面湿漉漉的一片。


    谢长观找到在出口前的停车位中的警车,随手将花束放在车顶,拉开后座的车门,把少年放在后座上。


    后背抵靠着座椅,江岫后知后觉到什么,掌肉撑着椅垫,准备跳下车去。


    谢长观堵在车门前,勾低身,挺拔精壮地身躯朝着他覆压下来:“宝宝想要去哪里?”


    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江岫的脸轻轻抬起,关节微微用力,少年雪白的脸颊都被捏的凹陷。


    江岫的嘴巴也随之张开,谢长观能够看见他的舌尖,热气从唇齿间溢出来。


    很香很香。


    谢长观低头凑过去,着迷地吸入,单薄唇线贴上少年的唇,强硬地分开两片红软的唇瓣。


    江岫狼狈地想要躲闪,他推拒着,但是力气太小,两只手艰难地抓着男人的衣服,唇瓣被侵占了进去,被男人亲地晕头转向,漆黑的睫毛颤抖着,眼尾又湿又红。


    像是一只被坚固牢笼囚禁的夜莺,无力地、被动地承受着无法抵抗的亲吻,鼻腔里发出的短促而甜腻的喘息,听得人血脉贲张。


    让人忍不住想一直亲、亲烂他。


    但江岫是第一次被人亲,哪里能经受得住这样激烈的吻?


    他的嘴巴里面的那些黏膜都太嫩,经不起男人这样长时间的入侵。


    他的眉尾很可怜地耷拉下来,面上浮起红晕,他艰难地微微抿唇,明明看起来已经被欺负的很厉害了。


    可这样抿唇、想要闭上嘴巴的样子,却主动地把男人含的更紧。


    反而如了男人的意,口腔都微微发麻,还被抬着脸,躲都躲不掉。


    江岫受不住地红了眼眶,眼角逐渐溢出晶莹的泪珠,欲坠不坠地挂在眼睫上,小声喊着谢长观的名字。


    语调又轻又软,可怜兮兮的。


    谢长观的呼吸都仿佛凝固在空气中,简直要失去所有理智了。


    “别哭,宝宝。”


    谢长观极为不舍的、短暂地从少年口中退出来,粗粝的指腹揉捏着江岫水淋淋的唇肉,又去捏他的脸颊。


    “你这么哭,我真的会停不下来的。”


    他正发着病,少年的一呼一吸,对他而言都是在火上浇油,要不是顾虑着四周是机场,地点不对,他怕他真会控制不住,在车里直接要了少年。


    江岫的表情明显愣住。


    他的耳朵都红了,伸手去推谢长观的脸,软白的指尖压在英挺的鼻梁上,反被男人高热的吐息弄得手心一热。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眼睫颤了颤,又红又肿的唇瓣吐露出一丝喘息,反手捂住自己的嘴。


    仿佛他捂挡住嘴,谢长观就亲不到他,就拿他没有办法一样。


    却不知他这样的神态,只会更让谢长观心脏发胀,头昏脑热,想做的更过分一点儿。


    车门不知何时被谢长观关上,车窗也全部都升了起来。


    封闭的空间里,谢长观的呼吸越发急促而激烈,往前压着江岫的身子,一手撑在他耳边,低喘着,带着强烈的欲。


    他摘下少年头上的帽子、口罩,撩开额前的发丝,让对方的一张脸完全露出来。


    江岫的卫衣散开了一点儿衣领,露出里面一小块白皙的肌肤,正好是在胸骨上窝,两边儿的锁骨骨头支起来一截白玉般的曲线。


    谢长观埋头,对着那一截锁骨又舐又咬,牙齿咬着颈侧,江岫侧着脸,慌张地躲避着。


    他张了张嘴,想要求饶,但还是捂着嘴巴压住了喘息,鼻尖都被逼通红了。


    谢长观又亲了亲他的耳背,那一块儿地方本来是雪白的,很快又蒸腾起一片薄红。


    怎么越亲越过分呀。


    江岫吸了吸鼻尖,隔着手掌,瓮声瓮气地、委屈又生气的指控谢长观:“我是做的不对。但是,我怕你淋雨生病,还特意跑来机场给你送伞,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


    江岫手中空荡荡的,伞不知滚落到了何处。


    谢长观偏头瞥了一眼车座底下,果然看到了一把收起来的伞,伞面有些旧,但是是干燥的。


    不难猜出,少年应该是一路上都攥在手里,一刻也没有松过手。


    谢长观发昏的头脑一滞,横亘在心里的那点儿怒火,就像是一滴水坠入熔岩之中,一下子不争气的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难受地低喘着,却闭了闭眼,强行压下了眼底狂热的光芒。


