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春吻
盛意没想到关星野的艺人工作室会把会面地点选在这里——一家私人茶室,这也是当初和关星野在一起时,俩人常来的地方。
她无语半晌,这臭小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不必问具体包厢号,盛意带着云梦云和黄梓直接走到最里面,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关星野笑意盎然地站在门口。
“意意,又见面了。”
他身后执行经纪轻咳一声,挡住他朝盛意伸过来的手,上前和L.S的几人打招呼,关星野不以为意,干脆越过执行经纪,带着盛意单独来到里间。
里间却是个半露天茶室,另一侧种了排湘妃竹,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关老师,我来这里是为了工作,不是要和你叙旧的。”盛意平淡客套地说。
关星野耸耸肩:“有宣传跟她们对就好了嘛。”
盛意没理他,转身就往外走,被他一把拽住手腕,“意意,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一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里满含期待,让盛意想到‘小狗摇尾’这个词。
从前她是很吃这套的,觉得阳光可爱,激发了她部分母性,但现在有了今祉,再看男人这副模样,只剩下了违和。
特别是年纪一大把,还当自己是二十多岁小伙子,在她面前撒娇卖萌就不太合适了。
她客气道:“关老师,请好好叫我名字。”
他似乎被这话刺激到,忽然把她按到藤椅上,用两只胳膊搭在藤椅扶手上圈住她,凑近了低声问:“那你喜欢这种?”
盛意抬眼看他,他生的是一张棱角分明,英挺俊朗的脸,浓眉双眼皮,的确是适合走冷酷霸总的路线。
但——
“戏演多了还真把自己当霸总了?”盛意拿包砸了他一脑瓜。
关星野捂着脑袋嚎叫,“几年没见怎么这么暴力了。”
她讥讽:“我记得你接的都是S级的项目,再不济也是个A,怎么现在演起霸总来一股子竖屏短剧的用力感?”
这话似乎真刺激到他了。
关星野沉默下来。
其实没她说的那么糟糕,但现在真是看不喜欢的人,哪哪都不顺眼。盛意叹口气,声音放缓了些:“好好谈工作,我们还有做朋友的余地。”
关星野嘟囔:“谁想和你做朋友!”
盛意挑眉。
他立即改口:“朋友也行。”总比再进黑名单要强。
两人走到外间和工作人员一起开会,沟通具体要求和合同细则,等结束时完太阳已经落了,这时关星野的电话响起,接起,经纪人倩姐在那头一通劈头盖脸的叫。
正奇怪时,宣传小夜看着手机忽然叫出声,“关老师……”小夜要说什么,但看看盛意,又止住了。
是微博热搜。一组刚才在里间茶室关星野拽盛意手腕,又将她压到藤椅上的照片。很模糊,还带着浅绿色的阴影,应该是有人拿着长焦在百米开外,透过茶室的竹叶偷拍的。
女方只有一个模糊侧影,但男方很明显是关星野。
想到进门时关星野的热络,在这张照片更让人想入非非……她们看关星野和盛意的表情便带几分欲言又止的暧昧探究。
“关老师……这……你俩……”
被关星野一眼瞪回去。
云梦云清楚俩人前情,她更八卦地凑过来小声问:“意姐,什么情况啊?”
关星野强行挂了经纪人的电话,尴尬咳了声,对盛意说,“抱歉,我影响到你了。”
“谨言慎行。”她不置可否,也不是第一次提醒他了,现在才出事也是稀奇。
“通知公关团队压一压,我没什么,千万不要影响到盛老师。”关星野对执行经纪说。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人打开,倩姐沉着脸走进来。
“姐,你这么快就到了……”关星野尴尬地咳了声。
倩姐对众人笑着一点头,说了声抱歉,把男明星拉到一边去了。
劈头盖脸一顿骂。
时不时有几个词露过来,盛意听出些眉目,“原来他这次是瞒着倩姐出来的啊。”
“那个,也是关老师比较重视这次合作嘛。真是抱歉了,别介意。”执行经纪打哈哈。
盛意笑了笑,表示理解。倩姐管得严,关星野这几年都没传过什么绯闻,但恰恰因此,这种一传最容易激起热度。
她看关星野那边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且和倩姐大有愈说愈激的架势,就打了声招呼,表示有事要先走。
“意意!”关星野见她要离开,提高了声喊她,倩姐咳一声,他才改口,“盛老师,这次对不住了,下次我——”
“盛意。”关星野的声音被另一道清清雅雅的男声打断。
扭头一看,见辰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包厢门口,目光越过众人落到盛意身上。
“谈完了吧?我接你回家。”
不由分说地走进来,极自然地牵起盛意手腕。
包厢里安静一瞬,七八道视线直直落在她和辰晏身上,特别是关星野那边的宣传和执行经纪,望着辰晏更多几分古怪。
盛意扶额,这一个个的都怎了?全赶来了。
但她没拒绝,任辰晏拉着,“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叮嘱:“对了,偷拍的人最好找出来,应该不是粉丝。对方手里应该还有其他照片,最好提前解决了。”
指的是刚才她用手包砸关星野的事,和爆出来的照片不过前后脚,不明就里的人看到很容易联想成关星野骚扰素人,如果真放出来,少不得会陷入丑闻。
手一紧,是辰晏加大了握她手掌的力度。盛意抬眼,见他面色淡淡,暗笑一声,随他出了包厢。
云梦云和黄梓很识趣地没跟上来。
从走廊绕到大堂,盛意晃了晃胳臂,问:“手,可以松开了吗?”
“不行。”辰晏想也没想,他瞥见盛意揶揄笑容,又补充,“外面引来了很多记者和粉丝,不想和关星野传绯闻的话,就拉着我。”
她淡淡哦了一声:“可我不介意啊。”
辰晏顿步,“我介意。”
她笑的更厉害,“你有什么可介意的?”
他不说话了,眉头沉得吓人。
终于盛意主动挽住他:“笑一笑,别生气,回头被拍到,万一传个我朝秦暮楚,又是跟你,还跟顶流男明星不清不——”
楚字还没说完,人就被他拉进怀里。她吓一跳,这会儿他们正停在茶室大门口,下班时段,人来人往,而且就像他说的,也不知周围埋伏了多少个八卦记者和粉丝。
“好啦,不逗你了。”她软几分,“没发出来的是我打他的照片。”
辰晏眉头这才松了些。
小气男人!盛意骂。
辰晏带她拐进一条幽静小路,仍冷着脸,盛意瞧他领带歪斜,西装衣摆略有褶皱,若有所思,“你怎么过来的?”
“坐地铁过来的。”他答。
盛意一怔,旋即失笑,
“怪不得……”想来是晚高峰堵车,地铁更快,“是因为看到热搜了?”
辰晏没说话,默认了。
她停下脚步,给他理了理领带,“我和他上热搜,你急什么?”
明知故问。
辰晏眯眼,“你拒绝了我的邀约,就是为了见关星野?”
“这是正常谈工作。”
辰晏冷哼,“正常谈工作还谈出绯闻了,照片满天飞。”
盛意啧一声:“生气啦?以什么身份?”
辰晏盯着她瞧了许久,沉着声说:“没有生气。是吃醋了。以你的情人、男模、追求者的身份,吃醋了。”
盛意噗嗤笑了:“看看,我成什么了?世纪大色女似的。”
她笑的好明媚,特别是在这树影婆娑的昏暗灯光下。
辰晏眼神一暗,忽然低头,唇压下来。盛意惊讶,用手推他,但没推开。
他的唇瓣带着晚春的凉意,只亲了一口便离开了。
离开的瞬间,细微的电流才经由嘴唇传到心脏。她被这浅浅一吻沁得发软。
“你干嘛突然——”
辰晏摘了眼镜,神色不明地笑,“好像有个狗仔一直跟着我们。”
“那你还——”
剩下的话又被堵住。这次不同于刚才的试探,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一手捧着她下颌,轻而易举掰开她牙关,绵软深长地探进去。
盛意本想说‘知道有人跟着还来这出’,但这人偏故意似的,转瞬就被这雨林般湿漉漉的吻弄得晕头转向。
辰晏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在一个亲吻的间隙低声说,“我不怕拍。”
盛意主动攀上他。
辰晏吻技很好,一次比一次更令她着迷。她顾不上刚才要说的话,也顾不上是在街上,就这么带着沉到他的气息里。
这条巷子虽静,但偶尔也有骑单车的行人,夹道是盛开的泡桐花。
北京冷,天黑的早,花开得却晚。
路灯微弱的光线从一串串紫色花瓣中探下来,柔和地洒在她身上。
盛意被亲的迷迷糊糊,人也软软的,晕晕的,浑身发热,是一种清润的水雾般的热,灵魂像是泡在温泉里,毛孔都在舒服地叹息。
他的气息混合着春夜泡桐花香,醉了她整个人。
直到一辆车开进这条幽静小道,明亮的车前灯惊醒了她,才从幻梦似的吻中挣脱出来。
车子也开过去了,四周复又恢复昏暗。盛意面颊发热,竟鲜见地感到羞涩。她避开辰晏愉悦悠然的打量目光。
“去我家?”他视线追过来。
“我要回酒店。”
“那我跟你一起回酒店。”
她没理,转身要走。
辰晏叹一口气,拉住她:“盛意,你觉得我今晚会这么轻易放你走?”
在她回答前,他又说:“你也是时候履行一下,情人义务了。”
22.情人义务
辰晏家不远,车程十几分钟。盛意就这么被他半哄半诱地拐到家里,一进门就被他拥在怀里。
她顺势闭目仰头,吻却只在她鬓角流连几下,迟迟没进一步动作。盛意睁眼,见他戏谑轻笑:“真当这是钟点房了?以为我就那么忍不住?”
说着他捏了捏她的耳垂。
盛意哼一声,挥开他的手。倒是忘了这人能忍得很,且腹黑算计。
正腹诽着,人被他横抱起,听他笑着问:“还是说,你等不及直奔主题?那我也很配合的。”
“谁跟你似的!”盛意给了他一拳,“放我下来。”
辰晏把她放到狗狗造型的玄关凳上,半跪在地给她脱鞋,又拿出一双粉色拖鞋要给她穿上。
盛意漫不经心:“怎么还有女士拖鞋?”
辰晏神色淡然,“家里备几双男女拖鞋,方便朋友过来,不是很正常吗?”
“别人穿过的,不穿。”她莫名窝火,把脚往回一缩。
“不穿鞋也行,反正家里地是干净的。”他说着竟作势起身。
盛意眉毛一拧,刚要发作,他折返回来,闷笑着把拖鞋套在她脚上,“是新的,没人穿过。”又加一句:“专门给你备的。”
她一呆,他已往里面去了。
盛意看看身下这张黑色的狗狗造型的长凳,又看看辰晏背影。
“腹黑狗男人!”
……
辰晏的家给人的感觉和他一样。清雅,干净,白灰的主色调,独独缺了点烟火气。除却必要家具,只几个摆件聊做装饰,与其说是家,不如用住所形容更为贴切。
盛意从前也喜欢这样冷淡的设计风格,四处都留出足够的空间,但生了今祉以后,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容海200平的公寓,只住她和止止两人,竟觉不大够用。
阳台一角的落地窗前摆了张长桌案,上面放着七八样褐色种子和常用的工具。盛意想起之前辰晏送的翅苹婆,那微缩景观应该就是在这里做出来的。
“之前没留意过,后来见止止喜欢,搜集的时候发现也挺有趣。”辰晏见她目光停留,解释说。
“真是有耐心。”
辰晏笑了下,给她倒了杯温水。“想吃什么?”
她讶异:“你做?”
