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陈君颢果然还是留下来过夜了。
一如往常,他负责做饭,姜乃负责吃,收拾完碗筷洗完澡,便又跑去看电视消磨时间。
也不知是来了什么兴致,他非要拉着姜乃来看电影。
是部喜剧,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粤语原版。
姜乃以前陪妈妈看过几次,不过都是普通话配音的,看粤语版还是头一回。
“原版才有味道。”陈君颢一本正经地说。
反正夜晚还很长,难得不用折腾曲子,姜乃也就陪他一块窝在沙发上。
就是少了零嘴,芝麻糖也吃完了,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我小时候可喜欢看这部电影了。”陈君颢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挨在了姜乃肩上,跟着电影唱起来,“烧鸡翼,我钟意食……”
他唱得荒腔走板,粤语发音故意歪到天上去,姜乃没忍住,肩膀一抖一抖地笑起来。
“难听死了。”
“那肯定比不上你。”陈君颢笑着说,“你唱歌最好听。”
姜乃愣了一下。
“真的。”陈君颢看着他,“我喜欢听你唱歌。”
姜乃喉结动了动,没搭话。他梗着脖子,把注意力放回电影上,耳根却悄悄红了。
这会儿正演到唐伯虎抱着蟑螂哭丧,换做以前他早就笑起来了,可现下他愣是一句台词都没看进去。
陈君颢被逗得合不拢嘴,又挨到他身上咯咯笑着。
肩膀挨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
姜乃僵了一会儿,往沙发里缩了缩,抓过个抱枕抱在怀里。
“你笑点真低……”他嘟囔着,感觉陈君颢笑得整张沙发都在抖。
“有意思就笑呗。”陈君颢抬眼看着他,“憋着不难受吗?”
姜乃没搭理他,继续专心看电影。
电影里的对白一句接一句,他好不容易看进去点儿,耳垂却突然一痒,被人轻轻一捏。
“嗬!”
姜乃猛地一扭头,下巴差点直接撞陈君颢脸上。
陈君颢先是一愣,接着就忍不住笑了:“你耳朵红了。”
“你——”
姜乃的脸“唰”地涨得通红,抄起抱枕就往他脸上砸,“你发什么神经啊!”
陈君颢一把接住抱枕,笑得肩膀直颤:“干嘛?我实话实说,你怎么还欺负起老实人了?”
姜乃憋不出反驳的话,更急了,跪起身子就要抢抱枕。
“诶诶!”陈君颢笑得合不拢嘴,举着抱枕往后仰,“怎么说不过我还破防了。”
姜乃扑了个空,差点重心不稳直接栽陈君颢怀里,手忙脚乱撑着沙发靠背才没真摔过去。
耳根烧得发烫,连呼吸都被心跳撞得乱了节奏。他瞪了陈君颢一眼,心里又恼又拿他没办法。
姜乃抿了抿唇,往后挪了挪,冲他摊开手:“……还我。”
陈君颢挑眉:“生气了?”
“没这么幼稚。”姜乃说,“还我,不然就睡觉了。”
“那去睡。”陈君颢笑着把抱枕往身后一藏,“不然就你自己来拿。”
姜乃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就拽他胳膊。
陈君颢早有防备,身子一歪躲开,结果动作太大,露了防,姜乃趁机扑过去,半个身子压住他,伸手就去够他背后的抱枕。
“拿来!”姜乃使劲拽了一下,没拽动。
陈君颢闷闷笑着,突然借力一个翻身,反手就把人一捞。
姜乃脑袋差点磕红木椅面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后脑勺就已经稳稳地被他托在了掌心里。
“你输了。”陈君颢低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笑。
姜乃整个人都僵住了。
电影里唐伯虎正激情对着对联,他却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吓人。
“……放开我。”
“不放。”
“陈君颢!”姜乃抬脚就要踹。
陈君颢迅速膝盖一压,直接把他的腿别住了:“答应我件事,我就放过你。”
姜乃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咬牙偏过头不看他:“说。”
“我想睡床。”
姜乃一愣。
“我都睡了大半个月的沙发了。”陈君颢一脸委屈巴巴,“腰都快断了。”
“……是你自己说要睡沙发的。”姜乃梗着脖子,声音却虚了半截。
陈君颢低声笑笑,手指轻轻戳了戳他滚烫的脸颊:“你就说行不行吧。”
姜乃咽了口唾沫,盯着电视不吭声。
屏幕上华夫人正和夺命书生打得噼啪响,刀光剑影晃得人眼花缭乱,可他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打斗声还激烈。
陈君颢看他半天没搭理,也不恼,悄悄俯身又凑近了些:“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姜乃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就是不说话。
陈君颢却忽然笑出声,一把将他捞起来扶正,又把抱枕塞回他怀里。
姜乃看着怀里的抱枕,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腰间就突然一紧。
陈君颢连人带枕的把他圈进了怀里。
“你干什——”
“就这么陪我看会儿吧。”
温热的吐息落在后颈,姜乃呼吸一滞,手里的抱枕被抓得变了形。
陈君颢没再多动作,姜乃就窝在他腿间,怀里塞着抱枕,眼睛死死盯着电视。
但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
陈君颢的呼吸声就落在耳后,偶尔带着几声低笑,温温热热的。
姜乃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讨厌这样的亲昵,反而……还有些眷恋。
他向来不爱与人亲近,就算是妈妈和李程,那也是十年二十年的相处下来,才慢慢习惯的例外。
但陈君颢不一样。
“心情好吗?”陈君颢突然问。
“……啊?”姜乃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陈君颢的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带着点笑:“本来就是想让你开心,才看电影的。”
姜乃睫毛颤了颤,没吭声。电视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不要闷着。”陈君颢低声说,“我陪着你的时候,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想干嘛都行。”他环着姜乃的手稍稍紧了紧,“跟我说就行。”
陈君颢说完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电影上,手指却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姜乃的发尾,指尖偶尔蹭过他的耳尖,痒痒的。
过了好一会儿,姜乃才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轻的都几乎听不见。
电影结束了。
陈君颢意犹未尽地舒了口气,松开了环着姜乃的手臂。
“睡觉吧,你明天不还早起去梁叔那报道么。”
“嗯。”姜乃垂着眼沉默了会儿,“去睡吧。”
“好。”陈君颢站起身,“我去拿被子出来。”
“去床上。”
陈君颢动作顿了顿,回头看着他。
“你不说……”姜乃别过脸,声音越来越小,“腰疼吗?以后别睡沙发了。”
陈君颢看着姜乃微微发红的耳尖,浅浅地笑了。
姜乃依旧卷着他那条薄薄的空调被,缩在了墙边。
陈君颢自然而然承包了外侧的位置,也理所当然地负责了关灯的工作。
“啪”的一声轻响,房间陷入了黑暗。
“那以后这半边就归我了?”躺下前,陈君颢还特地问了一句。
姜乃悄悄捏紧了被角,声音闷在被子里:“……随便。”
陈君颢轻轻笑着,拉过堆在床尾的毯子,慢悠悠躺下了。
“我能抱着你睡吗?”他问得很轻。
姜乃没说话,只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陈君颢当他默许,顺理成章地就凑了过来,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
“我睡觉习惯抱着点东西,”他贴着姜乃后背解释着,“不然容易失眠。”
听着倒莫名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意味。
姜乃在黑暗里不自觉弯了弯嘴角,没揭穿他,任由他搂着。
“小乃,”温热的呼吸擦过耳畔,“我好喜欢你。”
姜乃没有回应。
身后的人呼吸逐渐平稳,热乎乎的扑在他后颈上。
姜乃听着他的心跳,莫名觉得踏实。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蹭了蹭。陈君颢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手臂无意识地收紧,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嗯。”声音散在夜色里,轻得像一声叹息。
姜乃闭上了眼。
我也是。
呼吸逐渐重合,在安静的夜里交织出柔和的节奏。
自从说开了压在心底的秘密,姜乃感觉和陈君颢的相处自在了不少。
这人现在往他家跑得更勤了,明明腿上的伤早就好了,还总找各种借口过来。
之前好歹还是隔天跑来过夜,现在恨不得天天都赖在姜乃家里。
就连拎来的菜,都是特地到梁叔那转一圈买的,只为了能在他跟前晃悠,刷点存在感。
大清早从陈君颢怀里蹑手蹑脚的钻出来,到菜市场开工不过三小时,姜乃就又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大摇大摆地晃了过来。
“梁叔!”隔着老远就听见他喊。
后头忙活的梁叔也立刻扯着嗓门“诶”了一声。
姜乃只往那家伙身上扫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给桌台上的菜喷水。
“早晨。”陈君颢笑眯眯地凑过来。
姜乃含糊也应了个“早晨”,顺手拿了个篮子递给他。
一开始陈君颢还会装模作样地挑挑拣拣,问些“今天哪个菜最新鲜”之类的废话。结果只坚持了一个上午,之后干脆装都不装了,现在姜乃怎么把篮子递给他,他就怎么原封不动地递回来。
“想吃什么自己挑。”陈君颢说。
姜乃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挑了两颗生菜。
“就这点?”陈君颢撇撇嘴,“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那你自己挑。”
“你这服务态度,换做别人可是要投诉的。”
“那你投诉吧。”姜乃把篮子一扔,转身就要走。
“诶别别别!”陈君颢赶紧手忙脚乱往篮子里塞了一堆姜乃爱吃的菜,“蚝油生菜、青椒土豆丝、番茄牛腩,晚上还有虾仁炒蛋和酱油鸡!”
姜乃瞥了眼满满当当的篮子,默不作声地接过打称去了。
一天下来,姜乃至少能在菜档里见到陈君颢两回。
第一回是早上来买菜,第二回是中午来送饭。
姜乃也摸不清这人到底是在谁家做的饭,反正每每自己刚准备搬张胶凳出来坐下点外卖,陈君颢就会特别准时地出现在菜档口。
“诶梁叔!”又是老远就扯着嗓子喊。
“又嚟啦颢仔。”梁叔笑呵呵地应着,“同乃仔送饭?”
“系啊,”陈君颢晃了晃手里的保温袋,“你食未?”
梁叔摆摆手:“阵间你梁姨送过嚟,你哋食先,唔使理我!”
姜乃只能一脸无奈地看着陈君颢大摇大摆地晃进菜档,大摇大摆地搬过胶凳,大摇大摆地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在他面前一字排开。
“吃吧。”这人还很贴心地把一次性筷子欻过几下之后,才塞到姜乃手里。
“你很闲吗?”姜乃忍不住问。
“忙得很。”陈君颢理直气壮,“忙着给你做爱心午餐呢。”
“……”
姜乃决定闭嘴,默默夹过饭菜送入口中,然后心甘情愿地被美味征服。
“好吃吗?”陈君颢眼巴巴地看着他。
姜乃咬着筷子含糊嘟囔:“……还行吧。”
“还行就是好吃。”陈君颢满意一笑,“今天的汤是青榄炖猪展,阿婆说对嗓子好,我就给你带了点来。”
姜乃抿了抿嘴,沉默地看着他把塑封膜都掉漆了的矿泉水瓶塞进自己怀里。
“下午我下班了就直接去录音室吗?”姜乃转移话题问道。
“今晚的录音取消了。”陈君颢往他饭里夹了条生菜。
姜乃筷子一顿:“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你顾着上班没看手机吧。”陈君颢轻描淡写地解释,“说是推迟几天。阿华还在医院看着,走不开。”
“那个人……”
“屁事没有。”陈君颢冷哼一声,“就是被你揍得鼻青脸肿,除了轻微脑震荡,别的全是皮外伤,连毁容都算不上。”
那不也挺严重的吗……
姜乃低头扒了口饭。
“我……能去看看吗?”姜乃低声说。
陈君颢扒饭的手一顿,拧紧了眉。
“毕竟是我伤的人……”姜乃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他先动的手。”陈君颢放下饭盒,“你这叫正当防卫!他躺医院纯属自找……”
姜乃盯着饭盒里的米饭,用筷子轻轻戳了戳:“……哥。”
陈君颢微微一怔。
“我就去看看……没事的。”姜乃轻声说,“去道个歉……毕竟,他也是前辈。”
陈君颢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只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发顶:“行吧,就去看一眼。”
姜乃轻轻点了点头:“嗯。”
“不过先说好,”陈君颢突然板起脸,“那傻逼只要敢说一句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就让他多住半个月的院。”
姜乃眨眨眼:“你要在医院打人?”
