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甜树莓卷卷心
融化在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静谧的单人病房里，床上的硕大糯米团逐渐苏醒。
姆？
豹爪动了动，有助于消化和缓解肠胃的输液药物即将滴完。
脑海中不断闪回一个画面——
参与游行的人类和半兽人战友们齐心协力，有规律地喊着口号，汗水滴落，眼底血丝暴涨，连脖颈和胳膊上都绷出青筋。
将滑不溜手的巨大圆球抬起来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发出了胜利后喜极而泣的声音。
随后就是一阵“werwawerwa”的救护车声。
为什么大家那么吃力呢？
小海豹迷茫的眯眯眼睁圆了，闪过一丝羞涩，第一次有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姆，很难抱得动吗？
小团子努力坐起来，绒毛偏白的圆肚皮又把他弹了回去，沉重砸在病床上，可恶啊！
他只好变回人类身体。
看了眼手背上空了的输液管，直接就要拔掉。
一只修长的手猛地掀开帘子，半兽人专用的输液仪器尚未发出警报音，瑞瑞就和错愕的陈医生对上了视线。
瑞瑞：“……”
陈望：“？”
beta看了眼登记牌，的确是成年斑海豹。
按理说，消化不良这种小事是用不上他这个级别的医生的，可那些人哭腔天地挂了专家号，几乎是哀求他出诊。
谁成想今天还有意外收获。
瑞瑞低下头沉默两秒，又看向他：“如果我说刚才那只全联邦最美丽的斑海豹已经走了，你信吗？”
陈医生笑了下。
平板上调出了海豹和美人鱼的对比图，可以说是两模两样，举起来展示给他看——
“比起我信不信，更重要的是厉少将信不信吧？海豹美人鱼夫人。”
外表漂亮到惊为天人的omega轻轻看去一眼。
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掉马，睫毛轻微颤了颤，发白的手攥紧床单，输液管开始回血。
“即便我再努力保持身材，也会有细微的差别，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
是指撑到进医院吗？
beta叹了口气，医者仁心，不管这位海豹夫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还是先给他处理了手。
“陈医生，虽然我没有立场说这话，但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我是联邦海域内到海豹，嫁给少将绝非有什么私心，也绝对不是间谍。”
omega将人鱼逃婚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的确，相比于海豹，反倒是人鱼才是真正的无政府生物。
瑞芙洛狄特能在少将身边待这么久，保持天衣无缝，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看吧。
这不是海豹为了模仿人鱼的身材，长期节食导致心态崩溃，暴饮暴食进了医院吗？
陈医生默默在心底补全了来龙去脉。
同情归同情，他推了下眼镜，眼底有一抹精明：“很感人，但是夫人，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知道少将也是我的病人吧？我的工作范畴不止这些，一部分涉密所以与军部会有往来，在某程度上来说，他也可以是我的上级。”
病床上弱柳扶风的omega美人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什么。
下一秒，浑圆软弹的糯米团子出现了。
“好吧。”
小家伙向旁边艰难翻身下了床，爪子搭在床沿，另一只爪捂着心口，但这幅形象与柔柔弱弱一点不沾边。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作为交换，原本我是甘愿成为陈教授的研究对象的，我知道深海半兽人对你们来说是个空白领域。”
“但既然陈医生没这个意思，事已至此，我被少将大人发现也无所谓了……”
“等等。”陈望叫住他。
大肉丸回头：“姆？”
陈望表情凝重，看了好半晌，以他在生物领域的天赋，也没想通为什么半兽人的本体和人类身体会有这么大差距。
一个胖成球，一个瘦成杆。
这简直不符合他的认知。
的确是个很棒的研究选题，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好吧，我答应你。”陈望妥协了，“相应的，要是有军部的人来调查你，我会想办法遮掩掉今天的事。”
“另外，瑞瑞夫人，你的内脏脂肪有点高。再不控制饮食就要三高了。”
陈医生无情地说：“你的本体需要减肥。”
——晴天霹雳！
陈医生贴心地帮他的秘密研究对象驱散了热心群众，表示他需要静养，家人很快就到，那些人才放心离开。
“好了夫人，你可以出去了。”
这样一个天塌下来也敢为人先的小小半兽人，不得不让人敬佩。
小海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向外蠕动有些失魂落魄。
是呀。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吃力。
没顾涌几步就气喘吁吁，变回窈窕优雅的长发美人，才重重叹了口气，推门而出：“谢谢你，陈医生。”
为了守护全海洋的安全。
姆付出太多。
“怎么办老公？我很紧张，你说我们生出来的孩子是火烈鸟还是缅因猫，还是火烈猫呢？”
备孕中的火烈鸟夫人紧张不已。
今天他专门和丈夫预约了全身体检。
缅因猫中尉身上扛着大包小裹，都是夫人需要的东西，比如舒缓喷雾和宫廷风镜子以及毛毯。
“喵。”他扎开一个联排AD钙奶，递过去，“不是还没怀吗？”
火烈鸟恨铁不成钢瞪他一眼，一把推开。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缅因中尉苦恼地挠挠头，选择再掏出三根吸管，咔嚓几声都扎开，一个大嘴巴叼住四根吸管，两口就喝完了。
看见有人抱着一大袋子烤包子路过，馋得口水直流。
“还要排一阵，我去买点门口的包子怎么样？给你补充体力。”
火烈鸟omega看他一眼，终于忍无可忍变回本体，照着他脑袋猛啄：“来吧，你看看我有没有劲儿！”
缅因猫中尉：“可是少夫人吃的很香啊。”
“少你妹——嘎！？”
火烈鸟不可思议看去，斟酌了下，挥动翅膀来到瑞瑞身边：“瑞瑞，你身体不舒服吗？”
小海豹吓了一跳！
幸亏现在是人类的样子，他看了眼怀里的包子，惭愧地塞给朋友：“这个送你吧，我……没什么胃口。”
“一点小事而已，千万不要宣扬。”他补充，“尤其是别对少将说漏嘴！”
火烈鸟连连点头，目送他离开。
缅因猫：“感谢少夫人的馈赠。”
等瑞瑞走远，刚还大发雷霆的老婆忽然眉开眼笑，摇着小扇子：“哎呀你是不知道，我们人鱼夫人简直是吾辈楷模，和少将每天变着花样吃饭，可比有些人强多了！”
缅因猫：“啊？我不是正在吃吗。”
“……”
你滚！
“记住啊，千万别在厉少将面前说漏嘴。”火烈鸟千叮咛万嘱咐，“我们omega比较害羞，不想让老公知道自己的难言之隐。”
当天在双头鹰大厦，几个alpha军官不想去吃食堂，互相推荐订哪家的餐厅。
厉寒川对这些兴致缺缺，直到缅因中尉来了一句——
“中心医院门口的烤包子贼好吃。”
“少夫人太会买了，肉馅香得要命！不过没有外送，叫个跑腿吧。”
厉寒川：“？”
“你说什么？”他一把摁住中尉的肩膀，眉眼冷得瘆人，“我夫人去医院了？”
缅因猫不敢置信：“您怎么知道！”
少将连饭都顾不上吃，给小妻子打电话发消息全部不回，便亲自去医院调查，得知瑞瑞是从陈医生的诊室里出来。
alpha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多严重的病，会需要陈望那个级别的医生？
更令他心慌的是，陈医生就像早知道自己会来似的，他同事懵懵地说：“陈望医生紧急出差了，目前不在中心城。”
厉寒川脸色出奇地难看。
躲出去了？
他刚走出医院大门，迎面撞上一身骚气豹纹衬衫的花总，领着三个小崽子过来，一看就是来接老婆下班的。
厉寒川：“你还不知道？陈医生出差了。”
“他怎么没告诉我？”花总脸色一下子和少将一样难看，打电话竟没打通，哆嗦着放下手机，“他不要我和孩子了吗？”
“寒川，我有点不想活了。”
“……”
指挥官对这俩医学奇迹无话可说。
几个小朋友习以为常，礼貌说：“寒川叔叔再见，我们先带小爸回家了！”
瑞瑞刚回到家就收到来自少将的信息轰炸。
他回拨过去，语气如常。
“嗯，我是去医院了，有点不舒服。是陈医生给我看的，说我内脏脂肪有点多，需要减肥了。”
电话对面显然不信。
身段单薄成那样的omega都需要减肥的话，联邦一定是以骷髅为美了。
“实不相瞒，我一开始也不信。”瑞瑞哀伤不已。
趁着少将老公不在家，小海豹钻进影音室。
一边看电影，一边搜索减肥可以吃什么，众说纷纭，但营销效果好的东西总是最抓人眼球——
“0油低卡减脂欧包？”
芝麻丸子挠挠下巴，他的眉毛像两个圆点，此时困惑地动了动，一拍肚皮：“是面包，太好啦！”
减肥可以吃面包，小海豹愉快地掏出小狐狸送来的菠萝包。
对方专门问过他要不要试试健康配方，把他喜欢的黄油和芝士奶酪以及奶油全都去掉的那种。
当然不要。
食之无味的东西姆是不会吃的。
于是在心事重重的少将回家之前，糯米团子在影音室里畅享了十个菠萝包。
头顶摞得老高，像某种民族服饰。
“呼姆…！”左右两爪同时往嘴里一塞，一口气消灭两个，敏锐地说，“份量减小了呀。”
没耳朵的小圆脑袋又一歪，菠萝包就像消消乐，一消失在嘴里，小海豹就快乐。
厉寒川静静推开影音室的门。
omega歪头浅眠，看上去与世无争，究竟有什么事是值得瞒着丈夫的？
厉寒川难受又费解，为他盖上毯子。
薄毯下的小腰简直不盈一握，说什么要减肥，完全站不住脚。
不过，若真是极其严重的病，陈医生不会不告诉他。
难道小妻子有什么难言之隐？
或者说没把这个联姻得来的丈夫当成自己人，压根不想依靠厉寒川。
指挥官盯着小妻子晕碳的睡颜，伤心两秒，暗想只要他平安无事，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又算什么。
总能找办法提高好感度的。
真是难搞的人鱼。
alpha不想跟他对着干，这天的晚餐打算做减脂沙拉，由于指挥官从不需要减肥，对减脂餐的认知相当贫瘠。
在网上看来看去，皱着眉头：“这玩意能吃吗？洋鬼子菜。”
少将在料理台忙活起来。
一份浇了千岛酱的西式沙拉飞快做完，又亲手起锅炒酱，整齐切好烟熏红肠和生蔬菜，自信一笑：“像话。”
瑞瑞吃完，第二天趁着厉寒川不在家，变回本体上称一看——
“姆？”
体重秤上的数值飞快变化，最终变成一团乱码。
“……”
小海豹翻身下来，玻璃表面上有一丝丝裂缝，“这样不行的呀。”
还是运动吧！
生命在于运动！
糯米团凭借强悍的意志力，从外卖下单了呼啦圈和瑜伽垫，而不是珍珠奶茶。
不过由于小家伙压根站不起来，呼啦圈只能被灵活的豹爪拿起来，在半空百无聊赖地转了几圈。
……有点像电视上的海狮表演。
瑞瑞没有轻易放弃，而是选择求助擅长运动的少将大人，免费老公不用白不用。
厉寒川一听，小妻子可算有事求助自己了。
挑眉：“好啊。”
第二天五点，omega让便宜老公手动叫醒，睡眼惺忪的他哼哼唧唧起床，被少将无情拉练了五公里。
最后连走都走不动了，让alpha背回来的。
“看来我不太适合运动。”瑞瑞认真对厉寒川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需要从饮食上下手？”
指挥官一下子急了。
身为一个进过炊事班的男人，身为一个对各方面厨艺都有着极大的自信的alpha，不当少将就很可能开家老兵饭店的潜力大厨。
他表示：“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压得住福气？”
瑞瑞看着他。
这话和洗浴中心的阿姨们一模一样，姆确定，不能相信这种话了！
休息日。
“他一定有事瞒着我，究竟是为什么？他不信我吗？”少将十指交叠，眉头都快打成死结，“我今天专门为他做的饭，他干脆一口没吃，竟然躲出去了！”
作为好友的季宴行看了眼桌上的菜色，觉得这趟来的不亏：“冷战吗？不应该啊。”
默默下单了冰镇啤酒，同时通知自家老婆速速来吃。
还不忘顺着他说：“陈医生太不厚道，有什么事必须要通知伴侣才对，你自己在这东想西想也于事无补。”
厉寒川：“我知道背井离乡的滋味，想照顾好他而已，可他连不舒服都不肯告诉我。”
季宴行琢磨着菜色，商人本能上线，简直想把厉少将挖走当他们酒店的主厨。
心不在焉道：“那就哄，哄到人家愿意告诉你。”
“我听我老婆说，你们俩有的是招？”季宴行看他一眼，神秘勾唇。
指挥官秒懂，但他什么时候有的是招了？
看来猫咪半兽人的不靠谱是统一特性。
沉默许久，久到好友也意识到哪里不对，厉寒川说：“……新婚那天我就被退货了。”
见多识广的季总惊呆了，边牧耳朵都蹦了出来。
买酒！
必须买酒，不醉不归！-
[老大，你明明是肉食动物，却愿意为草食动物发声，直到体力不济晕倒，这份恩情我们会永远记住！谢谢你！]
[关于反霸凌议案已经被上面的人看到了，好几名议员都发表了意见，连军部的厉少将也在其中，这多亏你和我们不懈的努力！]
厉少将？
他也知道这件事。
可这些天他从没提过，这alpha真是……
在手机上看到这个名字时，野游的小海豹刚刚上岸不久，气都没喘匀。
即便很多权利的争取道阻且长，可这是瑞瑞第一次如此与有荣焉！
“姆——”
糯米糍疯狂拍肚皮，再次纵身跃入水中！
在少将和好友酩酊大醉诉说退货往事时，开心的小海豹怒吃十公里的水草，减脂不减脂不知道，但一定饱腹。
“为小动物崛起干杯！”
岸边，一群水獭举起蚌壳，欢快碰杯，身边都是捞上来的美味河鲜，以及酒水零食。
“干杯！”
一只豹爪也举起蚌壳。
鲜美蚌肉配上酒水一起送入口中，小海豹竖起眉头，龇牙啧啧嘴：“哈！”
“嘤？”小水獭们看向陌生豹，“你是谁？”
一分钟后，芝麻丸子融入了新集体，看上去和水獭们就像十年老友般亲密无间。
忽然有只水獭大怒，推开同伴。
“喂，你不会做就别做！这样烤螺蛳会变得很难吃！”
有水獭出来劝和：“你不该这个态度对他，我们聚餐一直都是厨师在默默奉献，骂谁不能骂厨子。”
也打算来劝架的小海豹一愣。
他想起今天厉寒川做了满桌饭菜，自己害怕胃口大开，连他的那份一起吃掉，所以态度很恶劣的离开了家。
为妻子掌勺的少将，一定很难过吧。
回过神，小家伙软声说：“大家别吵，还有补救的余地。”
很快，烤架上的小锅里煮起了螺蛳粉。
没办法。
成年豹的世界里有很多聚餐，这是推不掉的。
惭愧的瑞瑞回到家，本想给少将点鼓励，多少吃几口做做样子，可饭菜没了，难不成厉少将大发雷霆，全给倒了？
人也不见了，离家出走吗？
瑞瑞找了一圈，却是在卧室里找到的。
“怎么睡这么早？”看着地板上的alpha，他有点心虚。
厉寒川睡相很好，也不耍酒疯，压根看不出他醉倒。连睡前程序都跟机器人似的，按照习惯完成洗澡和清洁，被子板板正正往身上一盖。
瑞瑞跟水獭们也喝了点酒，一时没分出这酒气来自于谁。
“老公，你做的饭很好吃。”他说，“但我是个有自制力的海……人鱼。”
omega跪坐在他身边，虔诚地问：“作为赔罪，我们去影音室里看电影吧？”
“就当我为你破例，今天可以吃爆米花喝可乐。”
真不是姆自己想吃。
刚刚才吃完十公里的水草，以及聚餐的河蚌。
厉寒川不为所动，大脑早已关机。
瑞瑞：“好吧，我自己想吃了，我承认。”
“你想看什么电影？”omega试图转移话题。
厉寒川终于有了点反应，含混不清地回应。
“……完璧归赵。”
瑞瑞没听见，老公睡得太沉，他选择自己去看电影吃爆米花，替老公都吃光比什么都重要。
自己是个有责任感的好豹。
次日周末，瑞瑞作为少将夫人，要陪同厉寒川和同僚们参加骑马野餐的活动。
宿醉的alpha捂着头，差点忘了这茬。
“老公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只见昨天还躲出家门的小妻子，今天笑意盈盈，一身蓝白配色的衣服衬得肌肤细腻白皙，看上去比从前更有了些血色。
一起去的是缅因猫中尉和火烈鸟夫人，还有伯恩山上校和鸵鸟夫人。六人都很相熟，气氛很放松。
瑞瑞不会骑马，对此也不太感兴趣。
“我教你。……不想学？那我带你好了。”
厉少将将小妻子护在怀里，瑞瑞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不懂乐趣在哪里，只觉得老公的胸肌总是撞自己，在挑衅吗？真记仇。
好在山间空气宜人，没多久就到了用餐的时间。
“吃点东西？”厉寒川端着三明治盒凑过去。
瑞瑞余光瞥见其他夫人小口小口用餐的样子，抿唇，摇头走开。
厉寒换跟过去：“一口。”
小海豹回想到自己前几天的战况，体重秤一直在爆炸，好难过！
“厉寒川你在喂猪吗？”omega气呼呼。
几乎没人敢直呼少将的名字，alpha愕然，一时更执着喂饭：“我没这个意思。”
平时从不内耗的小妻子突然记忆超群。
“你之前在商场的书店里叫我小猪，我都记着。”
“……”厉寒川竟然无法反驳，“那也得先吃饭啊！”
还没联系上陈医生。
他真怕小妻子体力不济晕倒。
俩人叽叽咕咕跑进了树林，一个喂饭一个不吃，场面宛如家里老人端着饭碗追着孙辈满村跑，另外几人丝毫没注意他俩的异常。
毕竟都是很踏实可靠的人。
“摔到没？我检查一下。”
“……姆，没有，好在下面有干草，不过我们好像爬不上去。”
树林深坑里，两个踏实可靠的人如是说。
第32章 龙井蜜扁可颂
深山之中难免有野兽出没，为防伤人，护林员和相关部门都会进行一系列措施。
譬如，这个陷阱。
旁边立了个“熊出没”的警告牌，打眼一看与平地无异，踩上去的一瞬间就没机会挣扎了。
瑞瑞掉进来时还拽了免费老公一把，于是夫妻双双把坑掉，厉寒川自动成为人肉肉垫，主动扛下大部分冲击。
小妻子唯一叫出来的一嗓子，还是嫌他身上太硬。
号称联邦第一上将的alpha和挽救整个海洋于水火的双面特工小海豹，这会儿在坑里大眼瞪小眼，说话都带回音。
“真深呀。”omega平静地望天。
厉寒川：“……”
确实不浅。
对特种兵出身的他来说，倒是能出去。只是他不放心把妻子留在这，离开视线一秒都不行。
“你也没带手机吗？我们要不要呼救？”
alpha喉结滚动了下，不置可否，显然觉得丢脸。
瑞瑞不想在这时候要面子，催促：“诶呀，我们一起呼救，他们肯定能听到的！”
白净小脸上沾了点灰，看向男人时眸光清凌凌的，似乎没有太多惊慌或是害怕的情绪，有时当个钝感力满满的动物也不错。
少将心中隐约有个主意，但不确定瑞瑞是否配合。
他想拭掉小妻子脸上的灰尘，结果越描越黑，像只花猫：“那你愿意听我的话吗？”
别说，还真有一番韵味。