    “抱歉。”


    谢长观大掌托着少年单薄的后背,搂抱着人坐在后座里,曲着指节给江岫擦眼泪的时候,手都有点儿不稳,在江岫的眼尾,压出一点儿不轻不重的印子。


    “我不是有意要吓宝宝。”


    江岫确实有些被吓着了。


    他死死抿着唇,不说话,鼻腔里发出的若有若无气音又软又绵,听得的人头脑发热。


    谢长观哪次发病不是要好几个小时,刚刚那一点儿的亲密接触,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把江岫整个儿拢在怀里,刀锋一般的薄唇诱哄着:“刚刚是我不对,宝宝尽情惩罚我,让老公再亲亲。”


    这算哪门子惩罚啊?


    江岫瑟缩着,意图往后躲,还是被捏着下巴,又被谢长观的气息挤了进去。


    —


    唐行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内室的灯光从他头顶照下来,他双手紧握成拳,古铜色的手臂上根根青筋崩出。


    他没想到,谢长观让他照看的人会是少年,而他还以为是某个女生,心里居然还可耻的窃喜了一番。


    却不知,从一开始,少年就不可能属于他。


    同为男人,谢长观的反应,他看的一清二楚,而谢长观抱着少年会去做什么,他同样再清楚不过。


    嗡——


    兜里的手机发出一阵阵震动,唐行低头查看消息。


    【值班:唐哥,你在哪儿呢?】


    【值班:警车是你开走了吗?所里来了个警,需要用,你还有多久回来?】


    唐行重重呼出口气,随意收起手机,缓步往外走去。


    一走出机场,他就看到了在零零散散的车位之中,他的车顶上的艳红玫瑰花。


    车门、车窗都紧闭着,外人看不到里面。


    唐行没有过去,他站在出口处,迎着混杂雨丝的冷风,等了约摸一个小时,车窗缓缓降了下来。


    谢长观坐在后座座椅中,怀里抱着眸色迷蒙的少年。


    江岫晕乎乎的,迷离地睁着眼睛,双瞳微微失神,他的鼻尖发红,看起来像是狠狠哭过。


    眼睫一簇一簇地湿润着,姣好的双唇红肿,嘴角的颜色很艳,已然是合不拢。


    唐行以前混迹军中,视力极好,能够清晰地看见他露出的柔软口腔,呼吸间都是软绵绵地喘‖息与灼灼热气。


    唐行表情痛苦,整个人僵硬成一块石头。


    第48章


    不等唐行继续细看,谢长观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按住少年的后颈,将少年按在怀里,完全遮掩住脸,饿狼似的,不让任何人窥探。


    焦褐的眼球下移,隔着朦胧的雨幕,朝他瞥了一眼,翻滚着浓稠性‖欲的双眼里,满满都是冷意。


    唐行像是被针刺到一样,僵硬地转开头,从余光里看到车窗又缓缓往上升。


    薄薄的玻璃,无形的隔绝出两个世界。


    唐行缓步往车位走去,看着车顶上的玫瑰花,他双拳紧握,又一点点松开,伸手拿了下来。


    花束很沉,外包装的薄锡花纸很皱,棱角钝割着手掌心,唐行却似没感觉到一般,握住驾驶座的车门把手下压,拉开车门。


    车窗都关着,车里的温度比外面高,空气滚烫而黏稠,一股甜腻的味道缭绕着,进入他的鼻腔。


    唐行的头脑发晕,就那么站在车门前,一动也不动。


    机场里,无线广播字正腔圆的播报又响了起来,从京市飞往合山的一班飞机抵达合山。


    唐行回过神来,拿着花束上车。


    碰——


    车门关上,唐行侧身将花束放在副驾驶座,起身之际,眼角有意无意的朝车内后视镜看去。


    谢长观坐在后座的外侧位置,身侧的座位上,放着一把合收的伞,江岫坐在他的腿上,低垂着头,眼帘微覆着,面上一团儿红晕,更显得昳丽。


    嘴巴红红的,张开嘴喘息的时候,口唇间呼出的热气将唇瓣染的湿润,蒙上一层暧昧的水痕。


    唐行喉间一紧,嘴巴狠狠抿起,微喘着气收回视线。


    “谢哥,你要去哪里?”他握着方向盘,头也不回的问道。


    谢长观沙哑地嗤笑了一声,他的手指不疾不徐地,抚摸着怀中少年的后脖颈。


    指骨骨节紧绷,像是恨不得用上所有力气去蹂躏、爱‖抚,但指尖上的力道,却是出乎意料的轻。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好似在说唐行在明知故问。


