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章


    时稚张了张嘴,没说话。


    “时小稚,你是笨蛋吗?”傅聿初揉了把时稚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无奈道:“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雨?”


    时稚像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又茫然地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


    问得好啊。


    傅聿初简直无奈了。


    于师傅照例给时稚去送餐,结果敲了半天门都不见有人开,打电话让他联系,傅聿初这才知道时稚不在家。微信电话都联系不上人,他开车去找付雨萌,被告知时稚来了这里。


    他气时稚连个消息都不给他主动发,又嫉妒徐以宁凭什么。


    可不管傅聿初有多少情绪,在看到被雨淋湿的时稚,所有的脾气都化成了心疼。


    “真是笨死了。”


    傅聿初揽住时稚肩膀,带着他往回走。雨伞拥挤,撑不下两个大男人。时稚被遮挡的严实,傅聿初肩膀湿了一大片。


    揽在肩膀的手臂灼热有力,时稚呆呆地看着傅聿初紧绷的侧脸,任由他带着往前走。


    傅聿初打开车门,将时稚推进去:“先上车。”


    身上已经湿透,傅聿初索性直接收掉雨伞,上半身探进副驾伸手去脱时稚被雨水打湿的外套:“湿衣服穿着会着凉,等会儿开空调。胳膊。”


    时稚乖乖配合。


    傅聿初抓着刚脱下来的外套打算起身,手腕被拉了下。他看着搭在臂弯间纤长白嫩的指尖,挑眉看向时稚。


    时稚像是较劲,他仰着头,又问了一遍:“傅聿初,你为什么来这里啊?”


    傅聿初没说话,从车里摸出一条毛巾盖在时稚脸上。


    视线被挡,时稚的世界变的漆黑,鼻息间傅聿初的气息靠近又撤离,寂静的空间只有“砰砰砰”的心跳声。


    车门被打开,傅聿初坐了进来。他将雨伞和被两人打湿的衣服一股脑全部丢在后座,扯下时稚脸上的毛巾动作不太轻柔的胡乱擦拭时稚的头发。


    时稚眼前重新回复光亮,他看着脸上透着水汽的傅聿初,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你还没告诉我呢。”


    “哦,因为我神经病,喜欢下雨天开车来这鬼都没有的荒郊野外。”傅聿初没好气地说。


    时稚被噎了下,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问傻话,悻悻道:“那你还挺厉害,说自己神经病……不过这一片都是墓地,鬼应该还是有的吧。”


    傅聿初:“……”


    傅聿初瞪着时稚,这才注意到他下巴上有道不太明显的划痕,他一下子黑了脸,气道:“时小稚,你怼起我来一套一套的,怎么别人打你就不知道躲呢,所有的能耐都用来怼我了是吧。”


    时稚心想,那倒也不是,他躲了,而且他还有其他能耐呢。


    不过他悄悄瞥了眼脸色不善的傅聿初,聪明地闭上了嘴巴,没敢再多说什么。


    傅聿初调高车内空调,用时稚用过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胳膊上的水渍,深吸几口气,平复好心情转身,捏住时稚下巴迫使他抬头,盯着脸上泛红的印记问:“疼吗?”


    指甲擦过脸上的时候时稚没感觉到疼,可现如今听着傅聿初这样问,委屈绕着心脏爬上脸颊。


    他说:“疼。”


    “忍着。”


    “……”


    “回去买药。”傅聿初说完又补充道:“划痕不大,不会留疤。”


    “哦。”


    时稚现在的摸样实在太过乖巧可爱,傅聿初看着他蕴着水汽的眼睛,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随口说:“去哪里,回家吗?”


    时稚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去哪里。


    溪筑小楼是他的家,可爸妈离开后就不再完整,现在连名字都不属于他;上大学前寄住过的舅舅家曾是他临时的家,只是随着舅舅一家移民,也不再是他的家;悦澜居的房子是徐以宁求婚时说为他们准备的新家,可现在也不能继续住下去。


    他现在好像又没有家了。


    傅聿初看神情没落的时稚,猜到他可能又在想徐以宁。心里骂了句脏话,挤出个十分勉强的笑说:“你睡会儿吧,开车过去要很久。”


    雨天不好驾驶,时稚摇了摇头:“不睡了,我陪你说说话吧,免得你犯困。”


    傅聿初从后座拿了件干净的衣服搭在时稚身上,又探身过去给他系好安全带,摸了摸他带着潮气的头发说:“不用,你睡觉吧,你跟我说话我会分心。”


    “哦。”时稚扯了扯衣服,闷闷地应了一声。


    傅聿初的衣服有种冷冽的宽厚感,时稚不知道是不是香水味,他在别的地方没有闻到过,不过他接触的人不多,没闻到过也正常。


    时稚这样想着,又将衣服往上拉了下,盖住嘴巴和鼻子。


    周身被充满安全感的味道包裹,时稚紧绷许久的神经逐渐放松,他盯着傅聿初的侧脸,看他认真专注地开车。


    车子拐出山路,进了主道,视野变得开阔。


    时稚在不断后退的雨幕里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的傅聿初没有戴眼镜,平常被镜片遮挡的眼睛完完全全暴漏在时稚的视线里。


    “你眼睛真好看。”在一个等红灯的间隙时稚这样讲,声音轻到仿佛在自言自语,他说:“平时戴着眼镜,看不到你的情绪。”


    傅聿初扭头,看着时稚,他想问那你现在看到了么,你看到我的情绪了么。可对上时稚写满坦诚的目光,他什么都没说,只把手覆在时稚眼睛上,命令道:“快睡,到了我叫你。”


    时稚没有问去哪里,他真的睡着了。


    被傅聿初叫醒时,头有点沉,他迷蒙着睡眼打量一圈周围,发现是个陌生的地下停车库,他好奇道:“这是哪里?”


    “东南亚。”傅聿初说:“给你卖掉。”


    时稚:“……”幼稚!


    “下车吧,跟我去见买主。”傅聿初推开车门,走之前还不忘拿上被丢在后座的湿衣服。


    时稚无语地跟着他进电梯,上楼。


    傅聿初透过电梯镜子,看鼓着脸的时稚,嘴角微微挑起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时稚站傅聿初家门口,配合他演戏:“买主呢?”


    傅聿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笨,买主当然是我。”他拍拍时稚脑袋,丢给他一双新的拖鞋,“换鞋。”


    “哦。”时稚乖乖穿好拖鞋,然后他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惊奇道:“傅聿初,你有跟我脚一样大的朋友吗?这双拖鞋我穿着刚好!”


    傅聿初:……有没有可能,这双鞋就是给你买的?


    傅聿初没有解释,叹了口气说:“刚淋完雨容易感冒,你先去洗澡。我点个外送,买点药。”说着找了套家居服给时稚,若无其事地说:“家里我一个人住,没有备用睡衣,穿我的行么?”


    见时稚没有立马接话,又说:“洗干净没穿过,不脏。”


    时稚尴尬,他并不是嫌脏,他只是不习惯穿别人的贴身衣服。不过如今也只能这样,毕竟沾了雨水的衣服黏在身上更难受。


    “谢谢。”时稚接过衣服,轻声说。


    傅聿初带着他去了主卧卫浴,找了洗漱用品放洗浴台,解释说:“我一个人住,平时只用这一个卫生间,你将就着用。这些都是新的。”说完目光又扫到一旁的衣架上,“内裤也是新的,洗过的,不过你穿可能有点大,凑合一下吧。”


    时稚的脸“腾”地一下变的通红,虽然两人上过床,可那都是在……好吧,意识也确实清醒。但都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傅聿初不提,他都要忘……快忘了!


    “哦。”时稚咬咬嘴唇小声应道。


    傅聿初垂睨着耳尖泛红的某人,心里发痒,有心想再逗逗他,又怕将人吓跑,那他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只好克制地退开一步,椅着卫生间门框问:“等会儿吃面条可以么?”


    时稚慌乱地说可以,傅聿初就替他关好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门从里面可以反锁。”


    听着卫生间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傅聿初轻吹了声口哨,心情很好地去准备晚饭了。


    时稚洗完澡出来,发现傅聿初不仅煮了面条,还炒了两道小菜,以及熬好的姜汤。


    “先喝点,可千万别感冒。”傅聿初递给时稚一小碗姜汤。


    时稚接过说了声谢谢。


    “或许你可以不用一直跟我说谢谢。”


    “嗯?”


    “你可以说真好喝。”


    时稚:“……姜汤哪有好喝的,你自己都不尝的嘛。”说着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傅聿初衣服都没有换,还穿着回来时的衬衫。视线下移,裤子倒是换了。


    “你没洗澡?”时稚嘴巴微张,不可思议道:“你不怕感冒吗?”


    傅聿初叹了口气,语气可怜:“没办法,家里穷,只有一个卫生间,我总不能跑进去跟你一起洗吧。”


    “……”时稚心说,就你这目测超过300平的大平层,还家里穷,偏鬼呢。


    “不过你放心,我经常锻炼,体力很好……”傅聿初在时稚越来越红的耳朵里慢悠悠补充:“没那么容易感冒。”


    “……这些你都喝了。”时稚觉得不是他想的多,是傅聿初说话有歧义,他不想理人了,把舀剩下的姜汤推到傅聿初面前,强势地说。


    傅聿初:“遵命。”


    “……吃饭吧。”时稚低头咬面条。


    “不评价一下?”


    时稚抬头,对上傅聿初含笑的眼睛,他看出傅聿初眼中的玩笑,就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面条有点软,汤有点淡,虾仁炒的太老,蔬菜炒的太嫩,总体来说马马虎虎吧。”


    “真的啊。”


    “不过挺合我口味的。”时稚看傅聿初有点在意的样子,就说:“勉强给个5分吧。”看着傅聿初瞬间拉下的嘴角,笑着补充说:“满分5分。”


    傅聿初:“…………”


    “既然你这满意,就奖励你全部吃掉。”


    时稚其实真的没什么胃口,在车上刚醒来就有点昏,洗完澡出来头更沉了,此刻他只想睡觉。


    不过傅聿初衣服都没有换就做的饭,他很给面子的吃了小半碗,实在吃不下去了才说:“我好困,可能晕碳。我能在你家睡一会儿么?”


    傅聿初带他去了平时自己住的主卧。


    时稚现在脑袋昏昏沉沉,没想那么多,爬到床上扯过被子,在满是傅聿初的气息里沉沉睡去。


    时稚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迷迷糊糊做了好多梦。


    梦到高考前夕舅舅一家准备移民国外,问时稚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时稚不想走,他想回溪筑。


    于是他跑啊跑,跑着跑着发现跑到了安大校园。


    夏日安大校园被郁郁葱葱的银杏树遮满,时稚在人流涌动的校园迷了路。他不敢找人问,就自己慢慢摸索。他来到小红楼后面,被两个学长拦住,问他:“你是不是徐以宁男朋友?”


    时稚想说我不是,他跟我表白我拒绝了。可不等他开口,拦住他的学长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笃定道:“你是,徐以宁说你是,我们都知道安大最怪美少年是徐以宁男朋友。”


    “对,所有人都知道,全校人都知道。”另一个学长也跟着说。


    时稚心说他不美,他只是有点帅,而且他一点都不奇怪。可是社恐的时稚不敢在陌生人面前争辩,于是他像做了错事一样垂着头。


    有温暖的手掌搭在肩上,时稚回头,看到扎着马尾的付雨萌激动道:“阿稚,隅安要来安大啦,他不是你的偶像嘛,你跟着他去写生,快去啊!”