察觉这人在自己脸上蹭个没完没了，瑞瑞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
“……这是服从性测试吗？”
厉寒川愣了愣，挑起一边眉毛：“别乱用词。”
“怎么不算呢？你每天做那么多好吃的，一做饭我就乖乖服从，忍不住吃个不停，医生都勒令我该减肥了。为了控制自己，我都躲出去了！”
少将可算笨拙地给人擦干净脸。
不知怎么，他听着瑞瑞的抱怨，心情格外美妙，一种被认可的感觉油然而生。
现在认可他的厨艺，将来肯定会认可更多方面。
这些话题和争议，可不是关系一般的人会有的，有多少浓情蜜意的夫妻随着时间推移，变得相看两厌，可他和瑞瑞……
还有那么多事没一起做。
就连掉进捕兽陷阱这种让指挥官颜面尽失的事，此刻都意义非凡了。
“呵。”厉寒川嗤笑了声，神情莫名得意起来。
“我早说了，我当初受上级和同学排挤，进过炊事班，但在那里我依然是做得最好的。就连军校农场里的小猪小鸡，在我的照料下都变得又肥又壮。”
“这方面没人比得过我。”
瑞瑞听完，由内而外升起一股子悲愤。
难道少将一直以来都在玩养成小游戏吗？等着瑞瑞这头小猪茁壮成长，然后出栏？
难怪他总觉得这alpha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除了信息素紊乱时的侵略和压制，还时不时流露出一种慈爱。
这一切终于有了解释——
全都因为少将的胜负欲太过，连投喂老婆都要一个顶俩！
这要是将来真正的人鱼回来，小海豹身材走样，连顾涌都顾涌不动，可如何是好？
瑞瑞急了，直跺脚：“这样不行，我要分居！”
“我拒绝。”
男人两只大手在下一秒就用力扣在他腰上，厉寒川垂眸凝视他的蓝眼睛，手越收越紧，脆弱美丽的人鱼仿佛一掐就碎的钻石。
要不是主诊医师是陈望，也是少将信任的医学天才。
他是绝不会相信妻子这没二两肉的小身板还需要饮食管理的。
“我会等陈医生回来问清原委。”alpha眸色愈发深邃，他的直觉告诉他瑞瑞有事隐瞒，脱离掌控的感觉令他很不痛快，“没得到允许，你不许离开我。”
雪松信息素如他的主人一样强势。
omega遭到压制，后颈腺体不住发烫，瑞瑞别扭地歪了歪头：“唔……”
他还不知道，alpha很多时候与牲口无异。
渴了饿了热了冷了。
就这些事。
针对现在的厉少将，那就是想交.配了。
“老公，你的紊乱症又发作了吗？要不要亲亲？”
小妻子虚弱又可怜的嗓音让他回过神来，人鱼omega现在的样子的确可口，有种凌乱顺从的美，幕天席地的，厉寒川很感兴趣。
但自尊心作祟，他不想让下属们发现平日里威严赫赫的少将摔进坑里爬不出去。
还一味想着那档子事。
“先出去再说吧。”alpha估摸一下高度，来到靠墙处，直接蹲下，“上来，先把你弄出去。”
瑞瑞不敢确信：“上、上哪？”
“骑我脖子上。”
厉寒川看样子毫不在意，方便妻子坐上来，他又俯低了些身子。
同时，把食物吃得差不多的缅因猫中尉问：“少将和少夫人去哪了，这么半天还不回来？要不要过去看看？”
深山老林，山清水秀。
孤A寡O，干柴烈火。
能为什么不回来？
火烈鸟和鸵鸟夫人对视一眼，哦吼吼地摇起小扇子。
在四人小群里消息轰炸，“瑞，还开心吗？”
缅因猫中尉给少将发消息，“你们的三明治还吃吗？”
全部没有回信。
又过两分钟，伯恩山中尉预感不对，站起来道：“这山里有不少捕兽装置，别是出什么事了，我们赶紧去看看！”
其实谁都不相信有厉寒川在的地方会出事。
但俗话说得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万一少将真就百密一疏受伤了呢？
人鱼小妻子的体重对厉寒川来说不算什么，轻松就扛着人站了起来。
“踩到我肩上，不要怕，慢一点来。”
“嗯……好！”
瑞瑞小心翼翼变换着姿势，没什么可以抓的位置，碰到哪都尘土簌簌往下掉，他人类身体的手臂力量很弱，即便找到着力点也使不上劲。
急得小脸粉红一片，白皙的额角薄雾蒙蒙。
厉寒川浓眉紧锁，青筋暴起的大手一直帮他抓着腿，从微带一点肉的大腿，一路抓到纤细修长的小腿，他只能控制自己不要想入非非。
手感、触感外加小妻子费力的哼唧声。
出于本能，少将大人的信息素开始横冲直撞，凶得厉害。
瑞瑞刚才掉坑里都没心慌，这会儿让厉寒川吓得冷汗连连，感觉背都开始潮湿。
这段时间他和少将是亲近不少。
可让小海豹骑在传闻中的大魔头脑袋上，挑战性不是一般的强，心理压力极大！
尤其当他好不容易还好姿势，踩着对方的肩膀时，重心不稳外加体力不支，小腿肚子一个劲儿发颤。
“老公，你还好吗？”瑞瑞颤声问。
想到他晕倒在街上，众人齐心协力才勉强把他送到医院，小海豹有点心痛。
下意识认为这世上没有谁能单枪匹马抱起自己。
alpha还在和他梆硬的本能做对抗。
要是让瑞芙洛狄忒知道，这种紧急关头，他被踩着还能想那些，可就不止是被当流氓了。
说变态也不为过。
他不吭声，瑞瑞就以为他快不行了，小美人汗涔涔的哭腔道：“老公，你别勉强，我知道我其实很……”
“别管我，上去！”
厉寒川咬牙切齿。
瑞瑞的手还没扒住陷阱的边缘，指挥官就莫名其妙一身劲儿开始发力，硬生生抓着他的小腿将人举了上去。
小海豹简直想变回本体让他轻松一些，奈何自己不能掉马。
“呜！”
娇弱纤细的omega用尽全力往上爬，试图让厉寒川轻松些。
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但他上去以后，厉寒川显然松了口气。
alpha平复了一阵，看了眼自己的形象没有异常，轻松助跑几下爬出深坑，动作快到瑞瑞气儿还没喘匀，人就出来了。
“啊……我本来还想拉你一把。”
少将看他一眼，摇头笑笑。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坐在地上喘气，不知彼此在想什么，相视一笑时有些心事重重。
“指挥官！”
“少将，你在哪！三明治再不吃就不新鲜了！”
呼喊声由远及近飞快传来。
没等俩人起身整理形象，那几个人以为他们遇险，都疯了似的冲过来，结果一看清他们现在的样子，又都站住脚步不敢上前。
不可置信又羞涩地站在几米外。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衣服凌乱的不像话，一个个大汗淋漓面红耳赤说不出话，就是瞎子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俩人看着有挺有涵养，怎么做这事？很急吗？
火烈鸟omega以扇遮脸，眼底有精光buling亮了一下：“我说什么来着？”
伯恩山中尉斜愣着狗眼睛看他们，非礼勿视，身为一个有素养的狗，他不会直视敬佩的少将。
他第一次发现威武的指挥官，竟是个嘴这么急的alpha，不由有点腹诽。
让汪很失望！
厉寒川抬手，示意下属过来扶一把。
伯恩山中尉迅速转过身，带走鸵鸟夫人的同时，用狗耳朵遮住自己的双眼。
“指挥官您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缅因猫也离开，感慨良多。
“平时的工作太累，我现在真是兴致缺缺喵。但凡我有少将的冲劲儿，早就子孙满堂了！”
瑞瑞：“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都走了？”
厉寒川：“……”
想起小妻子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涩情小说笔记，一条人鱼居然让他看出了应试教育的痕迹，少将从灵魂涌上一股无力感。
“没事，不耽误你。”
经此一事，指挥官认真反思，作为alpha丈夫的他是否太过强势，过刚易折，他这样反倒容易把妻子推远。
不如把精力用在别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他就违背祖宗，做了一桌少油少盐的清淡早餐。
瑞瑞坐在餐桌前简直不敢相信。
即便少将平时对他就很好，但总有钝感力小汤圆倍感触动的时候，比如现在，好比粤州土著为了渝州的伴侣日日吃魔鬼辣火锅。
改变饮食状态谈何容易。
omega手指搅和在一起，指尖互相对碰几下：“其实，你不用为我改变什么。调养身体是我自己的事，让你陪我这样……我反倒有负罪感了。”
厉寒川淡然说：“和你待在一起不是比赛，没有必要论输赢。”
从前或许是他控制欲太强。
对心上人多点耐性，顺毛撸又能怎么样？
“关于你最近为弱势动物做的贡献，我也看到啦。”瑞瑞此话一出，倒让少将有点惊讶。
他还以为小妻子每天就是聚聚会喝喝茶，没想到还是个有政治敏感度的小人鱼。
“谢谢你，指挥官。”
omega叫得很正式，补充说：“人鱼还不被大家所了解，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是这弱势群体之一，你帮助大家也是帮助我。”
厉寒川浅棕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温度。
人鱼已经被奉为优雅圣洁的神物，哪里算弱势群体？
他总觉得妻子话里有话，一定有事瞒着他。
可那柔弱毫无攻击性的外表，让敏感的少将嗅不到威胁，他低头用餐：“要真想感谢我，就再给我做些饼干。上次的，吃光了。”
瑞瑞难得在厨艺上被认可，杏眼亮得惊人，向前倾了倾，“那饭团呢？还想吃饭团吗！”
“也好。”
愉悦的早餐氛围。
厉少将的信息素如温水煮青蛙般缠绕着小妻子，瑞瑞对此无知无觉，都没注意到自己脸颊燥热，愈发习惯那股清冷的雪松香。
接下来几天的小海豹照常去烘焙班，每日稳定产出煤炭色小饼干。
除此之外，圆滚滚的海豹团子还会去插着“禁止野浴”的河里野游。
并且自制力极强，只吃一些水草，绝不额外加餐。
小海豹嘴努子绷得很紧，心惊胆战上了称，仪表盘指针瞬间到达最大值——
当然。
还可以更大，只是这个固定数值限制了发挥罢了。
不过令姆庆幸的是，这次的体重秤没有丝毫要开裂的痕迹。
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好消息接踵而至，消失有段时间的陈医生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回到了中心城。
上次瑞瑞在医生面前丢了脸，也是时候让对方看看自己的蜕变了。
在外避难一阵子的beta医生刚回到联邦中心医院。
陈望换上白大褂，坐进办公椅，长叹一声。
他究竟为什么要参与这种事……
人家两口子玩替身替嫁文学，他跟着又唱又跳什么劲儿？
要不是自家老公催得紧，再不回来就要玩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他真想一直躲着，毕竟陈望至今也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搪塞少将。
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
“请进。”
一个身着特制西装，头戴礼帽，还挂着单边金丝眼镜的芝麻丸子蠕动进来，周围自带华丽的星星特效。
糯米团站定，黑亮圆眼轻轻眨巴一下。
一歪脑袋，小礼帽滑进爪子里，彬彬有礼在身前做了个绅士礼：“好久不见，陈医生。”
海底也有老钱贵族吗？
陈望嘴角抽搐一下，手足无措一秒钟，差点也回一个仪式感十足的绅士礼。
“好、好久不见。”
“按照你的建议，我努力排除了各方面的诱惑，主要是我老公的诱惑。进行了严格的饮食管理，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如何？”
肉眼可见，陈医生是看不出来的。
他给小海豹做了一系列数值检测，由于基数大，稍微控制就很有成效，体脂率显著下降。
糯米团的优雅淡金色小领结泛着光，“陈医生，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作为回报，你可以对我进行数据调研，我会配合你的医学活动。”
珍贵的海豹半兽人资料，陈医生当然不会放过。
瑞瑞几乎在这花了一整天时间。
陈望也全情投入检查一整天。
令他惊讶的是，这只小海豹脂肪丰厚的同时，肌肉量也并不低，这更让beta佐证了不控制饮食是不能减肥的科学论断。
小海豹从床上滚下来，双爪对西装稍作整理。
微微低头时，嘴努子优雅绷成了W型，细节把控十分到位，“很不可思议吧？”
“还记得我年轻那会儿，经常跟老伙计们参加争取权益的游行活动，那种事情，没有体力和好嗓子可是坚持不下来的！”
高定西装糯米糍神情严肃不少，点点眉都竖起来。
他想扶一下绅士帽，但爪子短够不到。
一把小嗓子软软糯糯，发出老钱的笑声。
“……”陈医生总觉得应该为小海豹递上雪茄，听他多说说年轻时的往事，但还是忍不住，“你是指半个多月前的游行吗？”
小家伙点头：“姆。”
“不过，少将对我身材管理的事很不满意，他要是找你问起，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陈望支吾一秒，门把手让人猛地拧了几下，发现没打开，气势汹汹的敲门声突兀响起。
“陈医生。”
又冷又沉的alpha声音。
小海豹和陈医生悚然一惊，beta推了大团子一把：“你、你先去里间等着！”
话音刚落，小团子还没来得及蠕动，中心医院年久失修的门就让人大力推开——
面色冷峻凝重的厉寒川看清屋里的景象，扯动单侧嘴角，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夫人，陈医生刚回来你就来找他了？”
“消息比我还灵通？”
可不知为何，当看见小妻子穿着一身优雅名贵的小西装，端坐在桌前，眉眼间似有愁容，他心里有种别样的触动。
就像瑞芙洛狄忒瞒着他，是为了他好一样。
其中的隐情，说不定是个甜蜜的误会。
omega措手不及，吓得掌心都攥出冷汗，受惊的兔子似的一下子站起来：“老公，你还是不信我？”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们两口子打哑谜不要紧，陈望差点让他们吓出心脏病，幸好这小海豹反应够快。
他递给瑞瑞一个放心的眼神，清清嗓子。
“少夫人，您先去里间稍等，我看少将有话想问我。”
瑞瑞乖巧走进里间，关上门后，他摁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支开一点缝隙，把耳朵贴在门缝上。
没能确定妻子真实的身体状况，少将脸色还是乌云密布。
alpha坐下，手腕上的抑制手环几乎发红光，代表他此刻极其躁郁。
“陈医生，你就实话实说吧，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确不是擅长甜言蜜语的alpha，但扪心自问，我是个合格的丈夫。作为枕边人，我接受不了妻子连生病都要隐瞒我，我不放心。”
陈望急中生智，一秒想出好几种策略，又一一在心里排除掉。
他要是真实话实说——
人鱼夫人需要减肥？
那厉少将肯定小事化大，大事爆炸。
瞧医生表情纠结，几次欲言又止，厉寒川的心从没这样一点点悬起来过，他搭在桌檐的手猛地攥紧，浅棕眼瞳微不可察颤抖起来。
“……绝症？”
陈望同时开口：“怀孕。”
厉寒川表情一僵：“什么？”
偷听的瑞瑞：“……”
“是的。”beta推了下眼镜，偷看着诊室里的信息素检测设备，从少将进来那一刻，就充斥着alpha包含各种情绪的信息素。
包括瑞瑞身上也沾满了丈夫的信息素。
他对妻子的占有和执着该有多强烈才会这样？
两个人都年轻火力旺，之前一起去山庄短途旅行就见识过，少将和少夫人在这方面有多合拍。
陈医生自信无比，又重复一遍：“少夫人怀孕了。”
厉少将这是什么表情？
开心疯了吗？
“我们从未同房过，你说他怀孕了？”厉寒川眉眼阴鸷到瘆人，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问出来的。
瑞瑞扒着门缝，瞳孔地震。
他都看见陈医生额头哗哗往下流汗了姆！
他宁愿自爆身份，也不想让厉少将迁怒无辜的人。
正打算冲出去坦白从宽，就见陈望呵呵一笑，双手交握，面不改色心不跳：“正是因为如此。”
“请问您对伴侣的占有欲是否过强？是否有过故意在对方身上留下大量信息素的行为？是否有过故意诱导omega顺从自己的行为？”
厉寒川冷冷眯起眼眸。
“有，怎么了？”
陈望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息：“那就对了。”
“是假孕。”
“您本身就有信息素紊乱症，对伴侣的影响几乎数不清，又刻意释放信息素却没有标记行为，少夫人这些天在您的影响下……认为自己怀孕了。”
第33章 冰激凌爆米花
假孕？
里间的瑞瑞和诊室里的厉寒川同时满头问号，第一次这么有夫妻相。
要是小海豹没记错的话，这种现象只会发生在兔子身上，连人都不会出现。
陈医生你不要仗着自己医术高超就胡说八道！
瑞瑞蓝眸瞪得溜圆，急得要出来，陈望不经意瞥了眼门缝，办公桌下的手疯狂做出“快回去”的手势。
“呵呵，很震惊吧？”
“我行医多年，遇到的特殊案例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你们两口子真是给了我不少惊喜。”
少将光荣单身二十五载，头次在omega身上使坏，也不过是多释放点诱导信息素，想让对方更依赖自己罢了，这样才方便他知道小人鱼心底想什么。
可他过劲儿了。
这是把他送哪来了？自己这么猛？
“那……他是希望我抓紧标记他吗？”
陈望扶了下眼镜，逻辑很自洽：“不。患者产生了记忆模糊现象，在他的大脑中，你已经标记过他了。你内心深处对他的渴望，全部通过信息素表现出来，让他混淆了幻想与现实。”
少将冰冷且充满质疑的眼神逐渐变了。
变得有几分心虚和不确定。
打从他看过小人鱼的学习笔记，就把那些污言秽语都印在脑子里，每次看到身娇体软懵懵懂懂的小妻子都忍不住回想。
没想到这种事会通过信息素表现出来，毫无隐私可言。
不敢想如今的他在小妻子心中该是怎样一个禽兽形象。
陈望知道他不好糊弄，继续加大力度，“除了影响生理，这件事也影响到了少夫人的心理。”
“他现在全身心依赖你、爱你，把你当成了全世界最重要的人。真是痴情又单纯的人鱼。”
beta啧啧称奇。
钢笔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似乎要把这桩大事纳入联邦医学课程的经典案例分析。
指挥官很久没说话，就在陈望后颈开始冒冷汗，以为谎言失败时，alpha腾地起身。
“行，我当爸爸了。”
“？？？”瑞瑞愁眉苦脸，没想到自己还要演戏中戏。
里间的门被拉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陈医生眨了下左眼，“少夫人，您慢点走，当心孩子。”
这完全不是一只小海豹该承受的！
海豹不是随时都会发.情的动物，omega十分抗拒在非繁殖期扮演孕育行为，这是刻进他DNA里的生物本能。
