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黄鼠狼面前耍了一通威风,宋舒兴高采烈的回到洞府里,见秦眠优哉游哉的坐着饮茶,他便一个飞扑跳进秦眠的怀里,差点将秦眠手中的白玉杯打翻。
“我不是同你说过,变成人形后不能随便乱蹦乱跳。”将杯子放到桌上,秦眠没好气的说:“更不许往我身上蹦,让外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小松鼠在他身上爬上爬下惯了,这会儿变成人形也不消停,还是习惯动不动就往秦眠的身上窜。
小小一只松鼠便罢了,宋舒的人形瞧着却全然是个人族少年,两个男子挨那么近,就显得太过怪异了。
“我就不!”
全然不顾秦眠的拒绝,宋舒冲他做了个鬼脸,乐呵道:“秦眠我同你说,方才我和那黄鼠狼比试了一番,他果真打不过我了,你教的定身术还是有几分用。”
见秦眠要扭过脸,宋舒连忙用两只手按住,黑漆漆的眼里扬起几分得意,坚持将自己的喜悦同秦眠分享:
“他还认我做了老大,以后我就能使唤黄鼠狼做事了!”
摁住宋舒的手腕,秦眠艰难的将脸挣脱出来,微笑着说:“那真是恭喜了,日后在逍遥门中你又能嚣张一些。”
“哼哼!”
宋舒眉眼弯弯,傻乐道:“我何曾嚣张过!”
鼠要等有本事了再嚣张!
宋舒都想好了,他也要成立一个宗门,就叫—
“鼠门”!
黄鼠狼若是表现好,鼠就让他做鼠门的长老;至于秦眠,只要他以后还肯对鼠好,鼠就让他做鼠门的大师伯!
宋舒越想越美,嘴角不自觉的咧开,露出一排白生生整齐的牙,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得秦眠也不自觉的跟着扬起了嘴角。
好傻的小松鼠。
轻轻的揪了揪宋舒的脸,秦眠好笑道:“又在美什么,嗯?”
拍开秦眠的手,宋舒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意味深长的说:“以后你就知道了,反正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秦眠在逍遥门不过是一个弟子,等他以后去了鼠门那可就是万众敬仰的大师伯,宋舒觉得秦眠一定会高兴疯了。
不过鼠现在还没将门派建立起来,门下弟子也不够。
自觉这会儿有些拿不出手,宋舒便准备先瞒着秦眠自己的伟大计划,待鼠先去招揽门人,鼠门稍有规模之后他再告诉秦眠这件“天大的好事”。
秦眠嘴角含笑的附和道:“好吧,那我就等你告诉我天大的好消息。”
“且等着!”
撸了撸袖子后,宋舒又忽的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实力还不够,于是他又将袖子放了下去,转头看向秦眠,一脸认真:“你先教教我其他术法。”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要厉害些的!打架很凶的术法!”
鼠要做门主,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怎么让其他门众服气?
听着宋舒要学打架的术法,秦眠皱起眉,不赞同的说:“不可逞凶斗狠,不许学阿黄到处惹事。”
“谁说我要惹事!”
宋舒挺着胸膛,理直气壮的反驳:“万一是别人欺负我,我要是打不过怎么办?”
秦眠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叫我,我不是给了你传送符,只要将符纸撕碎我自会传送至你身边。”
“那多没本事!”
吹了吹垂在眼前的碎发,宋舒双目灼灼:“我要自己学会本事,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自己打回去!”
鼠要学会本事,以后有人欺负偷、秦眠,他也可以帮忙收拾。
似是被宋舒眼中的认真打动,秦眠微微一怔后,若有所思的说:“也好,不过隔空取物的本事先学会,待你学会后我再教你一套剑法。”
剑法!
宋舒一个激灵,握了握空空的手,他失落的垂下头:“可是我现在变成人了,你给我做的剑用不了。”
鼠的剑好小,只能变回原型的时候用。
“这有什么好伤心,”抬手敲了敲宋舒的额头,秦眠眉眼温柔道:“过几日,我再送一把便是。”
“当真?”
宋舒又活泼起来,原地转了个圈后,他谨慎道:“你不要拿很差的剑忽悠我哦,我要和之前那把小剑一样的材质!”