    于是时稚就跟着隅安去写生,然后差点从隅安画的松树上掉下去,有人接住了他——


    是徐以宁。


    他说:“媳妇儿,我给你一个家,我背你回家吧。”


    时稚趴在徐以宁身后,被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背着往回走。在某一个瞬间,背着他的人回头,时稚看到了傅聿初的脸。


    他惊的掉到了地上。


    时稚觉的头很晕,他的橘色天空在旋转,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脸都在他头顶:爸妈,舅舅一家,徐爷爷,付雨萌……好多好多人,不停旋转。


    时稚头更晕了,他听见那些人七嘴八舌地喊他:小稚,小稚,快醒醒,快醒来了。


    于是时稚就醒来了。


    他看到傅聿初放大的脸,声音带着焦灼:“时稚,你发烧了,得去医院。”


    “啊,我发烧了。”时稚盯着傅聿初的眼睛反应了半天,伸手摸了摸汗湿的颈间,呆呆愣愣地说:“哦对,原来是发烧了,我就说怎么这么热。”


    傅聿初将他黏在额间的头发全部捋在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盯着他因为发热而泛红的眼睛哄道:“你起来换身衣服,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医院两个字是时稚的禁忌,听到这两个字他下意识摇头:“不要,我不要去。”头本来就昏,被这两下晃的更昏了,他皱着眉说:“我好晕啊,我的脑袋里面有东西在动。”


    傅聿初叹了口气,一只手摁住他的脑袋不让他乱动,温声说:“感冒肯定晕,咱们去医院,去看看就不晕了。”


    “我不要。”时稚说:“我就是不要去。”


    时稚因为发热整个人都像在水里泡过,额头脖颈都渗着密密麻麻的细汗,脸颊烧的通红,从来水润的嘴唇泛着干燥。眉头紧皱,眼睛湿漉漉的。


    都难受成这样了,偏偏还不去医院。


    傅聿初又心疼又无奈,他找来衣物强硬地将人扶起身,打算给他换衣服:“你坚持一下,衣服换好我带你医院,很快就不难受了。”


    “不要。”


    时稚从傅聿初怀里滚了出去,掉到床上,本来生病的人就容易委屈,这一起一摔头更难受了,时稚将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控诉:“傅聿初,你欺负我。”


    傅聿初简直要冤枉死了,他倒想欺负,可他怎么敢啊。


    将人从枕头里掏出来,指腹抹去时稚眼角的泪珠,傅聿初盯着他的脸说:“我没有。”


    “你有,你就是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时稚眼泪淌的更凶了,他抽着气说:“你凶我,在律所见面你就凶我,你一直欺负我。你用领带勒我,你还咬我的脚,还打我屁.股。”


    傅聿初:“……”


    “好吧,我确实欺负你了,我道歉。”傅聿初用手指摩挲着他的嘴唇说:“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你怎么这样啊!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要我去医院!”


    “……”


    傅聿初妥协了。


    他起身想去拿医用箱,结果手被人牵住,时稚迷蒙着湿漉漉地大眼睛说:“你去哪?你是不是也不管我了……”


    “没有,不会不管你。”傅聿初知道生病的人格外脆弱,他捏捏掌心里发烫的手,让声音听起来尽量轻柔:“咱们不去医院了,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你乖乖等着,好不好?”


    “真的吗?”时稚追问:“真的不去医院吗?”


    傅聿初不知道时稚为什么这么排斥医院,在酒吧门口是这样,现在难受成这样了还是抗拒,他没有追问原因,只说:“对,不去了,你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


    “那好吧,你要快点回来。”


    傅聿初拨了拨时稚额前的头发,起身离开。等他拿着东西回来时,时稚又迷糊着睡了过去。


    量了体温,39.1。


    傅聿初抿着嘴唇,心想如果等会儿温度降不下来,还是得将人带去医院。他看了眼因为难受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头的人,垂下眼眸,沉默地开始干活。


    额头贴了退烧贴,身上全都用温湿毛巾擦了一遍,又用酒精擦了脖颈,腋窝,腿窝等处后,看着时稚逐渐舒展的眉头,傅聿初只觉内心一片安稳。


    终于。


    房间大灯关了,只留一盏床头灯。傅聿初在昏黄的光晕下轻躺在时稚身侧,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眉眼,在他逐渐平稳的气息里,将头很轻地埋在他的颈间,闭上了眼睛。


    中间傅聿初起来过几次,重复做了几遍物理降温,直到天快亮时,眼看时稚的体温终于趋于稳定,他才敢稍稍眯一会儿。


    只是刚睡没多久,又被时稚的哼叫声惊醒。


    “怎么样,还难受吗?”


    “嗯,难受。”时稚皱着眉,快要哭了的样子。


    傅聿初摸了把时稚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吓得他立马清醒。量了体温一看,39度,又复烧了。


    傅聿初绷着嘴角,看了眼座钟时间,6:43。不管了,他找到电话拨过去。


    时稚迷糊中听到傅聿初在打电话,隔得远,听不到对方说什么,只听到傅聿初压低的声音,简短,沉稳,可靠。


    “嗯,擦了。”


    “昨晚?就喝了小半碗姜汤,对,没吃药,不知道他有没有药物过敏史,没敢让他吃。”


    “对。”


    “半夜退了,刚刚又烧了起来。”


    “不知道,我看看。”傅聿初在家用医药箱翻找半天,冷着脸说:“没有,能送么?”


    “行,我等会过去拿。”


    “过敏?我问问……”


    “罗红……罗红霉素过敏。”时稚小声开口。


    傅聿初看了他一眼,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对电话那头说:“罗红霉素。好,到小区门口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傅聿初垂睨着时稚。


    “对不起。”时稚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傅聿初喂他喝了点水,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没去医院,才这么折腾,给你添麻烦了。”


    “那你要去医院吗?”


    时稚摇头:“不想去。”


    “知道了。”傅聿初说:“不想去就不去,我没觉得麻烦,所以你不用讲对不起。”又说:“我也没有生气。”


    “可是你好像不高兴。”时稚晃了下两人相握的手。


    因为看你难受我心疼。傅聿初闭了闭眼,说:“你好了,我就高兴了。”


    时稚不说话,就拉着傅聿初的手看他,傅聿初被他黏糊又依赖的眼神看的心里酸软发麻,他用手盖住时稚的眼睛,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别这样看我。”手心被睫毛扎了几下,他忙松开手,站床边说:“我去小区门口拿药,你睡一会儿。”


    时稚没说话,手又晃了下。


    “乖。”傅聿初摸了摸他的脑袋,走了。


    早上时稚吃了药,被傅聿初哄着喝了大半碗粥,又昏睡了过去。


    傅聿初跟项兢打了声招呼,在家处理工作。他将电脑带到卧室,一边工作一边照看时稚,所以第一时间看到了付雨萌打给时稚的电话。


    他试着叫了几声时稚,昏睡的人只撇了撇嘴巴又继续睡。付雨萌电话锲而不舍地打过来,傅聿初想了想,接了。


    “阿稚!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刚接通,付雨萌激动地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都没回,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吓死我了!”


    傅聿初调低音量,拿着手机出了房间才说:“我是傅聿初。”


    “啊……啊??!!!”付雨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那阿稚呢?”


    “他睡着了。”傅聿初说完,又怕对面误会,就解释说:“昨天淋了雨,有点发烧,现在吃过药睡着了。”


    付雨萌:“哦,怎么……怎么是你接的电话啊。”


    “嗯,他在我家。”


    半天没声音,就在傅聿初想解释几句时,付雨萌开口了:“这样啊,那个,阿稚他没事吧?”


    “没事,我会照顾他。”


    “谢谢你啊……”付雨萌犹豫几秒又问:“我可以过去看看他吗,看不到他我不放心……”


    “抱歉。”傅聿初说:“不习惯有人来家里。”


    付雨萌:“……这样啊,那好吧。”想了想又说:“要不我打视频,你给我看看他呗,我只是想确认他是否安全。”


    傅聿初:……


    “行。”傅聿初说,原本他想说你加我工作微信,结果不等他开口,对面就急匆匆报了时稚手机密码:“麻烦傅律师了。”


    傅聿初就咽下了要说的话,挂断电话,输入密码,打开微信,付雨萌视频弹了过来。


    傅聿初先点了摄像头翻转,才接通视频,他提醒道:“他睡的不踏实,一会儿你别出声,看看就行了。”


    付雨萌:“……好吧。”


    确定过时稚真的只是生病没有受伤,付雨萌就放心了。放心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刚的做法有点伤人,于是她给傅聿初使了个眼色,等傅聿初出了房间她才歉意道:“刚刚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傅律师,我不是不放心你,就是阿稚他有点单纯,我怕他被人欺负……


    在付雨萌越解释越乱的声音里,傅聿初笑了下说:“没事,知道你也是关心他,我不会介意。”


    “傅律师你人真好,时稚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傅聿初自动忽略了付雨萌话里的“照顾”二字,心情很好地道谢:“谢谢。”又说:“你怎么知道他手机密码。”


    付雨萌嘿嘿一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我手机密码他也知道,好朋友之间没有秘密的。”


    “你们关系可真好。”傅聿初语气很酸。


    付雨萌没听出来,她最后说:“等阿稚好了你们来我店里吃下午茶。”


    视频挂断,傅聿初刚想关掉手机回去,然后目光扫到微信某个头像时顿了下。他放弃回卧室的打算,捏着手机走到客厅。


    他没想偷看,他这不算侵犯隐私,只是屏幕上的消息红点太扎眼,他强迫症有点受不了,他只是帮时稚点掉消息提示而已。傅聿初这样想。


    傅聿初倚着墙壁点开那个水彩天空头像的对话框,看着备注的“宁哥”两个字,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宁哥。


    叫的可真亲切。


    他也比时稚大,时稚怎么不叫他哥。


    傅聿初抿了抿嘴角,手指滑动屏幕,很多条消息,都是这两天发的——


    宁哥:【你回去了吗】


    宁哥:【你怎么回去?我去接你?】


    宁哥:【媳妇儿,你别不理我】


    后面的消息是昨晚发的——


    宁哥:【你没回家,你去了哪里?】


    宁哥:【是不是付雨萌带你去鬼混了?】


    宁哥:【说话,时稚!】


    最后一条消息是早上发的——


    宁哥:【时稚,你回来,我们谈谈】


    傅聿初冷哼一声,关掉手机刚想回去,手机又震了下——


    宁哥:【媳妇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宁哥:【我想你,看到房间里你的东西我都会想起你,真的好想你……】


    看着这条消息,傅聿初眼睛都绿了,结果对面竟然在这时候打了视频过来。


    傅聿初盯着不停震动的手机屏幕,眼底泛起狂风暴雨。


    “你是谁?”视频里徐以宁面目狰狞:“时稚呢?”


    “他睡着了。”


    “你把时稚怎么了?你让他接视频!!!”


    “我说过了,”傅聿初盯着手机里那张讨厌的脸,淡声道:“他在我身边睡着了。”


    他故意将“我身边”三个字咬的很重。


    对面果然气急败坏,并且开始扭曲事实:“跟有未婚夫的人搞到一起,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不是。”傅聿初闭了闭眼教对面认清现实:“你们不是未婚夫夫的关系,他早就不爱你了,早就说了分手,是你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不走。”


    “就算如此,时稚也是我媳妇儿,只要我们一天没退婚,我都是时稚的未婚夫,而你,只是一个没有道德的不要脸的小三!”


    傅聿初嗤笑:“那又如何?难道你就很磊落,很高尚?”


