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七中晚自习就开始正式行课,几堂课都是主科。
江岫也见到了几科的老师,除了数学,语文、英语都是女教师,授课的节奏把握得很恰当,江岫一个新来的学生,磨合个半节课,基本就适应了几位教师的教学方式。
江岫唇瓣微张,浅浅呼出一口气,心里的紧张减少不少。
没有注意到,四周同学的眼神几乎都游离着,视线在悄悄的偷瞄他,时不时就有人望着他的脸呆愣住。
莫名的气氛在四下里蔓延着,教室的上空,只能听到讲台上教师讲课的声音。
十点四十分。
叮铃铃——
响亮的下课铃声响彻校园内外,宣告着高三下册的第一个晚自习结束。
前一刻外语教师拿着教材走出教室,后一刻教室内就有人蠢蠢欲动。
一个颇高个的男生,率先按捺不住,走向江岫的座位。
“江同学。”男生吞咽着口水,在舌尖回味着少年的名字,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你是读走读的吧?我带你去校门口吧。”
看到第一个人动作起来,其他人也再忍不住,纷纷围到第三排的周边,自告奋勇。
“我来带吧。我也是走读,正好顺路。”
“我也走读,可以与江同学做个伴儿。”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经历过阳槐市中学的那些事,江岫对主动凑上来的陌生人,有些本能的抵触。
他微抿了下软红的唇肉,一手抓着书包,一手往前挡了挡,指节带着淡粉。
“不用了。”他不需要人陪:“能麻烦你们让一让吗?我想出去。”
江岫的唇瓣很红润,微张着说话的时候,从不少人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见口腔里的一点儿舌尖。
一圈儿围着的男学生们被他的声音弄得一顿,脑子有点儿发晕。
最先围上来的男生屏住了呼吸,不受控制的喘了一声,有点语无伦次的胡乱点点头:“哦,好,好。”
他准备往后退去,却撞上后面围着的人,立刻张开手臂推开一旁的人:“没听到吗?你们都让开点儿,别挤着他。”
被推到的人如梦初醒,连忙退让开一条道,但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江岫本来想照着明天的课表,拿上课本回去温习一遍的,眼下也顾不上了,拎着书包就匆匆往外走。
——反正家里还留着辅导的课本,他看家里的书也是一样的。
刚走到门口,韦涟就从楼下上来接他了:“走吧,我送你去校门口。”
有几个男生认出韦涟是新来的教师,面面相觑着,没有人敢再追上去。
座位第五排,盛峋本欲踏出去替少年解围的脚,也缓缓收了回来。
他修长的手抓着桌上的题册塞进书包里,单肩挎着包带,大步走出教室。
—
七中校园里的通行通道都是封闭的,通道里开着暖气,直通校门口。
韦涟作为教师,先两天就来了学校报道,对于学校的环境比江岫熟悉,她带着江岫往校门口走去,似慈爱长辈般温声问道:“怎么样,上课还习惯吗?”
江岫微微点头,浓密的眼睫乖顺的垂着:“没问题。我能跟上老师们的思路。”
那就好。
韦涟欣慰笑着,想到她在教室门口看到的一幕,略有些担忧的皱眉:“我到的时候,听到你们班似乎有些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岫也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一下课,一群人就莫名其妙的围了上来,让他寸步难行。
“他们好像也是走读,想跟我一起去校门口。”江岫有点迷茫的蹙了蹙眉心,如实说着。
同学之间做个伴儿,似乎是很寻常的事儿。
但想到谢长观的嘱托,韦涟的面上流露出一些若有所思,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
她一路送江岫到校门口,司机已经在等着了,尽职尽责的下车来为江岫开车门。
谢长观在后座处理公务,一看到江岫上车,立即关上电脑。
江岫还没有坐稳,一双大掌就从侧面伸过来,将他紧紧拥进怀里。
“宝宝。”男人的下颌蹭着他的发顶,滚烫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颈侧肌肤上。
好痒啊。
江岫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双手撑住谢长观的小臂,勉强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一点儿,回过头对韦涟道:“韦老师,再见。”
在江景上府里,韦涟见惯了谢长观对江岫的搂搂抱抱,对两人的亲密半点不惊,她朝江岫摆了摆手,目送着车子远去。
韦涟转过身,要去对面打车,眼角无意瞥到后方的一道身影。
校服包裹着男生的身躯,肩膀的线条已经初见凌厉宽阔的轮廓,看起来颇为高大,清冷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去的黑色林肯。
察觉到韦涟的目光,男生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单手抓着书包带,走向停在街边的一辆名车。
韦涟眼里滑过一丝疑惑,她记得,这男生好像是江岫班上的班长。
—
加长林肯里。
谢长观长臂用力,顺势将江岫抱到腿上。
江岫没有防备,手中的书包差点掉落。
他细白指尖堪堪抓住书包的肩带,雪白的脸颊微鼓,像是在控诉:“书包要掉了。”
谢长观垂眸看了眼,单手揽着他的腰背,手臂往下一捞,就把书包捞起,放到后座外侧的座位上。
“宝宝。”谢长观嗓音低哑,升起挡板,扶着江岫腰背的手上挪,不由分说地掌控住他的后颈。
大掌微微用力,迫使少年微仰起头,低下头去,用薄唇衔住江岫的唇瓣,用力地含吸。
在接江岫回江市的这一个多月里,除了偶尔他需要办公,不得不离开,谢长观没有与少年分开过。
天知道,这几个小时,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想念少年的味道,想的都要疯了。
江岫反应不及,被长舌大肆侵入进口腔,很快就承受不住,发出绵软的呜咽,绯红的掌肉在谢长观健硕的胸膛推攘,把男人一丝不苟的名贵西装,都弄出一些皱痕。
谢长观怎么啦?
还在车上呢,怎么突然就亲他?
他的推拒对谢长观而言,无异于挠痒痒。谢长观反手包裹住他的手指,愈发深的侵占着他的嘴唇。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驾驶座里,大气都不敢出,一直行驶到江景上府,他才敢出言。
“谢总,到了。”司机音量压得低,像是怕打扰到后座里的男人一样。
后座很久没有传出指令,司机正犹豫要不要再提醒一次,男人明显意犹未尽的沙哑声线响了起来。
“下车。明天准时过来。”
等司机下车离开,谢长观用手指揩了一下怀里人嘴角的的水液,又低头亲了上去。
江岫宛如被风吹雨打的海棠一般,软软地攀附着谢长观,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
次日。
司机准时到江景上府来接人。
江岫走在前,谢长观西装革履,手臂上挎着个书包,迈着结实的长腿,紧跟在少年后面,焦褐的眼眸垂着,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前方的人。
司机有眼力见的没动,在一侧看着谢长观亲自为少年开车门。
等谢长观也上了车,司机才过去,关上车门,发动车子驶出江景上府。
七中早上六点半上早自习,江岫进入教室时,一大半的同学都在座位上了。
看到江岫,一个个都抬起了头,安静了下来。
江岫望了他们一眼,脸上不明所以的神情看着越发蛊人,他没有过多的理会这些人,拿出抽屉里的课本,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之中。
谢长观送江岫进了学校,就转道儿去了公司,开会议开到中午十二点多。
谢长观看了看时间,立刻给江岫拨去电话,放柔着嗓音:“宝宝,吃午餐了吗?”
“还没,我马上就去。”江岫在教室多练了会儿题,这会儿正在去校门口。
七中不强制学生在食堂用餐,高三的学生大多都是家长送餐,他也是聘请的营养师专门给他送。
隔着一段距离,江岫已经看到了司机,不由得加快了些脚步,没注意到侧面一道高大的身影,大步朝他的方向走来。
碰——!
高大的男生撞到他的身上。
由于惯性作用,江岫踉跄着往侧边退了几步,发红的唇瓣分开,发出短促的惊呼,尾调发着颤,听得人耳朵酥麻。
正要发怒的程妄表情一顿,低头看向被他撞到的人。
少年低着头,有些长的黑发拂落,遮挡住部分脸,他只能看见小巧白皙的鼻尖,一点儿红润柔软的唇角。
程妄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锐利的双目鹰隼一般紧盯着少年的那一点儿红唇,哑着声开口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江岫眉头微微皱起,眉尖一抬,仰起脸看向说话的男生。
男生很高,目测有一米九,脸背着光,看不太清五官。
一身简单的黑色卫衣,黑色破洞牛仔裤包裹着一双紧实的长腿,头发极短,利落寸头显得很野性。
手里抓着件类似校服的外套,手腕骨节突出,肌肉均匀而有力,痞里痞气的,看着就是很不好惹的类型。
“没事。”对方已经道歉,江岫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他攥着差点滑落出去的手机,继续朝司机走去。
没看到男生像是被勾走了魂似的僵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程妄呼吸粗重,不可控制地粗喘着,脑海里全是刚刚看到的那张秾艳稠丽的脸。
他的脸开始涨红,手掌捂住了下半张脸,双目里难掩兴奋,自言自语道:“真漂亮啊。”
第82章
中午给高三生送餐的家长很多,校门口闹哄哄的,人声吵杂得很。
程妄缓慢地放下手,转动着脖子,目光追逐着少年的身影。
少年似在与人通着电话,红润的唇瓣张张合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无端让人觉得他在勾人。
在少年的正前方,停着一辆加长林肯,车身黑亮,哪怕在一众名车、豪车之中,也颇为显眼。
不过,程妄并未觉得有多稀奇,能在七中读书的学生,家庭背景没几个是差的。
他自个儿就是七中里的翘楚,他的母亲是京市势力仅次于谢家的傅家长女,舅舅是傅家掌权人,父亲在江市也是排的上名的富商,家底很丰厚。
这些名车,他家的车库里几乎都有。
程妄的注意力全在少年的身上,司机看到少年走近,恭敬的为他打开后座车门,而在后座宽敞的空间里,一张小桌摆正着,上面摆放着热腾腾的精致菜品。
少年膝盖并拢着,坐到桌边,两条细直的腿弯折起好看的弧度。
车里的营养师有眼力见的递上筷子,少年细白手指拿着筷子,夹起一片青菜,红唇微微分开,咬住筷子上的青菜,把筷子尖也含了一点儿进去,慢慢咀嚼着。
几缕黑软的发贴在雪腮上,唇瓣上沾着一点儿油亮的酱汁,让人想把他抱在怀里,用嘴为他嘬吸去。
程妄看的头皮发麻,一股难以言喻的血气直冲大脑。
他狼狈的吞了吞口水,嗓子眼发干,眼睛直直的看着少年的嘴巴:“宝宝别咬筷子呀。”
程妄的呼吸急促地喘了出来,变得低哑的声音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要咬就咬我啊……喜欢怎么咬就怎么咬……”
碰——
司机弯身,轻轻关上后座的车门,也阻绝掉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窥探。
程妄脸庞变得僵硬,像是被人打断了什么好事,锋利的眉骨在阳光下投影出淡淡的阴影,平添了几分压迫感。
与程妄同行的几个男跟班,一追上来就看到程妄难看的脸色,顷刻大气都不敢出。
要知道,程妄可是七中出了名不好惹的霸王,谁要是不长眼,惹程妄不愉快,下场都很凄惨。
从高一到高三,程妄把不下二十个人打进了医院,七中没几个人不怕他。
偏偏程妄家里背景大,成绩在七中也不算差,老师们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都不管他。
反正出了事儿,有程家帮忙处理干净,学校又不沾事儿。
程妄看都没看他们,他滚烫的手心按了按胸口,仿佛上面还有刚刚少年撞过的触感。
程妄缓了缓脸色,压抑住逐渐急促的喘息,眼睛里翻滚着令人心惊的暗色:“你们去查一查,高三最近是不是转进了什么新同学。”
看少年出来的方向,分明是七中的学生,而由家长送午餐的,大概率是高三生。
但程妄在七中两年多,高三生基本都认得,根本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新同学?