辰晏嗯了声,又问西式的可不可以。
她应了声:“我不挑,但不用做太多。”
“嗯,知道。”他转身打开冰箱,“你晚餐吃得少,还戒碳水。”
盛意倚在岛台,看他把食材一样样往外拿,有芦笋、樱桃番茄、西兰苔、口蘑还有一盒牛排和虾。
他动作很熟练,也知道同时处理多种食材时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料理台摆了七八样蔬菜肉蛋,还有各类器皿,但丝毫不显杂乱,被他以一种特有的方式排列的井井有条。
而他整个人看上去不疾不徐,其实干净利落,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绝不拖泥带水,没有一丝多余。
盛意几乎瞧入了迷。
她没想过,有一天她能这样静下心看人做饭,而且还看不够。
辰晏似乎知道她在看他,专注做着手里的事,像在舞台上认真完成一幕独角戏。
盛意想,如果给他录下来,可以剪成一条成色非常好的美食视频,再加上这颜值身材和气质,肯定会爆。
“以后不当霸总了,当个美食博主也蛮好。”她开玩笑。
辰晏也跟着笑了下:“我会的可不止做饭。”
他把需要用到的所有食材都洗好了,按顺序摆在料理台,一个个地切。先是芦笋,还很细心地把西兰苔最下面梗部的外皮去了,又拿刀拍了几下,让西兰苔的茎部显出几道裂纹。
“拍一下是做什么?”她好奇。
“更好入味。”
“看来你经常做饭。”她想起他大学后去国外生活了很久,又问,“是因为之前在国外?”
辰晏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是也不是。”
他这次没再避讳谈及自己,“其实很小就会做了。第一次做饭是在小学二年级,做炒饭,结果弄不清盐的分量,快放了小半包进去,结果一口都不能吃。”
他说着自己就笑了,但盛意笑不出来。
小学二年级也才八岁左右,这么小的孩子就自己做饭了?即便普通人家的小孩,也不至于幼学之年就要自己做饭,父母忙,总还有爷爷奶奶或是其他亲人照顾。更何况他是辰氏集团的小儿子,就算是私生子,也算是个小少爷……
“后来大一些,做得多了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再之后大学毕业出国留学、工作,吃到中餐的机会很少,就会动手做。”辰晏轻描淡写地避开了所有进入的切口,只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圆圈外打转。
她试探:“家里人呢?”
“家人,”辰晏剪去罗氏虾的胡须,顿了片刻才说,“我妈在我十三岁那年去世了。”
语气很平,比平常讲话更淡漠些。
盛意怔了一瞬,说了声“抱歉”,他笑了下,“怪我没提起过。”
餐厅陷入短暂沉默。
盛意注意到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转而问:“你上的是S大?”
“对,学的建筑。”
她讶然:“好巧。我第一次高考时,也考的这个学校的建筑系。”
“是吗。”辰晏不知想到什么,似问非问,“巧吗。”
后面这句几乎是自言自语,她没听太清,“什么?”
他笑着摇了下头,情绪莫名地瞥她一眼:“的确,如果你当初没退学,咱们也算大学校友了,说不定那个还是同班。”
盛意笑。
辰晏又继续说:“我对建筑设计没什么太大的感情,也是大学接触才慢慢喜欢上的。毕业后来应家里要求,去国外读了商科。”
“所以你毕业后才在新加坡从事了建筑相关的行业?”
“是。”辰晏点头,“学经管是家里的要求,后来我就入职了莱化,一步步做到高级合伙人。”
无可挑剔的履历。盛意更好奇:“那为什么回来?”按照他家的状况,在国外岂不是更随心?
“当然是中国市场更好。”
她挑眉不语,这回答太过官方。
辰晏把处理好的虾放到碟子里,漫不经心瞥她一眼:“难道你是想听,我是为了你回来的?”
盛意笑出声:“我可没你那么自恋。而且,最好不要。”太吓人了,况且她哪有这本事。
辰晏莫名一笑,没再说话,转身到灶台,开了火。
这时盛意这才注意到,为什么觉得他家看起来有些冷淡。因为他家是西式厨房,还是内嵌的电磁灶,缺了很多烟火气。
“你呢?”辰晏转了话题,“平常做饭吗?”
她摇头:“从来不做。孩子可以吃辅食那会儿尝试过,发现实在是做不来。”
“没关系,会吃就行。”辰晏笑。
烹饪很快,他煎了牛排,又做了黄油罗氏虾。
“喝酒吗?”辰晏问,“你可以去那边选一瓶。”
他偏头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酒柜。
酒柜有一人高,里面摆了各式葡萄酒和洋酒。盛意选了瓶红酒,一面看他收拾厨房,一面不紧不慢地开了红酒,倒入天鹅颈的醒酒器,“你酒量怎么样?”
“还不错。”辰晏毫不谦虚,“你灌不醉我的。”
的确如此。一瓶红酒下肚,他却跟没事人似的。盛意却将将微醺,状态正好。
两人吃得差不多时,今祉打来视频电话,她一看,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和今祉每晚固定的通话时间了
盛意搜寻一圈,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接电话,往常出差都是在酒店,也没外人,如今却是在一个不算熟的男人家里……
“去阳台那儿吧,”辰晏好心提议,又含几分揶揄补充:“比较像酒店。”
盛意坐到落地窗的沙发椅上接电话,没等她开口,今祉就在那边喊起来:“妈妈!妈妈喝酒啦!脸红红!”
“嗯?”她对着屏幕仔细看,“很红吗?”
今祉:“好看!”
盛意满意笑了,调整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窝在沙发椅上跟今祉聊天,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今祉打了哈欠,盛意刚要催她去睡觉,就见视频那头的小姑娘忽然瞪大了眼睛:“妈妈!窗户上,有人,男人!”
盛意一吓。这可是27楼。
她扭头一看,发现是辰晏的身影映在落地窗上,此刻他正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
辰晏也意识到险些暴露,倒着退回客厅。
今祉瞪着大眼睛:“是帅叔叔!是妈妈的男朋友吗?”神采奕奕,困意全无。
盛意一呛:“你知道男朋友是什么吗?”
“知道呀,就是帅气小哥哥和小叔叔!”
她哈哈笑出声:“你个小花痴!”
盛意余光瞥见沙发坐着的那人抖了几下,像在忍笑。她偷偷瞪了眼辰晏,面不改色地对今祉说:“是服务员给妈妈送水果了。”
沙发处的人影明显僵了下,而后忽然扬声开口:
“盛女士,您的水果放这了。”
这次换做盛意僵了表情。
……
刚挂电话,盛意就感觉有骇人的阴影覆盖过来,一抬眼,见辰晏眯眼看她,缓缓说:“酒店服务员?”
“你不也报复回来了?”她没好气,还好今祉小,几句话就哄过去了。
辰晏俯身,两只胳臂按在沙发椅扶手上圈住她,盯着她的眼,低声问:“那请问盛女士,还需要其他什么……特殊服务吗?”
23.特殊服务
他面容严肃,说的一本正经,倒真像是在询问一位挑剔的客人。盛意抬眼,与他对视,不过两三秒,辰晏低头亲下来。
吻先落在鼻尖,很快辗转到唇角,没费劲就拨开唇瓣。
他刚吃了草莓,嘴里还残余着莓果的香气,也不似往常湿热,而是带着凉意,浇灭了盛意身体里的燥,但同时撩拨起另一种火。
亲了一会儿,她绷着最后一根意志推他:“我要先洗澡……”从上午竞标到下午应付关星野,在外面折腾了一天,自己都嫌弃。
“好。”他嘴上答应着,但动作未停。
她等了会儿,在彻底失去理智前咬他的唇,比调情要用力,辰晏受痛闷哼,却还是不肯松开她,反而吻的更加深入。
那一口咬的,倒成了欲拒还迎,助兴了。
趁着这兴头,辰晏一手探到她后腰,另一手滑落到她腿间就要往中间探。
盛意一惊,轻轻踹他,却反被握住小腿,“我不闹了。”他说。
他俯身抱起她,穿过客厅来到浴室,把她放到盥洗台上。
接触的一瞬,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拉回几分盛意的理智。她正要问浴巾和换洗的衣物,一抬眸,撞进辰晏深沉幽暗的目光中。
盛意:“怎么了?”
辰晏没说话,轻轻掰着她下巴扭向镜子。
她看了眼,也吓了一跳——镜中女人头发因刚才的亲热半散着,面庞脖颈的肌肤不知是酒气熏染,还是被眼前人浸润的,透着一层淡粉,浴室的柔光灯一照,真是漂亮诱惑。
她啧了声,笑着收回目光:“怎么,看入迷了?”
辰晏无奈一叹,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牙刷和浴巾:“护肤品这里都有,其余的在浴室。”
“你也真能忍。”她垂眼,盯他身下一处鼓鼓囊囊。
“彼此彼此。”他慢条斯理,“我耐心向来不错,只要值得等待。”
说完在她耳边亲了下,离开了。
盛意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盥洗台上卸妆膏护肤品一应俱全,不是图省事的买了某牌子的一整套,而是品牌各异,她扫一圈,见水乳精华面霜等等八九样,竟都是她平时用的。
他怎会知道?盛意疑惑,将卸妆膏在手心化开,在脸颊涂抹按摩时才想起来,上回来北京她在酒店昏睡过去,是辰晏帮她卸妆护肤的,应该是那时候都记下了。
怪细心的,她想,比她对待止止还要细心。同时也隐隐升起细微戒备:这样的人太缜密可怕,若不怀好意或是起了坏心,也极难对付。
危险,但格外诱人。
同他纠缠起来,只怕是没完没了。
可她偏又激起了探索欲。
/
盛意洗完澡出来,见辰晏坐在落地窗前饮酒,赏夜景。
27楼的大落地玻璃,能看到整个CBD。这会儿高楼灯火通明,是夜晚最好的时候。
客厅主灯没开,只一圈细细灯带亮着,她慢慢走过去,廊边感应灯随着她脚步一盏盏点亮。辰晏始终没回头,静默盯着窗外。
但盛意依旧能感受到他越来越浓郁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透过映在落地玻璃窗上的身影。
她也从落地窗中看到自己,穿着他宽大的黑衬衫,光着腿,赤着脚。
又前进几步,才搜寻到他映在窗上的面庞。
两人目光无声相撞。盛意停滞一瞬,继而以更有目的的姿态徐徐向前。
空气逐渐粘稠,几乎停止流动。
终于,辰晏动了下,继而窗帘缓慢无声拉上。夜景一点点被吞噬,窗帘完全闭合的一瞬,盛意已走到他身前,跪坐在他腿上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胳臂圈住他脖颈,手拨弄着他睡袍前襟,触到里面结实温润的肌肤。
“什么?”他依旧端着酒杯没动,只是目光更沉。
盛意笑,手慢悠悠划过他胸膛、腰腹,最后扯开他睡袍腰带,停在他小腹处。
他呼吸乱了一瞬,端着酒杯的手也颤了下。
盛意指尖停在他薄薄的内裤边沿,“这个。”从浴巾到护肤品全备好了,她不信他独独会忘了准备贴身衣物。
“你猜?”辰晏终于放下酒杯,手探进她衬衫,摸到光滑细腻的肌肤。
里面什么都没穿,不仅上面的,下面也是。
他嘴角翘着,心情极好。其实给她准备了一次性的内裤,但没拿,故意的。
盛意摘了他眼镜,低下头,鼻尖几乎同他相触。彼此呼吸混在一处,都不太稳。
“别装傻。”她说。
辰晏只亲她脖子,“既然都骂了我,那当然要有点腹黑狗男人的样子。”
果然听见了。她骂:“小气!记仇!”声音短促、发颤。
“那你喜不喜欢?”他的唇游离到盛意锁骨旁,轻轻一咬,手也在她衣下四处游走,点火。
盛意惬意眯起眼:“那要看你表现了。”
话音刚落,辰晏双手捏着她左右脚腕往旁边一带,身子同时往前一挺,盛意就从跪坐转为了跨坐在他身上。
两人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只隔了一层薄薄棉布料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的任何轻微颤动,盛意咬了唇才忍住溢在喉头的声音。
辰晏也闷哼一声,骤然变硬,面上却冷了几分:“脚链呢?”