鼠那把剑要不是太小了,用起来简直不要太趁手!
眼皮微撩,瞧见宋舒眼中的期待,秦眠慢悠悠道:“放心,只会比你那把剑更好。”
小松鼠那把剑是他亲手打制,外表瞧着还算过得去,但实际非常粗糙,要不是宋舒没见过世面,那把小剑根本忽悠不了他。
漆黑的眼珠闪着亮光,宋舒满心满眼都是期待。
鼠要有新剑了!
鼠高兴!
一高兴,宋舒学起术法来更是有如神助,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不仅学会了隔空取物,还学会了一套简单的拳法。
一拳一式,宋舒耍得虎虎生威,只觉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逍遥门最厉害的鼠,明天就能把玄桦这个门主踹下位。
连着耍了几遍后,眼瞧着天色渐晚,秦眠便让他先休息,明天再接着练。
“修行路漫漫,不必争这一时半会。”
擦干脸上的汗珠,宋舒点了点头,老王八也告诉过他,修行不争朝夕,他只管感受天地万物,领悟就在一瞬间。
只是虽不用继续修炼,但宋舒觉得浑身汗涔涔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微微犹豫了一会儿,他一个转身将自己变作一只有着橙红色毛、大尾巴的小松鼠。
小松鼠跳上椅子,然后攀上石桌,他一边将身上的黑衣脱下,一边跺了跺脚,让秦眠把圆钵拿出来。
“咕!”
鼠好热,要洗澡!
太阳穴跳了跳,秦眠一手扶额,似笑非笑道:“我不是教了你净身术,还要洗什么澡。”
“咕!”
鼠就要洗!
宋舒抱着大尾巴嗅了嗅,又拎着大尾巴朝秦眠晃了晃,示意道:“咕咕!”
鼠的尾巴都不香了,鼠要用香香丸!
大概明白了宋舒的意思,秦眠有一瞬的无言,他坐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宋舒的胳膊,调侃道:“凝香丸都是给姑娘用的,你一只公松鼠用什么。”
虽然明明是秦眠先给宋舒用的凝香丸。
宋舒不服:“咕!”
谁说凝香丸只能给姑娘用了,鼠就要用!
“好吧,好吧。”
无奈的用圆钵取了些水加热,秦眠扔了颗凝香丸进去,熟练拿出宋舒洗澡专用的香帕,熟练的伺候着小松鼠搓洗。
早已习惯秦眠的搓洗手法,宋舒舒坦的半眯着眼,瞧着腿儿,老大爷似的指挥着秦眠一会儿给他搓搓背,一会儿搓搓肚子,一会儿搓搓……
“咕!”
沾着水的帕子又重又厚,直直砸在脑门上,将宋舒砸得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
扯下脑袋上的帕子,宋舒气咻咻的瞪着秦眠,不明白搓澡搓得好好的,秦眠为什么突然变脸。
还差点把鼠砸死!
“咳……你自己洗吧。”
背过身子,秦眠云淡风轻的朝着石床的位置走去,脚步刚踏出脚步,身后便飞过来一个帕子。
是宋舒扔的,他想让秦眠也尝尝被砸得头昏眼花的感觉。
不过可惜,帕子根本没接触到秦眠,便像是有眼睛一般打了个转又朝宋舒飞了过去,这次没砸他的头,而是稳稳的落在了圆钵的边沿。
“别闹脾气,不然一会儿我把你丢洞府外晾干。”
“咕!”
恼怒的抓起帕子在水面打了下,水花四溅,落到宋舒脸上,让本就气愤的宋舒更加恼怒了,气恼的踹了两脚圆钵,正在跟水生气的宋舒压根没发现秦眠耳根不同寻常的红。
咳……
秦眠背过身去,神情带着几分不自在。
好歹也能变人形了。
给一只小松鼠搓澡没什么,但若是明知这小松鼠能变做人……秦眠红着耳根表示,这不合适,得让小松鼠习惯自己洗澡。
因着没有秦眠帮忙,宋舒搓了好一会儿才将全身的毛毛都给搓了个干净,从圆钵中起身,他抖了抖毛,紧接着就感觉浑身忽然变得很是干爽。
他还没有学过能将身上毛毛烘干的术法,所以烘干的人一定是……
“咕!”