    他千里迢迢而来,是来见他的宝宝的。


    他能去的地方,自然只有一处。


    唐行受他的指示,在少年身边守护那么长时间,不会不知道少年的住址。


    唐行抓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默默地踩下油门,车子从车位里滑出去,行驶进车道之中。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道高挺的身影从机场的出口里走了出来,有些长的头发用一根细发圈缚着,垂在一侧宽阔的肩膀上。


    鼻梁上架着一副大黑框眼镜,遮挡住眼睛,仅露出一个白皙优美的下巴。


    男人单手插在长休闲裤的兜里,步子跨得又大又急,背影透露出几分明显的焦灼难耐。


    在离男人的后面的一段距离,助理拖着两个行李箱,狼狈地追赶着,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梁哥!”助理上气不接下气:“等等我,梁哥!”


    梁灼似没听到一般,镜片后面的眼睛焦急的在四周环顾一圈儿,语气暴躁地责问道:“我让你叫的车呢?”


    助理愣了一下,表情无奈:“合山没有网约车。”


    言下之意,只能临时在机场周围打车。


    但是合山偏远,很多设施都很落后,又碰上下雨天,放眼望去,出租车少的令人发指,连公交车的影子都看不见。


    梁灼浓浓的两道眉毛蹙紧,这是他惯于不耐烦的表征,手摸着兜里的针孔摄像头,恨不得立刻安装到少年的屋子里。


    想到从此以后,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将被他监视,吃饭、睡觉、洗澡……


    ——而能生活在偏远的合山,还居住在那么破旧的居民楼里,想必少年的家庭很拮据,没有任何背景。


    那么,他即便做得过分一些、更过分一些,彻底的将少年圈养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梁灼喉结滚动,感觉喉管里一阵一阵的干渴,仿佛已经看到少年颤颤巍巍的夹着他的腰,哭得眼眶红肿的模样。


    —


    天际边乌云翻滚。


    雨势愈发猛烈,即便隔着车窗,哗哗的落雨声也清晰可闻,雨拍打在透明的玻璃上,化作一道道水流蜿蜒下滑。


    车内只听得到发动机的响动,以及男人低沉急促的喘息。


    谢长观的双眸里是根本没有得到满足的性‖欲燃烧,看着怀里被他亲得四肢发软的少年,手指温柔地拂过江岫眼角的湿意,低下头,又亲了亲他发红的眼皮。


    江岫纤长的眼睛颤了颤,连躲的力气都没有。


    他被谢长观亲的几乎大脑缺氧了。


    双眼有些迷离地睁着,红润的双唇分开,嘴角都是濡湿的,湿透了的睫毛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鼻腔里发出绵长颤抖的呼吸,让听的男人血脉贲张,喉结不断滚动。


    谢长观扶着江岫腰身的那只手掌忽的用力按住江岫,猩红的薄唇按捺不住地朝着少年红肿的嘴唇覆上去。


    眼看两双唇要重叠,想到车里还有唐行,谢长观硬生生的停止下侵占的动作。


    他尽力控制着呼吸,让自己冷静,慢慢地直起身来,退而求其次的捉着江岫的手,揉捏着他的手掌、手指。


    江岫迷迷糊糊之中,感觉不舒服,下意识想抽回手。


    没有抽动。


    反而腰身颤抖了一下,似在谢长观的怀里坐得不舒适一般。


    谢长观猛地低喘一声,声线不太稳地说了一声:“别动。”


    江岫懵懂地顺着低下头,一眼看见令他坐得不舒服的罪魁祸首,满脸的惊愕。


    谢长观看的好气又好笑,他压低着声音,低哑着说:“宝宝,别勾我。”


    江岫的脸瞬间红得厉害。


    臀下的触感像是巨蟒一样,还在突突的跳,几乎要挤进他的腿心里。


    江岫不安的并拢腿,脚踝垂着,脚尖朝下,绷着足尖,红唇开开合合想说什么,口腔里又麻的说不了话。


    他舌尖发麻,唇瓣也都发痛。


    但是,坐在谢长观的身上,又感觉好奇怪啊。


    江岫偏转过头,想转移开注意力,余光不经意瞟到车窗外的路况,双眼微微睁大。


    这分明是回居民楼的路。


    而且,车内的布局也看着有些眼熟。


    江岫转回头,看向驾驶座,眼睫的倒影投映在脸颊上,眼里还带着点儿雾蒙蒙的水汽。


    唐警官?