盛意一呆,这个时节,他竟在关注这个?要不满发作时,又听他问:“是不是因为见他,摘了下来?”
她哭笑不得,又被坚硬的身体烫到,喉咙也连带软着,顾不上答。
辰晏得不到答案,低头埋在她胸前,一咬,一吸,品尝甜点般缓慢舔弄。
盛意浑身一颤,手指插进他发间。
他的发短而硬,半干,带着洗发水的淡雅香气,又混杂了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让她仿佛置身于雨林清泉,被侵袭的从里到外湿漉漉,软滑滑。
喉间再控制不住,溢出轻吟,盛意由着欲望驱动着腰肢,腿缠在他后腰,蹭他。
她感受到男人瞬间绷紧的呼吸,心情很好地问:“你就这么介意关星野?”声音轻而魅,水一样。
她故意说出那个名字刺激他。
胸前一痛,继而酥酥麻麻的电流传遍全身,盛意浑身瘫软地抱住他,视线扫过他脖颈,瞧见侧边暴起的青筋,她来了兴致,伏在他耳边喘息着问:“那天在机场你们说什么了?把你气成那样?”
这话似乎真气到了他。
辰晏冷下脸没说话,极霸道地仰头封住她的唇,胳膊收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抑制不住的占有欲。
她是他的。他下定决心,从前不是,但今后一定是。
那天他在机场和关星野遇到,对方非要过来搭话,不,是挑衅。说什么他和盛意曾经在一起很久,这次追求也是认真的。辰晏回嘴:那也分开了。
但他被关星野下一句气到了:她追的我。
嫉妒得发狂。
想到这,辰晏手掌滑到她大腿根,那里已被浸湿了,他沿着那湿漉漉的暖流向前,停在最幽暗处抚弄。
盛意由下至上蹿起一阵要命快意,激得她头皮发麻,全身颤栗。她仰头咬着唇,还是有声音从齿缝间溢出来。
正迷糊间,他忽然停了下来。
她不满地横他一眼,扭动着想蹭他,却被他禁锢着腰不得动弹。他神色清明冷淡,压低了声缓缓问:“脚链呢?”
实在是难受,又动弹不得。他力量实在太大了,全然无法反抗。
盛意恨恨地服了软,话也不成语调,缓了好几秒才说,“刚才洗澡,摘下来了……”
他这才满意,奖励一般,拨弄起来,唇也没闲着,从胸前缓缓上移,最后又和那张饱满湿润的红唇纠缠在一起。
没一会儿,盛意一颤,短促的呻吟转为一阵延绵起伏的哼叫。
她无力地趴在辰晏怀里,许久。一抬头,对上对方暗含笑意的眼眸。
自己被他弄的丢盔卸甲,缴械投降,他却还跟没事人似的。
盛意瞪他,觉得丢了面子。但这一眼又带着未散尽的情绪,“你赢了。”比她能忍,也全程被他带着,丧失了掌控权。
辰晏低用鼻尖蹭她,“盛女士的叫的特殊服务,还满意吗?”
他声音带着克制的颤抖,气息也是竭力克制才不至紊乱。表面冷淡,只有盛意才知道他忍到了什么地步——
手臂青筋暴着,额头也渗出细微汗珠,也到了极限。
她心怦怦跳,被勾的小鹿乱撞。
“不满意。”她手下探,“我要它。”
……
盛意彻底唤醒了一头野兽。
辰晏抱着她从沙发、走廊,一路纠缠到卧室,最后被扔到床上。衬衫在刚才耳鬓厮磨时已剥了个干净,盛意皮肤被冰凉的绸缎被面激得发麻,转瞬男人炙热的身体又覆了上来。
冷热交夹,她一时说不出话。
床间全是他的味道,她浑身毛孔张开,贪婪吸收着。她觉得自己是一块海绵,被他的气息灌得沉甸甸,软绵绵。
吻密密麻麻落下来,夏日雷阵雨一般,轰轰烈烈,不容抗拒。先前的忍耐尽数解禁,叫她难以承受。
一次,又一次。男人似有无限精力,她慢慢落了下风。想叫停,他却完全不给她机会。
才两次,他就彻底弄清了她最难以抑制的几处地方,慢慢地磨,每次都在快要到达顶点时停下,偏不叫她好受。
盛意从酣畅淋漓到精疲力竭,她想起之前海上,摩托艇被辰晏掌控后,是怎样被激烈报复回来的。
“辰晏!”她恶狠狠警告,但声音又软又媚,最多算是没威力的小猫叫。
“是你说要它的。”他不疾不徐地说。
这是对她前两次撩拨完就跑的报复。
盛意拿他没办法,也拿自己没办法,一切都失了控。她从前都是主宰的那一个,现在完全被别人掌握着,反而刺激出新的快意。
只是她受不住了。
威逼利诱都没用,最后咬牙,心一横,在他耳边撒娇:“辰晏……”
他终于放慢了速度,“嗯?”
又变成另一种折磨,盛意咬着唇轻吟,更说不出话。
见她这副模样,辰晏哑着声问:“是喜欢跟我还是喜欢和他?”
原来是憋着这一口气!她无语半晌。
“你当这比赛呢?”她软着声讥讽,“要不给你搬个奖?”
对方却很满意:“看来还是我厉害。”
盛意伏在他怀里闷笑,夹杂着嗯啊的喘息。好久才缓过来,骂了声“幼稚”,又说:“没让你用嘴做。”
“哦,”辰晏停住动作,抽离出来,脑袋探下去,“原来你喜欢这个。”
盛意彻底没了讲话的力气。
24.事后清晨
一直快天亮才放过她。
盛意连埋怨的力气都没了,只趴在他怀里呢喃:“上次在新加坡也没见你这样……”她嗓子干到不成样,是哑了的手风琴音。
“上次收敛了,”辰晏递来一杯水,“怕吓着你。”
“现在怎么不怕了?”她没好气。
辰晏等她喝好水才慢慢说:“我看你很喜欢。”
盛意一噎,耳根泛红。她撑着胳膊起来想去冲个澡,却没力气。
辰晏瞧她两只胳臂在空中无力地打颤,柔声说了句‘等会儿’,起身去浴室放好泡澡水,才把她抱进去,人坐在一边,讨好般给她按摩放松。
这次倒是真正经了。
盛意惬意地趴在浴缸边缘,没多久就睡着了,再睁眼已经是下午。旁边床空着,一摸,他该是起来有一会儿了。
她醒了醒神爬起来,腰肢酸软,脚步虚浮,全身肌肉有种过度运动的酸痛。她适应片刻,随便从旁边衣架上拿了件他的衬衫套上,又去卫生间洗漱好才出去。
辰晏坐在餐厅的岛台旁,对着电脑办公。见她出来,扭头瞥了眼,指了指料理台,那里有做好的三明治和鲜榨的果汁,还有刚切好的几样水果。
盛意嗯了声,见他在工作就没去打扰,刚起来吃不下东西,她端了杯果汁去沙发看手机。
竞标和关星野合作的事都处理完了,这两天就没什么要紧事,她翻看工作群,回了几条必要的消息。
云梦云见她醒了,发来一条微信:「意姐,我和黄梓先回容海啦,你们玩得开心~」
盛意正奇怪时,对方又发来一条链接。点开,是昨天她和辰晏在泡桐树下接吻的照片。
按理说以他们俩的身份不应该有这样的热度,但男方前不久刚和关星野冲过一波热搜,女方昨天下午也和关星野上过热搜,在加上有人扒出辰晏身份,各种buff一叠加,他们这张照片就这样跑进了公众视野。
盛意现在才反应过来昨晚在小巷里,辰晏亲她是有多故意了。
“你个腹黑狗男人,昨天就是故意的!”她举着手机冲到他身前骂。
辰晏僵了下,缓缓合上电脑。盛意这才看到他戴着耳机,合上的屏幕里……正开着视频会议。
她愣了两秒,脸蓦地红了。他抑制不住的露出戏谑微笑。
“开会也不知道说一声!”盛意低声说,她还从没因男人这么狼狈过。
还好刚才她是从侧面入镜的,只露出来中间半截身子,别人不知道她是谁,但应该也都看出来她穿着的是辰晏的衣服了,而且衬衫衣摆只遮到大腿……
“谁让你睡懒觉起这么晚?还穿成这样出来。”辰晏靠近她,“你的衣服都洗干净放在床头了,没看到?”
盛意一呆,这还真没注意到……
“还是说,你就这么喜欢穿我衣服?”
“现在就去换。”她推开他就要走,一把被辰晏拉回来抱上岛台。
“急什么。”他手伸进衬衫里,摸到臀部薄薄软软的料子,啧一声,“这倒是看见了。”
手又不老实起来。
盛意想踹他,去被他拽着脚腕,将两条腿从中间分开。她只好用两只手掌撑在岛台边缘维持平衡,“刚才你公司的人不会认出来我吧?对竞标有没有影响?”
“现在反应过来了?”他指腹漫不经心挂过某处,“但没关系,那边不是KE的人。”
盛意被激得全身发麻,吸口冷气。“嗯?”
“辰氏的人,他们没见过你,况且你没露脸,嗓子都哑了,就算是KE的人也听不出来……”
盛意气的把他手从身上拍下去,“我以为你和家里关系不好。”
“的确不好,但不妨碍我从辰氏赚钱……”他得寸进尺,又缠上来轻轻柔柔地亲她。
盛意冷哼一声,这时才发现话题完全被他带跑了,她明明是来问照片的事的!她推开辰晏,把被偷拍的照片举到他面前:“你昨天是不是故意的?”
“昨天亲你的时候不已经说了吗,有人跟着我们。”辰晏无辜。
这下换盛意没话说了,那会儿他好像确实说过来着……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辰晏搂着她不紧不慢地欣赏了会儿:“但把我俩拍的挺好看的。”
她一噎,气的半死,这是重点吗?!
辰晏手在她衬衫上打转:“已经叫人压了。没上热搜,一会儿热度就下去了。”
她冷笑:“我听你这话,还有点遗憾。”
话音刚落,她就觉上身一凉,低头,衬衫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全解开了,辰晏扶着她的腰贴上来,另一手在她肌肤流连,指尖滑过那红点,温热的指腹在周围画着圈。
游戏一样。
那抹红点在他指尖一点点变硬。
“辰晏你没完了?!”
他轻笑,唇从她耳侧向下游离,“好几个月才这么几次,已经很节制了。”
他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堵住她的唇,手不规矩地四处游走。
盛意又被他点起了火,她仰头,余光见他又拆了一盒套子,登时头皮发麻:“我不要了!”
辰晏动作未停,淡淡瞥她一眼:“那你腿勾着我干嘛?”
她讪讪放下腿:“累了,搭一下,不行吗?”
他已经撕开了包装:“我看你不行。”
“对对对,我不行,饶了我吧。”
“那我今天温柔点。”
“……”
“这个姿势喜欢吗?”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越来越大的急促喘息。
……
盛意下地的时候,果盘里切好的苹果已氧化成了杏仁黄。
“我要去洗澡。”她说。
辰晏跟上:“我也要。”
“还要什么要?!”她警惕,“你给我去卧室浴室洗!”
