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我和我的弟弟(十一)
“神子的存在自始至终都是极大的变数。”
羂索如此对合作的咒灵们阐述行动需要注意的事项。
蓝色长发的缝合线咒灵,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的话,他的睫毛又浓又密,像是细细密密的刷子,懒洋洋地微微收拢又分开,俨然是因为羂索的发言感到疲倦无聊的模样。
于是那个贺茂姓氏的诅咒师,猛然在真人的面前鼓起掌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把真人的注意力从遥远的天外拉了回来。
——在这时候,他还在想在人类学校中遇见的两面宿傩。
那件事发生之前,孩童一般的真人对于传说中的诅咒之王不屑一顾,觉得漏瑚他们大费周章和人类交易属实没什么必要……
可他只和两面宿傩打了一个照面,就狠狠地被那个男人的威势所压倒,原本不曾拥有的器官都仿佛在为这个强者震动。
毫无意外,诅咒之王是他的天敌,真人在两面宿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他狼狈地败退了,所以此刻更是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
[贺茂宪行],与漏瑚他们合作的诅咒师,据说是传说中的大阴阳师贺茂忠行的后裔,因为掌握着从先祖流传下的式神操术,所以他的术式几乎能和仅有四位特级之一的[咒灵操使]媲美。
真人对这人的目的不感兴趣。
他不喜欢人类,所以对人类的合作伙伴根本没什么盟约意识。
羂索先前跟他们所提到的神子的情报,蓝发咒灵根本没有听进去半点。
“神子他是天与咒缚,不受轮回的因果束缚,因此到时候产生什么变故都是有可能的。”
羂索又继续说道。
漏瑚一旁提到:“那五条悟呢?”
因为咒灵一方接连在人类那一侧吃瘪,最终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个诅咒师为他们亲自划出来的‘重点’。
无论是五条悟的难以对付,还是两面宿傩的重要性,这两者贺茂宪行实现都曾经向他们强调过。
由于没在一开始听从劝告,漏瑚和真人都多少吃到了一些苦头。
“我会想办法将五条悟封印。”
羂索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特级咒物。
不是狱门疆,而是另外的神器的碎片——当初由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拥有,最终传到了了他的师兄,那位忠行之子贺茂保宪的后代的手里。
……老实讲,那个咒灵操使才是羂索最为中意的躯壳的人选。
他原本为此谋划了不久,既阻止天元和星浆体融合,让天元朝着咒灵的方向发展,又让咒灵操使对守护普通人类的决心产生动摇,堕入心神不定的困局。
只要拿到了夏油杰的身体,往后[全人类与天元同化]的计划就可以事半功倍,还可以借此扰乱六眼的心神,达到令狱门疆封印他的效果。
但因为有「神子」,「神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变数。
天与束缚使他的体内没有丝毫咒力,能够轻而易举打破因果之理,凌驾在命运的上方。
宇智波启上一世的结局,可以称得上是被众生的爱恨嗔痴所咒杀。
那个人的存在,则是所有人类怨怼的倾泻之口——
‘为什么得不到拯救呢?’、‘为什么要盼望得到拯救呢?’、‘为什么要为那虚无缥缈的拯救忍耐如此之多?’
只要神子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日,便如同辉日,让世间万物都能一清二楚地瞧见自己的污秽。
人唾弃罪业,又渴望罪业,如日中天的光辉中只能带着自己的恶意蛰伏,只待那日落月升,所有得不到救赎的人一起堕落,然而劣根性却让他们共同欢呼。
这就是拯救罪业之人,带着希望和救赎而来,却只会招致众生的排斥。
……他很有趣。
因为神子是和他同样在世界这张纸上作画的「笔」。
偶尔有那么点不定数的东西,让羂索的心情产生了一点新奇的兴奋。
可是要让宇智波启从他手中夺取作画的机会,那么这游戏里就没有半点趣味可言了。
于是羂索再次叮嘱真人:“可不要被那个人逮住了。”
蓝发咒灵高高兴兴地应了,不过瞧上去可半分没有听进去贺茂宪行的嘱咐。
如果将神子和两面宿傩之间的联系告诉他,或许能令真人对此的印象稍稍深刻一些,但那家伙一定会自投罗网。
羂索没有在这点多做纠缠,而是继续讲述下一个要点。
站在角落的另外一个诅咒师,穿着袈裟,留着如雪般的银色短发,在会议结束直接离开了根据地。
——他对除却宿傩大人以外的事都毫无兴趣,与羂索、以及一众咒灵都不是一路人。
——
等里梅找上门来的时候,宇智波启正在和虎杖悠仁看电影,他对电影的内容不感兴趣,但对电影过程中吃爆米花这个环节尤其感兴趣。
正当他嘎嘣嘎嘣嚼着焦糖味爆米花正起劲的时候,窗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妹妹头少年。
坐在身边的虎杖悠仁也立马换了内芯。
……宿傩,好像根本就不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复活计划啊。
宇智波启看着宿傩当着他的面吞下五根手指,因为收集一部分宿傩的力量也在他和五条悟的计划之中,所以并没有出手制止。
不过或许因为他的存在太过坦然,那少年恭敬奉上手指以后,才意识到现场有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家伙。
“这位是……”
“你不用管他。”
两面宿傩懒洋洋地觑了身旁的兄长一眼,因为一次性找回大部分的力量,他对身体的支配已经大大超过了虎杖悠仁的意志,因此心情稍微变得有些愉快。
“这是以前那位神子,我的双生兄长。”
他撇下这句话后,并未做多余的解释,但里梅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
咒术界对双生子的概念,近乎于人尽皆知的约定俗成。
他在追随宿傩大人之前,便知道他有一位身份贵重的兄长,素盏呜尊神子的声名显赫,乃是先代名至实归的最强者。
而里梅对于神子并未拥有何等的仰慕之情,他是在那个时代以后才得以崭露头角的术师,所追随的乃是两面宿傩的赫赫威势。
不过里梅此刻依旧对神子心悦诚服地低头再度行礼。
“失礼了,启大人……”
因为他将宇智波启当做宿傩大人的一部分来尊敬。
“你叫做,[里梅]是吧?”
宇智波启难免为这个举动多看了里梅两眼,然后便意识到这少年是个了不起的术师,还是咒灵一方的协力者。
好像以前和咒术高专的人交过手,忌库里的东西就是那时候失踪的……再仔细想想,他记得他的术式有那么几分意思。
而且少年的头发银白得如同落雪,奇异地却在中间沾上了一点梅花般的银红,这造型难免让人联想起浇了草莓果酱的刨冰……
宇智波启立刻就看向了两面宿傩,这是个无比熟悉的举动,两面宿傩几乎立刻意会到兄长的意思,他用平静的口吻回道:“想都不要想。”
可这同样不是两面宿傩第一次拿这种态度应对他,所以宇智波启根本没把他的拒绝放在心上。
“……宿傩。”
他叫了一声弟弟的名字,换来的是两面宿傩隐隐带着不善的冷笑。
“现在说这些没用,你怎么不去找带土?”
“可是刨冰……”
这家伙的锲而不舍这回确实把两面宿傩给弄笑了,虽说是怒极反笑,有几分嘲弄的意味,不过单从表面上看,那神情倒像是带着几分和煦的春风。
等到两面宿傩笑毕,他在兄长期盼的目光下,毫不客气地评价道:“我瞧你长得像个刨冰。”
——
虽然遭到了一番奚落,不过宇智波启最终还是得到了一碗绵绵冰。
冰被处理得很碎很软,口感蓬松绵软,和沙冰粗粝冷硬的口感完全不同,陡然一口让当事人彻底来了精神。
“和宿傩以前吃到的完全不同呢。”
里梅听到这评价以后表示完全诚惶诚恐。
“因为某个人当年只配吃那种东西。”
两面宿傩没在意他对属下的夸赞,他对宇智波启总有许多的不满,要是每一项都计较起来,只会让人更加心烦。
“——这时候怎么不去找你的带土?”
诅咒之王用这种嘲笑的语气取笑他,弯起的嘴角带着点恶劣的愉悦:“怎么看起来他像是虐待你了?[带土他是没有坏心眼的],你是不是还想要这么说?”
“在我看来,宿傩也是没什么坏心眼的。”
宇智波启面不改色地如此说道,直接把这发言歪曲成了一时之间的胡说八道。
至于为什么不把这话说给宇智波带土听——因为其实他今天已经吃得足够量了。
在宿傩这里吃一点,然后再在带土这里吃一点,这样无论哪个人都不能把握住宇智波启的行动路线,利用这种信息差打情报战,此乃忍者的必修技能。
而两面宿傩回给他只是轻轻一声嗤笑。
和局外人所设想的生分不同,他对宇智波启的态度其实不曾改变。
两面宿傩对于他的兄长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滤镜,抛开神子的光环以外,这个家伙基本上浑身上下全是缺点。
所以他基本上没有为宇智波启的行为生气。
至于其他人的存在更没必要分给注意力,因为他们不过是蹦跶得特别欢的无名小鱼,连让他考虑如何料理的资格都根本没有——
比起沟通,两面宿傩更倾向于行动。只要杀掉那些令他烦躁的人,启自然就只能待在他的身边。
这是远比沟通更好的处理方式,只需要让他们死掉,然后便能重修旧好。
他了解宇智波启,可以说两个人都非常了解彼此。正因为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起就非常恶劣,所以反倒对彼此糟糕的本性异常清楚。
从兄弟的角度来说,恐怕只有脑子进水的人类才会把宇智波启当成好哥哥。
从双生子的关系上看,相处的时候把最好一面留给对方的行为想都不要想。
因为那太清楚了,他们就是彼此,根本不存在什么保留。
和宇智波启敌对这码事,更像是他们之间久别重逢的小玩笑,没有任何一方为此感到伤心……如果兄长见到他以后黏黏糊糊靠过来,哪怕会令两面宿傩稍微高兴,可是这并不会妨碍他耻笑他。
不用猜测便能知道对方的真实态度,但这个人的兴致是不愿轻易令人如意。
于是神子根本就不像是神子,兄长也没有半分兄长的架势,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中,自己做事的时候反而要多上一点。
不过那不算重要,只有愚蠢的人才会通过这些表相揣度他和宇智波启之间的联系。
两面宿傩只在乎自己高兴与否,而他的这个兄弟,却让一切都紧跟着变得混乱起来。时常让他感到烦躁,总让他觉得不满,有的时候却又让人心满意足。
他对宇智波启的态度从来如此,想必这个家伙也清楚这一点。
——只要兄长想要,他便让他得到,由此两个人都感到餍足。
第172章 我和我的弟弟(十二)
川上富江迷迷糊糊地睡得很不好。
因为有人一直在她的身边说话,窃窃私语地交谈,一些字眼隐隐约约飘进她的耳朵里,起到扰人清梦的效果,让富江哪怕在梦里都感到很烦躁。
“……死透了吗?”
“不知道……剖开试试看?”
“你剖,还是我剖?”
“你来吧,我不了解你们咒术的技巧。”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温润沉稳,听起来有些像她亲爱的大哥的音色,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对于富江来说稍微有些陌生。
虽然兄长出现在梦里,确实算得上一种感情深厚的体现,但是无论如何……在她耳边讨论杀人分尸这种事也太过分了吧?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富江猛然清醒,漂亮的脸蛋都因为焦急变得微微扭曲:“——哥哥!不要听那个人面疽的话烧我!”