陈君颢看着他,一下乐了:“我在你眼里这么野蛮的吗?”
姜乃盯着他的笑,耳朵悄悄红了:“难道不是么……”他别过眼,小声嘟囔着。
“嗯?嘀咕啥呢?”陈君颢突然凑近,“说我坏话?”
“没有……”姜乃红着脸往后躲了躲。
陈君颢笑出声:“放心,我要想整他,法子多的是。”他拍拍胸脯,“主打的就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零蛋。”
傍晚晚市暂告一段落,姜乃和梁叔道别,刚出菜市场门口就远远看见陈君颢懒洋洋地倚在电瓶车旁等着,俩大长腿随意支棱着,可劲晃人。
“我去对面买个果篮。”姜乃跟他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要往对面的水果店走。
“干嘛要买。”陈君颢拉住他,“不用买。”
“探病总要带点东西,这是基本的礼貌。”姜乃无奈道,“你就当我拿去给华哥的。”
陈君颢低低啧了一声,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医院就是上次姜乃缝针去的医院,离得很近,电瓶开个十来多分钟就到了。
陈君颢一手提着果篮,一手翻着手机梁家耀发过的病房信息,大步走在前头带路。
姜乃安静跟在他身边,医院里始终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他忍不住微微皱起眉。
陈君颢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门口,准备抬手敲门。
“果篮。”姜乃突然轻声说,“给我吧。”
陈君颢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递了过去。
“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格外清晰。
“进。”门后传来华哥沙哑的声音。
陈君颢推开了门,姜乃深吸了口气,拎着果篮率先走了进去。
居然还是单人间的病房,何启华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正低头翻着医院的报纸。
“华哥。”姜乃轻声打了个招呼,把果篮放到桌上。
何启华听见动静抬起头,姜乃这才看清他脸上的憔悴。
“怎么来这了。”何启华又继续看起报纸,语气平淡。
“来看看。”姜乃扫了眼病床上的人。
谢峰醒着,头发都被剃了,脸上东一块纱布西一条绷带,默不作声地盯着他,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姜乃张了张嘴,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该怎么称呼谢峰。毕竟向来都是这人死皮赖脸的往他跟前凑,自己还真没叫过他。
“……前辈。”他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个最客套的称呼。
谢峰冷哼一声:“担待不起。”
他嘴角被纱布贴着,张不开嘴,说话声音只能听出个调,但话里的讥讽却清清楚楚。
姜乃没接话,只安静看着他。
谢峰跟他对视片刻,突然跟见了鬼似的,猛地一个激灵,胡乱蹭着病床就往角落里缩:“滚出去!”
他含糊地从喉咙挤出几个音节:“你……你这个疯子!”
站在墙角的陈君颢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抬腿就要冲过来。
姜乃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陈君颢被拽得一个踉跄,转头就要发作:“这人渣骂你——”
“哥。”姜乃手指微微收紧。
陈君颢一噎,狠狠瞪了谢峰一眼,不情不愿地退到姜乃身后。
谢峰眼神一闪,又开始扯着嗓子瞎吼:“疯子!神经病!护士!护士呢!打人啦!有人要打病人啊!”
“闭嘴!”何启华把报纸往桌上一拍。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你……说的对。”姜乃突然出声,“我确实是个疯子。”
陈君颢一愣,却感觉掐着自己手腕的指尖正隐隐颤抖。
“抱歉。”姜乃声音有些发哑,“因为你是前辈,所以我向你道歉。”
陈君颢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
借着身体的遮挡,他手腕一转,灵巧绕开指尖的禁锢,反手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姜乃的呼吸微微一颤,紧绷的肩膀却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打人,是我不对。”姜乃声音平静了不少,“但我也不会原谅你。”
谢峰正要开口——
“别威胁我,”姜乃直视着他的眼睛,“更别拿华哥说事。”
谢峰愣了愣,阴阳怪气地嗤笑一声,扭头看向何启华:“喂,他居然还护着你诶。”
何启华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姜乃却先开了口:“华哥,我能单独跟你谈谈吗?”
气氛仿佛凝固了一瞬。
陈君颢下意识握紧了姜乃的手。
掌心却被轻轻回握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手已经悄然抽离。
何启华的目光停留在姜乃脸上片刻,慢慢站起了身:“好。”
作者有话说:终于在床上把这章码完了(挣扎爬起)
我的屁股……我的腰……(捂着屁屁痛哭流涕)
上章跑太兴奋忘记说了,留个标记,后面会用来写番外(笑)
小乃还没答应,所以颢仔只敢贴贴刷存在感hhh(君怡式狂笑)
放心吧颢,这只乃很快就要秀你一脸然后让你原地起飞敲锣打鼓了(认真脸)(点头)
感谢评论区的生日祝福555我好感动,我好爱你们(泪射了出来)
下章得周五更了,让我今天再躺躺,明天再起来继续写
睡前贴了膏药,一觉睡醒我腰又红了(笑而不语)
第57章
姜乃轻轻带上了病房门。
这个点病人家属大多都在各自病房里陪床吃饭,走廊上几乎没几个人,很安静。
尽头的大窗户洒进一片夕阳,何启华倚在窗边,像是被镀了层金。
姜乃看着他的身影,莫名有些紧张。
其实每次和华哥相处,他总会不自觉地吊起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华哥本身长得就有点凶,再加上无论是在作曲上还是演唱上,他都对姜乃要求格外严格。
这种心情就和被老师留堂请喝茶的感觉差不多。
姜乃不自觉捏紧了衣角,深吸了口气。
“华哥。”
“嗯。”何启华随意应了声,从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抽烟吗?”
姜乃摇了摇头,有些意外:“你还抽烟啊……”
“早戒了。”何启华把烟叼在嘴里,没点,“也就偶尔拿出来闻个味。”
夕阳有些晃眼,他眯了眯眼睛。
“想说什么?”他问。
姜乃张了张嘴,却又有些无从开口。
想问的东西太多,全堵在喉咙里打转。
那天为什么要留下他?
为什么要把他介绍给谢峰?
谢峰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最后也没一句能问得出口,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到底,他对何启华的认识,也仅仅停留在“很厉害的曲师”和“营地的老板”而已。
“那个……录音的事……”
“过两天再去,”何启华打断他,“等我和录音棚那边确定了档期再跟你说。”
“……好。”姜乃点了点头。
“只是想说这个?”何启华突然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想说以后都不合作了。”
姜乃一愣,抬起了头。
何启华取下嘴边的烟,在指尖转着:“要真不想合作也行,钱不用退,那是你应得的。”
姜乃没接话,只是默默靠到窗边,安静望着楼下中庭的花坛。
“如果你想说那天的事,”何启华突然转开话题,“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望着窗外夕阳,“我只是做了我自认为对的事。”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仅仅是自认为。”
姜乃有些没太明白。
何启华吐了口气,又自顾自地继续说:“谢峰……对你很感兴趣。”
“我还想着说,至少在我的地方,他不敢乱来。”他嗤笑一声,“可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脸皮。”
姜乃微微一怔:“……你都知道?”
何启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半晌,又突然问:“你知道这行最怕的是什么么?”
姜乃思考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烟条停在指间,被何启华捏在手里。
“叫永无出头之日。”
“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何启华从兜里翻出个打火机,点燃了那根烟,“抱着一腔热情,做出个还不错的作品,随便往哪一投,平台?厂牌?哪都行,但结果大多都只有一个。”
烟飘向窗外,被风吹散,只留下很淡很淡的烟味。
“石沉大海。”
姜乃不自觉抿紧了嘴。
“你可以有实力,也可以有运气。”何启华手指一抖,烟灰簌簌落下,“但比你有实力,有运气的人多的是。”
“比专业?比学历?”他手指一转,烟雾绕着他的指尖画了个圈,“到最后不都是比钱,比人脉。”
“谁管你是梦想还是信仰,”何启华冷哼一声,“在流量和资本面前屁都不是。”
姜乃拧着眉,盯着散落在窗台的烟灰,喉咙隐约发紧。
“别这幅表情。”何启华瞥了他一眼,换了个姿势趴在窗台上,拿着烟的手伸向窗外。
烟被晚风吹得七零八落。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牛逼,也不过是个随波逐流的孬种罢了。”
姜乃垂下了眼,没接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何启华突然开口。
“……什么?”
“虽然是我单方面认定的。”何启华嘴角微微扬起,“但你确实很优秀。”
姜乃愣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扣住窗台的边缘。
何启华扫了他一眼:“我从不说客套话。”
姜乃声音有些发涩:“那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你受这种委屈?”何启华掐灭了烟头,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因为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仰头望着天边被夕阳染红的流云:“因为我也犯了个最蠢的错。”
“年轻气盛,有点作为就心比天高,急着混出点成绩,想证明给所有人看。”何启华苦笑一声,“以为遇到了识马的伯乐,结果人家只是想找只听话的羊。”
“谢峰手上有很多资源。”他转了个身,靠在窗台上,“导师教授,公司厂牌,宣传发行……”他冷哼一声,“有钱还真能使鬼推磨。”
“不过……也确实,不是每个有钱人都能像阿颢那样,”何启华顿了顿,轻笑了一声,“那么……憨实。”
姜乃听到这话,脑袋里莫名就浮现起陈君颢那张总是笑得张扬的脸,耳尖不自觉就染上了抹淡红。
“个傻不愣登的,”何启华摇摇头,“我说想开个营地,还真就给我打钱了,ATM吐钞票都没他快。”他顿了顿,“但他那会儿确实……说对了一件事。”
“是我太着急了,”何启华深吸一口气,“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捷径。”
“可我也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想站稳脚跟,有多难。”他声音低了下去,“我本想着,至少你在我这,能让你走得比我顺当些。”
“但我还是把事情搞砸了。”何启华视线扫过姜乃的右手,“伤还好吗?”
姜乃愣了下神,抬手看了眼指节上已经快结痂的伤口:“没事……已经快好了。”
何启华点点头,目光追着走廊尽头匆匆走过的护士:“你比我勇敢。”
姜乃扭头看着他。
“谢峰这人……”何启华扯了扯嘴角,“就纯一变态,专挑男的下手。女生面前倒是装得人模狗样的,还被公认成最亲切的大学长。”
姜乃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扣弄着窗台边缘。
“那……你也……?”
何启华苦笑一声,没接话。
“Moi的企划合作也是他牵的头。”何启华继续道,“说是合作专,但其实每个人的名额和位置早就被排好了。”
“即便是我……”他顿了顿,“没有即便,我也就在犄角旮旯捡个漏的份。”
“但我想把机会留给你。”何启华偏过头,看向姜乃,“现在的你,比我更需要这些。”
姜乃微微一怔。
“你又像我,又不像我。”何启华笑了笑,“我见过的什么唱见、独立音乐人比比皆是。”
“但只有你身上,能看到我以前的影子。”
夕阳下沉,天边已逐渐被暮色笼罩。
姜乃看着何启华阴影里的侧脸,莫名觉得他又憔悴了几分。
“我被推着走了太久,什么初心、梦想,估计早就忘了。”何启华声音有些发哑,“但你和我不同。”
他深深吐了口气:“不会被条条框框束缚,完全用音乐来表达真实的自己。”
“我能从你的曲子里听出来你是谁。”
姜乃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
“我是被困在这了,但你一定能比我走得更远。”何启华抬起手,难得一见地揉了揉姜乃的脑袋,“抱歉,我只能用我能用的方式来‘帮’你。”
姜乃没躲开他的手,只垂着眼,没说话。
“要怪就怪吧。”何启华收回手,仰头扯了扯嘴角,“我确实不是个好‘老师’。”
姜乃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从没怪过你。”
何启华微微一愣。
“其实……我也一直把你当老师看的。”姜乃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就是……有点怕你。”
“是么。”何启华浅哼一声,“老有人说我看着不好相处。”
“但你是个很认真的人。”姜乃稳声说着,“每次抠细节都抠得我五体投地。”
何启华没忍住笑了。
“有时候也会想……”姜乃声音轻了下来,“如果我能有你一半厉害就好了。”
“你已经有了。”何启华看着窗外的暮色,“可以出师了。”
姜乃摇了摇头:“我还……差得远呢。”
医院走廊被冷白的灯光笼罩,送餐阿姨推着餐车“哐当哐当”地经过,护士们也开始挨个查房,走廊里又逐渐变得忙碌。
“很晚了。”何启华从窗台边直起身,“和阿颢回去吧。”
“那你……”姜乃看了眼病房的方向,“还要守在这?”