瑞瑞有气无力撑着扶手站起来，少将已迈开长腿过来，将人半揽在怀里，说：“还要瞒我多久？”
“……”
抬眼一看。
那张冷硬俊朗的脸上除了认真还是认真。
这alpha竟比自己入戏还快？
脆弱如蝴蝶般的孕期小美人低下头，眼睑处人浮现一点绯红，就像让丈夫知道怀孕后，克制不住害羞似的。
“老公，这件事我也没想到。”
瑞瑞扶住自己的胃：“哈哈，我们要有小人鱼了呢！”
陈望连忙站到他另一侧，不着痕迹攥着他胳膊，暗示他生殖腔不在那个位置。
来时还满心得意的小海豹，出去时被少将和医生左右护着，内心涌上绝望。
厉寒川干脆叫走司机，亲自开车。
男人俯身，控制信息素不要太激动，清冷雪松香还是如怀抱般环绕着瑞瑞。
omega听见咔哒一声，丈夫给他扣上安全带，还专门拽松了点。
厉寒川眼底幽深看着他，“你今天来这里，是因为前几天掉进坑里，怕对孩子有影响吗？”
瑞瑞完全忘了这茬。
“……是。”
omega小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轻轻打转，做出一个健胃消食的动作。
柔声说：“这可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呀，他父亲保家卫国，我就保护好他。本想等安定下来再告诉你，老公你好心急哦。”
少将神情复杂没再说话，汽车安静而平稳地行驶，没一会儿就把瑞瑞给哄睡了。
副驾驶的小妻子懂事得过分。
厉寒川不敢想，但凡他没对此事刨根问底，瑞瑞会不会隐瞒他七八个月，直到预产期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怀孕。
试问哪个人能甘愿把大半年的期盼直接付之一炬？
尤其这种温软善良的半兽人omega，小动物很多时候倔得很，想不通就容易走极端。
到那时，他的小人鱼会活活变成疯子……
厉寒川咬牙，对自己作为alpha的占有本能感到一阵恶寒。是他对不起瑞瑞。
omega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窝在厉寒川办公室的沙发里，身上还盖着他的军装外衣。
他懵懵坐起来，一杯温水送到唇边，瑞瑞乖巧喝了几口。
“醒了？”
厉寒川说：“今天的工作走不开，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乱跑，你就在这陪我到下班。”
办公室配有休息室，瑞瑞可以进里面补觉。
也许是为了孩子，也许是出于愧疚，少将让人去买了一堆omega爱吃的零嘴，得益于副官的挑选，都是当下流行的零食，而不是指挥官印象里的老式麻花之类的磨牙食品。
浅金长发略显凌乱的小妻子看着他，蓝眸里碎光闪动，“谢谢老公！”
一手捧起奶茶，一手摸摸寂寞的胃，对演戏这事很上道。
“宝宝也在说谢谢爸爸呢。”
omega洋溢的笑容太明媚幸福，厉寒川隐约感到心痛的同时，竟有种他们真要共同等待新生命到来的期冀。
瑞瑞捕捉到他转瞬即逝的悲伤。
“……”想到对方在孤儿院的娴熟表现，他搅和着吸管，“老公，你真的想要孩子吗？”
厉寒川给他调好休息室的空调，回身揉乱他头发，“当然，你现在状况特殊，别东想西想。”
这段时间的清淡饮食让小海豹苦不堪言。
一碰到高热量小零食，瑞瑞就躺在休息室里怒吃一下午。
厉寒川在外开会办公，嗓子都快说出火星子了，美貌体弱的孕期小妻子就这样吃饱喝足，又睡了一觉。alpha对此很满意。
夕阳斜光通过窗帘缝隙，照亮omega巴掌大的漂亮小脸。
“唔。”尖尖的下巴撒娇似的蹭几下枕头，这一觉差点把小海豹爽成本体。
抻懒腰时被窝里的小尾巴疯狂抖动！
瑞瑞揉着眼睛，发觉厉寒川在和人闲聊，就整理了下形象走出休息室。
踏出门槛那一秒，高贵端庄的人鱼omega玉文盐上线。
海马alpha看过来，愣了愣，问：“这位就是……”
不等少将介绍，一旁挽着丈夫的啄木鸟夫人就欢天喜地说：“这位当然是我们联邦唯一一位人鱼，老公，我和你说过很多次的。”
瑞瑞和人打了招呼。
难怪啄木鸟前阵子没有参加他们的骑马活动。
他的丈夫是海马alpha，联邦的特工，平日要做任务，因此神出鬼没，生物本性让他的伪装能力登峰造极。再加上军校的培养，他观察力极其敏锐。
同样是海洋生物，海马感受到瑞瑞身上有人鱼的气息，不受控地单膝跪地行礼。
姿态臣服又虔诚，可内心却满是困惑。
他没像大部分海底动物那般诚惶诚恐，反倒是说：“尊贵的夫人，我记忆力很好，见过的人鱼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但在我记忆中完全没见过您。”
“斗胆问一句，您平时在哪片海域活动？”
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齐齐色变。
瑞瑞更是没想到联邦会有熟悉海底状况的情报人员，向后微微退了半步，那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让少将心头猛地揪紧。
在指挥官冷冷开口前，顶级alpha的压制信息素已经让下属面色痛苦：“少将…！”
厉寒川起身，扶住妻子孱弱的肩。
“你僭越了。”
“竟敢质疑一个为我怀……”话锋一转，“怀揣梦想第一次来到人类世界的人鱼omega？看来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好了。”
即便他最开始也怀疑过人鱼的动机，但现在他毫无迟疑袒护瑞瑞，不允许任何人置喙。
没有哪个间谍会笨到因为敌人而假孕。
“少将大人，我们家老马不是那个意思！”啄木鸟omega拦到前面，“他不会说话，您是知道的……”
海马alpha性格内敛羞涩，并不是个刺头，见上级发怒，他连忙赔罪。啄木鸟夫人被丈夫带出军部，仍心有余悸。
他勃然大怒，顾不上形象，变回本体狂啄丈夫的脑袋。
“我和瑞瑞关系那么好都没敢怀疑过这些，你是不是执行任务累傻了！你见过别的物种那么漂亮吗？”
海马alpha被叨了半天，才捧住愤怒的小鸟。
“对不起老婆，我只是感觉他的信息素不像人鱼。”他木讷又执拗，果然又被啄木鸟一通叽叽喳喳的怒骂，羞涩道，“老婆，你在少将面前保护我的样子好厉害，我真想用育儿袋为你生孩子。”
啄木鸟扑棱翅膀飞远，满脸不耐烦。
“又开始了嘎！”
为了给小妻子一定的心里缓冲，厉寒川把假孕这件事通知给了亲近的朋友，瑞瑞和陈望互相通气，也得知此事，心里难免有点歉疚。
不得不承认，少将是他遇到过最成熟靠谱的人类。
夜深人静，小海豹手机震了震。
米苏显然没搞懂什么是假孕，发了一长串消息：
[瑞瑞，听说你要生宝宝了，首先恭喜你！其次，你是海洋里的最强生物，我衷心许愿……不不，衷心希望你能生一只鲨鱼宝宝，一只海豹宝宝，一只鲸鱼宝宝！]
[厉少将已经答应我，让我给他们上早教课了喵！]
瑞瑞：“……”
早、早教课？
事情似乎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第34章 柠檬巴巴露亚
[我从现在开始攒我的猫毛，等你生了宝宝，我给你做猫毛毡。我是设计专业的，这方面很厉害的喵~]
瑞瑞对着那条消息看了好半天，关掉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
凭他对米苏的了解，那个可爱的猫咪omega是真以为他怀孕了。
如今他不仅欺骗厉寒川，还戏耍了真心对待他的朋友。
黑芝麻糯米团罕见地失眠了。
小海豹一开始就想好，打从蠕动到联邦大陆的那一刻，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他在默默地等待，要么就这样过一辈子，要么被少将发现，两个人成为仇人。
反正都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
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被牵扯其中。
陈医生、米苏、军官夫人们……
他该怎么办？
逃婚的人鱼为什么还不回来？
瑞瑞第一次产生想离开这里的念头。
想到众叛亲离的那天，小海豹omega薄薄的唇就苍白了些，溢出一声轻叹，翻身调整姿势，辗转小半宿才勉强睡了过去。
次日清早，他起床晚了些。
洗漱完就坐在餐桌前，淡金色发梢还挂着几滴水迹，恹恹贴在白嫩脸颊上，有气无力问：“老公，你还在做什么？不怕上班迟到吗？”
“不会。”
厉寒川将晾到刚好能入口的冬瓜肉丸汤端上来。
“都是我早起手工做的肉丸，比外面健康。你怀孕容易小腿浮肿，多吃冬瓜可以消水肿，尝尝？”
瞧小妻子蓝眸微颤，低着头不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假孕带来了副作用。
alpha心疼道：“不舒服了？要不我请假陪你找陈医生。”
“不对，干脆把他请到这来陪你。”
眼看少将越说越离谱，心虚且愧疚的瑞瑞赶紧阻止，“别…！陈医生是联邦的人才，怎么能这样浪费资源。”
没想到小妻子这么懂事，孕期也不娇气，指挥官愣了下，“好。”
但有些时候，他真希望他娇气些。
除了疯狂地做，让瑞芙洛狄忒怀上孩子，厉寒川没有任何补偿他的方式了。可他们现在连接吻都少，感情总是淡淡的。
看来人鱼omega对他的爱都深埋在心底。
惭愧归惭愧，并不耽误瑞瑞整天吃吃喝喝，一段时间下来，他发现情况不妙，厉寒川做饭的口味似乎彻底为他改变。
连给他准备的零食都变成了适合孕妇吃的。
清汤寡水，姆不同意！
“老公你看，这辣条像不像海草的样子？”瑞瑞说着往嘴里送，“多吃这个可以缓解我的思乡之情。”
“像。”
还没碰到，厉寒川握住他手腕，反手送进自己嘴里。
冷酷道：“不健康的东西，没收了。”
烘焙班和礼仪课都暂停，omega每天专心在家待产，无所事事，少将隔几分钟就让他发条消息报备，否则就一个电话打过来。
就连晚上起夜上厕所，厉寒川都让他别动。
迅速从地铺爬起来，拦腰抱住，亲自送到洗漱间门口。
瑞瑞有点受不住了。
刚结婚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姆。
他合理怀疑厉寒川早就想这样监视他，只不过现在有了个正当理由，俩人为此没少拌嘴。
这天，少将接到小妻子的报备电话，对方想去逛逛街。这当然好，但孕期总归不方便。
何况假孕是极其严重的心理问题，万一他出什么事呢？
“我派人跟着你。”alpha声音冷硬。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软乎乎的声线嗫嚅，“我不要。”
“宝宝还没有长大，我现在可以自由活动，被人一直看着，我会很焦虑……”
话音未落厉寒川直接打断，“不行。”
瑞瑞终于不再婉转，直接问：“老公，我认为你的产前焦虑太严重了，明明怀孕的是我呀，你……是在害怕吗？我下雨知道往家跑，你别拿我当小孩子。”
一手握电话一手拿钢笔的alpha怔了下。
阴沉眉宇间涌上一丝隐痛。
他很确定，除了担心瑞瑞假孕出状况，他还为另一件事牵肠挂肚。
那就是瑞芙洛狄忒深爱他。
他，不想失去对自己付出真心的人。
微凉秋风吹进来，萧索寒意萦绕在鼻尖，让厉寒川想起了母亲去世的那一天。
在金灿灿的樟子松和白桦树林里，闭着眼的女人就像睡着了一样，短暂而疲惫的一生，不知道还有多少放不下的执念。
世上唯一爱他的人也离开了他。
瑞芙洛狄忒的眼睛，像那日一碧如洗的蓝天，他的头发像当时的阳光与树叶。带给他的却都是快乐的记忆。
在对这个omega产生爱意之前，寡言少语的指挥官就忍不住频频看他。
不知不觉，他的视线总是追着他跑。
从怀疑人鱼omega仰慕自己，到这人为自己爱到假孕，他确信，他重新获得了一个肯爱他的人。
他的妻。
“……是呀少将，距离产生美。”
祁沐副官不知道喋喋不休多久了，厉寒川这才回神听见他说个没完：“感情的事不能太急，越不松手，对方就越容易感到疼痛和压力。”
“少夫人可是能在危机时刻挽救整个王宫旧址的omega，超强的啊！”
这语气，就好像瑞瑞随时都能变成身高八百尺、高大威猛的人鱼似的。
厉寒川同意了。
“不要吃油腻的。”-
棒国特色炸鸡店。
墙上贴了大胃王挑战赛的海报，如果吃完可以永久免单，没吃完则需要付十倍价格。
由于是目前最火的男团bigduang的同款炸鸡店，来围观拍照的年轻人不少，却迟迟没人敢参加。
挂断电话下一秒，身段纤薄优雅的omega推开门，指了指墙上的海报。
“你好，我要报名。”
店员惊讶不已，和顾客们一起看过来，“客人，你确定吗？这可是十倍量超大炸鸡！”
瑞瑞对人类世界的规则已经烂熟于心。
“不差钱。”
漂亮精致的小脸上没有半分露怯，全都是对吃饭的渴望，他刚坐下，就有一个戴着黑帽子黑口罩的alpha坐到另一个挑战位。
店员：“第二位挑战者也出现了！”
绝对的强者根本不在乎挑战者是谁，可当瑞瑞和那人视线对上的一刻，他俩都愣住了。
竟是怀疑过他身份的海马alpha特工。
二人点了下头，错开视线，心照不宣没说话。
瑞瑞知道对方身份特殊，不适合招摇，另外，小动物对潜在威胁都有天生的敏感度，直觉告诉他……
这海马仍在怀疑他。
面前的炸鸡如山般堆积起来，所有人都认为alpha最可能获胜，但很快发现战局胶着——
海马A猛吃的时候，这小美人细嚼慢咽。
海马A开始喝水往下顺的时候，小美人依然优雅咀嚼。
海马A逐渐力不从心，开始打嗝，瑞瑞还在平静地进食。
直到瑞瑞保持着龟兔赛跑的技巧，均速把十份炸鸡都吃完，也刚刚好饱了，海马alpha的还剩下一大半，撑得直翻白眼，头晕目眩，忍不住冲去洗手间哇的一声吐出来。
全场人目瞪口呆看着人鱼omega擦嘴，起身替对方付款，随后从容离开。
“他是我丈夫的下属，这顿当我丈夫请的。”
店主叫住瑞瑞，和第一位大胃王合了照，打算贴在墙上。
这么漂亮的omega可是活招牌。
不宣传白不宣传！
“以后只要您来，无论吃多少都免单！”
瑞瑞眼神一亮，温声：“谢谢。”
店主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omega已经走远。
这么点东西居然需要挑战吗？
瑞瑞茫然片刻，摸了摸略微隆起的肚子，没想到自己的人类身体已经吃饱了，可他才出来放风没多久。
要是就这样回去，少将又要开始管这管那。
小海豹一键换号！
“姆。”芝麻糯米团缓缓向前顾涌，奶声奶气，“好吃的东西在哪里？”
很快，小海豹寻觅到一个甜甜圈专卖店。
他疯狂购入二十枚不同口味的产品，拜托店员帮自己放在桌上摞起来，“您是打算打卡吗？我们家的产品确实非常美观呢……”
小海豹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说：“也算吧。”
随后，一团椰子灰糯米团从天而降，伴随轰隆一声巨响，二十枚甜甜圈直接变成zip格式。
在店员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豹爪咻地抓起，送入口中。
一秒就吃完了。
咂咂嘴，意犹未尽。
小海豹弹跳几步路，浑身的肉肉乱颤，这才意识到桌子不小心压塌了，“姆！？”
又圆又大的黑眼珠里泛起水光，看上去马上要哭了，仿佛刚才从天而降的是他的第二人格。
“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坏的，多少钱我赔给你们……”
店主走出来，震惊地看了好几遍监控。
“不要钱，您可以再示范一次刚才的绝招吗？”
吃完四十个甜甜圈的小海豹勉强饱了，心满意足走出去，没几步路竟然看见了海马alpha。
俩人面对面，但对方显然还没注意到他。
海马鼻尖动了动，特工直觉让他立刻观察周围，“不对劲，这信息素不对劲，不像人鱼的……到底是什么？”
海马一边疯狂搜寻，一边经过玩偶店，逐渐走远。
开放式橱窗里满是毛绒玩偶。
伪装成等比例海豹玩偶的大糯米团子这才松了口气，“姆，真是好险。”
幸好他及时吸起肚皮，视觉上应该瘦了不少，让他看起来和人鱼没那么像。否则，真就要怀疑到他头上了。
做戏做全套，瑞瑞消食结束，专门买了两个甜筒补充体力，前往母婴用品店转了一圈。
不得不承认，人类幼崽好难养。
那些衣服奶瓶和各种精巧的小物件，完全把瑞瑞看花了眼。
他听闲逛的omega们聊天，说着孩子很难断奶的事，心想还是海豹坚强，到了断奶的日子，直接被母海豹往水里一踹。
当天就得学会游泳。
——虽然他自己没受过那苦，是被人类小男孩悉心教会的。
他笑了笑。
如果再见到那个人类孩子，他会说什么呢？
那孩子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按照当初又黑又瘦的小身板等比例放大，还真有点好笑，以小海豹的审美来看，可能有点丑。
眼前的婴儿玩具吸引了omega的注意。
这是个旋转滑梯造型，一串小鸭子会自动排队走上去，伴随着欢快的bgm再一起滑下来，色彩明丽童趣十足。
瑞瑞对孩子丝毫没有概念，他只知道自己想玩。
逛了一天后，拎着玩具袋回了家，身体的疲劳涌上来，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天已黑了。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和笑声。
瑞瑞推开门走出去，脑袋还懵着，就看见穿着围裙的厉寒川端上菜，好友们围坐一圈，火锅刚刚热起来。
“正好，来吃饭。”
发愣的瑞瑞被少将拉过去坐到身边，“先喝点温水。”
“好，就先备课到这里。”米苏今天不知为何戴起了眼镜，还很好学地抱着笔记，“瑞瑞，恭喜你哦！”
陈医生上演着无间道，看了眼少将，又看了眼瑞瑞。
“怀孕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白雾蒸腾间，道喜声此起彼伏，众人心照不宣维护着并没有怀孕的omega，厉寒川更是小心翼翼。
原来让小海豹家族闻风丧胆的少将可以这么温柔。
好友们一是来看看少将夫人的情况，二是帮忙暖居，毕竟从前他们住在厉家老宅，长辈们多，小辈不方便随时拜访。
“吃这个。”alpha动作自然给他夹菜。
瑞瑞忽然觉得这里像家一样温暖，一时间话更少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悉心维护的人，也骗了他们。
饭后，他们坐在客厅休息看电视，瑞瑞看着送来的婴儿用品，还有不少是厉寒川亲自买的，更是五味杂陈。
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买东西，少将是怎样的心情呢？
失望？
难过？
他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地忍着这些不舒适的感受？
米苏今天格外文雅，推了下没度数的平光镜，翻开小本子，“瑞瑞你看，这些都是我记的哦！”
美丽的人鱼omega心不在焉，刚才看见他拿着东西都忘了问。
“嗯……什么？”
米苏没憋住，主动邀功，变回猫咪想跳到瑞瑞腿上，又怕压坏了猫未来的学生，于是团成吐司，靠在他旁边。