火堆前的三个人都同时转过头来看他。
川上富江这才注意到场内除她以外,还有着第三个人的存在。
哥哥自然一如既往的英俊好看,和他一起蹲在火堆旁的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猛男,两个马尾的形状像是冲天的海胆——
富江在心里默默给他打了个八分,因为她前几天还在时尚杂志上见过这个造型。
面朝她站立的那个男子则是得到了四分这个最低分数,因为他的背带紧身裤属实没品。
“你醒了啊,富江。”
兄长坐在火堆前正烤着什么东西,看她醒过来以后,朝着妹妹露出一个微笑。
川上富江觉得这场景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在记忆断片之前,她明明在涩谷买东西逛街……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东京好像发生了一场了不得的地震。
脚下的道路都开裂了,墙壁也跟着坍塌,露出和水泥分开的钢筋。往日繁华的大楼像是多米罗骨牌那样不断倒塌,整片大地都仿佛在轰鸣。
宇智波启这下从肢体语言中看出了川上富江的不解:“不记得了吗?有诅咒师在涩谷引起了骚乱,那时候你也在人群中间……”
他伸出手替妹妹揉了揉太阳穴,善解人意地用精神能量引导她梳理了原本混乱的思维。
川上富江的脑袋一下子就不痛了,她这时候才注意到兄长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剑,剑身清冽地如同冰雪,但此刻却被宇智波启用来进行一些非常不高雅的活动。
——烧烤。
这把剑正串着一颗粉粉嫩嫩的人类大脑,新鲜得像是刚从别人的脑袋里刚刚剖出来。
川上富江飞快地瞧了一眼便把目光从那颗脑子上面移开。
她比常人更了解人体结构,因为以前只要情绪一激动,一些长着和她相似外貌的[人面疽]就会从她身上任何一个微弱的创口中生长出来。
为了治好自己,那时候的宇智波启不得不尝试了很多方法,到了目前才起到了一些较好的效果。
富江对血腥场面的接受跟着就被磨炼了出来,但是此刻看见这个大脑,她的内心还是难免泛起几分不适。
因为那大脑不仅恶心,还长着只有人类才会拥有的齿状尖牙。
比电视里的异形的口腔结构看起来还要龌龊。
“这就是之前对你动手脚的那个人,”宇智波启说,“也是让纪子怀孕的那个男人。”
“我打算用天照烧死它,但是胀相说那还不够,又给我提了一些很可靠的意见。因为他是你和胀相他们伦理上的父亲,所以我打算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这话宇智波启还没说完,川上富江便朝着那摊脑花吐了口水。
现场的气氛顿时凝固了一下,只有漆黑的天照之炎在噼里啪啦地燃烧,半秒钟之后,宇智波启和胀相等人都默契地选择对妹妹的行为视而不见。
“那我们现在可以烤它了吗?”
富江又顿时在兄长的面前换上了一副小鸟依人的神色。
宇智波启把妹妹往远离火堆的方向揽了一揽,以免她不小心沾上这种燃尽目标之前绝不熄灭的火焰。
“当然。”
这个男人回答这句话时,脸上露出了颇为满意的神色。
“天丛云剑、限定月度、尸鬼封尽、赤血操术、天照……捉住他的流程我全部遵照天元的提示,无论是他的躯壳,意识,灵魂,还是咒力或者别的什么,全部都别想要踏入轮回。”
“敢在我的面前动手……就连待会火化烧完以后,这附近的空气我也会打包回去,让六眼再看一看的。”
眼前的兄长虽然陌生,但实打实地给了富江大仇得报的感觉。
“再另外的话,”他的话锋一转,朝着旁边招了招手,“待会胀相替我把你送回去,这几天东京很乱,你不要到处乱跑,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给直哉……”
宇智波启旁边的那个男人,这时候也看向富江,朝着她露出较为和缓的神色:“你的名字是[富江]吗?我们有着相同的父亲,所以我和坏相,都能称作你的哥哥。”
经历过兄长老家来的那些村子里的亲戚,川上富江目前为止,最害怕的就是自己这边又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亲戚找上门。
但好在母亲川上纪子和家里的人感情不好,这边的亲人根本犯不着过多考虑……但川上富江怎么想也想不到,从来名不见经传的生理学[父亲]这边,竟然平白无故又为她多添了几个兄弟。
瞧见坏相那肌肉应召男郎的打扮,她便觉得自己的审美观隐隐有被创飞的趋势。
“将不会战斗的妹妹放在这里,确实很不妥当。”
她听见胀相语气严肃地朝着哥哥保证道:“等把她安全送到家以后,我会回来协助战斗的。”
富江只好用眼泪汪汪的眼神盯着宇智波启,她不想和莫名其妙的亲戚单独相处,尤其是在经历过恐怖袭击以后。
不过这会儿宇智波启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妹妹的身上。
“不错,你待会直接来协助虎杖就好……”
他话刚说到一半,远处又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整栋大厦的玻璃都应声而裂。
高空中的巨大木龙只是随意地摆动尾巴,四周高耸的建筑物就如同积木般飞速坍塌,在原本并不开阔的市中心创造出可以称作战场的平地。
宇智波启脸色忽然一肃,用略带歉意的目光看了富江一眼。
“我有两个兄弟见面了,现在本体要集中力量……”
青年说完这句话后,立刻掏出卷轴‘熄灭’了地面上的黑色火炎,将东西交给胀相以后,整个人‘砰’地一声在白色烟雾消失不见。
只留下川上富江和在场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就是妹妹吗?”
那个打着眉钉的肌肉男摩挲着下巴,正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太变态了。
川上富江心想,要是和这种穿着吊带袜的男人走到街头,指不定会被被路边的人怎么指指点点。
“妹妹和弟弟应该没什么区别吧,不过我们的妹妹不擅长战斗,所以我们要好好保护她。”
胀相不仅外貌要正常一点,性格好像也要正常一点……
但是这种自来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还没有承认他们是她的哥哥呢!
可谁知道这两个人好像根本没有想过富江不会接受他们的可能性,根本没有过问她的意见,继续自说自话地进行交流。
“好了,我知道。不过妹妹她怎么还坐在地上,是站不起来了吗?……好吧,我来抱你回去吧。”
坏相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完便朝着川上富江的方向走过来。
眼看这个肌肉猛男下一秒就要抱住她,川上富江内心的丑东西ptsd瞬间发作,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飞走。
情急之下,她只好随手抓住一个东西遮挡,试图在他们之间制造出一个极大的间隙。
“——离我远点!我对你的品味过敏!”
呜哇、光秃秃的脑袋上只有玉米穗般的一撮头发,穿着可怕的皮革内裤和吊带袜,还带着眉钉的奇怪男子。
要是被这种东西拥抱一下,富江大小姐只会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变得肮脏;要是和这种家伙成为亲戚,那么富江大小姐恨不得跳进尼罗河里赴死!
可怜的漂亮女孩只能扒拉着手里的巨大玩偶阻碍他的前进——
等等,玩偶?
蓝色的、丑乎乎的、要是放在这之前富江根本不会多看上一眼的巨大玩偶。
那玩偶本来被富江抓在手里,任由她随意搬弄,但是此刻也随着那奇怪男人的靠近,发出了断断续续呼喊‘いもう……いもうと’(妹、妹妹)的声音。
直到它带着它一共有两张畸形的脸。慢慢悠悠地转过来,和它亲密接触的富江直接被这份丑陋激出了热泪。
“呜啊啊啊啊——这什么啊这?”
胀相在旁边无奈又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好似在为这幅兄妹亲密的场面感到欣慰:
“就这么喜欢血涂吗?眼泪都掉下来了,对了,忘了告诉富江,这样的兄长你一共有九个。”
富江紧接着被坏相有力的臂弯挤进他的怀里。
换做之前,她还是一个在宇智波启宠爱下长大的女学生,何曾见过如此之大的风浪。
她想要掰开血涂抚着她漂亮脸蛋的手,使了使劲却根本掰不动,想到之前因为兄长的纵容,自己根本没有心思在和堕姬的相处中掌握力量。
而现在,丑陋兮兮的咒灵此刻竟然笑呵呵地抚摸她的秀发,把她精心打理的顺滑长发给弄得乱七八糟。
想到这点,川上富江带着被宇智波启抛弃的满腔委屈,神经此刻已经濒临奔溃。
“——呜啊,别摸我,我脏了!”
第173章 我和我的弟弟(十三)
宇智波斑在这场突袭中玩得非常开心。
诅咒师发动涩谷事变的同时,他就不请自来地施施然入场,把目光所及能看见的敌人都全部扫荡了一遍。
这是个过于和平,也过于没有锐气的世界。
咒术师们怠惰松懈,能力不足疲于奔命。诅咒师们毫无志向,觉悟与意志堪称天方夜谭。
连本土的野兽瞧上去都没有收服的价值,连尾兽这种破坏力的生物在这里都能称作罕见。
他一直嫌在这里的战斗不够尽兴,而此刻的涩谷事件勉强带给他一些活动身体的时机。
无论是诅咒一方,诅咒师的一方,还是前来支援的咒术师。
全部都逃不脱宇智波斑对他们实力的‘校考’。
“真丑陋啊……何等难堪的舞姿。”
他有意玩耍一下,因此在应对上并不认真。
攻击他的人使用什么类型的术,宇智波斑便用同种类型的回应过去。
由于这里不是忍界,人与人之间缺乏忍界联军的初步默契,更不存在几十个忍者一齐应对他的火遁。
因此一路走来,宇智波斑都没看到什么像样的家伙,直到他遇到了几个怪模怪样的咒灵,看起来也有同他一起起舞的念头。
火山头的男子,敢主动向他挑战,勇气可圈可点。不过唯一值得夸奖的就只有这满腔的勇气。
奖励它燃尽在宇智波斑的火遁之中。
长着树杈的类白绝人形体,木遁的水准连带土都够不上,在他面前使用此种遁术本就是无谋。
让其死在木遁之下也算是有始有终。
宇智波斑在这里玩得风生水起,什么树界降临,什么地爆天星,什么木龙之术,场面比较大的忍术全部轮番上演,总而言之态度并不算认真,就像是在闹市区中闲庭信步。
譬如先前所说,他不过是在对此方世界的真实实力进行一番校考,焉有对小辈动真格的道理?
不过咒灵大多数是不通人性的牲畜,全部捏成齑粉。受肉的咒术师会主动攻击他,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而宇智波启的学生一个都跑不了,他对他们太宽容,以至于新生代根本不成体统……
他的兄弟此前已经将查克拉分派到这里的每一个普通人身上,然后用飞雷神术将普通人转移到结界外。所以此刻还留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与咒术界有关的人士,宇智波斑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力量。
摧毁那几只咒灵的时候,从它们身上掉下了几根手指。
宇智波斑循着那股同源的力量找过去,在天台处找到一个昏迷的少年。
——这就是宇智波带土所说的两面宿傩。
想到带土所提到他与启之间的‘爱恨纠葛’,宇智波斑颇为贴心地喂给了他所有收集到的手指。
他的目的向来明确,任何试图践踏他领地的存在都只有死亡一条道路可走。
但击杀一个不完整的死人泄愤,属实没有太大的趣味……
等到两面宿傩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捆缚着他的树干瞬间被整齐无比地切开,巨大的木遁产物轰隆隆地掉到地上,扬起一大片土尘。
“有点意思,”宇智波斑评价,“但是这种程度根本没有抵抗的必要。”
而两面宿傩回以他一个血腥的笑容。
下一瞬间,扭动的木龙砸下,宿傩的身影也瞬间出现在宇智波斑的面前。
然而那些藤蔓本身在查克拉的催动下反应灵活多变,宇智波斑抱着双臂岿然不动,无数粗壮的树枝飞快地从地面下浮露出来,宛如破土而出的苍莽巨兽,盘根错节地将所有能行动的空间全部更改为木遁的主场。
宇智波斑只是稍稍抬了抬手指,木龙带着他进一步拔地而起,此刻树界降临的轰隆声也随着停下。巨人般的罗汉随之在他的脚下出现,抵挡住了两面宿傩挥出的滔天火焰。
这些木遁本身就有吸取能量的效果,单纯的毁坏不能造成任何有效伤害。
——千手柱间的打法往往就是这样无赖。
想到以前和他的战斗,宇智波斑的脸上微微出现一点笑容。
“领域展开吗?”