    唐行和谢长观认识?


    不对。


    江岫想起来,在机场遇到唐行的时候,谢长观似乎就站在唐行后面。


    唐行来机场,是为了接谢长观?


    江岫眼神有些茫然又迷离,总觉得快要抓住些什么,车子转过弯道,行驶进熟悉的街道,稳稳地在旧居民楼前停下。


    居民楼四周墙面又黑又旧,崩开了好几条裂缝,不到亮路灯的时间,通往居民楼的巷子黑漆漆的,连一点儿光亮都看不到。


    整条街也很荒凉,谢长观一刹那仿佛来到了贫民窟。


    宝宝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谢长观的胸腔内也下了一场气势汹汹的雨,让他肋骨骨缝潮湿难耐,刺痒生痛。


    他几乎不敢想象,宝宝是怎么生活的。


    而他与宝宝在网上聊天那么长时间,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宝宝。”谢长观长臂拢紧少年,哑声对他说:“不带我上去看看吗?”


    江岫根本没看他,只是注视着居民楼,他并不想带谢长观上去看。


    有什么好看的呢?


    网络上与现实里是有差别的,他马上要搬走了,看与不看,区别不大。


    他跑去给谢长观送伞,不过是他骗了谢长观,他良心有些难安。


    现在人也见了,伞也没用上,他还被人按在怀里亲了,就算是偿还了,他不想与再谢长观有什么交集。


    江岫的阅历太浅,在谢长观的面前,完全藏不住心事,谢长观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


    招惹了他,还想全身而退?


    宝宝,想都不要想。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一点温度,是少年肌肤上温软的、缠绵的余热。


    谢长观眼神一暗,抬起大手,拇指指腹压在江岫的唇角按揉着,带着浓重的情‖欲味道。


    他看也不看驾驶座,略微喘息着开口道:“唐行,下车。”


    唐行坐直了身,没有回头往后座看,推开车门直接下车去。


    外面还下着雨呢,该下车的是他才对啊。


    江岫分开唇瓣,想喊住唐行,却被谢长观的舌头趁机入侵了进去。


    怎么又亲他呀?


    江岫无力地推拒,细长的脖子艰难地仰着,像是一只被人攥在手心里的小狐狸,只能乖乖地给男人亲。


    他的脑袋又被亲的发晕,一片空白了。


    耳边谢长观粗重急促的喘息让他有些心慌,江岫膝盖都在发抖,眼角又滑落湿漉漉的泪珠。


    “我……我带你上去。”


    他漆黑纤长的睫毛蒲扇般垂落,细碎的泪光点缀其间,雪白的面颊透着淡淡的红。


    睁着漂亮的、水润的眸子,委屈地看着谢长观,说话时尾音带着点儿颤。


    他带谢长观上去就是了,能不能别再亲他了。


    交缠的气息分开,江岫终于得了片刻的喘息,眼尾含泪,很狼狈地张开口,急促地吸入周围的空气。


    舌尖都有点儿肿了。


    谢长观侧过脸,缓慢地亲他的唇缝,又酥又麻,带着轻微的痒。


    “宝宝,别想离开我。”


    这一辈子,都不能有这样的念头。


    第49章


    江岫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雾蒙蒙的,眼睫湿润着、卷翘着,蒲扇一般地低垂着。


    唇瓣微微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隔着车窗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偏转过脑袋,视线在车内搜寻着。


    谢长观的动作顿了顿,哑着嗓子问道:“宝宝在找什么?”


    “帽子。”江岫红唇微张,轻轻地喘气,绵软、勾人:“我的帽子呢?”


    外面在下雨,伞谢长观需要用,他只能用帽子稍微挡一挡雨。


    但他之前被亲的晕头转向,帽子由谢长观摘去,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谢长观头昏脑涨,嘴唇忍不住追着凑过去,又在少年红肿的唇瓣上亲了一下,声音也越发暗哑低沉:“宝宝打伞,老公抱宝宝上去。”


    江岫躲不过去,抿着唇瞪了他一下:“我要自己走。”


    这一眼怎么形容呢?