有谁吃饱撑的在高三下册转学?
但是,程妄发了话,几个跟班不敢不从,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了程妄,自以为是应道:“没问题。查到了人,还像以前一样,把人约出来……”
揍一顿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程妄抬起脚,毫不留情的狠狠一脚踹了过去:“约个屁!你们敢做多余的事,伤到他一根汗毛试试?”
他找少年出来,可不是为了揍的。
被踹的跟班身体一抖,往后缩了缩,不敢反驳一句。
—
车窗隔音好,江岫听不到外面的争吵。
他乖乖的用着餐,手机里是谢长观低沉磁性的说话声:“宝宝,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隔着通讯,谢长观听到了江岫被人撞到的全过程,他皱着剑眉,语气紧张又担忧:“我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没有。”江岫摇了摇头,双唇微微分开,泄露出些许清浅的气息:“不用找医生。”
只不过是生活中很寻常的小碰撞而已,他又没被撞疼。
谢长观并没有放心,他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好声好气的哄着:“宝宝,打个视频给老公看看。”
他要亲眼确认宝宝平安无恙。
视频?
江岫艳丽的眉眼浮现出一些困惑,但他心里明白谢长观是关心他,还是挂断通话,重拨了视频过去。
谢长观长指微曲,点下接通。
下一刻,满屏浓稠的艳色映入他的眼中,让他呼吸都凝滞了。
“谢长观?”少年轻软的语调穿透屏幕,江岫长睫扇动,眨了眨眼,不解谢长观怎么不动。
不是让他打视频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单手不太方便用餐,江岫蹙了蹙眉尖,湿软的唇角吸引着谢长观的视线:“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午休时间不算长,他想快点回教室,休息半个小时,以免下午上课精力不够。
谢长观勉强稳住心神,眼神发着暗,观察着视频的少年,确认江岫确实没有受伤,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
他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喉结滚了滚,喘息明显急促了起来:“别挂。宝宝,你把手机竖放在座椅背,屏幕对着你,我看着你用餐。”
看、看着他用餐?
用餐有什么好看的,他们不是天天都在一起么,还没有看够吗?
江岫双颊泛上一层红晕,谢长观的要求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江岫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照着谢长观说的,把手机放好。
他扭过头,假装看不见谢长观,只看着桌上的菜品,一下一下的夹着菜。
谢长观垂着眼,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屏幕里的少年,长指不停的动,不间断的截着屏。
四五分钟的视频通话,他就截了上百张图。
谢长观意犹未尽的退出通话页面,翻出相册里的截图,一张张放大,长着薄茧的指腹按在少年湿红的唇角,低下头,薄唇隔着屏幕,亲了一下。
他想吻宝宝了。
舌‖吻。
额头吻。
脸颊吻。
耳垂吻。
湿‖吻。
……
他全都想来一遍。
—
江岫不知道谢长观截了图,他向营养师与司机道了别,就下了车。
七中高三总共就十个班,要打探个新学生,是很快的事。
下午的课还没结束,程妄的几个跟班就偷摸到了江岫所在的一班教室外面。
物理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课,下面的学生一排排坐着,认真听课的却没有几个,眼角都有意无意的往一个方向瞟着。
几个跟班趴在窗前,顺着看过去,顿时眼睛都发直了。
妄哥要找的人,就、就是他?
很明显的吞咽口水声响起,几个人直愣愣地看着江岫,好一阵才想起打开手机,用录像录下来。
高像素清晰的录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几人紧盯着录屏的人,舔了舔嘴巴,喉咙里发出的难耐低喘,一并录入到视频之中。
忽的。
在录屏画面的最外沿,第五排的男生转过了头,清冷漆黑的眼睛与几人对上。
那几个人也没有想到会被人发现,都是一愣,忙不迭收起手机,脑袋缩回窗户下。
咚——!
突如其来的座椅倒地声,在教室中响起。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声源处,盛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迈开长腿往教室外冲去。
授课被打断,物理老师不悦的皱眉,厉声问道:“盛峋,你干什么?”
不好好上课,往外跑什么?!
盛峋高大的背影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说道:“老师,我去上个厕所。”
还没下课,就去上厕所??
物理老师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怒气冲冲的放下教材,想要叫住盛峋,盛峋已经冲出了教室。
教室外的走廊里空荡荡的,窗户前一个人都没有。
跑了吗?
盛峋缓缓的转动脖颈,视线落在通往楼下的通道,毫不犹豫拔腿继续追。
后一步追出教室的物理老师都气笑了,不是上厕所吗,跑楼下去干什么?
“你。”物理老师按捺下火气,指着靠门的一个男生:“你去把盛峋叫回来。”
男生点点头,跟着盛峋去楼下。
盛峋跑得很快,男生一直追到一楼,才在男厕门口拦住盛峋:“快跟我回去,物理老师要生气了。”
盛峋看了他一眼,深黑的眼珠往厕所里逡巡了一遍,跟着男生离去。
等两人的脚步声消失,最里面的一个厕所间打开,几个男生趴着门框,大口喘着气。
“妈呀,差点就被抓到了。”
盛峋不是学霸吗,怎么运动也这么好?要不是有人拉住了盛峋,他们可能就被盛峋逮到了。
不过。
值得了。
想着手机里的录屏,几人对视一眼,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查看视频。
口水的吞咽声,又在厕所间里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录视频的跟班喘着气说道:“视频真的要发给妄哥?”
剩下的几人眼神飘忽,目光在视频上流连着,没有一个人答话。
可是,不想发也不行啊,程妄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不如。”良久的沉默之中,有人滚着喉结,哑着声音开口:“视频留着,截个图发给妄哥。”
反正,妄哥只是让他们查新生,发个图片,能让妄哥认得出人就行。
至于视频的事儿,他们要是都不说,没有人会不知道,毕竟,盛峋又没抓住他们。
这样一来,视频就能归他们所有了。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看向视频的眼神一下子都变了。
对啊。
他们把视频私藏起来,没有人会发现的。
“行。”几人吸着粗气,达成共识,又把视频进度条拉到初始,截了一张比较清晰的脸部图,给程妄发过去。
发完消息,几人盯着截图,有些激动的说:“不如,截图也各自留一份。”
第83章
高三十班,最后一排。
程妄坐在靠后门的位置上,蜷着长腿,头上盖着校服,睡的正深沉。
四周的同学却似见惯不怪,没有人往后面看一眼,连讲台上的教师,也是一副视若无睹姿态。
程妄能来教室就谢天谢地了,并不指望他会认真听课。
忽的。
放在课桌里的手机发出振动,程妄校服遮挡下的黑色眉毛紧紧蹙起,一副很不耐烦的暴躁表情。
他摸索着取出手机,眯着眼睛瞄了一眼,下一刻,整个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碰——!
坐凳倒地的声响打断了教师的授课,所有人顺着声源看过去,就见程妄头顶着校服,双眼死死的盯着手机,神情似是很亢奋。
亢奋?
所有人一愣,明显听到程妄的呼吸在一瞬间粗重了很多,像是难以忍耐一般。
程妄没有理会众人好奇的打量,胡乱抓下头顶的校服,拉开教室的后门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咳。”教师用教材拍了拍讲台台面,拉回学生们的注意力:“那什么,后面的同学把后门关一下,我们继续上课。”
程妄从课堂上跑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有人也没有多想,重新投入到学习之中。
程妄冲出教室,就在走廊里碰见了几个跟班,几个人都低着头在看手机,脸上红了一片,很渴似的,不住的咽着口水。
“你们几个。”程妄朝几人抬了抬下巴,冷眼睨着他们,不耐的语气让人头皮发麻:“都滚过来。”
几个跟班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收起手机,战战兢兢的朝程妄走过去:“妄、妄哥。”
程妄根本看都没看他们,开门见山道:“他在哪个班?”
几个跟班知道程妄问的是谁,小心翼翼的如实回道:“一班。”
高三一班,七中高三年级最好的一个班级,班里的学生个个成绩都很好。
想不到,少年还是个学霸。
程妄低头看着手机的照片,少年抬着头认真的看着黑板,黑发发丝拂着侧脸,露出一点儿小巧的下巴。
红润的嘴唇微抿着,艳色的唇珠若隐若现,仿佛在故意引诱着人去含一含。
含到让整颗唇珠都浮现出来,像是成熟的果实。
程妄的眼睛越来越暗,不自觉吞咽着涎水,脖颈上凸出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
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几个跟班也就没有用了。
程妄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人走开。
几人松出口气,悄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窃喜与兴奋。
太好了,妄哥没发现他们偷存了视频。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里划过去,背后的程妄似想到什么,猝不及防的开口:“等等。”
几人身体一僵,回过头去:“妄哥,还有什么事儿吗?”
程妄的手指抚着照片上少年的唇角,低下头,隔着屏幕亲了一下,眼也不抬的说道:“把你们的手机全都交出来。”
他可不允许有第二个人的手机里存着少年的照片。
交、交出手机?
几人脊背悚然一惊,脸上谄媚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妄哥,我的手机前两天才买的,下午保姆来接我,还要联系呢。”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对啊妄哥,我们还要和家里人联……”
“让你们交就交,废什么话。”程妄冷了声音,面色阴沉,意味不明地瞥了几人一眼,慢悠悠地说:“还是说你们手机里有不能让我看到的东西?”
几人额冒冷汗,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怎、怎么可能。我们交、交就是了,妄哥你别生气。”
怕惹起程妄的怀疑,招来一顿暴打,几人赔着笑,硬着头皮把手机放在程妄的脚边。
程妄垂着眼数了数,确认几个人全都交了手机,视线又落回手机上:“在放学之前,新手机会送到你们手里。”
他们家境都不错,缺的是个新手机吗?
几人皮笑肉笑,手捏成拳头,但一个不字都不敢说:“谢谢妄哥。”
几人隐晦的看了看堆在一起的手机,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程妄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照片上的少年,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找到你了。”他的音量放的很轻,呼吸变得越来越沉:“我的宝贝。”
十来分钟,他恋恋不舍的息屏,抓起地上的几台手机走到校门口,丢给等候在校门外的助理:“全都处理掉,再买同款的新手机送来。”
助理是傅家派的人,专门负责给程妄收拾烂摊子的。
助理应下,尽职尽责的提醒道:“过几天傅爷要来江市,您近期最好收敛一些。”
傅爷,傅烬,京市傅家的掌权人。
京市有四大家族,但是在傅烬掌家之前,傅家在四家族排名最末,甚至一度陷入内部叛乱、外部群狼环伺的危机局面。
是傅烬凭借着狠辣的手段,平息了所有的危机,又硬生生将傅家推上前所未有的巅峰,仅次于谢家之下。
傅烬浑身煞气,在背地里,很多人都称他为活阎王。
傅烬眼里容不得沙子,哪怕是对程妄这个亲侄子也不例外,要不是看在他姐的份上,估计傅烬都不会管程妄的死活。
程妄对傅烬也没什么舅侄间的亲近感情,他皱了皱眉,烦躁的应道:“知道了。”
至于他会不会真的收敛,关傅烬屁事?