猫爪一页页翻开——
“我按照写论文的格式，对早教课进行了安排。我认为捉老鼠和爬树是必须要学的技能……”
厉寒川和季宴行对视一眼，“你没和他说吗？”
季总面色为难，苦恼地捏着眉心，“回去我会再解释一遍。”
无间道陈医生一会儿跟这个唠两句，一会儿悄悄跟那个叮嘱两句，最后被花总摁住勒令好好看电视。
瑞瑞余光观察着大家。
此刻的温暖和期盼，丝毫没掺水。
送走他们，omega也想帮忙收拾下残局，厉寒川立刻让他回去休息。
“这里没什么活，我简单收拾下，明天再让保洁上门。”
但瑞瑞是很清楚他的习惯的，少将在部队养成的卫生惯性，做什么都麻利干净，板板正正。除了工作运动做饭，就是做家务。
小海豹有时很费解，为什么这个人类不喜欢享受？
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些事对他来说就是享受。
积累的背叛感在今天到达巅峰，瑞瑞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还没认清根源，但少将对他来说早已不再是一个任务对象。
omega走路很轻，顺着门缝钻进浴室。
厉寒川早就察觉，精壮双臂搭在浴缸边缘没动作，一丝不苟的英挺眉眼却出现了一点动摇。
……他干什么？
怀孕了还想胡来么。
在瑞芙洛狄忒心里，他们是早就做过八百次的关系了。可现实什么都没有。
冷冷的雪松信息素开始躁动，一双温柔的手抚上来，“少将，我帮你洗头吧。”
这种私密的环境称呼军职，这omega还真是会。
男人嗯了声。
瑞瑞转头就看见一瓶alpha的洗浴用品摆在那，顺手拿起一看，让上面的二十功效合一给震住。
omega还是用了自己的香香洗发水。
瞥见男人肌肉紧绷的小麦色皮肤，一种与他白到反光的皮肤完全相同的力量美学。
上面有很多伤疤。
瑞瑞垂下眼睫，忍不住回想他受伤时是几岁呢？很疼吧？
厉寒川闻到熟悉的气味，莫名心安。痴情的omega，这时还要侍奉丈夫，人鱼好单纯。
下一秒就被不熟练的手法糊住了眼睛。
“……”
瑞瑞小眉头紧皱，神情专注，拿出洗猪的气势唰唰唰给少将的头发洗得干干净净，“感觉怎么样？”
“……好得很。”
omega是长发，平时养护头发很讲究，厉寒川头一次见护发精油这个玩意，他低下头，任由小妻子往自己利落的短发上囫囵起来。
“越来越体贴了。”
他心情雀跃，直到熄灯睡觉时，看见早就进入梦乡的瑞瑞怀抱着小鸭子滑梯玩具。
厉寒川心尖猛地一颤，浑身冰冷。
两个人同时装不下去，第二天的陈医生差点精神分裂，要高强度回复两个人，他几度险些错发聊天记录。
这俩人都希望能快点结束假孕事件。
陈望和厉寒川打电话说：“您是知道假孕需要进手术室处理的吧？对omega来说会产生一定的身体影响，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设计一个流产的环节。”
“我给你开点过量益生菌，你找机会让少夫人服下，等他感到肚子痛，就送到我这来，推进手术室结束这件事，一气呵成。”
指挥官沉默许久。
“有没有不吃药的办法？我怕他难受。”
陈望面无表情，“没有。”
很快，陈医生也和瑞瑞打好配合，将此事转述给他，听见电话那头长舒一口气，欢欣雀跃的样子。
beta提醒，“进手术室时一定要表现得伤心些，千万别笑出声。”
瑞瑞笑眯眯：“知道啦！”
总算要结束了。
这段日子心里总是酸酸的，再不结束，他真怀疑自己怀孕了。
于是在三人设计好的“流产日”，厉寒川带着天真优雅的小妻子来到一家河景餐厅，夕阳照在水面，波光粼粼，餐厅里的爵士乐轻缓放松。
“这里好漂亮。”
omega喝了口柠檬水，微笑看风景，干净的侧脸镀上一层暖光。
少将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父亲说他冷血，大部分同僚也惧怕他，帝国更是将他列为一级危险人物，因为他就是个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人。
可此刻，他几度攥紧手里的药片，最终做了个摸头发的假动作，直接扔进河里。
“是啊，很美。”
杀伐决断的指挥官这会儿像小美人鱼里的主人公。
亲人们为她换来匕首，可她放弃将尖刀刺入王子的心脏，选择化作泡沫。
厉少将也放弃让小妻子肚子痛。
但这事必须速战速决，他想了个别的办法，点了个凉拌折耳根，试图让瑞瑞产生不适感。一旦出现现象，立刻送往花氏集团的私人医院。
小海豹在海底生活久了，吃饭百无禁忌，一定程度有些味痴。
漂亮小妻子咔嚓咔嚓咀嚼折耳根，“为什么带我来这家？”
厉寒川：“这里很有意义。”
“看到河对岸的宝石商场了吗？生产抑制剂的花总，当初就是在这对陈医生求的婚，那个商场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瑞瑞第一次听说，眼眸讶异睁大。
浪漫氛围刚出现半秒，厉寒川又补充：“不过当天这就被恐.怖.分子炸了，他们是很久之后才在一起的。可见好事多磨。”
他不是个会搞浪漫的alpha，直接复制兄弟的老路。
但后半段就不必了。
瑞瑞无语片刻，起身去倒水。
谁知刚走一步，就让木质台阶崴了脚，小脸顿时煞白，痛呼一声！
厉寒川离弦之箭似的奔来，“夫人！”
看来是折耳根起作用了！
瑞瑞开胃菜还没吃完，粗鲁的alpha已经拦腰抱起，在众目睽睽下对下属说：“叫救护车！不，我立刻开车送他去医院！”
小海豹：“？！”
姆第一次饿着肚子办事，这不对！
拉小提琴的伴奏者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OMG！原来联邦仁这么浪漫！就像隔壁棒国的偶像锯！”
花氏私立医院。
担架车轰然滑过走廊，陈医生跑得飞起，还不忘演戏：“夫人，坚持住！”
瑞瑞没吃上饭，这会儿气得小手拔凉，面色痛苦。
从未体验过的心慌和痛苦贯穿了厉寒川，他神情难看得吓人，额角冷汗都流了下来，不停低声安慰他。
瑞瑞还不忘用冰冷的手，拍拍他的手，虚弱道：“老公，我没事，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这场闹剧总算要结束了。
小海豹累累的，不想再骗人，也不想吃孕妇餐。
厉寒川眼神一痛，喉结滚动了下。
艰难道：“嗯，不会有事。”
瑞瑞看着他的眼睛，一时张口结舌。少将在他心里，逐渐从一个威严肃穆的符号，变成了活生生的滚烫的人。
omega心脏颤抖，轻声说：“我现在……”
“有些怕了。”
两个人在这一刹那都有些入戏，陈医生担忧看了眼：“啧！”
抵达手术室，瑞瑞即将被推进病房前一刻，厉寒川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瑞瑞举起来一看。
一个塑封的小卡片，里面是几缕动物胎毛，看起来很眼熟。
一种不可置信的震惊如电流般蹿过他全身。
手术室门即将关闭——
浑身冷汗脸色苍白的指挥官没了往日的威严，温声告诉他：“这是我小时候养过的孩子留下的胎毛，他现在应该是一只健康的海豹了，我能养好他，也能养好你和孩子。”
“别怕，我一直在。”
第35章 海盐茉莉奶绿
手术室门关闭，彻底将眼睑泛红的alpha隔绝在外，世界一下子寂静无声。
空荡荡，什么也听不见。
只有掌心两寸的塑封卡片越来越烫。
陈医生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整理起医疗器材。
“没想到少将的演技如此高超，冷不防看见那么有气势的alpha露出绝望的表情，我都吓了一跳。”
beta发觉那人没回话，心生疑窦。
不是吧这俩人……
陈望走过去一看，顿时愣在原地。
平躺在手术床上的omega满脸是泪，由于皮肤过白，眼角鼻尖泛起绯红色就更加明显，那双剔透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空洞望着天花板，不住地流泪。
金发散乱，眼泪如短线珍珠般流淌进去。
就像个失去灵魂的漂亮玩偶，不管谁摆弄他，他都只会乖巧的无声哭泣。
这副过于优越的外貌，别说是假扮人鱼，就算有人跑来说这其实是个仙子，联邦出现的全新物种，也会有大把人相信。
“……擦擦眼泪吧，少夫人。”
陈医生叹了口气。
看来这场戏，只有他全然置身事外。
omega坐起身，将凌乱长发松散开，用葱白的长指一点点梳顺，说话时还有些鼻音。
“抱歉陈医生，让你看到我这副难堪的样子。”
他用厉寒川送他的发带，重新绑好头发，又认认真真把塑封着小海豹胎毛的卡片揣起来。
陈望：“好在事情过去了，以后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瑞瑞还在走神，丝毫没听见beta叮嘱的假孕手术后的注意事项。
联邦这么大，北境人那么多，一个艰难温饱的黑瘦小男孩会成长为战功彪炳的将军。
这种事只在传说中出现。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
时隔多年重新见到救豹恩人，心情激动的小糯米糍却没法上前相认，甚至度过假孕事件，还要继续欺骗厉寒川。仔细一想，瑞瑞有些痛苦。
陈望靠墙看着他，“你在纠结什么？婚都结了，该不会想跑路吧？”
情绪低落的omega摇摇头，想到什么，又诚实点点头。
“人鱼们一直在寻找逃婚的那个人，等找到后，安娜族长会通知我的。”
他说到一半，陈望就开始皱眉。
“等真正的人鱼回来……”那张面孔纯洁而天真，全无对骗婚后果的预判，“我会向少将说明情况，好好道歉的。”
陈医生沉吟片刻。
“瑞瑞，你可能和他待在一起太过亲密，忘记厉寒川是个眼底容不得沙子的高级军官了。”
“而且他的信息素紊乱症没有治好，我只怕……”
beta斟酌一下，还是告知了预估的后果：“发狂的厉少将会咬穿你的腺体。”
瑞瑞攥着床单的手猛地收紧，小脸瞬间惨白。
一门之隔，alpha沉默地坐在等候区，周围气压低的惊人。
面对钻心的痛苦，他隐忍到额角和手背上的青筋都绽出，克制着信息素别再狂躁。
厉寒川是个很讲究实际的现实主义者，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象力匮乏，除了军部长篇累牍的报告材料，他对想象的造诣只能到达“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这种程度。
可此时，alpha脑海不断浮现妻子噙满泪水的蓝眼睛。
一想到小妻子把嘴唇咬到流血，哭着摇头求医生不要打掉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小妻子在手术途中遭遇的痛苦和折磨……
厉寒川快疯了。
瑞芙洛狄忒不该承受那些无妄的痛苦。
陈望的医术还是不够高超，他的当务之急，是研究出一种把omega的痛苦转移到alpha身上的药物。
“瑞瑞！瑞瑞！”
禁止喧哗的医院走廊，米苏一路从头喧哗到尾，最后嫌人类身体跑得太慢，一团巧克力色猫咪狂奔而来，跑出了猎豹的气势。
“喵！？”一个急刹车，猫看向厉少将。
不需要多问，看那张硬邦邦的死人脸，就知道情况完蛋了。
季宴行上气不接下气跟过来时，小猫崽正趴在手术室门口狂嚎，为他还没出世就魂归天外的鲨鱼海豹鲸鱼宝宝们捶胸顿足。
“……”
人家假孕流产，他老婆又哭又闹。
季总想捂住猫猫嘴让他乖一点，但知道会起到反作用，便瞪向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这位大指挥官太刚愎自用，成天就会拿他那失控的信息素撩拨omega，哪会出这么多事？
结果一眼就看见厉寒川面如死灰，绝望的把脸埋在双手里。
看样子被哭天抢地的米苏给催泪了。
一想到这个铁板一样的alpha会掉眼泪，季宴行就跟第一次认识他似的，惊悚又震撼。
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
一猫一狗一人坐在手术室外，气氛低迷。
手术室里，恢复成本体放松的小海豹用爪尖戳戳点点，正在玩陈医生刚教他的斗地主。
糯米团很有天赋，几乎把把赢。
还不忘安慰输光豆子的陈望，嘴努子蠕动几下，“陈医生，不要灰心，你的水平没有问题，主要是因为……姆是一只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小海豹。”
“改天请你吃免费的炸鸡，姆在中心城有一点人脉。”
小半宿过去，到欠十多亿欢乐豆的陈医生满脸黑线打开门。
alpha高挑挺拔的身影几乎闪电般扑过来，沉声：“他怎么样！”
玩手机累到不行的瑞瑞戴着氧气罩，那张巴掌小脸在此衬托下更小更脆弱了。
厉寒川表情触动，心底又开始酸楚。
这里是花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病房豪华无比，提前就给少将夫妻准备了一间。陈望没想到他一直守在这。
“一切顺利，状况很稳定。”
“少将，我有必要提醒您，如果不想标记少夫人，以后切记不要轻易释放诱导信息素，否则他迟早会再次假孕。”
厉寒川：“……我知道了。”
送入病房安顿好，他让朋友们先回去，不想在瑞瑞醒来时惊扰到他。
被蒙在鼓里的alpha很后悔。
他的占有欲很强，一开始只是想让瑞瑞对他坦诚相待，不该有任何事隐瞒自己。
想不到他的小妻子柔弱至此，他都没火力全开，娇滴滴的omega就陷入假孕状态。以后除了把他像珍宝般捧着哄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瑞瑞一开始是装睡的，可一想到守着自己的人，就是在失去母亲后把自己奶到可以下水捕鱼的小男孩。
那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温泉水般覆盖全身。
omega真就睡了过去。
由于alpha一直在释放安抚信息素，瑞瑞睡得格外沉，直到晨光打在眼皮上，意识才慢悠悠回笼。
“嗯……”
他一动，坐在床边小憩的厉寒川一秒清醒，立刻一套安慰+叫医生的高效率小连招。
同样没彻底睡醒的陈望来演了一圈，不忘给打瞌睡的瑞瑞使眼色。
演起来啊！
“少夫人还年轻。”beta双手放在身前，低下头。
靠在厉寒川怀里的瑞瑞回过神，泪汪汪地呢喃：“孩子……”
“少将，我们的孩子没了。”omega骨感漂亮的小手紧攥着丈夫的衣袖，停顿，眼泪摇摇欲坠，闭上眼，泪水滑落，不由自嘲地苦笑，“不对……”
“我从来都没有过孩子。”
陈医生叠在身前的手悄悄比划一个大拇指。
“还会有的。”厉寒川心如刀绞。
他从没见过联姻的小娇妻这么悲痛欲绝。这omega爱他到想用孩子拴住他，又怎知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那些。
alpha俊眉紧锁，把妻子娇弱的身躯搂紧。
他脸上神情没有半分作伪，“从前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那样深厚，只当我们是纯粹的利益联姻，但现在我都知道了，等你养好身体，我一定会让你怀上孩子。”
瑞瑞：“……”
陈望：“那我先出去了。”
omega掀起长长的眼睫，水润明亮的蓝眼睛倒映着指挥官俊朗硬气的五官，那没有掺杂任何杂念的目光，正如很多年前，胎毛灰灰白白的尴尬期小海豹望向小男孩的清澈眼神。
现在面对厉寒川，瑞瑞倍感亲切。
他把alpha的名字在唇齿间念叨了几遍，细细斟酌，又看过去，露出一个极其温顺可爱的笑容，还带着点泪光。
“少将，睁开眼就看见你真好。”
小脑袋拱到厉寒川锁骨处蹭了蹭，从前他们关系并不疏远，可小妻子从未对他这样撒过娇。
一定是这一夜经历太多。
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厉寒川坚持让他住院，可瑞瑞一个劲要回家，看来是渴望回到他们的爱巢了，当天就办理了出院。
谁料走进公寓那一刻，才是折磨的开始。
看着好友们送来的婴儿用品，看着桌上摆放着的小鸭子滑梯玩具，全都是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来过的痕迹。
alpha一时呼吸发滞，他应该提前回来的，把这些令人伤心的东西收拾一下。
他忙去看瑞瑞的表情。
可omega比预想中冷静很多，仿佛假孕这件事不曾存在过。
难道是伤心傻了？
瑞瑞注意到他担忧的表情，遗憾地想，他是公海豹，是不能生小小海豹的。
不过……
“老公，我知道你很想要宝宝。”omega不知怎么突然很粘人，像坨小年糕似的钻进他怀里，脸颊贴在他胸口，大眼睛又那样亮晶晶看过来，“那……”
厉寒川看不见的地方，瑞瑞后侧衣摆顶出一小块，海豹的小狗尾巴在里面嗖嗖摇摆。
“我给你当宝宝吧，好不好？”
第36章 百香果慕斯杯
厉寒川低头，看向怀里蹭来蹭去心情还不错的漂亮小宝，他穿着黑色常服，胸前被粘上的几丝金发格外明显。
不出于任何情欲因素，alpha第一反应——
热血上涌，脑门发烫，鼻腔非常燥得慌，几秒钟之内把今年的火都上完了似的。
这啥意思？一直蹭他？
又香又软简直激发顶级alpha的侵略性，想把瑞芙洛狄忒摁进怀里挤到掉眼泪，哼哼唧唧求他撒手才行。
理智勉强回归，厉寒川的第二反应——
抬手，摸摸小妻子白净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嘶？”
温度差不多，没有发烧的症状。
那一定是假孕后伤心过度，但在丈夫面前要面子，假装自己无事发生，还能开开玩笑，实际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还在欢快摇尾巴的瑞瑞听见少将叹了口气，将他轻轻抱在怀里，拍了拍背。
“好，都听你的，你是宝宝。”
不知为何，那力道和姿势，总有种长辈安慰傻孩子的既视感。
瑞瑞用力点头：“嗯！”
蹭了人一胸口的浅金色发丝，omega浑然不知，欢快踩着小碎步前往影音室，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厉寒川眼底闪过“果然疯了”的神色，心如刀割。
alpha转头打开手机。
向军部申请居家办公，再递交一份出城申请，他打算带小妻子到处走走，简单散散心。
做完一系列工作上的报备，他默默把那些婴儿用品收进一个大纸箱封存在库房，以免睹物思人，即便那孩子压根不存在。
与此同时，小海豹在影音室舒适的大沙发里扭了扭身子。
“姆。”
小爪挠了挠肚皮，一口气把冰可乐吸光，滋滋作响，软软嘟囔：“我的变化太大啦。”
他现在又萌又美，不谦虚地说，是海豹家族的颜值之最，否则是不会被派到联邦大陆来执行任务的。也不知道厉寒川还能不能认出自己。
回想一下当初。
少将捡到自己时，自己正处于胎毛要褪不褪的尴尬期，颜值多少有点不稳定。
现在美貌到达巅峰，却无法相认。
豹生啊。
总是有这么多遗憾。