    像是被猎人攥在手心里的可怜小动物,眼尾绯红,纤长睫毛发颤,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反而充斥着令人神魂颠倒的媚态。


    谢长观瞬间就被蛊惑到了,他薄唇微微挑起,温声哄着:“宝宝以后总要习惯的。”


    习惯被他抱。


    习惯被他亲。


    习惯余生都与他生活在一起。


    江岫抬眼,眼角还挂着泪痕,下方的殷红小痣湿漉漉的,沾着点儿泪水。


    他清晰的表达着意愿:“我想自己走。”


    他又不是断手断脚,不需要人抱。


    谢长观垂眸,注视着少年,良久,他无奈地低笑了一声,做出妥协退让:“那宝宝与我同撑一把伞。”


    江岫没有反对。


    他余光瞄了瞄兜里没什么动静的手机,房东还没有消息。但是他去了一趟机场,来回花了几个小时,房东应该也快来检查房子了。


    他需要快些回去,以免房东到的时候房间里没人,以为他跑路,把白橘与他的东西丢出去。


    他的东西倒是无所谓,反正不是贵重之物,但是白橘不能丢。


    伞放在后座上,谢长观伸手取过伞,打开车门,朝外撑开。


    江岫掌肉撑着前座的椅背,从他的腿上起身,走下车去。


    唐行站在巷子口,听到车门关闭的声响,抬头朝两人看过去。


    少年没有戴帽子、口罩,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两侧,能很明显看到他被人用力吻过的双唇。


    艳丽的过分。


    谢长观站在他的身侧,长臂撑着伞,伞面朝着少年的方向倾斜,领口的领带松松系着,领扣解开了两颗。


    却无损他的矜贵,反而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性感。


    长黑的风衣衣摆下垂着,遮掩住他的下半身,打眼一看,几乎看不出下面的异样。


    唐行肩背紧绷,看向谢长观:“谢哥,能聊聊吗?”


    谢长观微眯起眼睛,与他对视几秒,蹲低身躯,递过伞去,曲指轻轻蹭了蹭江岫红白的脸颊:“宝宝等我一会儿,好吗?”


    江岫点点头,乖乖的接过伞。


    唐行大步向着路边的车走去,巷子口没有遮挡的地方,他的头发湿透,身上的制服肩膀、后背、胸膛也湿了一大片。


    他直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谢长观缓缓直起身来,跟着坐回车的后座里。


    车门关上,车内形成封闭的空间。


    谢长观侧着头,目光不离在车外的少年,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散发出明显的冷漠感:“你认识宝宝?”


    唐行也看向外面,眼光有些发飘,不论看几次,少年的容貌都令他有些发昏。


    “认识。”


    谢长观眸色一深,沉沉地压着音量:“什么时候的事?”


    唐行下意识瞄了一眼座驾侧方。


    谢长观没有错过他的举动,顺着看过去,视野之中映入一盒小盒装的酸奶。


    绿色的外壳,正面用胶水粘着一根塑料吸管,吸管还没有拆封。


    谢长观眼眸蓦地一暗,想到前段时间他监督少年早餐喝奶的事,看似平静地陈述出事实:“他送给你的?”


    唐行没有否认。


    这盒酸奶他一直随身带着,没有舍得喝——哪怕这盒奶的价值并不贵。


    谢长观音质沙哑而冰冷,甚至含着一点儿不动声色的怒气:“你知道他是我让你关照的人吗?”


    唐行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的移开眼睛:“不知道。”


    他确实是不知道。


    谢长观没有告诉过他具体的地址,他以为少年不过是碰巧住在谢长观让他看护的片区里,一直没有怀疑过少年就是谢长观的人。


    谢长观脸上的冷意微微融化,他掸了掸大衣上的袖扣,意有所指的说道:“唐行,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唐行的能力谢长观是欣赏的,如果唐行能及时收住不该有的心思,他能在仕途上再推唐行一把。


    但如果不能,他要毁掉唐行,不要太容易。


    唐行怎么会听不懂谢长观的意思。


    他艰难地张开嘴巴,舌面苦涩而干涸:“我明白,谢哥放心吧,我会守好我的本分。”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少年做些什么,他只是想守着少年,不让对方受到伤害。


    甚至之前,一直借谢长观的手,除掉对少年不利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他借力,谢长观从一开始要他保护的,就是少年。


    唐行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脑海里翻涌的思绪,语气骤然变得严肃而认真:“谢哥,有些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关于刘松。


    关于封明。


    尤其是封明。


    谢长观远在千里之外,相对于个中的细节,他比谢长观清楚一些。


    唐行将封明在所里对他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谢长观,几乎是一瞬之间,车内的温度直降至冰点。