两面宿傩为这见面就开大的行为勾起了一点兴致,他带着点饶有兴趣的笑抬手结印:“看来你也是比较心急的那种类型啊。”
“没办法,不回敬一下你说不过去,领域——”
“停手。”
随着这句话的陡然出现,场内立刻发生了第三次爆炸,巨大的须佐能乎挥出长剑,在两者对峙的场地间划出一道深入裂谷的沟壑。
宇智波斑和两面宿傩结印的手势都被打断。
介入战场的第三方看起来来势汹汹,完全体的须佐甫已出现,便地动山摇,碎木横飞间,场内被激起了更多因为地势陷落而弥漫的烟雾。
“停手,我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争斗。”
两面宿傩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般,轻哼一声,收手将整个手掌插进高专校服的裤兜里。
宇智波斑则是紧锁眉头,看着来人欲言又止,眉宇间不大高兴,不过还是收起他的木人之术。
“我不希望有谁在我的面前伤害我的兄弟,”宇智波启说,“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心情,觉得不可置信也没有任何关系,只有这一点我无法退让。”
宇智波斑深深看了他一眼:“有的时候我会认为你的脑袋坏了。”
两面宿傩说:“他本来就不太正常。”
“就当我真的不太正常吧。”
宇智波启看了看两面宿傩,脸上却没有几分笑:“我不指望你们和睦相处,但也不希望失去你们任何人……”
“如果你想说的话和我猜想的一样,那还不如闭上嘴巴。比起这种话,我更宁愿听你说武运昌隆。”
斑在此刻也没打算给这家伙任何面子,他对兄弟的容忍度向来很高,但绝没有到千依百顺的地步。
他在此刻甚至有些想骂宇智波启,能忍到现在全靠他曾经作为大家族族长的好涵养。
“他是要杀你吧?那就不得不排除,宇智波启,不是你一个人单单有守护兄弟的决心。”
宇智波斑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不快,走到这种地步,宇智波启已经知道无法再度阻止兄弟的决定。
哪怕分道扬镳,他也不打算就此罢手,因为这是宇智波斑的决心。
“你不必阻止他复活,”宇智波斑说,“和一个力量不完整的人打架确实不能尽兴。”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面露嘲色的诅咒之王身上,只是浅浅看了一眼,便又继续道:“等他集齐力量,我会杀了他。”
宇智波斑和两面宿傩必有一战。
宿傩回应他说:“我会杀了你。”
说完这句话后,宇智波斑的注意力又落在了远处,他唤出了通灵兽,跳到了忍鹰身上。
“你的那个学生他气息消失了一阵,看起来没死啊。”
他颇为惊奇地评价道,又可能是觉得刚才凶过了宇智波启,到底不愿意让兄弟之间的气氛太过尴尬,临别前朝着宇智波启一指。
“我去陪他玩玩,看看他这些年又有什么长进。你就在这里不要乱动,带土待会过来找你,你最好还是想想到时候怎么给他编个说法。”
……这根本就算不上缓和。
如果指宇智波斑的态度转折是去揍他的学生五条悟一顿,而且离开之前还用训小孩的语气教训他。
但宇智波启就是从他的语气中品出几分他想要表达的含义。
回过头去看宿傩,穿着僧侣服饰的里梅轻巧地落在诅咒之王的身边,朝着他行礼。
“宿傩大人,我来接你了,[浴]的准备已经完成。”
然后弟弟站在那里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虽然是笑着的,但光从这个表情就能看出宿傩觉得他横插一手的举动很糟糕。
果不其然,他朝着兄长竖了一个倒拇指:“你就在这里等带土吧,跟上来也行,不过里梅可没时间招待你。”
“你的手指已经集齐了吗?就开始准备[浴]……”
“不齐也行,反正战胜那个家伙绰绰有余。”
那就说明两人过不了几天就要开战了,宇智波启觉得情况不太妙:“你不是说和我打吗?”
“当然要和你打了,也要和五条悟打。”
宿傩的语气愉快了那么一点,他又朝着宇智波启笑了笑,也许是在笑神子的急切,又可能是在笑兄长作为神子又那么不明白礼仪。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正餐当然要留在后面,那个人充其量是碟开胃前菜,而你的其他兄弟和五条悟则是余兴节目……不跟着来吗?那就在这里数蚂蚁吧。”
两面宿傩朝着他挥了挥手,带着里梅头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宇智波启一个人停在原地,他看了看宇智波斑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已经离开了的两面宿傩。
他觉得这场面有点像以前和千手扉间待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是三个人的事,泉奈和扉间却弄得好像跟他根本没有任何关联。
无论是宿傩,还是斑,都将宇智波启给毫不客气地说了一顿。
他们的矛盾不可调和。
——
“失罪于您,乞蒙见恕。无论如何都没有寻找到最后两根的下落。”
里梅恭敬地奉上最后三根手指,而后请罪道:“宿傩大人,我愿意接受处罚……”
“罢了,也不能怪你,最后两根在我那个兄长和五条悟的手里。”
两面宿傩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羂索被宇智波启杀了,也算是配得上他这段时间的作为。对了,他应该有什么东西要你交给我吧?”
里梅又再度躬身行礼:“是宿傩大人的即身佛。”
这件物品并没有超出两面宿傩的预料。
“有了这个,补足一两根手指的余量还是可以的。”
“还有一样东西,羂索说即身佛不够的话,也能用来补完您的力量,”里梅说道,“因为有些特殊,所以储存的方式也有些不同……”
他闭上眼睛,俯身再度向两面宿傩请罪:“您让我一直寻找的东西找到了。”
——神子的死讯众人皆知,但神子的尸体是由谁收敛的呢?
既然没有人瞧见过神子的尸身,为什么大家却言之凿凿说他离开了人世,这个消息又从哪一方传出来的……
尽管坊间对此的传闻众说纷纭,但这件事情放在当年,已然成为了真正的未解之谜。
两面宿傩和神子乃是双生子,和他之间的联系自然不用多说。
他看了眼羂索送来的另外一件物品,最终笑了出来,继而用一种颇为奇妙的语气发出感慨:“那他还是真该死啊。”
第174章 我和我的弟弟(完)
宇智波启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被留在原地,去追谁都不是很好……如果不愿意做出抉择,好像斑和宿傩双方都能容忍,但他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带着思虑,他在涩谷空荡荡的街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
奈落还披着人见阴刀的皮囊,站在城市的断壁残垣中,依旧清丽端秀得如同贵公子。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和服,轻装薄游,一如当年朝夕相处时温雅动人。
只是那时候的阴刀,只在古朴庄重的城主府邸中出现,就像是只蛰伏的蜘蛛,往往栖息在阴暗的巢穴……宇智波启见他的时候,奈落总是在装病,气若游丝,眉心微蹙,即便后来见到了他的真身,宇智波启总感觉这妖怪命不久矣。
可能他在心中认为他与无惨有几分相似之处。
“是你啊……你还没有死。”
那青年朝他温文尔雅地点了点头,奈落做一切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等到宇智波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在一处葡萄藤下坐下。
他没有和奈落寒暄的打算,已经抛在身后的事物,宇智波启很难再回过头去看它。当年的谎言和别的事情也好,再度回想起来,已经根本调动不了任何的情绪。
宇智波启只是礼节性地发出一句问候。
可是奈落却注视着他,目光之中盈满情绪,最终缓缓开口:“在那之后四魂之玉发生了很奇妙的变化,我的愿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实现。”
他将话题带到这里,便巧妙地停止。
和外冷内热的巫女不同,神子既是毫无温度的火焰,也是令人感到冰冷的天体星辰。
如果不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勾起宇智波启的兴趣,恐怕他在其心目中的印象也会随着时间泯然于众。
奈落看得出来他陷入纠结,可那到底不能算得上困惑,如果此刻不站出来影响他,那么神子下一刻就会像是流云一样从指缝中溜走。
“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到您的吗?”
他尽可能将声音放得柔和清缓,委婉的语调和姿态,无一不在向眼前人暗示自己是倾诉苦恼的极佳人选。
有着故人相逢的基础,神子非常自然地向奈落吐露出近来让他感到低沉的缘由。
“我好像变得非常奇怪了。”
宇智波启说:“再此之前我根本不会为这种事纠结。因为我只想待在带土的身边,如果换做以前的我,除了带土,应该谁也不在意。”
“仔细想起来,应该是斑率先变得奇怪。他为什么会跟着我走呢……如果有谁想要和我分享带土,我大概会不高兴,但会尊重带土的意见。可是放在斑身上就显得好奇怪。”
“大概是因为他不愿意服输吧。被他们挤在中间,被当做物品争抢,其实我也有点不舒服。”
“我不舒服、带土不舒服,斑不舒服、泉奈不舒服。没一个人是高兴的,不过因为大家都是宇智波,所有人都在忍耐。现在宿傩复活,基本上要开始动真格了——”
“[如果亲近自己喜欢的人,那么他们就会觉得高兴],这是你当年告诉我的道理……但是现在每个人都好像不高兴了,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奈落听罢以后,朝着宇智波启笑了笑:“话虽是如此,但是您没有考虑到人的心。”
“人的心?”
“人的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不可能像任何一项道理那样古板。除却将心比心以外,不可能用共情以外的方法来揣测——您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朝你说那么重的话吗?”
宇智波启觉得这个道理很显而易见,他回答说:“因为他们不高兴了。”
态度不好就说明没心情拿出好的态度,不高兴就是因为他有事情没有做好。
他想要像以往那样,找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然而这回的情况却像是一个死结,怎么样都找不到完美的对策。
“——如果喜欢的人亲近自己,只对自己这么做的话,会高兴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喜欢的人对每个人这样做的话,那换来的只有愤怒。”
神子做了这么久的神子,却从来不知道世人的愤怒从何而来。
假若每个人都能得到拯救,那么就等同于每个人都得不到拯救。如果每个人都得到了爱,那么那份爱和别人就没有任何不同。
于是奈落告诉他说:“如果不想失去的话,就更应该保持距离。”
宇智波启领悟到了这点:“……所以我该远离他们?”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他和每个人的关系都过近了,过近的关系将所有人都变得奇怪。
如果远远的,像是寻常人家的兄弟,那么大概不会这样频繁见面,更不会这样频繁起冲突。
但是即便现在做出改变,宿傩和斑不日就要开战,这意味宇智波启必定会失去一个弟弟。
他把这个苦恼告诉给了奈落,而万能的奈落也立马为他指明了一个方针。
“不如把水搅得更混。”
把水搅得更混……究竟该怎么做呢?
——
宇智波带土找到启的时候,发现宇智波启正站在葡萄藤下,抱着手站在柱子旁看得非常起劲。
这场面有种不太聪明的既视感,令他一度有些想笑——
他的兄长大小就是木叶,乃至于放眼整个忍界都非常出挑的天才,而此刻正开着三勾玉在空无人烟的地方煞有介事地数蚂蚁。
可想而知这家伙刚才在宇智波斑那里受到多么严重的打击。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带土说道:“赢的人一定是老东……宇智波斑,你还不如想想到时候找几句什么样的好话给他听。”
这个人没有理他,仿佛藤架上的蚂蚁搬家能够搬出一个金字塔出来。
宇智波带土无奈,又接着问道:“你有多大了,用这种方法闹脾气?”
“没有闹脾气,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宇智波启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兄长,他们家有八个弟弟都能和睦相处……这群人的关系是不亲近吗?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我只有四个弟弟就要闹出人命?”
听见这种不知好歹的发言,宇智波带土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
他好险还记得这个人是他的亲哥,没有用特别过分的话去怼他,只是表面上冷笑一声,说:“你要不要看你找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带土……”
宇智波启可怜巴巴地叫一声弟弟的名字。
宇智波带土不耐烦,但是还是勉强嗯了一声。
“你会离开我吗?”