“嗯。”何启华点了点头,神色复杂,“我得看着点,免得他又作妖。”
他顿了顿,突然认真地看着姜乃:“继续坚持下去吧。”
姜乃一愣:“……啊?”
“用你的音乐来表达自己,”何启华轻声说,“你确实是块金子。”
“……谢谢。”
“别谢我。”何启华摆摆手,“要谢就谢里面的那个憨憨。”他指了指病房门,无奈笑了下,“阿颢这几天见到我都跟要杀了我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他钱没还。”
姜乃干笑两声:“是……吗?”
“行了,回去吧。”何启华转身往病房走,“这破地方留我一个看着就行了。”
“……华哥!”姜乃叫住他,吞吐片刻,又坚定地说,“以后有合作,我会随时待命的。”
何启华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好。”
陈君颢站在窗边,指尖一直不耐烦地敲着窗台。
姜乃已经出去和何启华聊了大半个小时了,他心里越来越不踏实。
他还不知道姜乃情绪的境界点,更不知道如果何启华提及那天的事,姜乃会不会情绪失控。
他想起那只抓着自己手腕隐隐颤抖的手。
指节敲击的节奏越来越快。
“喂。”病床上的谢峰突然出声。
“闭嘴。”陈君颢头都没回。
“你还真看上那疯子了?”谢峰扯着嘴角笑了下,“不怕也被他揍成这样?”
“关你屁事。”陈君颢终于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冰,“你要敢再动他一下,我保证你连医院都没得躺。”
“口气这么大,”谢峰眯起眼,“知道我是谁么你。”
“我管你是谁。”陈君颢走近病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姜乃也好,阿华也好,我劝你最好都给我老实点。”
谢峰突然笑出声:“老子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都混不下去,信不信?”
陈君颢一把揪住他病号服的衣领:“那你就试试。”他压着声音,“看到底是你的后台硬,还是我的手段狠。”
“傻逼。”谢峰嗤笑一声,“你以为你他妈谁……”
病房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
陈君颢余光一扫,手上狠力一拽:“你大可以打听打听这片姓陈的是什么来头。”
他声音压得极低,说完就立刻松开了手。
何启华先一步进门,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回去。”
“聊完了?”陈君颢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快步走到姜乃身边,不动声色地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嗯。”姜乃点了点头,朝病房里微微欠身,“前辈好好休息。”
病床上的谢峰刚要开口,就被何启华挡住:“回去。”
“走了。”陈君颢揽过姜乃的肩,“你也别在这熬太久。”
他深深看了何启华一眼,临走前还不忘给谢峰狠狠剜了一记眼刀。
门关上了。
病房里顿时一片死寂。
“喂。”谢峰懒洋洋地拍了拍床边,“我的补偿呢?”
何启华沉默半晌,才转身走到病床前。
谢峰嘴角扬起抹玩味的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何启华掀开被子,利落地跨上床。
谢峰刚要得意,下一秒就被狠狠拽过衣领,“咚”的一声巨响,撞在了床头上。
“我草你——”谢峰疼得龇牙咧嘴。
“你想都别想。”何启华冷声道,“你当我还是几年前那个任你宰割的废物吗!”
电瓶疾驰时扬起的风钻进头盔的缝隙里,凉丝丝的。
姜乃轻拢着陈君颢的腰,视线落在飞速后退的马路标线上。
“刚才聊了些什么?”陈君颢的声音裹着风声传来。
“没什么。”姜乃把脑袋抵在他后肩上,“就……随便聊聊。”
“有说我坏话吗?”陈君颢轻轻笑了笑。
姜乃微微一愣,声音含糊地闷在头盔里:“没有……”
陈君颢只低笑着,没拆穿他。
“华哥说……”姜乃攥着陈君颢衣摆的手紧了紧,“我是他的第一个学生。”
陈君颢没吭声,腾出右手覆在姜乃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还说我已经能出师了。”
“早就能了。”陈君颢说,“是他一直拘着你。”
“其实……我不怪华哥。”姜乃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后背,“都是那个混蛋的错。”
“嗯。”陈君颢轻轻应了一声,车在红灯前停下了。
夜风吹乱了姜乃额前的碎发。
“以后要是还有合作……,”姜乃的声音很轻,“我想去。”
“那就去。”陈君颢毫不犹豫,“我陪你。”
绿灯亮了,陈君颢拧动电门,突然感觉腰上紧了几分。
他低头瞥了眼悄悄环住自己腰间的手臂,嘴角不自觉上扬,但什么也没说。
“今晚吃虾仁炒蛋和酱油鸡,”他迎着晚风提高声音,“再加上中午没煮完的生菜,够吃吗?”
身后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要不要再加点饭后甜点?”
“……龟苓膏。”
染着笑意的声音散在风里:“好。”
录音的日子最终定在了许愿生日会的后一天。
听说谢峰本来再住两晚就能出院的,结果硬是拖到生日会前夜才走。出院的时候还坐上了轮椅,由何启华陪着,光秃秃的脑袋上绷带似乎还多缠了几圈。
不过这些消息都是从陈君颢那儿听来的,是真是假姜乃也没机会去求证。
光起早贪黑的菜档工作就累得他够呛,晚上还得应付某只赖在他家撒欢的大型犬,哪还有那么多心思管别的。
许愿的生日会他也没去,被陈君颢哀着求着,拉着他在家把周星驰精选集看了个遍。
一天下来,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要不是他把“明天还要录音得保护嗓子”的理由说得义正言辞,恐怕连觉都没得睡。
录音时间定在下午四点。
按理说陈君颢开他的大奔会方便些,但由于他长期赖在姜乃家里,大奔的使用权又暂时被老爸收走了。
电瓶车七拐八绕,穿街走巷地走了很久,最后停在了一个创意园的角落里。
姜乃的生活半径向来简单。从家到地铁口是日常活动区,到营地就是偶尔出没区,再远一点,就基本上和未知领域划在了一起。
就比如现在,姜乃简单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华哥说要陈君颢带他来了。
这个创意园他倒是听说过,找工作那会儿常能刷到这里的招聘信息,好像还入驻了几家挺厉害的游戏公司。
不过这录音棚的位置……未免偏僻过头了。
“到了。”陈君颢单脚撑地,费劲地把猫儿头盔从脑袋上拔下来,指了指正好卡在巷子尽头的那栋红砖楼,“就那。”
比起称之为录音棚,音乐工作室或许更合适些,录音只能算是它功能的一个部分。
陈君颢轻车熟路地推开大门,领着姜乃往楼上走。
这是个三层的建筑,外观乍一看像个大圆桶,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旋转楼梯贯穿上下,每走一步都是惊喜。
姜乃瞪大眼睛,望着那一排排的黑胶唱片、整面墙的CD架,还有各种念不出名字的英文奖项奖杯……
“妈呀……”他忍不住小声惊叹,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旋转楼梯的扶手。
陈君颢扫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你被骗了。”
“……啊?”姜乃没反应过来。
“那些奖都是来这合作过的艺人或者演奏家的,跟老板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陈君颢憋着笑,凑到姜乃耳边,压低声音,“二楼还摆着我小学拿的小金钟奖杯呢,你信不信?”
姜乃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陈君颢只冲他眨了眨眼,没再多说,笑着揉了把姜乃的脑袋,又继续往上走。
一二层都是开放性的,三层则完全封闭。楼梯上来就是个小厅,里头一条走廊,通向不同的房间。
姜乃一眼就注意到了摆在中央的那架三角钢琴,黑亮的琴身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琴盖。
“这边,”陈君颢在走廊的拐口冲他招手。
姜乃收回手,快步走过去。
“喜欢?”陈君颢问。
“没……”姜乃摇摇头,“就是好奇。”
“可以弹的。”陈君颢笑着说,“等你录完音了再出来玩。”
姜乃看了他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何启华早就到了,看着状态比之前在医院见时精神了不少。姜乃进门时,正好看见他猫在混音台前研究着什么。
“阿华。”陈君颢喊了声,“大龙哥人呢?”
“在蹲坑。”何启华头也没回应了声。
“大龙?”姜乃小声问。
“这里的老板。”陈君颢凑到他耳边,“一个快四十的胖大叔。”
正说着,厕所方向传来了冲水声。
“诶!来了来了!”
姜乃闻声扭头,一个穿着宽松T恤,留着络腮胡的胖男人边提着裤子,边从厕所里小跑着出来:“阿颢来也不吱一声!”
“吱了。”陈君颢说,“是你蹲坑太专注。”
“没办法,隔音太好。”男人乐呵呵地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凑到姜乃跟前,“这位小朋友就是今天的主角吧?”他伸出肉乎乎的手,“诶呀幸会幸会,老听阿华提到你。”
姜乃看了眼那只还挂着水珠的手,犹豫了半秒,还是握了上去:“您好。”
“姜乃。”陈君颢抬手拢了拢姜乃的肩,介绍道,“我家的大vocal,眼熟一下。”
姜乃一愣,耳根“腾”地烧了起来。
“还大vocal,给你吹的。”男人哈哈大笑,“我是这的老板,叫我大龙就好了。”
“大龙哥。”姜乃乖乖唤了声。
“行了。”何启华直起身,不耐烦地敲了敲控制台,“赶紧干活,弄完我还要去吃饭。”
“这里出去有家煲仔饭,”大龙突然凑到姜乃耳边悄声说,“阿华每次来都馋这口。”他挤了挤眼,“所以我们得速战速决,不然阿华的黑脸我可遭不住。”
“啊?哦……”姜乃懵然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龙推着走进了录音间。
陈君颢隔着玻璃看着里头的姜乃,扬起的嘴角根本压都压不住。
“喂。”何启华头也没抬,“闲杂人等帮忙去买点喝的。”
陈君颢“啧”了一声:“我原谅你了吗?”
“姜乃要。”何启华指指里面,“至少两小时,他嗓子不喝水能受得住?”
陈君颢一下噎了声,转头正好对上姜乃茫然的眼睛-
我出去一趟。
他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姜乃正被大龙的事项说明弄得晕头转向,匆忙冲他点了个头-
加油!
陈君颢夸张地比划着,趁何启华站在控制台前背对着他,两手一弯,在头顶上凹了个巨大的爱心。
姜乃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
作者有话说:猜你想问:什么时候在一起。
优质解答:下一章。
附赠奖励:初吻。
来吧!开赌吧!是谁主动的(君怡式邪笑)
华哥的故事暂告一段落,说不定番外会有提及(?)先留个标记吧(躺下)
本来想要不干脆一口气写到together的,结果又发现按纲写的话又双叒叕要爆字数了(吐血)
想加更,but明天被我妈拉去当苦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倒下)
so……只能周日见了(泪流了出来)
第58章
比起现场演出的一气呵成,录音更像是一场与细节的拉锯战。
姜乃虽然也经常在家录过demo,但总归比不上专业录音棚里的那种压迫感。
四周吸音棉包裹的封闭空间,再配上玻璃窗外华哥和大龙哥两位专业人士审视的目光,总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大龙哥看着是个憨厚的大叔,可音乐一响,他就像是换了个人。
“第三小节尾音飘了,再来。”
“嘴巴放松一下,吐字糊了,再来一遍。”
“咽腔打开,喉咙不要挤……”
严格程度完全不亚于华哥啊!