    “我是不高尚,可我跟时稚有几年的感情,你有什么?”对面的人嘲讽道:“他给我画专属头像,把他最重要的小楼送给我,我们国庆就会结婚。就算我犯了错,他也会原谅我。而你——如果你有足够底气,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傅聿初心下大震,尖锐的手机铃声响彻客厅,他从魔怔中惊醒。


    时稚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反复好几次后归于平静。


    傅聿初最终还没有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样按下接听键,哪怕他已经快要被嫉妒和不甘灼烧。


    只是他不能。


    他想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不是对徐以宁,而是对时稚。他不能让时稚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指责,一点都不行。


    手机又震了两下——


    宁哥:【时稚,我想跟你谈谈。看在我为你受过伤的份上,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行吗?】


    宁哥:【这几天我都在家,我等你回来。】


    傅聿初盯着这两条消息,沉默几秒。


    去他的心软。


    在徐以宁一大串未得到回复的消息下,突然出现了一条回复——


    时:【滚】


    终于安静了。


    傅聿初抿抿唇,皱着眉头思考几秒,又拿起手机,动动手指,将消息一一删除。


    他不是卑劣,他只是不想时稚被道德绑架,时稚太容易心软,总是心软。傅聿初想,以后只对自己心软吧。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傅聿初不耐地按下接听,“说。”


    “靠,大哥,就算你在家办公,也不能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吧,知道的以为你沉迷工作无法自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败诉过的对方当事人绑架了呢。”项兢骂骂咧咧地说完又八卦试探:“刚刚干嘛呢,竟然挂我电话。”


    傅聿初不想听他鬼扯,冷着声音问:“你有事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云盛又联系咱们了,看样子挺急的,说只要你接,价格好谈。”


    傅聿初眼睛微眯,想了想说:“等我回所里再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傅聿初看了眼卧室的方向:“我问问。”


    项兢:“???”


    他刚想说你打算问谁,傅聿初就挂了电话。


    项兢:“……”


    时稚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醒来时发现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太阳躲在纱窗帘后面,墙上的座钟正在“嘀嗒嘀嗒”摆动。


    他对着陌生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慢慢坐起身,穿着不属于自己的宽大睡衣趿拉着拖鞋慢吞吞挪到客厅。


    傅聿初正在准备晚饭。


    夕阳透过北面的落地窗斜洒进室内,给穿着围裙忙碌的男人蒙上一层金色的薄纱,让他从来清冷的侧脸变得格外柔和。


    空气里有淡淡的饭香味弥漫,时间仿佛被渡上了温暖。


    时稚坐在餐桌旁,双手撑着脑袋,看着忙碌的背影,渐渐走神。


    “醒了?”傅聿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起来了,还难受么?”


    时稚被拉回神思,摇了摇头,呆呆地说:“醒来没看到你。”


    “我出来做饭了,看你睡的熟,就没叫你,抱歉。”傅聿初说着道歉的话,眼睛却在笑,说完又问:“好点了么,还难受吗?”


    说着就想去摸摸时稚的额头,抬手的瞬间想起刚洗完菜手上沾了水,于是低头,很自然地用额头贴了下时稚的,在时稚茫然的眼神里说:“不烫,看来烧退了。”


    时稚眨了眨眼睛。


    傅聿初退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先休息会儿,饭马上就好。”


    “哦。”时稚呆呆点头。


    直到傅聿初进了厨房,很快传来抽油烟机的轰鸣声,时稚才后知后觉地想,傅聿初左侧眼角竟然有颗泪痣,之前都没有发现。


    晚饭做的清淡,时稚烧了一天一夜,实在没什么胃口。


    吃了几口就不太想吃了,刚打算放下筷子,就听傅聿初叹了口气说:“我平时一个人,很少做饭,你吃不惯不用勉强,等会儿我叫个外送。”


    时稚:“……”


    看着傅聿初一脸挫败的样子,不想吃了的话现在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时稚只好又捡起筷子,慢吞吞夹菜,虽然菜的味道确实很一般,但时稚还是违心说:“没有,没有吃不惯。”


    他想,一定是自己感冒味觉失灵,不是傅聿初厨艺不行。


    吃过饭,傅聿初洗碗,时稚瘫坐在椅子上,这才发现身上的睡衣不是他之前穿的那一套,他下意识问:“你帮我换过衣服吗?”


    “嗯。”傅聿初给时稚嘴里塞了块儿切好的水果,语气随意:“你发烧出了汗,之前的衣服有点湿。”


    感受着身体的清爽,时稚想,看来傅聿初不仅帮他换了衣服,还帮他擦拭过身体。这样一来,他不就被傅聿初看光光?


    不过他好像很早就已经被看光光。


    睡都睡过了,只是被看光而已。时稚没再纠结。


    然而,人的底线就是在这样一次次自我说服中放低的。


    当时稚躺在床上,看着洗完澡湿着头发朝他走来的傅聿初,他吞了吞口水:“你……你睡这儿?”


    “嗯?”傅聿初的样子看起来很困惑,他说:“不然呢?”


    不然呢?


    不然应该去主卧!


    哦,这间屋子貌似就是主卧,床上甚至还有傅聿初的气息。


    时稚:“……”


    “要不我去客房吧。”


    傅聿初垂睨着时稚,没说话。发间的水滴顺着发丝滴下来,像汗珠,流进衣领,不见了。


    脑子里被各种有的没的画面占据,时稚觉得他又有点发烧。


    “家里只有这一间卧室能住人。”就在时稚想说些什么打破尴尬时,傅聿初开口了,他认真道:“要不我打地铺吧,昨晚照顾你几乎一夜没睡,沙发太窄睡不踏实。”


    时稚:“……”


    时稚觉得自己好过分。


    占了人家的卧室,睡了人家的床,在人家因为照顾自己一夜没睡后还让人家去打地铺睡沙发,真是过分。


    而且睡一张床怎么了,又不是没睡过,他时稚又不是矫情扭捏的人!


    于是他大度地说:“不用打地铺,你上来吧,一起睡。”


    “谢谢。”傅聿初感激道。


    直到傅聿初在身边躺下,强烈的独属于傅聿初的气息侵占着时稚的神经,时稚才反应过来——


    这明明是傅聿初的家,干嘛给他说谢谢。


    “你故意的吧。”时稚隔着被子踢他。


    傅聿初闷笑,床跟着微微晃动。


    “你怎么这样啊。”


    傅聿初打了个哈欠,一副很困的样子:“好困,快睡觉。”在时稚说话之前,一只精壮有力的胳膊隔着被子搭在他腰间,温热的气息打在他后颈,傅聿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我昨晚真的一夜没睡。”


    时稚就不说话了。


    身后的气息很快变的平稳绵长,傅聿初睡着了。


    时稚悄悄舒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他试探着往旁边挪了下,腰间的手臂不松反而箍的更紧,贴在后背的胸膛异常火热。


    “别闹,我真的很困。”傅聿初贴着时稚的颈间蹭了蹭,呢喃道:“乖,快睡觉。”


    时稚:“……”


    时稚放弃了挣扎,在鼓动耳膜的心跳声中被睡意席卷,半梦半醒中他想:晚饭后,他为什么没有离开呢。


    一定是感冒烧坏了脑子,他不太清醒。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支持,给大家抽奖吧[猫头]


    第25章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时稚冲完澡,神清气爽地出来,傅聿初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早。”傅聿初将东西摆放在西厨岛台旁边的吧台上,笑着跟时稚打招呼:“睡的好么?”


    挺好的,从未有过的踏实。


    时稚没回答,坐到吧台边撑着胳膊歪着脑袋看傅聿初煮咖啡,在他转身的间隙盯着他的背影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早么,不早了吧。”傅聿初端着咖啡坐时稚对面,笑了下说:“现在都快9点了。”


    时稚想了下他醒来时墙上的座钟显示不到八点,而他身边的位置早就没了温度,傅聿初起的更早。不过对要上班的人来说,这个时间确实不早。


    时稚没有反驳,安心用餐。


    早饭准备的简单,牛奶,烤面包,不太规则的煎蛋,还有——一杯咖啡。


    时稚盯着桌上唯一一杯冒着香气的咖啡,舔了舔嘴唇。


    “没你的,你感冒刚好。”


    时稚看着傅聿初,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时稚的眼神太过可怜,傅聿初总是心软,他把杯子推到时稚跟前,妥协道:“好吧,给你尝一口。”


    时稚被眼前的咖啡诱惑,没想太多,端起咖啡听话的只抿了一口,然后眯着眼睛感叹:“真好喝。”


    “味道是不错。”傅聿初接过咖啡对着时稚喝过的地方轻抿了一口,评价道。


    傅聿初的动作一气呵成,神态坦然,但时稚总感觉对方口中的“味道不错”不是在说咖啡。


    他抿了抿嘴唇,就不说话了。


    “别生气,午餐多吃点,到时候奖励你一杯。”傅聿初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时稚说自己没有生气,但他没有拒绝午餐后的咖啡。


    傅聿初眼底染上笑意,嘴角很轻地翘了下。


    时稚见傅聿初没有要出门的打算,不由好奇道:“你不去律所么?”


    傅聿初抬头看过去,时稚嘴角沾了点牛奶,很白,衬得嘴唇很红。傅聿初喉结轻动,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逗他说:“我们律师是这样,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我有你……这个大客户,可以摆烂不用去律所了。”


    说着,十分自然地伸手用指腹抹去时稚沾在嘴角的牛奶。


    “哦。”时稚呆呆地哦了一声,不知道是被傅聿初突然的动作弄懵了还是被傅聿初逗趣的玩笑唬住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吃完不太早的早餐。


    很快时稚就知道傅聿初刚刚果然在骗人,因为在收拾碗筷的间隙傅聿初接了好几个电话。最后一个是律所同事打过来的,时稚看他皱着眉头说:“着急?行,你开吧,我就来。”


    “我有个线上会议马上开始,你自己呆会儿?”挂了电话傅聿初摸着时稚的头发商量。


    时稚当然没意见。


    傅聿初去了书房,时稚这才有心思认真打量这套房子。


    是安城新开没多久的高档盘,小区都是临湖大平层。时稚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个小区刚开盘时付雨萌建议他买一套,地段不错,保值,而且临湖风景好,尤其是高层,视野开阔。用付雨萌的话说就是:即使不出门,外面的世界也能尽收眼底,最适合时稚这样喜欢宅家常年不出门的人。


    时稚当时很心动,但最后还是没有买。


    因为徐以宁拿着钥匙跟他求婚,说想跟时稚有个家,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家。


    时稚踱步在傅聿初的大平层里,发现果真像傅聿初所说,只有一个卧室能住人。房子在原有的户型上做过改造,除了主卧和书房,以及一间紧闭的房间不知道用途,因为门关着时稚没有去看;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屋子设计成了健身房,里面堆放着各种时稚没见过的运动器材。


    看来傅聿初没骗人,是真的经常锻炼,怪不得体力惊人,肌肉……咳,从专业角度来看,傅聿初的身材都可以去做人体绘画模特了。


    不过时稚没法专业,因为想到傅聿初的身体线条,他脑子首先浮现的是对方布满情欲的眼睛,掐着他腰的手臂,还有渗着汗珠的胸膛……


    有点热,时稚搓了搓脸,移动到落地窗前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平复心情。


    “还满意么?”


    时稚心里不干净,被突然出现的声音下了一跳,扭头发现罪魁祸首就在身后,立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辩解:“你自己的身材,自己满意就行,问我干嘛!”


    傅聿初:“?”


    “我说房子,看了半天,还满意么。”看着时稚红透的耳根,傅聿初故意慢悠悠道:“你想什么呢。”


    “我说的当然也是房子!”


    “哦,那满意么?”


    “还行吧。”


    时稚矜持地回答,等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又不是他的房子,干嘛问他满不满意啊,刚想说话,被傅聿初抢了先,“那身材呢,满意吗?”


    “……”


    时稚晃了下,差点摔倒,他觉得自己有点晕,一定是感冒后遗症太严重。


    “小心。”傅聿初虚扶了一把。


    时稚红着脸跟傅聿初拉开点距离,故作镇定地说:“我手机找不到了,你看到放哪儿了么?我看看消息。”


    傅聿初:“……”


    时稚拿到手机开始翻看,没纠结他的手机为什么在傅聿初那里。


    “你朋友昨天给你打电话,那会儿你在睡觉,我帮你接了。”傅聿初看着时稚手上的动作,试探地提醒道:“发了很多消息。”


    时稚哦了一声,说:“没事,雨萌估计是见我没回消息,有点担心。”说完就低头敲字,给付雨萌回消息。


    傅聿初高兴于时稚听到有人找他第一反应是付雨萌,而不是其他什么不相干的人,又嫉妒于时稚微信上不同于其他人的备注。


    他昨天放下手机时看了一眼,他在时稚的微信里只配得到一个“傅律师”的备注,连名字都没有。


    想到这里,傅聿初冷着脸说:“不止付雨萌,还有其他人。”说完又生硬地补了一句:“我没有看到具体内容。”


    “……”


    时稚顿了下,很轻地皱了皱眉,打算翻看其他信息。


    傅聿初一直注意着时稚的动静,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见他皱眉,突然就不想让时稚想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


    在时稚刚要点开那个讨厌的头像时,傅聿初突然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心很大啊,手机密码都告诉别人。”


    时稚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他收起手机,坐在沙发上,很放松地说:“雨萌不是别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手机密码我也知道。”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吗?”