程妄冷着脸往教学楼走,没看到后面的助理拨通了一个电话,姿态恭敬:“傅爷。”
—
京市。
傅家的企业酒会上。
世界顶级高音歌手,展露着歌喉。
京市与傅家合作的各大公司的老总们一边坐着欣赏着表演,一边悄悄关注着主座一副大佬坐姿,俨然众星拱月的男人。
男人剑眉星目,面容冷峻,私人订制的西装包裹着他高大的身材,周身萦绕着犹如实质的煞气。
贴身助理双手扶着手机,正附在男人的耳边,不知对面的人说了什么,男人低眉沉思一言不发,阴鸷难测的面孔淬着冰一样,冷酷无情。
空气里一片凝滞,周围人群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儿声响,所有人的神态不由愈发谄媚讨好,生怕触了男人的霉头。
一两分钟,通话结束,助理拿着手机退至一侧,男人从主座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众人,眼神深邃如寒潭。
“诸位随意。”声线磁性,没有半点温度,身处高位的气势展露无疑,不怒自威。
在场的人无人敢阻拦,只能静静目送着他上楼。
助理目不斜视地走在侧前方,为男人引路,一打开休息室的门,他察觉到什么,眉头紧皱了起来。
“傅爷,稍等片刻。”
助理向傅烬鞠躬,朝随行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一同进入休息室。
一分钟不到,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着个敞着浴袍的少女丢到了傅烬面前。
“赵家的小姐,跟着赵总一起进来的。”助理点出少女的身份。
由于有正规的邀请函,所以趁机让人溜进来了,但至于是这赵小姐一人的意思,还是赵家的主意,就不得而知了。
赵小姐肌肤雪白,仰着一张漂亮脸蛋,清丽动人,楚楚可怜的向傅烬爬去:“傅、傅爷,我仰慕您很久了,求您……”
没等她说完话,傅烬冷冷抛出一句话,转身去隔壁的休息室:“扒下浴袍,丢出去。”
助理立刻抓住浴袍的后领子,生生扯下浴袍,两个保镖重新架起少女,不顾她的哭喊求饶,直接拖拽下楼——尽管楼下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少女被人看到会颜面尽失,声名狼藉。
助理丢掉浴袍,快步跟上去,主动认错:“抱歉,傅爷,是我工作的疏忽。”
“自行去领罚。”傅烬垂眼拨着袖扣,冷冷的说道。
总是有人贪心不足,明知他不好招惹,还是贪图傅家的家产,想要一步登天,一知道他还没有结婚,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就都打起了主意。
也不去掂量掂量,这样的货色,也配入他傅烬的眼。
不过,也不怪那些人会动这样的心思。
助理不动声色的往傅烬的下半身瞄去,傅烬已经三十有六,身心却都还是干干净净的,上层圈里与他同龄甚至比他小的人,玩的都比他花,甚至有的连继承人都生出来了。
要不是傅烬的健康检查报告,都是助理在取,他都要怀疑对方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傅烬眼皮下压,冷冽的瞥向助理:“你在看什么?”
助理后背一凉,连忙低下头:“傅爷,程少的事真的不用管吗?”
程妄是个不老实的,按以前的经验,要是放任不管,可能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用管。”傅烬没有半点犹豫。
过了一会儿,想到程妄身上好歹有傅家的一半血脉,又改口道:“把他要处理的几部手机里的数据,发我一份。”
他倒要看看,程妄在搞什么鬼。
—
江市,七中。
程妄走到六楼,高三一班的教师拖堂,还没有下课。
他大摇大摆的倚靠着走廊的楼栏,仗着身高的优势,透过窗玻璃看着坐在第三排的少年。
少年目不转睛的望着黑板,长长的眼睫微颤着,投下的半弧影时不时拂过眼角下的殷红小痣。
又艳又勾人。
程妄眼神发飘,看的心里又痒、又麻,不上不下的,连呼吸都变轻了。
他有些躁动难耐,忍不住想上前两步,趴在窗户上看得更清楚些,一道高大身影站到了窗前。
张开双臂,把窗玻璃遮挡住大半。
程妄步子一顿,看着妨碍他的人,鹰隼似的眼睛,恶意的眯了眯:“盛峋?”
第84章
盛峋是七中出了名的学霸,学校的名誉墙上,他的照片就没有撤下来过,程妄自然是认得的。
不过,两人在学校里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从没有过什么摩擦,盛峋拦着他是什么意思?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盛峋清冷的双眼,眼瞳漆黑:“你想干什么?”
近在咫尺,却看不到少年,程妄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焦躁与不快,他阴沉着脸,语气很差:“滚开,别逼我动手!”
他看一看他的宝贝,关盛峋屁事?
盛峋眉头紧锁,脸色也很不好看,他高大的身体一动不动的拦在窗前,俨然是要与程妄作对到底。
程妄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手握成拳,恶狠狠地警告道:“让开!”
盛峋的声音冷冰冰的,显然也要发火了:“程妄,这里是一班。”
不是十班,不是程妄能撒野的地方。
“老子管你是几班。”程妄没好气地反驳,手臂抬起,正准备一把推开盛峋,教室里的讲课声停了下来。
盛峋的眉头跳了一下,朝教室里看了过去。
老师关闭投影设备,拿着教辅书,往教室外走了出来,江岫跟在老师的后面,身侧跟着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同学。
一个个热情的与江岫搭着话,七嘴八舌的。
似是不喜欢被人围着,江岫姣好的眉尖微蹙着,眼角在教室暖气的烘热下,晕出一缕淡色的绯红,面颊上也晕着薄薄的粉。
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喉咙发痒。
几乎是一下子,程妄的眼睛就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江岫的身上。
抬起的手臂也停在半空,鹰一样的眼睛半眯着,凸起的喉结向下滑动,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程妄缓缓放下手臂,转身要大步朝少年走去。
盛峋拧眉,伸手扣住他的手臂:“你不准碰他。”
这句话听的程妄火大,好像少年是盛峋的所有物一样。
程妄冷笑了一声,反手打开盛峋的手,眼神中带着些许戾气:“这关你什么事。”
他不仅要碰。
他还要亲。
还要摸。
还要把少年关起来,让少年完全属于他一个人。
出门的时候软软的喊他老公,乖乖的伸舌头给他吸。回家的时候,蹭到他的面前,柔顺的让他抱,要他撑大肚子,吻遍全身。
要不是怕在少年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吓跑了人,程妄早就一拳揍上盛峋了,哪里还用与盛峋口上争执。
盛峋怎么会不知道程妄是什么秉性,他眉头下压,脸色冰冷,很不高兴:“你想要强来?”
下午的课结束,就是晚餐时间,高三生们有家长送餐,纷纷往校门口的方向移动。
眼看着少年要下楼去,程妄没有闲心继续与盛峋纠缠,他提高音量,锐利暗沉的双眼紧紧盯着江岫。
眉尖上挑,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很不好惹,但喉结却狼狈的吞咽了好几次。
“你还记得我吗?”
江岫疑惑的偏头看过去,小扇子一般的睫毛颤动着,洒下一圈儿浅浅的阴影。
“是你。”他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温热的吐息从唇齿间泄出。
他认得程妄的衣服,是在校门口撞到他的男生。
不过,男生不是向他道歉,事情已经和平了结了吗,又找到他班上来干什么?
程妄整个大脑都空白了,迫不及待的冲到江岫的面前。
他比江岫高一个头,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年的一点儿领口,往下一点点就是锁骨。
皮肉白的有些晃眼,让程妄觉得脑子都发昏了。
程妄情不自禁的俯身,想凑近一些,盛峋的手掌又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
“程妄。”他的语气很冷,没有多说,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的威迫。
盛峋没有收力,力道用的很重,程妄本就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这下更是怒上心头。
“他妈的,盛峋这是你自找的!”他不想当着少年的面闹事,但是,都是盛峋不识好歹逼他的!
要是真吓着了少年,大不了一会儿赶走碍事的盛峋,他抱着少年亲一亲、哄一哄就是了。
程妄握紧拳头,就准备扭转身,砸向盛峋的面门。
楼道口忽然缓步走上来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无需言语,那强大的气场就足以让所有人感到心悸。
盛峋与程妄的对峙,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宝宝。”男人看都没有看多余的人一眼,微垂着眼,目光尽数锁定在教室前眉眼艳丽的少年身上,声线低沉温缓,带着明显的宠溺。
江岫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了过去,他没有继续思考程妄找来的目的,小跑着向着男人而去。
“你怎么来了?”他仰起脸,清浅幽香的呼吸撩拨着谢长观的心脏。
不是要晚自习下课,才来接他的吗?
谢长观的心里软绵绵地发痒,他微曲着指节,拢着少年细白的手指,亲昵的捏了捏。
“不放心,想亲眼看看。”哪怕宝宝已经和他视频通话过,谢长观心里还是不太踏实。
“医生在外面,我带宝宝下去。”
医生?
江岫不明所以,医生来做什么?
谢长观没有多解释,大掌牵住少年的手,下楼之际,他焦褐眼珠下移,往后瞥了一眼盛峋与程妄,眼神晦涩不清。
两人亲密的画面刺的程妄眼睛生疼,看着实在是碍眼。
他咬牙切齿,脸黑的跟锅底似的,这个冒出来的男人是谁啊,一上来就对他的人动手动脚,当他是不存在的吗?
程妄甩开盛峋,就要追上去从谢长观的怀里抢人。
“他是江同学的家长。”盛峋薄唇淡淡地开口,眼睛也跟着少年移动。
程妄高大的背影顷刻僵滞住。
家、家长??
是家长的话,两人亲密一些就不奇怪了。
—
上次给江岫做全身检查的中心医院主任医师正在车里等,见到江岫,他熟练的取出设备检查。
五分钟。
医师取下设备,看向谢长观道:“他没事,内伤外伤都没有,相反肠胃炎好了很多,可以逐渐减少用药,过段时间,甚至可以完全停药。”
这可真是好消息。
谢长观朝在车外站着的助理递去眼色,助理有眼力见的送医师回去,并附送上大红包。
江岫也微张唇瓣,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少吃一些药了。
谢长观没错过他脸上的神色,轻笑了一下,声线压的很低:“宝宝怕吃药?”
是挺怕的。
江岫皱了皱小巧的鼻尖,花苞一般柔软的唇微抿着,唇瓣很红、很润:“药很苦。”
谢长观喉间顿时有些发干,他抬起手指,指腹压在少年艳红的唇珠上,音质低哑:“是吗?老公尝尝。”
尝?
他还没吃药呢,尝什么?
下一刻,江岫的眼前一暗,双唇贴上了男人的薄唇。
谢长观大手扶着他的后颈,低头在他的唇珠咬了一下,有些急切的开口:“宝宝,张嘴。”
从中午与少年视频,谢长观就想亲他了。
现在,人就在怀里,谢长观再也忍不下去。
江岫迟钝的颤了颤眼睫,没有反抗的分开嘴巴,主动松开牙关,让谢长观的长舌侵入。
谢长观吻的很深,让江岫有一种会深入到嗓子眼的错觉。
这种感觉让江岫忍受不住的呼吸急促起来,喉管条件反射的收缩着,从口中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
像是小猫爪的软垫一样,挠着谢长观的心底,让他的神魂都有些发颤。
谢长观不自禁收绞紧结实的长臂,严丝合缝的把少年禁锢在怀里,放肆的掠夺他口中的甘甜。
等车外的营养师卡着最后的二十分钟,提醒该用餐的时候,谢长观勉强停止侵占,用强大的自制力从少年的口腔里退出来。
江岫脱力的瘫软在他的宽阔的胸膛上,泪水浸湿纤长漆黑的眼睫,唇角带着润泽的水光,嘴唇红肿得合不拢。
喘气又急又乱。
谢长观被勾的不行,猩红薄唇难以控制的又要倾覆上去,车外的营养师及时低咳了一下。
谢长观身躯一顿,如梦初醒,目光艰难的从少年唇上挪开,看了眼营养师。
营养师懂事的摆上菜品、餐具,把勺子递给谢长观。
谢长观单手抱着人,用勺子舀了勺清汤,喂到怀里人的唇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宝宝,在教室门口和你说话的男生是你们班的同学吗?”