也就开机不到半小时,姜乃已经快被折磨得口干舌燥了。
他疲惫吐了口气,一手按着脑袋,一手叉着腰,跟着耳机里的指挥调整吐息。
“来,跟着我!”大龙在录音间外站起身,隔着玻璃示范,“哈!”
“哈。”姜乃也只能跟着做,总感觉这动作特别傻。
“别收着!”大龙跺了下脚,“脚踩实了,把气顶上来!”说着又来了一口气,“嗯啊——啊——哈!”
姜乃咬牙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嗯啊——啊——哈!”
这一嗓子的声压震得他自己都吓得愣住,眉心泛着一阵酸。
“对就是这样!”大龙一拍大腿,“记住这个的感觉,再来一遍!”
耳机里再次响起音乐,鼓点浮起,又霎时散去。
姜乃深吸一口——
“顶住顶住!”大龙在耳机里喊,“用声音跟你的手对抗!把声音打出去!”
姜乃拧着眉,几乎用力浑身的力气把声音从丹田压上来。
让他意外的是,按在头顶的手成了天然的压缩器,恰到好处地控制住了声音爆发的阈值。
他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仿佛有了实体,从身体里一路冲上喉头,击穿颅腔,再又稳又狠地砸进麦克风。
最后的尾音落下,耳机里的伴奏还在继续。
姜乃气息一收,猛地撑在了谱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几个高音长音唱下来,缺氧惹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连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他闭了闭眼,等那阵眩晕过去,才听见耳机里传来大龙兴奋的声音:“可以!这条过了!”
“休息会儿吧。”何启华话音刚落,录音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姜乃耳机还没摘稳,一回头就瞧见陈君颢拎着个塑料袋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脚勾过角落的凳子:“坐。”
“你不是出去了吗?”姜乃愣愣地被他带着坐下。
“早回来了。”陈君颢蹲到他身边,把袋子放地上敞开,“就在你跟着大龙哥‘啊~啊~’的时候。”
姜乃一愣,顿时一阵害臊。
“我还帮你录了视频。”陈君颢嘿嘿笑着,拧开瓶冰镇的无糖乌龙茶,递给姜乃,“回去发你看。”
“……删了。”
“别啊。”陈君颢又利落拆开包润喉糖,往他手心里塞了一颗,“多珍贵的学习资料,以后你要练声了还能拿来跟练。”
姜乃看了眼糖,没吃,只仰头灌了口茶。沁凉的液体滑过喉间,一阵惬意。
陈君颢起身站到他身后,双手搭上他肩膀轻轻揉捏:“累吗?”
“嗯……”姜乃不自觉往后靠了靠,“有点。”
“大龙哥以前是声乐老师,”陈君颢指尖按上他太阳穴,“跟着他能学到不少干货。”
怪不得这么严格……
姜乃心里嘀咕着,忍不住闭上了眼,感受着恰到好处的力道。
“舒服?”耳边的声音带着笑意。
“……嗯。”姜乃哼哼应着。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姜乃疑惑睁眼,正对上陈君颢垂下的目光。顶灯的光被他挡在身后,在睫毛下投出一片温柔的阴影。
“像只猫。”陈君颢轻声说,“趴我肚子上打呼噜的那种。”
“……”
“喜欢。”他低着头,用只有他们彼此能听清的声音喃喃着,“我喜欢你。”
姜乃呼吸一滞,瞪大眼睛盯着他。
“我喜欢你。”陈君颢又说。
姜乃嘴唇颤了颤,最后咬住了下唇。
“我喜欢你。”陈君颢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指腹在太阳穴上打着圈。
“……够了。”
“不够。”陈君颢固执地说,“我喜欢姜乃。”
他指尖轻轻掠过姜乃发烫的耳垂,别起散落的碎发,最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姜乃的脸。
“特别特别喜欢。”
姜乃没再出声,只能怔怔地望着陈君颢带笑的眼。
作乱的心跳扼住了咽喉,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陈君颢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用最直白的方式,把满腔爱意毫无保留地倾倒给他。
然后又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没关系”。
“怎么呆呆的。”陈君颢戳了戳姜乃的脸颊,“被我迷住了?”
姜乃喉结上下一滚,还是没说话。
“……没关系。”陈君颢浅浅笑着,手指滑到他肩上,适力揉捏,“这样舒服吗?”
不回应也没关系,说不出口也没关系。
但陈君颢还是雷打不动的每天一句“我喜欢你”,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姜乃的骨子里。
姜乃知道,“没关系”,从来不是真正的没关系。
他欠陈君颢一个答复。
从被告白那晚开始,他就默默享受着陈君颢所有的好,却始终装聋作哑。
这样不行。
他喜欢陈君颢,喜欢得要命,可就是学不来这人身上那种不管不顾,直白又干脆的勇气。
“我喜欢你”四个字,在陈君颢嘴里就如同和喝水一样简单,可到了他这,却比写曲时那些烦人的和弦调式还要复杂。
“……嗯。”姜乃闷闷应了声,低头看着手里的乌龙茶,喉咙里一阵发堵。
“不错啊。”大龙盯着屏幕上的走带,忍不住咂咂嘴,“这个vocal潜力股。”
“嗯。”何启华点了点头。
“这段break你写的?”大龙调整着压缩参数,随口问道。
“不是。”何启华看了眼录音间,“他写的。”
“我说呢。”大龙笑了,“这么幻想色彩的和弦走向和配器不像你的手笔。”
何启华轻哼一声,没接话。
“你现在还跟着阿峰混?”大龙又随口抛出来一句。
“单干了。”何启华说。
“挺好。”大龙点点头,“那人人品不行,整天搞些乌烟瘴气的。”他犹豫了下,“听说他前段时间住院了?”
“嗯。”何启华余光扫过姜乃,“万圣节的live之后出了点意外,已经解决了。”
“活他的该。”大龙哼笑一声,又把整首曲子从头到尾听了一遍,忍不住拍大腿,“还得是你,这bass一等一的爽。”
“我也就做了个框架,”何启华摇头,“旋律和情绪都是他自己写的。”
大龙盯着玻璃窗那头的姜乃看了会儿:“这孩子……很会表达。”他指了指心口,“这里面,丰富得很。”
估摸休息了15分钟,录音又开始了。
陈君颢收拾好塑料袋,手指悄悄给姜乃比了个心,瞧见姜乃涨红的耳尖,才心满意足地从录音间里退出来。
何启华嫌他碍事,他也怕影响姜乃发挥,就干脆溜出来,在工作室里瞎晃悠。
今天周末,一楼的琴房里来了几个练琴学琴的学生,还稍微热闹些,其他区域则安静得很。
这里他也是许久没来了,上次还是大学时歌王争霸获了奖,跑来录了个冠军曲留作纪念。
他熟门熟路摸到二楼,在那面挂满证书和奖杯的墙前驻足。
指尖划过玻璃展柜,最后停在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铜质奖杯上。
——小金钟器乐比赛小学组二等奖,陈君颢。
为什么他的奖杯会在这?
因为当年教他小提琴的老头正是大龙的亲爹。
按理说像这种音乐世家的戏码,一般都是子承父业,爹是拉小提琴的,儿子多少也跟着去拉小提琴。
再不济也是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
可大龙偏不,跑去学了个声乐,完了又干起了录音师。
就记得当年上小提琴课的时候,学谱学琴学乐理,他是一学一个漫不经心,一到老头骂儿子,他保准是专心致志,精神抖擞。
陈君颢蹲下身,仔细端详了奖杯一番,才掏出手机,对着奖杯拍了张照。
想了想,又拉近镜头,怼着奖杯底座的那两行小字拍了张特写,仔细确认每个字都清晰可见后,才满意地哼着歌往回走。
三楼的小厅摆了几张米色的沙发,背后靠着扇落地窗,外头夕阳正好,把半个小厅都染成了橘红色。
陈君颢挑了个不那么晒的位置坐下,竖起耳朵想捕捉点姜乃的声音。
录音棚的隔音效果极佳,坐在外边只能隐约察觉到些动静,也分不清是不是错觉。
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见,他泄气似地瘫进沙发,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中间那架三角钢琴上。
突然想起姜乃弹琴时的样子。
也不能算弹琴,说成弹键盘更合适些。
晚饭后的姜乃大多会缩在书桌前,或是看点乐理课,或是研究新曲子。
而他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就恰好能瞥见姜乃弹琴时的样子。
眼睫垂着,嘴唇偶尔会念念有词般地翕动,屏幕的冷光映着他认真而专注的侧脸。
很好看。
陈君颢尤其爱看那双手。
虽然弹琴的姿势不太标准,手腕总会微微下塌,但指尖却意外灵活。
看着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他就忍不住想捉住,想拉到唇边,一根一根地轻吻舐去。
可惜那双手的主人还没接受他。
录音棚的门突然打开,大龙和何启华交谈的声音一下变得清晰。
陈君颢一愣,“噌”地从沙发上弹起,刚转头就看见何启华风一样从走廊窜过去。
“结束了?”陈君颢问。
“结束了。”何启华头也没回,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旋转楼梯的拐角。
姜乃跟在大龙身后走出来,脸上还带着耳机压出来的红痕。
“大龙哥!”陈君颢快步迎上去,“怎样?我没吹水吧?”
“确实是大vocal。”大龙笑呵呵地拍了拍姜乃的肩膀,“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啊!”
姜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阿华去拿位去了,你们要一起吗?”大龙问。
“不了,”陈君颢摆摆手,顺势把姜乃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他来的时候就说想玩会儿琴,我陪他。你们吃吧。”
“行,那我先走了哈!”大龙又重重拍拍姜乃肩膀,眼睛笑成一条缝,“随便玩,别客气!”
等脚步声远去,陈君颢才转头看向姜乃:“怎么这么久?”
“补录了点单音。”姜乃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华哥说是要用来做效果,就耽误了点时间。”
“我就知道。”陈君颢撇撇嘴,“他那强迫症,有次让我拿个pang给他敲来当采样,结果敲了我半小时他才录满意。”
姜乃瞥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现在什么安排?玩琴吗?”陈君颢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先给你看这个!”
他赶忙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献宝似的递到姜乃跟前。
姜乃眯起眼,凑近看了看屏幕上那两行小字:“这啥?”
“我放在这的奖杯啊!”陈君颢兴奋道,“实物就在楼下,带你去看!”
“……不要。”
“看看嘛!”陈君颢拽着他胳膊晃来晃去,又使劲把手机怼到他眼前,“好歹是你哥我的光辉历史,不想看实物看看照片也行啊!”
姜乃看了他一眼,无奈叹了口气,接过手机随意划了两下,又迅速还了回去:“看完了。”
“就没了?”陈君颢瞪大眼睛,撅起个嘴,“夸奖呢?赞叹呢?”
“……你真棒。”
“诶!这就对了嘛!”陈君颢顿时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推着他到钢琴跟前,“请吧,姜大艺术家。”
姜乃的指尖轻轻抚过光滑的琴盖,郑重地像是要举行什么神圣的仪式,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掀开,稳身坐在琴凳上。
指尖流转,落下下一串音阶,心情也仿佛跟着爬升的音符变得肆意起来。
陈君颢倚在钢琴边,眼里带着笑:“好听。”
“随便弹的。”姜乃摇摇头,“我会弹的曲子不多。”
说着,指尖落下熟悉的旋律。
“一闪一闪亮晶晶……”陈君颢跟着唱起来。
姜乃浅浅一笑,指尖一转。
陈君颢眼睛一亮,又开口:“人人期望呕白泡,呕得多,死得早……”
“这什么啊!”姜乃笑出声,琴声却没断。
“粤语版的哆啦A梦啊!”陈君颢理直气壮,“我从小听到大的。”
琴声逐渐停下来,姜乃恋恋不舍地抚过琴键:“我没正经学过钢琴……小时候我妈喜欢唱谱给我听,我也就记下了。”
他轻轻按下一个琴键:“但我特别喜欢这个音。”
“标准音A?”陈君颢眉毛一挑,“我也喜欢。”
“因为它是基准。”姜乃顿了顿,“就像……一个路标,让所有音符都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陈君颢注视着他低垂的睫毛,没说话。
“但其实有时候也只是单纯喜欢这个旋律。”姜乃弹了个串音阶,轻声跟着唱着,“la、la,do、re、mi……但其实应该是si、si,re、mi、升fa。”
“转调了。”陈君颢轻声说。
“嗯。”姜乃点点头,指尖在琴键上随意游走,“我妈常跟我说,每个音符都有不同的意义。”
“就像人一样,一个人太孤单,”他同时按下四个键,“所以就有了和弦。”
“G、B、D、F。”陈君颢脱口而出。
姜乃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随意弹下一个和弦。
“D、F、升G、C。”陈君颢准确无误地报了出来。
“你……”姜乃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有绝对音感?”
