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和我的弟弟(一)
宇智波斑自打宇智波启站到带土面前,脸色就变得极其不好。
纵然宇智波带土解释过启是他兄弟的转世,他的心情也不由得极为阴晴不定。
……这个人只是他所选中的‘宇智波斑’的代替品。
竟然还真的从自己的手里夺去了他的东西。
启他明明提到了泉奈,还和扉间叙旧,有着与他们共度一世的记忆……
哪怕是转世,他应该更认同自己这边的身份,况且要论先来后到的话,怎么想都应该他宇智波斑才是那个胜者。
究竟有什么出了差错?
或者说这家伙是在蓄意报复吗?
责怪他没有看好泉奈……不、宇智波启才不是这种性格,他大概会认为泉奈的事他也有一部分责任。
宇智波斑开始细数生前的一切,包括和启临别的场景、病情加重时和他说过的话。
等到这些东西最终全部在宇智波斑的心底过了一遍,他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最后那几年确实把宇智波启管得很严。
——这个人该不会因为威严扫地而记恨他?
可那又能怎么办,宇智波启在病中都未曾有过消停的时候。而且先摆出那副姿态的还是泉奈,他最能算得上是追随。
但全因为父辈的那个‘约定’,宇智波启比起在意泉奈的态度,没准会更在意他的做法。
……所以他想要他怎么办?难道非要他反过来称呼他一句兄长才好?
宇智波斑想到这一点,攥紧的拳头放松以后又再度捏紧。
他的心里纠结得要命,还没等进一步做下决断,就听见启和宇智波带土的对话。
“如果你不愿意留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那么就和我一起离开吧。”
“新的世界不一定不虚假,但是会有你我的以后。”
听到这话,宇智波斑脑袋里的弦‘嘎嘣’一声断了。
他也不管失态与否,直接一把抓住宇智波启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同意。”
“除非你带我和泉奈一起。”
——
宇智波带土打心底讨厌宇智波斑这老头。
当年莫名其妙给他抓到地洞里不说,又给他安排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计划,在那山洞里修养的一年说是在教导他,其实没少跟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废话。
要是谈起之前的故人,基本上是和千手柱间有关的事,关于宇智波泉奈的消息讲得少之又少。至于他的另外一个兄弟,自己还是在他死后才从黑绝的口中得知真正的名字。
显然是在生前和那人的感情不怎么好,所以才会摆出不怎么熟的模样。
……但现在怎么又非要跳出来抓着他哥不肯撒手呢?
明明是他和宇智波启两个人决定搬家,但由于宇智波斑的非要在其中横插一脚,他们的队伍里直接又增添两人。
从宇智波泉奈那张乖巧微笑的脸蛋来看,这家伙绝对有着两副面孔,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宇智波带土决定将他列为自己的重点防备对象,以免日后不知不觉遭到暗算。
宇智波启直接将他们带回咒术世界的家。
空荡荡的公寓内正好没有其他人,富江就读的是寄宿学校,只有在周末才回来,而他这几天正巧给保姆凉子放了一段时间的假。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住处,等到明日我会去物色新的房屋,姑且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宇智波启委婉地将这里称作他的‘住处’,但在场的三个人都看得出这里明显有其他人留下的生活痕迹。
无论是玄关处的鞋柜,随手塞在架子上的女士包,摆在沙发上的巨型毛绒熊,还有一些明显是女性才会感兴趣的装饰,完全都不像宇智波启独居会购置的东西。
宇智波泉奈一抬眼,便看见了放在置物柜上的相框。
上面是一位陌生的女性,一个和那女性容貌有七分相似的女孩,她被宇智波启抱在怀里,笑容极其灿烂。
他的瞳色沉了沉,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既然他的兄长在死后没前往极乐净土,而是继续轮回转世,就说明他的每一世都会有血亲存在。
眼前的宇智波带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宇智波泉奈早有心理准备。
宇智波启没有主动向他们提起亲人,这对在场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他的态度坦荡,没有隐藏家庭的状态,大概是认为宇智波斑他们迟早都会知道此事。没有任何扭捏之情,更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则是意味着他认为接下来他们接触的机会不会太多——
宇智波启绝对是要和他们在一起的。
所以那种意思不言而喻。
以这个人的性格,要是特意向他们介绍,反而说明那人在他的心里尤其重要,是个极为可观的竞争对手。
——譬如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泉奈打量环境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一旁的带土身上。
他留着一头刺状的短发,右脸有一些伤疤,大致扫过去,和小时候的宇智波斑有些相像。似乎正是如此,斑哥当年才会把他从岩石下面捡了回来。
除却表面的相似以外,启哥和斑哥的生日正好相同,听说带土又和他的生日相同,这可以称得上是命运的巧合,映照着他们合该是兄弟的身份。
但宇智波泉奈不打算就这样真心实意接受他。
因为一个哥哥绝对不可能分成两半。
所以他日后绝对会和斑哥把启哥从这家伙手里拯救出来。
斑和带土的眼睛早在离开忍者世界前就换了回来,因此两人的瞳孔都是正常状态的黑色。
这人此刻正百无聊赖地抱着双臂,同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注意到宇智波泉奈的目光,等他望过去的时候,泉奈脸上露出非常和善友好的微笑。
这表情和在宇智波斑和启面前没有什么不同,但宇智波带土就是意会到了这人的不简单。
“目前现在有两个空卧室,一间是闲置的主卧,一间是和室……恐怕今天晚上要有两个人住在一起。”
照理说,把宽敞一点的房间让给本就是兄弟的泉奈和斑比较合适,毕竟泉奈过世多年,两兄弟之间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但把带土一个人孤零零地放在一边,宇智波启觉得他难免会感到寂寞。
“依我看来,其实让带土和我睡一起也行。”
被点到名的宇智波带土一怔,基于身体内的反骨本能,立马随口接道:“都长这么大了,谁还想和你……”
结果宇智波斑反应比他更快:“不行!”
他看了泉奈一眼,话锋一转:“我和泉奈一起住,这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泉奈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启,如果可以的话,要不然让泉奈和你今晚和你呆在一起。”
“启和我也已经有很久没见面了,”带土的脸色立马一沉,“而且泉奈不是和你也有很久没见了吗?有人有两个兄长,有人却只有一个哥哥……”
“日后的时间还长,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吧?”
开玩笑,等明天你们就会被宇智波启打包出去,再也没办法在没有我的情况下,和这个人说上一句话。
只要给我一点跟宇智波启单独接触的机会,我就把这么多年宇智波斑的黑状全部告诉启,毁灭掉臭老头在启心里的每一份好形象。
“可是以前我经常去启哥的房间啊。”
宇智波泉奈说:“小的时候,启哥经常让我到他的房间里睡,即使长大了也没有改过……我其实很想看看启哥这些年来有没有什么改变呢。”
谁没有和启一起待过?
这个家伙离开这么多年当然会有变化了!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描述句,但宇智波带土听罢,只觉得他的鼻尖萦绕着一股茶香。
不过要比向宇智波启表达关心,谁还比得过女高中生带土?他把眉头一蹙,等到再看向宇智波启的时候,兄长瞧见的便是弟弟略显低落的一张脸。
“可是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唯一熟悉的就只剩下这个人了。如果是你在我身边的话,今天的夜或许会比往日安宁……”
——弟弟在向他表达不安。
宇智波启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看见带土那低落、失意、又略微带着几分惆怅的表情,他的整颗心顿时被愧疚和歉意给填满了。
不过他刚想开口答应,立马就被宇智波斑伸手压低了肩头。
斑此刻的脸上带着一点微笑,不知为何宇智波启却从中品出了几分怒意。
他朝着宇智波启说道:“泉奈和带土不是都想晚上和你说话吗?我有一个好办法。”
——
然后他们四个人今夜挤在了一间和室内。
打死宇智波带土他都没有想到宇智波斑竟然会提出这么恶心人的方法。
他现在躺在和室的最右侧,左侧是他的兄长宇智波启,启的左侧依次是宇智波斑和泉奈两兄弟。
原本想象中的夜谈叙话根本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则是室内极其凝固的氛围。
熄了灯以后,整个房间内压根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因为在场的人都心思各异,闭上嘴盯着天花板看是所有人目前唯一的消遣。
宇智波带土倒是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他只要稍稍往启的方向一侧头,旁边就会齐刷刷亮起两对猩红的写轮眼,像是黑暗中的明星。
然后带土心里所有想说的话一瞬间都被全部给堵了回来。
……好歹做点什么吧,宇智波启。
好歹说句话啊,启,惹出这么大麻烦的罪魁祸首……不都是你吗?
然而躺在他旁边的兄长仿佛半点都没有听见他内心的祷告,明明这个人才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神色显然也是同样的为难,而现在仿佛睡着了一般安静得不得了。
宇智波带土的额头都要为这氛围渗出冷汗了。
他今夜是不敢睡觉的,因为担心这老头暗杀他,哪怕宇智波斑顾虑宇智波启,看今天的状态也估计会给他找点什么麻烦。
说到底,这两个人现在会按捺不动,只不过是投鼠忌器。
等到宇智波启睡着以后,就完全没了这种顾忌……
——等等、该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虽然写轮眼不是白眼,但宇智波带土还是竭力用余光瞄了旁边的兄长一眼,只见这家伙卧在枕头上,神色安稳,平静地闭着眼睛,看样子八成已经步入了梦乡。
宇智波带土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恶劣起来。
这家伙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今天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带他离开那个世界,突然要与其他人共享自己的兄长,给他们的新生活加入了两个如鲠在喉的搅局者。
之前有那么多问题需要他解释,之后又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需要他解决。
而这个家伙此刻竟然就在这么窒息的氛围里,心安理得地往床上一趟,毫无愧疚地开始呼呼大睡。
要是今天晚上是他们两个人独处,宇智波带土高低要在被子里给这个家伙来上一脚。
他心头不痛快得很,在黑暗里无声无息地磨牙,直到床铺的另一边探过来一个热源。
宇智波启的手轻轻附上他的手背,将宇智波带土的手轻轻握住。
这是一个很轻柔的动作。
却带着宇智波带根本没有办法抗拒的坚定。
估计到旁边还睡着其他人,他只能在心底轻轻地哼了一声,嘴角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翘起来。
而在宇智波带土没有看见的地方。
他兄长的右手和另外一个人靠在一起,宇智波斑悄无声息地离他越来越近。
宇智波启顺势捻住那人作祟的食指,但与此同时,宇智波斑还是用指腹勾了勾他的小指尖。
第162章 我和我的弟弟(二)
照宇智波斑的态度,宇智波启自然要和他与泉奈住在一起。
照宇智波带土的想法,他和兄长日后的居所不需要太大。
只需要像当初那样,不大不小的一幢房屋,仅容得下真正的家人。
宇智波启自然是遵照带土的意见。
在场的人都比较喜欢清净,所以位置没有选择市区,选择在了僻静一点的地方。
他和带土住在一起,宇智波斑和泉奈住在一起。
这样的安排刚刚好……恰好属于是一个令双方都不太满意,但是都勉强能够接受的距离。
宇智波启把未来的规划说给带土听:“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后院移栽一颗柿子树,还有枇杷树的树苗,对了……紫阳花也要种上一点。”
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面前的青年表情远比往日更加柔和,整张脸都带着对未来的期待,仿佛渡上了一层薄薄的柔光。
宇智波斑不喜欢启撇开他同别人说话,因为那些话题他无法加入进去,但是好在无论过上多少时间,他所了解到的那一部分都是宇智波启的本质。
只要启的本质不曾改变,那么无论什么样的话题都不会让他感到陌生。
所以宇智波泉奈骤然插进了他们的谈话,他说:“还有洋桔梗。”
这个人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他们的身上,神情有些怔怔,但是很快眼睛又立马柔软地弯起,朝着他们露出笑,含着美妙又轻柔的笑意。
“对的,洋桔梗。”
宇智波启说:“我喜欢洋桔梗。”
于是泉奈的眼睛也跟着弯起漂亮的弧线,点点头,微笑中带着几分心满意足的甘甜。
宇智波斑也意会到了弟弟心中的喜悦,他带着点可怜地扫了宇智波带土一眼,心想这家伙此刻绝对在生气,不过却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抓住生气的重点。
宇智波带土以为泉奈打断他们的对话,为的是用过去的回忆在他们的布置里横插一脚。
但只有宇智波斑和泉奈两人都知道,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前,洋桔梗这种植物对宇智波启根本没有特殊的含义。
他们以前的生活,可没有这种符号出现。
是泉奈刚才为他赋予了新的含义,而宇智波启立刻接受了它。
这即是这个男人的本质,包容亲人、认可亲人,对家人深怀着热爱,所以他才会是「宇智波启」。
宇智波斑不将他的兄弟视作所有物,但他把和带土的竞争视作别样的战场。
战争的形势瞬息万变,倘若拘泥于一时的的胜负,那只能说明不过是个毛躁的小鬼。宇智波斑只会以他的节奏攻城略地,从宇智波带土手里夺去所有的国土。
果然是不成熟的孩子。
就肆意挥霍宇智波启对你偏爱吧。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片被我侵略的土地上没有你一分立足之处。
——
搬进新家有很多东西需要购置,宇智波泉奈接受新环境的速度远比其他人两人要快得多。
到了晚间的时候,他邀请宇智波启到他们那里吃饭:“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温居]这个习俗呢,搬家的第一天该请亲友吃饭,而且还该给左邻右舍送见面礼……”
言下之意便是,宇智波启既是他们的亲人,也是他们的邻居,所以更加没有推辞的道理。
宇智波带土当即便抗议道:“怎么不是你们到我家吃饭?今天也是我和启搬新家的第一天吧?”