能让这个人问出这种话,自然让宇智波带土感到颇为新奇。
这个人在人际关系之中向来稳操胜算,宇智波启是以任务完成度极高而著称的优秀忍者,毫无疑问是个天才,只要敏锐把握住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撒手。
兄长是强势的,只是在相处中更倾向于展现温柔的一面。
兄长是冷酷的,只是行动的方式让大家坚信他是个好人。
大多数人给出的反应都不会超出他的预料,他很容易就能洞察到别人的需求,从而展现出那个人所需要的态度。
宇智波启惯于、并且擅长做这种事,所以他得到的是一个很好的兄长,有时候又不怎么令人满意。而那一点不足之处,恰好是他所展示对带土重视的地方。
想要欺负他,然后观察带土各种各样的反应。
宇智波启从来对这种行为乐此不疲。
因为那是他找准自己定位,确定自己定位的最好方式,所以宇智波启才是一个巨大的混蛋。
而这个巨大的混蛋,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对着他撒手,哪怕花费三千年都要跑到他的身边……就是这样强势又了不起的家伙,怎么可能稀里糊涂让别人来定义自己的关系?
所以他才从来不询问带土打不打算离开他。
宇智波启真是个混蛋。
他早就把一切都划分好了,却装模作样地让别人以为他自有选择权,不过这同时又让宇智波带土满足于这段关系——他是宇智波启的准则,是宇智波启的锚点,也是他组成自我的一部分。
他清楚兄长心中自己的地位,因为宇智波启不可能不满足他的要求。
所以他问出这句话并不是为了示弱,而是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事,令这个人对兄弟的关系又有了确切的思考。
宇智波启所问的是——“你会死吗?”
宇智波带土会死吗?我的弟弟会死吗?宇智波带土当然会死,要是宇智波带土消失了怎么办?
于是带土回答他说:“你不会指望我说点肉麻的话吧?”
结果这个家伙期期艾艾地点了点头:“唔嗯……倒不是,这个意思啦……”
这种话宇智波启不一定想听,但要是能让带土觉得难堪的话,他一定会想要他这么做。
于是宇智波带土深深叹了口气:“我说你还是想想自己吧,没发现我和斑他们这几年都没怎么变吗?会像个普通人那样死掉的恐怕只有你啊。”
他恐吓宇智波启说:“到时候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让斑用轮回眼转生你,世世代代无穷尽也,而且你每死一次,我们还会在你的坟头举办一个超赞的party,你猜有谁不会来?”
“——那你总得给我留个蛋糕吧?”
宇智波带土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宇智波启:“好了,没事了就赶紧回家煮饭,今天按照安排可是轮到你了,菜都给你买好了不准推三阻四……”
听到这个发言,本来打算离开的宇智波启,又顿时走不动路了:“我还是有个事情比较在意。”
“什么?”
“怎么让家里的兄弟和睦相处,我决定现在去找胀相,向他请教点经验寻求办法。”
“那倒不用了,”宇智波带土突然换上了和颜悦色的表情,“你要真想要他们和睦相处,我倒有个方法。”
宇智波启以期待的目光看向他,只见弟弟毫不留情地伸出手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事发突然竟然没有防住,宇智波启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然后听见带土幽幽说道。
“无限月读。”
“……无限月读?”
这家伙吃了一个脑瓜崩以后,没想到根本没有吸取到教训,结果反而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带土紧跟着皱眉:“——你又怎么了?”
“你说得对,虽然我生性不好斗,但是难免要为弟弟痛下决心。”
这家伙一把抓住他的手,郑重地请求道:“带土,我们别回家做饭了,现在去抓十尾吧。对了,为了防止意外,还要搜寻一下宇宙里的大筒木,然后多抓几个。”
第175章 我的弟弟言峰四郎
言峰神父的两个儿子都是他的骄傲。
次子的名字叫做绮礼(きれい),清澈又美丽,具有祈望的成分在内。而长子的名字只有一个单字启(きい),启发和引导,在日语之中也有作为开始之意。
很难说在长子诞生之时,作为父亲的言峰璃正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选择了这样一个名字。
单从字面意思看,「启」的意味都非常美丽,更遑论这个家庭的宗教文化如此浓厚。
「启」自然是上天赐予言峰璃正的孩子,将长子的襁褓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的心里升起了对造物主的敬意和对此等奇迹的感动。
往后的时间里,长子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向他证实这点。
在宗教上,他的孩子体现了无比虔诚的资质,启的性格沉静,经得住日复一日的清修,他的信仰虔诚,毫无道德与精神方面的污垢。
在能力上,启的优秀也无可置疑,如果绮礼超出他人的才华中付出了努力和汗水,那么启的才能便像是从容不迫的浑然天成。
然而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这孩子丝毫不为自己的才能所骄傲,无比清廉正直。
他善良的本性以及对恶的无法容忍,在成为修道士的路途上如同两颗明星一般相得益彰。
无论是作为侍奉上帝之人,无论是作为教会的代行者。
教会对他赋予厚望,而启也没有辜负教会的期望。
从神学院毕业以后,便加入负有讨伐异端之责的埋葬机关,和不断调换部门的兄弟相比,启的履历则是安稳地不可思议,以代行者的身份度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日。
即便出身于圣堂教会最血腥的部门,作为职责是浴血战斗的战斗兵器,言峰启的性格也无比安定平稳,宛如修罗般的修行经历也无碍他纯粹无比的灵魂。
教会的人都将其视作高度虔诚的体现。
言峰璃正为他的长子骄傲,次子的成长轨迹同时追随着他的兄长。
相对于寻常兄弟的关系,或许启与绮礼的关系并不十分亲热。
可绮礼却无比在意自己的兄长,启在相处中也无比爱护自己的弟弟。
大概是他们两人表达的方式都较为内敛。这对言峰璃正来说,是个微不足道的幸福的烦恼。
“能成为他们两兄弟的父亲,我觉得非常幸运。”
老神父如此对冬木市的旧友说道。
——
拥有这样优秀的孩子。
极其优秀的特质有时候并不意味着是一件好事,尤其是那种优秀已经堪称到达了异常的地步。
两者都降生在这个家庭里,作为父亲的璃正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两者都有极大问题。
不禁会让人怀疑他在年轻的时候,是否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
天草四郎时贞、不,言峰四郎是这样想的。
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作为爱因兹贝伦所召唤出的从者出现,受肉以来的五十余年,天草都在以言峰神父的养子身份活动。
进入秘迹会、各种文献和灵脉、等待即将来临的第四次圣杯战争,然后迎来救济全人类的机会。
他没有任何兴趣或者喜好地活着,虽说是名义上的养父,但天草与言峰璃正通常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等到言峰璃正自己的孩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他或许会有意降低与璃正接触的频率……天草本身如此打算。
直到言峰神父告诉他说,他决心将那个孩子命名为「启」。
潘多拉之盒便朝着天草打开了。
——天草实在无法忽视那个孩子。
他刻意疏远言峰神父的次子,是因为言峰绮礼拥有着无比异常且「扭曲」的本性。
他有意接近言峰神父的长子,是因为言峰启有着比牵着还要古怪、还要异常,体现出来却那样毫无瑕疵的性格。
如果人类都近乎于「启」,说不定仅凭自身的存在就能得到救济。
但如果人类都近乎于「启」,不再卑鄙、下贱、残酷,那么他们恐怕无法制造出任何幸福。
「启」他活得根本不像是人类。
这是个除却能够维持安稳生活的物质以外,近乎于无欲无求的人。
功利心不强,掌控欲不强,至于为了追求名誉财富,从而产生压迫他人的渴望,更是半点都不会有。
不过天草可以直接断言,这个人看起来是一个圣人,但他却基本没有任何道德。
愚蟋铮隶……
因为「没必要」。
启根本不渴望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任何东西。
他是最不在意道德观念的人,反而在世俗的观念下拥有极佳的美德。
假如仅仅只是这样,或许能让天草有兴趣观察他,但做到这种地步……似乎有些过分了。
倘若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愿意和他交往,后来发展成友人关系,能称得上是水到渠成。
但言峰启从始至终都持着远离的态度,他不仅远离天草,也远离着自己的家人。
——
言峰绮礼实则比谁都要在意自己的兄长。
他时常为自己的内心感到苦恼和困扰,因为他的本性实则完全有悖于世人所称道的德行。
人们能从他们所称为美好的事物中汲取到幸福,而令绮礼所困扰的则是,所谓的美丽究竟是为何物。
越是困惑,越是执着于那个答案,他忠诚于天主的教义,乃是渴求从上帝这里得到对人生的解读。
但无论花费多少努力去寻求解答,只会让他落入更加苦恼的窠臼,他无法安于任何一个职位,激烈地不断变更自己的位置,然而却从来不知道热情是为何物——
不,这个世界上要说唯有一件事是例外。
那便是他的兄长。
言峰绮礼无法与他人口中的美丽感到共鸣,只有他的兄长是唯一的例外。
他能深刻地体会到兄长身上的美丽,清澈、妙曼,令人神经战栗般的愉快。
每每在与启的相处之中,言峰绮礼都会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令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的动容。
如果吐露心迹的对象是兄长,那么他没准会理解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或者说,假使那个开解自己的人是兄长,那么他一定能清楚地明晰困扰自己的缘由。
他期待兄长能理解他,期待兄长能填满自己的空洞,于是他在年少的时候总是追随着启奔跑,期待他停下脚步,付与自己人生的价值,将他从无边的苦闷中解脱出来。
言峰绮礼或许需要一个伙伴、同类,他寄希望于‘美丽’的兄长能承担所有的角色,向导、火炬、北极星、引路人……最后将空洞到不为任何人理解的自己,彻底填满,是他看清不再迷茫的前路。
可正如全能的上帝不愿意给言峰绮礼任何解答,他往往从兄长这里一无所获。
启总是在拒绝他的接近。
——
在成为代行者的第二十一个年头,宇智波启决定从这一职务上退休。
与选择了婚姻的父亲和弟弟不同,他在从神学院毕业以后,就成为了一名正式司祭。迄今为止,枢机主教们还在赞赏他是整个埋葬机关内信仰最为虔诚之人。
“如果你当年没有直接投入圣堂教会,没准可以直接干到枢机卿的职位。”
“我的志向源自于父亲的影响,他任职于第八秘迹会。”
“……是这样么?”负责管理调任的人思忖了片刻,用指腹摩挲着下巴,“这样就不奇怪了。”
但和所有人想象的不同,宇智波启对于宗教根本称不上虔诚。
他对于教条和教义基本上没有任何想法,成为神父则是遵照言峰璃正的意愿。至于成为代行者施行杀戮之举,对于宇智波启来说不过是一如往常那般的普通工作。
毕竟自己曾经、可能现在也是异端其中的一员。所以对其实质内容无法理解,同时不做评价。
在这时候选择退休,也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只是因为时间到了。
他一直在避免与他人产生羁绊,近日以来,已经察觉到了逐步到了脱离世界的最佳时刻。
宇智波启此世的母亲已然去世多年,父亲言峰璃正不怎么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也在不久之前去世。吸取了在鬼舞辻无惨身上的教育,他不再像以往那样粗暴地切断与他人的联系。
但这一世的两个兄弟都异常棘手。
亲生的胞弟简直如同苦修者一般,压抑、迷茫、痛苦,教育和他的本性完全背离了。生而为异类在宇智波启看来,并不能让人感到孤独和痛苦……
令言峰绮礼无法轻松的根源,是他无法正确地意识到自己。
但倘若让他理解了自己的本性,作为他的血亲,恐怕会第一时间被他盯上倒大霉吧。
所以为了言峰璃正的安全考量,还是不得不对其放手。
而那位叫做言峰四郎的父亲的义子,算得上是他这一世的义兄弟。他对于言峰绮礼的态度是绕着走,恐怕也是因为担心找到绮礼的攻击,是狡猾的一个家伙。
如果他能对自己也避让一番就好了。
那个义兄弟不是什么人类,至少不能算作普通的人类。
作为神堂教会的神父来讲,单单以这样的借口来排斥自己的手足和同袍,似乎有一些过分。
毕竟他们时常接触神所赐予的「奇迹」与魔术协会的「异端」,表现超出常人的认知,其实不能算得上有多异常。
但那个人,那个从他诞生起就是青年模样的白发年轻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接触他的打算。
两个兄弟将他夹在中间,这些年同时都对他进行穷追猛打,怎么样的冷待都浇灭不了他们的热情。
宇智波启决定退休,他有预感这一年过去,或许这些事情都会不再成为他的困扰。
父亲言峰璃正的葬礼,差不多将会是他与胞弟绮礼、义兄四郎的最后一面。
葬礼结束以后,宇智波启难能可贵地与言峰四郎有了一段独处的时间。
那个白发青年终于向他说出了,这数十年来从未向宇智波启开口说出的疑问:“……你果真全部都遗忘了吗?”