连忙迈着虚浮的步子进了浴室。等她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辰晏已经做好了几样菜,陶瓷锅里还煲着枇杷香橙雪梨汤。
辰晏闻到她身上香气,“我给你选的身体乳,味道喜欢吗?”
盛意没好气瞪他一眼,要不是他,她何至于洗这么多次?皮肤都快洗破了!
吃过饭,辰晏问她要不要出去转转,盛意看他一眼,说定了晚上回容海的航班。
“明天还有事?”他问。
“没有啊。”
他略有不满:“就不再多留几天?”
还留这做什么?她奇怪,该做的都做了,还黏在一处做什么?还是说……她面色古怪地看他一眼:“你还没够?”
他眯眼:“你把当我什么了。”
“你说呢?”
辰晏把她拽到怀里,“那下次什么时候再见?”
“不见了!”她作势想跑,却推不开他,只能低声嘟囔,“在我想要之前都不见了。”
辰晏这次真气笑了,“不是情人吗?我听你这意思怎么像纯床友?情呢?”
“情不动了。”盛意没好气。
辰晏抱着她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柔声说:“下次我去见你,什么也不做。”
盛意狐疑地望着他,显然不信。
他叹口气。
25.所谓婚姻
辰晏先陪她去酒店收拾行李,然后送她去机场。
车内随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盛意靠在软皮座椅里又有些迷糊。他车开的平稳,她每次坐上去没多久就昏昏欲睡。
正惬意着,音乐戛然而止,继而手机铃声响起,辰晏直接点了接听,连接着蓝牙的车载音响里传出一道男声:“辰晏,你小子行啊,这才几天就追到手了?”
这声音耳熟,盛意立刻辨出是上次在俱乐部见过的那个,罗氏珠宝的总裁罗尔。
她眉头一挑。
车里静了一瞬,辰晏似笑非笑瞥了眼盛意,才不缓不慢说:“还没追上。”
电话那头啧了一声:“也是,人家关星野也追着呢——”
“他没戏。”辰晏冷哼。
罗尔“嗨”了声,“这都不重要。关键是我那叶家妹妹看见你俩那照片要伤心死了,说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正跟我老婆那儿叽歪呢……你怎么能这样呢?”
叶小姐?
盛意悠悠瞧他一眼。
辰晏不慌不忙答:“我为什么要负责照顾她的情绪?没事就先挂了。”
他切断电话。
盛意啧一声,“够绝情的啊。”分不清是嘲讽还是夸赞。
辰晏慢条斯理地说:“不该给的希望就不要给。”
“那干嘛不直接删了?”
“吃醋了?”
盛意慢悠悠说:“你看我像吗?”
“我看你是一点不介意。”辰晏无奈。
她笑:“难不成你有和叶小姐不清不楚的?”
“当然没有。”
“那不就得了,”她散漫着将目光转向车窗外,看高速上一晃而过的杨柳树,刚长好不久的枝条随着晚风一荡一荡。
“单身男女,你情我愿。我和关星野还传绯闻,你和叶小姐相亲怎么了?”
辰晏不讲话了。这女人太过清醒理智,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挫败感。
“不止相亲这么简单,”他说,“之前我没骗你,过了生日我再没个着落,家里真就要安排了。”
盛意点头表示理解,“联姻嘛,利益联合,传宗接代。我当初也是,家里安排相亲,拗不过,干脆生了个孩子,堵住所有人的嘴。现在可没什么人再给我安排了。”
说到这,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拿我这个单身母亲当你拒绝联姻的挡箭牌,你家里会同意?”
辰晏顿了两秒。
“有两点不对。一,你不是挡箭牌;二,如果是你的话,”他扭过头来盯着她,“辰家是什么态度也不重要了。”
因拥堵,车子此刻停在原地,没了马达和高速行驶的噪音,盛意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跳。
好在没几秒车子又发动了,她自在了些。
“可惜你不是女人,不然还能学学我。”她半自嘲半开玩笑。
辰晏被她逗笑了,“的确,在生育这件事上,男人只能依靠女人。”
她目光转回前方,高速路在视线尽头延绵成一条基因链,“所以才需要婚姻嘛,怎么合法合理地拥有后代?”
这句是试探。
对于婚姻,盛意从来是浪漫的,认为是两个人相爱的选择。后来长大,她才发现婚姻并不是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生活。到了适婚年纪,又听到另一个声音:人都要结婚的,选个合适的比选个喜欢的更重要。
怎么会这样?
婚姻的本来面貌和她从小被灌输的理念产生了冲突,王子公主幸福结局只是童话,现实有太多无可奈何和权衡利弊。自由恋爱固然美好,但大多磨不过差米油盐。
孩童之时尽管童真,成年之后就需面对现实——
婚姻并不是爱情的归宿,而是两人考虑各种因素的选择,结婚也并非夫妻双方结合,而是各自背后家庭的融合。
盛意一直把婚姻和家庭分开看待,可这一瞬才意识到,它们是一个东西。
从前接受的观念和教育,对婚姻的美化都太过厉害。
那么除却所谓爱情,婚姻还剩下什么?利益交换再本质一些呢?从人类遗传和天性的角度,发现不过是传宗接代。
这个观点也许有些偏激,但并非没有道理。她曾和身边男性朋友讨论过,但他们不是避开就是感到冒犯,最后默默给她加上一个“女权”的标签,敬而远之。
吓跑了。
如今她抛出这个问题,饶有兴致地期待辰晏反应。
车里静了很久,辰晏注视着前方,眉头微拢,似乎在认真咀嚼这句话。
“这是我从未设想过的角度,”他过了很久坦然道,“作为男性,乍一听感到冒犯,但我刚才也想到另一件事:随父姓。这么一想逻辑似乎能解释通。”
盛意讶异:“不错。婚姻制度的根本逻辑和随父姓是相关联的:拥有合法的生育权。男性为何这么在意香火传承?除了动物的繁衍本能外,更底层的逻辑也许是他们生不了,孩子从母体出生,母亲的身份毋庸置疑,但父亲不一样。为了平衡这一点的缺失,就从姓氏这种外在的符号去填补。”
她想起盛承华之前和她叮嘱的:以后最好找个入赘的,孩子跟你姓盛。她反问:那为什么我没随妈妈姓李?
盛承华气归气,但无言以对。
“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个?”
“因为我小时候奇怪过,妈妈姓周,为什么我姓辰?那赐我姓氏的父亲又在哪里?他凭什么?”
盛意看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甚至带着笑意:“我妈说,因为他给我们钱。”
她神色淡淡,早有所料。并未因此有任何神情变化。
辰晏随后微妙地停顿了会儿说:“但如果没有结婚或是没被孩子的母亲承认,即便是这个孩子的生父,他什么也不是。”
*
回到容海的第二天,盛意被盛承华叫到家里问她和关星野的绯闻,被她否认后,又追问晚上在她房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关星野。
盛意叹气,就知道那个酒店服务员的拙劣借口只能敷衍住今祉。
万幸的是,她晚上和辰晏在街边拥吻的照片压的快,没叫盛老头看到。
见她沉默,盛承华更生气,脸一板,拿出往日对待部下的严厉姿态:“回答!”
可惜这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只能吓唬吓唬他部下,对家里这娘孙三代毫无用处。
盛意面不改色:“不是他,就是个服务员。”
盛承华又盯着她看半天,气哼哼说一句“不是他就行”,终于罢休了。
他一开始很喜欢关星野,虽然家里条件差了点,但人品不算坏,模样也不错,但后来居然不识好歹非要往娱乐圈闯。那是什么地方?大染缸!现在混出点样来了,要回来追意意?他这做父亲的头一个不同意。
更何况盛意和他分手没几个月就怀上了今祉,盛承华总觉得是关星野不负责任——他宁愿去相信今祉是关星野的孩子。毕竟人工授精那是个什么东西?连孩子的爹是谁都弄不清楚!但今祉一天天长大,盛承华也就没再纠结孩子父亲的事了。
昨天看到女儿和关星野的绯闻,他气的险些没晕过去。
确定对方不是关星野后,盛承华又说,“我这有个年轻人很不错,你去见见。”
“不见,最近太忙,没时间。”
手机微信响了两下,一看,盛承华还是把对方资料发过来了。
“是我以前同僚的儿子,小伙子很不错。”老父亲推销一样,“你可以了解了解。”
盛意无语半晌。
盛承华大半辈子都待在部队,思想传统保守,且带点大男子主义。他无法理解,男人这样重要的人怎么能在小家庭里缺失?更无法理解,家里没有男性怎么会过得幸福?
但事实就是如此。甚至盛意曾拿身边诸多例子说:很多家庭恰恰因为男性的存在而陷入不幸。盛承华破口大骂:都是个例,歪理!
但盛意现在看出来,也许连盛承华都没意识到,他这么想让女儿结婚,恰恰是害怕——女人没有男人也能过得好,而最佳的例子发生在女儿身上。
是他男性身份下的一种潜藏的危机感,害怕男性力量在家庭的失衡。但盛意也只敢在心里这样想。
他重重叹气:“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能行呢?”
就是行啊。
盛意在心里默默说。
26.尾随者
五一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永乐湾中庭及大门的艺术装置竞标结果公布,安妮雅的团队中标。
大家很失落,L.S送去竞标的方案是团队一起做出来的,完成度很高,无论是创意还是和主题的贴合,都很出众,此前她们抱了很大希望,斗志昂扬,没想到还是输给了安妮雅。
“明明是这么漂亮的一个设计……”
“就是啊,我还是觉得我们的好……”
盛意安慰:“没关系,这个方案KE不用,我们也可以用在别处。”安妮雅的方案她看过,和L.S的相比各有利弊,但对方有个很大优势:更加商业化,也更加保险,最终安妮雅中标也在情理之中。
“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云梦云从L.S竞标方案的打印稿中抬起头,两条眉毛缠在一起。
“生什么气?”
“辰总啊,真是一点不偏袒。咱们方案不差,于情于理都应该选咱们才对。”
盛意淡淡说:“工作归工作,交情归交情,如果他真动用关系做了手脚,你会怎么想他?”
云梦云被问的一怔。
“如果真走了关系让我们中标了,那也不太是滋味……可他这么无情,公私分明,我又觉得……哎呀!”她摆了摆头,“想不明白!”
盛意笑了下,没再说话。
她看一眼手机,手指在屏幕划了三四次,才找到和辰晏的对话框。从竞标宣布结果到现在一整天了,辰晏都没发来一条消息。
她竟有点失落——
不是说要追求她吗?喜欢的人事业失意了,多好的机会,人呢!
她撑着下巴叹一声。
一直到晚上,花孔雀的消息才突然跳出来:「下班了吗?」
盛意回了「没有」,手头有个项目她想在节前弄好,就加了会儿班,这会儿已经快晚上九点,工作室只剩了黄梓一个人,她正在琢磨关星野的拍摄设计,着了魔一样。
打过招呼后,盛意独自往停车场去。
临近五一小长假,各家公司都早早下了班,园区里有少见的寂静,停车场在另一头,步行约五六分钟,挨着条废弃铁路。
晚春草木茂盛,铁路两边草丛里还开着野蔷薇。
盛意渐渐觉得不对,像周围空气都凝结成了冰柱,也感受不到往常野蔷薇温柔甜腻的气息,她野兽般的直觉让她感到不对劲。
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她打了个寒颤。
盛意不动声色地顿步侧身,佯装欣赏路边蔷薇,余光瞧见有个人影正远远跟着她。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那人见她停下,也跟着停住了。
被跟踪了!