江岫脑袋还有些晕乎,睁着水雾弥漫的眼睛想了想:“不是。中午他在校门口撞了我,我不认识他。”
谢长观眼眸微眯,闪着釉质光芒的瞳仁,流淌出一丝危险意味。
—
与此同时。
京市。
几份手机数据从江市传到了傅烬的邮箱里。
繁盛的霓虹灯在通行道两侧交织,黑色卡宴急驶而过,傅烬两条长腿交叠,靠坐在后座里。
阴鸷俊美五官如同被利刃雕刻而出,处处透着强势的侵略感,黑色定制西装贴服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深黑皮鞋踩踏在柔软而厚实的车毯上,露出一点儿鲜红的鞋底。
周身萦绕的宛如实质的煞气,让车里的司机、助理头皮发麻,气都不敢大出。
看到笔记本屏幕顶端跳出来的消息提示,傅烬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
【助理:几分数据全部查验完毕】
【助理:几人是程少的同学,从聊天内容来看,没什么异常】
【助理:除了一段视频与一张照片】
从前面多次的经验看,与程妄相关的,恐怕又是什么暴力事件。
视频?
照片?
是打架被人拍到录像,抓住了把柄?
傅烬选中邮箱里的视频打开,已经做好了看到满屏血腥暴力的心理预想。
然而,当视频播放,他的眼皮猛然抖了一下,凌厉冷漠的双眸陡然睁大。
深黑色的西装裤,更是一瞬间明显的膨胀撑起。
第85章
傅烬感觉自己有些耳鸣。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停顿在笔记本的键盘上,屏幕的光线倒映进眼睛里,深沉的瞳孔里全是视频里的人。
他眼光尖,能看到少年的眼角有一颗小痣,殷红艳丽,显得有些媚人了。
视频里有教师讲课的声音,还有一阵阵急促而低沉的难耐粗喘,显然是录视频的人发出来的,愈发让人想入非非。
卡宴车里很安静。
视频里的粗喘,很清晰的传入前座的司机与助理耳中,助理的脑袋一下子宕机,猛地回头看向后座里的男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傅、傅爷在……看片儿?
傅烬倚靠着后座椅背,高大的身躯占据满座椅的空间,微垂着眼皮,用一种极度冷漠的目光盯着笔记本的屏幕。
他很高,光影投注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有一些背光,这让傅烬的眼珠变得更加幽深了。
而在他交叠的西装裤阴影里,能很明显的看到危险的很大一块,沉甸甸地蛰伏着。
助理也是男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他倒吸一口凉气,表情犹如青天白日里见到了鬼。
要知道,他跟在傅烬身边近十年,从没有见过傅烬对送上来的女人有什么反应。
甚至,在前几个小时的傅家酒会上,他才刚为傅烬处理了一个少女。
“傅爷。”助理压低音量,意有所指的说:“需不需要我为您安排一个……”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傅烬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阴鸷的眼底尽是深沉墨色,铺天盖地涌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去,连空气都凝滞了。
助理被那一眼吓得脖子本能往后缩,后知后觉是他越界多事,连忙低头认错:“抱歉,傅爷,我不该多嘴。”
“不要做多余的事。”傅烬低沉的声线带了点沙哑,在寂静的车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喜欢有人擅作主张揣测他的心思。
助理冷汗连连,忙不迭点头:“明、明白。”
傅烬压下眼皮,深沉的视线落回播放完毕的视频上,劲长的指节动了动,调慢两倍速,又点下重播。
他的舌面有些干,脖颈上凸起的喉结缓缓地滚了滚,忍不住曲指扯了扯西装的领带。
深黑色的西装裤里,越来越灼烫、越来越炙热,蠢蠢欲动。
—
江市。
七中。
十点四十分,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准时敲响。
江岫比对着数学卷的倒数第二道题答案,用红笔在后面画上一个大大的勾,微微翘着的红软唇角,让四周的人看的心脏微滞。
盛峋清冷的眼眸微闪,几下把题册塞进书包,单手拎着书包肩带,走到江岫的书桌前。
后面慢上一步的一群人暗暗的磨了磨牙,恨恨的瞪着盛峋高大的后背。
盛峋盯着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断收紧,声音却特别的冷静:“以后遇到程妄就离远些,他不是什么好人。”
江岫眉尾一抬,睁着眼眸,疑惑地仰脸看着盛峋。
程妄是谁?
哦。
江岫想起来了,程妄是在校门口撞到他的男生——下午在教室门口,他听到了盛峋叫对方的名字。
程妄看着确实很不好惹。
“好。”江岫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调子低低的、软软的:“谢谢你的提醒。”
江岫只想平平稳稳的读完高三,顺利高考,步入大学,不想招惹麻烦,他会离程妄远远的。
盛峋紧抓着书包肩带,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
他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半天,气息不太稳地憋出一句:“不用谢。”
“江岫。”韦涟温柔含笑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她来接江岫了。
江岫拿上还没有对完答案的试卷,背上书包,乖乖的向她走去。
盛峋回头看了看教室里一群面露惋惜的男生,迈开步子,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通道里的灯光照在他的校服上,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视线紧随着前方的少年移动。
走到中途,他的身形忽的一顿,偏头看向后侧方。
程妄双手插着兜,鹰隼一样的双眼攫取着前方的少年,后面跟着几个跟班,眼珠也都不老实的乱瞟。
盛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跟班注意到盛峋,出声提示程妄,程妄顺着看过去,脖颈懒洋洋的左右转了转,朝盛峋露出个挑衅的笑容。
盛峋跟条狗似的守着少年有什么用?少年注定是他的,盛峋拦不住他。
他会天天把少年按着弄,少年那么娇,应该随便弄弄就会哭哭啼啼的吧。
到时候,少年一边哭泣着,一边又张开嘴巴,露出红舌,求着他吸。
他呢?
他就让少年腿合不拢,肚子大着,哭着待在家里,等他放学、或者下班回家。
程妄被脑子里的幻想,弄的有些头昏脑涨。
他难耐的喘了喘,对着盛峋冷嗤一下,目光又迫不及待的去追寻前方纤瘦的身影。
通道的灯光映着少年雪白的脸颊,江岫侧着头,安静的等候着韦涟为他检查最后一道题。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难度很高,需要求证的很多,韦涟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解题步骤。
走到校门口之时,她眉目舒展,向少年竖起了大拇指:“不错。步骤、思路、答案都正确,继续保持到高考,你的数学基本就没有问题。”
江岫松出一口气,向韦涟点点头,蒲扇一般的卷翘眼睫轻颤着:“谢谢韦老师。”
韦涟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发顶,看向已经等候着的司机。
江岫收起试卷,向韦涟告别,向司机走去。
司机替他打开车门,江岫掌肉撑着后座软垫,身子还没有坐稳,腰间就揽上一条结实的长臂,被车里的男人,抱进了怀里。
江岫仰起脸,望着男人,软红唇瓣微微分开:“等很久了吗?”
“没有。”只要是等少年,等多久他都心甘情愿。
谢长观低头,亲了亲江岫白皙的额尖,焦褐的眼球侧移,往车外瞥了一眼。
俊美面容一半遮挡在车门的阴影之中,眼神晦涩不清。
碰——!
车门关闭,车窗上升,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程妄臭着一张脸,暴躁的啧了一句。
哪怕是家长,是不是也太亲密了些?
不过。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少年那张稠丽秾艳的脸庞,要是以后他与少年在一起了,他恐怕会更亲密。
岂止是拥抱,他就不会让少年从他身上下去。
这么一想,程妄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消退了。
他懒散的打了个呵欠,大摇大摆的从盛峋面前走过,钻进停在街边的程家豪车里。
韦涟已经去对面打车,盛峋在校门口站立片刻,也朝着自家的车走去。
—
林肯一路从七中行驶进江景上府。
江岫从车上下来,谢长观跟在他后面,臂弯里挂着一个书包。
谢长观把书包放在沙发上,低下头,在少年红润的唇角啄了啄:“去洗个手,出来吃夜宵。”
“夜宵?”
江岫对于谢长观的亲吻已经习惯了,他躲都不躲,眨了眨眼,神情有些茫然。
他在学校用过晚餐,不用吃夜宵的啊。
谢长观抬手,大掌覆上江岫的腹部。
隔着衣服,掌心下的触感绵软、勾人,让人头脑发昏。
谢长观的手心发痒,心脏也发痒,他的声音低哑,眉眼里带着点儿暗色:“晚餐的时候,宝宝应该没有吃饱。”
确实有些没有吃饱。
先是医师全身检查,接着谢长观又抱着他亲了很久,他的嘴唇又红又肿,剩下的二十分钟,根本没有吃多少。
而似应证谢长观的话一般,江岫的肚子忽然发出一声清晰的响声。
江岫软白的脸颊,一下子就不好意思的红了。
他窘迫的抿了一下唇,双手抓住谢长观的手掌推开,慌慌张张的跑向洗手间:“我、我去洗手。”
谢长观沉笑了一下,垂眼看着手掌,上面还残留着少年手指的柔软触感。
谢长观缓缓低头,薄唇向少年触到的地方压去。
嗡——
手机发出振动,几条消息传了进来。
谢长观身形微微一顿,顺着点进去,查看助理发来的资料。
如果江岫还在,就能看到上面两个熟悉的名字:盛峋、程妄。
仅凭教室外的一眼,谢长观就能确定,又是两条觊觎宝宝的野狗。
两个毛头小子而已,谢长观并不把两人放在眼里,但不妨碍他觉得碍眼。
盛峋的家境算不错,盛家在江市算小有地位。倒是程妄,程家倒没什么,但与程家有关联的傅家……
听说傅烬是个狠辣角色,一个侄子而已,应该能拎清轻重。
【X:敲打下盛家、程家】
【X:要是还不知悔改,就不需要留手】
消息发送出去,江岫正好从洗手间里出来。
谢长观收起手机,抽出几张纸巾,走过去半蹲在少年面前,托着他的手腕,细细的为他擦手。
江岫乖乖的站着,任由男人给他擦水渍,浓密眼睫低垂下来,鼻尖小小的,秾丽的面庞艳得惊人。
擦干手,谢长观丢掉纸巾,大掌拢住江岫细长的十指,嗓音又哑又沉,不像是开玩笑:“宝宝,真想把你关起来。”
咦?
江岫不解的看了男人一眼,让人失魂的眼珠里,满是懵懂,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要关他?
江岫鼻尖轻微的皱了皱,像是委屈,又像是在撒娇:“不要。”
他才不想被关起来。
谢长观眼神发暗,没有说话,但是内心不可避免的开始有了一点儿阴暗苗头。
这才开学几天啊,就有野狗围着宝宝转了,后面还有好几个月,不知道又有多少疯狗要盯上宝宝。
但如果把宝宝关起来,那么宝宝能看到的、能摸到的、碰到的只有他一个人。
而宝宝,也有且只能有他一条狗。
第86章
谢长观垂眼,掩藏下眼底深处的阴暗,大掌捧着江岫细白的手指,猩红薄唇在泛粉的指尖吻了吻,表情看不出任何的不对。
江岫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微微分开唇辦,呼出点儿热气,没有多想。
他抽回手,要往餐厅而去,余光忽的瞥到谢长观高大的身躯明显一顿,浓黑剑眉蹙着,额角一根青筋跳了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不适。
江岫纤长的眉尾朝下,眉尖皱在一起,面颊上浮露出肉眼可见的担忧:“你怎么了?”
谢长观抬手揉了揉额角,焦褐的眼珠里晦暗难测,带着点儿说不清的情绪。
周祥给他开的处方药,副作用开始发作了,他的头很疼,尖锐的疼痛穿刺着大脑,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没事。”谢长观手掌拢着江岫的手指,声线很沉,有点不自然。
江岫自然是听出来了。
他反手拉住谢长观修长的手指,眼睫上抬,眉尖轻轻地蹙在了一起,双唇微微开合了几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之前他亲眼看过谢长观拿药,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见谢长观当着他的面吃过,连药也不知道被谢长观藏到了什么地方。
上一次他追问,更是被谢长观糊弄了过去。
难道,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吗?