于是宇智波启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色,盯着宇智波带土看。
“这么说起来,带土的厨艺这些年来有很大的增长了吧……事先说明,我今天是绝对不会帮忙刷碗的。”
因为如果去泉奈那里的话,怎么样都轮不到他去揽这个活。
而旁边的宇智波斑跟着嗤笑了一声:“我有点不信任他。”
宇智波带土有些恼火,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放话出来说他要‘大展身手’。自从半边身子被缝上了白绝,这么多年来别说做饭,就连饭这种东西他都很少吃过。
所以四个人还是出现在超市购买食材。
泉奈在最前面扫货,宇智波斑和带土在后面推着购物车,要说宇智波启,他们自从路过糖果区以后,这个人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那个方向移开过。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作茧自缚,因为在场的三个人都好像会阻止他尽情享用甜食。
不过宇智波启还是险险地克制住了把手伸向货架的冲动。
做人还是要懂得在生活中运用策略,不能现在打草惊蛇、轻举妄动,只要让泉奈和带土放松警惕,日后他还有的是机会和芒果千层、草莓蛋糕它们天长地久共度余生……
只要让他们放弃阻止宇智波启和点心们重逢。
大概由于宇智波启的目光灼灼,一会盯盯零食区,一会望望走在前方的几个兄弟,这目光把宇智波斑给刺得如芒在背。
启的眼神无端把他的良心都搞得有些隐隐作痛。
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宇智波斑朝这个家伙低声说道:“去拿一块巧克力吧。”
宇智波启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些疑惑,瞬间又被溢满出来的心花怒放所取代:“……真的吗?斑,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宇智波斑闭上眼睛,心想你要是像以前那样就够了。
但是他想起宇智波启的性格,又立马补充:“只许拿一块巧克力,听到了没有?要是拿多了,泉奈那里首先就过不去。”
宇智波启点头应是,也不知道将他的话给听进去了几分。
只见这家伙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售卖零食和糖果的区域,随即便再也没了音讯。等到他们从蔬菜区逛到水产区,这个人都还没有回来。
宇智波启和泉奈之间要是没有他,这个家究竟会怎么样,宇智波斑想都不敢想。
瞧见泉奈隐隐发黑的笑脸,他立马包揽了前去寻找宇智波启的任务。
等到接近宇智波启所在的货架,宇智波斑便瞧见这个人好像在和三个年轻人说话。
他看样子和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熟悉,因为看站位,宇智波启隐隐被他们围在中间。
对忍者来说,倘若这样做的人不是同伴,那么就是一个非常冒犯的举动。
然而宇智波启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模样,还笑着和他们说话,有人不知礼数地贴得他极近,这个人半点都不介意,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哪怕当年族里的那些年轻人尤其喜欢宇智波启,因为这个人强大、帅气、又易于接近,但他们都从来没有做到如此得寸进尺的地步。
宇智波斑只觉得自己眉头直跳。
等到他走近以后,宇智波启第一时间朝着他挥手,并且第一时间向他介绍道:“斑,这几位是我的学生。”
夏油杰对宇智波斑第一印象是阴沉。
这个人很强,光是站在老师的身边就很有压迫感。
浅浅地扫了他们一眼后,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快……是因为看见他们和老师亲昵的举动了吗?
比起冷漠肃杀的气质,更让人印象深刻是这种要命的独占欲啊。
“你的弟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啊。”
“有吗?”
宇智波启回答。
好在宇智波斑没有看过当年的不知火玄间和飞竹蜻蜓,否则的话,不知道他们将在斑这里获得怎么样的评语。
“这里毕竟和我们那里不同,而且他们的职责是咒术师……在那一点上,我反倒是个行外人。”
老师一边说话,一边去看那个人的脸色,好像是在温温柔柔地给一只大猫顺毛。
这个男人的气质虽然冰冷,但是长相却很俊丽,眼下的卧蚕非但没有破坏他相貌的美感,反而稍稍综合了他那严肃的神色,在和宇智波启说话的时候添了几分疲倦的温柔。
夏油杰不由得暗自在心底估量起两个人的关系。
他和五条悟平时以最强自诩,但是在老师面前确实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稚拙,但宇智波启时常鼓励他们,说他们确实是世间罕见的强者,只是尚且缺乏时间。
可夏油杰有时还是仍旧忍不住怀疑,终有一日能否成长到启口中的那个程度……
他已经被五条悟甩下了一截,夏油杰的心里难免对此耿耿于怀,可是由于老师这个存在,但归根结底不至于到达执念那般难过。
本来打算找个机会从老师这里寻求建议,结果紧跟而来的是宇智波启累日的假期。
等到再见到老师,则是在任务结束后,悟闹着要去超市补充存货时相遇。
眼前这个男人,恐怕才是启口中世间罕见的强者。
……悟能否成长到那种程度,他觉得有些不好说,但夏油杰敢断言,挚友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像他那样危险。
那并不像咒术师,杀人如麻的诅咒师也无法契合这男人的身份。
他搞不好真的制造过尸山血海。
夏油杰一面这样想着,一面稍稍站在硝子的前侧,用眼神对着五条悟发出‘不要搞事’的警告。
但那家伙显然是没有接收到夏油杰的讯号,有可能是作为烦人的猫的本能作祟。
瞧见自己本身中意的梳毛者在替别的猫顺毛,由此感到不忿,完全屏蔽了夏油杰向他发送的电波。
“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兄弟,斑,”宇智波启抓住宇智波斑的手,“宇智波斑。”
“……宇智波吗?”
听到这个姓氏,原本被烦人男高弄得有些萎靡不振的硝子顿时来了点精神。
“说起来,老师的社交账号头像一直都是团扇呢。而且我叫启为团扇(うちは)老师的时候,老师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呢。”
宇智波斑的心情好了一点。
夏油杰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单纯的昵称吗?”
“倒不如说,我更适应被这样叫一些,”宇智波启说,“如果富江日后要是结婚了的话,搞不好我真的会把姓氏改成宇智波。”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把在场的三个高中生都震得裂开。
夏油杰的眼睛张大,黑色瞳孔都开始随之震动:“老师你……平时不声不响的,竟然发展得这么快吗?”
家入硝子的眼神也顿时变得如同名侦探兔美那样犀利。
她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三人顿时往后面平移了将近有三米,当着老师的面开启了秘密作战协议。
“怎么办啊……那样的话悟就不是彻底出局了吗?”
“我本来以为老师还是那种怎么也弄不明白的电波系呢,没想到启竟然是只对特定人开窍的天然选手!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天降绝对打不过竹马,悟,你还是趁早放弃为好。”
“我不接受,我绝不接受就这样输得不明不白……”
在两位同期同情的目光下,五条悟把嘴里的棒棒糖直接嚼了个粉碎。
然后他转过头,直接像只中暑的大猫一样,扑到宇智波启的怀里,目光含泪开启了星星眼攻击。
“老师,你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为什么就这么着急葬送自己的前途?也许那种生活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妙,辞掉工作然后寿退社,自己的生活就被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内……”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宇智波启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好一边安慰他,一边看着宇智波斑,试图用目光提醒他这是他的学生。
“如果说辞职的话,我这几年都没有这个计划哦?而且我不打算结婚……”
他这话说出口后,怎想三个学生的表情变得更加震撼。
原本夏油杰还有些认同五条悟的胡搅蛮缠,听到这话以后,原本笑着的脸就化为了凝重。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吗?老师……即便成为养子,你也要和他共用同一个姓氏。我已经明白你的决心了……”
他雷厉风行地快步走上前,狠狠给了五条悟一拳,拎着他的衣领往后拖。
“老师,悟这段时间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管住悟,不让他再有机会打扰你们。”
宇智波启有些看不懂势态的走向,只好勉强跟着胡乱点头:“这没有关系,因为我是你们的老师,帮学生处理麻烦是我的职责……”
被夏油杰拖走的五条悟顿感不爽,他睁大蓝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好友,大声嚷嚷道:“你听到了吗?老师他一点都不觉得我麻烦!干嘛非要替我做出承诺啦,我这是在为自己的终身幸福做出奋斗啊?”
夏油杰冷笑着摇了摇头,不甘示弱地回应:“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能狠下心去拆散老师的幸福吗?没想到悟你竟然是这种人,作为朋友,我不会让你一错再错下去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你究竟想说什么啊?你这是又带入了哪本纯爱漫画的新设定啊?”
五条悟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抓狂:“我这分明是作为爱的战士在拯救老师!你难道想让启被不明底细的人带走吗,难道想让启被骗得一干二净吗,启他明明只有在我们身边才能得到幸福!”
然而夏油杰此刻给自己加的戏一点都不逊色他的挚友,他半分都不为所动:
“看来也只能和你打一架了。没关系的,悟,你太执迷不悟了,就让我这个挚友来打醒你……”
五条猫咪瞬间被恶心得咧开了嘴:“这种羞耻的台词你也能说得出口啊?不过……谁怕谁,打就打。”
两个男高中生当着他们的面,在货架之间做出战斗的姿态。
家入硝子的表情一点都不惊讶,根本没有半点劝架的意思,直接和他们的老师站在了同一排。
而旁边的宇智波启则是把着宇智波斑的胳膊,至今依旧有些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发展到如今的状况。
“——你们两个!要打出去打,不要给超市里的工作人员添麻烦啊!”
紧要关头间,宇智波带土的声音立马在他们中间响起,如同盖世英雄般从天而降,力挽狂澜终止了这场战斗。
“而且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什么‘启’、什么‘幸福’的,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干什么不好,非要抓着别人的兄弟自说自话?”
……不愧是带土。
热心、爱帮助他人,善于站在别人的角度将心比心,这时候都想着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宇智波启欣慰地想——无论经历多少事,他的弟弟果然都是一个善良的人。
这话终止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的党争,但是让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你听见了吗,杰?”
“我听见了,好像又突然冒出一个老师的‘兄弟’,该不会也姓宇智波吧?”
“你们在说什么胡话,”带土的头顶顿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我是那个人的兄弟,不姓宇智波又能姓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竖着大拇指,颇为潇洒地往身后一指:“不仅我是宇智波,那家伙也是宇智波。”
宇智波带土侧开身体,从他的身后露出一张清俊温和的脸。
那扎着低马尾的青年面上带笑,温和有礼地朝他们点了点头:“你们是启哥的学生吧?有劳你们平时关照他了。”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兄弟啊?
三个高中生的脑海里不约而同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而且老师和我们是同龄人吧?你们看起来可比启他大多了!
就算那位先生瞧起来年轻,但怎么看都是成年人了,结果却反过来叫老师为[启哥]?
五条悟在旁边沉默着思忖了一下,随即换上了一副极度失意的神色,他无比悲怆地说:“我明白了,原来这也是你们之间的play的一环?”
一直在后方看戏的家入硝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会不会笑,可惜最终却没有忍住。
——谁让她的同期是两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而宇智波启觉得现在的状况更怪了,但是让他指出哪里怪的话,又有些说不出来。
第163章 我和我的弟弟(三)
宇智波启刚恍恍惚惚步入梦乡,他的弟弟便从神威空间蹦了出来。
虽然用时空间忍术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是带土,但启还是第一时间就失去了困意。
他不建议弟弟经常这样做,哪怕带土的查克拉和气息已经很熟悉了,可乍然出现在这么近的位置,宇智波启控制自己的反应还是会很辛苦。
“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介意和别人的距离范围呢。”
宇智波带土坐在他的床边,开口就是宇智波启熟悉的嘲讽。
这么些日子以来,他直接将自己的兄长视作了不知边界线为何物的男人,直到今日看到兄长从床上坐起猛然绷紧的肌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宇智波启的行为。
“那还是不同的,”宇智波启掀开被子,因为被强制弄醒,神色中难得流露出苦痛,“突然和有预见性的举动当然很不一样……”
他顿了一顿,又说:“不过如果是带土的话,多相处一段时间大概就会克服了。”
宇智波带土没答他的话,只是拍了拍床铺,示意宇智波启多给他再让出一个身位,然后半点都不客气地也挤了上床。
“谁想听你说这个。”
他说:“我有话要问你,宇智波启,宇智波斑我就不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我只想知道,就像今天的那个场面,如果不是他们突然跳出来,你打算要瞒着我多久?”
“你究竟又为我准备了多少惊喜?像是定时炸弹那样等着我踩上去?不许敷衍。”
带土的语气里带着恼意,白天的时候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不过是不打算让其他人在中间煽风点火。
他是在忍界兴风作浪了十几年的幕后黑手,不是以前那个一天会被这人给骗哭七次的毛头小孩。
如果宇智波启不好好给他一个交代,那么这件事绝不会轻而易举就能糊弄过去。
宇智波带土是带着怒意问出这句话的。
倘若在宇智波启这里得不到好的回答,他决定把他关到神威空间里去。
但是这家伙听完以后却没有说话,没有用以往他那些恼人的言辞来扰乱带土的思绪。
他好像抱着双臂陷入了沉思,宇智波带土静静等着他的回答,看起来极具耐心——倘若宇智波启不假思索立马接话,他反而会认为这个人的态度不是很郑重。
“我本想结束所有的羁绊再来见你,”宇智波启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如果那么容易斩断,就好像不能被称作因果……”
宇智波带土说:“把事情推给天不如人意吗?像是你会找的理由。”
宇智波启没接他的话。
又好像是彻底不愿意说话。
摸约三分钟之后,带土被这静默的氛围再度扇起几分火气。
他恨宇智波启的花言巧语,又有些暗恨能言善辩的兄长此刻甚至都不愿意用那些花言巧语哄他。
“……你连装模做样都不愿意了?”
他凝视着这个青年,看着他这位年轻的兄长,他的目光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反而朝着另外一个角落望,如练的月光洒在两个人之间,倒为这人的眉宇间添上几分郁色。
郁郁愤愤、忿忿不平。
难以置信……这个小心眼的家伙是在为自己刺激他的话感到生气吗?
不过宇智波带土最终还是没有和这个家伙吵起来。
毕竟无论他成长得有多么快,而这家伙总是有很多新的反制技巧。
宇智波启的更新迭代总是牢牢跟随着宇智波带土,就像是兄长永远都要比弟弟厉害,而带土总是没办法超出宇智波启的预料。
所以这个人在他面前噼里啪啦掉起了眼泪。
眼泪珠大颗大颗的往外掉,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却把带土给弄得根本没办法。
这个人向来是不讲究什么尊严的。
因为忍者无需尊严,工具也不需要尊严。
宇智波启看起来开朗得不像个忍者,但是他确实是个实打实的忍者,只是借用笑脸掩藏起他的冷漠,可宇智波带土知道,很多事情他都不在乎。
玙蜥……
——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个人他一定不在乎。
所以尊严和脸面被宇智波启视作无物,他不在意兄长的威严,除非他能靠这行为欺负带土,他也不在意哥哥向弟弟撒娇这回事,因为他知道这样做会惹得带土恼怒。
只要能达到目的……于是稍稍哭上一两场也不要紧。
演技对忍者也是必修功课,哪个忍者没有用变身术伪装他人,或者做间谍刺探情报的时刻?