    谢长观眸色冰寒,眼神仿佛是在看地上的爬虫。


    封家。


    好样的。


    封元享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车窗都关着,隔音性也很好,大约十分钟,车门重新打开,谢长观一眼就看到站在原地等他的江岫。


    少年眼睫低低地垂着,半遮住清润的瞳仁,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他从车上下来,小跑着到车前,踮起脚尖,伸长手臂举高伞,遮住落下来的雨。


    卫衣的衣领微微敞开,一点儿雪白的肌肤缓缓起伏。


    谢长观的心跳加快,混杂着充盈在胸腔里的戾气,心脏又痛又麻,眼中复杂的情绪,让江岫看不懂。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刚想要问怎么了,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唐行粗沉的嗓音压得柔和:“所里有事,我先回去了。”


    公事不能耽误。


    江岫点了点头,手摸进衣兜,准备拿出纸巾给他擦擦脸上的雨水,唐行踩着油门,开着车离去。


    江岫身形顿了顿,缓缓放下手。


    “宝宝喜欢唐行?”谢长观接过伞,面容俊美,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江岫脊背莫名爬上一片悚然,他忙不迭摇摇头:“不。”


    唐行帮过他,他感激唐行。


    再多的,就没有了。


    谢长观刀削般的薄唇微勾,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巷子里很昏暗,碎石子路浸入了雨水,湿淋淋的,踩在上面咔哒咔哒作响。


    江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小声提醒谢长观小心注意脚下。


    ——江岫是没去过什么繁华的大城市,没见识到什么有身份的人,但是他还是能看出来,谢长观的衣着不是凡品。


    更不提谢长观浑身冷淡矜贵的气质,带着上位者天生的高高在上,一看便知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谢长观应该从没有走过这种狭窄昏暗、又脏又乱的巷子。


    谢长观停下脚步,弯下腰身,骨节分明的大掌在江岫面前摊开:“那宝宝牵着我走。”


    江岫犹豫了一下,把手递了上去。


    谢长观的手比他大很多,他不能完全牵住,手掌勉强抓住谢长观的几根手指。


    掌心的软肉贴着谢长观的指腹,谢长观的呼吸都放轻了。


    好乖。


    和在网上的时候一样乖。


    谢长观的长指动了动,不动声色的收拢,反包裹住江岫的手。


    江岫没有察觉到。


    他并没有把谢长观在车上说的话当回事——反正等他带谢长观上去看过之后,打发走了男人,他也要离开合山。


    虚假的网恋而已,没必要当真。


    楼道里也没有灯,难闻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谢长观越往上走,心越往下沉着。


    等走到七楼,江岫松开他的手,拿出钥匙开门,昏昧的灯光亮起,狭窄潮湿的单间映入他的眼帘。


    谢长观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单间很简陋,哪怕收拾得很干净,还是能看出很多地方都是破的,逼仄、压抑,天花板甚至没有他高。


    宝宝住的地方,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烂旧。


    在谢长观的认知中,这样的房间,是根本不能住人的。


    但江岫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好。


    单间虽然简陋破旧,但是便宜,能住人,能遮风挡雨,比他以前经常在露天的地方过夜,要好上太多。


    单间一眼望到头,没什么好看的。


    江岫回头,看向谢长观:“房间你已经看过了,可以走……”


    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影,他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拥入了怀里。


    谢长观的胸腔里生出细密的、针扎一般的疼痛,他的心膨胀的太快,快要撑裂他的胸膛了。


    想到唐行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更是心疼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宝宝,跟我去江市吧。”谢长观沉沉的说。


    江市?


    江岫蹙了下眉,仰起头望谢长观,意外撞进一双深邃晦涩的焦褐色眼眸里。


    谢长观的眼中,没有鄙夷、没有轻视、没有同情,除了没有消减的欲‖望,全是肉眼可见的心疼。


    江岫好似一下子被滚烫的火石烫到了,眸光闪了闪,不自然地偏转开脸。


    他舌尖还发着麻,微微张了张唇,想说什么,门外突然有人砰砰敲门,敲得很用力,响动声很大。


    “开门!我要检查房间!”


    第50章


    是房东吗?