“好像吧。”陈君颢抱起手,“我阿公以前修钢琴的,小时候他经常这样跟我玩。”
姜乃盯着他,陈君颢挑挑眉,闭上了眼。
这次姜乃一口气弹下了五个音。
“升F、B、升C、F、G。”陈君颢脱口而出,皱了皱眉,“这串听着好难受。”
“因为都是不和谐音程。”姜乃把这五个音轮了个琶音,“特别是fa和sol,小二度听起来很刺耳。”
“不懂。”陈君颢耸耸肩,“我乐理只认真学了唱名音名。”
“不过我知道这个。”他说着,手往琴键上一按,“A、升C、E,我喜欢这个。”
“A大调三和弦。”姜乃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陈君颢又把这三个音单独弹了一遍,“反正就觉得听着舒服,明亮又通透,我拉小提琴那会儿最喜欢这三个音。”
“……像你一样。”姜乃低声说。
“嗯?”陈君颢凑了过来,“你说了个啥?”
“没什么。”姜乃别过脸,指尖在琴键上漫无目的地游走。
“你在弹什么?”陈君颢问。
“随便弹弹。”姜乃说,“我写曲就这样,想到什么就弹来听听,好听了就记下。”
“你现在这个就挺好听。”陈君颢说,“轻飘飘的感觉。”
“嗯。”姜乃点点头,“我写city pop的时候就很喜欢用这个走向。”
“很适合你。”陈君颢说。
“什么?”姜乃一愣,手上停住了。
“这个旋律,”陈君颢说,“像你一样,美好而充满希望。”
姜乃耳根一热,羞赧地瞪了他一样。
“不是吗?”陈君颢浅笑着看着他,“我就喜欢这样的。”
“你……”姜乃耳朵更红了,“你这人怎么张口就来……”
“那当然,”陈君颢说,“谁让我这么喜欢你。”
琴声突然变得杂乱,姜乃抿着唇砸出几个前言不搭后语的和弦,一上一下地乱飘,听着像是在泄愤。
陈君颢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姜乃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琴声流转,姜乃逐渐找回了先前的节奏。
“其实我也不太懂和弦,”他低声说,“对我来说,只要能表达出心里的想法就够了。”
“那你……”陈君颢歪着脑袋,嘴角带着抹笑,“现在在想什么?”
姜乃愣了愣,抬眼看着他,和弦突然一转,莫名变得朦胧,进而紧张,又在最高处戛然而止。
“怎么不弹了?”陈君颢忍不住皱了皱眉,“最后那个和弦好难受。”
姜乃收回手:“就这样。”
他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陈君颢,又迅速移开。
“弹完呗,又不着急走,反正你录完音了也没别的事。”陈君颢又凑近了些,“卡在这我听着浑身难受。”
“那你来弹完吧。”姜乃突然站起身,“我要回去洗洗睡了。”
陈君颢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姜乃发红的耳尖。
“你耳朵红了。”
“没有。”姜乃下意识捏了捏耳朵,背对着他,“热的。”
“这的空调常年开18度。”陈君颢不依不饶,“所以你到底弹了什么?”
“说了随便弹的。”姜乃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走。
陈君颢连忙跟上:“你刚才不还说和弦能表达想法吗?”
“没想法。”
“不信。”
“你爱信不信。”
“我能听得出来你信不信。”
姜乃的脚步猛地顿住。
陈君颢眉毛一挑,凑到他跟前:“真有暗号?”
姜乃抿了抿唇,没说话。
“连我都不能说?”陈君颢竖起三根手指头,一脸认真,“我发誓绝对保密。”
“……你听得出来再说吧。”姜乃扭头就走。
“诶等等!”陈君颢忙小跑着追上去,“我送你回去!”
“不用。”
“哪不用,你都不认得路!”
“……我可以开导航。”
“诶呀!”陈君颢拖着音,跟只耍赖的大狗似的黏在姜乃身边转来转去,“就告诉哥呗——”
“……”
姜乃闷声大步往前走,发尾下的后颈悄然红了一片。
陈君颢念叨了一路,姜乃却跟铁了心似的,连个眼神都不给。就连说要上楼给他做晚饭,都被硬邦邦地拒绝了。
最后也只留给他一个仓皇逃走的背影。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陈君颢简单解决完阿婆留给他的晚饭,收拾完碗筷,就坐在家里角落的那台钢琴前发呆。
这架钢琴自从他和陈君怡上了大学之后,除了阿公还会偶尔给它调调音,就几乎再没人碰过了。
陈君颢按下记忆里姜乃最后弹的几个音:“la、do、升re、升fa……”他皱着眉头碎碎念叨着,“A、C、升D、升F?……还是记降E、降G?”
“嗯?玩钢琴啊?”阿公回房时路过,随口问了句,“弹紧咩歌?”
“冇。”陈君颢同时按下这四个音,“就觉得呢几个音有啲怪。”
阿公一听就笑了:“减七系咁感觉啦。”他往房间走去,“解决咗佢就顺啦。”
解决?
陈君颢若有所思地又按了一遍那几个琴键,紧绷的和弦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努力回忆了下当年几乎没怎么认真听过的乐理课,一番绞尽脑汁,最后也只记得姜乃通红的耳尖,和落荒而逃的背影。
直觉告诉他,这几个音符里一定藏着很重要的讯息。
一些姜乃欲言又止的心事。
他又胡乱按了几个音,可叠在一起一听一个怪,怎么都接不上那个奇怪的和弦。
算了,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他整个人趴在琴上,火速掏出手机点开了浏览器,把这几个音名输入进去。
搜索结果弹出来的瞬间,陈君颢猛地坐直了身子。
“减七和弦……具有强烈的紧张感和不稳定性……”他小声念着屏幕上的文字,手指不自觉又按了一遍那几个音,“常用于营造紧张、不安等音乐氛围……”
指尖飞快划过,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字母组合。
“根音为A的减七和弦……”他放慢了速度,逐字逐句地往下读,“解决……转向大三或小三和弦……”
什么玩意儿?
陈君颢眯着眼睛又看了几行,后头密密麻麻的什么“大三”“小三”“增三”“减三”,各种符号跟乱码似的堆在一起。
搁这儿绕口令呢??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早知道当年被老妈押去上小提琴课的时候,就好好听那老头念叨了。
陈君颢整个人瘫在琴键上,砸出一片杂音。
谁知道这会儿还得用乐理来猜人心思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A大调三和弦。”
姜乃模糊的声音在耳边一闪而过。
陈君颢一愣,猛地坐了起来。
他盯着琴键犹豫片刻,指尖慢慢弹下那三个他最熟悉的音符。
干净,温暖,明亮而张扬。
他手指一顿,又弹回那四个别扭的音符。
紧张,慌乱,纠结而不安。
他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如果说,姜乃就是那个“不和谐”的和弦……
如果说,最后的音要由他来续上……
他指尖轻轻一转,三和弦清澈地响起。
刹那间,仿佛一切都变得明朗。
陈君颢愣了会儿神,猛地抓起手机就冲了出去。
这次他特地放轻了关门时的动静,总算没再惊动家里人。跨上电瓶车,连头盔都没顾得上管戴,电门一拧就“呜”地飞驰而去。
蒸汽波的铃声一直循环着同一句歌词,唱了很久很久。
“喂?”耳机里终于传来姜乃的声音。
“小乃!”陈君颢一个急刹,随手把车把一扔就往楼道里冲。
铁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重重合上。
“你……在哪?”
“你别管,先听我说。”陈君颢三步并两步地冲上楼梯,“减七和弦具有强烈的不稳定倾向。”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一顿。
“它之所以听起来那么纠结和挣扎,是因为它迫切的想要‘被解决’。”
五楼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映着陈君颢发亮的眼睛。
“所以你留下它,让我来弹完整,”他气喘吁吁地停在“503”门口,“是因为只有我,才能成为‘解决’的那个人。”
“你想表达的是这个吗?”他撑着门板,浅浅笑了,“你想说你需要我,对不对?”
短暂的寂静后,门锁“咔哒”一声,解开了。
作者有话说:我又爆字数了……(吐血身亡)
所以我决定加更(呐喊)
就当做520福利吧,哼哼哼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薯上赠图记得查阅签收哦~~
我觉得肯定会有人好奇小乃最后给颢子留了个什么样的和弦,要解释的话有点麻烦,所以就自己写了个片段,等我剪完视频也会发薯上,仅作参考可以感受一下(因为我也是乐理飞舞(×))
(↑这个已经发了)
抽奖只要全订就能抽了,第一次发红包还有点紧张(?)
就这样,明天加更!明天!一整章!亲亲抱抱举高高!我说的!哼哼哼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025/5/19 1:40新补充内容↓
其实减七和弦的处理方式有很多种(真的超级无敌多……)
但最后选择了A的大三和弦主要是因为它这种简单明亮又温柔的感觉我个人觉得很适合颢的人设。
颢虽然乐理废柴,但是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思考和解决面前的难题(虽然有绝对音感但还要百度一下其实挺蠢的(bushi))
乃和颢都喜欢A这个音,而且颢喜欢A大三和弦,所以乃利用这些信息,留下了能够让颢读懂的讯息来表达压抑在内心的想法。
彼此都用自己擅长的方式表达爱意,这就是他们之间“解决”的唯一性。
减七和弦其实在爱情上还有很多种解读,因为他听感比较纠结、紧张、慌乱,也有用来比喻暗恋时那种悸动的感觉。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时,就觉得和乃的性格很搭,如果乃要表白,就一定是用这个和弦,以这样的方式。
于是带着这样的心情留下了这一章的大纲,然后也愉快地写了出来了(瘫倒)
其实还有说因为减七和弦是个极其不稳定的和弦,带着点儿“意外闯进你世界”的那种意味,所以可以来表达“你给我生活留下浓墨一笔”的感觉。
总之音乐这种东西来表达情感有很多种解读,像颢和乃之间就类似是“我迫切需要你,也唯一只有你”的解读方式。
按你胃,能在一起就可喜可贺可口可乐(敲锣打鼓点鞭炮)
其实我也乐理废来的(弱弱)(一把拍走)为了写好这一章,把我积灰的《基础乐理》又翻出来反复品味(bushi)
好了讲完了,我要继续爆肝他们亲亲了,我要让他们亲一整章嗷嗷嗷嗷嗷(精神错乱)
第59章 !) 我是你的……
暖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才勾勒出门后的影子,陈君颢就急不可耐推门而入,一把抓过门把上的那只手,将人狠狠搂进怀里。
浓郁的乌龙茶香顿时在鼻尖炸开,混着刚洗完澡还未散尽的潮气。
“砰!”