所以想要哭的话,宇智波启他绝对哭得出来;如果哭能减少很多麻烦,那宇智波启他绝对会哭。
因为宇智波启就是这样的人,他就是这样做下决定,就会不计代价的人。
……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宇智波带土却从来没有看过兄长的眼泪,哪怕他们之间有再大的矛盾都没有过。
可宇智波启他此刻流下眼泪、他的兄长终于为他哭了,可是这和宇智波带土所想象的场景完全不同。
勾起他的心软,再让他不好追究。
——此乃这个人的惯用技俩。
宇智波带土的理智这样告诉他,但在感情上却忍不住为此起伏动荡。
……他哭了吗、是为他哭的吗、果然是因为他的那些话哭的吧?
因为宇智波带土误解他,因为宇智波带土讨厌他,因为宇智波带土故意拿话刺痛他的感情。
兄长的示弱好似一块蜜糖,柔软温暖地融化到水里,暖洋洋地浸泡着他的心。
宇智波带土深感自己的恶意……
或许二代目火影对宇智波给出的评语半点没出差错,这一族是何等的邪恶……竟然以伤害自己所爱之人为满足,要以折磨他人的方式才能证明自己的重要,将骨肉血亲的眼泪视作抚慰的甘霖。
可是宇智波启毕竟才是率先伤害他的那个人,所以他合该好好回敬。
况且……只是示弱,不意味着真正弱势。
这是这个人安抚他的策略,和平常技巧没有半分差别,但宇智波带土就是不可否认他吃这一套。
如果你哭,就说明你爱我,你有一千种一万种解决纷争的技巧,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一种呢?
——说到底,你为什么朝着我哭,你为什么只愿意朝着我哭?
只要想通了这一点,宇智波带土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上当,他伸出手攀上兄长的脸颊,笨拙地替他擦掉眼泪,张了张嘴,又感到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此刻的心绪。
宇智波带土最终说:“好,这些都是不要紧的事。”
“但是你不能一直瞒着我啊——你要告诉我,你究竟轮回转世了多少次?”
“很多次。”
带土轻嗤了一声,被这回答弄得发笑,这是不带着多少善意的笑意:“究竟多少次?”
“我已经记不得了,”他的兄长回答说,“真要讲的话……将近三千年。”
宇智波带土竟然荒谬地从这[三千年]的词语中,品出几分悲凉夹杂着幸福。
他为他和兄长的命运感到悲凉,但是那一瞬间,他却在兄长的行为中体会到了幸福。
‘带土和启’,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心意相同的兄弟,哪怕死亡将他们二人分开,哪怕死亡都未曾让他们两人分离。
不过他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你是笨蛋吗?”
相比于先前的兴师问罪,此刻的带土瞧上去倒有一些色厉内荏。
他的语气是严肃的,但是语调却是干巴巴的,用词甚至还有几分轻柔,听起来反而像是小学生吵架般那样,因为词汇量不够,带着点不痛不痒的可爱。
相比带土,启的语调反而要轻松很多。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语气甚至带着点轻巧的甘甜:“因为忘不了带土啊……”
“我可以有别的身份,但是我得首先是带土的哥哥。”
因为宇智波带土是他的最重要、也是最初的锚点。
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座高塔,可以越砌越高,随工匠的意愿建成什么样都好。
但带土是他世界的基石。
这个家伙的眼泪果然收的很快,云散雨消只需要两秒。宇智波带土根本没怎么替他擦,宇智波启就根本不怎么哭了。
他有些不忿地朝他伸出手,说:“既然是我的哥哥的话,那你总得向我表示点什么吧?”
谁料宇智波启这家伙直接捧住他的手,颇为随意地将下巴搭在他的手掌上。
见宇智波带土有些不解,这家伙挑起眉毛,从下往上看他,兄长清俊的脸就像是无暇的白百合,但眼尾带着几分作弄人的狡黠,此刻正温温和和、又从容得体地朝他微笑。
“——怎么样?我很漂亮吧?”
“哪有男人说漂亮的?”
尽管知道这个人不讲什么底线,也不知道何为边界感,但是宇智波启忽然的举动还是将带土给吓了一大跳。
他蹙着眉,竭力装作镇定,又不好意思直接甩开这人的手,只好强装着严肃说兄长的不是。
“况且你这家伙,也该收敛一下自己,以前在木叶的时候就算了,现在这样还……”
“因为带土很帅嘛。”
他主动撒开宇智波带土的手,表情很随意,仿若刚才的事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我比带土还帅很多,所以只好找一个更高级的词语——在木叶的时候也是如此,这一点你是会理解的吧?”
宇智波启又在说一些不中听的胡话。
宇智波带土本该生气,但是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恼怒的情绪完全被另外一种感觉压住了,还没等到他静下心来分析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却比脑袋反应更快,立马就红了起来。
第164章 我和我的弟弟(四)
宇智波启真的该死。
宇智波带土在心里阴恻恻地想。
彼时他在餐桌上腹诽他那糟糕的饮食习惯无数次,这个人每回都是连连点头满口答应,郑重其事地表达会参考弟弟的意见,但每回——
确实是每回,宇智波带土看见他哥正在吃的东西都会眼皮直跳。
早餐的时候他就开始吃芝士蛋糕,一口气吃了两个,其中一个是口感绵密的乳酪蛋糕,另外一个夹着樱桃馅和巧克力碎,底下细细地铺了一层核桃饼干。
吃完以后宇智波启便去上班,但宇智波带土当然知道这个人肯定不会好好吃午饭,顺手检查了家里的零食储备,果不其然发现少了一整盒麻薯和瑞士卷。
晚上回来的时候,宇智波启和他一起吃完饭,没吃两口就又开始拆带回来的香蕉木瓜大福。这家伙真的像是一只防不甚防的猫,总是会趁铲屎官不注意的时候把没有拆封的猫粮咬上两个洞。
诸如此类的种种行为把宇智波带土给气得要死,然后在睡前又看见宇智波启在浏览购物网站,激情下单黄油曲奇饼干。
他把家里的所有点心全部放入了神威空间,并勒令这个混蛋每天控制摄入糖分。
宇智波启每天的快乐生活从此减半。
本以为这样总算能纠正一部分这个人的饮食习惯,但是宇智波带土很快发现——
笑死,根本难不倒他。
宇智波启宁愿吃根本没有什么味道的糯米团子,吃芥末味的压缩饼干,吃麻婆豆腐风味的特辣海苔仙贝,总而言之,就是不愿意吃正餐。
想起以前在木叶生活的日子,那时候糖分这种东西在生活中还没有这么泛滥。
商店里售卖的传统点心基本上离不开甜豆沙,但这个家伙也依旧不怎么靠着正餐过日子,不开火的日子在商店街随便找点东西凑合。
重温旧梦的宇智波带土血压顿时上来了。
“可是带土不是和我约定好了,只要控制糖分的摄入就足够?”
这家伙还伪装成无辜的模样朝着他反问,宇智波带土被他那模样搞得火大,索性直接不理他,对兄长的放纵行为痛痛快快地撒手不管。
袖手旁观的第一天早上,宇智波启吃了三个糯米团子,对其中红豆的馅料直接弃之不食。
袖手旁观的第一天中午,宇智波启食用了六个樱饼,是里面没有放入豆馅的那种。
袖手旁观的第一天下午,宇智波启和学生一起在任务中体验度假村风情,顺便获取了一整盘斑斓椰香西米糕。
袖手旁观的第一天晚上,这个家伙回来没有吃晚饭,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宇智波带土怀疑这个家伙肚子痛。
……想想都是吧,一天内吃这么多点心,哪怕是强如宇智波启也绝对会消化不良。没准现在正肚子痛,但因为先前的别扭不好意思告诉自己的弟弟,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连晚饭都不出来吃。
虽然先前放过狠话,譬如说‘我绝对不会再管你’,但是想到缩在房间内裹着毯子,保持着自己倔强不肯低头的哥哥,他又难免从这种行为中品出几分可怜可爱。
所以宇智波启收到了来自弟弟慰问——
一盘切好了的水果。
并且在一堆苹果、橙子、猕猴桃、火龙果中,还巧妙地夹杂着些既可以划分成水果,又可以划分为蔬菜的植物。分别是番茄、玉米、黄瓜。
之所以没有彻底沦为沙拉之流,是因为上面干干净净,根本看不见沙拉酱和千岛酱等物。但是处于食物的美学角度考虑,宇智波带土还特地加入了生菜和紫甘蓝做点缀。
正可谓是别有用心、啊不,别具匠心。
宇智波启和弟弟对视了两秒钟,就体会到了他的用意,带着有些郁闷的表情接过那盘水果:“我不是那种需要哄才吃得下蔬菜的小鬼。”
但问题就在于兄长是除了红豆以外什么都可以吃的那种人。
他不挑食,所以宇智波带土根本没法批评他挑食,这家伙只是比起普通的食物更爱吃甜的东西而已,以至于别人根本在论据上面辩不过他。
以前控制宇智波启的方法是,忍者世界根本没那么多五花八门的甜点给他选择,而现在带土决定率先用健康的食物填饱这家伙,以阻止他乱吃。
宇智波启面不改色地在弟弟的目光下嚼草,他躲在房间里的目的是写作业,毕业以后他便获得了教师的执照,而现在正在进一步攻读教育学的专业——
他认为自己有些不擅长处理一些棘手的儿童(尽管很多都是过去式了)。
论文写到一半宇智波带土还没有离开,他还站在一边用幽深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兄长,临到要走的时候,问了一句:“肚子还不舒服吗?”
“啊啊、没有问题……?”宇智波启条件反射答道,反应过来后又稍微抬起头看弟弟,“我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是,没有不舒服……”
带土的手稍稍一扬,突然把一张叠好的纸从宇智波启的包里抽了出来。
“这是什么?【亲爱的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情书吗?”他眯起眼睛,慢慢悠悠地念出开头那几个字,冷漠地断言,“那你恐怕很快就要不舒服了。”
——
宇智波启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就受到了来自学生们的礼物。
家入硝子的是巧克力,夏油杰的是糖果,交给他的时候还特地做了说明:“老师,义理巧克力。”
宇智波启下意识想去看电子钟上的日历,但夏油杰温和地笑了:“没有记错,今天不是过节,只是觉得启平时照顾我们实在是辛苦……算是感恩大回馈吧。”
他用手遮住嘴,稍稍靠近了老师说悄悄话:“还有啊,待会悟他要是做出了什么奇怪的举动,你千万不要在意。”
因为五条悟肯定会选择今天发疯。
“启——”
白发的男高中生从天而降,带着因为超速而产生的滚滚浓烟,手里还攥着爱心形状的心形巧克力。
他不出意料地在距离宇智波启还有一米就要相撞的位置稳稳刹车,脸蛋和耳根都红扑扑的,好似在雪中盛开的红梅那样明显。
当了有两个学期的老师,说起来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向宇智波启鞠躬。
哪怕是礼节性的鞠躬,那行为还是郑重到有些吓人,直直地快要超越了三十这个角度——虽然对常人算不了什么,可这毕竟对这个年纪的男高算得上是史诗级进步。
五条悟顺势将手里的巧克力怼到了他的眼前:“老师!废话就不多说了,请接受我的心意吧!”
宇智波启总感觉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
还没等他回应,小悟就自顾自地继续说起来:“上一次的误会已经解除了,但都怪我说的那些话败坏了老师的名誉!”
“所以请让我为你负责吧,启……虽然我身边的有些烂橘子可能会唱反调,但是杰和硝子绝对会祝福我们!”
在旁边点到名的夏油杰,这时候遥遥地朝宇智波启竖起大拇指,看那口型仿佛是在对他说,‘悟他向老师表达谢意的方式比较特别’。
不明所以的五条悟朝着挚友露出‘不愧是好兄弟’的目光,然后又说:“所以赶快接受吧,老师,是老子的话你绝对不会后悔。”
可怜又可爱的悟酱人设只坚持了十秒就破功了。
不过只是收巧克力的话,当然不会有什么后悔可言。
但宇智波启还是迟疑地问道:“悟……你今天的人设也是【爱慕老师的男高中生】?”
五条悟顿时平静,看向夏油杰的目光充满了然。
两个学生没在老师的招呼下就去操场开启了体术训练,这让作为体术老师的宇智波启顿感欣慰不已。
而五条悟的巧克力被他留在了办公室里,和夏油杰、家入硝子送给他的糖果放在一起。
顺带一提,夏油杰的糖果是橘子味的,家入硝子的则是酒心巧克力的,袋子里面有很多块,正方形、三角形、五角星和爱心形状的都有。所以五条悟的心形巧克力放在其中并不出奇——
而且小悟曾经跟他分享过很多次巧克力味道的点心。
——
学生送他礼物,这种事宇智波启很清楚。
但是这张纸什么时候被塞进包里,宇智波启想来想去就只有他不注意的时候。
“大概是恶作剧吧,”他说,“这个年纪的小孩性格都是那样。”
要知道,小悟和小杰也经常开一些‘你爱上我了吗’、‘没有你的夜晚真的寂寞’之类的玩笑,加上硝子和夏油杰之前都送了他礼物,所以宇智波启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
“十八岁已经不是小孩了。”
在宇智波启根本无缘目睹内容的情况下,带土手里的纸应声变得粉碎。
“你的学生总是能给我很多惊喜。”
他慢悠悠地说道,同时在心里把宇智波启曾经木叶时期的爱慕者给梳理了个遍,名字宇智波带土不一定记得,可他记得住每个在兄长死后频繁到他墓前的人的脸。
带土没有宇智波启那样广大的胸怀。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都由启、琳,卡卡西和水门老师他们几个人组成。
比不了交际达人宇智波启,明明那样无趣,生活却那样充盈,认识他的人基本上都会给他好评。
“抱歉,带土……”
宇智波启知道这个话题对带土有些敏感,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任谁都好像没办法再在未来再插一个人进去。
不是占有欲和承诺的问题,而是[孤单]之类的问题。如果一个人被留在原来的道路上,那个人势必会感到被抛弃的绝望……这是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所以他立马回答:“我是不会……”
但宇智波带土对这件事的处置自有看法。
他心想自己现在离这个人这么近,每天又什么事情都要管他,即便是脾气好如宇智波启,没准心里也有不耐烦的时候。
而且他们像现在住在一起,每天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会生出很多摩擦,大大减少了对彼此的思念。
况且——他们小时候亲密无间,那也是再宇智波带土还没有长成的时候,现在兄弟俩都作为成年人,彼此多少该留有点距离……哪有弟弟有事没事考察兄长私人感情方面的事?