不过幸运远比遗憾更多，没想到救命恩人还牵挂着自己，小家伙心潮澎湃，怒吃好几桶爆米花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大有一种主人与小狗走散十几年后，在茫茫人海中一眼万年决心再不分开的架势，即便是单方面的。
瑞瑞对厉寒川的好感度疯涨。
当天睡觉时，强势霸道的指挥官照旧要展开他的小地铺，却发现东西让人收走了。
小妻子不想和他共处一室了吗？
想到这，厉寒川紧张地吞咽了下，浓眉紧皱。
看来他平时对这omega太温和了，作为一家之主，他想睡哪就睡哪，没人可以和他争地铺。小妻子和他耍脾气也不能那么任性，否则他就要上嘴了。
瑞瑞披散着刚吹完的长发，浑身香喷喷从浴室走出来，推开门——
厉寒川做好用吻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巴的准备。
不料小妻子往床上一趴，丝质睡衣柔软贴在身体曲线上，从薄薄的背蜿蜒到挺翘的臀，这omega该有料的地方着实精彩。
“……”
少将一瞬间失去行动能力，高冷严肃的指挥官跟个土匪似的，眼神热辣直白，光顾着盯着人家看看看！
“老公。”瑞瑞拍拍身边，“以后不要睡地上，跟我一起睡嘛。”
原来厉寒川的枕头被挪到了床上。
被子则是收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让他俩盖一床。
omega笑容明媚温柔，周围都像有小粉花特效似的，跟往常大不一样，说：“我的床很软哦，我们俩一起睡也绰绰有余。”
对于这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行为，少将再度确认他没发烧，带有枪茧的粗粝肌肤擦过妻子的头发，又顺着被水汽蒸软的脸颊摸到耳后。
alpha本是想疼一疼他，结果一接触到皮肤，就情不自禁地ying了。
“邀请我？”
掐脸蛋时手感太软，没收住力气，把omega脸颊都揉捏得泛红，“唔，有点痛！”
厉寒川真有些忍不住了，眼睛憋起了血丝，凑上去亲亲掐红的位置。
“你知道怎么生吗？”alpha嗓音低哑，染着浓重情欲，“需要专门记笔记的小笨鱼。”
这暧昧的话把瑞瑞说得耳根发烫，小声嗫嚅，“我当然知道……”
他小时候偷看过年长的海豹繁育后代。
两颗发霉大茄子摞在一起，胖胖地抱住，又在海洋中胖胖地飘来飘去，之后就散伙，母海豹疯狂进食补充营养，安静等待生产即可。
但少将的身材没有海豹那么浑圆，肌肉都是硬邦邦的块。
想和姆抱在一起在海洋里飘来飘去，怕是有些困难。
alpha食言了，即便瑞瑞没喋喋不休地啰嗦他，他那粗重的呼吸也俯了上去，用力吻住柔软的唇，同时，大手放肆捏住妻子纤细修长的腿，十分不老实。
隔着单薄睡衣，omega腿上的软肉让人摸来摸去，几乎是在发狠地摩擦。
他轻微反抗的踢腿，倒让厉寒川更开心，趁着换气的间隔，哑声笑问：“早想说了，腿这么长，也是人鱼的天赋么？”
什么叫也？
人鱼还有什么天赋？
那双略显惊慌错愕的蓝眼睛逐渐失焦，被吻出朦胧的水汽，他被压在alpha身下，皮肤是一片动情的粉白，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瞧小妻子因为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厉寒川痛快到天灵盖发麻，又啃上去。
omega的信息素彻底激发出他行军打仗时的血性，接吻方式大开大合，就跟给大型犬喂宠物幼崽奶糕似的，舌头一扫就没了。
少将故意去捉那乱动的舌尖，时不时能感受到舌钉的碰撞。
甜美的莓果类信息素溢出……
小海豹能理解一部分，人类交.配是很麻烦的。
还要有一大堆前戏，否则容易进行不下去，即便繁衍能力如此微弱，也能生出好几十亿人口，小海豹对此佩服不已。
他顺从地仰起脸，想回应点什么。
可厉少将不愧是厉少将，这会儿是全自动的，根本不给瑞瑞机会，他把柔美馨香的小妻子嘴巴都啃肿了，还犹嫌不足，要去咬耳朵。
犬齿刚碰到一点金属质感，就想起这叛逆的小东西打了那么多叮铃咣啷的玩意，每天变着花样装饰两只耳朵。
厉寒川之前还不懂，这玩意有什么好玩。
他舔.弄那幼小的耳垂，听见小妻子颤抖的求饶声，眼睛里迸射出比野兽还恐怖的凶光，顶级alpha的信息素飙升。
少将认清一个事实。
瑞芙洛狄特身上好玩的地方太多了。
alpha的额角手臂手背以及其他位置，都爆起青筋。
瑞瑞让他嘬得受不了，感官感受不断放大，他很想变回本体逃跑，可厉寒川强势地抓着他两只手腕不放。
他内心深处其实很纠结。
得知少将就是救助自己的人类小男孩后，小海豹一下子就把对方当成了幼年的玩伴，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如小时候那样纯洁无瑕，可以在被窝里说说笑笑到天明的那种。
可少将还没进他的被窝，就准备做别的事情到天明了。
有那么一瞬间，浑身发软的omega几乎哽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由于他声线哆嗦，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嗓音又甜又娇嗔，除了给厉寒川助兴之外，没能激起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半分同理心。
配上那张圣洁又靡.乱的小脸，只要是个喘气儿的都想过来欺负欺负他。
厉寒川得憋整个人都快裂开，表情有略微的扭曲，狠咬着牙，捏住他下巴嗤笑问：“我怎样？”
“不是你渴求我么？我会让你如愿。”
瑞瑞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发狗疯，把自己啃得乱七八糟，就跟地铺有什么结界似的，少将一离开那里就疯了，omega泪光闪闪的无声叹口气。
他还是不理解人类繁衍时的前摇，把姆搞得很复杂。
很懂得换位思考的小海豹在短暂的纠结后，接受了人类小男孩成长为凶悍大魔王的事实，也理解对方想交.配想到胡言乱语的心情。
厉寒川本以为小妻子要哭要闹，他就等着看omega那副可怜的样子呢。
好整以暇撑着胳膊，打算听一听瑞芙洛狄忒的贞烈台词，结果对方肿胀发红的唇抖了抖，什么也没说。
在alpha震惊的目光下，小妻子掀起衣摆，露出一截雪白而平坦的小腹。
漂亮肚脐上还挂着他亲手给消毒的脐钉，弱弱地垂下湿漉漉的睫毛，柔声说：“老公别亲了……”
“如果你想的话……”
被alpha膝盖顶开的长腿又张开一点。
“……你可以，直接进来。”
轰然一声，厉少将果敢冷静的大脑成了一团浆糊，现在问他一加一等于几，他会说等于可以直接进来。
他伏在妻子肩窝急促喘息了几下。
突然之间，厉寒川想起他的omega刚做完处理假孕的手术，短期内怕是不能同房。这种小常识，就算他不问陈望也能猜到。
少将的小头终究没能控制大头。
瑞瑞正打算一咬牙一闭眼一交.配，结果男人腾地起身，如同沉默的活火山般冲出卧室，砰地关上浴室房门，爆发去了。
omega愣了片刻也站起来，低垂的小海豹尾巴试探摇晃几下，跑到浴室门口敲敲门。
“老公，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的样子！”
哗哗水声伴随alpha怪异的声音：“……我没事，你身体那么虚弱，不许再勾引我！”
“否则家法伺候。”
“？”
哪来的家法。
咬牙切齿的威胁对瑞瑞来说没什么用，他挠挠脸，从没进入过职场的小海豹第一次体会到上层的喜怒无常。
很久之后，他窝在被子里几乎睡着，才隐约听见alpha回来的声音。
厉寒川冷静了大半，调节空调温度，关灯上床一气呵成，这会儿小妻子已经安心睡去。
他身上充斥瑞瑞专用沐浴液的味道，伴随alpha的求偶信息素残留。
可算能安心躺到瑞瑞身边，少将姿势规矩，闭上眼。
窸窸窣窣，omega跟地鼠似的钻进他怀里。
厉寒川：“……你还没睡？”
半天没回应，看来这下是真睡着了。
少将还是军校普通学生的时候，睡觉都是同学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导致他对集体生活无比嫌弃，有了地位后绝不和任何人分享私人空间。
可闻见小妻子淡淡的发香，厉寒川逐渐闭上眼，感到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安全感。
他睡得很沉。
后半夜，瑞瑞迷迷糊糊睁开眼，瞥见身边有个高大模糊的剪影还吓了一跳。
一秒后才认出这是姆的救命恩人。
这人睡得太端正，好像连睡觉都在思考军情，眉头无意识皱着，但凡他有亲自己时不讲章法的混蛋劲儿，恐怕心态也不会这么紧绷。
瑞瑞大脑莫名清醒几分。
他又忍不住想摇尾巴了。
一面希望自己能好好隐藏身份，一面又隐约期盼厉寒川也能认出自己。
少将把小海豹的胎毛留存这么多年，还精心塑封起来，可见姆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小豹。
omega眯起眼睛，有点开心。
要是厉少将能认出自己，一定不舍得睡姿那么笔挺，一定会把姆搂进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
瑞瑞脑袋上浮起个小气泡——
瘦弱的人类男孩抱着一团灰白色糯米糍，那团不明物体扭来扭去，在男孩的摇篮曲中慢慢睡着。
光是想想就让人怀念的日子。
啵。
一个已经是海豹幼崽体积数倍的超大糯米团出现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瑞瑞深谙此道，嘴努子动了动，没敢叫出声。
体重不明的硕大肉团为了追忆童年，趴到了厉寒川身上，乖乖眯起眼。
在心底小小声：“姆。”
如果他是猫，已经幸福到呼噜噜响。
圆滚滚的嘴努子凑过来，小狗似的轻轻舔了下alpha瘦削的脸。
这晚，厉寒川梦见了他的军校的日子，班长为了训练他的耐力，不住往他身上加沙包。
那沙包越变越大，重到他呼吸困难脸色发青。
厉少将就这么负重一整夜，第二天做早饭都晚了些，但他没把鬼压床一宿这种小事告诉柔弱的妻子，以免他为自己心力交瘁。
瑞瑞突然请假，三只鸟夫人都很担心他的状况。
omega坚持说是不打紧的小感冒，怕他们探望时被感染上，这才消停。
厉寒川说是请假，可军部的大事小情没有他不行。
所以第一天居家时，alpha基本都在忙，还要分心照顾小妻子，一时心急如焚，他很想全心全意陪他。
幸好在下午时，米苏登门拜访。
一见到瑞瑞，猫咪omega的泪水就在眼圈里打转，十分坚强地没有哭出来，以免引得真正失去孩子的人也跟着伤心。
最后，米苏摸着瑞瑞平坦的肚子，来了句：“一天是老师，终生是老师。”
“将来孩子们想学爬树，记得找我。”
即便知道海豹并不能爬树，瑞瑞还是点头应下：“好，别哭了。”
小猫咪喵喵地冲进电梯。
“瑞瑞，祝你旅行顺利！”
次日，瑞瑞就和厉寒川来到临近城市的海边——银沙湾。
这正是小海豹栖息的家乡。
厉少将的人生信条就是时间紧任务重一定要卷死所有人，能专门请假，宁愿走到哪办公到哪，只为了一只黏糊在妻子身边，这件事放在过去，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或许人都是会变的。
天气渐凉，旅游胜地还是有不少人趁着水暖和的时候去游泳。
人流较少的位置，戴着墨镜的alpha眉头皱在一块，“你能行吗？水会不会太凉？要不我带你去温泉里玩？”
一身深蓝色连体泳衣的金发美人看他一眼。
这人居然担心一只海洋动物着凉。
厉寒川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莫名其妙，人家可是人鱼，人类无法涉足的深海都是他老婆的后花园，语塞了几秒。
海水尚未过小腿，少将就追上来握住他手腕。
“还是等改天你再回去吧，我不放心。”
alpha甚至担心他的人鱼妻子会不会溺水。
瑞瑞太久没碰海水，都快克制不住变回本体的冲动，温声说：“我太久没回去看看了，也就一天或者半天，你可以先回酒店等我。”
厉寒川：“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也跟你去。”
这是小海豹的知识盲区了。
或许人鱼族长有办法，可他现在只想回到海底尽情地用海豹身体畅游，老公相当碍手碍脚。
“暂时没有。”omega说完，转身入水。
他一下子消失在海里，到处看不见他的身影，厉寒川心惊肉跳，心里空荡荡的。
远处飞起一串水花，瑞瑞的身影钻出水面，已经是很小一点。
omega隔着老远对他挥挥手，示意他放心。
浅棕色眼瞳一缩，少将立刻挥手回应，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一点笑意。
想必小妻子现在一定是半身人类本身鱼尾，美不胜收。
alpha还从未见过，下次一定软磨硬泡让他给自己看看。
那道影子毫无留恋消失。
怅然若失的感觉再次占据指挥官的心，酸酸胀胀，就好像失去不会再回来，幸好瑞芙洛狄忒只是回娘家了，期限也就一天半载。
要是他真抛下自己弃置不顾，他就是泡发了也要潜入深海去找他。
他们是夫妻。
别想抛下他不管。
厉寒川长长吸气呼气几次，才勉强应对了分离焦虑带来的痛苦，去沙滩椅上坐下，忍住焦躁开始处理公务。
“姆！！”
海洋深处，随着那颗小小鱼雷的快速游动，幽暗景色逐渐变幻为瑰丽壮观的蓝色世界。
“姆，什么声音？”髯海豹扭头。
圆润肥美并且充满大城市时尚感的瑞瑞回来了，众豹远远就看见那道高速游来的影子，顿时一呼百应。
“姆——！”
汤圆们炸锅了。
是姆们的大明星瑞瑞！
“你们还好吗！？我好想你们！”瑞瑞冲入海豹群。
斑海豹小汤圆们一边狂呼，一边如云南山歌对唱般转圈圈游动，瑞瑞也加入了滚筒洗衣机漩涡，噼里啪啦的拍肚皮声响彻今天的大海。
小团子和大家待一下午。
经过他的安利，厉寒川的形象逐渐从吃豹不眨眼的魔王，转变为拯救幼崽海豹的大英雄，并且为人正直身世悲惨，听得姆们感慨不已。
“瑞瑞，可以再讲一次你驯服厉少将的故事吗？”
小家伙拍拍肚子，圆溜溜的黑眼睛里全是骄傲，“当然！”虽然这部分是他杜撰的。
“不止厉少将，很多人类已经成为我的信徒，姆一呼百应，连炸鸡店的老板都让我免费吃，只因为我品尝了几口他们的菜品而已。”
说到这，胖胖的小家伙们都困惑地拍起肚皮。
“炸鸡？”
“唔，”意识到很多豹都没去过人类世界，瑞瑞心想自己既然拥有无限财富，也该回报一下大家，“不如等下你们和我一起去吧，我请你们吃饭。”
一听这话，笑呵呵看戏的髯海豹叔叔突然冲到远处，大声吼叫：“你们快看看啊——”
“姆们最有出息的海豹回家了！要带我们见世面了姆——！”
深海动物们纷纷探出头：“？”
小糯米团羞涩地红了脸。
但并未阻止。
晌午热烈的太阳慢慢西沉，温度也明显下降，厉寒川越等越心焦，估摸着深海也没信号，他甚至都没法给瑞瑞打电话。
这下水的位置是他们专门找的，周围本就没几个人，这会儿人都走没了。
“……”
没事，再等等。
这联姻的小东西是不敢抛下他的。
三十秒后，alpha霍然站起，很想找个氧气瓶吸氧，他心慌的厉害。
瑞芙洛狄忒难道真胆大包天弃他不顾了？
“老公——！”
听见这声呼唤，厉寒川猛地看去，朝海里走了几步。
只见海平面处，他娇弱美丽的人鱼妻子游过来，脑袋上顶着个深海大章鱼，双手各自拿着珊瑚残片，应该是给他的伴手礼。
厉寒川眯起眼，又看得更仔细些：“？？？”
小妻子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
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海狮海象海豹海豚以及鲨鱼灯笼鱼海龟等排名不分先后的深海老乡们。
千军万马朝厉少将轰隆隆奔来。
厉寒川：“？！”
第37章 甜香蕉磅蛋糕
alpha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类，当机立断拿过沙滩椅上的毯子，面色镇定迎了上去。
回归自然的瑞瑞相当开心，湿漉漉的金发全部背过去或掖到耳后，任凭触感诡异的章鱼给他当发饰，说：“今晚可以吃章鱼大丸子，口感会很赞！”
厉寒川余光忍不住看向搁浅的大鱼们，“……嗯，好。”
omega整个人都鲜活无比，情绪亢奋，任由厉寒川给他擦拭身体。
“我邀请一些亲戚朋友来陆地玩，老公你不介意吧？”
海洋动物们全部以瑞瑞为圆心，壮观地站了一大圈。
他们惊疑不定地打量厉寒川，这个令大家闻风丧胆的顶级alpha，正在给他们最有出息的小海豹擦干水分。
人类的体积对深海动物来说不算太大，身体也并不携带天生的尖刺或利齿。
可眼前这个明显不是等闲之辈，身上散发着危险而压迫的信息素。
高矮胖瘦各不同的生物很紧张，生怕厉寒川突然翻脸，一口把他们都吃掉。
无数双眼睛看过去，眨巴眨巴。
除了婚礼当天，这是指挥官第二次见小妻子的家人，嘴角僵硬而紧绷，“自然不介意。”
场面一时很沉默。
宛如准女婿和老丈人初次会晤。
瑞瑞强调，“安娜族长给我的卡不限额，我会……”
“瞎说什么？”话音未尽，好面子的指挥官就打断他，把大章鱼转移到自己身上，囫囵擦拭妻子的长发，“你的钱你自己收好，大家的所有消费我包了。”
没什么话比这句更动听。
动物们拱鼻子的拱鼻子，甩尾巴的甩尾巴，气氛瞬间和缓不少。
如果海洋里魔鬼鱼和企鹅算是动物们人情往来的通用货币，那眼前这位少将就是掌握成千上万只魔鬼鱼的大富豪吧？
几只小海豹幼崽大着胆子靠近了些，小狗嘴努子嗅闻着alpha的小腿。
这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动作，还是引起了厉寒川的注意，问瑞瑞：“这是什么意思？”
alpha一动，小家伙们立刻大惊失色往海里顾涌，数只汤圆挤在一处不住颤抖：“姆姆……”
“他们是在辨认你的气味，和你打个招呼。”
“哦？”
厉寒川太久不接触海豹幼崽，不由想到他过去救助的那只，似乎比眼前这些小家伙更圆更可爱，灵动乖巧，总像能听懂他说话似的。
那应该是只普通海豹吧。
如果是半兽人，他愿意找到他收为养子——如果小妻子也同意的话。
“孩子们。”高大威武的指挥官走上前，单膝跪地，伸出一只手示意握手，“初次见面，我是瑞芙洛狄忒的丈夫，厉寒川。”
汤圆幼崽们又向后瑟缩了下，怕是再躲下去就要直接回海里了。
少将还是这么不受小孩子喜欢，瑞瑞无奈地想。
“啪啪啪！”
不料其中一只突然拍起肚皮，其他孩子受到鼓舞般也跟着拍打起来。
瑞瑞惊喜说：“他们接受你了！”
厉寒川松了口气。
早知道要见瑞瑞的娘家人，少将高低要给孩子们准备点豹仔大礼包和AD钙奶，这种东西绝对能拿下小孩。
“你好，尊贵的厉少将，我们在婚礼上见过一次。”
髯海豹变成人类身体，说话很客套，这下不受海豹爪子长度的限制，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捋胡须了。
奇形怪状的海洋动物们摇身一变，男女老少热闹非凡。