    "当然。"时稚觉得傅聿初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我又不傻,手机密码怎么可能轻易让别人知道。”


    傅聿初长舒一口气,他想问徐以宁呢,徐以宁知道么。可他什么都没有问,只说:“对,时小稚才不傻。”又说:“你跟付雨萌关系真好。”


    时稚没有听出傅聿初语气里的酸意,说到自己唯一的好友,时稚很开心,他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哇,你肯定不知道我跟雨萌有多像!”


    傅聿初适时地露出一个好奇的眼神,期待他继续。


    时稚果然激动地讲起来:“我们生日一样,注意,是全部都一样,连出生时间都一样!她喜欢做蛋糕,我喜欢吃蛋糕!我们都喜欢咖啡加奶不加糖,你呢,傅聿初,你喜欢加什么?”


    什么都不喜欢加的傅聿初没防备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他保守说:“加奶挺好的……”


    “是吧!”时稚拍了下沙发说:“最绝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我们都认为计青寒是抽象派,雨萌虽然不是学画画的,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身边老师朋友都说计青寒是写意派,只有我跟雨萌观点一样。”时稚问傅聿初:“你觉得他是什么派?”


    不懂画风不知道计清寒是谁的傅聿初:“……”


    好在时稚不是真要他回答,又自顾说着其他跟好友的相似之处:“我们口味也很相近,都觉得鲈鱼清蒸比红烧好吃。”


    傅聿初等他继续。


    “鲈鱼清蒸比红烧好吃。”时稚强调一遍。


    傅聿初:“?”


    “所以,午饭可以有清蒸鲈鱼吗?”


    傅聿初:“……”


    时稚的眼神写满期待,傅聿初不忍拒绝,就说:“好。”


    他想,照着做饭APP上的步骤来,应该不难吧。


    “清炒茭白?”


    “可以。”傅聿初说。


    鱼都能做,没道理做不了一道简单的素菜,还可以再加一个汤。


    只是很快,傅聿初惨遭打脸。


    时稚满怀期待地夹了块儿清蒸鱼吃进嘴里,然后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傅聿初不报期待地问:“味道如何?”


    果然,时稚想了想选择了坦诚,他说:“能吃,就是有点腥。”


    傅聿初:。


    时稚也挺意外,虽说这两天吃的面条和白粥做的没滋没味儿,但他以为那是傅聿初顾着他的身体特意做的清淡,加上自己生病味觉受了影响,所以尝不出好坏。他见傅聿初都是自己下厨,就以为他厨艺挺好呢,没想到……


    时稚觉得自己评价挺客观,确实能吃。


    但傅聿初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于是他很好心的建议:“其实晚上咱们可以点外送,于师傅店里的小炒牛肉和粥就不错。”


    傅聿初抬头,面色复杂地看着时稚。


    时稚下意识对晚餐有了安排傅聿初很高兴,这说明时稚没有要离开的想法。可听到时稚对自己用心做的饭菜只有“能吃”的评价时,虽然客观,但傅聿初还是有点郁闷。


    因为郁闷,开口时语气就带了点情绪:“看来别人做的很好吃。”


    傅聿初本是随口一说,时稚却就此沉默下来。


    想到于师傅之前打电话说有人给时稚做饭的话,傅聿初简直要被酸意淹没,他涩声问:“徐以宁……做饭好吃?”


    时稚“嗯”了一声。


    住一起后徐以宁虽然经常出差,但只要在家,都会亲自下厨,而且味道确实不错,这点时稚没法否认。只是徐以宁都是按照他自己的口味做而已,只吃饭的人没有挑嘴的资格,时稚从不多说什么。


    想到徐以宁,就想起许多不愉快的事,时稚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傅聿初知道时稚在想徐以宁,嫉妒让他没法说话。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气氛陷入死寂。


    “咔嗒——”


    突然,筷子被用力按在桌上。


    时稚吓了一跳,愣愣抬头。


    傅聿初:“你在想徐以宁么?”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月底啦,求求营养液呀[求你了]


    夫夫相性3问(会根据更新剧情走,问题不按常规顺序):


    1.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傅聿初:可爱,美好,很有趣,很乖。


    时稚:声音好听,救我的好人。


    2.对方手机里你的备注名?


    傅聿初:(脸黑)下一题。


    时稚:我给他的备注是傅律师,他给我的是时小稚。


    傅聿初:没关系,只是备注而已,我本来就是律师,就这吧。


    时稚:……我现在改。改成什么?(问傅聿初)


    傅聿初:我一点都不羡慕徐以宁。


    时稚:……知道了,初哥。


    傅聿初:…………


    主持人:噗——抱歉,下一题。


    3.初次亲密做到什么程度?


    傅聿初:(显摆语气)当然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时稚:(纠正)没有接吻。


    傅聿初:我只是把初吻留在你清醒的时候。


    时稚:那晚我是清醒的。


    傅聿初:但如果你没有被下药,你那晚会跟我亲密接触吗?会跟我接吻吗?


    时稚:……


    傅聿初:(抿嘴)知道了。


    好啦,明天见哟,还是0晨更新~


    第26章


    时稚闻言默了下,斟酌着如何解释。


    傅聿初却突然站了起来,绷着脸端起盘子就要往厨房走。


    “你干嘛?”时稚抓住他手腕。


    “别吃了,我给你点外卖。”傅聿初盯着手腕上不同于自己皮肤颜色的指尖冷担赌气道:“反正又不好吃。”


    时稚无语:“干嘛不让吃,又不是不能吃。”


    傅聿初不说话。


    “只是有点腥而已,下一次注意就好了呀。”时稚小声嘟囔:“明明是你自己要问的,问完又给我摆脸色,说都不让说。”


    傅聿初听到了,语气生硬地说:“我没有。”


    “你就是有,我看到了。”时稚噘着嘴,眼神固执。


    一时间两人都较起了劲儿,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互相瞪着对方,说着幼稚的争论的话。


    “你看错了,我没有。”


    “你有。”


    “好。”傅聿初说:“我有。”


    时稚:“???”


    时稚:“…………”


    时稚表示不满,哪有吵架吵到一半突然承认对方有理的,搞的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于是不满的时稚戳戳不按套路出牌的傅聿初胳膊,小声抱怨:“你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


    时稚噎了下,瞪着傅聿初。


    “好了,我确实有。”傅聿初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说别人做饭比我好吃,我自卑,我不开心。”


    真小气,真话都不让说,时稚腹诽。


    可他又实在不愿意看傅聿初受伤的样子,就安慰他:“也没有好吃很多,只好吃一点点,真的。”


    傅聿初觉得时稚的语气像在哄小孩儿,而且在他听来,时稚说的不是一点点而是亿点点,于是他抿着嘴角依旧不吭声。


    “那我给你道歉好了,你想要什么,我补偿你。”时稚见傅聿初还有情绪,便想了想试探着提议。


    你。


    傅聿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时稚,退而求其次:“你帮我画张头像,我要跟徐以宁一样的。”


    时稚:“……”


    “不行么?”


    “那个又不好看,是之前的作业废稿,徐以宁非要拍,拍完就丢掉了呀。而且微信头像用一样的也不好吧。”


    时稚心说你这什么怪癖,不过看傅聿初挑眉想反驳的样子,他连忙补充:“你微信头像不是银杏叶嘛,我给你画幅银杏吧。”


    傅聿初看着时稚,眼神晦暗,他说:“好。”


    “现在坐下吃饭?”


    傅聿初假假地说:“要不我还是点外卖吧,我做的不好吃。”


    “我没有说不好吃,只是有一点点腥。”时稚无语道:“你下次注意就好了呀。”


    傅聿初心里默念着时稚所说的“下次”,心情很好地得寸进尺:“明天吧,明天我再试一次,你到时候提提意见。”


    时稚没他那么多心思,点头说:“好。”只是想着就傅聿初刚刚小心眼的样子,心说以后提意见还是委婉点吧。


    傅聿初说着点外卖的话,可等桌上的饭菜光盘后还是不由地笑弯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画?”饭后,时稚靠在沙发犯食困,傅聿初开始催稿。


    没见过这么急的。


    时稚无奈,“过两天吧。”


    “现在吧,现在画吧。”傅聿初蹲在时稚跟前,仰头看着他:“我想早点换上。”


    傅聿初眼睛蒙着水光,左眼眼角的泪痣衬得他眼睛格外深情。时稚没来由地想,这双眸子太过深邃,总是会让看到它的人心软,答应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怪不得傅聿初平时总戴着眼镜,如果不戴眼镜,在法庭上,看到这双眼睛的对方律师,会不会直接放弃辩护。


    时稚被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奇怪想法吓了一跳,他感觉自己笑了下,又似乎没有笑,他听见自己说:“好。”


    笑意一下子从傅聿初眼底荡开,时稚被这双眼睛烫的心头发麻,他舔了舔嘴唇,用手掌推傅聿初脸。


    “别看了。”


    傅聿初就看着时稚笑。


    时稚受不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画画。走了没两步,想起一事,皱眉说:“可我现在没有画具。”


    “你有。”


    “嗯?”


    时稚看着傅聿初从紧闭的那间屋子拿出来的崭新的——跟他现在用的那副一模一样的画具,满脸不思议。


    “放这里行么?”傅聿初没有解释,将画架支在落地窗前,指了指旁边说:“我在这儿办公。”


    时稚没纠结傅聿初在旁边办公跟他在这里画画有什么关系,画具准备的相当全乎,他很快沉浸其中。


    五月的天气温度还没有那么高,屋子里没有开空调,微风灌进半开的窗户吹起纱窗帘一角,金色的太阳给窗外的湖面洒下碎光,荡漾在落地窗上波光粼粼。咖啡的香气在室内弥漫,笔尖轻触纸张的沙沙声有种能让人瞬间平静的魔力。


    傅聿初的家居服穿在时稚身上有点大,袖子挽起几道,他盘坐在地毯上,落在画架上的目光透着专注,像是注视着全世界。


    傅聿初仰躺在椅子上看着时稚被自己衣服包裹的背影,很轻很轻地舒了口气,然后抬手,遮住了眼睛。


    晚饭傅聿初没有逞强,是于师傅送过来的。吃过饭,时稚继续未完成的画作。


    等最后几笔收尾,时稚看着在画架上等风干的成品,满意地伸了伸懒腰。


    衣服袖子宽大,随着时稚抬手的动作滑到了肩膀上,露出两条修长匀称的胳膊。时稚常年宅家几乎不怎么晒太阳,皮肤白的发光。傅聿初想起被这两支胳膊攀抱着的画面,眼神不由地暗了几分。


    他盯着时稚看了好一会儿,起身去厨房。


    不一会儿,傅聿初端着果盘出来,将准备好的小食放到落地窗前的矮几上,拍拍时稚的脑袋喊他:“谢谢时稚小画家,辛苦了,过来吃点水果。”


    “哇,好甜。”时稚咬了一口傅聿初递过来的草莓,整个人陷在懒人沙发里,懒洋洋地感慨:“真颓废啊。”


    傅聿初失笑:“怎么就颓废了,不应该是惬意么。”


    时稚摇了摇头没解释,瘫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赞叹:“这里风景真漂亮。”又转头问身边的人:“傅聿初,你晚上会不会经常坐这里看风景啊。”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辉煌。夜晚的安城霓虹璀璨,他们在公寓高层,视野开阔,整个城市夜色尽收眼底。


    傅聿初盯着时稚的侧脸说:“不会。”又说:“一个人看风景没意思。”


    时稚抬头,对上傅聿初隐在半明半暗光线里的眼神。两人在灯火阑珊处对视,都没有说话。


    几秒后,时稚先转开视线,他头偏向旁边,望着月色,将自己彻底放空。


    湖水静谧,湖边树梢上挂着如月光交织的小灯,一闪一闪,好像眨眼的星星。


    “湖边有萤火虫吗?”