在战国时代末期的九州发生的事。
他从小聪颖过人,俊秀风雅,有着神童的美誉。但母亲往往在夸奖过他以后,便难免生出几分惆怅的情绪,而后掩面叹息。
“你的兄长,在当初也是享有美誉的人杰……”
人们的话语中,四郎的长兄是个一切都尽善尽美的年轻人,品质高雅,仪容俊朗,言行和品德都尽善尽美,一切都无可指摘。
但他在很早的时候,在四郎刚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人和故土,而后则消失在这乱世的末尾里。
仿佛鱼在海面上跃起,只在众人的眼光中留下了那么一道波光粼粼的身影。
——我相较于那位兄长又如何呢?
年少的天草四郎闲时不禁在心里如此设想。
——如果换做他来做,会不会做得比我更好?
这些所有的念头不过是一厢情愿,兄长与其说是兄长,倒不如称做是一个理想的假想敌与倾诉的对象。
而后年少人的一腔热血,在那岛原之乱的城破中燃烧得一干二净,天草将民众的罪孽和死亡归结于己身,于是只剩下了一个想要通过圣杯救济人类的「幕后之人」。
但是,英灵受生前的事迹束缚。
生前的执念也是他成为英灵以后的执念,诚如「济世」这等想法,没有任何后退或者更改的余地。
所以当宇智波启面露疑惑的时候,天草的心中拥有的只有释怀的情绪。
“你不记得,那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凝望着永不回头的哥哥,是我生前宿命的一部分。”
所以你根本不必记得。
第176章 我的弟弟揍敌客们
“糜稽被启给惯坏了。”
家里人都这么说。
尽管糜稽的天资本身并不是很好,在同等年纪的时候无法做到其他兄弟能轻而易举完成的高压训练,可是席巴和伊尔迷总是喜欢将过错归结到启的身上。
——以阻碍他插手关于其他孩子教育的事。
对于席巴来说,启完全是一个天生的杀手,在小小的年纪就掌握着娴熟的杀人技巧,能够心无波澜地完美完成任何一项任务。
从家族成员的角度来看,长子的存在简直无可挑剔,他几乎能称得上是资质最好的。训练方面从不让人过多的操心,性格方面更是没有问题——
没有过于奇怪的心理缺陷,更不会在外面交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爱护家人、重视家人。
目前为止,启是唯一一个能对裘基的换装游戏以及高音毫无怨言的孩子。
第一个孩子对母亲的忍受完美地承接住了她的控制欲,直到他脱离了幼崽的时期,不再是裘基最为中意的洋娃娃和玩偶,以至于后续的弟弟则是迎来了变本加厉的折磨。
启对家人的爱和包容甚至有时候到了一种不合时宜的地步。
令所有人反应过来这点,正是因为糜稽出生的契机。
糜稽是启的弟弟,但不是启的第一个弟弟,年幼的伊尔迷与长子的年龄差只有两岁。
他在兄长的注视与关怀下长大,但与其待在兄长的怀里撒娇,伊尔迷就像是自小会和兄弟姊妹模拟捕猎的猫科幼崽,更乐意于亦步亦趋地跟着启的训练强度,进行一些危险的游戏。
就像猫咪们偶尔会追逐,偶尔会打闹,时不时地会做出攻击的姿态,咬咬兄弟姐妹毛绒绒的耳朵或者尾巴。
——有些疼痛,但对于日后的捕猎与独立求生大有裨益。
而伊尔迷就是这样有攻击性的幼崽,学会隐藏自己的技巧以后,他第一个尝试吓唬的便是宇智波启。
男孩的眼睛圆圆的,又黑又亮,头发也非常柔顺柔软,就像是只年幼的小小的黑猫,猛地从角落里窜出来,对着人类做出飞扑的姿势。
来势汹汹却并不能给人造成威胁,反倒让宇智波启觉得非常可爱。
等他再大一点,兄弟之间的玩笑和打闹也就跟着升级,他开始尝试着将钉子插入哥哥脑袋——这做法当然不是想要对哥哥造成伤害,只是为了表达对兄长的喜欢。
年长的男孩们相处模式非常奇怪,启看起来根本没把这无伤大雅的行为放在心上。放在其他家庭中要敲警钟的举动,落在杀手家族里差不多就是正确表达的兄弟爱。
直到席巴开始考量长子是否具有作为继承人的心性,开始接受训练的糜稽令启暴露出一个极端的缺点。
他太溺爱弟弟了。
溺爱到了无条件纵容的地步。
糜稽的天赋没办法让他像是伊尔迷那样平静地接受电击和鞭打的培训,但如果严厉地对待,也并非无法完成精英杀手的训练。
毕竟揍敌客的家族成员绝不可以弱小。
但正是因为天赋的差距,导致糜稽充满了抱怨,这孩子很聪明,但聪明却被他用在了逃避痛苦的方面,这时候反倒成为了不那么好的事情。
只要一接近训练的时间,糜稽就会跑到大哥的身后,拽着启的衣角。因为他知道只要待在大哥的身旁,任凭谁也带不走他,哪怕爸爸亲自来也是这样。
启第一次阻止别人带糜稽去训练的时候,简直将裘基给惹得高声尖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溺爱你的弟弟!他日后可是要成为杀手的!妈妈可没有教育过你这样对待弟弟!你这样是在放纵糜稽变得弱小!”
长子的反抗和三子的叛逆惹得裘基大所失望和愤怒,她的电子眼因为抓狂不断闪烁,裘基夫人的尖叫声和糜稽少爷哭闹的声音简直能贯彻家里的房顶,整个揍敌客的宅邸都因为这个事件兵荒马乱。
“妈妈,糜稽他才六岁……”
“你和伊尔迷四岁就已经开始接受训练了!妈妈曾经是那么因为你感到自豪,启!你曾经是那么懂事听话!你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叛逆惹妈妈伤心!”
“可是这不是叛逆方面的问题……”
启的坚持惹得裘基更加不满,可无论再怎么反对,他都不肯让仆人们带走糜稽。
启一直都很令家里人自豪,此前根本没有任何令人不满的地方。席巴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因为天赋不佳的糜稽,出手打伤自己的长子。
他和启各退一步,协商着稍稍放宽一点对糜稽的标准,启他可以插手糜稽的训练,但是一些固有的训练环节绝对不可以缺少。
家里人总觉得他过于宠爱糜稽。
而席巴也看出了长子根本不适合家主这个位置,他太宠爱弟弟了,到了能把人给惯坏的地步,伊尔迷没有经历过糜稽的待遇,是因为他的心性使然,而且启根本没能来得及插手。
在启的放纵下,糜稽果然成长为一个不像话的青年,骨灰级家里蹲,自宅警备员,因为吃了过多的薯片,青春期一到就开始发胖,由于不擅长格斗,根本就不怎么出门工作。
“糜稽会长成那个样子,完全是被启哥给宠坏了。”
伊尔迷总是这么告诉家里其他弟弟,尽管知道这种过错不能全部归结于启,但他还是难免拿这一点恐吓奇犽,试图让他这个弟弟远离家里的大哥。
年长的哥哥们有着令人难以插入的友谊,阴沉沉且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伊尔迷哥总是喜欢待在启哥的身边,他们往往都是两两成组地出现。
家里的大哥既强大又温柔,阳光开朗得不像是这个杀手家族里的人,但伊尔迷哥总是不怎么喜欢弟弟们接触他,并且还喜欢在奇犽和科特的面前说启的坏话。
“所以你们不想变成糜稽那个样子,就要少和启哥说话。”
话虽如此,但是伊尔迷哥比谁都爱出现在启哥的面前。
哪怕家里确实有着‘启不允许插手任何弟弟的教育’这条不成明文的规定,奇犽也在心中坚信着伊尔迷试图在所有的兄弟间树立起与大哥隔绝的高墙。
如果说大哥和三哥的关系,很像总是纵容的老妈和不成器的家里蹲儿子。那么大哥和二哥的关系,就是被牢牢管教的男友和控制欲极强的病娇。
只要不是在任务时间,他们两个人的行程往往都会惊人地发生重合。伊尔迷哥甚至要知道启哥接手的每一个任务,毫无疑问,他们俩共享同样的银行账户,想必启哥的每一条资金流动链伊尔迷哥都会完全清楚。
他会定期旁敲侧击以一些方式判断自己对大哥的影响力,糜稽这一失败的教育先例,已经成为了他用来削减大哥与弟弟们相处时间的正当道理。
席巴只是有意让长子少插手弟弟们的训练,而伊尔迷却完全想要杜绝长兄在没有第三方的情况下,和弟弟们产生私下的交流。
“奇犽的事情我来操心就好。”
——听起来像是对他不容置疑的关心。
但奇犽却听过见伊尔迷哥私下里对启哥说的话:“你想要小奇变得和糜稽一模一样吗?不可以……其他人也不可以,你会把他们都变得毫无志气的。”
“不会被你变得软弱的只有我,所以你差不多只能和我接触。”
好过分啊……伊尔迷哥。
奇犽知道在年长的哥哥们之间,还有一个名叫‘查岗’的仪式,二哥给大哥打的所有电话,必须要在响铃三声之前接通。
真不知道启哥如何能忍受如此旺盛的控制欲。
好像连妈妈都很少管启哥的事,因为伊尔迷哥对启哥的控制太强了。听说在糜稽那个时期还好,后面的弟弟们能和大哥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启哥好像完全被伊尔迷哥管控了起来。
……他不难受吗?
奇犽没办法忍受家里的氛围,刺伤了母亲和糜稽准备离家出走,那时候还在家里的启哥没有阻止他。
难得另外一个哥哥不在,所以他对他说:“你也快跑吧,过点自由的生活。”
——
他的兄长很强。
同时也很温柔,非常在乎他们的每一个家人。
只要明晰了这一点,启的行为和逻辑都非常好推测。
因为兄长很强大,所以许多事情根本就不会去在意;因为兄长很有责任感,所以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满足每一个家人的需求。
换言之,就是作为弟弟的伊尔迷,很容易借助亲人的优势操控他的兄长。
启他真的很好懂,不需要怎么诱导就能让他遵循他的想法。启他真的很好骗,因为他根本不会拒绝周围亲人的提议,想要让他做什么事根本不需要去找理由。
他的强大又令人心动,能够给伊尔迷带来任何想要的东西。
兄长是个极其好操纵又绝佳完美的物品,不怎么费神就能指使他让他满足自己的需求。
但这一点既很好,又很不好。
因为启对所在乎的人的服从,注定了他能被自己轻易掌控在手里,也能够被别人轻易掌控在手里。
伊尔迷是启的弟弟,而在伊尔迷之后,启还会有其他弟弟。
在大哥心中的身份排序而言,伊尔迷和其他的弟弟完全没有任何不同。
他会满足弟弟的需求,也会满足糜稽的需求。
所以要时刻提防,消除那些能够在他之外欺骗哥哥的隐患。
伊尔迷没有制止糜稽向启求助,他知道那样做会让妈妈伤心……哥哥会和妈妈吵架,弟弟也不会像他自己想象的那样完全摆脱杀手的训练。
而且父亲会对哥哥以后插手弟弟们教育的事充满戒心。
哪怕在家人中,也只有自己能够掌控启。
伊尔迷自幼便领悟到了操作系的精髓——把飘忽不定的兄长攥在手里,让这份力量只属于自己。
第177章 我的弟弟极乐教祖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那么大概会更乐意选中他的兄长做神子。
他因为有白橡般无垢的发色,和如同琉璃般七彩的虹膜,被父母认作是个特别的孩子。
在万世极乐教真正创立之前,他的兄长也曾经问过他的意见。
那个时候兄长站在台阶下,台阶下的紫阳花开得正旺盛,青年随意在日光中朝着他挥挥手,示意弟弟朝他走过来——
父母和周围人自幼对他的态度非常好,但只有兄长自始至终待童磨的态度就像是对一个普通的孩童。
他走过去,因为穿着仪式要用的袍服难免束手束脚,于是兄长帮他稍稍正了一下冠帽,然后问他说:“你想不想做神子?”