盛意心脏被攥住似的,猛然一紧,继而狂跳。她压着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朝前走,手伸到包里寻摸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但除了一个ipad,就只剩车钥匙、口红散粉这类日常零碎物件。
周围很静,也没有人。园区保安在几百米开外,另一栋建筑物之后。
盛意加快脚步,想着只要到车里应该就会安全些,尾随她的那人也跟着提了速度。她血液陡然凝固,浑身僵硬,手脚也不听使唤。
不能摆出害怕的姿态,对方会得寸进尺!
想到这里,她心底忽然窜起一股莫名怒火。盛意猛然扭头,直直瞪着那人。
尾随者没料到她会这样反应,也吓住似的停住。
“不准过来!”盛意大吼,她举起包就朝那人砸过去。
包只阻挡了几秒,那人立马追上来。
盛意埋头往前跑,但没过几秒,她听到身后传来男人惨叫。扭头一看,尾随者被几块石头砸中,跌倒在地,十几米开外有个男人朝他们跑过来。
她缓缓顿住步子,跑来的男人身影很熟悉。
是辰晏。
她瞬间放松下来,撑着膝盖喘气。
辰晏飞快奔过来,见她安好后,直接揪住尾随者的衣领,一通暴揍。
尾随者开始还能反抗几拳,但完全抵不住辰晏快准狠的攻击。
从搏斗变成单方面殴打。
盛意冷眼旁观,丝毫没劝阻的意思。终于尾随者受不住,趴在地上威胁着求饶:“你凭什么打我?无缘无故打人——”声音粗哑,说话含糊不清,像是下颌被卸了一样。
“行啊,那去警察局。”辰晏拽着他衣领。
那人忽然怂了,一把推开辰晏就要跑,但还是被抓回来了。
园区保安闻声赶来,把尾随者按在原地。
盛意这才察觉双腿发虚,想找个什么东西支撑,但四周空空荡荡,身子只往下沉,辰晏在半空中扶住她:“还好吗?”
她摇摇头,说不出话。她手还不自觉地死死抓着辰晏胳膊,显然还没冷静下来。
辰晏把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脖颈。
盛意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平静。
她回想刚才的状态,除了害怕,还有恶心——对自己暴露在尾随者视线下的生理性不适和尾随这种侵犯了自身边界行为厌恶。
“我没事了。”她干巴巴说。
辰晏这才松开她,准备去捡散落在不远处的包,盛意下意识抓住他手腕,又反应过来似的,松开了。
“我不走。”辰晏反握住她,牵着她去捡了包,“车在哪?”
盛意指了指前边停车场。
“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司机呢?”
她说司机五一要回老家,就提前放了。
辰晏严肃了些:“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要硬来,很危险。”
她低低嗯了声。
其实现在看,尾随者身量并不高大,在男性里甚至可以算是瘦弱,盛意有健身的习惯,也许有对抗的机会,但刚才她被尾随的恐惧盖过了理智,所有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慌不择路了……
盛意不由自主捏紧了手,却察觉牵着她的手微微一僵,低头,见辰晏右手四根指关节处破了层皮,泛出血肉。
应该是刚才打尾随者造成的。把自己也弄伤了,可见用了多大力气。
辰晏默不作声把手抽走,要了车钥匙解开门锁,给她拉开副驾车门。
刚上车,盛意手机就响了,是家里阿姨的号码,应该是今祉来催她。她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接通,果然那边传来今祉嫩声嫩气的声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盛意一下觉得柔软而踏实,刚才仅剩的一点恐惧和不适被今祉驱散。
她柔声说了句很快,等妈妈。
挂了电话,见辰晏在发怔,盛意投去一个询问眼神,他才醒过来似的:“第一次听今祉的声音,很可爱。”
盛意笑着嗯了声,“催我回去呢。”
辰晏调出手机导航,询问了地址。
盛意报出小区名字,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突然来?”
“想见你,也想当面和你说招标的事。”
下飞机确认她还在工作室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后,就打算直接来L.S见她,结果晚了一步,听她同事说她刚出工作室,他就往停车场这边追。
她奇怪:“招标还有什么事?”不是已经落选了吗?
辰晏解释:“LadySiren和安妮雅的方案评分不相上下,但最后商场方考虑到成本和维护问题,选择了安妮雅的设计。”
盛意点头,这和她想的一样。
他继续说:“LadySiren的设计方案我看觉得很可惜,这个方案碍于北方的环境做了很多妥协,但如果拿到南方城市,稍作更改,在核心理念不变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有更大的突破,而且成本反而会降低。”
盛意很快明白:“你的意思是……”
正好路过一个长红灯,辰晏把车子挺稳了才转过头认真说:“容海的永乐湾打算翻修,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把竞标的设计用在容海的商场上?”
“这次不需要竞标?”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商场一方和评委会也都觉得你们的设计很不错。”
盛意挑挑眉,那是,L.S交出去的东西不会差,不然也不能在两年之内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我要问问团队小伙伴的意见了。”她慢悠悠说。
/
辰晏把盛意一直送到了家门口,准备离开时,大门一下打开,接着今祉的高昂稚嫩的声音刺破电梯间寂静:“妈妈,妈妈你看我这件衣服——”
小姑娘兴冲冲说到一半,看到站在盛意身后的男人,话止住了。
她仰着头,眨巴眨巴眼,再眨巴眨巴眼:“哇,帅叔叔!”
27.男朋友
今祉看着辰晏,眼里冒着光。
盛意扶额,只能说母女俩审美,高度统一。
照顾今祉的阿姨站在门边捂嘴偷笑。
只辰晏低头看着今祉,静了足有三秒,面上分不清是什么表情。
小姑娘穿一件黄色碎花的连体泳衣,两根粉藕似的胳膊露在外面,腿同她母亲一样笔直修长,婴儿肥的小脸,尖下巴颏,眼睛大又圆,瞳孔黑而亮,他几乎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
今祉见他不说话,迟疑地望向盛意:“叔叔傻……?”
盛意噗嗤笑出声,这腹黑花孔雀,怕是出生以来头回得到这样的评价。
辰晏温和地笑了。
“刚才看你太可爱,多看了会儿。”他柔声开口,说着缓缓蹲下,一只腿半跪在地,笑着和今祉打招呼:“你好。”
顿了一秒又说:“衣服真好看。”这是回答刚才今祉问盛意的话。
今祉连着被夸,扭动着胳臂高兴地转了个圈圈,很热情地邀请他进来做客。
辰晏没动,目光轻轻瞥向盛意,得了对方首肯,才应了小姑娘的邀约。同时心里想:这孩子太热情,防备心太低,以后需好好教她如何防狼……
阿姨给他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换上,问了没什么事,就走了。家里只剩下辰晏和盛意母女,还有蹲坐在一只粉色大玩偶身上打量他的长毛小三花。
盛意让他在沙发上坐,自己去柜里拿了小药箱。
辰晏把手缩到背后说了句“不用”,恰好今祉站在他身后,看到他手指关节上红红点点的伤口,轻轻“呀”了一声,捂住眼睛:“疼疼!叔叔要乖乖吃药。”
辰晏被她逗笑了。
他晚上打那尾随者太过用力,伤了右手中间的指关节,还好只是破了浅层表皮。盛意消毒后,拿了几个创可贴给他包裹。
辰晏觉得小腿有什么东西在蹭他,低头,见刚才蹲在粉色公仔怀里的长毛三花猫,正小心翼翼在他脚边徘徊,时不时用尾巴扫他。
这又是一种从没体验过的毛绒感。
“她跟你打招呼呢。”盛意说。
辰晏俯身,想用另一只手摸它,小三花却往后退了几步,两个眼睛瞪得圆溜溜,十分戒备。
今祉笑呵呵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食指指尖伸到小三花鼻头前,给辰晏示范:“叔叔,你要这样,和她打招呼!”
辰晏依言照做,小三花这才过来闻了闻他指尖,用鼻头蹭了蹭。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猫咪的脑袋,心被这一猫一人撞得十分柔软。
“可爱吧。”盛意收好医药箱。
辰晏这才腾出空打量她家。客厅很大,应该是打通了某个房间,除了餐客厅,挨着落地窗的做了儿童游戏区,小秋千、树屋,电视墙隔断上放的是玻璃罐装的植物标本和各类书籍。
绿植和插花散落在各处,错落有致。
盛意喜欢花,今祉喜欢果,她们家里是极有生机的热闹地方。辰晏很少踏足这样的环境,他竟有几分局促,觉得与周围格格不入。但今祉似乎格外喜欢他,一直抓着他聊天。
这会儿小姑娘又跑回房里换了另一套泳衣,在他们前面转圈圈:“妈妈!叔叔!这件好看吗?”
他一看,笑了,泳衣上边的小荷叶边还掖在领子里,衣服也皱皱巴巴没穿平整。盛意笑着走过去给她整理。
辰晏坐在旁瞧着,生出一股想将她们拥入怀中亲一亲的冲动,这时他看到在自己脚边趴着的小三花,鬼使神差地抱起来在它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
谁知小三花“喵呜”一声,给了他下巴一爪子,跑了。
“怎么了?”盛意扭过头。
辰晏揉揉下巴,“没事。”
今祉兴奋:“妈妈妈妈我看到了!叔叔亲了妹妹,被妹妹打了!”
盛意挑眉。
辰晏板着脸:“我没有!”
话音刚落,就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盛意:“你猫毛过敏?”
“阿嚏——!”又是连着三下,这次鼻涕也快出来了。辰晏讪讪拿纸巾擦了擦:“我鼻炎。”
盛意啧了声:“止止你看,这就是一生要强的男人。”
今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辰晏咳一声,转了话题:“止止穿这么漂亮,是要去沙滩玩吗?”
今祉点头说是呀,和凯凯一家去。辰晏又问叔叔可不可以一起去,今祉很开心地答应了,又过来拽着母亲的胳臂央求:叔叔跟我们一起!
盛意无奈,瞪了眼辰晏,这人,算盘都打到脸上了。
*
次日,辰晏来家里接了盛意和今祉,一起往海边去。
悬崖海岸新开了一家沙滩儿童乐园,假期人多,但于宁宁老公白默提前预定了景观不错的大帐篷,盛意几人到的时候,于宁宁一家三口正躺在沙滩椅上吃冰激凌,夫妻俩看到辰晏,一愣。
于宁宁先反应过来,墨镜一摘,“进展够快啊。”
盛意坦然:“别多想,止止邀请的。”
“哦。”于宁宁和老公对视一眼,“止止的客人……”那更得多想了!这么几年,可头一回见盛意身边有男人能和今祉走这么近。
盛意见越描越黑,索性放弃了解释,辰晏笑了下,主动介绍自己,说只是普通朋友和合作关系。
“哦——”这次换白默会意了。普通朋友能假期过来一起带孩子玩?他给辰晏丢过去一个“同为男人,哥们儿你想法我都懂,继续努力”的眼神。
今祉拽了拽于宁宁,在她耳边悄悄说,“宁宁姨姨,偷偷告诉你,晏叔叔,其实是妈妈的男朋友,但是他们都不承认,你不要说出去哦。”
“真的呀?”于宁宁把今祉抱到腿上,“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盛意看过来:“你知道什么?”
“我……”今祉卡了壳,她眼珠子一转,“我要和凯凯哥哥去玩水滑梯!”
说着小腿就迈出去了。
盛意叫住她要涂防晒,但今祉没停,她不喜欢防晒在身上,黏黏腻腻的。但太阳大,小孩子皮肤嫩,不做好防护很容易晒伤。
还是辰晏把她一把捞回来:“不涂防晒会变得不漂亮的。”
今祉这下乖乖不动了,问:“叔叔也喜欢漂亮的!”