    “应该没有,有人定期清理湖岸。”


    时稚就明白了,湖边多蚊虫,清理蚊虫的同时可怜的萤火虫也不能幸免于难。


    “可惜了。”时稚遗憾道:“要是能看到萤火虫就好了。”


    “喜欢?”


    时稚嗯了一声,“溪筑……就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小楼,也是在湖边,那里有很多萤火虫。我们之前大多数时间都住在溪筑。到了夏日夜晚,天上的星星,湖面的月光,还有空中的萤火虫,哇,你不知道有多漂亮。”时稚怀恋地说:“只要看到过,就再也不会忘,没有人会不喜欢它。”


    傅聿初看着时稚盛满碎星的眼睛,心想,他已经见到了,真的不会忘。


    “别担心,我跟你一起把小楼要回来。”


    气氛实在太好,时稚不想那些糟乱的情绪破坏难得的好心情,就转了话题:“你微信头像怎么是片绿色的银杏叶?大多数人会等秋天银杏黄了后收集。”


    傅聿初嗯了一声,盯着时稚右侧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在心里轻叹一声,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时稚没有察觉到傅聿初的欲言又止,随口说:“安大校园有条银杏小路,每到秋天银杏黄时,会有好多外校学生来打卡。”


    傅聿初看向时稚,目光很沉。


    “傅聿初,你本科是在哪个学校读的啊?”


    “政法。”


    “本硕都是么?”时稚说:“项律师说你研究生期间去国外交换过。”


    傅聿初嗯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说:“研二上学期走的,快毕业时才回国。”


    “没想过留在国外吗?”


    时稚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因为舅舅一家在他高考前夕移民,当时他不想离爸妈太远,坚持留在国内。但这么多年,他也并非没有假设过,如果当初跟舅舅一家一起出国,那么时稚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


    不过这种情绪往往只是一闪而过,现在问傅聿初,更多的是对国外的好奇。从14岁爸妈去世后,他连安城都没有离开过。


    时稚是随口问问,但傅聿初却是真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没。”


    傅聿初想转移话题,时稚却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说:“这样啊,那你去过安大吗?”时稚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傅聿初问:“你知道安大的银杏小路吗?”


    傅聿初眼睛眯了下,试探道:“怎么这么问?”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嘴巴有点干,于是他捏着啤酒猛灌一口。


    “哦,因为政法离安大很近,我以为你知道。”


    傅聿初:“……”


    傅聿初简直要被时稚搞死,他闭了闭眼,没说话。


    “嗯…你头像的那片银杏叶有什么特殊含义么?”时稚咬咬嘴唇,飘忽着眼眼神解释:“你知道的,银杏叶都长得差不多,尤其是加工后的绘画,肯定不是你原来的那一片了,如果有特殊寓意,我可以帮你添在上面。”


    傅聿初盯着时稚,神情莫测。他说:“时小稚,你在试探什么吗?”


    时稚心虚,故作镇定地回答:“我就是问问,没其他意……”


    “可以有,你可以有。”傅聿初的脸突然在时稚眼前放大,他轻声呢喃:“或许你可以在上面加个sz。”


    有东西在时稚脑海里炸开。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傅聿初轻阖的双眼,看着他不断靠近的面容,心脏持续收紧,收紧,再收紧……


    最后一刻,时稚微微偏了偏头。


    傅聿初的吻落在了时稚的酒窝。


    傅聿初僵了一瞬,他忍着心底的酸涩,往后撤开,艰涩道:“我……”


    道歉的话没说出口,下一秒,嘴唇被堵住。


    时稚揪着傅聿初的衣领,亲了上去。


    唇瓣相贴的瞬间,残存在时稚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是——


    傅聿初的嘴唇,果然跟想象中一样,很凉。


    作者有话说:咦,昨天七夕,我是不是忘了跟大家说七夕快乐[奶茶]


    下章那啥,你们应该知道吧[坏笑]


    嗯…明天(周日)上夹,下章更新时间晚一点,明天(周日)晚上11点啊,之后更新时间就恢复正常了。


    这章没有小剧场,评论区随机发20个小红包吧,谢谢大家支持~


    大家看看我的预收呗,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呀[害羞][求你了]


    第27章


    时稚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傅聿初的眼睛蛊惑了,不然他为什么会揪着傅聿初的衣领主动亲上去,还那么用力。


    亲的时候没想太多,唇.瓣相触的瞬间,时稚断线的智商终于上线,他想往后退开,可好不容易拿到许可证的傅聿初怎么可能再给他这个机会。


    傅聿初一手扣着时稚脑袋,一手捏着时稚下巴,加深了这个期许已久的吻。


    窗帘轻轻拂动,落地窗上倒映着湖边流动的光,画架上独属于傅聿初的银杏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傅聿初将时稚困在臂弯,珍视又克制地亲吻。


    身体的碰撞是情.欲在催动,唇齿相依间全是克制压抑的爱意。


    渐渐的,傅聿初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在时稚唇角轻咬一口,在时稚呼痛的瞬间抵开牙关,闯入肖想已久的领地。


    时稚尖尖的虎牙是对傅聿初最好的邀请,他反复研磨时稚的牙尖,随后攻城略地。


    时稚嘴巴里的空气全部被掠夺,他有点呼吸不畅,整张脸憋的通红。用力的挤压让时稚有点乏力,揪着傅聿初衣领的手不得不改为环抱住傅聿初的脖子。


    傅聿初像是受到鼓励,不再满足于目前。


    他将时稚压在懒人沙发上,用胳膊撑着身体,一只手将时稚在灯光下泛着柔光的头发全部捋在后面,一只手捏着时稚下巴迫使他仰头,然后狠狠亲吻。


    时稚身后被柔软的懒人沙发包裹,身前是火热的胸膛,他的脑子一阵阵发麻。


    在时稚因为缺氧快要窒息的瞬间,傅聿初放开了他。


    时稚大口大口地喘气,眼底染上大片的红。


    傅聿初细碎的吻落在时稚脸上,额头,眉眼,鼻尖,最后含糊地问:“为什么亲我?”


    密密麻麻的啄吻比唇舌交缠更让人迷醉,时稚忘了反驳是傅聿初先亲他的事实,他晕头转向地说:“不知道。”


    “喜欢我亲你么?”


    “喜欢。”时稚坦诚着自己的感受。


    傅聿初心情很好地笑了下,强势的吻又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这次的亲吻缠绵又涩情。


    分不清是谁的口水从时稚下巴滴进更深处,傅聿初终于放开时稚可怜的舌尖,埋头顺着口水途径的之地游走。


    一寸一寸,一点一滴。


    ……


    傅聿初托起时稚,让他更靠近自己。


    时稚不停地抖动,对即将要抵达的只有傅聿初带给过他的未知,期待又忐忑。


    腰带被碰到的时候——


    时稚想,这次他没有被下药,此刻的情动不是欲.望在支配,他是真的想要。好像病好后迟迟没有提出的离开,并不是对温馨生活的眷恋,还有许多不确定的试探和求证。而现在——身体因为傅聿初生出无限渴望的现在,时稚明白了。


    傅聿初想,这次时稚没有被下药,此刻他所有的反应都来自于身体最真实的表达。时稚在因为傅聿初而情动,他终于等到了。


    屋内的气温越升越高,眼神相撞的瞬间,两人又吻到了一起。


    不需要太多言语,所有的情绪都写在克制又坦诚的眼神里。


    时稚的衣扣全部被扯开,被触目惊心的红痕占据,他白到发光的皮肤此刻透着汗津津的粉,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傅聿初眼底又红又暗,压抑着情.欲的眼睛一遍遍描摹时稚全身,终于在时稚受不住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握住了时稚。


    下一秒,时稚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怀揣着隐秘的空寂,期待傅聿初对自己完全的占有和掌控。


    然而——


    傅聿初却在此时放开了他。


    时稚涣散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不解地看向撑在上方的人。


    傅聿初眼里有挫败的懊恼,他说:“家里没东西。”


    “没关系。”


    “你会不舒服。”


    “没事。”时稚勾住傅聿初脖颈,贴在他耳边小声说:“等……你帮我弄出来就好了。”


    傅聿初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不愿去思考时稚怎么会知道这些,也不愿去想时稚为什么会这么说,是否有过类似的经验。他并没有特殊情节,也觉得自己不会在意。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因为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扫兴。


    可嫉妒就像漫天黑夜,吞噬着傅聿初的理智。


    他想,为什么呢,为什么时稚不能从一开始就属于自己。


    傅聿初眼里透着嗜血的恨意,恨徐以宁,恨自己,也恨曾经……


    “傅聿初——”时稚揪着傅聿初的耳朵,看向他的眼睛带着询问。


    傅聿初应了一声,说:“好。”又说:“我不会让你难受。”


    然后在时稚来不及反应的间隙,将他打横抱起,步履沉稳地来到卧室,将时稚放在床上,覆了上去。


    卧室里只留了两盏床头灯,灯光昏黄,洒在床上,也洒在时稚光洁的后背上。阳台的门开着,室内没有拉窗帘。时稚趴在床上,双手揪着枕头两侧,歪头看着阳台外面的朦胧月光。


    傅聿初啃咬舔舐着时稚,一寸一寸,不放过任何一处。


    他想,不论以前。他要给时稚绝无仅有的体验,让时稚以后想起性.爱,只能想起傅聿初,只有傅聿初能给。


    傅聿初将时稚翻了个面,先是轻咬一口时稚被亲的红艳艳的嘴唇,然后一路向下。


    最后,几乎是循着本能低头……


    时稚眼睛骤然放大,瞳孔收缩,反应过来傅聿初在做什么后用力推他的脑袋:“你别——”


    傅聿初不听。


    ……


    身体的欢愉固然舒服,但心理上的刺.激才更加要命。


    被傅聿初紧紧箍着,时稚动弹不了,只能抓着傅聿初的头发,在他若隐若现的眉眼间失神。


    ……


    傅聿初没想到时稚这么敏感。


    他又摁着还没恢复过来的时稚亲。


    时稚嫌弃地偏头:“你怎么这样啊。”


    “我就这样。”傅聿初盯着时稚晕着红的眉眼,笑问:“舒服么,喜欢么。”


    时稚不说,傅聿初也知道时稚喜欢。


    坦诚写在时稚依赖的眼神里。


    傅聿初慢慢探。


    时稚下意识想躲,又生生忍住。


    傅聿初察觉到了,安抚的亲吻落下,傅聿初柔声哄道:“别怕,相信我,不会让你难受。如果难受,随时喊停。”


    “嗯。”傅聿初的声音带着魔力,时稚不再惧怕。


    ……


    渐渐的,紧张被安抚。


    疼痛被另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替代。


    这一次没有药物作用,没有酒精麻痹神经,所有的反应都是他们对彼此最真实的渴望。


    傅聿初在时稚完全接纳自己的情绪里逐渐失控。


    突然,他听到细微的啜泣声。


    傅聿初立马停止,拉开时稚捂着眼睛的手,果然看到眼底一片湿润,他额头贴着时稚问:“怎么了?”


    时稚摇头,没有说话,有眼泪滴在耳侧。


    傅聿初将时稚湿咸的眼泪吃进嘴里,盯着他的眼睛说:“是我弄疼你了吗?”