这种话放在别人耳里,恐怕会有些荒谬——神子又不是大白菜,是想做或者不想做就能选择的么?
但是童磨听懂了兄长的含义,大概他同样也觉得父母的行为有些愚昧。
不过还是孩童的童磨回答说:“我觉得无所谓。”
“是吗?”
兄长淡淡地回了他一句,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又朝他挥挥手:“这样就好,我走了。”
然后兄长就真的走了,那是童磨在父母死前见过他的最后一面,而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兄长他大概是真的早有离开的念头,虽然童磨和父母的感情不能称得上很好,但启他是和家里每个人的关系都不怎么亲近。
所有人都喜欢他,都夸奖他,他们夸他俊秀不凡,又夸他文雅尤甚。
他是江户城里非常有名的剑士,惊才绝艳的青年俊杰,前来幕府参勤交代的大名藩主们每年都会举办武术比赛。假使有他的参选,那么这场剑术大赛则一定会被称作盛会。
启是江户城内的话题人物,声名远扬的年少剑士,仰慕他、爱慕他的人不知道凡几。
因为长子优秀得超出常理,父母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都非常拘谨,与其说是抚养长大的亲子,倒不如说他们对这个长男充满敬畏。
家里的家业能在万世极乐教还未有雏形的前期支持运转,也多半是得益于被兄长的名声所吸引来的信徒献金。
如果启想开口制止他们荒唐的举动,想必这对夫妻绝对会战战兢兢地停止活动。
兄长就是有这样的威严。
他在家中素来说一不二,父母瞧见他,便如同老鼠遇见了猫一般。
童磨每见到这一幕,他都觉得是那种百看不厌的有趣。
——自然,兄长对自己也是不怎么亲近的。
他基本上没有做到一个兄长该做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兄长该做的事’,又有着什么样的含义呢?
陪他玩耍,和他说话,彰显兄弟之间的情谊——算了吧,这个世界上感情不和的兄弟也有,长兄对于弟弟其实并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甚至他们的父母都没有尽下那么多的责任。
一个在万世极乐教稍有起色后,就开始跟女教徒乱搞的父亲,还有一个乱刀砍死丈夫又服毒自杀的母亲。
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丝毫没有在童磨面前避讳。
想来兄长也是看透了这对夫妻的无聊,所以不愿意让他们浪费自己的生命。
而童磨接手了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他们,果不其然这颗地雷炸在了他的手里。
血的味道真的很臭,洒在榻榻米的缝隙里很难打扫,于是接待信徒的房间又很快换了地方。
在此之后,他对自己的兄长没有任何想法——他去哪里了呢?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究竟会不会再回来?
这些念头从来没有在童磨的脑海里升起来。
他自幼没有特别的感觉,也体会不到真正的情绪,就像是对成为‘神子’这件事根本无所谓,童磨对于亲人的离开或者逝去也没有格外的想法。
但在京都附近的但马汤一行,让成为青年的他遇见了失踪多年的兄长。
他还是那样的年轻,容姿俊秀,风度潇洒。
兄长青年的时候,童磨的身高只能抵达他的腰间,可现如今他已经达到了兄长当年的年纪,这个人的风姿还是一如当年。
他有些不理解,于是在兄长刚步入客间的时候,便朝着他微笑。
这个与谁都保持着距离的青年,如今和一个清俊美丽、瞧上去带着点矜贵文雅的年轻男子混迹在一起。
这令童磨觉得讶异,他顺水推舟提出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恕我冒昧,你们两位是兄弟吗?”
兄长回答他说不是,他说他的名字叫‘宇智波弥生’。
从那以后,童磨更改了对兄长的称呼,他在弥生离开以后,便接受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血液成为了鬼。
童磨最开始只是好奇兄长身上的变化,不过弥生大人却很讨厌他——
他原先是不讨厌童磨的,甚至对童磨没有什么感情。
童磨觉得兄长的情况和自己非常相像,他不在乎周围的人,也不能理解周围人的感情,可是兄长到底不会觉得内心的平静无波是件憾事。
他对于正常的情绪是什么,既不好奇,更不会主动去了解。
连伪装都不是出于兴趣使然,而是一种顺理成章的情况罢了。
如果换做兄长成为神子,他恐怕不会觉得人类是种多么可悲的生物,瞧不起和怜悯的心态更是不会拥有。
如果以诚待人是童磨的优点,那么完全表里如一则是兄长的优点。
他对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一视同仁,这样太奇怪了,弥生大人和无惨大人是兄弟,而且在许多年前就是兄弟,可他看起来半点都不把无惨大人放在眼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对他生出一分感情。
遇见无惨大人令童磨非常感动,能够窥见无惨大人和兄长大人之间的关系,同样令童磨觉得非常感动。
他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意味,但他总是情不自禁被兄长与无惨大人吸引去目光——
默念鬼王的名字,会引发无惨大人的关注,思及兄长的名字,则是会引来同样的注视。
童磨还是在表面上称呼启为弥生,因为直呼姓名会换来鬼舞辻无惨的不快。
但他却依旧在心里将启以‘兄长’这个名词作为代称,鬼王的无名之火在见到他时往往便如同烈火燎原。
无惨大人之所以会生气,大概是因为自己对兄长还抱有感情吧。
只要想到兄长,童磨的心里就难免觉得奇妙。
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明与佛祖,人们会觉得有净土与地狱,都是源自于他们不切实际的妄想。
人类会信仰自己变出来的故事,因为他们的生活实在无聊和可悲,如果不自我欺骗去对抗死亡的恐惧和虚无,那么他们首先在这凡俗之中就会活不下去。
这是非常愚蠢的念头。
人死后就会归结于尘土,什么都不剩。
而这种可悲的存在,连这种真相都接受不了,所以他们才需要自己去救赎。
——但兄长的存在却让童磨忽然产生了改观。
原来人死后,并不是一朝一夕间化为乌有。兄长甚至能转世,能带着每一世的记忆清楚转世,他想要摆脱与无惨大人的因缘,看起来还想要到更远的地方去。
童磨正是因为想要知道更多,才带来了那对出身吉原的兄妹。
他期望无惨大人与弥生大人的关系会变得更好,不过瞧上去似乎却收效甚微。
兄长且不提,无惨大人怎么想都应该喜欢他送出的这份礼物。
鬼王发火的缘由简直令人找不到苗头——无惨大人不笑,是因为不喜欢吗?还是由于他生性不爱笑?
不过兄长在看见上弦六以后,他却笑了,并且评价说:“……总感觉有一种微妙的。”
——微妙的可笑感。
童磨微笑着用扇子微微遮住脸,然后在心底为启接上了没有说完的话。
所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正有神明的话,那么他们大概会更乐意选中他的兄长做神子。
因为他打心底根本不觉得人类需要救赎,发自内心地能欣赏、并且接受每一件合理存在的事物。
兄长对这个人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来说,都能够称得上是理想的存在。
他的心绝不会被打动,也不会因为任何事物动容,就像是太阳升起的轨迹从来不会为人类偏移,一视同仁的残酷,也是一视同仁的仁慈。
童磨对于这样不似人类的兄长,心里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感动。
兄长大概是极为美丽的……屡屡看见他,自己的胸中就仿若被起伏的潮汐所填满。
童磨难以详细地叙述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绪,但他无疑被这份感觉所击中了,目光被这份温和与残忍所牵引。
就像是人类一厢情愿上演的独角戏。
无论寄托着再大的怨恨、再大的期盼、再大的虔诚,神明对于所有的信徒只有漠然。
但人类却将它曲解为爱意,沉浸在自己对虚无的妄想之中。
神明是人类创造的木偶,如果世界上真有神明,那么兄长就是神明创造的木偶。
周围的人自然而然就会将他推上神坛,而他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爱与恨。
启能让周围的所有人目睹到他的光辉,却能让所有人都无法切身实际体会到他的温度。
多么像神明与人类的关系,信徒的一切所思所想,神明都不会回应。
——因为神明是虚假的,你所想象的神明根本就不存在。
人类用苦难换取来生的幸福,全然乎自我安慰。
所谓虔诚、所谓信仰、所谓功德因果,全是人类一厢情愿的约定。
就像无惨大人对于兄长的仇恨,对于兄长的怨怼,拼尽全力想要盈满的恶意玷污宇智波启。
……是你将他捧上神坛的,而是否继续被你信仰和供奉。
神明根本就不在乎。
第178章 弟弟山庄(一)
宇智波带土今年七岁,是木叶小学二年级的三好学生。
最好的朋友是和他同班的同学野原琳,还有旗木卡卡西。
家里一共五个人,但不是传统组成的爸爸、妈妈,哥哥以及自己,还有一条狗。
在带土很小的时候,他们家的妈妈就化作了天边的流星一直陪伴着他,混账老爹把他寄回了乡下,带着生活勉强可以自理的亲哥数度再婚,甚至不惜更改自己的姓氏前去别人家做赘婿。
其只愿意吃软饭的行为遭到了广大亲朋好友的指责,最终在第三次成婚没过多久经历了报应,痛快地撒手人寰以后,徒给新婚妻子留下一大滩烂摊子。
这位太太没有放弃自己的继子,而是带着自己的孩子们继续生活,找了好几个男友以后,最终遭遇了仙人跳的骗局,也跟着痛痛快快地离开了人世。
这个时候带土五岁,他的亲生兄长十六岁。
等到后来宇智波启读大学以后,把一直生长在乡下的带土接到身边照顾。
那时候年幼的弟弟君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家的成分究竟是多么的复杂。
他只是开开心心地打包走了自己的玩具,在辈分极高又极其讨厌的叔祖父“要不要吃顿饭再走”的招呼声下,拉着哥哥的手,催促他火速带着自己离开。
没错,他们家一共五口人,哥哥宇智波启是最年长的大哥,宇智波带土是年纪最小的孩子。
启和带土中间,还夹杂着从血缘角度上讲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三个兄弟。
分别是鬼舞辻无惨,铁血软饭男老爹第一个再婚对象家的小孩。
他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大概是青春期叛逆了所以跑出来非要和他们一起住,是带土家报销家庭格外开支的冤大头。
两面宿傩,和他们家其实并没有法定继兄弟的关系,是带土第二个继母的第三任男友的小孩。
他父亲和奈落的母亲好了没有两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本来不管他其实也可以,但他好像特别中意宇智波启,奈落至今都在怀疑那男人是否是他特意赖上宇智波启的理由。
奈落,宇智波启的第二个继兄弟,因为宿傩的横插一脚,导致他在家庭的排序中又往后面延续了一位,
宇智波带土家的常住人口虽然只有五位,但是宇智波启时常莫名其妙地冒出几个兄弟,抱着一些并不存在的记忆想要上门认亲。
关键是这家伙向来都是来者不拒,以至于家里的所有人时不时地要被意外破坏心情。
哪怕在家庭成员内部,他们所认可的兄弟关系也就只有宇智波启,其他人的相处之中更是不见得有多和谐。
整个家里唯一没被卷入纷争的恐怕就只有一个宇智波带土。
因为他的年纪太小了,还是一个根本不会有人跟他较真的小学生。
而且他确实没有太大的心眼,只知道整天叫着哥哥的名字在家里跑来跑去傻乐。
偶尔被人绊倒在地上,然后化身为眼泪直往下掉的爱哭鬼——
欺负小孩确实让人找不到太大的乐趣,而且带土大概还觉得家里人之间的感情都很好。
毕竟启要时不时拜托别人来接他,家里日常是四个哥哥轮流做饭,偶尔他会收到兄长们特制的爱心便当。每个哥哥都在他倾诉校园烦恼的时候,在旁边插嘴给他出谋划策。
事实上的确如此……
除却气氛有时非常古怪之外,宇智波带土觉得这个家里比宇智波祖宅的氛围好得不知道有多少。
宇智波一族目前的大家长是他的叔祖父宇智波斑,一个年纪轻轻却成天宅在家里,像老头一样什么事都不干的年轻男人。
关键是宇智波斑此人他很心高气傲,没有做人祖宗的年纪,却有做人祖宗的脾气。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叫做泉奈的弟弟照顾他,宇智波带土觉得以他的自理能力,没准过不了几天就会败光宇智波的家业,就会沦落到住山洞、没饭吃、只能和植物说话聊天的地步。
宇智波是从战国起就很有名望的大家族,所以才能支持这家伙什么都不干,每天都能非常有余裕地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换言之,他们是拥有许多资产的名门的后裔,哪怕住在乡下的郊野,但是一路望过去目光和道路能及的地方都是宇智波家的土地。
明明很有钱,却要生活在哪里都不方便的祖宅,足以见得这个家族内部依旧残存着一部分往日的遗风。
这就导致了要在斑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宇智波带土从小到大没有少受到各种方面的管教和束缚。
——包括吃饭的时候必须要有仪态啦,不许咋咋呼呼露出不沉稳的那一面啦,在家只能穿和服不许穿方便的短裤啦。
包括和朋友们一起玩闹,要是产生了几句口舌,想要让这老头替他说两句公道话想都不要想。
他只会在缘侧手拿团扇卧着乘凉的时候鄙视他:“就这?就这也能算是宇智波家的幼崽?丢人,下次你不把他们都弄哭就开除你的宇智波籍。”
宇智波斑一直嫌弃带土的愚笨,他说带土五岁的时候竟然连三位数的乘除法都算不清楚,像是那种正常的宇智波小孩,止水和鼬五岁时都已经开始了解拉格朗日方程和罗德里格旋转公式,这才是正常的学习进度。
带土听罢以后只是不服气地笑了两声,反过来讥讽道:“学习什么?学习这些公式的平假名拼音吗?”