江岫越想心里越慌,他松开男人的手,转过身去,小跑着去沙发前,拿出书包里的手机。
“中心医院医生的电话是什么?”他回头问谢长观,指尖慌乱的打开拨号页面,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一点儿洁白的牙齿下咬住红润唇瓣,饱满的唇珠随之浮现出来,瞬间就把看着他的人的心神勾走了。
谢长观急促地喘了一声,脑袋里时不时尖锐的刺痛,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他大步走过去,大掌捉住少年细瘦的手腕,阻止江岫切换页面去医院官网查电话号码。
“我真的没事,宝宝别担心。”谢长观沉沉的喘息着,抽走江岫手中的手机放到一侧。
他坐到沙发上,舒展长臂搂着少年的腰身,将人拢到身前来,放坐在结实粗壮的长腿上,低下头,侧脸凑过去,亲吻少年艳红的唇珠:“宝宝,让我亲亲。”
不担心?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江岫又气又羞,都什么时候了,谢长观怎么就想着亲他。
他掌肉撑在谢长观宽阔健硕的胸膛上,后仰着偏头躲开男人的嘴唇,轻轻地抿住了嘴巴。
偏偏不如男人的愿。
“宝宝,别躲我。”谢长观有些难以自控地喘着气,薄唇顺势含住江岫耳垂。
江岫雪白小巧的耳垂一下子就被含红了。
温热湿润的鼻息,全部喷洒在他细长白皙的脖颈上,江岫痒得身子抖了抖,瘪了瘪嘴巴,有点儿生气地说:“谢长观,跟我去医院。”
讳疾忌医是大忌。
连江岫以前生活那么差,哪怕去不了什么好医院,都知道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就医,谢长观怎么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呢?
他的病去了医院也没有用。
但是,少年的担心,谢长观很受用。
“我是不舒服,不过可能和宝宝想的不一样。”
谢长观呼吸粗重,声线低哑,松开被他含得湿红的耳垂,额角抵着江岫的额尖,暗沉深邃的焦褐眼珠与少年茫然的双目相对。
“宝宝猜不到吗?”
江岫双眸微微睁大,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指骨羞涩的蜷缩了一下,耳朵尖发红,面颊上也晕开了一点儿薄粉。
谢长观怎么又这样啊。
谢长观喉结滚动,音质又哑了几分,语气里带着渴求的迫切:“宝宝,你知道怎么做的,对吗?”
“我、我不知道。”江岫眼膜刹那羞的蒙上一层水汽,尾调很软、很绵,再也顾不上去追问谢长观哪里不舒服了。
他惊慌着晃了晃足踝,连夜宵都顾不上吃了,要从男人的腿上下去:“我明天要上课,我先回主卧去休息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谢长观。
少年明天还有课,不能弄的太过分。
谢长观暗暗吸了口气,以强大的意志力按捺下体内的躁动,禁锢着少年指尖的手掌松开力道。
江岫微分开唇,呼出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男人的大掌忽的改成掌控住他的细腰。
咦?
江岫受惊的仰起头,正好与男人逼近的薄唇撞个正着,被封住呼吸,从开启的唇缝之间入侵了进去。
江岫喘着气,不、不是放过他了吗?
男人的手臂犹如铜墙铁壁,江岫挣脱不开,只能张着嘴,仰着脖子,被男人吸食走口中的汁水。
他的嘴唇又变的红肿,眼眶里含着一汪泪,无力的靠着谢长观的胸膛喘气。
吐息拖得又绵又长,沁着甜腻的幽香,勾的谢长观头脑发昏。
谢长观狼狈地沉喘着,喉咙又干又哑:“这一次先放过宝宝,下一次。”
谢长观环在少年腰间的手臂收拢,骨节分明的五指张开,隔着外套,在少年触感惊人的肚子上按了按。
江岫被亲的迷迷糊糊的,几缕发丝黏在了他的脸颊上,口里呼出的全是热气。
他睁着水雾迷蒙的眼睛,眼角很红的低下头,听到头顶上男人沉促的喘息:“就该是宝宝的这里装着它了。”
轰——
江岫的双颊全部红透,鼻尖小小的,耳背也都红了。
厨师、营养师备好夜宵,就离开了,前厅里只有江岫与谢长观。
江岫的头埋在男人的胸口,耳根红的似要滴血,耳边全是男人低沉性感的粗沉气息。
他低着嗓子,调子发着颤:“好、好了吗?”
他饿了。
想吃夜宵了。
谢长观吻了吻江岫发烫的耳朵,松手放少年下去:“宝宝先去餐厅,我去一趟洗手间。”
江岫红着脸,眼角飞快的往他西装裤上瞥了一下,有些落荒而逃的去了餐厅。
谢长观敛着眼皮,注视着他的背影,脑子里的疼痛,几乎被他忽略不计。
等一等。
再等一等。
等高考结束以后,宝宝晚上饿肚子,吃的夜宵就不止是一种了。
谢长观在洗手间很久才出来,盛夜宵的餐具有保温功能,味道鲜美不没有流失。
江岫不是很饿,吃了一小碗,基本就饱了。
谢长观递上药,亲眼看着他吃下,俯身在他的唇角亲了亲:“休息一会儿,再去洗漱。”
“好。”江岫乖巧应下。
半个小时。
他返回主卧,途径过卫生间,不经意的往里看了一眼,就见垃圾桶里丢了很多的纸巾。
纸巾糅杂成几大坨,沉甸甸的堆积在一起,空气里还有一股腥涩味。
江岫闻到一点儿,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匆匆从卫生间掠过去。
—
谢长观的助理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一夜之间,盛家、程家的生意,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冲击,两家人马不停蹄的连夜派人去查是怎么回事。
而所有的结果都指向了江市企业不敢惹的存在。
“昭卓?”盛家主皱紧眉,鼻梁上戴着无框眼镜,文质彬彬,温和儒雅。
盛家的做生意,讲求稳、注重口碑,故而企业规模虽然不大,但是信誉一向很好。
前段时间,昭卓与封家相斗,闹得江市中小企业人心惶惶,盛家明哲保身,没有参与进任何一方。
按理来说,盛家不会得罪昭卓才对啊,好端端的,昭卓打击盛家的生意做什么?
而且,打击的力度也不大,与其说是打击,更不如是一种敲打、一种先礼后兵的警告。
汇报的助理道:“听说是谢总的意思。”
谢长观的意思?
盛家主愈发糊涂不解了,他除了在江市企业酒会,远远见过谢长观一次,连话都没去搭过,更不可能得罪对方了。
盛家主困惑的捏了捏眉心:“你再去打探打探,查一查昭卓针对盛家是什么原因。”
相反,在程家的公司,程家主很快就找到了祸害源头。
他朝助理递去眼神,助理便有眼力见的拨通了程妄的电话,但是,通话响了个一两声,就被对面挂断了。
程家主气得发笑,有胆子做,没胆子承担后果?
程家主抓过手机,亲自重播过去。
被掐断了,就又重播。
掐断。
重播。
掐断。
重播。
……
重复五六次,对面终于没再掐断,而是没好气的呛声道:“有屁快放!”
简直是无法无天!
程家主气的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忍不住破口训斥道:“程妄,你放尊重点,我是你爸!”
“你打这么多电话,就为了说这个?”电话里,程妄的语气差到极点,还能听到一阵压制不住的急促粗喘。
程家主是过来人,还能听不出不对?他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程妄,你在干什么?!”
被戳穿,程妄也没有半点羞耻,他背靠着床头,毫不掩饰喉咙里的喘气声:“怎么,爸你年轻的时候没有弄过?”
程妄切出通话页面,返回相册里,盯着照片里的少年,手臂的摆动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宝贝、宝贝……”他沉沉的喊着,呼吸声大得连程家主身侧的助理都听得清清楚楚。
助理退下也不是,不退下也不是。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结结巴巴的打圆场:“青、青春期的孩子火气大一些,很、很正常嘛。”
哪个高中生没有偷偷瞒着家长、教师,看点儿禁忌片儿?程妄正值十八岁,有这方面的需求再寻常不过。
他气的是这个吗?
程家主瞪助理一眼,助理低咳一声,不再多嘴。
“程妄!”程家主愤怒的拍打着办公桌,怒火更盛:“我送你去学校,你就学了这些!?”
不是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打架,就是做一些不入流的混账事情,哪里还有一点儿学生的样子?
而这一次,居然又得罪了昭卓。昭卓哪里是程家能招惹得起的?
程家主不指望程妄有多优秀,只希望他乖一些,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听话。
但是,程妄非是要与他对着干。
“关你屁事。”程妄没耐心听他爸说教,听着心烦。
反正不论出什么事,都有程家、傅家为他兜底,他哪怕什么都不学,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程妄现在满脑子都是少年。
他不耐烦的挂断电话,红着眼睛,喘息着低下头,亲着照片上少年殷红的唇珠。
“宝贝,要是我早一点儿认识你,你现在就只能哭着挂在我身上了。”
不过,也不算很晚,少年终归会是他的。
少年上下学有家长接送,在学校里又有盛峋像条狗一样盯着,还有新来的教师照看着,他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他要想个办法,把盛峋与新老师从少年身边调开。
第87章
看着挂断的通讯,程家主额头的青筋狂跳,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风度。
他疲倦的捏了捏鼻梁,程妄还有傅家的人帮看着,出不了大事,眼下要做的,是怎么平息谢长观的怒火。
程家主向助理招招手:“你去准备一份好礼,我亲自去找谢总赔罪。”
不管是什么原因,终归是程妄的错,先稳住谢长观再说,要是实在谈不拢,只能请傅家出面处理了。
谢长观在江市,是能一手遮天、呼风唤雨不错,但是姓谢的势力再大,总不能大过京市的傅家。
先礼后兵这一套,谢长观能玩,他程家也能玩。
—
程妄态度懒散,压根没有把这一通电话放在心上。
他掀起眼皮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日期,想到了什么,惊喜的扬了扬眉锋。
不用他想办法了。
程妄向几个跟班发去消息,粗喘着气又在照片上少年的唇角亲了一下,沙哑的嗓音不满足的说着浑话。
“宝贝,真想现在就把你办了,鼓大着肚子,骑在我的身上哭,却又躲不掉。”
让少年一看到他就浑身发软,张开嘴巴,给他吃舌头。
外出看个电影、吃个饭,也要他抱着,路都走不了。
程妄越想越兴奋,想的双眼都发红了,一整夜几乎都没怎么闭眼。
次日。
天还没有亮,程妄就抓起外套,催促司机迫不及待的往学校冲。
校门口已经停了很多辆车,程妄眉骨跳动,兴奋地张望着,顺着宽长的车行道,看到了黑色的加长林肯行驶而近。
车窗升着,里面暖气充盈。
江岫伸出手,准备拿下谢长观臂弯里的书包。
谢长观垂眼,骨节分明的指节轻捏住他小巧的下巴,低头凑过来,在他红润的双唇上吻了一下。
“进去吧,晚上我来接你。”
江岫小口的喘了口气,眼帘微覆,面颊上浮上一团儿红晕,愈显得他的脸蛋稠丽勾人。
他微侧过脸,唇瓣开开合合:“你路上注意安全。”
江岫背上书包,从车上下去,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往校园里面走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招人眼神。
谢长观坐在车里,看着周围无数的目光,贪婪的朝少年涌去,眼眸微微一暗,被他强压下去的阴暗念头,不由自主又冒出一点儿头。
宝宝真的……就应该被关起来,哪里都去不了。
谢长观微闭了下眼,按捺下满脑子的冲动,音质微微有些哑了:“去公司。”
司机调转头,改道离开七中。
等车消失在校门口,停在街边的一辆名车车门打开,程妄迈着大步,急不可耐的冲进了校园里。
—
七中的教学进度很快,开学几天,高三下册所有要学的内容,几乎都学了大半了。
早自习一结束,班主任杨柳走进教室宣布:“今、明两天高三通考,大部分考下册的内容,时间表、考室表我一会儿贴出来,注意别走错考场。”
一班的同学们见惯不怪,开学考试是七中的传统。
倒是。
杨柳笑着的走到第三排,温和的说道:“别有压力,你就当成一场普通的测试。”
班里所有同学的目光,跟着汇聚过去。
江岫笔直的在座位上端坐着,微仰起脸,朝杨柳轻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江岫确实感觉有点压力。
但他的压力倒不是担心考不好——在开学前,韦涟为他拉通学习了一遍,后面的内容学校没有教学问题也不大。
而是时隔好几个月,他终于重归校园参加考试,有一点儿紧张、还有一点儿期待。
江岫规矩放在桌面的细白手指蜷了蜷,发红的唇瓣微微分开,呼出一丝热气。
一众男同学纷纷红了脸,痴愣愣地偷看他。
考室是按照高三上册期末的成绩排列的,一班的同学,基本都是在本教室考试,需要去别的考场的人,只有江岫一个。
——江岫刚转来七中,以前在阳槐市中学考的成绩不做数,按零分处理,安排到了最后的一个考室。
考室在教务楼的四楼会议室。七中除了最好的一二班,人数是二十人,剩下的班级人数都是四十左右,整栋楼的高三教室不够用,最后的两个考室,都安排在了教务楼。
离考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班主任组织学生统一放好课本,就离开了教室。
她一走,班里的同学就围了上来,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谁都不相让。
有人盯着江岫的脸,哑着声音说:“江同学,我带你去考室吧,去教务楼的路我很熟。”
开学的时候,班主任带江岫参观过学校,他知道教务楼的位置在哪里。
“不用了,谢谢。”江岫不喜欢有人围着,他双唇抿了一下,礼貌的拒绝。
但围着的人像是没听到一样,很激动的争抢着:“教务楼挺偏的,我经常去教务楼,我带江同学过去。”
甚至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抓江岫的手腕,也有人去抓江岫的肩膀、手臂。
第三排到处都是人。
又挤。
又闷。
第五排的盛峋皱眉,本能地站起身要上前去为江岫解围,转念想到上学前盛父对他的警告,他又生生收回了脚。
盛峋的嘴角无意识地紧抿,面无表情的又坐下,四肢僵硬地镶嵌在他的关节里。
他清冷漆黑的双眼看着江岫。
江岫半咬着唇,姣好的眉尖细细地蹙着,躲避着伸向他的手,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江岫深吸口气,正想提高些音量让这些人走开,韦涟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韦涟温柔的看向江岫:“我带你去考室。”
教室里的吵闹戛然而止,伸向江岫的手也都收了回去,自觉的让开道。
江岫松出口气,拿起考试的用具,走向韦涟:“韦老师,你怎么来了?”