    “没。”时稚哑着嗓子小声说:“不是。”说着又抱紧傅聿初,贴着他的胸口不好意思道:“你让我很舒服。”


    傅聿初眼神变得更暗,这时候他还不忘征询时稚的意见,“那我继续了?”


    回答他的是时稚的亲吻。


    时稚再次后,傅聿初还没好。


    他没有马上动作,而是抱着时稚,等他平复。


    时稚在傅聿初给与的温柔里,哭出了声。


    傅聿初摸着他的脸担忧道:“难受?”


    时稚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


    时稚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想和对比,可委屈像空气因子不安分地浸满皮肤,钻入五脏六腑,瞬间布满四肢百骸。


    他和徐以宁在一起三年,从来没有完整的体验过性.爱。


    可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徐以宁排斥。


    时稚性向发育缓慢,初高中时几乎没有反应,等上了大学,一开始面对徐以宁的表白和追求,他并没有厌恶或喜欢的情绪。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真的是性冷淡。


    后来和徐以宁在一起,他们也有过热恋期。在一起半年的时候,他们曾尝试过。


    时稚那次体验非常糟糕,糟糕到只要想起那次,就没有任何冲动和欲.望。


    时稚很怕疼,对痛感格外敏感。跟徐以宁的第一次,没有任何准备,徐以宁就想直接来。


    最后时稚疼的直冒冷汗。


    结果显而易见,他们没有做成。


    当时徐以宁说:“宝贝没事的,我等你彻底接受我。”


    时稚很茫然,因为他已经接受了徐以宁。如果没有接受,不会想跟他做这些。


    他想着他们都没有经验,对这些不懂才会这样。


    于是他抱着学习的心态去看片,然后才知道同.性之间,前期要准备一定要做到位。


    当时时稚还想着要把这些告诉徐以宁,虽然他几乎不动欲,但他不想徐以宁忍的太辛苦。


    然后——


    时稚就看到了徐以宁跟人约的床照,各种凌乱的,惨烈的。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徐以宁不是不懂,只是他习惯了这样,只是他喜欢这样。


    再后来,徐以宁跟他发誓,跟他道歉。


    时稚不想用过去框住徐以宁,毕竟照片里面的事情出现在他们在一起之前,他选择相信他。只是之后每当徐以宁想跟他亲近时,时稚都会下意识抗拒,排斥。


    徐以宁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他说:“宝贝,你不要有负担,性和爱是分开的,我们可以不做.爱,但我爱你。”


    那时的时稚愿意相信徐以宁,愿意跟徐以宁的生活里只有爱,没有性。


    他以为徐以宁跟他一样,可徐以宁却在说着爱他的同时跟另外的人上.床。


    所以爱和性真的可以分开吗?真的可以在一个人面前温情款款地说爱然后.操.着另一个人说对他只有欲.望?


    如果傅聿初不曾让他体会过性的滋味,那么时稚会知道吗?知道一段感情里,可以没有性,但绝对不能没有爱吗?知道如果爱着一个人,是没法对另外的人产生性吗?


    或许吧,性和爱可以分开。


    但爱的排他性让时稚明白,他没法也不能接受,爱着一个人的时候,跟另外的人上.床。


    “傅聿初。”时稚红着眼睛问:“你跟其他人做过吗?”


    “没。”


    时稚想问,那你有爱的人吗?


    可他什么都没有再问,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傅聿初。


    “你这样……”傅聿初察觉到时稚的情绪,故意说着逗他的话:“会让我觉得我技术很差劲。”


    时稚果然被逗笑,他咬了一口傅聿初的肩膀,闷声说:“不差劲。”又说:“你让我很舒服,我很喜欢。”


    这话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邀请。


    听时稚这样说,傅聿初撑起身体,眼神询问。


    “傅聿初。”时稚抱紧他,将自己完全交付:“我想要你。”


    作者有话说:审核大大求放过,标出来的全改了,能删了都删了,真的啥都没有了,就一个很纯洁的亲亲,然后是主角的心理,以及互相治愈的过程哇[求你了]


    谢谢大家支持,这章评论区继续随机20个小红包~


    肉.体的碰撞是情.欲的催动,唇齿相依间全是克制压抑的爱意。(这句话改掉感觉失去了原来的味道,贴在这里试试)


    最后一句话:时稚咬上傅聿初喉结,在他身下完全打开。


    第28章


    时稚最后昏睡了过去。


    他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睫毛温顺地搭在下眼睑;嘴唇微肿,看起来更加粉润;右边脸颊酒窝的位置有指尖戳红的印记,一幅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他光着身体,以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傅聿初怀里。


    傅聿初轻轻吻了吻时稚的脸颊,慢慢退出自己。


    他没有清理,带着时稚和自己各种液体混合的痕迹,拿上纸杯披着浴袍去了卧室阳台。


    初夏的天其实没有很闷,丝丝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傅聿初心头因为时稚的笑,时稚的哭,时稚的哼叫和时稚的颤.抖带给他的燥热。


    他不甚熟练地点燃一支烟,叼嘴里深吸一口,呛了下,然后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皱着眉头将咳嗽卡在嗓子里。顷刻间,清冷的脸上浮上一层薄红,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添一抹欲色。


    郁气在夜色里散开,躁动的心跟着慢慢平静。


    傅聿初平时不抽烟,也讨厌烟味。


    只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身心都发泄沉醉过的夜晚,急需一支烟来盛放心底无处安放的翻涌的情绪。


    烟是项兢硬塞给他的,说什么“现在单身狗不代表一直单身狗,以备万一。等你有对象了就会知道,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我等着你来感谢我。”等等。


    傅聿初低笑了下,火星子在指尖忽明忽暗,让他隐在朦胧月色下的侧脸更加深邃。


    他对着夜色抽完一支烟,又拿出一支,面无表情地点燃。


    傅聿初想,抽烟这东西跟做艾一样,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过后就有些上瘾,真特么有点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他以为自己清心寡欲,从来不会沉迷于情.爱之中。


    在遇到时稚之前,他一直这样认为。


    傅聿初转了个方向,背靠着阳台围栏,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沉默着,静静地,一口一口抽着烟。


    混着时稚气息的烟味里,傅聿初的思绪飘到很远。


    时稚可能不记得,他们其实很早之前就见过。


    傅聿初研二刚开学不久,有一次去安大打辩论,出来透气的间隙碰到问路的时稚。


    本校生找外校生问路。


    “同学,你知道育知楼怎么走吗?”


    十八岁的时稚跟现在没有多大变化,脸上透着紧张和青涩,他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像受惊的小兔子,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问出这么一句,说完后立马低头。


    傅聿初跟他说了方向。


    问路的少年却没有走,低着头犹豫半天,很久之后终于做了决定,抬头对着傅聿初一本正经地解释:“其实我知道怎么走,就是考考你。导员说新生要对校园很熟悉才行,不然容易迷路。”


    傅聿初忘了当时自己有没有笑,只是觉得眼前的少年怎么这么有趣,有趣地少年紧张地搓着手指的样子好可爱。


    少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很善解人意地说:“算了,我还是带你走一遍吧,不然你下次一定会走错路。”


    于是傅聿初跟着本校学生时稚去了他并不需要记住路的育知楼。


    穿过安大长满银杏的小路,站在教学楼前紫藤花树下面,时稚语气很认真:“前面就是了,下次不要记错。”


    好像问路的是傅聿初一样。


    后来傅聿初又来过几次安大,有意无意的,他会看到一个人在湖边画画的时稚,也会路过僻静角落里的画室,隔着玻璃窗看阳光打在时稚脸上。


    傅聿初确定自己心意那天,是个阴柔的雨天。


    那天午休他做了个梦,梦里时稚躺在他身.下,红色在眼底晕开大片,他哭着说:“我都好心带你去认路了,你怎么这么坏啊。”


    可是梦里的傅聿初就是很坏,将浑身的力气都使在时稚身上,即使时稚哭着求饶,他也没有心软。


    搓洗换下来裤子的时候傅聿初心想,他得去认识时稚,得去跟时稚表白。可也是那天,他听见室友说:“安大那个大一新生,就表白墙上的奇怪美少年,原来是Gay啊,我表妹还计划着跟人表白呢。”


    有舍友问:“你怎么知道?”


    “徐以宁说的啊。”舍友讲的很随意:“人都公开出柜了,让大家别惦记他男朋友,听说是新生入学时徐以宁帮过他。果然被长的好看的人帮了就是以身相许,被长的丑的人帮了就是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只字不提今生,小说诚不欺我。不过人家两个才子佳人,也算相配。”


    另一个室友说:“徐以宁下手挺快啊,这才开学多久。”


    傅聿初心里不舒服,原来会在他身.下哭的少年竟然是别人的男朋友么。他如果去表白,算不算插足别人感觉的第三者?


    傅聿初想起跟他走过安大银杏小路的少年,又想起曾经支离破碎的家。


    他的心里几经拉扯,都无法说服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他想,他需要时间,需要冷静。


    刚好那时候出国交换名单下来,傅聿初想,就一年而已,他就出去一年。毕业就分手的人那么多,凭什么他们不会分手。等他回国,他就去追已经分手的时稚,毕竟在他看来徐以宁跟时稚并不相配,分手是早晚的事。


    这样他不用做小三,不用自我谴责。


    笃定地好像时稚一定会分手,分手的时稚一定会接受他。


    只是那时候才开窍的傅聿初不明白,爱情没法权衡利弊,也不能抱有侥幸。


    一年后他没能回国,后来也没有等到时稚分手。


    是什么时候觉得不甘心?


    是在国外时无意间刷到安大论坛,有同学拍了徐以宁等时稚下课的照片;是回国后在深夜的安大校园,看时稚仰着头乖顺的被徐以宁亲。


    时稚应该是不舒服的,他的手攥的很紧。


    如果是傅聿初,就不会让时稚不舒服。


    认识时稚后的很多事情傅聿初都下意识地去忘记,只记得时稚问路那天,太阳很暖,天很蓝,紫藤花树的气息在鼻尖萦绕。


    少年右脸的酒窝很乖,微笑时露出的虎牙很可爱。


    有没有后悔过呢,傅聿初经常这样问自己。


    如果再次回到确定自己心意的那天,傅聿初会选择勇敢还是逃避,会不管不顾跟时稚表白还是会同样被所谓的原则框住。


    傅聿初找不到答案。


    只是在无数个睡不着的深夜,他也会一遍遍幻想如果等来了时稚分手,在安大银杏黄时,或在育知楼前紫藤花挂满枝丫时,傅聿初会轻吻着,跟时稚告白。


    后来安大的银杏小路黄了又绿,绿了又黄,紫藤花无数次垂落满地,留给傅聿初的却只有从少年头顶偷来的那片永远不会变黄的绿色银杏叶。


    可真的没有后悔过么?


    傅聿初深吸一口夹在指尖的烟,任烟雾在眉宇间缠绕。


    他想起毕业后无数次开车路过的安大校园门口,想起知道时稚订婚消息时心脏轰然塌陷的声音。


    他想,爱情真是毫无道理可言,傅聿初这辈子就这样了。


    可是如果没有后悔,酒吧门口认出时稚后为什么不将人强行送去医院?为什么将人带到酒店后不去买药,不曾离开?


    当时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么?傅聿初真的没有乘人之危么?


    看到时稚手指没有象征爱情象征婚姻的戒指时,听到时稚说没有对象承认已经分手时,傅聿初难道没有觉得欣喜?


    小三又怎么了,凭什么别人可以,他傅聿初就不行?