行动慢吞吞的海龟老头子说：“少将，这都是我们海底的土特产，帝王蟹大龙虾什么的，不值钱但聊表心意……”
那么大一只，光是看看就让人垂涎欲滴。
厉寒川一招手，让亲兵把东西搬走。
眼下半兽人们需要个住处，总不能让人家溜达一天再跑海里住去，再说豪华酒店也能算半个游玩的地方，少将顶着沉甸甸湿漉漉的大章鱼，直接包下旁边那座高耸入云的海景酒店。
瑞瑞换了衣服，说说笑笑着打开手机。
鱼们顿时惊呼不已。
他们的小海豹竟然已经驯服了人类世界使用频率最高的东西，实属天才！
瑞瑞略显羞涩，望了一圈，“我请大家喝东西吧？就近的甜雪冰城可以吗？”
“雪……？”
几个圆头圆脑的幼崽拉着omega的衣摆，紧张地说：“瑞瑞哥哥，我们还不会滑雪。”
“那先喝奶茶好不好？”
“嚎！！”
厉寒川哭笑不得。
半兽人的脑回路和人类不太一样，沉默寡言的alpha除了付钱还是付钱，几乎不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为让小妻子和他的家人们更安心些。
“不过怎么不见人鱼兽人？”alpha问。
全场安静一秒，都大气不敢喘。
瑞瑞镇定自若，“人鱼数量稀少，都有自己的分工要做，当然不能随时出来游玩。”
厉寒川颔首，不以为意。
数量稀少又如何。
反正他有一条全世界最漂亮可爱的人鱼。
肌肉鼓鼓的鲨鱼半兽人吸溜着珍珠，利齿很轻松就把小料嚼碎，粗声粗气感慨：“爽，但还不够劲！”
哗啦一把将鱼缸里的观赏鱼塞进奶茶杯。
“滋滋滋——！”
厉寒川：“？”
瑞瑞：“！！”
omega歉疚正要付款赔偿，少将已先一步和店员沟通，很有耐心并且表情淡然，丝毫没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放心上。
小海豹暗戳戳松了口气。
他笑眯眯转身，给了鲨鱼一个爆栗。
看着厉寒川稳重可靠的背影，瑞瑞突然想到临上岸前，人鱼族的安娜族长出现，散发着耀眼光辉的修长鱼尾甩过来——
卷走了漂浮的小芝麻丸子。
小海豹就那样淡淡的飘了一阵，看清是谁后，小圆脸上才露出治愈的笑容，“安娜族长！”
成熟的女性人鱼似乎很疲惫，眼下都是彻夜不眠的乌青，强打精神笑了笑，双臂环抱了下小家伙。
“族长，”瑞瑞担心，“你很累吗？”
两只短短的豹爪也想回应，不过仅限抬起来。
安娜说：“为了追查那个叛徒，整个人鱼族都在不眠不休，那家伙很狡猾，刚露出苗头就又不见了。”
“那个omega似乎隐瞒了更大的事。”
“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白白付出，勇敢的孩子。”女人抚摸着小狗豹圆圆的脑壳，“等捉住叛贼，我会主动和联邦政府交涉，把这件事开诚布公。”
“到那时，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可以全身而退。”
一直乖巧点头的小家伙突然顿了顿，才说：“姆。”
人鱼族长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飘舞，她目光温和，轻笑：“舍不得厉少将？”
肥美的糯米团子莫名扭捏起来。
“姆……”小圆嘴嗫嚅半晌，不知从何说起。
该先说指挥官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压根没那么可怕，还会给自己和陌生的孩子们做饭吃，提供各方面的理解和帮助。
还是先说厉寒川其实救过自己，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
气场强大的女人一摆鱼尾，眼底尽是上位者的慵懒和睥睨。
“你个情窦初开的小家伙，难免会对alpha心动，不过在我看来这不算什么——”
轻纱般的鱼尾划出气泡，几名男性alpha人鱼受召唤而来。
一个个身材修长，眉眼如星，放在人类世界里绝对是巨星级别的优越外貌。
“随便挑，不够还有。”
安娜话音一落，几个人鱼就游到瑞瑞身边，姿态极尽谄媚，试图环抱住小家伙。
可糯米团很小，滑溜溜肉嘟嘟，一个人抱住另一个人就只能看着。
善妒的男性人鱼很快朝对方龇牙嘶吼。
他们试图得到瑞瑞的青睐，比如让瑞瑞摸一下他们的身体或头发。
奈何小团子的臂长只够挠挠下巴拍拍肚皮。
纯洁天真的小脸上，黑眼珠里充满委屈和惊恐，“姆…不要打架！”
两个人鱼alpha很听话，抱不到就各自握住小海豹的一边后鳍。
瑞瑞的圆嘴努子突然绷了绷，点点眉竖了起来。
还是忍不住软乎乎笑出声，“不要！好痒！”
啪啪几下把人鱼alpha扇到一边，目睹一切的安娜族长：“……”
“瑞瑞，厉少将真有那么好？你喜欢他哪里？”
小糯米团也说不清，小爪子纠结地扣了半天肚皮。
duang一下跳到一个人鱼alpha身上，说：“你试试看能不能抱得动我，姆喜欢抱得动自己的alpha！”
泰山压顶。
小小一坨蕴含无限重量。
中看不中用的人鱼男瞬间败下阵。
“……”
他不仅肌肉拉伤，还受了内伤。
接连试了几个，都是一样的结果。
安娜族长面子终于挂不住，怒斥：“没用的东西，都给我下去！”
……
瑞瑞跟着喧闹的海洋族人们走出去，此时的奶茶店已经因为原料不足而提前歇业。
“发什么呆？”厉寒川提醒。
瑞瑞看他一眼，眸色复杂，omega绕到后面，刚想提醒厉寒川注意一下，以免突然负重受伤，alpha已提前蹲下。
“累了？”
宽阔结实的背俯低了些，双臂也做出托举他的姿势。
“上来。”
海洋半兽人目瞪口呆，看着小瑞瑞趴在少将身上，竟然把这个战无不胜的年轻军官驯服成了专属坐骑。
这只小海豹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omega能看见他高挺锋利的鼻梁和浓黑眉睫，他问：“你抱我的时候为什么这么轻松？”
厉寒川想起小妻子前段时间减肥的事，“你的鱼尾巴再重，我都抱得动。”
“以后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瑞瑞的脸颊软软贴下去，心想：“可惜，我没有人鱼尾巴。”
当晚，银沙湾附近最大的商场。
人声鼎沸的用餐楼层，浩浩荡荡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半兽人们看什么都新鲜，犹豫不决吃哪家餐馆，瑞瑞直接小手一挥：“不差钱。”
厉寒川：“嗯，不差钱。”
众鱼爽到不知天地为何物，在有出息的小海豹的带领下，开心的炫炫炫！
少将好歹是特种兵出身，饭量不小。
但一口气跟他们吃了四五家，简直撑到嗓子眼，最后连走路都困难，于是自动担任钱包功能。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
小妻子饭量见长，转场这么多家，胃口就像无底洞，还真是不可小看。
半兽人们平时住在海底，用不上太多衣服鞋子这种日用品，目光很快让小精品店的配饰吸引。
花里胡哨的面具往脸上一扣，仿佛下一秒就要参加蒙面舞会。
“瑞瑞，你还记得你之前带领的潮流吗？当时只有鳗鱼，没有面具，真可惜！”
“这次我要一边戴面具一边鼻孔插鳗鱼，很像潜水镜吧？”
瑞瑞反问：“那为什么不直接买一个潜水镜呢？”
“姆，对哦！”
厉寒川没听懂他们的加密语言，操心地叮嘱：“别什么都往身上插。”
瑞瑞越听这话越不对劲，鄙夷看他一眼。
筋疲力竭的一晚上结束，omega目测海洋族人们还会在酒店里玩一阵子，精力无限的小海豹就没再安排其他行程。
“这位是我的副官祁沐。”厉寒川介绍，“他非常擅长规划路线，大家可以多玩几天。”
副官一脸不辱使命，上前一步，“大家好！”
瑞瑞眼看非洲象忽然伫立在酒店里，引得没见过太多陆地动物的族人们全都围了上去，开始摸象。
“哎？”omega哼哼唧唧，“我还想亲自带大家玩呢。”
很久没遇到过能和他饭量相仿的饭搭子了。
厉寒川申请城外休假没几天，时间紧任务重，私心更想要和小妻子度过二人世界，反正那些人的一切消费都走他账户，不会亏待他们。
“你亲自带他们玩……”厉寒川微微偏头，去拦他的视线，“那谁带我玩？”
alpha眼神似笑非笑。
明明是那么冷淡的一双眼睛，面对瑞瑞时总是纵容溺爱，像北境厚重的土地。
也不知道是否和他们过去的羁绊有关，厉寒川从头至尾对小海豹的态度就和别人不同。
瑞瑞心跳陡然快了几拍。
小海豹尾巴又在悄悄摇晃了，omega突然看向他，很直球地说：“那还是你更重要些。”
说完，也加入围观大象的队伍。
徒留指挥官站在原地，脑门热得跟开水壶似的。
翌日一大早，火力全开的副官连夜做了旅游攻略，直接化身向导，带领浩浩荡荡的海底小分队出发。
“考虑到你前不久才做了手术，我不会带你走太远。”厉寒川说，“你早上睁开眼就在玩手机，刷到想去的地方了？”
瑞瑞望着欢快走远的大队伍。
他很想说自己体力好得很，可稍微表现出一点，少将就会把他摁住亲晕。
厉寒川做事很单一。
要么亲嘴要么办公，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alpha。
瑞瑞收到陈医生发来的暗示短信，让他别太嗨了——昨晚发了一大堆能吃能喝能上天的高精力朋友圈。
为防止露馅儿，瑞瑞还是乖巧一撩头发，说：“老公我都行。”
厉寒川一句“那就待在酒店”险些脱口而出，小妻子预判了似的直接打断：“不远的位置就是海洋馆，去看看吧！”
如今的联邦，人类与半兽人和谐共处。
动物园和海洋馆大多是救助性质，但总有喜欢奴役其他生命的异类存在。
对动物无法共情的状况，也经常出现在人类群体中，毕竟人类占据生物链顶端多年，并且听不懂兽类的语言，传统观念很难在短期内扭转。
厉寒川愣了下：“好。”
alpha显然不懂一条见多识广的人鱼为什么要去海洋馆，但还是买了两张票。
“你来这里……想看什么？海底不是什么都有吗？”
这和人类花钱去看人类有什么区别？
瑞瑞跟随人流进入检票口。
“人类一定是很喜欢我们，才会专门为我们建馆，就像博物馆一样，里面不都装着你们喜欢的文物吗？”
小妻子温柔烂漫的脸，让厉寒川恍惚了下。
是啊。
他在担心什么。
“我也经常去中心城的海洋馆闲逛，如果你喜欢，下次我们一起去。”alpha从前在那睹物思豹，这下可以给老婆也讲讲他当初捡到糯米团子的往事了。
这种沾点浪漫色彩的地点，一向是情侣约会求婚告白的圣地。
果然，他们进来没多久，迎面就看见一对刚求婚成功的情侣。
两个人手牵手，青涩无比，omega怀里抱着一大捧鲜花。
瑞瑞想到他和三只鸟夫人前不久一起上过插花课，很有趣，但是小海豹总忍不住想把花骨朵咬下来。
嚼一嚼，更美味。
厉寒川注意到小妻子艳羡的眼神，掏出手机，预估了他们逛海洋馆的路线。
懂事的人鱼omega从没主动问他要过什么，羡慕成那样也不声不响的。
怎么还自己走了？
连手不牵。
身形挺拔的alpha大步上前，在波光粼粼的鲸鱼景观前面，用力握住了omega柔软的手。
他掌心粗糙滚烫，但不知不觉间，这位不解风情的指挥官有了细微变化。
“人多，你别走丢了。”
瑞瑞看看他，又看看走远的情侣，眨眨眼，一下子了然于心。
少将闹小脾气了！
“咱们俩谁是小孩子？”他反手握住，微笑不语，蓝眼眸比眼前的波光更动人，笑眯眯的样子有点狡黠可爱，“不牵手你会生气吗？”
“你……”alpha气笑了，“我好歹大你几岁。”
厉寒川的手机震动了下。
“你在这等等我，千万别乱跑。”
omega乖巧点头，指挥官一步三回头，监督妻子绝不能乱跑。
有这种漂亮老婆，他真是去哪都不放心。
厉寒川订了一大捧粉玫瑰，这种柔软鲜嫩的颜色很适合好脾气的瑞瑞，alpha长腿迈开，急匆匆回来，却不见他的影子。
男人欣喜的表情陡然凝固了。
一转身，优雅纯洁的影子从远处走来，看见他顿时绽开笑容，小跑着过来。
那一瞬间宛如电影镜头放慢，厉寒川看见他同样拿着一捧花。
两个人居然笨拙的心有灵犀了。
“我来了！”瑞瑞靠近，少将发现不对，怎么这么香？
不是花香。
小妻子欢天喜地把花束往他面前一递：“喏，不许羡慕别人了，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是烤肠香。
厉寒川嘴角微微抽搐，垂眼看向被精心包裹的烤肠花束。
“……”
还挺有审美。
烤爆的香肠油滋滋泛着光，穿插几个烤鱼丸和骨肉相连，几个景区翻倍卖的小吃。
此时的海洋馆贩卖处，游客们挠头，愤怒道：“老板，为什么一根都没有了！”
“老公，你怎么也给我准备了？”
瑞瑞这么问着，涌起无限感动，眼泪差点从嘴角流出来。
omega艰难地要去接花，厉寒川失笑，“我拿着吧，你吃你的。”
养了老婆后，在饮食质量上日渐有追求的少将看了一眼。
“以后少吃这些东西，都是科技食品。”
“下次一定。”
嘴上批评归批评，厉寒川还是把景区常见的小零食都给他买了回来，有吃的在手，瑞瑞会更乖点。
能在这种寻常的小事里体会到普通人的生活，对alpha来说很难得，有一瞬间，他会觉得自己从未受过苦。
但他从不回头。
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不让小妻子吃一点苦。
“……海狮表演？”瑞瑞脚步停下，“是像艺人那样吗？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被大家喜欢。”
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场，人不断往里进。
厉寒川表情有些古怪。
“之前从没听说过，进去看看。”
两个人去晚了些，只有边角的位置可以坐，看着人鱼小妻子期待的眼神，厉寒川心头弥漫开一种不妙的预感。
掌声雷动，饲养员带着训练有素的海狮们出场。
那人表示这都是他们救助的海洋动物。
还讲了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救助后海狮们对饲养员产生感情，久久不肯离开，于是继续养了起来。
直到音乐响起。
通体漆黑油光水滑的海狮们和饲养员亲密互动，还争相恐后比谁托马斯全旋更快更狠，即便刚吃下去的鱼马上就要吐出来，动作也没有停止。
柔软的后鳍踩在地上，笨拙模仿人类走路的样子。
观众席欢笑不止：“快看，海狮会走路了！”
身边最喜欢热闹的omega安安静静。
厉寒川终于知道这股不安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他看向身边，直接撞上了瑞瑞震惊微红的双眼，小妻子消化了几秒，声音有点抖：“……骗子。”
“他们明明说自己很痛苦。”
第38章 晚安桑椹牛奶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头好晕，肚子好饿……]
[……来到人类的世界就会被抓起来，好想回到大海里。]
[尾巴，痛！伤口，痛！]
纷纷杂杂的话音灌入小海豹omega的耳朵，听不懂动物语言的人类仍是叫好连天，海狮们困惑又艰辛的一遍遍配合表演。
只为获得一口消耗远大于摄入的吃食。
也许海洋馆的确救助过他们，但为了获利而不肯放归，则背离了救助的初衷。
瑞瑞眼眶酸得厉害，连怀里的烤肠手捧花都吃不下去。
“它们的智商远没有人类和半兽人高，相当于三到六岁的儿童，你们喜欢看学龄前的孩子表演杂技吗？”
“当然不！”alpha不假思索。
厉寒川也没想到银沙湾还存在动物表演。联邦很多城市经济发展过快，但观念都是老观念。
动物面对危险会产生攻击本能，瑞瑞意识到自己失态，起身快速离开人声鼎沸的表演场馆。
指挥官手忙脚乱跟上去，皱眉沉声：“夫人。”
环境逐渐安静幽暗，他单手抱花，一把拉住瑞瑞腕骨分明的细手腕，对方应激般猛力向后一拽，但少将力气显然更大，轻易无法挣脱。
愤怒之下的omega发出一声威胁般的兽鸣。
小妻子从没对他这么凶过。
他龇牙了。
那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姿态让厉寒川愣住了，六亲不认的。
昏暗光线中，平日如蓝宝石般漂亮温和的眼瞳此时迸射出危险的光，连薄唇下都有锋利犬齿，这让他第一次意识到人鱼是一种猛兽。
恼火的低鸣和仇视的怒视没有停止，仿佛alpha再不松手，这条人鱼就会扑上来咬断他的脖颈。
“我理解你的心情。”
厉寒川的语气如汇报工作般一板一眼，“你现在很生气，很讨厌人类。”
alpha张开手臂，把应激到浑身颤抖小家伙搂进怀里，一下下轻拍他的背，像是在把他炸起来的毛一下下捋顺。
任由脆弱的大动脉暴露在兽人妻子的犬齿下。
“那我呢？也很讨厌我吗？”
“……”
讨厌少将吗？
讨厌这个小时候给他喂奶，长大后给他做饭的男人吗？
眼睛瞪得圆溜溜凶巴巴的omega沉默了几秒，瞳仁才有了轻微的移动，兽类的犬齿消失不见，又恢复成纯良乖巧的模样。
整个身体都被alpha的体温包裹。
熟悉的冰冷雪松气息，让瑞瑞平复很多，他有一瞬间肾上腺素飙升，真是认不清人了。
他如同小动物般快速舔了下唇瓣，确认尖牙齿收了起来。
——瑞瑞浑身上下最凶的地方也就这个了。
对方也不要他的回答，自顾自给出解决办法。
“我们先不看了。”
“回头我就联系场馆负责人，问清楚这几只海狮的来历，如果它们符合放归条件，就找个好日子回归大海。如果不符合，就转交到中心城海洋馆。”
这一定还有不少符合条件却被强行安排表演的动物，他打算一并处理。
瑞瑞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好对策。
厉寒川松开他，垂眼看向神情呆滞的漂亮小脸，忽然问了句，“属小狗的？还会龇牙。”
omega面皮发烫。
他只是下意识……
都说少将是个脾气不好的年轻军官，传言人鱼夫人在他这吃尽苦头，可他除了吃香喝辣，还没遭过什么罪。
“我……”
刚一出声，alpha就捏起他下巴，揉开薄软唇瓣，视线往他虎牙处打量，没瞧见刚才那凶悍的兽类特征，不由一笑：“嗯，现在乖了。”
“大概要几天？”小妻子掀起眼睫，急切问，“大概几天能救下它们。”
做事方面，厉寒川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从不轻易开口，他给了个保守答案：“最迟到休假结束。”
度过一天二人世界，银沙湾老乡的大队伍也欢快回到酒店。
晚饭后，据说有位国会成员也到附近休假，不知从哪打听到厉少将下榻的酒店，让卫兵递来了邀请他吃宵夜的消息。
“魏翰池？”
厉寒川对这名字毫无印象，还是副官提醒才想起来。
对方的父亲是对联邦奉献颇多的人物，子孙后代自然受到优待，就算那魏翰池是个酒囊饭袋，也给弄进了国会挂个闲职衣食无忧。
他对结交饭桶不感兴趣，结果对方没多久又递来消息，说是魏老爷子也在，想和少将叙叙旧。
老爷子算厉寒川半个助力，alpha想彻底脱离父亲的掌握，这下就不得不去了。
临走前，瑞瑞无甚反应。
有时指挥官真希望小妻子闹一闹他，就像白天那样，不必恪守军官夫人那些没什么用的礼仪。
两个人之间像蒙了层纱，alpha隐约觉得自己不够了解瑞芙洛狄忒。
他爱自己到假孕的地步，难道是假的？
绝无可能。
厉寒川专门绕过去，撑着沙发靠背，俯身在他脸颊上轻啄下：“放心，是个beta。”
“……”瑞瑞迷茫摸了下脸，“我没问。”