他搂着怀里的人,后背向后一靠,门重重合上了。
“小乃……小乃……”
陈君颢把脸埋在还沾着几点水珠的颈窝里,一遍又一遍地低喃着这个名字。
“我……我好高兴,”他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却又隐隐有些颤抖,“你终于……愿意接受我了。”
怀里的人一时没有动作,像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腰间微微一紧,一双手稍然捏住了他腰侧的衣摆,再小心翼翼地伸向后腰,轻轻环住。
他呼吸一滞,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像是恨不得要把人都揉进骨血里。
“我……”
陈君颢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支支吾吾半天,到头来也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我喜欢你”和“我好高兴”。
闷闷的声音混着灼热的呼吸打在颈侧的皮肤上,他就像只终于被允许亲近主人的大狗,在姜乃颈窝里胡乱蹭着。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微湿的发梢轻轻蹭过他的脸颊,留下丝丝冰凉,却浇不灭他心底翻涌沸腾的热切。
没有言语的回应。
却足以让他高兴得快要疯了。
陈君颢早就明白,姜乃是个把心思全都锁在心底的人。
那些说不出口的话,那些压抑的依恋,全都藏在沉默里。
因为知道,所以没关系,他可以等,他陈君颢没什么擅长的,就是特别有耐心。
他每天跟在姜乃身后,跟个复读机一样絮絮叨叨,等着姜乃偶尔的一个眼神,一次默许,或是一点不经意间的靠近。
一点一点地攒着,就像往水杯里滴水,总能积少成多的。
而现在,这杯水告诉他,终于盛满了。
甚至满得溢了出来,打湿他的手心,他差点没来得及接住。
“我……我好高兴,”陈君颢哽咽着,一搭一搭地吸起鼻子,又像是哭,又像在笑,“你说你需要我……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我居然差点没听懂……我好笨啊……”他语无伦次地闷在姜乃颈窝里嘟囔着,“我好喜欢你……怎么办,我好像快要疯了,好喜欢……好喜欢……”
“我……我是不是在做梦?”他又突然抬头,反应了会儿,又立刻摇头否定,“不行……不准是梦……”
手臂又一次收紧,身体近乎紧紧相贴,“我听着你弹的,我自己解出来的,你不准……不准再躲……”
“……哥。”姜乃轻声打断他。
陈君颢一愣,慌忙松开手,手忙脚乱地去捧姜乃的脸:“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姜乃摇摇头,抬眼看着他,暖黄的灯光映在他眼里,衬得瞳孔里的倒影是那么清晰。
陈君颢突然就不敢动了。
他看着姜乃唇齿微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是梦。”
呢喃般的三个字,却足以让陈君颢心脏重重一颤。
他怔怔地看着姜乃的眼睛。
那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他小心翼翼地捧住姜乃的脸,如同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般,抚过眼角,掠过鼻梁上的小痣,最后停在柔软的唇瓣上。
喉结滚动,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姜乃的唇,声音沙哑得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那我……我能……亲你吗?”
心脏的声音与急切的呼吸声重叠,犹豫与渴望的情绪在心底交织翻涌。
姜乃望着他,眼睫轻轻颤了颤。
下一秒,一点湿润悄然滑过指尖。
陈君颢呼吸倏忽一滞。
指腹猛地蹭过嘴角,眨眼间,厚重的呼吸已然交缠。
姜乃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怯。双唇相触的瞬间,陈君颢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只敢贴着姜乃的下唇轻啄,舌尖偶尔试探性地扫过唇缝,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征求许可。
姜乃愣了会儿神,唇齿轻抿,又缓缓松开,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不自觉轻轻闭上了眼。
唇启的瞬间,陈君颢便再也克制不住,深深地吻了上去。
舌尖探入口腔,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攻城略地。
姜乃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陈君颢的衣角,指节都泛起了白。
陈君颢一手抚上他的后颈,轻轻揉着那处绷紧的肌肉,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将人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隔着单薄的布料,彼此的体温交错相融,连心跳声都逐渐踩上同一频率。
姜乃的回应生涩而慌乱,每每与陈君颢触碰,又像受了惊般迅速撤离。
可早已无处可逃,灵巧的软舌又将他卷起,时而轻舔,时而深吮,像是要把人拆吞入肚般热烈。
仅剩的氧气正急速消耗着,姜乃被吻得头晕目眩,连双腿都不住发软,只能无力地攀附着陈君颢的肩膀,偶尔落下几个软绵的拳头。
“唔……”喉间溢出的呜咽被尽数吞没,眼角逐渐染上抹湿润的红。
直到陈君颢稍稍退开,鼻尖蹭过他滚烫的脸颊,哑声提醒着:“呼吸……”
姜乃这才如梦初醒,大口喘起气来。
湿润的唇瓣间牵扯出未断的银线,他下意识想躲,却又被陈君颢捧住脸颊,轻抚着如同哄诱一般慢慢转回来。
“……还好吗?”灼热的呼吸扑在鼻尖,烫得人心尖发颤。
姜乃晕乎乎地“嗯”了一声,视线还未来得及聚焦,就又被封住了唇。
这次的吻变得格外缓慢而缠绵。
陈君颢耐心地安抚着,一点一点地掠过姜乃的舌尖、上颚,偶尔轻吮,偶尔舔咬,像是在带他熟悉着节奏。
直到感受到姜乃生怯地主动回应,他才悄悄扬起唇角,小心而温柔地加深这个吻。
交错而厚重的呼吸声,夹杂着几声模糊的轻哼,在狭窄的玄关里回荡着,持续了很久很久。
陈君颢终于恋恋不舍地退开时,姜乃整个人都软在了他怀里,额头抵着他肩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喜欢吗?”陈君颢捧起他的脸,指腹轻轻拭去他嘴角的湿痕。
姜乃眯着眼睛,像只餍足的猫,黏黏糊糊地“嗯”了一声。
“那……”陈君颢低笑着,指尖一点一点描摹着他泛红的眼尾,“喜欢我吗?”
姜乃睫毛轻轻一颤,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喜欢……”
“我也好喜欢你……”陈君颢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姜乃懵懵然反应了会儿,才轻轻点下了头。
“……好。”
陈君颢又低头吻了上去。
姜乃的脑海里早已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到卧室的。
只记得陈君颢的吻,时而急切,时而温柔,腰间的那只手滚烫的吓人,半搂半抱地带着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
也只是喘息的间隙,他整个人就突然腾空而起,吓得他赶紧搂住了陈君颢的脖子。
“等——唔……”
抗议的尾声又被不容拒绝的吻尽数吞没。
陈君颢像是开了某个窍,动作愈发灵活,没等姜乃反应过来,齿关又被轻易撬开,舌尖又再次被勾起。
陈君颢托着他的腿弯往上掂了掂,扛着他大步流星地就往卧室走。
姜乃被亲的晕晕乎乎的,氧气时断时续,时有时无。
他只知道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厚重的呼吸叠着缠绵的吻在身上压下来。
发烫的指尖划过小臂,扣住手腕,再嵌进指尖,紧紧交握。
“唔……”氧气又一次消耗殆尽,姜乃偏头躲了躲,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含糊的呜咽,“够了……”
陈君颢这才不舍地松开他,却仍贴着他唇边轻笑:“不会换气?”
“就你会。”姜乃红着脸瞪他,声音里还带着喘,“我是第一次……”
陈君颢举过他们交握的手,轻轻吻在他的手背上,“我也是第一次。”又顺着指节一路吻下去,“第一次和喜欢的人接吻……”
他的唇又落了下来,从眉骨到眼睑,鼻尖到唇角,一点一点,如数家珍般,细细密密地轻啄着。
“你还和不喜欢的人亲?”姜乃抬手想捂住他的嘴。
“没有……”陈君颢笑着躲开,又追着他的唇轻碰,“我只亲过你。”
“别亲了……”姜乃偏开脸,耳根早已红的滴血,“再亲要肿了。”
“就亲,”陈君颢耍赖似的又亲了一下,“肿了我也喜欢。”他含住姜乃的下唇轻轻厮磨,“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撑着手臂,指尖轻轻挑开姜乃额前微湿的碎发,目光灼灼地注视着。
姜乃被他看得不自在,抬手想挡。
“不行,”陈君颢捉住他的手腕,固执地拉开,“我要看。”
姜乃偏开视线,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有什么好看的……”
“哪都好看。”陈君颢又轻吻起姜乃的手臂,手腕,最后停在手心,“我的小乃最好看了。”
“你……”姜乃羞赧地想要瞪他,却又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噎了声。
那双眼莫名变得深沉而混沌,眼底翻涌的漩涡仿佛要将他吞噬,却又被生生按耐住。
隔着单薄的衣料,姜乃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不属于他的热度。
正强势地抵着他的小腹。
“陈君颢……”呼吸莫名变得急促而灼热,姜乃难耐地动了动,却又被俯身靠近的鼻息定在原地。
“别动。”陈君颢低哑的声音里带着抹不易察觉的轻颤,“就亲亲……今天只亲亲……”
温软的唇蹭过鼻尖:“我喜欢你。”又落在微湿的眼角,“好喜欢你。”
他就像只贪吃的小狗,一下下轻啄着姜乃的唇角,每一次落吻,他都要低喃一声“我喜欢你”,像是在盖章,又像是在举行着什么摇尾巴的仪式。
姜乃又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的,总感觉这人像是在舔他,嘴上脸上都湿漉漉的一片。
“陈君——唔……”
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只要张开嘴,舌尖就会灵活地钻进来,把他嘴里的话全都搅碎。
姜乃也只能生涩地回应着,他还是学不会换气,每每被亲到脸颊通红,陈君颢才舍得松开。
“你……”姜乃气喘吁吁地瞪着他,目光却涣散得聚不拢焦,“你是……狗吗?”
“就当我是吧。”陈君颢低声一笑,又去啄起姜乃微微肿起的下唇,“喜欢你。”
他吻过姜乃嘴角,又轻咬住姜乃微微扬起的下颌。
丝丝麻麻的痒意,惹得姜乃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我想赖着你,”陈君颢把脑袋蹭进姜乃颈窝,轻吻过颈侧那片柔软的皮肤,“我要把所有的好都呈给你。”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贴着耳垂说的,带着湿热的吐息。
“我是你的。”
姜乃指尖微微轻颤,慢慢抬起手,最后落在了他的后颈上。
夜色渐深。
和往常一样,陈君颢承包了床的外侧。
只是今晚怀里的人不再背对着他,他也不用再拿床尾的那条毛毯盖肚子。
姜乃就蜷在他的臂弯里,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锁骨上。
薄薄的空调被下,包裹着彼此交融的体温。
“你明天……要回去吗?”姜乃小声问。
陈君颢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不回。”
“后天呢?”
“也不回。”他抬手,轻轻拢起姜乃耳边的碎发,“以后每天下班,我都在门口等你。”
姜乃耳尖一热,脑袋往枕头里陷了陷:“谁要你等……”
陈君颢闷闷笑着,托起他的后脑勺,轻轻带进自己的胸口。
“我终于不用再找借口赖着你了。”
“你什么时候找过……”姜乃小声嘟囔。
“现在不一样。”陈君颢亲了亲他的发顶,“我可是名正言顺地赖在这了。”
沉默半晌,姜乃轻声开口:“……你怎么猜到的?”
“嗯?”
“那个和弦……”
陈君颢低笑出声,手指轻轻捏了捏姜乃的后颈:“藏这么深,是不是还怕被我发现?”
姜乃抿了抿唇,没吭声。
他又凑近吻了吻姜乃的耳尖:“我说过,我能听得出来。”
“你的每一首歌,每一段旋律,每一个音符……”陈君颢的唇蹭过姜乃耳垂,“我都听得出里头藏着的心思。”
姜乃缩了缩脖子:“你不是说你不懂乐理吗……”
“是不如你懂,但我最会琢磨你。”陈君颢得意地蹭了蹭他,“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现在呢?”姜乃抬起眼。
对视几秒,陈君颢突然翻身压上来,鼻尖抵着鼻尖:“想让我亲你。”
“你——”姜乃一惊,慌忙捂住他的嘴,“不行!”
“为什么?”陈君颢一脸委屈地蹭着他的手,声音闷闷的,“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的‘我喜欢你’,就当是收点利息,不行吗?”