那太荒唐了,而且没有什么道理。
只有像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这种战国老古董才另外一说。
也只有他们这种老古董不怎么分家,听说那个年代的千手扉间也和初代目火影他们混在一起住。而他和宇智波启都是观念很新的年轻人,当然不会存在如此腐朽的风气。
宇智波带土以前的人生围着兄长、琳,水门班的人打转,现在来到新世界后,他没必要固步自封到如此地步,以至于无视自己本身的自由。
宇智波斑那家伙果然狡猾,早早料到了保持距离才是让人时刻惦念的最好方法。
不过他此刻醒悟也为时未晚,目前刚好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了解,也该向宇智波启提出告别,出去寻找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人生……
想到这一点,宇智波带土神色一肃,张口便对宇智波启说道:
“差不多是时候了,宇智波启,我准备离开……”
“离开什么?”
他们的对话才进行一半,阳台便传来了宇智波泉奈敲玻璃的声音:“——启哥,我今天做了奶油炖菜和苹果派,斑哥让我给你送一点。带土他在家吗?要是不在的话,你到我这边来吧?我给你准备了零食。”
——这群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走过正门?他有没有在家,这种级别的忍者会感应不到吗?
宇智波带土直接按住了宇智波启的肩膀,阻止他立马应声,原本想对兄长说的话也在嘴巴里一转,成为了另外一个意思。
他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竭力平和地说道:“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准备离你近一点。”
第165章 我和我的弟弟(五)
宇智波带土时常怀疑隔壁两兄弟对启的亲情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情况已经胜似同居。
他基本上每天都能见到宇智波泉奈笑眯眯地在启的身边晃来晃去,宇智波斑的出现频率要少一些,不过也仅仅少上一点。
每回他只要出现,就多半会把他哥给叫出去,然后两个人一起失踪半天。
等到宇智波启回来后,不出意外都跟他解释说:“斑让我陪他出去打架,实在有些拗不过他。”
“他让你出去跟他打,你就出去跟他打?”
然后这个家伙就笑着同他讲:“没有办法嘛,总要保持一下手感,总不能让他一直去揍那些咒灵吧?”
于是宇智波带土听懂了启的言下之意,这个世界厉害的咒灵拢共就这么两三只,要是全部都死在轮回眼之下实在可惜,还不如留着等他的宝贝弟子日后当口袋精灵收服。
宇智波启的脾气太好。
要是顺手而为的事,能给别人少添点麻烦,那么他一定不介意去做,更何况那几个人是他名义上的学生。
宇智波带土即便知道这不算特殊,心头难免也有些不痛快。
让他不高兴的事情诸如此类还有许多,不过让人最不舒服的果然还是另外一件事——
今年的生日,自己是和宇智波泉奈一起过的。
——
带土对生日的规划没有什么过分的想法,以前就算了,没有什么好机会,所以这一回他独独只想和兄长一起度过。
因此打时间一迈入二月,宇智波带土便二十四小时防备泉奈出现在启的身边,让他根本找不到独处的空隙向兄长提出生日的邀请。
作为启最重要的那个人,宇智波带土当然可以任性地向他提出‘不许和泉奈有私下往来’之类的提议。
虽然会换来他笑意盎然的调侃,可是以那个人的性格,毫无疑问会答应。
但兄长同时肯定会被夹在他们三个人中间进退维谷,虽说本来就是他的不对,可一打破现在僵持的局面,搞不好什么对面什么昏招都能使得出来。
到时候这家伙一定会身不由己、如履薄冰、危在旦夕……
宇智波斑刚好是个恐怖分子,惹急了眼的宇智波会干出什么难以预判。
而这家伙恰巧对自己信任的人没什么戒心,做弟弟的宇智波带土难免要为兄长的安全做考虑,所以对这两个战国老古董一直持相互忌惮的状态。
可是从战国传下来的古法制茶工艺防不胜防,实在高明无比。
这回的宇智波泉奈不过是区区佯攻手,看起来一点都不能言善道的宇智波斑才是真正的主力。
他竟然对宇智波启说:“泉奈知道这个要求会让你为难,一直以来,他都很体会你被夹在兄弟之间的不容易。带土他从小性格都很急躁,因为太在乎你,所以眼里容不下一粒的沙子……”
“而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兄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和一个孩子急眼?如果让重视兄弟的你硬要做出选择,实在是违反你温柔妥帖的本性。泉奈他最不想让你这么痛苦。”
宇智波斑停顿了一下。
先前的发言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情商水准,好在他还有一个能充作外援、替他写发言稿的亲弟弟。
哪怕这些委曲求全的话不符合他的心意——
照宇智波斑看,到时候直接把决定通知给带土便好。全程只需要抽个夜晚背着宇智波启,和这个后辈再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至于如何收尾,相信没有谁会愿意把矛盾直接闹到宇智波启的面前。
但是在泉奈的安排下,他还是不得不记下了这番言辞。
“搞不好启哥真的会生气,”泉奈当时是这样说的,“不单是因为他特别看重带土,如果我和斑哥背着启哥闹矛盾的话,想必启哥也一定会生气。”
好脾气的人生气恐怕会尤为可怕,宇智波启只是单纯不高兴还好,要是把人惹得索性谁都不给好脸色了,那他们还维持表面的平和干什么?干脆从一开始就噼里啪啦直接打一架得了。
——可宇智波带土那小鬼确实卑鄙。
他绝对会飞奔过去朝着宇智波启告黑状,就目前来说,即便直接杀了带土也得不到原来那个启。
“所以,”宇智波斑皱着眉说,“泉奈他主动提出和带土一起庆祝生日。带土那边你不用考虑,我们已经跟他沟通过了。”
讲到这里,他的心里属实有些不高兴。
宇智波斑打心底不想让泉奈受委屈,并且认为处理这件事还有许多其他办法。
譬如说分给带土一个影分身,然后让启本人跟他们一起去度假,或者说让启和他们过一天,然后宇智波斑同意在十二点钟之前把启放回来。
“那不行啦!太霸道了!穷追猛打有时候会起反效果,以退为进反而是个好方法。”
泉奈这样叮嘱他说:“哥哥就当是在胜利前给带土一点小小的甜头吧?我啊,早就不是只在乎生日和喜欢的人过的小孩了……我想要的是更多的东西。”
此乃赠送给带土的糖衣炮弹。
不过以这个人的水准,能品得出几分甜味都有些难说。
他大概会觉得很愤怒,觉得如鲠在喉,如果当场能和宇智波启吵起来就更好了,这样宇智波泉奈就可以安慰他。
“带土好凶哦,启哥就是这样在家里成天被他凶来兄去的吗?没关系的,我和斑哥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启哥。”
可惜宇智波泉奈没有看到宇智波带土暴躁的模样。
虽然脸上充满了不快,但是从头到尾这个人都没有发作的兆头,额冒青筋勉强和泉奈分别吹了蜡烛——蛋糕是一人一个,所以各种仪式都准备了两遍。
然后就顺理成章到了拆礼物的时刻。
宇智波启给带土准备的礼物是护目镜,对于中忍时期的带土恐怕有些幼稚,但是对成年的带土来说则是刚刚好。
如果他的哥哥在私下场合把这玩意送给他,没准宇智波带土还会生出几分重温旧梦的感动。
而此刻,在灯光的照映下,宇智波带土把眉头一挑,因为有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好险忍住了骂宇智波启‘有病’的冲动。
“试一下吧。”
宇智波泉奈这时候反而善解人意了起来,那种乖巧柔和的神情此刻看起来竟然十分惹人嫌。
宇智波斑向来要为弟弟捧场,这时候也面无表情地开口:“这好歹是启的一番心意。”
在两个人看好戏的目光,以及兄长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宇智波带土低沉着脸将那橙色的护目镜套在了头上,大小竟然出人意料的合适——宇智波启经常在这种没有用的地方上花费心思。
宇智波斑看见这一幕,可能是感觉有些恶寒,此刻微微往后一仰,露出无比微妙的神色。
而宇智波泉奈脸上的笑意则是更浓,怎么看都像是在心底暗自嘲笑。
“……怎么样?”
宇智波带土简直不愿意让这个土里土气的护目镜多在自己头上停留一秒,他刚想摘下它,手顿时就被宇智波启给按住。
“非常帅!”
他的兄长不假思索地朝他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道:“只要是带土的话,无论怎么样都非常可爱。”
“从当初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带土真的非常帅,不知不觉中,在我没看到的地方,已经长成了十分优秀的男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顶着旁边戏谑的目光,宇智波带土觉得不自在极了,不过他还是放弃了去拨弄头上的护目镜,转而掏出一个透明的袋子。
“虽然今天是我过生日,不过我有准备东西要给你。”
送到宇智波启手中的是两张相片,一张是启在成为忍者时和带土专门去拍的合照,一张是带土成为忍者时和启一起去拍的合照。
相片是新洗的,带土在第一张后面题了字けいとビト(启与带土),另一张相片的背后则是空空如也的干净。
“你的那两张在战场上已经搞丢了吧?不过我这里有备份,所以拜托人重新印刷了出来……”
见宇智波启低头没说话,他小声说道:“所以这张的背面是该由你写,ビトとけい(带土与启),千万别写错了。”
“呜呜呜呜呜带土——这一回我绝对不会弄丢了!”
兄长猛然一把抱了上来,尽管对这家伙的动作有心理预期,但是这不妨碍带土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你这家伙!今年也该有二十岁了吧?多少给我拿出成年人的样子!”
为了维护所剩无几的尊严,他当即大声抗议,结果是被宇智波启狠狠搓了两把脑袋。
可怜的带土脸蛋红红的,尽管已经是个留有余裕的大人,却还要在心怀恶意的诸位对手面前上演此等羞耻的场景。
“我才不是二十岁啦?我是比斑的年纪还要大的家伙,”宇智波启毫无羞愧,甚至颇为自豪地说道,“所以……带土想要撒娇的话,尽管朝着哥哥撒娇就好。”
“毕竟我比你年长那么多那么多……无论弟弟长多大,带土的柔弱和善良只有哥哥才会懂!”
宇智波斑还算严肃的脸,终究在此刻有些绷不住了。
他听到兄弟对别人的倾情表白,此刻心底也不算很恼,毕竟这可以称得上启这家伙的传统艺能。
当初这个人就是这样在所有人面前,一意孤行夸千手扉间豪爽又正直。
他轻哼一声没忍住笑了,然后顺口骂他:“这也太离谱了,你脑袋里除了宇智波带土还有什么?”
“有很多东西。”
宇智波启不假思索地回答:“带土、你、泉奈,我在这个世界的亲人……各种点心,我的工作,我的学生,鬼鬼祟祟我决定杀掉的家伙——”
“还有宇智波御美都*。”
听到这话,宇智波泉奈瞬间也没能忍住,噗嗤一声跟着破功。
第166章 我和我的弟弟(六)
五条悟毕业以后成为了一名高专老师,和夜蛾正道做了同事。
——这很好。
五条悟毕业了好几年都不准备去拿教师资格证,至今依然在无证上岗。
——这很不好。
不怎么靠谱的老师姑且再说,绝对不靠谱的父亲倒是有很大一个。
伏黑甚尔把自己的小孩甩手留到二婚的妻子家里,五六年都不一定回来看上他们一面。
在瞧见年幼的侄子对父亲消息的渴望之下,宇智波启忍痛为甚尔君编下一个‘因为在南极挖石油所以不能回来’的谎言。
直到小侄子越长越大,也从原来的‘惠酱’变成了收拾埼玉县中学不良少年无敌手的那个人(youknowwho)。
只要宇智波启一提起他远在国外务工的父亲,伏黑惠那张冰冷的脸就会无奈地消融,然后轻轻叹气。
“叔叔,你没必要再骗我,他一定是死了。”
众所周知,懂事的小孩都早熟,尤其是惠和津美纪在成长的过程中遭受过太多的挫折。
五条悟的存在更是让伏黑惠的童年经历雪上加霜,加剧让他成为了传说中比大人还要稳重的小孩。
——如果家里有人去世,长辈通常都会告诉小孩,那个去世的人去了遥远地方或者变成天上的星星。
‘爸爸在南极挖石油’这回事,可能骗得住四岁的伏黑惠,在一年以后就迅速退去保质期,对五岁的成熟伏黑惠根本不起效果。
他对外宣称父亲还活着,只是为了不辜负叔叔特意照顾小孩而编出借口的心意。
久而久之,就连宇智波启都忍不住在心里想——
搞不好伏黑甚尔那家伙真的死了。
毕竟他从惠的妈妈去世以后,就一直抱有自我毁灭的心态……
——如果不是他的信用卡有时候会被盗刷,跳出几条拉斯维加斯赌场消费记录。
所以宇智波启只能一边微笑,一边对伏黑惠说:“你爸爸肯定来看过你,只是你没有察觉到罢了。”
伏黑甚尔哪里是什么把孩子叼来叼去找下家的大黑猫,简直就是直接把蛋拉别人窝里的杜鹃鸟。
和五条悟共同育儿的这两年,宇智波启不信他没有来看过自己的孩子,只是伏黑惠根本不记得自己老爹的脸……
惠君在进入高专以前就是四级的咒术师,有些时候会执行简单的任务。以他的性格,没准早就找过机会把惠君打上过一顿。自然,在混账老爹眼里这是在校考儿子的体术,只是伏黑惠完全没印象这是他的亲爹。
每当宇智波启这么说话,又拿不出什么证据,伏黑惠就会特别给叔叔面子地略微一点头。
“化作星星挂在天上,算是别样地在照耀我吧。”
以惠的酷哥形象,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很不容易,于是宇智波启稍感惊讶,伸出手略略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从此以后,伏黑家除甚尔君本人以外的所有人,基本上都默认伏黑甚尔已经死了。
死掉的人就是死了,即便后来伏黑甚尔复活,那也不是他这个兄弟该插手帮忙的伦理事件。
虽说宇智波启早已经打破了生死的界限,作为忍者世界的强者,如果没有在棺材板里仰卧起坐几个回合,恐怕都难以被称作有头有脸的角色。
本来以为下一个被[秽土转生]出来的将是他的堂兄弟伏黑甚尔。
怎想半夜接到了来自五条悟的电话:“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坏消息。”
“两面宿傩的手指被人吞了。”
……那种东西怎么想看起来都不是食物吧!
外观不仅不怎么卫生,而且外部还封了死蜡。储存了一千年的硬邦邦手指条,搞不好吞下去还会把人的食道给划伤。
这个消息的炸裂程度相当于有人潜入进殡仪馆偷骨灰泡奶粉,不仅可笑,对当事人的亲属还有几分地狱笑话的荒谬。
宇智波启猛然捏碎了手里的玻璃杯。
随着冰水顺着手指流了满地,他立马冷静下来:“……那好消息呢?”