    江岫细白的手指,拉了拉谢长观的衣袖,示意谢长观放开他,让他去开门。


    门外的人却已经不耐烦的拿出备用钥匙,打开单间门,直接闯了进来。


    “胆子很肥啊!还没检查房,就敢跑路,是不是以为老子……”


    房东的眼神突然凝固住,来势汹汹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


    他肥硕的身躯堵在门口,几乎把门堵完,啤酒肚挺着,外套着的羽绒服拉链敞开着,根本合不上。


    浑浊发黄的眼珠子,像是黏在门内的少年身上了。


    少年侧着头在看他,眼尾绯红,鼻尖秀美小巧,整个人看着有点儿软绵绵的,稠丽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艳得让人头脑发晕。


    唇角还洇着一点儿过分的艳色,像是被谁不知收敛的吻过一样。


    尤其少年正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亲密的姿态,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狎昵的场景。


    旧居民楼位置偏,房东又不想花钱维修,导致装修又破又旧,除了一些没钱的外地人,根本不会有人租。


    而外地人的私生活混乱,经常会在出租房里搞一些不入流的事,甚至是直接明码标价,带人回租房里鬼混。


    很显然,少年是属于后者。


    租房的时候,江岫见过房东,对房东的面貌有一些印象,他从谢长观的怀里挣脱出来,指了指打扫干净的单间。


    “房间我已经打扫过了,你检查一下吧。”


    房东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何,动都不动。


    江岫很疑惑,抬头看着房东,唇珠微微反光,身上溢出一点儿勾缠的香气。


    很淡。


    但还是从房东的鼻尖一晃而过,房东很明显地吞了吞口水,看也不看房间的设施,朝着江岫伸过手去。


    大张着嘴,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重复着:“好漂亮,你好漂亮。”


    他竟然不知道,在他的出租房子里,住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少年。


    比他在视频里刷到的那些主播,好看多了。


    房东肥胖的身体往江岫的方向挤去,赤红着双眼盯着他,像个疯子一样:“让我摸摸,我可以让你免费住在这里。”


    反正是外地人,没什么钱,让他摸上一摸,睡上一睡,有什么不可以?


    少年还应该感谢他,是他让少年赚了。


    江岫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往后退躲避,面前忽的站过一具高大挺拔的身躯。


    谢长观面沉如水,俊美的脸上一片刺骨的冰冷,他毫不犹豫抬起长腿,噌亮的皮鞋狠狠的踹在房东的胸口上!


    碰——!!


    房东的身体整个弯折了下去,直直从单间里飞出去,砸在水泥楼栏上,死猪一样地滑落在地。


    “猪爪子要是不想要,我可以给你剁了。”


    谢长观严严实实的护着江岫,居高临下冷眼的看着房东,暗沉的双眼里戾气横生,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人了。


    在他的面前,就敢对他的宝宝动手动脚,当他谢长观是死的吗?


    谢长观的那一脚踢得非常重,房东胸口疼的像是要炸裂开,肥胖的脸庞都疼的发青了。


    他后背抵着楼栏,四肢胡乱蹬着地面,惊恐的看着谢长观:“你想干什么!我、我告诉你,这是我的房子,你敢打我,我可以报警抓你!”


    谢长观一双焦褐眼眸阴沉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你可以试试。”


    什、什么意思?


    房东心头一个咯噔,不知为何感觉很不安,他似乎是踢到铁板了。


    不。


    不可能。


    合山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能出现什么大人物?


    房东在心里默默的安慰着自己,捂着胸口,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楼栏不断往楼下退。


    他不敢和谢长观对峙,便把火气转到江的岫身上,下楼之前,还色厉内荏的叫嚷道。


    “你的押金我不退了!赶紧从老子的房子里滚出去,以后都不要妄想我再租房子给你!”


    江岫唇瓣上还沾染着一点儿水痕,之前被谢长观亲的泛着红晕的脸颊微微发白。


    他明明把房子打扫得很干净,凭什么不退押金。


    什么押金?


    谢长观转过头,环顾单间,这才注意到单间里一件生活物品都没有,而在单人沙发前,还放着一个绿色的手提袋。


    “宝宝要退租?”谢长观皱着眉。


    江岫还在为押金惋惜,他可怜兮兮的抿了一下唇,眼睫耷拉下来,面颊微微鼓起一点儿,很委屈似的。


    “我想搬走。”


    话音脱口,意识到他说了些什么,江岫心虚的捂住嘴巴。


    谢长观看的口干舌燥,喘息声又沉了一分。


    宝宝又勾他。


    “宝宝要搬去哪里?”谢长观垂着眼,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少年。


    一边在网上骗他出来见面,一边准备着随时搬走,这样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做贼心虚。


    谢长观压低了音量,声音又低又沉:“宝宝是想跑路吗?”