“你……”姜乃脸颊涨得通红,声音越说越小,“我明天还要去梁叔那,我肿着个嘴怎么见人……”
“那就不去了。”陈君颢一下撑起身子,说着就要去摸手机,“以后我来养你。”
姜乃赶忙拉住他:“你别——”
下一秒,整个人又陷进那个温暖得过分的怀里。
“逗你的。”陈君颢低笑着蹭了蹭姜乃的颈窝,“明天给你戴个口罩。”
“我才不舍得关着你,”他抬手轻抚过姜乃微肿的唇瓣,声音无比温柔,“我喜欢看你肆意些的样子。”
额头相抵,他轻轻扣住姜乃的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需要我的时候……”十指交缠,紧紧握住。
“我随时都在。”
姜乃抬眼看他,眼睫轻轻颤了颤。
“我想成为你的依靠。”陈君颢轻声说,“姜乃,我真的……好喜欢……”
话没说完,唇已经贴了上来。
这个吻又轻又软,生涩却绵长,像是要把所有未言尽的爱意都揉进去。
作者有话说:520赠送段子贴作话底下了,往下拉就能看了!
我是良民!全部都是脖子以上!!除了亲亲什么都没有!!!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苍天可鉴————!!!!!!
真是,天天写纯爱,吃斋念佛这么多天,终于能捡起老本行发力一下了(bushi)
所以到底算是颢主动还是乃主动(毕加思索)
我也不知道了你们打了赌的自己看着办吧(装傻)
周三晚下一章!(0点更因为要赶周四的榜((
~520赠送段子~
—————————
一、关于吻技
对陈君颢而言,亲嘴就是有嘴就行的事。
颢:就亲啊,噘嘴么么哒地亲啊?哦舌吻啊,舌吻就……想象成舔星球杯就好了啊?你小时候没舔过吗?
↑初中时和梁家耀比赛不拿勺子吃星球杯,历史最佳战绩15分钟内炫完一整桶。(梁家耀舌头抽筋弃赛了)
对姜乃而言,亲嘴等同于嘴巴里被一通乱搅,舌头和嘴唇被人使劲嘬。
如果不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就只能把入侵者堵回去,但至今未能成功(指舌头被吸住)
乃:(擦掉满嘴的口水)被狗舔的。
二、如何表达爱意
给陈君颢一个大声公,每天出门骑电鸡,毫无波澜的伪播音腔在车后座双语播放:
我陈君颢喜欢姜乃。
我陈君颢钟意姜乃。
……
我陈君颢喜欢姜乃。
我陈君颢钟意姜乃。
……
如果有一天姜乃发来一个短小的demo,不用怀疑,旋律里一定藏着他想说的话,不过至今也就只有陈君颢能完美解读。
ps.李程也会听,但只能听出个喜怒哀乐。(然后张口就是夸好听)
三、奇怪的嗜好
陈君颢喜欢摸自己的腹肌(后来喜欢让姜乃摸他腹肌)
姜乃喜欢吃饭,也爱喝汤,但是汤是汤,饭是饭,可以一口饭配一口汤,但绝对不能是一碗汤里泡着饭(茶泡饭也不行!)
四、关于喝酒
陈君颢不常喝酒,但是酒量意外很OK。唯一一次喝醉是大四那年跨年在天台上和阿耀华哥喝酒炫宵夜,生灌大半瓶波本威士忌,直接当场睡死了。(最后是何启华把他和梁家耀一个个拖回寝室)
姜乃不喜欢喝酒,也很少会碰。第一次喝酒是在上大学后的迎新晚会上,喝了一口三得利气泡酒,李程转个头的功夫人就磕桌上了。(吓得在场的学姐差点要打120)
五、关于厨艺
陈君颢的厨艺是跟阿婆学的,从小就跟在阿婆身边看,看多了就上手,上手了就会了。至今也经常帮会阿婆打下手,招牌拿手菜是肉末茄子煲(茄子闷得又软又烂,姜乃很爱吃)
姜乃会做点简单的食物,比如炒鸡蛋煎鸡蛋蒸鸡蛋煮鸡蛋……由于喜欢吃软撇撇的食物,所以煮饭和煮面都会多加水,煮面的时候经常会把三分之二锅的水煮到剩下不到一半(于是变成了面坨坨)
六、关于姿势
陈君颢喜欢面对面抱着,姜乃喜欢被从身后抱着。
七、喜欢的颜色
陈君颢喜欢蓝色,20岁生日的时候父母给他定制过一套绀色的西装,至今也偶尔会拿出来在正式场合穿,不过好像已经有点紧了。
姜乃喜欢墨绿色,因为觉得这个颜色看起来很舒服,能让人心静,衣柜里有很多条不同款式的墨绿色阔腿裤。
八、喜欢的穿搭
陈君颢是绝对的舒适至上主义者,什么舒服穿什么,从来没管过搭配,单纯是靠身材和颜值撑起来的衣品,细看其实稀烂。
姜乃是阔腿裤爱好者,衣柜里十条裤子有八条是阔腿裤,单纯因为喜欢裤腿下那种毫无束缚的宽松感,懂一点点的穿搭,只穿自己看得顺眼的和穿着舒服的。
九、~颢の一天~(交往后版)
8:00 起床
8:30 解决早餐
9:00 去买菜(并调戏姜乃(划掉))
10:30 准备午饭
12:15 在菜档和姜乃一起吃
13:30 在家整理租客事宜
14:30 收租/上门修水电or搬货/去营地视察
16:00 去接姜乃下班or准备晚饭/做家务
18:00 和姜乃吃晚饭
19:00 一边听电视的新闻一边洗碗
20:00 看《爱回家之开心速递》(周末看《外来媳妇本地郎》)同时偷瞄姜乃写曲
21:00 洗澡
22:00 找姜乃贴贴并拉着一起看电视/电影
0:00 上床
十、~乃の一天~(交往后版)
6:00 起床
7:00 上班
9:20 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君颢在菜档前孔雀开屏
12:15 和陈君颢吃午饭
16:00 下班
17:00 被陈君颢投喂零食
18:00 和陈君颢吃晚饭
19:00 看新闻/给李程or妈妈打电话
20:00 写曲/听课
21:30 被陈君颢提醒去洗澡
22:00 被迫圈在沙发上看肥皂剧
23:00 开始犯困
0:00 被陈君颢抱上床
—————————
以上!!
第60章
姜乃的嘴巴还是肿了。
其实一觉醒来时多少也消得差不多了,只是刚爬起身,就又被陈君颢一把拽了回来,按在床上一通乱啃。
姜乃也不知道这人到底醒了没醒,糊了他一嘴口水,又在他脸上狠狠吧唧一口,然后翻个身,看着又睡死了。
姜乃站在浴室镜前,仔细打量起自己嘴唇外沿那圈微微蔓延的淡红。
没到香肠嘴的程度,但一眼看上去还是明显得像是被狗啃过。
……狗都没他会啃。
等洗漱完,他又对着镜子端详了一番,不自觉地吐舌舔了舔。
算了,还是戴个口罩吧。
回到卧室换衣服,余光总不自觉地被床上那坨大字型的物件吸引。
虽然这段时间的早上都是这么过来的,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床上的那坨是他的男朋友。
真的在一起了。
姜乃躲在衣柜门后快速换好衣服,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有点兴奋,又别扭,还有点心慌。
像是在做梦,但是下唇那点细微的麻木感又那么真实。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姜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清晨的阳光像一层柔和的薄纱,轻笼着陈君颢的轮廓。
这人平时就很帅,即便是睡觉的样子也赏心悦目——眉目舒展,呼吸均匀,连发梢都透着股慵懒。
姜乃走到床边蹲下,目光细细描摹过陈君颢的五官,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睫。
不是梦。
这个帅得人神共愤的家伙,现在是他的男朋友。
这个昨晚把他亲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家伙,是他的男朋友。
真的……不是梦。
“还看?”陈君颢眯开一只眼睛,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再看你要迟到了。”
姜乃猛地一怔,触电般收回手:“吵醒你了?”
“没。”陈君颢低笑一声,从被窝里抽出只手,轻抚过姜乃脸颊,“大清早的怎么脸这么红。”
“热……热的。”姜乃慌忙站起身,“我要走了。”步子还没迈开,就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干嘛?”姜乃挣了挣,没挣开。
陈君颢眯着眼看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到底干嘛?”
陈君颢不说话,只是噘了噘嘴。
“你……”姜乃顿时臊得耳根通红。
“早安吻呢?”陈君颢睁开一只眼睛,“要小乃亲亲我才能起床。”
“你这人!”姜乃转身就要走,结果又被拽了回来,“撒手!我要迟到了!”
“就一下。”陈君颢又噘起嘴,“快点嘛。”
“之前不是亲过了吗!”
“那是我亲你。”陈君颢理直气壮,“你还没亲我呢。”
姜乃红着脸瞪他,可陈君颢就闭着眼噘着嘴,一副赖皮样。
莫名还有点可爱。
姜乃咬了咬牙,飞快地俯身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转身就要逃。
结果刚迈出一步,又被拽住了手腕,往床上一拉,等反应过来时,陈君颢已经翻身压了上来。
“你干嘛!”姜乃用力推他,可陈君颢纹丝不动,只是笑眯眯看着他。
“我真要迟到了!”
“刚才的不算数,”陈君颢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太敷衍了。”
“那你想怎……唔——”
话没说完,就被结结实实堵住了嘴。
陈君颢的吻又深又重,灵巧地卷起姜乃的舌,三两下功夫,就把姜乃亲得晕晕乎乎的,手指不自觉揪紧了他的睡衣领子。
等终于被放开时,姜乃气喘吁吁,嘴唇又红了一圈。
“你!”他羞恼地瞪过去,可眼神涣散,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以后要这样才算,”陈君颢笑着用拇指擦了擦他的嘴角,“早安,我的小乃。”
姜乃一怔,喉结动了动,猛地推开他跳下床:“我走了!”
陈君颢躺在床上,看着他慌慌忙忙收拾东西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记得戴个口罩昂。”
“要你管!”声调直往上飘。
大门“砰”的一声被狠狠摔上,带着点儿恼羞成怒的意味。
陈君颢低低笑着,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把姜乃的枕头捞进怀里。
淡淡的乌龙茶香萦绕在鼻尖。
“路上小心,”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我的男朋友。”
说完抱着枕头,又睡着了。
姜乃到底还是迟到了。
不过今天在菜档看档的人不是梁叔,而是梁家耀。
估计是因为姜乃来晚了,梁家耀只能一个人把菜全搬进来,所以从见到姜乃开始,脸就一直黑着。
姜乃瞧见是他,还有些意外:“梁叔呢?”
“带我妈去医院做检查。”梁家耀扫了眼他的口罩,“你感冒了?”
姜乃系围裙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就……昨晚被蚊子咬了,有点肿……”
梁家耀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摆菜去了。
上午九点半,某只“大蚊子”果然准时出现在了菜档前。
姜乃依旧只瞥了一眼,又低头拿着喷壶给桌台上的菜喷水。
只是今天喷壶的水花好像格外的大。
“阿耀?”陈君颢大摇大摆地晃过来,“梁叔呢?”
“带我老母去做检查。”梁家耀顺手捏了只篮子给他,“你中午煮饭?”
“昂。”陈君颢低头挑了根茄子,“要同你带?”