五条悟那边的信号听起来有些不好,可能因为正在有移动动作,声音听起来时远时近。
“等下等下,我正在和两面宿傩打架……好了结束!现在的好消息怎么说呢?就是那孩子没有被宿傩的手指毒死,好像宿傩还跑到他身体里去了。”
“那句话怎么说呢?启之前教给我的,那孩子成了‘宿傩人柱力’啦!”
宇智波启觉得这是个水平比之前不知道高到那里去的地狱笑话。
他直接飞雷神瞬身了五条悟的身边。
传送印记正好留在五条悟的肩头,天台上伏黑惠也在,除了两个熟人以外多出一个粉色头发裸着上半身的少年。
不用其他人的提醒,宇智波启就知道他是宿傩附身的那个小孩。
因为他刚刚用飞雷神到达现场,刚刚还貌似无害的少年身上顿时浮现出只有宿傩才会有的印记刺青,朝着他发动了攻击。
“小心!我控制——”
那少年瞬间惊慌地喊道,音色里满满都是惊慌的诧异。
他的神智在那一瞬间就压制住了两面宿傩。熟知诅咒之王强大的人都知道这是极为稀缺的特质。不过在此刻已经为时晚矣,他的拳劲已经收不回去。
宇智波启接住了他拳。
单单看表面,便能察觉他接得极为轻巧,可原本带起的拳风在天台上席卷出强劲的风力,极大的冲击令水泥地面都产生崩坏。
等到虎杖悠仁吐出‘できません’的最后两个音节,宇智波启已经笑眯眯地捏住了他的拳头。
“我不喜欢打拳。”
他说:“你知道的……除了揍你,我比较喜欢用武器。”
成年人的手掌能直接覆盖住少年的整只手,这人顺势拽住他的手腕,强烈的拉力向他传来,直接一把将他摔倒在地上。
“你自己不喜欢穿衣服,还要害得别人没衣服穿吗,宿傩?”
那个什么诅咒在他的身体里不高兴地嘁了一声,而虎杖悠仁直接被摔得个七荤八素,昏昏沉沉间,看到的是自己的手腕多出一些莫名的黑色符号。
……是错觉吗?和两面宿傩的纹路有些不同。
这是虎杖悠仁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念头。
——
虎杖悠仁被诅咒附身,应该被处刑(祓除)。
但是五条悟和宇智波启两个人全程的表情都非常轻松,甚至一度嘻嘻哈哈的,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两面宿傩死灰复燃的苗头。
“惠,今天我们走运,刚好让启顺路把我们给带回去,不用去坐新干线了……”
五条悟从伏黑惠手里拿回装着伴手礼的礼品袋,把里面的毛豆喜久福塞给宇智波启几个。
“本来打算在路上吃的,现在正好作为路费。”
分喜久福的时候,他还故作大方地分了伏黑惠一个,但由于伏黑惠正好看见口袋里的数目,怎样都只能显出某个无良教师的小气。
“……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不好了,上百公里只耗能300卡路里。”
这一点伏黑惠知道,五条悟和宇智波启都有瞬移技能,但前者的使用条件比较麻烦,没规划好路线容易将路径上的生物给撞飞或者撞死。
相比起来宇智波启的技能就不太容易出现误伤,不过偶尔难免会因为传送时机不对出现尴尬状况。
捏着那个喜久福,伏黑惠的眉头直接为不靠谱的大人皱起来。
“我在说虎杖的事,他会因为被诅咒俯身被处死吧?我不想让他死,这是私情,请替我想想办法。”
宇智波启的头直接低了下去。
他的叔叔比老师要更靠谱一点,这举动让伏黑惠感到反常。
“很为难吗……”
凝重的氛围之下,五条悟脸上的笑容突然绽开:“你在当着别人兄长的面,说什么处死别人弟弟的话?启他也有很大的私情哦?不会让[宿傩人柱力]被处死的。”
“[宿傩人柱力]又是什么怪发言?”
“比起容器这个词语更好吧?我决定用这个说法跟烂橘子们周旋一下,如果虎杖悠仁醒来不会被夺走身体的话。”
宇智波启接话道:“老人家们的胆子都很小……不过我不会让人伤害我的弟弟。”
“虎杖是叔叔的弟弟?”
才认识的朋友辈分突然超级加倍,这件事超出伏黑惠的意料,虽然宇智波启没有特意点名弟弟的名字,但相比已经死了上千年的两面宿傩,果然还是目前仍旧是活人的虎杖悠仁概率要大一点。
怎想五条悟脸上的笑容骤然扩大:“错啦,两面宿傩是启的弟弟……准确来说,启的上一世是祇园的神子,这个传说惠不会没听过吧?”
“神子和两面宿傩是双生子,祇园夜奔的内幕其实是为了两面宿傩,怎么样?非常劲爆吧?千年以前的八卦,这可是流传到现在唯有御三家的古籍才记载着的内幕……”
伏黑惠看向宇智波启,竟然从叔叔的脸色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所以你们两个就一直瞒着我瞒到现在?”
宇智波启为难地说道:“要是直接解释的话,恐怕有些离谱吧。”
毕竟伏黑甚尔都成为天上的星星了。
由于五条悟时常起哄开玩笑,让伏黑惠对一些离谱的话语,产生了很大的免疫心理。
作为叔叔的他也担心有一天变成侄子内心里的星星。
伏黑惠深吸一口气,把宇智波启从他心中尊敬的人选里划掉,这个名单里的人一直都很少,升入咒术高专以后勉强多了一位,怎想乙骨前辈直接将他的叔叔通过置换反应,替换了出去。
——
“虽然如此,不过虎杖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宇智波启用飞雷神将他们从宫城县捎回了东京咒术高专。
五条悟见完咒术界高层以后,他们便在严密的结界外面等虎杖悠仁清醒。
宇智波启和伏黑惠说:“宿傩要是复活,对我来说非常棘手,这孩子给我添了一个大麻烦。”
诅咒之王对于整个咒术界都是大麻烦。
但宇智波启却不是因为和咒术界站在同一角度,才觉得这件事麻烦。
他有几个兄弟,其中有一个兄弟非常享受战斗的感觉……自从来到安定的环境以后,所剩无几的爱好就是和强者对决。
宇智波斑总是在找人打架,并且总是找得到架打,这个世界要是没有让他兴奋的对手,他就让宇智波启带他去其他的世界。来来去去,宇智波启总觉得他终有一日会以奇怪的概念被某些世界的英灵座给记录。
没有完全力量的宿傩不会被宇智波斑盯上,但要是复活以后的诅咒之王则是有些难讲。
斑会杀死他中意的对手,亲手给予那人死亡也是种荣誉。两面宿傩的性格就更不用多说了,从来没超出过宇智波启的意料。
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宇智波启不会让人伤害他的兄弟,哪怕那人同为他的兄弟。
伏黑惠听懂了他言下之意:“那五条老师和川上老师打算……”
“果然一到学校就开始装不熟了啊?犯不着叫我川上老师。”
宇智波启伸出手搓伏黑惠的头,明明翘得像是海胆一样,摸起来手感却意外的好,和小时候的带土又是另外的感觉。
“——喂!现在在说正事吧?”
伏黑惠被他的举动给弄得有些不满,他叔叔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和五条悟完全如出一辙。
仔细一想,这两个作为师生关系,显然是一脉相传。
生活方式也尤其相像,感觉他们都干得出来很没有大人尊严的事。
他刚伸出手拍开宇智波启,五条悟从密室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无精打采的男高中生。
“辛苦了。”
“光说辛苦可不够啊,”五条悟朝宇智波启笑,“如果启愿意带慰问品过来,我肯定是非常高兴的。”
宇智波启没有管他,那声招呼实则是朝着虎杖悠仁打的。
“真是辛苦你了,虎杖君,接下来的事情也要继续麻烦你……死缓之前的事情都要拜托你了。”
看似非常从容得体、实际上给人的感觉也很从容得体,可嘴上却说着毫不留情的话的男人。
作为咒术高专的老师,非常亲切热情地朝着虎杖悠仁发出问候,同时也非常自来熟地伸出手揽虎杖悠仁的肩膀。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咒术高专的老师,川上启。目前是共有的四个年级的体术老师,因为虎杖君没有术式,所以练习中有很多问题可以找我指教……”
一面这样说着,一面伸出右手和虎杖悠仁握手。
还没等虎杖悠仁自我介绍,他的左手手背便冒出一只眼睛和一张嘴,这个场面发出评价。
“你还是这么喜欢做多余的事。”
虎杖悠仁立马像拍蚊子一样,‘啪’地一声拍到自己的手背上。
“抱歉……我没想他竟然会这样。”
旋即两面宿傩的眼睛又从他右手手背上出现,像是打地鼠一样,无论虎杖悠仁怎么拍,这些器官总是会从出乎意料的地方冒出来。
宇智波启的表情也跟着他的动作变得非常奇异:“即便是九尾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啊,抱歉,我弟弟他好像把你的身体变得相当奇怪了。”
“……川上老师的弟弟?”
虎杖悠仁为这个称呼感到疑惑。
“上一世的弟弟吧,或者说一千年前的弟弟才对。”
两面宿傩跟着嗤笑一声:“果然是你……这是受肉了吗?不,你连术士都不是,看来当年是死透了才会转世。”
宇智波启同样没理他,他对虎杖悠仁继续说道:“不过不用担心,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现在的宿傩差不多可以说是我的敌人。”
第167章 我和我的弟弟(七)
吸取教训,宇智波启在虎杖悠仁手腕上留下了飞雷神的印记,方便他随时传送到宿傩的身边。
这种事情当然被他告知给了虎杖悠仁。
“没办法嘛,因为我也要给禅院家打报告嘛,我的职责除了接近悟以外,又多了一项要监视你。”
“老师的职责是接触我吗?”旁边的悟接话道,“怎么感觉这么多年来启一直都在消极怠工?要是想刷我的好感,靠上班期间的眼缘可是远远不够的……”
宇智波启看着虎杖悠仁,直接把五条悟的发言当成背景音,此乃与他认识多年所修行出的丰富经验。
“因为禅院家的继承人很听我的话,要是好好表现,没准能从死缓变成无期……毕竟哪怕是敌人,我也不想看见自己的弟弟被别人杀死。”
他朝虎杖悠仁笑道:“[干脆让我来做你的死刑执行人吧]——我当时甚至冒出这样的想法。要是走到那一步,未免太糟糕了,所以我不希望看见……”
五条悟说:“启是天与咒缚吧?咒术界的人不会让你做处刑者。”
“可是直哉目前真的很听我的话呀?等他成为家主,没准真的就可以。反正父亲已经七十一岁的高龄了,他天天在家里念叨着等着上位。”
——什么样的人天天盼望着自己老爹驾鹤西去啊?
虎杖悠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川上老师又重新转过头朝他说话:“所以虎杖君要加把劲啊,努力活个二三四五年,死缓变无期,无期变有期,也是未可知的事……”
不过日后大概是轻松不了的。
因为咒术师一方肯定期望宿傩容器死,宿傩一方肯定期望得到虎杖的身体,诅咒和诅咒师要是得到这消息,绝对期望宿傩彻底复活把水搅浑。
正可谓腹背受敌。
——所以当时为什么要傻到把这种看起来不能吃的东西一口吞下去啦?
这回真成著名美食[宿傩肉]了,而且还是腌制了上千年的[特等宿傩咸肉]……感觉有种中华小当家的气息。
不过宇智波启在其中闻到了藏头露尾的阴沟老鼠特有的阴谋味道。
五条悟对上层提议死缓的说辞是,‘因为宿傩的容器很稀有,所以等虎杖悠仁吸收完宿傩所有的手指再杀掉他’。
咒术高层的人不见得信任这少年能吸收完所有的宿傩手指,不过,等他濒临极限的时候再处刑他,可以最大限度地削弱两面宿傩的力量。
‘宿傩容器能越早死越好’,想必很多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但是五条悟和宇智波启都决定让虎杖悠仁好好活着——虽然这样和宿傩永远共处一室,可能日常生活有些别扭,但木叶的人柱力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这小子先前只是个普通人,却能在身体上压制两面宿傩不落下风,可见有成为完美人柱力的潜质。要是他吸收宿傩的力量达到了限度,宇智波启也不会吝惜封印的力量帮助他。
尽管这样做对宿傩恐怕有些屈尊,不过他都已经是死掉了的人……
况且,此时的待遇已经比尾兽它们好得不得了,要知道,九尾的两届人柱力都是女性,那就意味着那只名叫九喇嘛的狐狸切身实际体会过两次以上分娩的痛苦……
宿傩该打心底感恩虎杖悠仁是个男人。
至于集齐宿傩手指后被处刑这件事,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宇智波启没必要跟咒术界的人打交道,特意表示配合,不过是为了让虎杖悠仁能继续享受相对正常的正常人生活。
宿傩的最后一根手指,咒术界的人永远都不会找到,因为那一根当年落到了他的手里,就意味着宿傩想要都只能亲自向他通过战斗讨取。
……至于他本人会有什么样的情绪,那反而是最不用关心的事。
诅咒之王可没那么多愁善感。
双方早就没有兄弟关系了,这一点两个人其实早就心知肚明。
转世的亲人那还能算作亲人吗?哪怕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的看法,但在大多数人眼里,恐怕转世亲人都比不过此世真正的血亲。
更何况这个人是两面宿傩,做事的唯一指标,只在于自己高兴与否。
真正的血亲他也必定不会在意……上一世他根本就没把宇智波启当成兄长,而是把他当成自己的附庸品。
因为两个人是双生子,是同一个人,宇智波启既是宇智波启,也是他的一部分,即两面宿傩自己。
而现在,两面宿傩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你果然死透了啊?”