辰晏瞥一眼在帐篷另一头翻包找防晒的盛意,对今祉说:“那当然。”
“我妈妈可漂亮了!”今祉推销一样。
辰晏在今祉耳边说:“我也觉得。你妈妈最漂亮了!”
小姑娘咯咯笑。
盛意拿了防晒过来,问他们在笑什么,今祉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搂着她脖子;“妈妈最漂亮了!”
“那也要涂防晒。”盛意让今祉趴在沙滩椅上,正要涂时,手机响了,是关星野宣传打过来的语音通话,接起,盛意愣了下:“关路?”
辰晏喝水的动作一顿,随即扬声对今祉说:“止止,妈妈在忙,叔叔给你涂防晒好不好?”
“好!谢谢辰叔叔!”今祉的声音也很高昂。
盛意睨他一眼,拿着手机走远。电话那头静了三秒:“你和辰晏在一起?”
“有事?”
“我很难过。”男明星的声音瘪了下来。
“我挂了。”
那头终于正经。盛意接完电话,今祉已经涂完防晒在乖乖等她。于宁宁一家先去了水滑梯,盛意问今祉怎么不先去?
“我要妈妈和辰叔叔一起陪我去。”今祉拉着辰晏和盛意的手说。
“那我们去吧。”
说完盛意牵起今祉就要走,却被辰晏拉住:“你也涂一涂。”她皮肤也细嫩的很。
她还没应,辰晏已经挤出防晒,替她在脖颈,胳膊涂上了。
他力度正好,手法轻柔,盛意乐得享受,惬意迷了眼,冷不防听他在耳边问:“刚才是关星野?”
声音不紧不慢,低低柔柔。
盛意没理他,明知故问。
辰晏开始阴阳怪气:“关大明星这会儿不应该在准备晚上的M&Q盛典吗?”
“你真挺关心他啊,行程都知道。”
他不说话了。他也不想看到那么多关星野的消息,但大数据天天给他推,想不知道都不行。不就是前两天多评论了几条关星野和盛意的绯闻八卦吗!
之后天天给他推,看一次气一次!
辰晏冷哼一声。
……
他们在儿童乐园玩到下午四五点才出来,晚上计划在沙滩露营,有篝火烧烤。今祉要喝椰子水,辰晏主动说陪她去买,回来后今祉又多了个主意,说想去游艇玩。
盛意奇怪,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去游艇?她没立即应,今祉又说:“刚才看到一个游艇,好漂亮呀!还能去海上看日落。”
盛意觉得这话不像今祉会说的。她不动声色瞥了辰晏一眼,对方眼观鼻鼻观心。
凯凯在一旁听到,眼睛也一亮:“游艇诶!”
“可现在哪里去找游艇?”盛意盯着辰晏,慢慢说。
今祉高兴地答:“辰叔叔说他有!”
盛意缓缓扯出一个微笑。平日里要想游艇出海都需提前预约,何况现在赶上小长假?今祉想去游艇偏偏他就有,真是巧。
凯凯也兴奋地拽着于宁宁和白默的手说想去。
两个大人两个孩子四双眼都看着盛意。
盛意没动,她脚底像是进了沙子。成百上千亿汇在一处是绵软有力的沙滩,两三粒夹在肌肤间就是硌人的烦躁。
她冷眼一瞥辰晏:“是吗?”
28.漂亮的
最后还是遂了辰晏的意。
游艇开到离岸边几十海里的地方,在一片宽阔水域停下。
霞光漫天,映着海水连成五彩一片。大自然是最不吝啬的,遇到好天气,浓墨重彩,什么颜色都往上放。
今祉说像是进了仙女的七彩蚌壳。
晚餐是辰晏问过各人喜好和忌口后,备的蒸汽海鲜,新打捞的虾蟹鲜贝,配上简单料汁就很可口。今祉平常吃饭不算老实,但今天黏着辰晏,格外听话,鱼虾贝类都吃了不少,最后还喝了锅底粥,肚子圆滚滚。
于宁宁戳着自家老公:“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白默话不多,喝了酒,只搂着于宁宁嘿嘿笑。
晚霞一点点沉下去,游艇放的有吉他和贝斯几样乐器。白默拿了吉他在甲板上弹唱,于宁宁支着下巴,迷恋:“我想起以前他玩乐队的时候了……”
白默是乐队的贝斯手,声音沙哑,在海风中唱着民谣。
盛意端着红酒靠在沙发,仰头看辰晏带着今祉和凯凯在二层甲板看星星,神色淡淡。
“辰晏也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今晚一看就是精心准备了的,”于宁宁和她碰杯,“别不高兴。要是我家那个能有这么浪漫,我做梦都得笑醒。”
“惊喜也要看对方需不需要、喜不喜欢,不然可就是惊吓。”
“那这晚霞海鲜,你不喜欢?”
盛意一手撑着脑袋,“我经常会觉得和他隔着层距离,好像他有层隐形的玻璃罩子,他是罩子里面用来展示的完美标本。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会透出一点真实内里。”
“我看人家挺好的啊,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我看你是嫌人家太完美了?”于宁宁抬头跟她一起瞧了会儿,“你之前说,现在找男人除了样貌气质品性,还要加一点能带娃。你看,辰晏多么符合,除了人品这方面我没接触,不了解。”
辰晏察觉到两个女人的注视,头垂下来,似是猜到她们在聊什么,礼貌地对笑了笑。
“就是只黑狐狸。”盛意收回目光,“他某些做法总让我觉得危险。有种……领地要被侵犯的错觉。特别是今天,他的确准备了游艇,但利用了今祉。”
“诶——”于宁宁打断她,“利用这个词有点重了。”
“重吗?”
于宁宁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自己没意识到,你对辰晏很苛刻。像今天这种事,你是不会太在意的,可偏偏是辰晏,你就觉得不舒服了,为什么?”
盛意一怔:“有吗?”
于宁宁叹气:“你呀,就是自我意识太强,从来也独断惯了。辰晏呢,别看他文文雅雅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但我能感觉到,他也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在生活和情感中都属于强势、占主导的。”
“照你这么说,你磕我俩的cp不是注定be?”
于宁宁乐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男A女A,相爱相杀。我喜欢,非常喜欢。”
盛意笑了,眸光流转间,正好又和辰晏撞上。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各自挪开。游艇浮在海面,一荡一荡的。盛意仰头把酒灌进喉头,心微微发颤。
她觉得对方那幽深目光也随着这红色液体钻进了脾胃、融进了血脉。
这时白默已经唱完了一首歌,凯凯和今祉拍着小手鼓掌,盛意和于宁宁也放了酒杯拍手,这时今祉忽然把头转向辰晏:“辰叔叔也要!”
辰晏怔了下:“什么?”
“唱歌!跳舞,或者弹吉他!”今祉说。
凯凯也在旁边附和:“辰叔叔也上!”
他半边眉头缓缓挑起,俨然是为难,人站在二层甲板,鲜见地犹豫了片刻。见他没应,今祉拽着他胳膊撒娇。
盛意笑眯眯看。
这下三个大人两个小孩五双眼都望着他。
“好……吧,”他竟有几分局促,“那,唱歌吧。”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要求才艺展示。他会的很多,从做饭收纳这样的日常杂事到设计管理这类工作事物都很擅长,但全是些实用技能,像唱歌跳舞讲段子,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还真没涉及过。
最多,只在KTV唱过两三次。
辰晏抱着今祉,牵着凯凯从二层甲板下来。白默自告奋勇给他伴奏。
他选了在车里和盛意一起听过的歌。
辰晏的音色很好听,清清雅雅的林中露,唱歌时的嗓音比平常低沉醇厚些,懒懒的。
头两句也许是紧张,嗓音有点紧,但第三句就进入状态。
Am I a shining star? Are you fond of me?
昨夜派对《Love Is Love》
我是否闪耀如星 你是否对我钟情
You just stepped in my sight, with your sparkly eyes
你翩然入我世界 双眸璀璨
……
歌声轻柔,海风轻柔,辰晏的目光也轻柔地落在盛意身上,毫无避讳,明目张胆。盛意与他对视,耳朵和眼睛感到餍足。
歌者的目光愈深,她也看的发怔。间奏时,她才清醒过来,今祉笑的格外开心。
“辰晏真挺有手段啊,”于宁宁感叹,“能把止止哄得这么开心。”
盛意笑,说今祉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你猜是为什么?”
于宁宁投来好奇的神。
盛意指指自己的脸:靠长得好看。
于宁宁哈哈笑,“这个小花痴。”
俩人笑了会儿,于宁宁悠悠敛了神,认真说:“孩子虽然小,但其实在有些方面特别敏锐。凯凯三四岁的时候,比我想象中要懂得多。”
盛意望向于宁宁,没懂她要说什么。
于宁宁问:“止止是头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除了亲戚、司机以外的男人吧?”
她一愣。于宁宁补充:“而且还是跟你关系很密切的男人。”
她心头一窒,喉头苦涩。才明白过来,今祉今天这么兴奋,这么黏辰晏,是因为辰晏,是头一个能让今祉代入父亲这个角色的男人。
盛意当然知道,今祉对父亲到底是什么并不能真正的理解,但她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和母亲年纪相仿、氛围暧昧的男人。
正如于宁宁所说,孩子在某些方面敏锐得吓人。今祉无意识地任由性子黏着辰晏,恰恰反应了内心深处的需求和好奇。
盛意倾身抱住今祉,小小软软的一团。孩子的身体这样稚嫩柔软,她心盛满了海水一般,某种东西几乎要溢出来。
“妈妈?”今祉不知母亲为何突然这样,她回过头,很温柔喊她。
盛意没说话,低头蹭了蹭她的小脑袋。今祉笑嘻嘻地靠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辰晏唱歌。
love is love love is love no need to apologize
爱就是爱 爱就是爱 无需歉言
love is love love is love my heart is on fire
爱就是爱 爱就是爱 我心如焚
……
唱到最后一句时,海面炸起了烟花。
夜空被染成绚丽的亮色,同晚霞也不遑多让。
辰晏没抬头,过了两三秒进了船舱。
/
回去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今祉折腾了一天,刚上车就睡着了,盛意也有点累,辰晏从副驾驶回过头,让她也睡会儿。
盛意嗯了声,阖上眼。
代驾低声说:“您一家氛围可真好。”
辰晏笑了下,他看一眼后座的母女俩,轻声说:“不是一家人。”
“哦!”代驾又说,“我看那孩子和您长得挺像……”
辰晏似乎顿了两秒,“好看的人总是相似的。”
代驾笑两声。
盛意也勾了勾唇角。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眼,是辰晏在耳边低低叫她。
一看,车子已经停在了地库,代驾也走了。今祉在旁边睡得正沉。
“到了。”他声音柔柔的。盛意嗯一声,看着他没说话,刚睡醒时人的意识与防备是最柔软的。
辰晏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下:“我抱你下来?”
盛意低声道,“注意点,今祉还在呢……”
“那她不在是不是……”辰晏又在她唇角点了下。
盛意掐了他胳膊一把。
他吃痛闷笑,“止止睡得很熟。”
所以呢?她掀眼,正要骂,他却规规矩矩绕到另一侧车门去抱今祉了。
“狗男人!”
辰晏把她们送到家门口,今祉赖在辰晏怀里,不愿意下来。
“叔叔要走了?”