然后他的脑袋上就被宇智波斑敲打了两下,痛得带土晚上什么都没有吃躲在房间里生宇智波斑的闷气。直到泉奈过来安慰他,说:“哥哥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
——很大期望?是[很大的意见]才对吧!
包括宇智波启来接他的时候,宇智波斑还不忘在一边说他的风凉话:“带土他从幼儿园起,就是班级里的吊车尾……”
那个时候的带土,对宇智波斑为何临走时还要在哥哥面前说他坏话的行为非常不解。
后来来到新家以后,见惯了那些人在兄长面前使出浑身解数排除异己,宇智波带土总算明悟了——
原来宇智波斑也想做他哥哥的兄弟。
但是想都不要想,他哥哥早就和带土说过了,他最喜欢的弟弟只有宇智波带土一个。
哪怕给其他的弟弟笑脸,但是他的心里仍旧只有带土。
宇智波带土一直觉得其他人很可怜,所以他在面对家里其他三个兄长的时候,哪怕偶尔会被凶一下,但他的心里一直保存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来到新家以后,他在亲生兄长身边生活的待遇,相比之前就如同坐火箭般直线往上蹿升。
尽管其他哥哥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宇智波带土还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哥哥而忍受他们。
尽管那个叫无惨的哥哥阴沉沉的,总是要对着哥哥发火,但是发完火以后,就会给带土买很多很多的礼物,让带土帮他向哥哥道歉。
那个叫宿傩的哥哥总是喜欢讽刺别人,好像说两句话就能把无惨给惹毛,其他人好像因为打不过他一直容忍,堪称家里的一霸。
但就算这样,带土也很喜欢他,因为宿傩做饭很好吃,每次带去学校和小琳奉献的便当都非常给他长面子,还会给专门给小香肠用模具压出章鱼的花纹。
而奈落哥哥好像动画片里的反派角色,每次由他劝架的结果就是吵得更加厉害,不过他会传授带土怎么在同学面前出风头的技巧,宇智波带土将其视作自己的狗头军师。
小学生带土每天都会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他从来都不爱撒谎,于是在日记里如实写道:
“我的二哥无惨像没头脑,我的四哥奈落像不高兴,而我的三哥宿傩看起来既没有头脑又不太高兴。但他却是家里很有智慧并且最容易满足的存在,只要他和大哥待在一起,大哥让他做什么事都仿佛很高兴。”
“我们家除了五个人以外,还有一条小狗。我有一个高中生远方表哥迪奥,但是我们家的吉娃娃小狗不巧也叫迪奥。表哥迪奥每回看见吉娃娃迪奥都很不爽,都欲暗鲨之而后快,但是吉娃娃迪奥一有陌生人靠近就要大叫。”
“后来哥哥还是打了哥哥,因为迪奥想杀迪奥。不过后来我们的小狗迪奥被救了回来,倒是表哥迪奥进了医院,因为他还要去补他的第三针狂犬疫苗。”
“——带土。”
写到这里,辅导他写作业的奈落突然叫住他。
他低下头,被低低束起的发丝自然从肩头滑落,漂亮的头发在日光灯下泛着美丽的光泽。
奈落伸出纤细修长的手,专心致志地指了指文章的第二个段落,然后告诉他说:“你的杀字写错了,其他的都非常完美。”
“真的吗?我会在作文比赛中得奖吗?”
小学生宇智波带土满怀期待地问道:“到时候老师会在全班面前当众表扬我吗?”
“真的,你要是不信,待会可以拿给宿傩看看。”
奈落温柔耐心地回答道:“最好可以在吃晚饭的时候在大家面前朗诵一下,毕竟越集思广益,成果会越好。”
第179章 弟弟山庄(二)
宇智波带土的作文成果遭到了两面宿傩的镇压。
他因为‘文章内容造谣’这个原因,好不容易写完的作业被打回去重写。
对此,宇智波带土拒不承认自己的作文不符合实际。
因为二哥无惨确实看起来每天都在无能狂怒,四哥奈落每天确实都在以阴阳怪气无惨为己任。
但是他们两个人竟然惊人地就读于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
明明瞧上去都不太喜欢彼此,可是无惨和奈落两个人总是在一起活动。
他们简直像极了都市情感剧场八点档节目里面的塑料姐妹花。
两个人都瞧不上对方,却要凑在一起说大家都是情比金坚的好闺蜜。这种虚假的友谊三天两头都会在一些小小的利益面前分崩离析。
无惨和奈落的友谊甚至比戏剧化处理过的剧本还要脆弱,因为电视剧里的角色好歹还要演上一演,但无惨就是摆明了对奈落极为不爽——
他与宇智波启有继兄弟的关系,却和奈落毫不沾边,每次的相处过程中,‘别来烦我’四个字几乎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可是宇智波启明显最喜欢的弟弟是宇智波带土……这也令人无话可说,毕竟带土是和启真正血脉相连的兄弟。
不过两面宿傩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家伙?
他和宇智波启的感情简直好得不得了,俨然成为了带土之下的第一人,但要算上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两面宿傩乘以十都比不上无惨的一半。
就因为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暴躁,实际上却对宇智波启百依百顺。
但要论迁就宇智波启的程度,明明自己每回发过火后,作为弥补,也会反过来满足宇智波启的所有要求……
无论是参与家庭聚会,还是与两面宿傩或者奈落好好相处,丧权屈辱的条件不知道答应了多少。
可是这家伙依旧觉得两面宿傩最好,很多事情只和两面宿傩商量。
唯一令鬼舞辻无惨略感欣慰的是,他不是在家里待遇最糟糕的那一个。
尽管宇智波启对他的关心显然比不上宿傩或者带土,但他在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中其实不算太卑微。
继兄会像一个垃圾桶那样包揽鬼舞辻无惨的所有坏情绪,安定的、不安定的,因为压力造成的、自然而然地产生的……
鬼舞辻无惨从来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任何不对,因为这个家伙乃是他大部分时间焦躁不安的源头。
从少年时期起,这个人一脚迈进了他的私人领地,身边的人都喜欢他,他的血亲甚至觉得这个继子更加优秀。
他的光辉完全被宇智波启给遮盖住了,就像是皓日之辉下的一个火烛。
那无数个与宇智波启相提并论被人比较的日日夜夜,化作了鬼舞辻无惨不可避免、无法忘却的阴翳和噩梦。
哪怕他知道过强的光辉,其实不能被称作一个过错。
但他对宇智波启的嫉恨心很重,习惯于将一切不顺心随意的原因推卸到宇智波启的身上。
这么多年已经成为了不可抵消的惯性,让他对这个继兄撒手,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与宇智波启之间有许多漫长的账要算,但唯一能将这人绑牢的只有继兄弟这个关系……如果不将他给榨干榨尽,使用到连最后一份价值都不剩,怎么对得起那些年他的不甘与愤怒?
鬼舞辻无惨自认为委身于这个家庭简直是种屈尊。
可如果不亲手抓住宇智波启,那么这个人肯定就会被其他人给吸引走——他怎么能忍受别人抢走自己看重的猎物?
所以,时至今日,哪怕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年有余,鬼舞辻无惨也不怎么看得起家里的每一个人。
宇智波启,他对于家庭成员一定要友爱的想法完全令人作呕;两面宿傩,性行暴虐完全不知道他脑袋瓜里在想什么的疯子;宇智波带土,聒噪不休的笨蛋小鬼,仗着宇智波启的宠爱目前还活蹦乱跳。
至于奈落,他就完全看不上他了。
鬼舞辻无惨每回看到他和宇智波启说话,都会禁不住心想:一个人怎么可以没有尊严到如此地步?
奈落从来都不对着宇智波启发火,也从来没有向这个人说过一句重话,摆出来的人设是和宇智波启差不多的温柔可亲。
但与宇智波启从不扭捏的开朗姿态不同,这家伙的善解人意中,总是充满着一股委曲求全的黯然之态。
以至于往往有人觉得他心思敏感,主动对他表达关心——
可怜又可悲的宇智波启竟然也出人意料地会吃这一套,总有一天会像是上钩的鱼,被拉到岸上任人宰割。
这人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每回但凡奈落出来劝架,矛盾都会衍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每回奈落仿佛为了顾全大局做出退让,但他实际上最后都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鬼舞辻无惨讨厌这家伙讨厌得要命。
既然能光明正大地指使宇智波启为自己做事,为什么还要采用迂回战术博取那个人的好感?
但是他又不得不和这个家伙联合起来,以对抗两面宿傩对他们造成的冲击。
要说鬼舞辻无惨与宇智波启的感情基本上都是虚情假意,但他和奈落的同盟才真的充斥着虚以委蛇。
两个人时常互揭短处,相互嘲讽,偶尔彼此之间交换一下信息,还要给出三分真七分假的加工。
无惨的勾心斗角玩不过奈落,可他的出身本来就不需要对这些有所了解,况且他的残酷跟暴躁半点都不比任何一个做大事的人要少,奈落时不时地也要忌惮他撕破脸皮。
因此两个人的‘友谊’竟然长久地维持了下去,这令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感到颇为欣慰。
……好像仅局限于在宇智波启的眼里。
“我觉得带土的作文写得挺好。”
他这话收到了两个弟弟不满的注视,但宇智波启同样觉得带土第一段的最后一句,绝对有一部分的艺术加工。
“哥哥哪里有让宿傩帮忙做事?”他说,“这话说得好像宿傩成天什么事都不干,每天就只和我待在一起。”
——难道不是吗?