死透了的亲人或许还是亲人,但死透了还去转世的自己,相信无论是谁都会给出相同的评判。
宇智波启不和他打感情牌,因为他知道打感情牌根本没用。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省点力气,想一想怎么制约宿傩。
他的这个弟弟,和宇智波概念上的兄弟完全不一样。
宇智波是创造奇迹的一族,他们对爱的理解比什么人都要深刻,因此往往会做出许多令人不理解的事——将自己所爱的人放在一切之上,这个行为在世界上有一个名词,叫做‘偏执’。
所以宇智波启一定要拥有带土这个弟弟,带土会为他这个哥哥到达这个新世界来。
他们会为自己爱的人忍耐,会为自己爱的人退让。
而两面宿傩绝不会——
和他讲这些话的人,绝对会遭到他的耻笑。
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从中得到乐趣,只在意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娱乐自己。
只要他高兴,无论是咒灵死完,还是人类死完,还是马上开启月之眼计划,把全世界所有生物都变成只会问‘便意是什么’的白绝,其实都无所谓。
其实真要有源源不断的乐子送上门来,没准他还挺愿意待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
可惜这是不可能出现的状况,单单是不能自如支配肉/体,就已经大大限制了两面宿傩寻找乐趣的行为。
所以他绝对会甩掉虎杖悠仁的身体,然后再找点什么有趣的东西来满足自己。
要是以前的宿傩,大概是吃东西和打架……换成现在的宿傩,差不多就是吃女人和小孩,然后趁机上演他弟弟殴打他弟弟的惨剧。
无论哪种情况宇智波启都不太想见到。
如果真要选择一个人来殴打弟弟们的话,他愿意自己动手,反正之前不是没有动手揍过。
想到这一点,宇智波启带着几分可怜地揉了揉虎杖悠仁的脑袋。
这孩子非要说的话,真是非常可爱……
可爱到像是他以前在乡底下养的那三只小豆柴,只要招一招手,就会摇头晃脑,拼命甩着尾巴乐颠颠地跑过来。
要是真要养柴犬的话,宇智波启决心给它们的名字取作‘直哉’或者‘童磨’。
禅院直哉他这些年来真的收敛了很多,不过好似仅限于在宇智波启的面前,禅院真希告诉宇智波启,[炳]的所有成员都在私底下偷偷将这个人称呼为[狗屎]。
他的心里顿时思绪万千,但是表面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辛苦啦,我现在带你回宫城县拿行李,虽然明天才能办理好手续,但是今天就可以入住宿舍了。”
虎杖悠仁挠了挠脑袋:“川上老师,今天会不会太赶?从宫城到东京,来回怎么说也该有300公里的车程……”
“我们幻影移形过去。”宇智波启突然压低了声音。
“——诶?”
因为是电视儿童,所以基本上能很快get到梗的虎杖悠仁被这话整得突然一怔。
宇智波启顺势将声线压得更低,悄悄朝着虎杖悠仁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咒术师吧?其实我是隐居在日本的巫师,当年为了躲避食死徒之乱隐居日本,我掌握着幻影移形的高级技巧,可以带你一瞬间从东京移动到宫城县。”
“看到那个五条悟没有?他因为想要招你做学生,肯定会跟你报销打车的费用。你就告诉他你要独自一个人回宫城县,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一定会给你报销,然后我带你瞬移到宫城县吃麦当劳。”
“——诶?!”
虎杖悠仁顿时对这番发言大感震撼。
单纯的少年不知道究竟该质疑启的前半段话,还是后半段话,他目瞪口呆了半晌,最终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可以啦——老师,要是五条老师知道被我们俩骗一定会很伤心的。”
这种纯良的反应把宇智波启给逗得笑了出来。
全因为家里的小孩打上了小学以后,就再也没有为他和五条悟的玩笑话震惊过了。
“虎杖!你不要信他的话。”
伏黑惠在旁没有好气地提醒道,然后又看向宇智波启:“川上老师,你还是和虎杖快去快回吧。”
“——开玩笑的,怎么会让你请客,今晚上回来还是和一二年级的所有人一起吃个饭吧。”
宇智波启笑罢,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
眼前的风景一花,他和虎杖悠仁就瞬移到杉泽第三高中的天台。
这对少年来说可以算是非常稀奇的体验,他当即就望着天台上了流云晚霞,发出了不起的感慨。
“噢噢噢噢——”
“怎么样?因为发生了战斗,学校这几天对学生放假了,所以瞬移到这里刚刚好。”
“超级厉害!川上老师果然没有骗我!”
宇智波启的手此刻还搭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而两面宿傩不耐烦地从容器的左脸颊处冒了出来。
他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不许碰我。”
“没有碰你。”
宇智波启说:“我碰的是虎杖悠仁吧?”
虎杖悠仁若有所感,‘啪’地一下伸手拍在自己的脸上,把脸蛋拍得又红又肿,但两面宿傩在这之前就缩了回去,顺带丢了一句话。
“也不许碰他。”
第168章 我和我的弟弟(八)
宇智波启原本打算在虎杖他们家楼下等待他收拾东西。
老师送学生回家无可厚非,放他在门外等待,本来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不过好学生虎杖悠仁本人却热情得不得了,觉得把人晾在外面实在过意不去,执意要请他进去喝杯热茶。
“要是爷爷知道我把客人放在外面,他一定会骂我的!”
那少年一面笑着这样说着,一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帮助他人,爱护他人。
哪怕宇智波启不是带土这种会被嘴遁说得七荤八素的热血笨蛋,但这种发自内心的观念,让他根本没办法反感虎杖的热情。
不过悠仁这家伙……看来双亲早早地去世了啊?
孤儿在以前那个年代非常常见,但在现在和平世道非常少见。
结合他那异于常人的体质,无论是那不合理的身体素质,还是能轻松压制住宿傩的精神强度,要说不令人起半点疑心,让宇智波启完全相信那只是巧合……
绝对是不可能的。
打被邀请进入家门,抬眼便开始收集虎杖家的蛛丝马迹便是他刻入骨髓里的本能。
——这孩子独居很久了,在家基本上靠自己做饭,厨艺至少比带土要好上不少。很喜欢看漫画、女明星里好像比较喜欢詹妮弗劳伦斯,在班上人气很高,成绩应该不错但不怎么喜欢物理。
诸如此类从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中就能判断出来。
但此行宇智波启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重大收获:一张虎杖悠人还在襁褓时期的全家福相片。
瞧见照片上头顶有缝合线的女性,他觉得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
——
“搞不好虎杖会是我的继兄弟呢。”
回去以后,宇智波启在聚餐的时候这么同五条悟说道。
“富江她虽然是我的妹妹,本来以为和我没什么血缘,但化验出来的结果非常出人意料。如果那个有缝合线的人能做到这种地步,没准也会对虎杖做出同样的事……”
所以虎杖悠仁会有这种程度的天赋便可以解释了。
想到他有可能是和富江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妹,宇智波启就决定见到那人以后,要用天照之火奖励他竟然能搞出这种花活。
只可惜缝合线老鼠的隐匿水准和黑绝不相伯仲。
不过他既然有目的,那么一定会付诸行动,只要他开始蠢蠢欲动,宇智波启就绝对能逮得住他。
现在最首要棘手的事还是宿傩。
他对和宇智波启接触这种事情异常烦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在一千年后又退回了原点。
两面宿傩打心底不怎么想看到这个曾经的兄长,就好像被驯化过又重新逃脱升天的野猫,看见了以前虐待过它的主人,高低要凑上去殴打他两下子。
诅咒之王对待宇智波启就是这样的状态——他对他的态度,比对五条悟的态度还要暴躁。
五条悟好歹招惹过他,而宇智波启除了带虎杖悠仁飞雷神瞬移以外什么都没做。
宿傩对六眼扬言说要‘第一个杀了他’,而对宇智波启说的话则是,‘不许碰他,也不许碰我’。
看似是挺温和的对待,以宇智波启的性格根本没把这警告放在心上。
姐妹校交流会结束后,他再度高高兴兴把手搭在学生们的脑袋上,一人狠狠地搓了一下,在禅院真希被揉乱头发后愤怒的‘你干嘛?’的声音中,顺便用胳膊去揽虎杖悠仁的脖子——
这是男生之间庆祝胜利的常用姿势,在此前他已经对伏黑惠这样做过了。而胖达直接被宇智波启给勒得喘不过气,唯二的两个女生则是在旁边吐槽说:“熊猫也会有脖子吗?”
——胖达前辈是没有脖子的,但熊猫不一定没有,这行为辱熊猫了啊喂!
但就是这样很稀疏平常的动作,却招致了两面宿傩的不满。
等宇智波启收回手的时候,诅咒之王直接从肌肤相触的最后地方冒了出来,狠狠地咬了宇智波启一口。
两面宿傩的行为根本不属于打闹,但因为事发突然,没有产生什么杀气,宇智波启没能及时避开这突发状况。
就一个死了千年的人来讲,他的牙口委实有些锋利……其实仔细想想,诅咒之王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是某种大型的肉食性猛兽。
天与咒缚的肉//体强度都没能抗住他突然来的这么一下,狠狠地被挖下了一块肉,手腕处的伤口瞬间鲜血如注,如同浅浅的水流急匆匆地涌了出来。
“川上老师!”
虎杖悠仁顿时被两面宿傩动作给吓住了,他想要压制身体里的宿傩,但宿傩根本没有进一步和他争夺身体的念头。
他在虎杖的侧脸处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嘴角咧得极大,独眼里满是笑他无力的嘲讽。
“又死不了,我和他之间轮不到你操心吧?小鬼。”
宇智波启这时候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因为他收手的反应够快,鲜血只溅到虎杖悠仁身上些许。好在出于战斗的设计,暗红色的痕迹落在高专的制服上本就不容易被看出。
“我没事。”
正如他所说,随着绿色的荧光出现,川上老师手上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了,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纹路。
两面宿傩顿时颇为扫兴地嘁了一声。
“你不是更中意小孩和女人的风味吗?”
“你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不怎么好吃……连让人料理的资格都没有。”
两面宿傩想要咬宇智波启,不过只是一时兴起。他被困在小鬼的身体里只能靠发呆度日,而这个人却通过转世反而活蹦乱跳。
神子向来都不庄重,千年前就不怎么在乎神子的架势。
哪怕他事先发出警告,结果还是没有改好他随意亲近人的习惯。
这个时候他又刚好将手搭在虎杖悠仁那小鬼的肩膀,肌肤下汩汩流动的血液,鲜活又跳动的脉搏,有规律起伏的呼吸……无一不都是在向已死的诅咒之王炫耀他目前所获得的生命。
他们先前共享着同一条生命,以目前来说,两面宿傩不过是在向宇智波启收取往日的一点利息。
从本质上说,就算宇智波启的血液有着再怎么馥郁香气,他都不会对这个人产生半点食欲。
毕竟哪怕失去了手足,也不会有人会真正想要吃掉自己失去的肢体。
这对两面宿傩来说,不过是一个仪式,就像是和吞下自己的手指,重新拿回自己的力量相同的仪式。
他要回收自己失去的那一部分,为此必定要咽下一部分宇智波启的血肉。真要评价如何的话,这个家伙的肉和被死蜡封住的手指一样,根本没什么味道,其实算不上甘美。
对于宿傩而言,这个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半。
他对宇智波启说:“等我复活以后,我要和你打上一场。”
“第一个要杀的人换做我了?可以。”
宇智波启表示同意。
两面宿傩的脸在虎杖悠仁身上浮来浮去,看不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最后又对宇智波启说道:“如果我赢了,绝对会杀了你。但如果你没用尽全力,下场绝对会比死还要凄惨无比。”
“那如果我赢了呢?目前为止全部都是你单方面的惩罚啊,就没什么好处吗?”
诅咒之王这下回答得倒很干脆:“我会给你我的手指。”
“……我现在就有两面宿傩的手指,”宇智波启说,“你既然都活了,那玩意好像都没有什么用。”
他记得厉害的咒术师都会用反转术式自疗,这回宿傩的手指连遗物都算不上了,而且还从二十根限量版化为了量产型,实在不能称得上是好的收藏品。
但两面宿傩却认为那不一样。
目前的手指不过是风干后的死物,而他作为赌约的手指,届时会血淋淋地从他手上掰下来。
是鲜活的、带着鲜血的,前一刻还属于他生命一部分的肢体,鲜活到甚至可以直接接到断指的人身上,生命力旺盛到正好可以参与体内的血液循环。
他当年爱护神子,因为神子是他的所有物。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分类,他人和自己,一切都泾渭分明,唯有作为双生子的兄长和两面宿傩之间的界限模糊。
世人对神子顶礼膜拜,也同样匍匐在他之下,神子受人供奉,而宿傩也惟我独尊。
……那个人和他是一体同心,是同心同德、相互映照着的双生子。
手足一词之于凡俗,不过是兄弟之间自鸣得意的吹嘘,而他和宇智波启,乃是真真正正的互为彼此,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形影不离。
但是神子死了。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他」却离开了世间。
那个咒术师荒谬地告诉他,他的兄长带着那些东西离开人世,于是两个人都得到了圆满。
只有弱小的家伙才会这么认为,多么可笑的无稽之谈!
将一个人从此化为两半,让他们分成了两个个体,对两面宿傩来说,从来都不能被称作作圆满。
他从来不屑于去理解世俗的观念,更不在乎世人观念中的完整。
如果真要立下一个标准,那么应该以两面宿傩自己的想法为准则。当年他和那个人的联系,在他人眼里是多余的存在,便如同他的双面四臂,但蝼蚁口中的正常,于宿傩来说不过是‘残缺’。
分开上千年,他需要重新评判宇智波启是否还值得成为他的一部分。
在那之前,这个人说得不错,他们两人本身就是敌人。
不中意的东西,将其销毁也无可厚非……如果宇智波启表现得好,那么就说明他值得被自己吃掉,如果宇智波启表现得不好,就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两面宿傩愉快地沉默了两秒,然后又说道:“我改变主意了。”
“——哦?”