“那我也告诉你。”
“好吧。”
alpha大步离去，关上门时动作莫名放慢再放慢，恨不得把眼珠子留下专门用来看老婆，瑞瑞沉默仰着小脸与他对视，心说怎么还不走。
偌大的酒店，陌生的城市，只剩下假孕手术后还没彻底恢复的小妻子。
整个世界都变得空荡荡，寂静无声。
瑞瑞显得那么渺小，蜷缩在沙发上的影子终于随着关门的动作消失。厉寒川的心一阵刺痛，就像硬生生将人抛弃。
他对妻子是否太过残忍了？
在alpha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分离焦虑早已占据他的大脑，他经常幻想，倘若瑞瑞不是人鱼，而是什么其他能揣进兜里的小动物，他一定走到哪都捧在怀里。
少将怀揣满腹愁思，踏上应酬之路。
副官被他专门留下照看那些海洋亲戚。
“象哥，你尝尝这个！这是我们海里的特产，再不吃完就放坏了，尽情吃别客气！”
众人在房间里开派对，你一言我一语劝酒劝吃。
瑞瑞端庄优雅，笑看吵闹的亲戚们。
副官本就是个脸皮薄的人，性格温吞，就算有了醉意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一口接一口，终于咚一声倒在桌上。
长腿高贵交叠的omega换了个姿势，胖嘟嘟的小海豹睁开眼。
两条肉感十足的后鳍交叠在一块，试图模仿小二郎腿的动作。
“睡熟了吗？”嗓音软软。
髯海豹拍拍肚皮，“熟的不能再熟了，我给他吃的贝壳带有轻微毒素，正常人吃一个睡三天，大象的话……不知道，反正吃两斤总管够了吧！”
众星捧月的小海豹交代了今天的所见所闻。
大家听后气愤不已，开始一系列战略部署，有个海狮忍不住气愤道：“银沙湾原本就是我们的栖息地，人类欺鱼太甚，现在我们只能躲在海里！”
“唉，我城里有个亲戚经常参加什么游行，人类居然开车要撞他，可恨！”
关于如何排兵布阵，小海豹没什么主意，这只海狮主动提议：“我经常来人类世界活动，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要是少将回来，我一定第一个拦住，绝不耽误你的营救行动。”
小海豹黑亮的大圆眼睛里都是天真，闻言竖起小眉头：“好！”
他们最大的阻碍，就是厉寒川随时会回来。
只要在这件事上留有后手，确保少将不会为此发怒，瑞瑞就有十足的把握。
“孩子们，你们负责看住祁沐副官。”他对那几只小汤圆吩咐。
“姆！”
“姆！！”
汤圆们齐刷刷摞在昏迷的副官身上，表情坚定，宛如一串三色糯米丸子。
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动物们出发了，祁沐的脸也越憋越紫。
肥美的椰子灰糯米团戴上同伴们买的舞会面具，顿时邪魅而冷酷，回头看了眼——
没问题。
走了姆-
海洋馆早已闭馆，灯光暗淡，偶尔有保安巡逻，那几只海狮在水池里神情恹恹，肚子不住发出空响。
好饿。
表演一整天，得到的食物却不多。
如果只是为了有一口饭吃，他们自由回归到大海里也可以做到，甚至能过的比现在更好。
银沙湾经济远不如中心城，是个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小城，海洋馆更是年久失修，全靠旅游经济带动。
连巡逻的人都打着哈欠躲懒。
安检处进去没几步路就是海豹池，这些小家伙不接受训练，过的日子反倒好一些。
像一池的泡水大茄子。
邪魅的特工海豹率先钻入了水池。
“姆？”斑海豹们纷纷好奇游过来，打量这个明显不是同伴的家伙。
用黑白分明的狗狗眼质问，你是谁？
“还是不知道对你们好些。”
他身上带有高级半兽人的气息，连衣着打扮也不一般，绝不是寻常大茄子，姆们很快表现出拜服的姿态，诚惶诚恐望着他。
原本有几个打算立威的海豹也不再扑腾。
手电筒在水面晃了晃，上了年纪的保安敷衍走远，嘀嘀咕咕：“这群大胖子！”
把脸埋在水里的小糯米团抬起脸，往下一个地方游去，“对了，我的穿搭，可以模仿。”
一场时尚风暴在悄无声息的形成。
瑞瑞在来之前做了一些功课，特务营救受害者时要经历千辛万险，即便身手了得也面临巨大危险，非死即伤。
稍不留神，就会被人类的高科技红外线切成碎片。
小家伙练习了好几次吸肚皮和收肚皮，不过以海洋馆压根没这么高级的设备而告终。
泡过水的海豹宛如一颗完美的鹅卵石，圆不隆咚一路滑铲到关着那几只海狮的水池——
“孩子们，顺着管道跟我走。”
“门口会有人接应我们。”
感受到人鱼般的强大气息，营养不良的海狮们对视几眼，选择跟随。
反正没见过人鱼，也许就长这样。
圆形通行口足够小动物通行，浑身漆黑的海狮们鱼贯而出，宛如一道道黑色闪电，瑞瑞也跟在他们身后，于是这道灰色圆形闪电卡住了。
戴着神秘面具的小海豹扑腾了下。
“……”
不行。
连爪爪都被卡住了！
圆形的小门刚好比姆的身体窄一点点，卡住了就很难出去。
海狮们惊恐地望着他，徘徊不前。
小海豹强打精神，冷静地表示：“我在这挡住人类，你们先走。”
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让海狮们深受震撼，不能辜负这条人鱼的美意，它们扭身迅速逃跑。
黑芝麻丸子又挣扎几下，酷炫面具下的黑葡萄眼睛湿润了。
“……姆。”-
刚和魏家父子叙旧结束的厉寒川打算回酒店，那在国会工作的魏翰池对他在战场上的事非常感兴趣，硬是拉着魏老爷子跟少将坐一辆车。
厉寒川性情冷淡，不喜社交。
但碍于老爷子，没有发作，只能听这一脸蠢相的beta说个没完，几乎不回应。
包括刚才的应酬，魏老爷子也表露出想让少将帮忙疏通人脉，把儿子弄进军部的意思。
“我这儿子平生没有别的心愿，就是想像指挥官你一样，挥斥方遒哈哈！”
这是魏老爷子的原话。
厉寒川给糊弄了过去，就这五谷不分的二代，要是担任军部要务，那联邦被帝国攻陷也不远了。
恐怕这饭桶只想进军部泡妞。
比起这些，他更想立刻回到小妻子身边。
就算瑞瑞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比和外人待在一块自在。
手机传来声震动。
alpha打开一看，是银沙湾海洋馆馆长的消息，那人发来一条语音，他转文字一看，简直语无伦次。
大概意思是海狮被一个神秘的物体抢走了。
厉寒川：“……”
神秘物体？
他正要问怎么会被抢走。
汽车猛地急刹，几人险些被甩出去，魏大少爷怒斥：“怎么开的车，找死！？”
司机吓个够呛，战战兢兢道歉，指向挡风玻璃前的景象——
“这、这些海狮又跑出来游行了！黑漆漆的，差点没看见！”
“请少将责罚。”
厉寒川想起前段时间中心城的游行，摆手问：“怎么回事？”
魏翰池毫不在意，但在指挥官面前还是要装装体面。
“啊，银沙湾一开始住着不少野生海狮，后来经济发展开始修路修楼，就把这些家伙赶走了。”
“少将你不知道，动物有时候比人倔强多了，死脑筋不知道转圜，有不少海狮继续住在这，经常被司机撞到！多阻碍交通！”
“事情发生的多了，没想到涌出来不少海狮半兽人，说有本事把他们也撞死，我看这些畜生是不想活了……”
还没说完，厉寒川脸色早已冷若冰霜，看过来一眼。
魏老爷子轻咳了声，试图遮掩儿子的无理，道：“翰池，少将面前不得失态。”
人家指挥官娶了一位半兽人妻子。
小道消息都说少将视妻如命，两个人恩爱非常，拍马屁拍马蹄子上还得了？
魏翰池悻悻闭了嘴。
厉寒川清楚，这些人自认为高出其他生命一等，别说是有争议的半兽人，就算是无权无势的人类，照样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alpha冷嗤，想到小妻子在意的事他不能立刻完成，眉宇间早就阴鸷一片。
乌压压的海豹游行队伍里有几个人类。
要是以人类身体出现，且不携带任何半兽人特征，大家是分不出物种的。
也就是说，造成交通堵塞的这些家伙里还有其他生物。
厉寒川刚给海洋馆馆长回了消息，就看见人群中有个显眼的身影。
一位拄拐杖的老人。
颤巍巍佝偻着背，笑呵呵说：“人类世界真好啊，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这是要去跳广场舞吗？”
厉寒川：“……”
这不是瑞瑞的海龟亲戚吗。
alpha眸光一紧。
……不对。
“哞——！”醉酒且轻微中毒的非洲象轰隆隆跑来，深一脚浅一脚，看上去还没彻底清醒，“少夫人你在哪！”
身上还摞着几只海豹幼崽：“姆一定会完成任务！”
厉寒川沉默片刻，下了车。
神秘物体身份已确认。
与此同时，卡住的瑞瑞终于引起了值班饲养员的注意，那人急匆匆跑来一看，气得骂爹喊娘。
“天杀的，养海豹的都去哪了，留这烂摊子给我！”
总不能看动物卡在自己负责的区域，人类穿上靴子下水，开始用力推——
“我艹这么肥！”
“根本不需要给动物吃那么多东西，随便喂两条鱼支撑体力就好了，这新人就是没经验，败家货！”
瑞瑞气得姆姆大叫，说起了海底脏话。
反正厉寒川不在这，他不需要扮演单纯善良的人鱼妻子，放心的撒开嗓子姆姆狂骂。
一人一豹在激烈对骂中，伴随巨大的啵一声！
瑞瑞顺利挣脱了。
人类弯腰看去，浑身大汗气喘吁吁：“这怎么还戴个面具？”
纯真的小海豹探出小脑袋，剔透可爱的眼睛里散发出善意，挥挥小手，“姆～”
人类狐疑靠过去。
侧过身子，小爪子不住招呼，“姆～”
再靠近一点。
人类又靠近。
啪啪啪啪几个极其快速的巴掌响起，人直接懵了，抽完的小芝麻团迅速游走，开心雀跃到小胡子都飞起来。
嘻嘻。
“匆匆一见，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告别的日子。”髯海豹已经变回体长几米的巨型海豹，“瑞瑞，谢谢你的招待，人类世界很有趣。”
omega心头一酸，浅金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扬起。
“下次带你们去中心城，那里更有趣。”
男女老少们把那几只虚弱的海狮送入海水。
一道道身影变回原来的样子，含泪与瑞瑞告别，万千不舍的进入水中。
“等你任务完成那天，我们再相聚。”
小海豹omega望向无边的大海，这晚有万千星斗，水面也波光粼粼，一时分不清是天还是海，让他想起飘荡在海里看星空的日子。
晚风微凉，他心底升起无限惆怅。
仅仅因为不能回家吗？
恐怕不是。
素白无暇的小脸看向沙滩和自己的鞋子，他轻轻叹了口气，想着该如何应付厉寒川。
他自作主张了。
因为他等不了，只要想到那些懵懂的小家伙饿肚子受折磨，极大可能面临体罚，他就坐立难安。
少将冷下脸其实是很吓人的，瑞瑞清楚这一点。
但他不后悔。
omega做好了回去面对alpha无限怒火的准备。
“早知道你是人鱼，可看见你在海水边站着，还是忍不住担心你有危险。”
少将冷漠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海风模糊了些，听上去没那么生气，反倒有点温柔。
瑞瑞心脏陡然咯噔一声，急忙回身看去。
高挑修健的男人一手搀扶着老人，一手牵着小孩。三只幼崽互相拽着衣摆，场面和谐可爱。
瑞瑞赶紧上前。
“孩子们不怕你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犯错，不敢去看厉寒川的眼睛，“我打算去接他们的，少将你怎么亲自送回来……”
“你的家人不就是我的家人？”厉寒川反问。
他突然间变得很会说话，瑞瑞心情七上八下。老海龟竖起耳朵，他乍一看哪哪都不灵光，实际上心如明镜，是个海底大喇叭。
八卦能从几百年前说到现在，没有他不爱传播的。
厉寒川是听副官说的，很有心机的表现了一回。
三只幼崽化作小汤圆，软软蠕动进大海，奶乎乎叫道：“再见，瑞瑞哥哥！再见，厉寒川叔叔！”
alpha脸色狐疑一秒：“……再见，小朋友们。”
老海龟变回去，厉寒川用力推了一把帮他下水，“一路平安。”
几只动物准备返乡，老龟赞赏看他一眼。
“后生，好好对瑞瑞，这可是我们海底最最聪明可爱的小动物。”
厉寒川颔首，浅棕色眼眸在夜色下坚定温和，他说：“我会的。”
瑞瑞心神不宁。
都说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更平静，厉少将怎么还不大发雷霆？
“你不生气吗？”omega主动问，他打算早点承受后果。
“生气。”
果然……
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微凉的小手，他牵着瑞瑞往回走，声音愤怒了些：“人类怎么能肆意侵占其他动物的栖息地？等我回去要向上递交法案，以后银沙湾的车辆必须礼让海狮。”
瑞瑞呆住。
厉寒川以为他不满意，补充说：“那就把海豹海龟，还有你的那些亲戚的品种都算上，可以吗？”
第39章 芒果冰沙奶昔
“好，那可说好了。”好处摆在面前，瑞瑞是不会犹豫的。
可厉寒川对他纵容得过分，脾气好到让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在憋个更大的，比如回酒店就把海豹嘴啃烂。
“走不动么？”alpha回头，看向越走越慢的小妻子。
他摇头，微乱的金色发丝在深蓝夜色下犹如镀金，熠熠生辉。
“没有，我只是……只是不懂你为什么不怪我。”明明他刚来陆地时，厉寒川成天到晚板着脸，不见有多喜欢自己。
alpha思考两秒，微眯的眼跃动一点兴奋：“你很希望我惩罚你？”
“……”
倒不是这个意思。
“办事效率高，有冒险精神，一向是我推崇的品质，风险不过是胜利果实的附赠品，不必在意。”厉寒川说话一板一眼，“你当初要是念过军校，也会是优秀的联邦战士。”
但凡这场景换个人来说，都能美化成什么“我们心有灵犀”“天作之合”。
不过好在讲话的对象是瑞瑞。
单纯的小海豹没想到自己能比肩那样光辉的身份，白净小脸瞬间扬起笑容，对他的回答满意得不行，“真的！？”
“真的。”
“不过下次行动，千万要告诉我。毕竟海洋馆里还有其他动物的健康状况需要筛查，光救走几只海狮远远不够。”
结束应酬没多久的少将尚未换下军装，就直接来找老婆，一身肃杀气很重。
却因为沙滩、海浪、星空以及手牵手的爱人，而显得温和不少。
两个人的影子变得渺小微弱，和世上所有寻常情侣一样。
瑞瑞翻出口袋里的东西，说：“这个还给你。”
是那天厉寒川塞到他手里的塑封海豹胎毛。
瑞瑞趁着陪一大堆亲戚逛精品店时，让店主给系上深色牛皮绳，做成了一个项链。
“这个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还是自己收好吧。”
厉寒川没推拒。
omega亲手为他戴在脖子上，那人为了配合他而俯下身，高傲的年轻指挥官为妻子折腰，宛如接受最光荣的勋章。
“还是omega心思细腻，我之前从没想过能做成项链戴着。”
对于厉寒川早就侍奉过自己，还对伟大的小海豹本体念念不忘这件事，瑞瑞内心有点小高傲。
“那你给我讲讲关于那只小海豹的故事吧？”他挽住alpha的胳膊，温香软玉一贴过来，那人不由自主绷紧肌肉，“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小海豹很漂亮吧？”
瑞瑞记得自己那时被同类划伤了皮肤。
形象大概和影视剧里的经典NPC刀疤哥差不多。
脑袋上顶着斜向下的流血伤口，在冰天雪地里邪魅痞气血腥，发出野兽的嗥叫。一定比一般的海豹幼崽成熟很多。
厉寒川哂笑：“灰扑扑的肉团子。我以为是哪个猎户家的小狗崽子丢了，叫声老大了。”
小狗豹瑞瑞：“？”
小脸一垮。
alpha的敏锐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他那天就发现小妻子爱吃醋，竟然和一个早就没有联系的小动物争夺宝宝的位置。善妒又会突然龇牙的小兽老婆，着实可爱。
他当然不能把那小家伙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于是精心讲述了几个幼崽的糗事，比如什么一口气要喝半桶奶粉，刚下水就嘤嘤哭撒娇要回床上，连豹脚丫都肉嘟嘟抽人很疼。
瑞瑞越听脸色越黑：“……是吗，你记得还真清楚。”
“当然，也算我半个义子，要是将来找到他，并且他也是半兽人的话，我就让他来我们面前尽孝。”厉寒川捏了捏他的手，“想必那只小海豹现在长大了不少。”
“看他那势头，至少是髯海豹大叔那个吨位的。”
髯海豹身长四至五米，体重一吨，外貌粗犷狂野，糙汉中的糙汉。
黄金比例且娇小玲珑的瑞瑞再一次陷入沉默，走路速度不由自主加快。
这个没品位的人类alpha！
厉寒川发觉omega真奇怪。
要么就跟小猪一样拉都拉不动，要么就跟脱缰小野驴似的跑得飞快，他腿这么长都差点跟不上。
“慢点走，别累着。”
瑞瑞年纪尚小，胜负心比较强，他从没如此期待过自己掉马，至少他可以用完美的豹身惊艳到厉寒川。
但现在还不行。
豹忍！
迟早有一天他会对厉寒川进行打击豹复！
临睡前，他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如果能看见全脸，就会知道omega现在的表情其实是气呼呼。
海豹本身就是呆萌迟缓又热情的生物。
即便觉得名誉被少将给毁了，小狗豹还是下意识留了位置给他，意识到这点，瑞瑞在被窝里哼哼唧唧，打算独占大床。
厉寒川洗完澡出来就瞧见空出来的半张床，饶有兴味挑眉。
暧昧深夜，娇妻在榻，眸光流转全都是对他这种顶级alpha最原始的情.欲……
这气氛不做点什么真可惜。
他靠过去，俯身亲了亲小妻子翘起来的呆毛，轻声说：“听话，假孕对omega伤害很大，你现在还不能做，别那么嘴馋，嗯？”
瑞瑞眨眨眼：“？”
那扑闪扑闪的睫毛如蝴蝶振翅，圣洁高贵的眼神，像在用一杯清澈的毒酒考验即将渴死的旅人。
他指向自己软嫩的唇：“我嘴巴不馋。”
厉寒川简直让他这句话点燃，眼睛都红了。
这张嘴不馋，不就是那张嘴馋的意思？
还会和他玩文字游戏了。
指挥官现在不仅想品尝妻子这张小嘴，另一张也想仔细品味一番。
alpha咬牙切齿，陡然想到个恶趣味，也不知道小妻子显露出人鱼本体时是什么样子，被他吻到掉眼泪时鱼尾会不会甩来甩去挣扎。
“你……”
正打算实践一番，一通中心城急电。
瑞瑞眼睁睁看着憋到额角青筋乱跳的厉寒川一下子清醒。
alpha接起电话，听着对面讲话，整个人瞬间冷下来，神情阴森可怖。
沉声挂断：“我知道了。”
瑞瑞坐起身，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中心城接连发生儿童走失案，全部都是半兽人，高度怀疑与鬣狗团体有关。现在市民聚在双头鹰大厦集体求助。”
瑞瑞一下子想到他刚来中心城那天，突然扰乱交通秩序的鬣狗赏金猎人，简直无法无天。
“他们……他们抓孩子做什么？”
话一出口，他心中就浮现出无数个可怕的答案。
厉寒川和他深深对视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除了器官贩卖之外，还因为半兽人的动物特征，引起不少人的歹念，将一些残疾或是年幼的半兽人当作宠物豢养起来。
厉寒川换行衣服，发现小妻子也早就整装待发，乖巧得不像话。