韦涟笑意柔和道:“我听说高三今天要考试,你刚转过来,我担心你找不到考室在哪儿,过来看看。”
既然她答应了谢总要在学校里照看好江岫,她就不能失职。
江岫看了眼时间,离九点还差十分钟:“我没事。我知道去考室的路,韦老师你先去忙吧。”
九点要上课,韦涟要是送他去教务楼再返回来,会来不及。
韦涟抬手摸了摸江岫的发顶,笑着道:“我的课排在下午,今天一整个上午都要在教务楼里办事,正好顺道送你过去。”
韦涟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岫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她一起往教务楼走去。
而在教学楼的楼道口里,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望着远去的两人,紧压着眉心,不耐烦的啧了一下。
这个新老师,可真碍事。
程妄臭着一张脸,手里随意的抓着两支笔,什么都没有带,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务楼里。
教务楼是教师们、校领导们平时开会的地方,这会儿七中的老师们要么在教学楼的办公室里备课,要么是在准备监考。
教务楼里没什么人,除了一些零零散散往考室走的学生。
教务楼是一层一个会议室,故而两个考室是分开的,一个考室在三楼,一个考室在四楼。
程妄懒洋洋的停在三楼的楼道拐角,锐利的鹰目目送着前面的两人上楼去,整张脸笼罩在阴影里。
四楼。
韦涟把江岫送到考室的门口,想到教室里那些围着江岫的男生,她蹙了下眉,实在是放心不下:“等会儿考完,你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江岫要去校门口,韦涟要去教师食堂,前半段路也是顺路的,不过要在后面分开罢了。
江岫乖巧的应下:“好。”
考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正在看接下来要考试的科目课本,听到门口的动静,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
看到进来的少年,表情立刻便有些呆傻了。
一直到监考老师拿着考卷进入考室,周围的人才回了神,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了回去。
七中的考试都是按照正式高考的标准来的,考卷密封,当着所有考生的面儿拆封,检查试卷,严格按照广播的播报流程,分发试卷、答题卡。
答题卡的规格也是与高考一模一样的,江岫快速准确的在答题卡上填好该填的信息,就放下笔,目光快速的浏览试卷上的题,明确题的大类、题量等等,大致的分配好答题的时间。
等广播一播报正式开始答题,他就全身贯注的投入答题之中。
第一堂考试是语文,江岫写完作文,还剩近半个小时,他又返回去检查前面,是不是有哪里遗漏或者出错。
十一点半。
广播准时播报,让所有考生停笔、交卷,监考老师收一张试卷,走一个人。
江岫是最后一个,他走出考场的时候,四楼里还站着好些人,都是同考室的考生,不知为何,几乎都没有人走。
教务楼的廊道很长,两侧呈半弯状,望不到头。
韦涟还没有过来,江岫在廊道里看了看,没有看到总指示牌,犹豫了一下,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男生。
“你好,我想问一下,男厕在哪里?”他早上又是喝奶又是喝水,肚子有些发涨。
七中的高三不强制穿校服,班里大多数人都没穿校服。
江岫刚转来,还没有校服,他穿的是谢长观为他备的那些高奢名牌,俏生生的立在男生面前,就像是吸足精血的魅,秾丽近妖。
男生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了思考能力,呆愣愣的说不出话,一动不动了。
这人也不知道吗?
江岫鼻尖皱了皱,打算再找个人问问,楼道里忽然上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堵在他的前面,把廊道堵的严严实实。
很明显是来者不善。
江岫一下抿住红软唇角,单薄的脊背僵硬着,条件反射的往后躲退,却没想到,没退两步,后背就贴上了一具热滚滚的身体。
江岫身子一僵,缓慢的回仰过头,视野之中,映入一个标志性的寸头。
程妄垂着眼,双目沉沉的锁着他的脸,卫衣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关节处,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结实而有力的肌肉,给人一种他随时会暴起揍人的错觉。
程妄鼻腔里带着粗气,呼吸急促而激烈,声音又低又哑:“宝贝,要去哪儿呢?”
第88章
程妄?
江岫认得他。
程妄拦着他干什么?
他与程妄无冤无仇,之前在校门口,也是程妄撞的他,过错方明明不是他啊。
联想到盛峋提醒过程妄不好惹,江岫双眼微微睁大,蝶翼般的眼睫不安的颤了颤,心脏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后背贴着的胸膛结实又滚烫,江岫下意识往前躲了一步——再往前走,就会挨着程妄的几个跟班。
“你有事吗?”江岫转回头,强装镇定地问道,细白手指攥着手里的文具袋,指尖泛着淡粉。
文具袋里面有几支签字笔、2B铅笔、橡皮擦以及一部手机,不过在考试前,监考老师要求手机关机,还没来得及开机。
他的唇瓣分开着,从红润的双唇中吐出惊颤的气息,在一瞬间占据了程妄的所有感官。
程妄几近贴着头皮的寸头低下,脸直往江岫的唇边凑,痴迷的闻着他口中的甜香。
“宝贝,别害怕,老公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程妄喘息着,压着声音哄他,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昨天在一班教室门口,他一句话都没能跟少年说上,让他很是恼火。
他找人堵着江岫,不过是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说几句话,让少年认识他。
程妄脾气暴躁,做事从来没什么耐心,但是对于少年,他不介意多花一些心思。
他可以为了少年收敛脾气,多忍耐一些,要是少年乖一点,他以后还可以少关少年在家里,多带他出去走走。
当然,出去也只能跟他在一起。
吃饭必须要他喂、坐必须要坐在他的腿上、走路必须要他抱着,更不能跟第二个人说话。
什么啊,一上来就又是宝贝,又是老公的。
臭不要脸。
江岫只见了程妄两面,和程妄又不熟,他只想离程妄远一点。
“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你,你挡着我了,能麻烦你让开么,我想回教室。”江岫偏头躲开程妄凑上来的脸,暗暗吸气,鼓足勇气准备从程妄身边过去。
程妄张开手臂,高大的身躯侧倾,江岫险些撞到他的胸口上。
“宝贝是想对我投怀送抱吗?”程妄根本没听他的话,他伸出手去,要去捉江岫的手腕。
流‖氓!
江岫抿了下软红的唇角,快速背过手去,躲开程妄的手。
他仰起脸看向程妄,气到眼尾生出红意,整张脸呈现出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艳丽,直直地把四周一堆还没有走的同学理智都勾走了。
几个离得近的跟班,更是个个双眼发红,忍耐不住的滚动喉结,吞咽口水的声音明显地响起。
程妄的手落了空也不恼,他转过头,看着四周无数投向少年的热切觊觎目光,眼神暴戾到吓人。
“全都给我滚!”
程妄的凶名在七中无人不知,他们可惹不起,周围围观的学生惊的浑身一抖,纷纷作鸟兽散。
程妄又冷冰冰的看向几个跟班,语气里没有半点温度:“你们也滚。”
几个跟班握紧拳,不甘心的看了看江岫,跟着下楼的学生一起往楼下退去。
半分钟不到,四楼里就剩下程妄与江岫。
程妄急促地喘息了两下,全身的肌肉绷得比钢筋还紧,他双眼暗沉的攫取着江岫,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宝贝,现在没有人妨碍我们了。”
江岫脊背瞬间爬上一片悚然,他感觉到了危险。
江岫转过身,拔腿就跑。
但程妄比他高,比他壮,他哪里跑得过?
程妄轻而易举就追上了他,抓住江岫的小臂,顺势扣住他的右手腕。
这一个多月,江岫被谢长观精细的养着,这一身皮肉也被养的愈发的好了,肌肤细腻光滑,触手莹润,十足的软玉温香。
接触到他肌肤的一瞬间,程妄只觉得指尖发麻,迷人的触感简直要把他这个人都吸过去。
程妄的脑子里嗡的叫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更加兴奋了。
他急促粗沉的呼吸着,眼角往后面一瞥,瞥到没有关闭的考室,直接拽着江岫,拉进了考室之中。
“滚开!”
考室的门缓缓合上之际,江岫惊慌的呼吸声传了出来,凌乱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颤抖着急促地喘息。
—
学校临时发了一份报表让韦涟填,等她填好表,离第一堂考试结束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想到考试前她对江岫的交代,韦涟匆匆抓起随身携带的提包,出了办公室。
韦涟在一楼办公,她在一楼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江岫的身影。
韦涟轻皱了下眉,心想,江岫是先走了吗?
不。
应该不会。
江岫的性子很乖巧,他答应了会和她一起走,就不会失信于她。
难道江岫还在四楼等她?
韦涟疑惑地看向楼道,顺着楼梯往楼上走,走到三楼的时候,她看到一大群学生围在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间里。
全都伸长着脖子,往上面张望着,脸上的神色很奇怪,有惧怕、有蠢蠢欲动、有犹豫,还有不甘……
韦涟一脸的莫名其妙,她用力拍了拍栏杆,轻呵道:“考试都结束了,你们不去吃午饭,都堵在楼梯间干什么呢?”
下午还有考试,这些学生不想着抓紧时间休息,在看什么热闹?
韦涟教的是普通班,在教务楼四楼考室的正好是普通班的学生,好几个都认识韦涟。
“韦、韦老师。”认出韦涟的几个学生脸色变了变,缩回向四楼张望的脖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韦涟是资深的班主任,对于学生的心理,她了如指掌,这些学生心里在想什么,她看一眼就能门儿清。
搞什么啊,一副做了坏事的样子?