宇智波启歪头看他。
诅咒之王眼里的笑意越重,展现出来的恶意就越浓:“我改变主意了,如果我赢了,也会给你我的手指。”
“那很好啊,”神子悠哉游哉地说道,“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流血……”
“关于让宿傩也稍稍吃点苦头这件事,我还是挺感兴趣的。”
千年以前,旁人都将他的兄长称呼为神子,他却向两面宿傩坦白自己不过是伪物。
渝樨……
到头来,他并不在乎这家伙是否为真正的神子,他只知道宇智波启的性格恶劣,得罪到他的事情一定都会回敬回来……
恐怕只有神社里的人是觉得这家伙在以德报怨。
于是两面宿傩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我要让你将我的手指直接咽下去。”
血淋淋的,这个人绝对会吐,他期待这种神情。
第169章 我和我的弟弟(九)
时隔多年,宇智波启又体会到那种熟悉的感觉。
无论轮回转世过多少次,无论自己生活在多么偏远而不为世人所知的地方,有时候只是单单从睡梦中醒来,便能瞧见那个家伙不合时宜地从他面前出现。
鬼舞辻无惨仿佛永远不知道尊敬和隐私这两个字为何物,他知道兄长想要回避他,但不意味着他偏要满足他的心愿。
因为宇智波启从未将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才要通过行动让这个人无处可避。
说到底,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兄长,那人从头到尾所见到的自己都是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于是等无惨摆脱病痛所致的孱弱,他便要特意反过来,通过折磨他,见到他的痛苦为乐趣。
可毕竟这个人永远都是那样光华夺目,如同天上的星辰那般璀璨无比。在这个人的满不在乎中,他的那些想法,就像是阴暗的泥淖在太阳的照射下无所遁形。
就像是回到了以前,他憎恨他,怨恨他,仰望他,却又不得不依靠他,承受着他的恩惠。
太阳的光辉洒满世间,即便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因为太阳的存在而得以生存。
他与宇智波启就是这样的关系。
日光于鬼,非常致命。但他却渴望站在日光之下,既是想要挣脱这致命的弱点,也想要不自量力地征服这太阳。
可穷极一生,鬼舞辻无惨从未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任何缺陷。
兄长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是不可攀登的雪山高峰,既然不在意自己,那么一切过错都无迹可寻……
那一场茫茫大火所烧却的夜是天赐的良机,这个人的无暇因为他的话出现了裂缝,他欣喜若狂,每每思及此处,舌根处仿佛便会涌出比任何稀还要甘甜的甘滋味。
他是不知晓何为亲情的毒蛇,决心以兄弟之名化作腐蚀兄长的污点。
他的生命里充斥着宇智波启,当初每个人都在月彦的面前口口声声念着这个人的名字,他的世界被启填满。他被迫了解他,被迫服从他,被迫时刻揣测这个人的心意。
——而宇智波启却想着从他的身边逃走!
我怎么可能放手!我怎么可能让你早登极乐?你合该和我一起烂死,这样才对得起我对你的如此恨意!
所以每一世鬼舞辻无惨都会不知疲倦地来到宇智波启的身边,哪怕实力的差距令他根本没法对这人产生什么威胁。
但他就是要看着他,时刻提醒他,告诉他那一页并没有翻篇。因为他,他和周围人的宿命完全不同。
从只是远远地看着,只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接触,到鬼舞辻无惨堂而皇之地出现,仿造各式各样的身份入侵宇智波启的生活。
通过这种方式,他把这个人逼得没办法,逼得他直接放弃了人类的身份。
造成这样的转变,期间只是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鬼舞辻无惨惊人地发现这家伙竟然不会伤害他这个兄弟……
有了弱点的宇智波启果然可亲,水中的月亮依旧是遥不可及的星辰,但往往会给予人稍稍伸手能便能触及的错乱感。
宇智波启……
他活着的时候,鬼舞辻无惨是他所造恶业的组成,这个人本该毫无罪孽,可他却为宇智波启加上了浓墨重彩。
直到宇智波启再一次将他甩开。
不可能、怎么可能、鬼舞辻无惨绝不允许。
冲天的恶气让他逃出无间地狱,即便只能沦为曾经胞兄身边的游魂,他也要在阴与阳的罅隙里对他日夜不息地诅咒。
宇智波启是鬼舞辻无惨最大的阻碍,是他一生中最让他不如意的痛苦根源。
比起人类,鬼舞辻无惨的感情更倾向于昆虫——趋光的昆虫终究会扑向火焰,但他在如此年幼的时候,就遇见了让他窒息恐惧的太阳。
此等距离,能将大海都晒至干涸,但他却瞧见了宇智波启的其他态度,两面宿傩。
瞧见两个人言笑晏晏的那一刻,嫉恨顿时像编织成形的茧,又密又厚地裹住鬼舞辻无惨的心灵。
死亡之后,究其一生逃避的死亡难以再像以前构成他心理阴影。
他害怕消失,被宇智波启彻底忘记,对鬼舞辻无惨来说,恐怕才是真正的死。
所以他要再度出现在这个人的生命中,再度像是蛇一样对他喷洒毒液,向他倾述他污糟的恨意,用沉甸甸的污垢将他的生命化为和绝望等同的虚无——
所以当宇智波启醒过来,将目光投向他,然后长叹一口气,想要翻身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立马说道:“不许装作视而不见。”
“你一直拿我的力量压制和你同居的那个小鬼,你就不怕我根本不配合吗?”
他坐在宇智波启的沙发上,翻着宇智波启的笔记本,一如多年前那样热衷于翻阅宇智波启的藏书。
这个人一如既往的敬业让鬼舞辻无惨感到可笑,然而翻看这些东西,并不是他同样想要扩展知识面的兴趣,而是因为总能从其中窥探这个人的生活。
他如果来到曾经兄长的身边,那一定是在注视宇智波启。但死后的千余年,和活着的千余年,境况仿佛都无比相同,鬼舞辻无惨仍旧在不断地为寻找这个人所在而奔波。
但他总能找到他,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命运绝不会让这个人挣脱。
宇智波启没答话,而是自顾自地去望窗前的闹钟。因为故人来访,他起床的时间已经耽搁了七八分钟,要是再在房间里赖下去,准备好早餐的凉子一定会过来敲门——
哪怕富江和启的性格都和常人迥异,但将他们照顾长大的保姆可绝对不会在乎这些细节。
于是他慢吞吞地起床,得益于这个‘惊喜’,此刻的心情同样变得有些糟糕。
“你是懂规矩的吧?就像以前对我家人那样。”
宇智波启说这话时,眉间能够看得出一丁点的不耐,语调也慢吞吞的。在鬼舞辻无惨听起来,反倒有几分妥协的意思。
这些事本来犯不着宇智波启自动提起,无惨的性格很烂,但那多么年相处下来,他其实将是否惹怒宇智波启的范围把握得很好——
无论是以欣赏宇智波启艺术的投资者接近,还是用机缘巧合认识的同好者的身份搭讪。
总而言之,他还是乐意在启每一世的亲人面前装装样子,至少在表面上不会和他们起冲突。
但这回,富江的性格是个极大的变数。
“不过我建议你最好现在离开,”宇智波启说,“总不可能对我的妹妹感兴趣吧?”
从之前无惨的语气里,他听得出来这人对富江其实不感兴趣。
之所以会提上一嘴,不过是无惨对他刚才不想看见他的行为有些不满。
“你又来了,[我的妹妹]。”
鬼舞辻无惨以古怪的语气重复了宇智波启的称呼,红梅般的眸子里出现了感到可笑的情绪,他瞬间扬起纤细秀丽的眉:“好认真负责的兄长啊……[我的妹妹],亲爱的妹妹知道她的哥哥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她吗?”
这发言已然到了阴阳怪气的地步,不过这基本上能称得上无惨面对宇智波启的惯有态度。
“如果你想和我说这些话,那就可以收住了。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对我说过。”
“——可是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不是这样吗?”
无惨淡淡说道:“你是多么执迷不悟,让我这个做弟弟的人伤透了心。如果将世人比作苇草,那么你简直可以被称作磐石……究竟什么时候你才会意识到,那些环绕在你身边的人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们终究会离开你,终究会死,终究会走向别人。哪怕是带土和两面宿傩也是如此,前者固然来到你身边了,那又怎么样?百年之后不过照旧留你孤零零的一人。”
“而后者会将你的所有兄弟给杀干净。那些你爱的……那些你不爱的,一个不留。因为这就是他表达爱你的最好的方式,你们两人之间只有彼此,也只容得下彼此,这就是那个诅咒之王对关系的定义。”
青年将笔记本合上,神态懒洋洋的,带着一种上位者经年累月培养出来的厌倦。此刻他的皮肤仍旧非常苍白,不知道是因为生前病弱还是亡魂的缘故,不过再怎么样都无损他的容貌昳丽。
“而我就不同了,哥哥。”
无惨乍然放缓了语调,像是两个人之间的私语,声音变得异常温柔:“我一直跟着你,无论你前往哪里都在你的身边……千年以后,万年以后,这个由世界构成的荒原中只有你我。”
“这一项我已经用行为所证明,而不是单纯的谎言,你大可以明辨——我是那么恨你,想要化作蝰蛇缠绕在你的脖子上,对你施加绞刑。然后我们俩就可以愉快地在地狱里烂死——毕竟我想要你死,以至于在这个世界只想要你死。”
“我不会恨你周围的人,生命是需要用连绵不绝恨意饲养的恶鬼,我不会将这份诅咒分给任何人……所以在腐烂之前,你可以继续去摆弄那虚情假意的亲情游戏……”
宇智波启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身边走过。
青年拉开房间的门直接走了出去,一如往前那样没有分给鬼舞辻无惨一分半毫的反应。
直到无惨同样来到客厅,堂而皇之拉开他身边的那个椅子。
“少爷,要为你的朋友再准备一份早餐吗?”
宇智波启还没来得及说不,但无惨却反客为主,温和地朝着凉子点点头:“麻烦你了。”
他紧接着对在场的其余两人做了一个颇从容得体的自我介绍,说他和宇智波启是再大学里认识的朋友,想要将宇智波启挖到自己的公司,所以刚从国外回来,下了飞机就跑来和他详谈,以至于没有在意上门时间。
如果换做其他人说这话,川上富江或许还会为有人迎合她的观点感到高兴。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认为兄长还是不应该只成为一个小小的老师。
但眼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同,哪怕相貌可以说是俊美,给人的感觉优雅有礼,带着几分贵气。可富江第一眼就觉得他有些令人厌恶。
“我们家又不是没有书房,”她用餐具戳着碟子里的班尼蛋,有些不满地撅起嘴,顺势开始在哥哥面前上眼药,“怎么也不至于跑到别人的卧室里……”
关于这点,川上富江觉得这人有些像禅院直哉,那家伙虽然很早之前就算她的对家,可是以前往往没说两句话,就可以把哥哥给直接烦走。
但不知为何,几年前这家伙突然态度转变,黏人程度就像是成天汪汪在你家楼底下大叫的柴犬。明明自己拥有归宿,却一出门就想要找别人。
川上富江讨厌兄长一切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兄弟,她和宇智波家的人不怎么打照面——
据说是兄长在老家的亲戚,单单是[老家]和[村子]这些词语,就让自诩都市丽人的富江感到窒息。
所以哥哥没让她去见他们,川上富江也乐得清闲,乱七八糟的亲戚确实有失她大小姐的体面,能少熟悉就少熟悉。
可是这不代表,她会容忍别人分去哥哥。
眼前这个人怎么看和宇智波启都不是普通好友,在说出‘麻烦你了’以后,富江甚至从其中感受到几分经常在她的男同学身上出现的死缠难打。
她看鬼舞辻无惨,鬼舞辻无惨却只是在看哥哥。
宇智波启用早餐的速度非常快,出门前不忘朝富江打招呼:“你今天有课吧?记得早点出发,下午我过来接你。”
关于这个陌生男人的事,却半点都没有吩咐。
富江从哥哥以往待人接物截然不同的态度中,品出了几分赶客的意味。
她有兄长的飞雷神印记在,有自恃本身的实力,因此往往对得罪他人而有恃无恐。
等到凉子收拾餐碟走进厨房,富江就忍不住立马开口:“你和哥哥不是所谓的朋友吧?”
一直目送启离开的病弱青年讶异地偏了偏头,仿佛这时候才刚刚注意到她。
这种看蝼蚁的目光,让富江颇为不快。
“你身上有股和堕姬那女人如出一辙的臭味,吃完了饭可以赶快走吗?”
“感官倒敏锐,”鬼舞辻无惨评价道,“不过脑袋很坏,看来你是个蠢到家而不自知的女人。”
他因为富江的发言升起了一点微弱的兴趣,因此反而不吝啬在此刻赏这女孩几分好语气——尽管内容和川上富江的话是同等程度的刻薄。
“你没有意识到你哥对你的态度很古怪吗?只要不酿下大祸,你想干什么都由着你,有什么心愿都会满足。行为再怎么过分都不会生气……你看见过他愤怒的模样吗?恐怕没有。”
“绝不生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绝不在乎,你的哥哥从来都不在乎你,也不爱你。他只是因为和你是兄妹,才会做到这种地步。你是一个完全被他谎言蒙蔽的可怜虫。”
“——我看你才是那个可怜虫吧?”
富江为他的长篇大论感到不耐烦。
她喜欢艺术,不过是因为艺术意味着昂贵,对于文艺根本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欣赏。
一个男人,倘若送她名贵的珠宝,或者出自于大师之手的名画,富江可能会稍微看他两眼。
但若是想要在她面前滔滔不绝,卖弄哲学或者华丽的文藻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只会招来富江高高在上的嘲笑和奚落。
“那些[爱]呀,[在乎]啊,只有肤浅的人才在意那些东西。”
川上富江轻笑一声,语气里透着一股怜悯:“我看你才是那个脑袋空空的蠢货吧?这些词语不过是一些穷酸的家伙,想要空手套白狼编出来的词语。好告诉那些傻女人不要那么物质,乖乖送上门来让人白吃白喝的产物。”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才告诉别人爱可以胜过一切,毕竟想要别的那些人也给不出来。其实爱这个东西完全靠人空口胡说,当事人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这样就可以把人给玩得团团转了。”
……这女孩,怎么回事?
鬼舞辻无惨暗自皱眉,因为他发现这女孩完全和他没有在一个频道上。
宇智波启以往的兄弟姐妹都很聪明,根本不需要他多做解释,大概就能被他戳到心头所痛。
——但现在看来,宇智波启这个妹妹,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话……该不会是个脑袋根本不灵光的笨蛋?
然后富江又紧接着说:“听好了,我才不在意启究竟爱不爱我。他只要永远满足我,永远包容我,永远夸奖我长得漂亮就够了。哪怕他半点都不在意我,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得到的一切都得到了,哪怕不是真正的爱和在乎,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利用他,借用兄妹的身份指使宇智波启为我做所有事,普通人的爱和在意根本做不到这点吧?纠结这些的你才是真正的蠢货。”
相对于鬼舞辻无惨的欲壑难填,这个女人的欲望确实非常容易圆满。
他比川上富江还要更早地享受到这一切,甚至不是与其他人共同享有,而是朝着宇智波启予取予求了上千年。
……但只是满足我的请求,那怎么能够呢?