辰晏把她放到地上,蹲下摸摸她的头:“止止乖,下次叔叔再来看你。”
又哄了几句今祉才罢休。
盛意开了门让她先进去,“妈妈和辰叔叔说几句话。”
今祉这次倒是高兴地答应了:“妈妈不着急哦,慢慢说。”
门轻轻关上。
盛意看辰晏,T恤下摆皱着,应该是今天被今祉弄的。她轻声说:“谢谢你,今天今祉很开心。”
“那你呢?”他凑近了些问,“开心吗?”
“你觉得呢?”她翘着嘴角反问。
辰晏神情愉悦:“那我想向你讨个赏。”
讨赏?能有什么,一个拥抱或是一个亲吻?但按照他的性子,这种事总不见得能满足。于是她问:“什么?”
辰晏:“和关星野拍摄那天,我要和你一起去现场。”
盛意盯着他看了三秒,在确定他是否在玩笑。
“我认真的,”辰晏推了下眼镜,慢条斯理地说,“以你助理的身份。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他顿了下,“从中搅黄这次合作……也不是没可能。”
盛意音调高了些:“你敢。”
“吃醋的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又威胁我?”
“那可不敢。”他换了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敢才怪。盛意冷笑,这人,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装可怜博同情、谈利益讲条件,手段都是任意拈来,会算计的很。
她没答应,冷不丁转了话题:“今天为什么要把晚餐改到游艇?”
“因为今祉喜欢。”
“难道不是你引导的她?”她声音微冷,“我知道你是提前准备了惊喜,但不管什么事情,不要利用今祉。”
辰晏沉默片刻,低声说了句抱歉,“我知道了。”
盛意一叹,语气缓和了些:“止止很喜欢你。”
她今天本来不想再就这件事说什么,但于宁宁说得对,今祉对辰晏的态度太特殊了,她必须杜绝一切会伤害到今祉的可能。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
盛意回到家,小姑娘正抱着妹妹在沙发上躺着,见她走来,小姑娘一骨碌爬起来:“辰叔叔走啦?什么时候还能再和他玩?”
“你就这么喜欢他?”盛意奇怪,“为什么呀?”
小姑娘咯咯笑了一会儿,凑到母亲耳边,神神秘秘说:“因为辰叔叔喜欢漂亮的!”
盛意没听明白。
29.修罗场
最终杂志拍摄辰晏还是跟着去了——
由于关星野行程变动,拍摄临时改了日期,正好和K&E定的就容海永乐湾的会议时间撞上,关星野那边没办法再调时间,L.S只能和K&E协商。
盛意拨通辰晏的电话,那头听完语气一沉,不大高兴:“你要为了关星野放弃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无言半晌:“辰晏,我在和你谈公事。”
“你只能选一个。”
她冷笑:“那我一个都不要了。L.S也不是非靠你们俩个吃饭。”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过了几秒,花孔雀发来的消息:「改时间可以,我有个条件」
*
拍摄定在在五一后,北京郊区的摄影棚。拍摄当天,辰晏派了商务车来接L.S的人,“我肯定乖乖的,什么都不做。”他笑眯眯保证。
盛意冷笑,他要真乖乖的,就有鬼了。
车子一路向东,刚到摄影棚,关星野就高高兴兴迎出来,刚喊了一声“意——”就僵住。
“怎么是你?”他看着车里下来的男人,笑容凝固,戒备:“你来干嘛?”
“我今天是意总的助理。”辰晏和颜悦色地说完,转身要去扶盛意,可对方已经从另一侧下车,带着云梦云和黄梓几人从侧门进去了。
都自讨了个没趣。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各自扭头进去了。
……
前一晚L.S的人已经来摄影棚布置好了做背景的艺术装置,今天还需要配合造型师一起,给关星野做一个鲜花头冠。花冠的主架构已经做好,现在只需往上添加花材,再依据关星野今天的妆造现场进行调整即可。
初步做出来的花冠和关星野莫名冲突,这次主设计是黄梓,草图用电脑合成看还好,但实物和真人放在一处,就有说不出的违和感。
盛意拿着花冠在关星野脑袋上比划了几下,想了想,取了一朵芍药,换上几支黑种草,调整了颜色和局部结构,再看,就和谐多了。
关星野收回镜子里的目光,转向盛意,笑容灿烂:“意意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我——”
经纪人倩姐在旁边咳嗽一声,截住了他接下来可能会惊世骇俗的话。
盛意没理,叫云梦云递来一把剪刀。
辰晏刚挂了电话,走进来不阴不阳地说:“谢谢关老师夸我们家意意,作为乙方,了解甲方诉求并按要求完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对吧,意意。”
盛意也没理,喊黄梓来帮忙固定花材。
调整好花冠后,她再要拿去给关星野试戴时,被辰晏接过来:“你站远些才能看到全局,这样更清楚。”
辰总亲自给男明星戴花冠。
关星野一闪身要躲开:“不敢劳烦辰总。”万一这男人手不稳,忽然砸到他脸上怎么办?
盛意不大耐烦:“你别乱动。”
倩姐微笑着把关星野按在原地:“辰总亲自给试花冠,关老师多大的面子!”
之后但凡要两人靠近半米以内的事情,能代劳的,辰晏几乎全都代劳,主打一个有效的物理隔离。
倩姐非常开心:“辰总今天真是帮大忙了。”否则不知道又有什么绯闻传出去。
辰晏微笑:“应该的。”最好给他们隔离到十米以上,不,最好让他们永不相见。
……
化妆造型用了两个小时,走出化妆间时,外面的工作人员视线都被关星野吸引过来。
他顶着快有一米宽的花冠,用芍药和黄栌做为主花材,烟树的枝杈自左右两侧延伸出去,做出鹿角的形制柔媚夸张,但关星野自身气质足够硬朗,反而冲撞出一种极致的反差感和张力。
倩姐提醒宣传和跟拍:“今天好好拍,这组应该能冲上热搜。”
辰晏又提醒倩姐:“让他们注意点,别拍到盛老师。”还不忘补充一句:“毕竟要保护好素人。”
倩姐回给他一个懂的眼神。
拍摄进行的顺利,半个小时不到摄影师就筛选出了满意的照片,最后一个场景是空中花园,用一个五米高的月亮台阶连接。鹿角花冠又长又大,顶在头上容易失去平衡,关星野只好先摘下来,进到花园里再重新戴。
空中花园只容得下两个人,盛意拿了化妆包跟在他身后。
“小心些。”关星野十分绅士地伸出一只手扶她。
辰晏坐在下面,看两人搀扶在一处的手,一杯送到嘴边的咖啡生生停住。
“云梦云,”他突然阴恻恻地问旁边小助理,“为什么你和黄梓不上去?”
云梦云想也不想就说:“那当然是因为,还是意姐比较了解关老师,知道怎么调整效果最好……”
余光看到辰晏手里的咖啡纸杯有变形的趋势,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咳一声:“毕竟……嗯。”她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黄梓在旁边小声找补:“毕竟也是为了工作。”
辰晏不动声色灌了口咖啡,“说得对。”
一仰头,恰好和关星野对上视线,两人不约而同‘友好’一笑。
不过关星野笑容更明媚些,他收回目光,特意挑了个被花丛掩映的角落,放低了嗓音叫面前人:“意意。”
盛意正在给他固定花冠,懒洋洋地嗯了声。
因为随意,就显得格外温柔。
关星野终于得了一次正反馈,笑得很开心:“意意你知道吗,好几个方案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
“为什么?”盛意这才正眼瞅他一下。
关星野高兴地说:“因为这样你就能和我站的近一些。”这会儿前后左右三五米内只有他们俩人,说什么都不会被听到,倩姐也管不住,他又进一步,“我希望再和你多接触些。”
盛意帮他整理花冠的动作顿了片刻,慢慢问:“所以你选LadySiren合作,也是因为想跟我多接触一些?”
关星野惊喜:“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没说话。
关星野低声问:“意意,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我认真的。”
盛意抬手把黏在他额头的一片粉色花瓣拈住,“和我说个心里话都跟特务接头似的。”她手一松,那淡粉色的花慢悠悠地飘落,“偷偷摸摸的,怎么追?”
关星野怔了片刻:“意意我——”
“好好叫我名字。”她转身准备下去。
这时底下摄影师喊:“盛老师,麻烦您帮忙给关老师身上再抹点油,然后喷点水。咱们刚才在下面抹的有些干了。”
空中花园下,辰晏正在讲电话的声音顿住,抹什么油?往哪儿?
“辰总?喂,您还在吗辰总……”
“有事,回头说。”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
空中花园里,盛意应了声,回到原来的位置,从化妆包里拿出身体油和喷雾。
关星野心跳漏了几拍。他在镜头前拍过不少大尺度的画面,和女演员对戏时也有过更多亲密的接触,但盛意不一样。
她是前女友,是他念念不忘好几年的人。现在前女友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扒他衣服,摸他身子,关星野抑制不住地激动。
他屏住呼吸期待着,可盛意只冷淡说:“把衣服扒开。”
“哦。”他心头火灭了一半,乖乖敞开西装。
他今天无内搭黑西装,扣子一解,西装一敞,浅麦色的肌肤就完全露出来。拜这两年观众对男演员身材要求的提高所赐,他拥有一副精于锻炼的好身材,加之刚才涂过油,那真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下面有工作人员倒吸了口气,惊赞。
盛意也啧了声,“几年不见,有长进啊。”她往掌心倒了身体油,沿着他的胸膛从上至下涂抹,考虑到一会儿拍摄需要,她特别在腹白线和马甲线周围多涂了些。
手在他胸前打转,关星野呼吸微乱,想往后退。
“躲什么?”盛意拽住他,头也没抬,“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害羞呢?”
关星野咳一声,从脖子红到了耳尖。好在他上半身涂了美黑霜,只在耳根露出一抹红。
他耳朵有多红,台下某人的脸就有多黑。
五米高的空中花园,在辰晏的视角,只能看到盛意一个背影。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找了个别的角度看过去,但也只看到盛意一手扶着关星野胳膊,另一手在男明星裸露健美的胸膛上摸啊揉啊……特别是她那双手细长白皙,和关星野浅麦色的胸膛搭在一起,扎眼,十分扎他的眼。
辰晏闷沉沉,仿佛那手是在他胸口垒石头,一块,又一块。
喘不过气。
嘭一声,他把手里咖啡杯砸进垃圾桶。
云梦云和黄梓吓了一跳,朝他看过来。
辰晏抽出纸巾斯斯文文擦手:“手抖了。”
云梦云点头,和黄梓对视一眼:她们什么也没问啊……
/
身体油在掌心和指缝黏腻腻的,盛意洗了好几次才觉得清爽,一出洗手间,见辰晏站在走廊不远处,对着一扇窗。
摄影棚在郊区,窗外是一片荒地,贫瘠的黄土上卧几丛野草,实属没什么好瞧的。他总不能是在那里看风景。
“在等我?”盛意问。
辰晏转过身没说话。这会儿他背对着光,面部笼在阴影里,看不清具体表情。他走到盛意面前,状似随意地问:“刚才摸他哪儿了?”
“你不都看到了吗?”她伸手在辰晏胸膛按了按,又一路向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手最后停在小腹,隔着一层薄薄衬衫,能感受到下面结实有力的肌肉。盛意故意逗他:“想知道你和他谁的手感更好?”
他想也没想:“那肯定是我的。”
“那可不一定。”她手扔按在原处。
辰晏没动,微抿着唇。
盛意又来回摸了几把他的腹肌,“现在满意了?”
他神色古怪:“你在安抚小狗?”
“也……差不多?”经他这么一提醒,她倒想起来,有时候今祉和懒懒互相吃醋,她就摸摸这个抱抱那个,很快就能哄好了。可这招对辰晏……她仔细看一眼,判断出对方唇角比刚才上扬了些。
也有用。
但一张嘴还是硬的,他说:“你把我当宠物?”