韦涟心中越发的不明所以,她往四楼看去,但前面挡着的学生太多,她什么都看不到。
“四楼有什么吗?”
她的话音一落,剩下的学生也都一个个面色骤变,像是被人掐住了气门一样,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程妄的几个跟班,心虚的低着头,双手贴着墙壁上的瓷砖,无处摆放。
韦涟心里突兀的一跳,忽然升起一些不妙的预感。
她柳眉倒竖,双眼凌厉的盯着楼梯间的学生们,全身的班主任气势全开:“告诉我,四楼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有几个胆子比较小,顶不住她的眼神,吞吞吐吐的开了口:“程、程妄在四楼。”
程妄?
韦涟刚来几天,也不教授十班的课,对于程妄不是很熟。
说话的学生解释道:“程妄是十班的,很会打架,但凡惹到他的人,几乎都会被他打进医院。”
这不就是妥妥的恶霸吗?
学校里有好学生,自然有坏学生,这并不稀奇,韦涟以前教的班上也有。
但是,江岫可能在四楼。
这个念头一划过脑海,韦涟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的嗓子颤抖着,话都几乎说不出来:“你们是哪个考室的考生?你们有没有看到江岫?”
前一刻还在说话的学生,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韦涟眼前一阵晕眩,她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给江岫打电话,一边抬手拨开挡在前面的学生,跌跌撞撞的往楼上冲去。
第一个电话,没人接。
第二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
韦涟的心一下下地往深谷里沉,她摇摇晃晃的爬上四楼,却见四楼楼道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江岫?”
韦涟喊着江岫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应她。
廊道很长,作考室的会议室在较里的位置,韦涟一边喊着,往会议室的方向寻找着,一边打着电话。
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时,她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很重的重物砸到人体的声响,隐约还伴随着水流哗啦啦的流淌之声。
韦涟的步子猛然一顿,挂断没有连通的电话,转而拨打谢长观助理的电话,不忘急忙去开会议室的门。
“江岫?江岫你在里面吗?你……”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会议室门的从里面打开,江岫浑身湿漉漉的,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衣领微微敞开着,一点儿雪白的肌肤缓缓起伏,身上都是浅褐色的水渍。
本来红润健康的一张脸不知为何变得煞白,几缕湿漉的黑软发丝贴在他的脸侧,发梢间还沾着几片泡软的黄绿色茶叶。
他脸上也都是湿的,连鼻尖上都溅着水珠,眼睛里带着雾气,眼尾挂着泪珠,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蛊人媚态。
而在会议室里面,高大的男生身躯佝偻着,一手扶撑着讲台边沿,一手捂着额头。
痞气的脸孔扭曲着,看着似乎很痛苦。
男生头上、发上、脖子上也有同样的浅褐色水渍,宽阔的肩膀上也沾着两三片黄绿色茶叶。
讲台上也都是水,水迹顺着台面流淌而下,流到地面上。
在讲台的下方,滚落着一个大塑料水杯,水杯打开了,里面还剩着一些浅褐色茶水,飘着几片黄绿色茶叶。
水杯的旁边,是一个文具袋,袋子拉链打开着,里面的笔滑落一地。
韦涟一眼就认出,那是江岫的文具袋,袋上面是江岫的手机,屏幕完全碎裂。
会议室内外,一片死寂。
忽的。
嘟——
举在耳边的手机屏幕跳转,电话被接通,对面的助理温和有礼的问道:“您好,韦老师,有什么事吗?”
震惊中的韦涟还没反应过来,嘴巴无意识的张了张,正想要说话。
讲台边的程妄站直身,放下捂着额头的手,直直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他长得很高,讲台的高度堪堪到他的大‖腿,他的身体一挺直,身前的变化就一下子遮挡不住了。
“宝贝。”
程妄额头红肿,张着嘴巴难耐的粗重喘着,沉沉的嗓音在会议室中回荡:“你下手可真狠。”
第89章
宝、宝贝?
助理微微一愣,对面传出的分明不是韦涟的音色。
韦涟是助理招进来的,工作上的事基本都是与他对接,韦涟是很有分寸的人,一般无事不会主动打电话找他,除非……
助理呼吸凝滞,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的他后颈发凉,连语气都不自觉尖锐了几分:“江少爷是不是出事了?!”
韦涟勉强回过神来,她握住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手臂张开,将江岫拉到身边,警惕又戒备的紧盯程妄。
程妄拂开脸上的茶水,看到韦涟,向会议室外迈动的步子一顿,鹰目里闪过一丝不耐。
啧。
新老师又来碍事。
韦涟死死皱紧眉,脸色又变凝重几分:“对。七中高三通考,有个叫程妄的男生在考室堵住江岫,还意图……”
韦涟往程妄下半身瞥了一眼,双眼如针扎一般,从会议室中转开视线,到嘴边的两个字忍了又忍,终是没有说出来:“江岫的情况不太好,可能要麻烦谢总过来一趟。”
程妄。
又是程家的人。
助理往接待室的方向看了看,不敢有片刻的耽误,挂断通话,急匆匆前去接待室。
接待室里。
从拍卖行拍来的名贵茶案上,温热的茶水漂浮着缕缕白雾,程家主坐在客座里,面前摆着价值不菲的礼品,脸上堆着刻意讨好的笑。
“小儿自小被纵容惯了,行事莽撞,有失分寸,得罪到谢总,我代他向谢总赔个不是,谢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回。等我回去之后,一定严厉教导他,让他改过。”
程家主的脸都要笑僵了:“谢总,你看……能不能高抬贵手,饶程家一回?”
谢长观两腿交叠,坐在他的对面,宽厚肩膀微倚靠着座背,胸膛的肌肉轮廓在定制西装下若隐若现。
“希望程家主说到做到。”谢长观声线沉淡,他无意对付程家,只要程家主管好程妄,不再去接近他的宝宝,他不介意放过程家。
程家主笑容满面,连连点头保证,轻推过面前的礼品:“谢谢谢总。小小心意,还请谢总不要嫌弃。”
程家以投资起家,背后有傅家掌眼,但凡投资的项目基本没有落空过。程家主送上的礼品是一份投资合同,后续的价值起码翻番。程家已经投入资金,所有的收入全部送给谢长观。
谢长观预估了下价值,收入能有中千万,用来给宝宝当零花钱还不错。
谢长观微颔首,算是收下他这份礼。
程家主心头的大石落地,准备与谢长观辞别,接待室的门忽然从外打开,助理紧绷着脸走了进来。
助理压低音量,在谢长观耳边说了些什么,下一刻,谢长观猛然从主座起身,面色阴沉,一张线条分明的俊美脸孔,变得极其恐怖。
“程家可真是好样的。”
谢长观垂眼看着程家主,眉眼间积满阴戾,凉薄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
他个子高,又生了张攻击性很强的脸,五官立体冷沉,眼皮薄薄往下压的时候,强大的压迫感使人噤若寒蝉。
程家主心头咯噔了下,后背生出一阵寒意,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怎么回事,谢长观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谢、谢总,我们不是刚说好……”程家主话还没有说完,谢长观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出了接待室,甚至连外套都没顾得上拿。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程家主又急又慌,宛如无头苍蝇一样,下意识想要追出去,助理手臂一伸,拦在接待室的门口。
“谢总与程家没什么好聊的,程家主请回吧。”
都是混生意场的,程家主哪能听不懂助理的言外之意——程家与谢长观彻底崩了。
程家主一头雾水,他主动让出几千万的利益,就是想与谢长观达成和平解决,怎么情况反而愈发糟糕。
“程家是真心实意想向谢总道歉的,要是谢总觉得程家给的利益不够,还可以再……”
“程家主。”助理没时间跟程家的人耗,他语气冷凝,带着一点嘲讽道:“再多的利益,也买不回个好人品,程家主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儿子?
程妄?
程家主想到什么,咬牙切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程妄又惹到谢长观了??
“谢总的决定不会改变,程家主不要浪费时间了。”助理表面彬彬有礼,丢下一句逐客令,急急忙忙去追谢长观。
程家主又急又气,程妄这个败家玩意儿,他迟早要被他气死!
程家主冲特助招招手:“走,我们也去学校看看!”
程妄千错万错,但好歹是程家的血脉,他不能眼看着程妄出事。
—
黑色林肯一路飞驰到七中,直接从校门口开进去,停在教务楼的前面。
谢长观周身的气压低到极致,助理战战兢兢的跟在他后面,大气不敢出一个。
学校的领导收到消息,已经等候在一楼,看到谢长观的走近,硬着头皮迎上来。
谢长观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前往四楼,他腿长,一次跨好几节阶梯,很快把一众校领导甩到后面。
楼梯间看热闹的学生们已经被驱散,谢长观上到四楼,顺着廊道,就看到靠窗站着的少年。
少年低着头,浑身湿漉漉的,韦涟站在他面前,温声和他说着什么,少年微抬起脸,唇角抿着,脸色还微微发着白。
谢长观的心脏一下子就揪紧了。
他精心养了两个月的宝宝,明明早上他送来学校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只是几个小时不见,怎么就变成这样狼狈。
谢长观的喉咙里像是塞了团厚厚的棉花,又堵又黏,薄唇张张合合两次,喉管里才勉强发出两个字:“宝宝。”
嗓音又低又沙哑。
江岫听到了。
他猛地转过头,还没有看清男人的身影,眼前就罩下一大片阴影,后脑、腰背被有力的大掌按住,被拥进了熟悉的宽阔怀抱里。
“谢长观。”江岫细白手指抓住男人身前的西装,轻轻的喊出男人的名字。
这一声叫的很是可怜,尾调都发着抖。
谢长观心疼的要命,他半蹲下来,手臂用力,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宝宝别怕,有我在。”
谢长观微倾身,薄唇一下下地轻吻着江岫湿漉漉的眼角、鼻尖、脸颊,耐心的一遍遍安慰少年。
他沉稳低哑的嗓音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安抚之力,江岫还有些惊慌失措的心,逐渐的安定下来。
江岫微仰起脸庞,眼睫轻颤着,抬起手腕,温软指腹攥着谢长观骨节明晰的手指。
他双唇分开,小口小口的呼吸着,眼角还是红的,下方的殷红小痣沾着水渍,艳的让人头皮发麻:“谢长观,我……”
“我知道。”谢长观知道江岫想说什么,他绝不会让少年重蹈阳槐市中学的覆辙的,校方不配合、删监控证据、施压的一套,在他这里行不通。
谢长观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江岫的身上,手掌拢住少年的手指,亲着他冰凉的指尖,话里话外都是轻哄:“放心,我一定送他进去。宝宝先与韦老师去车里等,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谢长观的外套很大,沾上江岫周身的水渍,晕湿了几块,披在江岫的身上,显得宽大又空荡,愈发衬得他的身子单薄纤细,脸蛋小巧稠丽。
“好。”江岫乖顺的低垂下长睫,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相信谢长观。
谢长观微侧目,看了眼韦涟。
韦涟心领神会,有眼力见的上前两步,带着江岫下楼去,走到楼道口,迎面遇到助理与校领导们。
助理低头打量着少年发白的脸,眉头担忧的深深皱起。
“江同学,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和谢总说说,宽容些处理?”校领导干笑着搓搓手,意图凑近江岫说一些软话,软化江岫的态度。
校领导知道谢长观在江市的地位,他们得罪不起,但程家的背后听说有京市的傅家撑腰,同样惹不起。
两相权衡,私下和解是最好的办法,既能不得罪两个大人物,学校在外的好名誉也能保住。
唯一会受点委屈的,可能就只有江岫,但是,学校愿意尽可能给江岫补偿。
助理混迹在商场,什么人精没见过,怎么会听不出校领导在想什么。
他的脸色顷刻冷了下来,转身挡在江岫面前:“谢总的意思很明确,你们有什么不满,不妨亲自去跟谢总谈。”
校领导哪里敢去跟谢长观谈条件。
校领导不敢说话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韦涟带江岫离开。
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楼道间,助理收回视线,看向廊道里缓缓站起身的谢长观。
男人眼神冰冷,大步走进会议室,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所有人不自觉的想后退。
助理眉头一跳,连忙跟过去,刚跟到会议室门口,就听到一阵很响很重的人体砸到墙面的响动。
谢长观一脚把程妄踹翻到了墙上!