    酒吧门口的相遇,是给曾经怯懦的逃避的做了错事的傅聿初最后也是唯一的嘉奖。


    如果没有失去过,如果不曾看到过希望。


    傅聿初不会明白——


    原则算特么什么东西。


    装了水的纸杯堆满了烟头,傅聿初抽完最后一支烟,等身上的味道散了后走到床边,低头垂睨着床上熟睡的人,眸色晦暗。


    时稚翻了个身,半趴着,一只手藏在身.下,一只手抓着枕侧的床单,脸埋在枕头里,头发乱七八糟的乖巧。夏凉被轻轻搭在腰际,其他地方裸.露着,白皙的皮肤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红痕,自肩头蜿蜒而下,在深色床品的映衬下显的格外诱.人。


    我的。


    浴袍掉在地上,傅聿初眸色深幽,他赤条条站床边,盯着时稚看,看了好久。


    片刻后傅聿初栖身而上,在时稚后背留下湿黏的吮吻,手指在时稚嘴巴搅弄,时不时在他尖尖的虎牙上研磨,最后带着沾了唾液的手指径直向下。


    时稚身体单薄,却又不失曲线。夏凉被没遮住的地方有几道不太明显的巴掌印,每一处都写满诱惑。


    像是邀请。


    ……


    傅聿初有些失控。


    时稚皱了皱眉,半梦半醒中推拒:“我要睡觉。”


    傅聿初言行不一的“嗯”了声。


    时稚再也没法继续睡下去。


    ……


    混着汗水的东西沾在两人身上,傅聿初和时稚在这一刻同时沉沦。


    弄脏他。


    傅聿初红了眼。


    时稚意识恍惚间听见傅聿初嘴里念念有词,他问他在说什么,傅聿初气息粗重地重复一遍:“生前所行,死后必偿;善者升于光明,恶者堕入幽冥……贪.婪者,堕沸汤铜釜之中;邪淫者,困寒冰荆棘之狱。”*


    时稚恍然,傅聿初说的好像是一段经文。


    时稚:“……”


    这种时候念经,原本是件很败性的事,可傅聿初像是吃了药,又快又重,不见停歇。


    什么鬼毛病。


    时稚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可连着几次,他实在支撑不住,又昏了过去。


    所以他没听到傅聿初最后的那句——


    “时稚,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作者有话说:注*:这句话来自末劫审判经。


    爱情就是毫无道理可言,总会突如其来降临,没有缘由(摊手)


    嗯……攻受人设都不完美,老傅曾经会胆怯会逃避会权衡以后可能会疯会偏执,小稚会犹豫会怕麻烦会当鸵鸟会将就,但他们会慢慢成长慢慢变得更好~


    这章比较伤感(对老傅来说),就不放小剧场了,评论区还是随机20个小红包~


    以后更新都是晚上9点,如果没有出来就刷新下嗷


    第29章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在床头不停响动,被子里伸出一支纤细白皙的胳膊,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手腕上还有淡淡的红痕,像勒的,也像捏的。


    手指触碰到手机的前一秒,震动停止了,于是趴在枕头里的人又没了动作,就着这个姿势重新睡了过去。


    只是他注定无法安心入睡,闹人的震动声又响了起来。


    时稚在心里叹了口气,摸到手机胡乱按下接听,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开口时才发现嗓子沙哑,说出的只有气音。


    “稚啊,你感冒还没好吗,嗓子怎么哑成这个样子了?”电话那头的付雨萌担忧地问。


    好了,嗓子哑是因为叫的太久太大声。


    时稚撑着身子半趴着够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发现水温刚好后又抿了一口。等嗓子被水稍微润过之后才对好友解释:“没,感冒好了,嗓子有点哑,我多喝点水吧。”


    付雨萌舒了口气,试探道:“你还在……傅律师那里吗?”


    “是啊。”


    付雨萌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你,你,你”了好半天。


    时稚不知想到什么,调整了下姿势平躺在床上对着屋顶笑了下:“等过几天我跟你细说。”


    “好吧。”付雨萌说:“那你可要对我细细地说。”


    “一定一定,说的细细的。”


    莫名其妙的,两人都被戳到笑点,隔着手机“哈哈哈”半天,时稚才问:“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干嘛?”


    付雨萌沉默几秒,“其实也不早了,快下午一点了都。”


    “……”


    这下换时稚沉默了。


    好在好朋友从来不会让对方尴尬,付雨萌自动跳转了话题,说起电话的来意:“你之前不是让帮你留意房子嘛,正好我一个高中同学,他有套房子要出售,装修好没住过人,现在他要出国,着急出手。房子不大,你一个人住也不用害怕。我就想着跟你说一声,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陪你去看看。”


    房子确实是现在最紧急的事,时稚对藏在被子里的身体做了个简单评估后跟付雨萌商量:“明天下午可以么,我先去店里……”


    说着,察觉门口有东西晃了下,时稚扭头,看着慢慢朝自己靠近的人,他吞了吞口水,才补充完剩下的话:“……找你。”


    付雨萌没注意到好友的停顿,爽快应下:“可以啊,你先来店里找我。”说完又想起一事:“对了,我那天给你打视频是傅律师接的,还说等你感冒好了请你们喝咖啡呢,明天傅律师来吗?”


    “额……不来吧。”时稚看了眼杵在床边的人,心虚道:“那个……先不说了,见面聊啊。”


    没等付雨萌回应,时稚匆忙挂了电话,然后下意识将掉到肩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傅聿初微微一哂,故意问:“怎么不说问问我呢?”


    “啊?”


    “喝咖啡。”时稚半张着嘴巴微微发愣的模样实在可爱,傅聿初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说:“怎么不问问我去不去?”


    时稚:“……那你去吗?”


    “我可以去么?”


    “……”时稚感觉傅聿初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配去吗?


    “我送你过去,嗯?”傅聿初捻着时稚的耳垂,做出让步:“我在外面等,不进去,行么?”


    时稚抓住越来越向下的贼手,没接他的话,红着脸转移话题:“我要穿衣服。”


    “你穿呗。”


    时稚抓着被子瞪过去,他发现傅聿初神色跟往日有所不同,眉宇间更疏朗开阔。


    不再端着。


    傅聿初歪了歪头,恍然大悟道:“要我给你穿?”


    “!!!”时稚气道:“不是!我没衣服穿。”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帮你准备衣服。”傅聿初嘴上说着抱歉,可看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他说:“要不还是穿我的家居服?”


    时稚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无奈道:“先借一套你平时穿的衣服吧,今天不穿家居服了。”


    傅聿初眼底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失望,他顿了几秒说:“逗你的,衣服送过来了,按你尺寸买的。”


    “谢谢。”


    傅聿初郁闷地揉了几下时稚的头发,找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放床头,催促:“快点,衣服换好出来吃饭。”


    傅聿初出去后,时稚撑着胳膊起身,发现除了腰腹有点酸胀外,没有其他不适感。想想傅聿初的尺寸,再想想昨夜的疯狂,想来他时稚也是有点天赋异凛,竟然能将傅聿初吞下……


    时稚给自己逗的笑了下,慢吞吞穿衣服。


    醒来时他就发现了,身体清爽,没有东西残留,估计事.后傅聿初帮他清洗过。他刚要害羞,又想都已经这样那样一整夜了,害羞实在没必要。


    于是时稚就不害羞了。


    洗漱完慢吞吞挪到客厅,早午餐已经摆好。


    鉴于昨夜的放纵,今天的午餐只有小菜白粥,傅聿初没法在厨艺上有所表现,时稚也没法委婉地给傅聿初提意见。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难受么?”傅聿初给椅子上放了个软垫扶着时稚坐下。


    时稚摇了摇头,他不难受,他只是有点没力气。


    “昨晚弄的比较深,不知道有没有全部弄出来,怕你不舒服。”傅聿初表情正直的像是在讨论昨晚有没有下过雨。


    时稚不打算害羞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耳根都没能幸免,他恶狠狠地瞪了傅聿初一眼,咬牙:“没有,你别这样讲话。”


    时稚刚刚那一眼,在傅聿初看来跟撩拨没有任何区别,想起也是这双眼睛,昨晚在他身下晕着大面积的红,又水又润,也不止眼睛这样,其他地方也异常水润。傅聿初相当怀疑时稚是不是水做的,不然怎么会那么软,那么湿……


    这些事情不能想,一想就会让傅聿初心猿意马。


    他不动神色地换了个坐姿,轻咳一声,“好,不说了,吃饭。”


    “哦。”


    一晚上过度运动,时稚体力耗尽,吃饭时看起来颇有点生无可恋的味道。傅聿初误以为白粥都被自己做的难吃到了新高度,郁闷地问:“很不合口味么?”


    “不是。”时稚眨巴着大眼睛语气有点可怜:“我只是有点累。”


    傅聿初失笑:“怪我,等会儿帮你按按?”


    昨天半夜也是这样说,可结果呢,摁着摁着还不是摁去了其他地方,时稚可不想再冒险,忙摇头拒绝:“不要。”


    “……那吃完饭睡一会儿?”傅聿初也觉得自己昨晚有点禽.兽,主要想了许久,好不容易心想事成,一时激动就有点收不住,他看着时稚无精打采的样子讪讪道:“你去卧室睡,我在外面工作,保证不闹你。”


    时稚对上傅聿初的眼睛,信了,“好吧。”


    傅聿初摸.摸他的头发,轻声说:“今天不好吃太刺激的,晚饭让于师傅送点清淡的过来,明天我带你去外面吃,这附近有家粤菜……”


    “不了。”


    “嗯?是不喜欢粤菜么?那去吃西餐,有家……”


    “先不去了。”时稚打断他,盯着面前的白粥说:“晚点我要回去。”


    傅聿初僵了一瞬,捏着筷子的手指骤然收紧,他挤出个勉强的笑,问:“回哪里?”


    “悦澜居。”


    “为什么要回去?”


    时稚看着傅聿初,眼神清澈:“为什么不回去?”


    傅聿初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不要逞一时口舌,不要争一时长短,不要……


    不要……去他妈的。


    “不是已经分手了么,还住一起不合适吧。”


    时稚点头认同:“对,所以我打算搬出来,要去收拾东西。”


    他大学毕业直接搬去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除了留在溪筑小楼的东西,几乎所有的家当都在那里,这一年又陆陆续续添了很多,现在要彻底搬走,得好好收拾。


    如果付雨萌同学的房子没问题,看完后他想立马入住,随身物品要先带走。


    “你房子不是还没找到么。”傅聿初闭了闭眼,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商量道:“你可以先住这里,等房子找好,我跟你一起搬。”


    时稚不意外傅聿初知道自己房子没有找好的事,早上跟付雨萌打电话开的免提,傅聿初估计在门口听到了,只有他现在有其他想法,于是他说:“不用,我也不能一直住你这里。”


    “为什么不能。”傅聿初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说完看时稚一脸莫名,他强忍着心里的酸涩问:“跟我一起这几天,不舒服么?”


    “舒服啊。”时稚有点困惑:“可我也不能总是打扰你啊,你也要去上班的呀。”


    “我没觉得打扰,时稚,我不怕打扰。”傅聿初语气有点急:“你住这里也不影响我上班,我……”


    “嗡——”


    时稚手机震了下,傅聿初扫到屏锁上的半截微信消息——宁哥:【你什么时候回……】


    他猛然惊醒,回想这几天生活,美好的恍然若梦。


    傅聿初不由地想:徐以宁跟时稚有好几年感情,有那么多过往,他们甚至已经订婚,婚期也快要到了,如果不是徐以宁出.轨,他们会如约领证结婚。现在就算徐以宁出.轨,时稚还是会心软,不是么,不然为何迟迟不起诉。


    而傅聿初有什么呢?这几天的相处,不过是偷来的美梦。现在梦醒了,时稚也要回去了。


    “你要回去,是因为他,是么?”傅聿初艰涩道。


    “不是。”时稚不知道傅聿初为何会这么问,不过他还是耐心解释:“跟他没有关系,我要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可你还是会因为他为你受过伤而心软,会不舍你们的过往,会原谅他对你的伤害,不是么?”


    时稚没多想傅聿初为何会知道徐以宁为他受过伤的事,但他很介意傅聿初说他会原谅徐以宁,他觉得自己被冤枉的很莫名,于是冷着脸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原谅徐以宁,你觉得出.轨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出.轨当然不能被原谅。”傅聿初说:“但如果出.轨的人是你,我就会选择原谅。”


    话一出口,傅聿初愣住了。


    他原来是这么想的么,原来在他心中,爱一个人是可以原谅对方所有的错误么?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惧怕的不过是因为时稚爱徐以宁,所以时稚会原谅徐以宁的错误么?