“不愿意?”
“我不是阿猫阿狗。”辰晏低声说。
盛意嗯了声,“你是孔雀。”
“什么?”他挑眉。
她笑了下,推开他往摄影棚里走,被一把拉住抵到窗沿。
高大的身影压过来,盛意心跳莫名漏了两拍。
她刚要说大庭广众……却见他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支护手霜,悠悠说:“我只是来送这个的。”
言下之意:他来送护手霜,却被她占了便宜,还当作了宠物。
她淡淡哦一声,“那是我会错意了。辰总大度,继续保持。”
说着去拿护手霜,对方却没松手,而是不紧不慢地拧开盖子,挤出膏体。
浅白色的膏体,散发着中性木质香,和他身上的气味属于同一类。
他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手背,温柔细致地揉捏,从掌心到指缝,再到每一处指尖,一毫一厘的肌肤都被他触碰、包裹。
手渐渐软了,骨头被揉化了。他掌心的热度经由心底传至盛意全身,酥酥麻麻。
盛意面色渐热,忍不住想要抽回手,却被他不容抗拒的态度握住。
“被占了便宜,总归要讨回来。”他惬意说。
30.醋
他们回到摄影棚时,拍摄已经结束。
关星野坐在一张小桌前休息,云梦云在调整花冠,盛意问她还在弄什么。
“哦,”关星野抢着答,“一会儿还要拍几条物料,发在短视频平台上的。”
这时有人送来下午茶,关星野的宣传惊叹一声:“这不是lemon的甜点吗?据说他们家超级难定诶——”
“是啊,还限购,我之前还特意去排过队,排了个把小时只买了两个……”
“这也太多了!”
甜点摆满了一个长条桌,几乎将半个lemon店买了下来。
辰晏给盛意拿了块蛋糕,“中午都没吃东西,饿不饿?”
“你定的?”她垂眼一扫,递来的正好是她最喜欢的栗子蛋糕。
辰晏嗯了声,又给她拿了杯配甜点的红茶。
关星野在另一边看的欲言又止,像是想要说话又插不进来。这时他助理问:“关老师要不也垫一垫?一会儿还要拍东西。”
没等他答,助理直接拿了一块过来。
他今天为了拍摄,只在早上吃了半碗酸奶,关星野道了声谢,一双眼仍盯着盛意,看也没看拿叉子拨了一块就往嘴里送。
盛意视线忽然扫向他:“你那个里面有腰果。”
关星野一愣。
小助理反应过来,“啊,抱歉抱歉关老师,我忘了你坚果过敏,我给你换个。”
关星野摆手说了句“没事”,然后得到召唤似的扑到盛意面前,“这么多年了,意意你居然还记得这个。看来你对我——”
盛意淡淡打断:“你不知道自己混这个圈子,是靠这张脸吗?什么东西看也不看就往嘴里送。”
“好,知道了。”关星野笑容不减,“以后注意。”
“三十多岁的人了。”
“是是是。”男明星好脾气地应。
倩姐咳了一声,周围L.S和关星野工作室的几个成员暧昧对视几瞬,各自转头找了个角落静默吃瓜。
唯辰晏没动,嘴抿成一条线,冷眼旁观,镜片反射着摄影灯的光,两道刀子似的。
偏关星野得了便宜,笑着问:“送给止止的那个查理熊她还喜欢吗?”
辰晏眉头一跳,查理熊公仔?
他想起盛意家客厅的确有一只,原来是关星野送的?他张口,想说今祉不喜欢,都成猫窝了。
盛意咳一声,抢在他前面开口:“孩子很喜欢。”哪个孩子就不一定了……
“那太好啦!”关星野左脸颊露出酒窝,“我还担心止止不喜欢。盛意,今晚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吃个饭。”
“恐怕是没时间,”辰晏终于插进话,“今晚她已经和我有约了。”
有约了?盛意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辰晏微笑:现在不就知道了?
她冷笑着收回目光。
两人视线交锋极快,快到关星野丝毫未察觉异常,他热情问:“意意,我有话想跟你说,认真的。”
倩姐拽走关星野,“今晚约了顾导……”
关星野点头:“我知道。所以倩姐,帮我推掉吧。”
倩姐笑容凝住,面色不比辰晏好看,“你确定?”
“确定。”
“关老师,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辰晏忽然开口,“有两人争夺孩子,判官说,谁把孩子拽到自己这边,就归谁。于是两个各自拉着孩子一只胳膊不放,最后小孩被拽的生疼,在中间哭。最终有个人放了手。判官说,放手的才是最爱孩子的那个,于是他得到了孩子。”
关星野瞬间懂了:“那意意,我不强迫你了。”
辰晏笑了下,“可惜这里没有判官。最终胜利的是抓到最后的人。”
说着,他牵起盛意手腕。
“诶——”关星野这才明白过来,“辰晏你!”
可盛意站在原地未动,她抽出手腕,似笑非笑地望着辰晏:“故事讲得很好,可惜我不是小孩子。”
她转头笑眯眯地应下关星野晚上的邀约。
“盛意。”辰晏面色微沉。
她这才看他,“要是我偏偏吃关星野……天真无邪这一套呢?”
/
拍摄结束后,关星野带盛意去了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是藏在一幢花园洋房里的私厨,说老板是他的朋友,提前打过招呼,包下场地,不用担心有人跟拍。
在二楼露台坐下后,关星野先为之前在茶室被偷拍的事道歉,随后递过来菜单让盛意挑选,又贴心地介绍了几道这里的招牌菜。
“这家红烧肉做的很地道,肥而不腻,而且下饭。”
盛意礼貌微笑。红烧肉是她从前和关星野都爱吃的。但他们分开太久,口味也变了。她生今祉后就不怎么吃这些了,而关星野则是为了上镜保持身材,也很少再碰这种重油重盐的菜品。
不过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她还是点了一份。
五月的夜晚温度正好,露台栏杆簇拥着盛开的月季,香气四溢。
吃饭时关星野全程周到地给她添酒夹菜,分开四年,他攒了许多话,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但盛意早就把关星野剔除在人生之外,再遇见确实没什么话可讲,只礼貌应和,顺便审视男明星那张好看的脸。
此刻的他不胜酒力,两杯红酒下肚就面色泛红,眸子晶亮。
好看、诱人。
但她只停在欣赏的范围内。这张脸从前能令她数度心软俊俏脸庞,现在却激不起一点占有欲。
她再次意识到,的确变了,或者说,彻底放下就是这么简单。
“意——”关星野在她漠然的视线中改了口,“盛意,我很开心能和你再单独吃饭。之前是我太过年轻,总认为男人应该做出一番事业,现在回想起来,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才是最幸福的。才知道后悔……”
盛意笑笑。人总是向往没有的。饿肚子时向往面包,富足了又想要爱情。
“你说的没错。男人也是,之前是我太任性忽略了这点,请你不要介意。”
关星野一怔,“怎么会……你变了好多。”
“毕竟过去了四五年,我生了孩子,你也实现了梦想,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有些事就留在过去吧。”她平静说。
关星野一时没说话,笑容变得苦涩:“可我不想让它过去……”
他声音很低,含着不舍。
盛意只当没听到,喝了口酒。
他很快又笑着抬起头,“这几年我很忙,倩姐管的也严,但你说得对,讲个话都要偷偷摸摸的,那还怎么追?”
李倩的圈里很有名的大经纪人,带出过七八位一线,当年她亲手挖的关星野,到现在也是带出来了。
“倩姐管得严,应该的。”她表示理解。
听到这话,关星野坐正了身子:“其实我这个年纪,粉丝并不太反感我恋爱,倩姐对我这方面管的也没之前那么严格了。”
盛意“哦”了一声。
“只是倩姐是怕你有孩子,我解释不清。但对今祉也很歉疚——”
“关星野,”盛意轻声打断他,“我今天和你出来,也是想讲清楚今祉的事。之前在秀场没说是觉得没必要,但显然你误会很深。我认真且负责地告诉你,盛今祉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伦理还是情感。”
“你……没骗我?”
盛意微笑。
关星野怔然片刻,最终松了口气:“那太好啦。不然我会觉得非常非常对不起你。意意,我不在乎今祉父亲是谁,我也不介意你有孩子,我只想,再求一次追求你的机会。”
盛意失笑,突然又想到辰晏。
这些男人都怎么回事,追人前非要说清楚,好像需得了她点头才敢继续。
“我很凶吗?”
“啊?”
“那为什么这种事还要经过我同意?”
关星野被问住,他答不上来。只是坐在盛意对面,不自觉就说出口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她后天有没有空,想约她出去。
盛意还没答,关星野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一眼准备挂掉。盛意说:“接吧。”
他没磨叽,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到一旁接听。
“喂,罗总,方便方便,您讲……”
盛意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有几条云梦云发来的消息:「意姐,明天的行业新锐峰会要一起去吗?据说有好多行业大佬。」
她奇怪,明天不是和K&E的会议吗?怎么冒出来个新锐峰会?她给云梦云回了个问号。那边没及时回复。
云梦云的消息是半个小时以前发的,这会儿不知道去哪玩儿了。盛意没在意,刷了几下朋友圈,刷到辰晏傍晚发的风景照,她点开,是一张漂亮的晚霞。悠悠欣赏了会儿,才想起来这貌似是头回见他发朋友圈。
盛意点进他头像,果然只见着这一条。
这时关星野那边挂了电话,朝她走过来,略垂着眼,眉头微蹙。
盛意问:“怎么了?”他在思考或是做了什么决定时,就是这副表情。
又想起他刚才打电话飘过来三言两语,隐约有行程、会面等字眼,她追问:“有要紧的通告?”
关星野扬起笑容摇摇头:“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盛意哦了声,想起刚才零星听到的字句,“是哪个罗总?罗氏珠宝的?”
关星野点头。她脑海闪过什么:“这次拍摄改时间,也是因为罗氏那边换了时间?”
这问题毫无缘由,但就这么突兀冒出来,甚至盛意问完就后悔了,但关星野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他似乎不大想多提,将这话揭过,拉回接电话前的问题——问她后天是否有时间。
盛意笑着回了个抱歉,“恐怕没空。刚才你问我,能不能给一个机会追求我。如果我的回答是不可以呢?”
关星野没心计,但不笨。
他沉默片刻:“我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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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关星野要送她回去,盛意说已经叫好了车,两人僵持片刻,最终关星野败下阵——盛意决定的事,强迫也没用。
他送到餐厅门口,“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和L.S合作。”
盛意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慢慢问:“因为想和我多接触?”
他点头。
“关路,”盛意极平静地说,“L.S交出来的所有方案都是我们耗费心血做的,设计图是我们一笔一划画出来、反复探讨修改过的。如果你只是因私人原因选择了L.S,我很失落。”
她吸一口气,极客气地说,“我希望以后再有合作,是你真的看中了LadySiren的设计。”
关星野嘴角笑容僵住,面色变化几次,最后转为歉然。
“意意,我知道了。”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开进甬道,停在餐厅入口。
盛意微笑:“以后我会叫你关星野,也请你叫我盛意。”
关星野眸光一黯,艰涩地吐出一个“好”。
盛意转身朝轿车走过去,待离近瞧见车子,怔了下。她虽叫的专车,可这辆的规格也太过……豪华了。
谁会把大几百万的豪车拿出来做网约车?
她以为自己找错了车,低去看约车平台的车辆信息,这时司机下来为她打开车门。
后排座椅上坐着个她熟悉的男人。
“盛意,”他沉沉的视线透过镜片笼向她,“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