    江岫的鼻翼轻轻煽动,惊诧地睁大了眼睛,眼眶里含着一汪泪,掩在掌心下的双唇也是红肿的。


    谢长观怎么知道?


    谢长观的眼神顷刻便暗了下来,步步紧逼:“宝宝是怕老公报复?”


    确实是有这个原因。


    但肯定是不能当着谢长观的面儿说的。


    江岫侧过了脸,没有底气的移开眼睛,硬着头皮分开唇齿:“不是的,我只是想换个地方住。”


    谢长观没有说话。


    他静静地注视着江岫,看着江岫表情发虚,头越埋越低,后面的话彻底说不出来。


    才在少年的头顶上方,嗓音沙哑的开口:“宝宝,想清楚再说,要是再骗我,以后宝宝的嘴里只能含着别的东西了。”


    江岫皱了皱鼻尖,直觉谢长观说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放下手掌,小小的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有底气一点儿:“我没骗你。周围住着不安全,总有人骚扰我,而且,你不是也让我搬走吗?”


    谢长观的确说过这话。


    他想起之前在网上聊天,江岫和他说过好几次被骚扰的事。


    骚扰宝宝的人很多,巷子里的两个男人、唐行提到的刘松、封明,以及刚刚的房东……


    谢长观的眼底深处藏着骇人的冷意,视线却忍不住落在少年露出来的一截皓白的后颈上。


    他俯低身,在那截脖颈上落下一吻:“老公相信宝宝。宝宝,与我一起去江市好吗?”


    继续放任宝宝一个人生活,谢长观实在是不放心,何况,谢长观原本就没打算宝宝放走。


    江岫后颈的肌肤发麻,他整个人激灵了一下,捂着脖子躲开,软白的脸颊上,重新蔓延开红晕。


    谢长观怎么又亲他?


    “不要。”江岫眼睫湿润,唇珠微微抿着:“我不去。”


    谢长观凑过去,他的呼吸已经有些紊乱,往下低着头:“为什么不去?宝宝觉得我是坏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


    江岫抬手去挡谢长观,几缕发贴在雪白的脸颊上,红润的唇瓣开合着:“不是,是江市不适合我生活。”


    之前谢长观陪他报警,耐心又沉稳的安抚他,他就不认为谢长观是个坏人。


    但是,他和谢长观是第一次见面,除了在网上聊了一段时间的天,他对男人根本不熟悉。


    还有江市的高消费,也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江岫有自知之明,江市不是他该去的地方。


    少年明明手掌是软的,手指也细细长长,手腕关节都透着粉,但这点儿轻飘飘的力道,还是压住了双眼暗沉、呼吸急促的谢长观。


    他灼热的呼吸地喷洒在江岫的手心里,弄得江岫手心发痒。


    “那哪里适合?”


    谢长观已经对少年的处境有了大致的估计,江岫哪怕是搬走,能去的地方,也不过是合山临界的几个省份。


    中心城市肯定是不可能住的,那么,能去的地方,还是偏远小县城,乃至于乡村。


    合山治安差,这些地方又能好到哪里去?


    “宝宝或许可以一次次的搬家,那么,它呢?”


    谢长观指着墙角纸盒猫窝里蹲着的小白橘——从一进单间,谢长观就注意到了小家伙,小家伙胆子很小,看到有陌生人在,一直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叫都不敢叫。


    “它之前去过宠物医院,想必是身体不太好,它经得起几次长途奔波?宝宝救下它,不是想让它健康平安长大吗?宝宝忍心看它受苦吗?”


    谢长观的语速不急不缓,一字一句都重重敲在江岫地心坎上。


    江岫咬着唇,表情显出一点儿脆弱,叫人想亲吻他、拥抱他。


    谢长观说的不错。


    小猫无辜,是他做决定草率了些。


    他一心只想着搬走,躲避那些骚扰他的人与谢长观的怒火,没有为白橘多想一想。


    看着少年脸上的动摇,谢长观又心疼,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以他的能力,要对江岫做点什么,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他不想把那些手段用到少年的身上。


    谢长观单膝蹲低身,大掌轻轻捉住少年的手腕,侧头亲了一下他软腻的掌心,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宝宝,相信我一次,跟我去江市,我会给你所有的一切。”


    金钱。


    权力。


    爱情。


    他谢长观的所有所有,全部都给宝宝。


    江岫指尖蜷了蜷,垂着眼睫,很轻、很轻的点了一下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