“得啊。”梁家耀眉毛一挑,“咕噜肉,多谢。”
陈君颢嗤笑一声:“你个食肉兽。”
姜乃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手里的喷壶机械地喷着水,眼角的余光却总控制不住地往那边瞟。
陈君颢本来就显眼得过分,今天貌似更显眼了,特别是脸上的笑,跟个太阳似的,好像整个菜市场都能被他照耀得光芒万丈。
现在这个太阳是我男朋友。
这个认知莫名让姜乃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雀跃。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太多“谈恋爱”的实感。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藏太久的心思没忍住露了馅,又恰好被这个有家传“读心术”的家伙捕捉。顺水推舟,顺理成章,得了初吻,一句“要不要在一起”,就真的在一起了。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也曾对“恋爱”有过幻想,想象过对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一起经历些什么样的事,又会因为什么而在一起。可每次想到最后,都会被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破碎嘈杂而掐断念头。
陈君颢却意外给这些无疾而终的幻想定下了答案。
这个不管不顾就闯进来,把他心底搅得天翻地覆的家伙,那些毫无收敛的爱意就像这座城市的暴雨,哗啦一下把人浇得不知所措,却又能让压在头顶的乌云顷刻消散。
最后留下一片阳光明媚,晒得人暖乎乎,又黏糊糊。
烦死个人,但又讨厌不起来。
“咳咳。”
姜乃猛地抬头,陈君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发什么呆呢?”陈君颢歪了歪脑袋,“菜都要被你淹死了”
“啊……”姜乃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桌台上被他浇出了一片水漫金山,手忙脚乱抓起抹布就一通猛擦。
“中午想吃什么?”陈君颢轻声笑着,把篮子递过来,压低声音,“自己挑,男朋友给你做。”
姜乃一愣,耳根涨得通红,下意识就往梁家耀那边瞥。
梁家耀正专心削着土豆,头都没抬。
为什么自己心虚得像是在偷情。
姜乃抿着嘴没接篮子,闷声挤出两个字:“……随便。”
“没有‘随便’这道菜。”陈君颢拿起两个番茄在手里掂了掂,“煲个红萝卜番茄汤?”
“哦。”姜乃闷头擦桌台,就是不看他。
“想吃娃娃菜还是菠菜?”陈君颢又拿起一把秋葵,“煮秋葵也行。”
“……娃娃菜。”
陈君颢笑着捏过一袋子娃娃菜放进篮子:“晚上呢?中午吃茄子煲,晚上炒个花甲好不好?放点青椒,或者煎条鱼?”
“……不要鱼。”
“好。”
篮子不知不觉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陈君颢重新递来要结账,姜乃毫无防备地伸手去接,突然感觉手心被轻轻挠了一下。
那人的指尖悄悄在他掌心画了个圈,还坏心眼地勾了勾。
姜乃浑身一震,抬眼就撞进陈君颢含笑的眼里。
酥酥麻麻的燥意一下从手心传遍全身,姜乃慌忙转身去称菜,动作大得差点把称撞翻。
“你过敏了?”梁家耀正好起身拿塑料袋,无意间瞥了眼他的后颈,“脖子这么红。”
“没有。”姜乃胡乱搓了搓脖子,一股脑地把称好的菜往袋子里塞,“热的。”
“20块。”姜乃低着头把装好的菜递过去,刻意避开了陈君颢的视线。
接过袋子时,那人的手指又“不小心”蹭过他的手背,还故意多停留了半秒。
“转过去了。”陈君颢晃了晃手机,临走前还凑近压低声音说了句,“工作加油啊,男、朋、友。”
姜乃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慢走不送。”
陈君颢冲他眨眨眼,笑得一脸张扬地走掉了。
姜乃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按捺着烙在掌心里的燥热,跟心律不齐做了快五分钟的激烈斗争。
我怎么喜欢上了一个无赖。
还不能退换货。
其实陈君颢来买菜那会儿,梁家耀的脸色就已经缓和了不少,等差不多到中午,就基本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毕竟认识了两三个月,还一块出去玩过几次,姜乃多少也能跟他聊上几句,搭档干活起来也没那么沉闷。
梁家耀本来就不是个会记仇的人,一听姜乃说要请他吃饭,作为替班的补偿,眼睛立马就亮了。
“那说好了昂!”梁家耀兴奋搓搓手,“请我吃大餐,我不挑的,好吃就行。”
姜乃点点头:“好。”
梁家耀做事确实很利落,切菜削皮也是,为人处世也是,姜乃跟他聊天意外还觉得有些轻松。
但这么看着利落的一个人,一聊到陈君怡,整个人就拧巴了起来。
开了话匣,他的话一下就变多了,姜乃一边忙活一边听着,突然就明白陈君颢为什么老在唠家常的时候,总爱提到梁家耀的各种抱怨。
如果给讲废话的水平排个位,李程第三,陈君颢第二,梁家耀必须排第一。
这人是真能抱怨,感觉怨妇在他跟前都得自愧不如。
从怎么在陈君怡更新动态时成为点赞评论的第一人,结果整个评论区唯独他没有被回复;到约饭十次被拒九次,结果转头就看到人家跟闺蜜吃火锅;再到他那花了十小时才编好的贝壳手链,送出去之后就从没见陈君怡戴过……
每件事都能被他添油加醋地说上半天,同一段内容能五种句式反复强调,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那股子哀怨劲儿倒是扑面而来。
姜乃听得直憋笑,又莫名觉得他有点惨兮兮的。
梁家耀手里的菜刀在空砧板上敲得当当响,愁眉苦脸地叹气:“诶……你说她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姜乃看了他一眼,想起陈君怡私底下提到梁家耀时发红的耳尖,忍不住抿嘴笑了笑:“或许吧。我也不太懂女生的心思。”
梁家耀又重重叹了口气,正要接着倒苦水,一抬头突然眼睛一亮:“阿颢!”
姜乃后背一僵。
还没回头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开饭了!”
梁家耀利落起身搬起胶凳和砧板,姜乃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位置,偶尔搭把手,眼睛却总忍不住往边上瞄。
那个身影从进来菜档开始,就无时无刻在他身边转悠,想不注意都难。
“这包是饭和菜,这包是汤。”陈君颢把保温袋塞给梁家耀。
梁家耀打开瞧了眼,便欢天喜地地布菜去了。
陈君颢不动声色地蹭到姜乃身边,小指悄悄勾住他的:“想我没?”
姜乃下意识缩了缩手,又犹豫着轻轻勾了回去,余光瞪了他一眼。
陈君颢嘴角一扬,捏了捏他的小指腹,又凑到他耳边:“我可想你了,想了你一上午。”
姜乃呼吸一滞,勾住陈君颢的小指用力一掐。
“嘶——”
“干嘛了?”梁家耀疑惑抬起头。
“没事。”陈君颢笑着甩了甩手,“被蚊子叮了下。”
熟悉的围砧板而坐,只是今天特别挤。
无论姜乃怎么挪位置,陈君颢都跟个磁铁似的,半挂身子都快贴他身上。
“……你非得挨这么近吗?”姜乃小声抗议。
“坐近点好给你夹菜。”陈君颢说着,把已经盛好的一碗汤递给他。
“那我呢?”梁家耀指着自己,眼巴巴地问。
“你没手吗?”陈君颢头也不回,伸手帮姜乃摘口罩,“慢点喝,小心烫。”
姜乃低头抿了一小口,咂咂嘴,又喝了一大口。
红萝卜番茄汤酸酸甜甜的,带着猪骨的鲜美,暖乎乎的挺开胃。
“好喝吗?”陈君颢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嗯。”姜乃舔舔嘴角,点了点头。
梁家耀幽怨地盯了陈君颢片刻,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认命似的蹲下身给自己盛汤去了。
吃饭先喝汤,姜乃原本没有这个习惯,只是跟陈君颢生活久了,不知不觉就被他养了出来。
这好像是广东人吃饭前的规矩,就类似于隔壁小日子要先说个“我开动了”,基督教徒要先做个祷告,在陈君颢嘴里,仿佛不喝汤这饭就没法吃似的。
姜乃倒是不介意,只要不把汤混进饭里,什么都好说。
“所以你今天干嘛要戴口罩?”梁家耀咽下嘴里的汤,一脸纳闷,“我也没见你嘴肿啊?”
“嗯?”陈君颢抬起头,“什么肿了?”
“蚊子包啊。”梁家耀特别实诚,“他说昨晚被蚊子叮成了香肠嘴。”
姜乃手一抖,差点被汤呛到。
“哦~蚊子吗?”陈君颢拖着长音,意味深长地瞥了姜乃一眼,“看来这蚊子技术不太行,一上午就消肿了。”
“什么技术不行,这说明是只好蚊子!”梁家耀“啪”地把碗一放,气呼呼地伸出他的大长腿,“你看!我昨晚就忘记点蚊香,腿上又多了五个包!”
陈君颢只扫了一眼,“噗”地笑出了声,脑袋抵在姜乃肩上,憋得肩膀直抖。
姜乃闷不啃声,耳朵却红得跟汤锅里的番茄不相上下,手里的塑料碗也隐隐变了形。
“你笑啥?”梁家耀直瞪眼,“就你不招蚊子!你全家都不招蚊子!要不是我,在座的各位全都得被叮!”
“是是是,你说得对。”陈君颢忙抹了把眼角,“感谢你为人类驱蚊事业做出伟大贡献。”
梁家耀还想抱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怎么了?”陈君颢随口问道。
“没。”梁家耀看了眼消息,“我爸说有批菜心到了,就在后门那,叫我去搬。”
“我来帮你。”姜乃刚要站起来,就被陈君颢按住了肩膀。
“没事,”梁家耀摆摆手,低头回着消息,起身时差点被胶凳绊到脚,“也没多少,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先吃吧。”
梁家耀前脚刚出菜档,陈君颢立马拖着凳子贴到姜乃身后,手臂一伸就把他圈了个结实。
“你干嘛?”姜乃扭了扭身子,却被抱得更紧了。肩上一沉,陈君颢的脑袋就蹭了过来。
“让我抱会儿。”陈君颢埋在他颈窝里猛吸一口,“我好想你。”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姜乃耳尖通红,手肘往后顶了顶,“撒手!”
“不要,”陈君颢耍赖似的拱了拱他,“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你——!”姜乃慌忙抬头扫视四周,压低声音,“你疯了?这里是菜市场!”
“我正大光明谈恋爱,抱我自家男朋友犯法?”陈君颢理直气壮,在他后肩“啾”地亲了一口。
姜乃浑身一颤:“全是汗!脏不脏啊!”
“不脏,你身上香香的。”说着,又他在颈侧轻轻一嘬。
“你别……”姜乃没忍住闷哼了一声,使劲掰着环在腰间的手,“梁家耀一会儿就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陈君颢又去叼他的耳垂,“他不敢有意见。”
“……陈君颢!”姜乃羞恼地压低声音吼道。
“叫哥。”耳垂被坏心眼地轻轻咬了一下,“不然就叫老公。”
“你——!”心跳猛地顶到了喉咙,姜乃气得说不出话。
“就给我抱会儿呗,嗯?”陈君颢变本加厉地撒起娇,下巴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小乃乖乖?小乃宝贝?小乃BB?”
姜乃浑身猛地一僵,梗着脖子转过头,死死瞪着他。
“你刚才叫我什么?”
陈君颢眨了眨眼:“小乃宝贝?”
“不是这个。”姜乃眉头拧的死紧,“下一个。”
“小乃BB?”
姜乃表情瞬间裂开,活像被雷劈了似的。
“怎么了?”陈君颢歪着脑袋,一脸困惑,“不喜欢?”
姜乃的喉结艰难地滚了一下,用了好大力气,才把胃里那阵难言的反胃感给压了回去。
就像是被人强行喂了一大勺的肥猪肉拌甜奶油,腻得人浑身上下直发慌,恶心得要命又吐不出来。
“你别……”姜乃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我们这都这么叫啊,”陈君颢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小乃BB,BB仔,BB猪……”
“啪!”
姜乃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
陈君颢笑着拉下他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到底怎么了?”
“小乃B——”
“哐当!”
姜乃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一个翻身直接跨坐在陈君颢腿上,一巴掌把他摁在了桌台边。红胶凳被踢翻,咕噜噜地滚出去老远。
“你再敢B一下,”姜乃揪着他的衣领,耳尖通红,咬牙切齿地威胁,“我就把你给毙了。”
作者有话说:开头有点点卡文,但后面就顺畅了(欣慰)
对不起写完先让我笑个半小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10086
恭喜 陈·大蚊子·撩人带师·君·人形挂件·赖皮狗·颢 正式上线(鼓掌)
恋爱第一天就把小乃惹毛,真不愧是你啊傻仔颢(憋笑)
520的福利段子贴在了上一章的作话下面哦!
下章周五晚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