不过川上富江确实看得非常清楚,爱不过是人类用来掌握其他人软肋的玩意,而宇智波启的软肋从来只有带土一人。
无惨从不嫉妒有谁获得那个人的爱,因为他只想过让那个人和他一起烂死。
了解到无法挑拨富江和宇智波启的关系,鬼舞辻无惨也顿时跟着失去了兴趣。
“哦,你要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
他换上了一副颇为冷淡的表情。
但那女孩却不打算这么快就结束这场对话。
“哥哥在不在意我另外一说,但依我看,你才是那个刚好彻底不被在意的那个人吧?”
战局一转,一方准备鸣金收兵时,另外一方向其发起了进攻。
被偏爱着的一方很容易就能看出谁最终受到了冷落。
她很确信自己所收获的关注,超乎了鬼舞辻无惨不知凡几。此刻正像是只翘着尾巴的大猫,扬起下巴,朝着竞争对手漂漂亮亮地露出一个带有炫耀性质的笑容。
富江的头发乌黑浓密,如同名贵的乌檀有着美丽的色泽,她的相貌异常动人,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微微上扬的眼尾下的泪痣,是整张脸的点睛之笔,无论怎么说,整个人都趋近于完美——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绝对不会有这样姿态,足以看出宇智波启对这位幼妹平时是如何呵护有加。
果不其然,这句话对于鬼舞辻无惨能称作绝杀,他原本还算得上晴朗的脸,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我身上有哥哥的术,如果你在这里对我动手,他能立刻赶到我的身边,然后把你赶走。”
川上富江毫无畏惧地直视无惨那竖成新月的猩红竖瞳,那是一双带着残忍和冰冷的眼睛,她不怀疑无惨是否有能力将她撕成碎片。
但这姑娘依旧不紧不慢,不愿意输掉自己的气势:“启之前已经暗示送客,但你好像听不懂,我现在不介意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
她用纤长秀丽的食指指了指门外:“滚。”
——
宇智波启走得很急,等到了学校,才发现自己今日穿的是私服。
平时上班的时候,他的服装都以咒术高专的制服为准。
高专会给战斗专员定制专门的服装,虽然款式难免有些单调,但这就和木叶村的绿色马甲一个道理,能够省去绝大多数人每天考虑穿什么的时光。
至于私底下的常服,宇智波启其实很不在意这个,做宇智波的时候就是宇智波的族服,其他时候常常有人因为看不惯他的随意主动包揽。
这一世自然很是如此,自从富江拿到他的副卡以后,基本上每个月都会花超额度。为了从哥哥手里拿到更多的零花钱,紧接着她就会按照自己的品味替他添置一些东西。
从这种角度来说,和川上纪子塞满他衣柜的行为完全相同。
晚上既然和富江有约,那么穿着高□□/服见面一定会引得妹妹不高兴,下班以后必定要回家换一次衣物——出于这种考虑,宇智波启才将常服放置到顺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结果因为想要结束和无惨话题根本就没有在意。
反正最后要换,索性还是算了吧。
“启这是打算和谁约会吗?”
——见到同事以后,果然遭受到了这样的询问。不过五条悟似乎因此陷入沉思,难得安静了几秒。
和其他人相比,有个家伙给出的反应最为出乎意料。
“比起这种衣服,你更适合穿和服。”
才和虎杖悠仁刚见面,原本领域内部发呆的诅咒之王冒了出来。
两面宿傩睁开自己的眼睛,一张口便开始毫不客气地指点宇智波启的服装规范,根本看不出他们之间目前还持着敌人的身份。
待在虎杖悠仁体内这段时间,他见到过不少新时代的风尚。
那些丑乎乎的高专/制服姑且另外一说,但只要见过平安时代神子的装束,相信没有人能接受现代服饰陪衬下的普通。
祇园神社的神主当年唯有一点做得符合两面宿傩的心意,那就是神子的衣装讲究端庄优雅,无论是正装、斎服,还是常装,都能很好衬托出神子端雅的风姿。
哪怕是离开神社,宇智波启不再主持神事,两面宿傩也没让兄长的衣着沦落到如此随意的地步。
于是他此刻无比不快地评价道:“谁替你挑选的这一身?难看得要死。”
——以后可千万不能让宿傩和富江见面啊。
宇智波启一边点头,一边在宿傩的目光下说:“下次一定。”
然后他在心里颇为难办地想到,这话可不能传到富江耳朵里,宿傩不是无惨……要是两个人待一起,绝对会闹出人命。
第170章 我和我的弟弟(十)
作为科目老师,宇智波启根本就没有带班这一项硬性要求。
他是咒术高专四个年级共有的体术老师,照理来说犯不着像做代理班主任的时候,陪着几个学生后面跑来跑去,尝遍夜蛾正道当年的辛酸和艰苦。
可是谁叫他的同事名字叫做五条悟……
五条悟乃是咒术高专名产白发恶魔。
当初提出留校申请之后,才升职成为校长的夜蛾正道夜夜的枕头都浸满着泪水。
东京校区的天空连续几日都不见晴朗,得知这消息后,学弟学妹们几乎买光了校医室里的胃药。
——咒术界有难了,咒术高专有难了,东京高专的所有学生和教职员工都有难了。
所有认识五条悟并且和他有见面交情的人,全部难以逃脱五条大魔王的魔爪。
才进校门时还是个青葱少年的伊地知学弟,被骗到五条悟的手底下做辅助监督,日日夜夜为他处理恼人的人际关系,顺带锻炼出了熟练使用Excel的各种绝技。
而代价则是用自己的青春换来了五条悟的青春,肩负着两个人的重担而活,不到三十岁看起来年近四旬。
有着[从不加班]信条的七海建人,因为出身社会而被磨砺成了满面风霜的社畜。
高专时期水润的皮肤和脸蛋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化成为阴沉眼镜男的他依然逃不掉被五条大魔王折磨的命运。
而肩负着咒术师与宗教运营者双重职责的夏油杰,他的宿命就是时不时被挚友抓来义务劳动。
五条悟他不仅自己忙碌,也仿佛拥有加班发动机的奇妙buff,会带着周围的人一起卷入连轴转的漩涡。
这或许就是咒术界‘六眼’的宿命。
在做五条悟老师的时候,宇智波启偶尔还有时间在办公室里吃着点心玩蜘蛛纸牌。但等到和五条悟做了同事,尤其是近几年,好像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冒了出来。
前段时间还遇上了‘死去多年的弟弟突然开始攻击我’,这种百年难遇的离谱事件。
要他说,宿傩待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没什么不好,虽然弟弟的性格照旧暴躁凶恶,但是由于虎杖悠仁身体的缓和,反倒为他的叛逆添加了几分难能可贵的少年感。
就像是凶巴巴的幼虎,哪怕知道它是肉食性动物,却也大大地让他这个做兄长的感到心满意足,禁不住想要伸手上去摸一摸。
所以宇智波启很乐意帮五条悟分担一些工作。
他的侄子恰好和虎杖悠仁是队友,再配上一个可爱之余又有些暴躁的姑娘。
这令宇智波启多多少少找回了点熟悉的感觉,因此对一年级的学生又难免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伏黑惠在学校内公事公办的态度放在一边,虎杖悠仁那孩子倒是挺喜欢他的……
如果说,宿傩是被从成年期打回幼体的猛兽,依旧危险性十足。
那虎杖悠仁就是刚满月不久的小老虎,毛绒绒、软乎乎,是连血腥味都不知道为何物的幼崽,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叫做丛林法则。
“你是我理想中的弟子……”
要是这么说的话,恐怕某些人的心都会碎得七零八落,然后指责宇智波启是只偷腥猫吧。
所以他用手抚了抚下巴,最终还是将这话矜持地给咽了回去。
但在这之后还是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那就是宇智波带土,不知为何突然心血来潮地过来接他下班。
然后宿傩一言不合攻击了带土。
带土当场虚化无视了他的斩击。
两面宿傩再度发出了攻击,前来接兄长下班的某个宇智波,头顶冒出一个大写的Miss。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原本单纯的试探已经变了味,仿佛化作了只有诅咒之王单方面行动的回合制游戏。
任两面宿傩怎么连招,宇智波带土都没有反击,还故意虚着眼睛用自己的身高俯视他,俨然是有意想要将其给彻底惹怒。
“成年人的余裕小孩可不会懂。”
他最后放出了一句宇智波斑经常用来嘲讽他的话。
某位忍界修罗的挑衅语录果不其然非常好用,果不其然立马看到对面开始合手结印。
宇智波带土心知怎么样才是激怒对方的最好方法,他紧接着主动躲到宇智波启的身后,声音也顿时变得滑溜溜的。
“——前辈,前辈,你让我接你下班,那个人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前辈,前辈,你这样维护我,对面那个人知道了不会不高兴吧?”
他扒着宇智波启的肩膀,故意用阿飞那种甜腻的声线说话,脸上的表情倒很认真严肃,看向宿傩的眼神里带着十成十的挑衅。
说到这里,带土顺势接过宇智波启手里的手提袋,扫了一眼纸袋的内部。他的神色为此微微一僵,不知不觉眼尾带上了几分埋怨,然后继续若无其事进行他的表演。
“哥,这该不会是你给我买的礼物吧?要是对面那个人知道了,他该不会揍我吧?好可怕啊,不过他好像已经对我下过手了,你还要继续看着人家挨揍吗?”
宇智波带土掐了宇智波启一把,在他目光灼灼的逼视下,宇智波启无奈地打断了两面宿傩的施法。
“……他是我的弟弟,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攻击他,宿傩。”
宇智波启说这话时,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带土他,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他不会攻击你。”
两面宿傩停手了,倒不是因为宇智波启的发言,而是由于他和虎杖悠仁之间的束缚,念出‘契阔’时他们交换身体的那一分钟已经结束——
如果将五条悟比作在案板上跳得比谁都欢的鲜鱼,那宇智波带土简直就是沟里滑不沾手的泥鳅。
两面宿傩在这一分钟内根本没有揍到他的实体……
加上宇智波启之前说的那些话,在将身体还给虎杖悠仁之前,他不爽地冷笑了一下:“等杀了你以后,我会杀掉你所有在意的人。”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第二双眼睛便化为纹路。
虎杖悠仁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清澈无比,那清澈中甚至带着点男高中生特有的愚蠢天真。
几乎在意识回笼的那一刻,虎杖就下意识地拍了一下自己的侧脸,好似在警告宿傩不要轻举妄动。
但在另外两个人看来,这小子完全没有刚才发生的记忆。
“抱歉……我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了宿傩他出来说话。”
虎杖悠仁看了看带土,又注意到他正拿着川上老师的手提袋。
可能是先前思维恍惚了一下,他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做出的这个动作。
宇智波启为了缓解尴尬,直接从纸袋中掏出自己顺路买的伴手礼,就近分发给了虎杖悠仁和宇智波带土。
“是甘栗甘的招牌点心[落雁]——非常可爱吧?本来打算回去带给斑的。”
落雁是和菓子的一种,既然是传统点心,那么就一定少不了豆子这个组成。而落雁的模样小巧,造型可爱,被做成小小的红叶、樱花、银杏等富有季节变化之感的造型。
宇智波带土被分到是‘椿、龙胆花、千鸟’这个主题,然后惊奇地推断出其中的配方必定有豆粉这个成分。
——以宇智波启的灵敏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事实?
就像是以往那样,他看见各式各样漂亮的红豆馅点心,一定会心血来潮去买,但是以这个人对豆子口感和味道的讨厌,宇智波启买回来以后绝对不会主动去吃。
宇智波带土至今背负着‘爱吃红豆糕’的名义,宇智波启没少把不想要的东西往他这里塞。
想到以前他还傻乎乎地认为这不过是误会……带土的脸顷刻就黑上了大半。
“……谁爱吃这种东西?”
“所以我是给斑买的,”宇智波启将[姬菊、山樱、红枫]那一组分给了虎杖悠仁,他说,“而且现在拿出来,也是为了分给虎杖。”
虎杖悠仁倒没有什么挑食的习惯,对于传统点心也并不排斥。
出于读空气这项技能,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表演现场吃上一个,以示对川上老师礼物的喜爱,借而化解掉这场一触即发的争执。
“我还是挺喜欢的。”
他一面笑着,一面拆开了包装袋,丝毫没有注意到宇智波带土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惊奇又敬佩。
……传统的和菓子绝对甜得要命,尤其是宇智波启会买的和菓子。
那种程度,恐怕只有宇智波斑和泉奈才能勉强接受。
“——你们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想到宇智波启身边的人,好似莫名其妙地都能接受这家伙对红豆点心的品味。
尤其是这个虎杖悠仁,宇智波带土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在说谎。要真喜欢那些点心的话,参照宇智波启,见到点心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只能说虎杖悠仁对它们并不是很讨厌,才会心甘情愿为宇智波启揽下残局。
……想到‘心甘情愿’这几个字,宇智波带土的心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吃这种不喜欢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为时尚潮流了吗?
每次启带回来的红豆点心,宇智波泉奈和斑自然而然就处理掉,这仿佛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根本不需要这人多说一句。
曾几何时,被宇智波启迫害的人只有他带土一个……而现在,这种强人所难的事竟然还需要竞争上岗?
他怜悯地看了虎杖悠仁一眼,用颇为微妙的语气说道:“算了……你爱吃就吃吧,不过我事先提醒你,吃这种东西之前最好要先准备点水……”
带土前辈作为过来人的经验说到一半,虎杖悠仁刚好拆开塑料包装袋。
因为包装繁琐,完整地取出来废了他一些功夫。
那枚小小的和菓子自由落体掉到他的掌心,不知为何落到了突然出现的两面宿傩的嘴里。
虎杖悠仁的手掌心变得空空如也。
无论是诅咒之王,还是那枚落雁,两者就像是孙悟空从树上摇下来的人参果那样,顷刻消失不见。
宇智波带土的脑袋上顿时冒出问号。
这人有些茫然地歪了歪脑袋,语气重充斥着极端的不解:“不是吧?连你也?……你们这群家伙该不会被宇智波启给PUA了吧?”
而回应他的则是某个诅咒不耐烦的回答。
“爱吃吃,不吃就滚。”
这是两面宿傩故意对宇智波带土的挑衅。
本来以为这个男人多少会有一些自尊,要么朝着他出手,要么被他惹出几分火气,正好试探一下这家伙虚化发动时有什么前提条件。
结果怎料家伙听罢,‘呀’了一声,捧住自己的脸,装作虚弱的模样靠在宇智波启的身上。
他用一种软绵绵的语气说道:“——前辈你看,那个人好凶啊,他竟然在你面前说这种粗鲁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