这么晚，少将原本没想带他折腾，但瑞瑞眼睛亮闪闪望着他，小眉头竖着，一副也要拿起武器打击鬣狗团队的义愤填膺表情。
转念一想，这时候把虚弱的人鱼omega留在这才是不安全。
那伙人下手的对象虽说是幼崽，可人鱼何其珍贵？
厉寒川当机立断，带上老婆，连夜回中心城，等落地时已是后半夜，不要多久天就要亮了。
他先把瑞瑞平安送到家，叮嘱：“谁来都不要开门，就说大人不在家。”
事关重大，瑞瑞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寻常，认真点头：“嗯！”
即便他展示出小海豹本体，也极容易被当作人鱼直接绑走，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为好。
门一关，凌晨静得吓人。
omega蜷缩在床上，没了熟悉的怀抱和体温，身边空荡荡的，他不自觉起了一层细微的汗毛，竟有点冷。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和厉寒川时时刻刻黏糊在一起的生活？
瑞瑞心里凉飕飕的。
总觉得哪哪都吓人，就连门口都像站着人似的，omega鼓起勇气变回本体，肉墩墩的小海豹直接导.弹出击，一骨碌就飞到了门口。
就算是有鬼，也让他撞到又死一次。
啪！
怒从心头起，豹爪直接拍开门。
灯光应声亮起，姆绝不当没有人哄着抱着就什么都不做的胆小海豹，为了促进睡眠，小家伙去冰箱里掏了一瓶晚安牛奶。
喝完意犹未尽，一看冰箱里还有个十几二十瓶，小团子想着别浪费，还是都打扫了吧。
很快，二十几个空瓶子整整齐齐码在纸壳箱里。
喝完一箱牛奶的小海豹还知道把拉起收起来，十分注重卫生。
厉寒川一夜未归，给瑞瑞发了报平安的消息。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还有不少居心叵测的人在放大消息，浑水摸鱼，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侦破。
看来人类老公有的忙了。
瑞瑞一觉睡到上午十点，饿醒了，恰好三只鸟夫人发来消息，问他上不上今天的花艺课。
omega就在上课前，吃了十个不同口味的可颂当作brunch，而后整理形象，衣着简单高级，去了王宫旧址。
纤细白嫩的美人穿着设计款上衣，从肩头向下做了蓝色渐变，犹如不同颜色的海水。宽松的蓝色荡领口衬得锁骨白皙平直，格外清晰。
长发随意慵懒的用发带扎成低马尾，文艺又自在。
他一走进教室，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便停了一秒。
今天的气氛不太寻常，瑞瑞一下子就察觉到，他视线看向被人们光明正大蛐蛐的中心——
那是个衣着大胆的黑金鱼omega，神情淡漠，眉眼间有点媚俗的妖气，与中心城讲究高级的军官夫人们风格迥异。
这人随意摆弄着花朵，全部选用和自己同色系的黑曼陀罗或是黑鸢尾。
显然对自己的外貌很满意。
看见瑞瑞后，他也愣了下，随即直白地打量起来。
“真是什么人都能和我们一起上课了。”火烈鸟omega不经意挡住他的视线，将瑞瑞拉过来，“难怪今天我设计不出好看的作品。”
瑞瑞轻拍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友好些。
“那位是？”
鸵鸟omega晃过来，毫不避讳道：“那是国会魏公子的情人，魏老爷子刚调回中心城，没想到阿猫阿狗都跟回来了。”
魏公子？
瑞瑞听了这人的全名，不就是休假期间非要拜访少将的那个beta吗？
“能进我们这的哪个不是正经人家的夫人？要么就是未婚妻，怎么会有这么淫.乱的身份呢？”
黑金鱼omega再装作与世无争，这会儿也怒了，粗着嗓子大骂：“你他妈个傻鸟说什么！”
“你……！”鸵鸟夫人惊谔等着他，完全没料到这人讲话这么粗鲁。
两个人怒目而视，足足七秒钟。
黑金鱼眼神突然清澈了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自顾自插花。
夫人们：“……”
瑞瑞：“……”
鱼的七秒钟记忆居然是真的。
一节课上到尾声，瑞瑞的花艺作品偏梦幻风，五彩斑斓色彩搭配能力很强，谁知余光扫过，顿住。
他发现黑金鱼omega一团黑的花艺作品变了。
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就好像在刻意模仿他。
是姆的错觉吗？
就连午餐时，那条黑金鱼也坐在他们四个隔壁，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也是衬衫长裤的简单搭配，一条同色系发带没处放就系在手腕上。
三只鸟火冒三丈，一顿饭都没吃好。
瑞瑞若有所思。
商场门口，他和朋友告别后，叫住了路过的黑金鱼omega，神情平静：“魏公子的男朋友是在模仿我吗？为什么？”
黑金鱼没料到这么快就对线，眼神尴尬地躲闪着。
尤其这位少将夫人身上气场强大，不是他区区一条观赏鱼能应付的。
正打算说点什么……
“人之常情。”没想到面色柔和的人鱼omega忽然一笑，衬衫下的小狗尾巴又开始摇晃，小豹得志，“我还在海底时，随便一个搭配都能引起无数同类的效仿，你是我的粉丝，对吧？”
“不过我平时为鱼低调，并没有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这些。”
社牛小狗豹说起了自己对时尚的见解。
基本上说七秒钟，对面的黑金鱼就开始眼神呆滞遗忘。足足聊了二十分钟，瑞瑞才心胸畅快，捋了下马尾。
“来。”
他轻轻握起那人的手腕，掏出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签字笔，在对方崭新的发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花体英文，龙飞凤舞。
很有星味地戴上墨镜，转身离开：“很高兴你喜欢我，回见。”
黑金鱼盯着手腕愣了几秒：“这人怎么乱涂乱画？”
不以为意。
坐上车又看向手腕：“嗯？新买的发带怎么有字？不管了。”
当晚回到家，黑金鱼omega看见丈夫魏翰池哼着歌回来，立刻迎上去帮人换衣服。
寻常工作服一换下来，下一秒就给人套上一身模仿厉寒川的日常军服。
只不过有着细微的差别。
两口子突然玩起cosplay，人类beta命令情人只能管自己叫少将，黑金鱼瞪着一双死鱼眼，习以为常：“少将。”
“哈哈，”beta很痛快，坐在沙发上，“调回中心城可真痛快，我今天还拜访了厉少将。”
“那可是我心中的奥特曼，要不是国会和军部不能调岗，我一定要跑到偶像身边当同事。你听我说话了吗？”
“听着呢。”
账户突然收到一笔包养费，黑金鱼omega顿时有了音调起伏：“我认真在听，少将大人。”
beta又痛快不已。
他低头翻看一会儿手机，上面都是厉寒川最近的功绩，指挥官的荣耀就是他这种铁粉活着的动力。
“你这衣服不错。”魏翰池瞄了眼。
又掏出关于人鱼夫人的采访照片，和一脸厌世的小情人对比，说道：“很像，就是气质差点。也还行吧，反正联姻夫人对指挥官这种搞事业的alpha来说可有可无。”
黑金鱼迟疑了下：“我觉得不是。”
“今天上午花艺课时，瑞芙洛狄忒经常和少将互发消息，吃午饭时也打了视频通话。两个人感情很好。”
魏翰池表情古怪。
在他眼里，厉寒川应该百分百符合传言中无情无爱的冷血少将，当个没有生.殖.器只知道打怪的奥特曼，怎么能沉迷o色？
都是alpha性别惹的祸，要是beta，就不会受信息素干扰。
魏翰池上了楼，打开电脑，点进群聊。
这会儿群里一两千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多半是互相分享日常。
他在这卧薪尝胆潜伏了半年，混成了管理员，终于到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哒。
鼠标一点。
[群聊已解散]
他又看向相册里美丽的人鱼夫人，扰乱少将道心的就是这白白嫩嫩的小东西？
魏翰池冷笑了声，往空气中喷了几下木质雪松香水，连信息素也要模仿厉寒川。
“实在不行……”
“这个罪孽的omega只能我笑纳了。”
与此同时，窝在沙发上水群的瑞瑞突然发现群炸了：“？？？”
厉寒川过来将人搂进怀里：“怎么了？”
小妻子怀疑的视线瞬间落在他脸上，有点敢怒不敢言，窝囊的小发雷霆——
“是不是你干的？”
第40章 班其玛吉冷萃
“什么我干的？”alpha一头雾水。
这两天来他几乎连轴转，全部精力都放在军部的儿童绑架案上，现在初步怀疑是帝国雇佣了非法的鬣狗组织，这让联邦全民上下激愤不已。
这些人极大可能再次犯案。
忙到厉寒川都没时间给瑞瑞做饭了。
小妻子要是为这事故意和他找茬，少将认为也情有可原，毕竟忠孝不两全，他成天泡在双头鹰大厦，自然没时间伺候夫人。
“想要什么，我吩咐下面的人给你买。”
瑞瑞吭哧半晌，想到厉寒川刚发现粉丝群时那阴沉的脸和受辱的表情，到底没说出话。
可能他们五岁的年龄差，注定有些东西玩不到一块去。
omega随口将话题揭了过去。
当晚瑞瑞被拉入了一个神秘的二手交易闲置群，大家在群里瑟瑟发抖，以为炸群的事是来自于军部的神秘力量。群主立刻跳出来反驳，表示是自己猪油蒙心，被培养了半年多的管理员欺骗。
[能卧底这么久只为炸群，想必多半是个极端脑残，希望不要威胁到少将和夫人的人身安全！]
瑞瑞想了下自己的生活环境。
人类世界除了有潜在的鬣狗团伙之外，还是很安全的，便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两天后是魏老爷子的寿宴，象征人类与半兽人和平的人鱼omega一定会陪同厉寒川出席。
在这种公务繁忙的关头，非必要的关系少将是不会露面的。
魏家搬回中心城之前，算是非必要的关系。
如今举家回到中心城，这方强有力的势力自然有不少人想要结交，厉寒川不同，他想直接将魏家拉入麾下。
年轻的少将表面顺从父辈，实则早就父子离心，alpha需要为将来的翻脸做准备。
一身订制礼服的工期远不止两天，先前在王宫旧址邀请过瑞瑞的孔雀omega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表示自己店里有从不外借的高端服装。
“啧啧，夫人，我从没见过和这身衣服如此适配的身材！”
孔雀omega抖了抖花哨的大尾巴，一边转圈打量，一边用喙部啄了几下瑞瑞腰上闪耀的锆石。
“就是这腰的位置还需要收紧些，少夫人您的腰实在太细了。”
瑞瑞望着镜中的自己。
一身浅色宫廷风礼服做了鱼骨收腰，但美人单薄，仍有一种人在衣中晃的飘飘欲仙，骨量上的纤细是后天无法改变的。孔雀omega看着只觉艳羡不已。
忽听高贵的人鱼正色喃喃：“要是太瘦了，可就不像人鱼了……”
热爱设计的孔雀心头触动，不由一振翅膀，“夫人言之有理。”
不愧是人鱼，连审美都这么超前。
知道他们半兽人不该追求过瘦的身材，不少同类为了减肥，连本体都变不回去，甚至出现切换紊乱综合症，孔雀脑袋人类身体，极其惊悚。
都是长期节食营养不良的缘故。
殊不知在瑞瑞眼里——
镜中在射灯照耀下浑身熠熠生辉的omega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白色礼服身材浑圆的灰色糯米糍。
礼服的鱼骨都被小海豹的肥肥肚皮撑到没有褶皱了。
雅。
实在是太优雅了。
“给我来一身差不多的。”黑金鱼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孔雀不悦，瞪向侍应生：“没看见我正在服务少夫人！？谁许你放人进来，要是我们店的服务声誉因此受损，你就不用干了！”
这话杀鸡儆猴，不过是说给不速之客听的。
但那人没走，先是一怒，怒了足足七秒钟，表情又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说：“给我来身差不多的。”
孔雀：“……”
孔雀正要发火，瑞瑞了然于心，伏到他耳边低低说：“别生气，这是我的狂热粉丝，一直在效仿我的衣着打扮。”
店主再度沉默。
诡异的粉丝诡异的行为，更诡异的是人鱼omega的钝感力。
不管是谁被一直追在后面模仿，都会不爽的吧！？
此时此刻的司令部，厉寒川靠向椅背，闭目养神，手机显示正在通话——
“夫人在做什么？”
这几天不安全，他又没法随时把人拴在身边，便派了先前的杜宾保镖暗中跟随，少将用的保镖，都是因伤退役的特种兵，能悄无声息潜伏到雇主身边而不被发现。
这样就不会打扰到小妻子的日常生活了。
杜宾潜伏在服装店厚厚的窗帘后，外人视角来看，就是窗帘里蛰伏着一个神戳戳的人。
刚刚好凸出来一条人形。
孔雀店主忍很久了，但今天神经病比较多，他一时来不及挨个处理，指着黑金鱼omega，说：“我看你眼底一点感情都没有，不像少夫人的粉丝，就算真是，你一直模仿人家，也打扰到他的生活了，知道吗？”
“你比少将都粘着夫人，什么意思？”孔雀变回人身，牙尖嘴利，“打算和人家过日子了？那你先付钱吧！”
杜宾露出一双神秘狗眼。
重点捕捉完毕。
把手机往上一举，放到竖起的狗耳朵上，模仿对讲机：“报告少将。有个omega对少夫人眼底含情，一直打扰少夫人的生活。”
对面的厉寒川听到前半句，先是一愣，而后如同冰水从头浇到尾，凉透透的。
……omega对omega眼底含情？
杜宾又汇报：“这o打算和少夫人过日子，比少将都粘人。”
厉寒川轰然把手机往桌上一拍，直接物理挂断。
副官急匆匆过来：“这咋了？”
“少将我刚帮你重贴的手机膜……”祁沐拿起一看，干脆连屏幕都碎成渣渣，又看了眼上司冷到结冰茬的脸，“……那属下先告退了。”
去进修下屏幕维修技术。
副官晚走一秒，都能让厉寒川狂躁的信息素冲击回大象本体。
如今联邦风气开放，加上半兽人的存在。
各种取向的恋爱分类已经不下百十来种。
厉寒川是个传统的alpha男人，他绝不可能接受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东西。
何况哪个狗胆包天，敢动他怀里的人？
就算是omega，他也不会手软。
“找死。”
alpha俊脸猛地一沉，眼神阴森得可怕，起身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冲出门外。
厉寒川匆匆赶到时，魏翰池这个军事迷也准时准点抵达服装店，紧跟偶像的行程——
军部没有预约任何人不得入内。
他只能悄悄蹲点。
“少将……！”
魏翰池扬起笑容打招呼，直接被无视，那人就像没看见他似的大步流星迈进屋子。
见老婆至于这么心急？
这和他印象中的少将完全不同。
等走进去，刚好看见厉寒川把一位柔弱美丽的omega拉起来，自己则大马金刀往精致的沙发上一坐，他又高又壮，占地面积明显比omega大多了。
孔雀和黑金鱼也只好战战兢兢站起来。
厉寒川把避嫌刻进骨子里，正常是不会挤进异性的小聚的，但他这会儿顾不了太多。
看谁都像情敌，眼神冰冷异常。
而后在铁粉魏翰池震惊的注视下，禁欲高冷的指挥官把人鱼omega往腿上一带，搂着人不撒手，亲昵问：“看中什么了？老公付钱。”
瑞瑞瞳孔地震一秒。
第一次听少将自称老公，他不可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种当众亲嘴的感觉，可以但没必要。
瑞瑞担忧看向他：“出事了吗？你好奇怪。”
黑金鱼omega见自家丈夫也来了，给了他一个“看吧就是这样”的死鱼眼表情，魏翰池没等凑近就瞧见光天化日下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脸颊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了下。
“这位是令夫人？”厉寒川冷锐如刀的眼神瞥过来。
视线落在黑金鱼手腕上款式类似的发带上。
上面居然签着瑞瑞的英文名……
小妻子坐在他腿上摸不清状况，就听见厉寒川念叨着什么“果然”什么“不伦”，还对魏翰池说：“我妻子内敛害羞，不喜社交，烦请令夫人不要离他太近，我和他都对黑金鱼品种过敏。”
魏翰池脸色微变，看了眼依旧死鱼眼没什么反应的情人。
一定是这没用的东西办事不力。
beta干笑了声：“交朋友的事当然要顺其自然，谁能强求呢？”
厉寒川瞧这魏公子还蒙在鼓里，眼底闪过一点看蠢货的寒意。竟有人比他的网速还慢。
那条不知死活的黑金鱼居然模仿他的小妻子，浑身穿浅色搭配，alpha看向孔雀：“我的礼服也在这订，和我妻子一定要般配，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我们伉俪情深。”
孔雀omega从不知道少将是个这么直白的人，愣了下：“哦、哦……没问题！”
瑞瑞盯着厉寒川锋利的侧颜，心底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内心的小海豹疯狂拍肚皮，骄傲到时候左右乱甩肉嘟嘟的后鳍。
原来姆的时尚风暴已经席卷到了少将身上！
姆了不起！-
离开服装店，魏翰池整个人都阴郁狂躁。
“不对、不对……”他神经兮兮在车里念叨，“少将不该是这副样子，沉迷o色，他眼珠子都快掉瑞芙洛狄忒身上了！”
虽说那确实是个美人。
他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崇尚少将，把浑身血性的alpha当作精神象征，想要参军为联邦效力。
——但因为胆小怕事，手上破个口子都要大哭大叫送医院吸氧。
也一直坚定认为厉寒川是个只知道打仗的勇士，钢筋铁骨，不该有任何儿女情长的事扰乱他。
——但自己有无数个情人，毕竟他是个凡夫俗子，跟偶像比不了。
“他只能对与帝国的战争感兴趣！”beta眼底迸出血丝。
黑金鱼默默说：“你还没有他家下人了解他，依我看，少将从一开始就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一切都是你的幻想。”
“不！！”
魏翰池愤怒反驳道：“一定是alpha的性别劣势，造成他容易沉迷漂亮omega的状况，只要解决了源头问题就好了……！”
该怎么解决呢？
beta近乎疯狂地抓着头发，头皮疼痛的刺激让他心率飙升，该怎么解决？
“有了！”魏翰池忽然抬头，“两天后父亲的寿宴上，我要想办法亲自去了少将的秽根，只有这样，他才能当抛头颅洒热血的alpha大将军，从此心无旁骛！”
“想必到那时，脆弱的人鱼omega想到丈夫不能再行人事，一定会伤心欲绝，我来顶替那个位置又何妨呢？”
“反正我是不被信息素操控的beta啊，我可以随时安抚omega，对吧？”
说到这，魏翰池眼神中已经升起向往之情，脸颊也泛起激动的红晕。
黑金鱼听的速度过快，导致不到七秒钟就摄入了过量神经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