    时稚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气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什么时候要出.轨了!”


    不是,不对。


    他出.轨为什么要傅聿初来原谅。


    傅聿初看穿了时稚的心思,他终于忍不住问:“时稚,在你心里,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关系?”


    时稚想回答,只是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时稚的欲言又止在傅聿初看来比直接拒绝和反驳还要来得伤人,他抿了抿嘴唇,将所有苦涩都吞在心里。


    他说:“时稚,你觉不觉得,你有点渣。”


    作者有话说:之前的抽奖今天晚上8点已开,因为是系统随机,我没法看到中奖用户昵称,大家注意一下站内短信嗷~


    前两章都有删减,围脖啊[让我康康]


    夫夫相性4问:


    1.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傅聿初:(沉默片刻)安大校园里,阳光很好,天空很蓝,时稚的酒窝很乖,虎牙很可爱。


    时稚:啊?第一次见面不是酒吧门口吗?


    傅聿初:不是,只是你忘了而已,没关系,我没事。


    时稚:(凑过去亲傅聿初)你回去跟我讲一下,我画下来。


    主持人:咳咳,该时稚回答了。


    时稚:(脸红)我有印象的是初遇酒吧门口,当时喝了酒脑袋很迷糊,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声音很好听。


    2.最难忘的一次经历?


    傅聿初:每次都很难忘,非要说话的话肯定是我的第一次(我的两字咬的很重),毕竟是朝思暮想的,终于得到,终于圆满。


    时稚:第二次,让我知道性和爱分不开。


    3.谁更主动?


    傅聿初:当然是我。


    时稚:开始是他,后面我也会主动,至少第二次是我主动勾的他。


    4.事后会害羞吗?


    傅聿初:呵,反正第一次事后他清醒时的样子我没见到。不过后面发现他不会害羞。至于我,害羞是什么?


    时稚:不会,不会害羞。有欲望很正常,面对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明晚9点见啦~


    第30章


    渣?


    时稚震惊。


    他怎么就渣了?他只是想回去搬家而已,又不是上完床跑路,怎么就渣了?


    傅聿初的荒唐指控来的很莫名其妙,时稚不能让自己沾上这种洗脱不掉的罪名,于是他不认同地瞪着傅聿初,思考着该如何反驳。


    傅聿初看出他的不服气,叹了口气问:“你知道我对你心思么?”


    时稚迟疑几秒,还是点了点头:“知道。”


    “你跟我上.床,有受到强迫么?”


    “没有。”


    “跟我做.爱,让你舒服了么?”


    “嗯……”


    “所以,”傅聿初盯着时稚闪躲的眼睛,语气幽怨:“你知道我的心思,跟我接吻,喜欢跟我做.爱,但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朋友?”


    时稚:“……”


    时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时稚简直要冤枉死了。


    傅聿初的问题刁钻又突然,时稚下意识反驳:“我不是那意思。”


    “朋友都不是?”傅聿初不可思议。


    “不是!”时稚急急辩解:“我没想只是朋友,也没想渣你。”


    “那你是想对我负责?”傅聿初眼底升起希望的光。


    时稚:吔?还要负责?也不对……


    傅聿初看着时稚犹豫,眼底的光灭了,受伤道:“你果然不想负责。”


    “……我没想不负责。”时稚感觉自己被绕了进去,现在这情形他怎么说都不太对,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给我点时间吧。”


    傅聿初步步紧逼:“多久?”


    时稚:“……”


    时稚讨厌死这些会说话的律师了,长嘴就是用来怼时稚的嘛。有这心眼去帮客户多争取点利益不好嘛,非得使在他身上。


    时稚抬头,跟傅聿初期待的眼神相撞,他想了想说:“傅聿初,我跟徐以宁已经做了结婚预登记,他不同意,我一个人没法取消。”


    “所以呢?”


    “所以得等我取消结婚预登记!”


    “我没关系。”


    “我有关系。”时稚说:“我在乎。”


    傅聿初跟时稚静静对视几秒,垂下眼,说:“知道了。”


    时稚:?


    “不会让你为难。”


    时稚:!


    “你要时间我给就是。”


    时稚:……


    “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时稚:……


    “我没事。”


    时稚麻了。


    时稚想说他的有关系和在乎不是觉得自己会为难,他是不想傅聿初被别人误会。可看着傅聿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他突然就不想解释了。


    让傅聿初误会去吧!


    “我不是想跟你做炮.友,我也不是你提过的什么MB。”傅聿初确认:“你知道的吧。”


    回旋镖又落到时稚身上,扎的时稚胃疼,他有气无力地说:“知道。”


    傅聿初就高兴了,他弯着眼睛说:“知道就好。”又说:“你什么时候跟他取消预登记。”


    “我回去跟他谈。”


    “好吧。”傅聿初说:“但我真等不了太久。”


    时稚没说话。


    傅聿初就问:“你还起诉他么,打算什么时候起诉?”


    这次时稚是真的沉默了下来。如果可以,他其实不想跟徐以宁走到打官司的地步。


    一方面是他跟徐以宁在一起三年多,除了徐以宁出.轨和两人不和谐的床事,凭心而论徐以宁对自己也没有很差,如今不爱了和平分开就好,没必要闹的不死不休;另一方面,徐爷爷对他有恩,他不想最后跟徐家走到对薄公堂的局面。


    他最开始的目的也只是要回小楼,说他天真也好,怯懦也罢,他不想也不愿,让小楼,让徐爷爷,甚至让爸妈的名字,出现在法庭,出现在判决书。


    还有一个这两天才确认的念头。


    时稚平时很宅,鲜少与外界交流,会挑剔,但怕麻烦习惯将就,很多事情只要没有触及原则底线,能过得去就行。所以他很少主动去关注和打探什么。


    但是在打官司这件事上,他莫名不太想让傅聿初做他的代理律师,他也不想成为傅聿初的当事人。


    最初在律所认出傅聿初时,不想让他做代理律师可能是觉得尴尬,但后来的几次见面和相处,尤其是有了这三天,时稚直觉不想委托傅聿初不仅仅是因为怕尴尬。


    到底因为什么,时稚不知道。


    但有过在律所提出换律师后傅聿初的反应,时稚现在是怎么都不敢再提了,于是他想了想说:“徐爷爷让以静……就是徐以宁的妹妹,给了我录音笔和借条。他们公司现金流一直比较紧张,最近投资好像也出了点问题,徐以宁妈妈前段时间还找我借钱。我先跟她谈谈,让她跟徐以宁商量,把小楼还我。”时稚补充道:“徐以宁不会不听他妈妈的话。”


    “借款呢,你不打算要了么?”


    “如果最后他们实在还不上,我想折算成公司股份。”


    “你还想跟他们绑一起?”


    “不是。”时稚说:“我没想跟他们公司绑一起。一千万折算成股份没多少,我想转让给以静。”


    又是小楼又是借款,又是哥哥又是妹妹的,傅聿初简直酸死了,咬牙道:“你对她可真好。”


    “徐爷爷对我有恩,而且要不是他,我也拿不到借条,我没有精力也不想跟他们纠缠。”


    “我可以全权代理。”傅聿初说:“就算没有借条,也不会让你输掉官司。”


    时稚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我突然不想委托你了怎么办?”


    傅聿初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复杂地看着时稚,竟然没有反驳。


    时稚没留意到傅聿初的异常,继续说:“而且折算的股份给以静是转让不是赠与,王阿姨她…她有点重男轻女,我把股份转让给以静,也是给她的一点保障。等她手头宽裕,会还我本金。就是不还也没关系,就当是还了徐爷爷的恩情。”


    徐爷爷不在了,还完恩情,他就再也不欠徐家什么。


    “我只想要回小楼,跟徐以宁撤销预登记。”时稚看了眼傅聿初,小声补充:“你不是说等不了太久么。”


    傅聿初听到这话简直要爽死。


    见时稚早有主意,他就不再多说。不过心里虽爽,傅聿初表面还是一副妥协让步的样子:“好吧,那你能不能把徐以宁删了?”


    时稚:???


    “删了我还怎么跟他联系?小楼还在他手上!”时稚无语:“傅聿初,你不要得寸进尺。”


    傅聿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他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合理,只是他不想时稚生气,于是退而求次地说:“好,那就暂时先不删。你搬过来住这里总行吧?”


    时稚看傅聿初一副我已经让步了的样子,拆穿他:“傅聿初,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傅聿初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行么?”


    “不行。”时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跟傅聿初现在这样,不清不楚就住一起,算怎么回事儿。而且经过徐以宁这件事,时稚觉得还是有自己的房子比较好。


    用付雨萌的话说,时稚又不是买不起!


    只是以前跟徐以宁在一起,毕业就订婚,是奔着一辈子去的,这些事他从来没考虑过。现在跟徐以宁分开,让时稚明白,不论什么关系,都不可能永远。能陪你一段路的人很多,但能陪你一辈子的人很少。


    时稚不排斥跟傅聿初亲近,他坦诚自己的欲.望和内心,他对傅聿初有性冲动,所以他愿意踏出这一步,愿意跟傅聿初建立关系。


    但时稚不想再重蹈覆辙。


    傅聿初看时稚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心里简直要恨死徐以宁了,但他恨的最多的是自己,恨曾经权衡利弊和抱有过侥幸的自己。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傅聿初告诉自己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不是已经看到希望了么。他抿了好几次唇,商量说:“晚点我送你回去,你看房子搬家我要一起。”


    看出时稚想拒绝,傅聿初认真道:“时稚,我尊重你的决定,给你空间和时间,可以心甘情愿等你。但你不能拒绝我担心你,不能拒绝我靠近你。”


    时稚心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他有点恍惚地看着傅聿初。


    傅聿初弯了下眼睛:“我没经验,你让让我。”


    时稚:“……”


    “知道了。”


    时稚觉得傅聿初眼睛有毒。


    再一次将车停在悦澜居小区门口,两人心境都有了很大变化。


    傅聿初看了眼11楼微亮的灯光,想到在时稚手机上看到的消息,他眸色渐沉:“要不我陪你上去?”


    “不必。”


    见傅聿初不说话,时稚想了想说:“放心,我们不会动手。”


    “你会心软么?”傅聿初又一次问。


    “不会。”


    傅聿初盯着时稚露在外面的锁骨,心说,是他心软了。


    像是早就预料到时稚会离开,傅聿初昨晚在时稚身上留了很多印迹,独独避开了衣服无法遮挡的地方。


    傅聿初后悔了。


    恰好这时候,熟悉的宝马车从不远处驶来,停在了他们后面。傅聿初从后视镜里看到车主打开车门,接着电话从驾驶位出来。


    “时稚。”傅聿初扣住时稚的后颈,将人带到自己眼前,在鼻息交错纠缠中,低声呢喃:“可以先预支点利息么?”


    时稚被傅聿初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有点懵,愣神道:“什么?”


    傅聿初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时稚把悦澜居当成徐以宁的地盘,傅聿初嘴唇贴上来的时候,时稚的第一反应是怕被看到,他下意识想往车窗外看,奈何傅聿初手劲儿太大,他动不了,只能任由傅聿初为所欲为。


    傅聿初感受着时稚因为他而产生的颤.栗,在余光看到宝马车主朝他们看过来的瞬间,低头咬上了时稚的脖颈。


    然后——


    一脸挑衅地朝车窗外看过去。


    作者有话说:有那啥的章节,我不敢改错字(只要重新编辑就会被锁)。其他章节的捉虫我会找时间统一修改,从这章起,会给每章第一个捉虫的小天使发个小红包~


    这章评论区还是随机20个小红包~


    另外,求求你们看看我的预收吧,喜欢不喜欢都可以点个收藏呀(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