程妄面孔痛苦扭曲,身体蜷缩着倒在正对讲台的墙角里,墙角处放置的饮水机被他的身体撞翻,装着饮用水的水桶滚落,里面的水流淌了一地。
程妄在谢长观的眼里,就是个不值一提的毛头小子,连让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只要程妄安分守己,他本来无意为难。
但是,程妄偏偏要碰他的逆鳞。
“谢总、谢总……”后一步赶过来的程家主挤开助理,冲进会议室里,拦在谢长观的面前。
“程妄还小,还请谢总饶过他。要赔偿,还是什么,我程家一定给、一定配合。”
饶过程妄?
谢长观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里透露出的冷例几乎要凝成实质。
“程家主,我给过你们机会的。”
可惜,是程妄不珍惜。
程家主自知理亏。
他面露羞愧,想要说些什么求求情,可当对上谢长观的双眼,他就哑然僵住了,遍体生寒。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周遭弥漫出渗人的冰冷,直叫人喘不上气。
谢长观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他的语调不高,却让人无法质疑。
“程家完了。”
程家主面色瞬间灰败。
谢长观头部微微一侧,对助理道:“收集所有证据,移交报案。”
助理微躬身应下:“明白。”
报、报案?
程家主回过神来,竭力控制住面部的表情,尽可能镇定的谈条件:“谢总,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没必要……”
“程家尽管请律师。”谢长观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我看江市谁敢接程家的案子。”
谁接程家的案子,就是与他谢长观作对,前途基本也了断无望了。
谢长观从会议室中走出来,堵在门口的校领导们,自觉自发低下头,让开一条道。
助理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面如土色的程家主,语气凉凉的提醒:“警方已经在来的路上,在他们到来之前,还请程家主不要带人离开。”
他口中的人是指谁,不言自明。
助理又转头,皮笑肉不笑的对校领导们道:“麻烦你们把廊道与会议室的监控都交给我,谢谢。”
第90章
谢长观阴沉着脸,一路从四楼下到一楼,胸腔里喷薄的怒火,几乎让他难以控制。
黑色林肯停在教务楼前,后座的车门打开着,韦涟站在车门前,手里拿着包小包装的纸巾,正在为江岫擦头发上的水。
江岫浓密的眼睫低垂着,黑软发丝湿漉漉地贴着他的面颊,脸上看着还是没什么血色。
谢长观微闭了闭眼,压下眼底里翻涌的暴戾,大步走过去:“宝宝。”
江岫侧过头,唇瓣微微分开,还没有说话,又被谢长观揽进了怀里。
韦涟默默地看了看两人,拿着纸巾,有眼力见的退到一边。
“我身上有水。”江岫轻抿了下唇,在谢长观的怀里挣了挣,谢长观的衣服会被浸湿的。
谢长观哪里会在意这点儿小事,他心有余悸的吻着江岫的额尖,嗓音低哑道:“对不起。”
是他没有保护好少年。
江岫眨了眨湿成一簇簇的眼睫,有些不明所以,谢长观向他道歉做什么,又不是谢长观的错。
谢长观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我没事。”江岫摇了摇脑袋,软腻脸颊蹭着谢长观健硕的胸膛。
上午监考的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师,老师结束之后忙着去提交试卷,忘记拿走讲台上的水杯。
程妄把他压在讲台上,想要碰他,他慌乱之下抓起水杯砸了程妄的头。
水杯是大杯量型的,杯盖没有拧紧,里面的水几乎是满的,浇了他一身。
当然,程妄也被浇到了很多茶水。
韦涟攥着提包细带,面色愧疚的说明前因:“抱歉,谢总,是我没有准时按照约定去找江岫。”
以至于江岫被程妄堵住欺负,她过了十几分钟才发现,险些酿成大错。
谢长观掀起眼帘,沉沉地瞥向韦涟,周身萦绕的气压令人发怵。
“不关韦老师的事。”江岫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攥着谢长观的衣角拉了拉。
程妄明显是有预谋带人堵他的,韦涟约他一起走,是出于好意,她又不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少年用的力道很轻,跟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
谢长观垂下眼眸,深邃的焦褐瞳孔里倒映着少年小巧发白的脸庞,江岫脸颊上黏着几缕湿漉的发丝,眼尾泛着些红意,很是诱人。
谢长观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的大掌拢住江岫微凉的手,凌厉的脸部轮廓略变柔和,头也不抬的对韦涟道:“没有下次。”
看在韦涟通知还算及时的份儿上,功过相抵,但是,再有下一次,他不会再留情。
谢长观是彻头彻尾的商人本性,利益至上,并没有很多所谓的同情心、善心,他安排韦涟到七中,是为了方便照看江岫,如果韦涟做不到,他随时可以换人。
谢长观低头,又在江岫的额尖亲了亲,尽可能的放低声线:“宝宝,我带你回家换衣服。”
刚出年关,天气还很严寒,穿着湿衣服很容易受凉。
江岫微抿唇瓣,乖乖点了一下头,下午三点开始考数学,他回去一趟再赶回学校,完全来得及。
—
黑色林肯从七中驶驰而出。
一两分钟,呜啦啦的响亮警笛声由远及近,响彻七中内外。
在校门口的车里吃着午餐的高三生们,纷纷从车上下来,好奇的往学校里张望:“怎么回事?”
警车怎么来了?
七中并不强制学生上交手机,几个随时注意着班级群消息的学生回道:“听说是教务楼里有人闹事,校领导们都去了。”
能惊动校领导,想必不是小事。
名车里正在喝汤的盛峋手一顿,猛的放下勺子,从车上冲出去,直奔进校门口。
校门口离教务楼有些远,等盛峋气息微乱的跑到教务楼,正好看到几个学生被押进警车里。
盛峋眼力好,一眼就认出几人是之前在一班偷拍江岫的、程妄的几个跟班。
出事的……难不成是江岫?
盛峋上前拉住一个被叫来问话的学生,哑着音质问道:“教务楼里发生了什么事?”
学生是之前看热闹的人之一,小声回道:“程妄带跟班堵住四楼考室的一个同学,闹了些矛盾。”
想到什么,学生顿了顿,耳朵尖发红,眼神也有些发飘:“那个同学……很漂亮。”
但具体是什么矛盾,他当时被程妄赶到了楼下,没有看到。
盛峋百分百可以肯定,出事的就是江岫。
该死。
明知道程妄已经盯上了江岫,他居然放任着没有管。
盛峋抿紧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紧,用力到指骨泛白。
—
车子径直行驶到江景上府外。
谢长观抱着江岫下车,车上有暖气,江岫的头发烘干的差不多了,发丝弯弯曲曲的拂在他的耳边,发顶上还有几片茶叶。
谢长观目光一顿,无尽的懊悔又涌上心头,他托着江岫坐在沙发上,抬手仔细的为他捻去茶叶。
前厅里的气氛静到有些压抑,空气缓慢流淌着,暖气都显得黏稠。
江岫仰起头,望向谢长观,看着男人眼里浓的化不开的自责,他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是从鼻腔中发出一点儿黏糊的颤吟,尾音突兀地抖了一下。
谢长观皱起剑眉,紧张的问道:“宝宝,怎么了?”
怀里柔软的身子难以自控般地颤了颤,江岫垂下漆黑的眼睫,慌张的并拢膝盖,掌肉撑在谢长观的胸膛,晃动着足踝,要从他的腿上下去。
谢长观长臂一拦,又将人锁在怀里:“是哪里痛吗?”
难道程妄伤到了宝宝?
谢长观按住江岫的腰肢,宽大手掌不由分说的在他的身上检查起来。
“不是。”江岫扭着身躲避着,细软手指抓住男人的手,调子听着发飘,他的鼻尖变得更红了,面颊仓惶地蔓开一层绯色:“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从考室出来,他本来是要去找男厕的,哪知道程妄突然冒出来堵他,一直耽搁到现在。
“卫生间?”谢长观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岫捂住绵软的腹部,轻咬住唇肉,唇齿间溢出的气息轻柔无力,像是很不好意思:“我……我快忍不住了。”
之前他的神经处于紧绷状态,压根想不起有这回事,现在他回到家里,神经放松了下来,他忽略的需求又反卷而来。
谢长观的脑子轰地巨响,眼睛控制不住一般,落在江岫捂着的小腹上。
反应过来江岫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喉咙骤然发紧,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江岫没注意到,他趁着谢长观失神的空挡,从他腿上跳下去,拉下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就急匆匆的往卫生间跑。
没跑出几步,后方忽的罩下一大片阴翳,谢长观结实的手臂环上他的腰,从后背又把他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呀?”江岫推攘着男人的手臂,要从谢长观的怀里挣出去。
他不是说了,要去卫生间吗,谢长观又抱他做什么?再耽搁下去,他就真的忍不住了。
要是在谢长观的面前失态,未免太丢人了。
谢长观高大的身躯没有被推动分毫,他侧脸凑过去,倾身亲吻他的脸颊,声音嘶哑:“我抱宝宝去卫生间。”
抱、抱他去?
江岫的瞳孔微微张大,耳根一下子就红了,他伸手掰着谢长观的手掌,声调里是掩藏不住的颤音:“不要。”
他的那点力气,在谢长观的面前根本不够看。谢长观任由他掰着手,迈开长腿,急不可耐的进去卫生间。
他把江岫放在马桶前,胸膛紧贴着少年的后背,脖颈上凸出的喉结滚动吞咽着,难耐的喘了一声:“宝宝,小解吧。”
一点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江岫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般,后仰起头,眼睫颤抖着,疑惑地看向谢长观,微张着的嘴巴,露出点儿红润的舌尖:“你不出去吗?”
他要小解,正常人都该自觉离开的吧。
谢长观眼神发暗,忍不住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老公看着宝宝小解。”
看、看着??
江岫整个人愣了一下,面容急切的红了起来,连耳垂也染上了胭脂色泽。
哪有人看着别人小解的。
谢长观是不是变‖态啊。
江岫满脸绯红的看着谢长观,呼吸乱颤着:“不许看,你快出去。”
谢长观一动不动。
他喘息着,环过手去,拉开江岫长裤前面的链子:“宝宝不是忍不住了么,不快一些……”
他的眼珠往下一瞥,呼吸一瞬间就顿住了。
谢长观没想到,江岫的下面也这么的粉。
谢长观的大脑完全空白了,红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好粉啊。
宝宝怎么哪哪儿都是粉的。
“谢长观,你别太过分了。”江岫看不到谢长观的表情,他慌乱的抓住男人的手,真的有点儿生气了。
他的鼻尖羞的通红,眼睛里也蒙上一层水雾,抖着声线,隐约带着点儿哭腔,身体也在谢长观的怀里微微发抖。
“你快点出去。”江岫转身,焦急的去推谢长观。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推动了。
谢长观全身都僵着,简直有点像是呆了傻了一样,江岫推他,他就往后退。
江岫有些意外,但是他腹部涨的难受,没有心思去多想谢长观是怎么回事,一鼓作气把谢长观推到了卫生间外。
也就没注意到,他的链子还敞开着,嫩色的粉露了出来,头端溢出了一滴清液,要坠不坠的。
谢长观嗓子发干,昏了头一样地想吸点儿什么。
走道里的灯光很亮,笼罩在谢长观的头顶,在眼部落下一片灰影。
他站在关闭的卫生间前,听着卫生间里面传出的断断续续的水流声,垂头看着摊开的手掌,低下头去,深深的闻嗅着。
他想吸烂宝宝。
想把宝宝吸肿,吸到不受控制,吸到走不动路,以后去卫生间都需要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