餐桌旁的其他几个人颇有默契地挑起了眉毛。
老实讲,其实这个家里基本上只有宇智波启这个大哥的地位颇为稳固,其他时间纷争不断的缘由,也有一部分因为其他几个人的年纪实在是相近。
两面宿傩总是要和宇智波启待在一起,两个人读相同的学校,相同的专业,本来不在一个班级,可是宿傩却硬生生地把他和宇智波启的名字划在一起。
这下可不得了。
这两个人从此再也形影不离。
鬼舞辻无惨猜测他们俩就像是十六七岁的女高中生般,在学校里去个厕所恐怕都要一起行动。
他和宇智波启的认识时间确实比两面宿傩要长上不少,可是按照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要论相处时长,两面宿傩摆明了即将超越家里的所有人。
——也不管别人私底下是否腹诽这两个人的关系。
带土的观察确实没有大错,和宇智波启待在一起的时候,两面宿傩的心情确实会上升那么一点。
他不会随便动手,对于他们也顶多是种无视的态度。
这个人会包揽宇智波启的大部分待办事项,这座房子里的家务差不多按照轮班表值日,可是谁都能吃得出来当天的菜式是出自于宿傩之手。
唯有宇智波启觉得其他人对此一无所觉,觉得自己的偷懒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但只要不跳出来打扰他和宇智波启,那么宿傩同时会好说话到极点,甚至哪怕不同意的事项也不会挨他的骂,只会获得一个轻飘飘的‘滚’。
鬼舞辻无惨怎么都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到如此地步。
他觉得情况不能再放任下去了,要是继续坐视不管,两面宿傩迟早要将所有人给扫地出门,只剩下一个根本没什么威胁的带土。
可是以往警觉敏锐到不得了的奈落,迟迟都没有主动站出来和自己商讨他想到的策略。
……他该不会瞒着自己偷跑了吧?
在上课的期间,鬼舞辻无惨频频在抬头做笔记的时候凝视这个人的侧脸。
直到放课时,他们两个人被一个没有太多印象的同级生叫住。
“我们这里要做一个校园人物的专访,宇智波学长和你们的关系很近吧?能不能请你们帮我联系一下……”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鬼舞辻无惨肯定要第一时间拒绝,并且亲切地告诉这个同学,他跟宇智波启根本就不熟。
但瞧着奈落似乎有一点想要答应的意愿,他立马伸手结果了那张表单,并且以一种乐意至极的口吻回答道。
“——是采访宇智波启吗?他是我的兄弟,我们俩的感情很好,大概明天之前他就会打电话给你回复。”
那人意想不到平时高傲的无惨竟然会回应,本身他就是冲着奈落发问,于是有些受宠若惊地对他们表示感谢。
等到不相干的人离开以后,奈落顿时用一种奇特的语气朝他反问:“……你们俩的感情很好?”
在这之前鬼舞辻无惨才在家里跟宇智波启单方面吵了一次架,大概现在无论是谁看到彼此都只会觉得头疼。
无惨则是把表格揉成一个纸团,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人的作业,此事毫无下文,要影响也只影响宇智波启的名声和人缘。
鬼舞辻无惨轻哼一声,又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觉得他和我感情不好?……无所谓,他不想看到我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会造谣。”
第180章 弟弟山庄(三)
两面宿傩对家里的其他人,其实没有什么非要弄死的想法。
无惨和奈落对他来讲和家里的小狗没有什么区别,与其说是暂且居住在一起的兄弟或者室友,倒不如说是有时候会令人厌烦的宠物。
至于宇智波带土这个存在——
无所谓,宇智波启有其他的亲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与他无关。
两面宿傩是一个非常大度的人。
他们两个人往往在一起行动,他看惯了宇智波带土怎么被他哥捉弄或者打闹。
但偶尔的时候,两兄弟的互动也会令两面宿傩感到牙齿发酸。
不过近日以来,带土的稳重却显然一反常态。
他拒绝老哥的亲昵,提出一个人回家的措举,甚至拒绝了家里人提供的可爱便当,并且想要在学校的中午以红豆面包或者炒面面包果腹。
宇智波启对此大感惊奇,他向来觉得红豆面包是一种异端。
一切明显带有豆类口感的食物都不能被成为美食。
而带土的决定,落在他的眼里,不亚于娇生惯养的弟弟某一日自告奋勇想要去吃苦。
他捏着带土的脸,把他脸颊边的肉都挤得鼓鼓的,翻来覆去地把弟弟的面貌左看右看,好似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宇智波带土。
“说吧,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狸猫冒充我弟弟……我的带土虽然愚笨,但唯有一样东西是个优点,那就是他从来不会当着我这个兄长的面说[红豆非常好吃]。”
宇智波启讨厌红豆味的东西,这件事宇智波带土完全清楚,可他完全没有想过兄长在听到这样一番决定以后,非但没有表示对他的关心,反而仅仅是从这个角度发现端倪。
这让他有些生气:“不要再这样对我啦!你这个家伙,总是在这个时候才摆出兄长的派头!”
“——你究竟把带土藏在了哪里?”
在宇智波带土真正感到恼火的关头,宇智波启才笑着松掉了掐着带土下巴的手。
他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在当事人明显更心烦意乱的注视下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觉得其他人的便当不好吃吧?”
要说家里人除开宿傩意外的人厨艺不怎么样,这个评价倒挺有理有据。
无惨大少爷根本不屑于亲自下厨,往往是外面售卖的成品,拿过来直接应付。要是哪家餐厅可以直接提供外送服务,他绝不会关心差人送过来要产生多么贵的溢价。
奈落的方法大概要更加委婉一点,他大概是想塑造一下自己非常居家的人设,会将买回来的东西花费心思再重新组装一番。从摆盘的排列组合中,便能看见这个人的各种巧思。
所以这种根本不是出自于自己手中的便当,可以说是根本难吃不到哪里去。
宇智波启问出这句话后,果不其然带土便开始歪歪扭扭地露出别扭的神色:“……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可是我毕竟已经七岁了,你懂的吧?”
那种花花绿绿的便当已经不再符合宇智波带土大人的气质了,他想要更加男人一点。
但是真要说出口的话,又难免被这群人嘲笑,于是只能期盼最为默契的哥哥能听懂他的含义。
然而宇智波启却只是好脾气地歪了歪脑袋:“七岁就可以不吃便当了吗?——原来你是指这个意思?”
“不可以,带土,到时候如果营养摄入不均衡的话,你会越长越矮……这辈子只能小小的一只。”
宇智波启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又沉思着改口道:“不过带土要是能一直这么可爱那也不错。”
带土被他兄长的脑回路弄得彻底没有了脾气,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
想到自己作为少年人满腔的心事,以及根本没人能领会的孤独,他以一种莫名的语气感叹道:“别说了,兄长,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就懂了。”
宇智波启一把将带土连人带书包从地上捞了起来,宇智波带土的双脚直接离地升空。
“……你叫我什么?”
“兄长。”
“我为什么是你的兄长,这件事带土也明白吧?”
“因为我们俩是一个妈妈生的。”
“所以我要怎么才能到你那个年纪?”
宇智波带土不说话了,他选择扒拉着宇智波启的手臂装死。
带土不久前才想到这么一句有道理的话,既富有哲理,又能彰显男人的深沉,结果才说出口就在他哥的面前铩羽而归。
总而言之绝不可能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此刻纵然天塌下来,带人哥的嘴也是硬的。
他说:“等你经历多了,自然就成熟了。”
——
当天晚上,带土的小学生日记又被几个兄长拿出来鉴赏了一番。
顺带一提,上次的作文题目是《我和我的家庭》,这次的题目是《我有一个好伙伴》。
大文豪带土在作文中倾情写到:
“旗木卡卡西,我最好的朋友,他是一个肃杀的男人,有着白白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就像是没有开灯的黑夜一般。他的一言一行中具有着无边的冷意和杀气,就像雪一样充满着高傲,身影就像是在麦田里瞭望着孤独的守望者,悲伤又沉着。”
“这样的旗木卡卡西,也只有像我宇智波带土这样英勇帅气的男人能够成为他的对手。但以我们现在这个年纪,说永远似乎还太早。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一段真挚的友谊,要经过多少风吹雨打,才能经得起反复揣摩。”
“我们两个人之间,终有一日会经历狂风暴雨,感觉七岁的悲伤也完全一样。大多数时候,不是我们彼此不够好,只是我们遇见的时间不对。听说你要跳级了,我和琳可以放你走,但是希望你不要回头。”
在场的人简直为这段文章内容而绝倒。
这篇文章的内容和之前那一篇日记的文采完全不同,小学生带土恐怕已经用尽了毕生所学的词汇,写作的时候字典整整齐齐地摆在他的桌台之前。
足以见得这位旗木卡卡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远胜家里除却宇智波启以外所有兄弟的总和。
在旁边剥柚子的宇智波启手一抖,剥好的柚子瓣直接掉在了餐桌上。
两面宿傩眼疾手快,在食物接触桌面三秒之前将那块柚子抄起来,顺手塞进了在一众欢声笑语中大声抗议的宇智波带土嘴巴里。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是在嫉妒我的文采吧——唔!”
宇智波带土嘴里骤然被塞入一个东西,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条件性反射地咀嚼了两下,才意识到那是一块掉在桌面上的柚子。
两面宿傩在旁边幽幽地说道:“不要浪费你哥哥给你的东西。”
所以这时候他反倒不好吐了,含在嘴巴里简直不知道该不该咽下去。
“宿傩你怎么给小孩吃掉地上的东西?”
奈落在旁边觉得这行为有些不妥,纤丽的眉微微皱起。
——小鬼在他们家究竟是什么待遇,在场的人基本上都一清二楚。
鬼舞辻无惨觉得这人此刻的发言有些装模作样,他懒懒地瞥了这两人一眼,不过到底选择了隔岸观火。
被点到名的当事人闻言冷冷笑了两声,似乎觉得奈落敢对他进行指责有些不自量力,他将腿翘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吃的不是相同的东西?”
两面宿傩的话指向性很明确,无惨和奈落的脸色顿感不好。
果不其然这人着慢悠悠地弹了弹指甲:“你们每天便当里的蔬菜我也从来都不洗,不照旧吃到现在都没有生什么病?”
整个家里他瞧得最顺眼的人只有宇智波启。
因为两面宿傩做什么,这个人就吃什么,关于食材和菜式从来都没有什么二话。对于下厨的人来说,半点都不挑食的食客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资格活下去的存在。
哪像鬼舞辻无惨和奈落这两个人这么难伺候,有的吃就不错了,成天还挑挑拣拣。
当天口味稍微重了点,就说健康生活方式要少油少盐;有肉食和蔬菜就不错了,竟敢还敢要求更多种类的沙拉。
关键是这两个人每天准备的饭半点都不好吃,既然不像宇智波启那么老实干饭,也没有像里梅那样拿得出手的厨艺,根本就不配他给出什么好脸。
对两面宿傩来说,给家里的宠物做做饭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允许宠物上桌吃饭这件事,十成是有八、九成看在宇智波启的脸面。
无惨和奈落在他眼里,差不多就是并不可爱的那种类型的动物。
也不知道宇智波启究竟是什么品味,真要同情心泛滥,把他家那个叫伏黑惠的侄子接过来都比这两个家伙要来得顺眼。
——至于宇智波带土。
他要和他哥待在一起就待在一起吧。
早就说过了,宇智波启有其他关系亲近的家人,宇智波带土这个小鬼究竟在宇智波启心里有多大的地位,其实根本就无所谓。
反正跟他无关。
两面宿傩是一个非常大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