宋舒踩着藤椅飞身跳到石床上,攀着秦眠的衣裳很快落到他的肩头,用爪子拍了片秦眠的下巴,宋舒没好气质问道:“咕咕!”
为什么用帕子砸鼠!
是不是故意惹鼠生气?
“不是跟你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一定要时时记得穿衣裳。”
毛蓬蓬的尾巴从颈间划过,秦眠取出一套白色的长衫给宋舒套上,有几分无奈的说:“行了,今夜你就用原型打坐吧,明日我……”
“我就不!”
秦眠话还未说完,宋舒已经化作人形,他刚洗完澡,青丝散乱的落在肩头,身上的白衣还没有露在外头的手背白皙,一靠近,便能闻到凝香丸的清新香味。
瞪着秦眠,宋舒不高兴的说:“我就要用人形打坐!”
鼠用原型,光是盘腿每天都要费好大的功夫,秦眠是不是故意想看鼠出丑?
秦眠:……
倒不是他不想让宋舒用人形打坐,石床也足够宽敞,只是宋舒每次打坐时便会不由自主的朝着秦眠的方向靠近。
而这样的习惯在宋舒能变作人形后,陡然令人不可忽视起来。
更过分的是,有时宋舒困了却又忘记变回原型,便会像是小松鼠时一样,将脸放到秦眠的掌心,然后陷入沉睡。
隐隐有些后悔没有及时在洞府安排另一个适合打坐的位置,沉默了一会儿后,秦眠起身道:“那你打坐,我出去散散步。”
“不许!”
拽着秦眠的衣摆,宋舒嫌弃道:“我不想一个人修炼,你陪着我,而且勤修苦练方能得长生之道,不许偷懒!”
秦眠:……
二人对视片刻后,在宋舒的倔强坚持中,秦眠幽幽叹了口气,最后老实的回到石床上。
这才对嘛!
翘了翘唇角,小心的揪着秦眠的一个衣角,宋舒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盘腿打坐。瞧着十足的乖巧,实则小心思活泛的想:
秦眠最近不对劲,
鼠得将他看严实些。
~
“你是说让我给你家那只小松鼠铸把剑?”
两条腿架在桌上,玄桦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眠,惊奇道:“你可知让为师许下一诺多不容易,想要剑,随便买一把不就成了,你当真要浪费这次机会。”
并没有被玄桦所言动摇,秦眠不紧不慢道:“外头买的剑哪里比得上师父您老人家铸的好,何况您不是也许久未曾铸过剑了,不如趁此机会松松筋骨。”
逍遥门不是没有其它灵剑,只是差的秦眠看不上眼,好的宋舒又难以把持,思来想去,秦眠觉得由玄桦为宋舒量身定做一把剑最合适。
况且玄桦铸的剑可不一般,三百年前便是一剑难求,更别说近百年来他几乎再未铸过剑。
“啧,你对那只小松鼠真是好。”
玄桦惊奇道:“秦眠,自你拜入我门下以来,我还是头回见你对什么东西上心。”
他这大弟子瞧着翩翩君子,实则却是个黑心肝,玄桦都不想说自己被他忽悠去了多少好东西。
在答应下秦眠那一诺时,玄桦可是连他想要什么上古秘法的可能性都想过,谁知最后竟只是想给一只小松鼠求一把剑。
秦眠但笑不语。
小松鼠既答应与他回到逍遥门,自己便不能亏待他。
笑呵呵的躺回藤椅上,玄桦双手垫在脑后,悠悠道:“行了,我知晓了,待我铸成后,带着你家那只暴脾气的小松鼠过来认主。”
秦眠抱拳:“多谢师父费心。”
玄桦摆了摆手,原本想赶秦眠走,但又忽然察觉不对道:“对了,你今日怎地没带着小松鼠一同过来?”
眼中闪过些许无奈,秦眠叹道:“他最近不知在忙什么,成日和阿黄往外跑,这会儿不知在哪里晃悠呢。”
宋舒这会儿作息十分固定,每日辰时初起,随后耍拳一个时辰,再跟着秦眠学学术法;午时后便会独自离开洞府,四处寻找愿意入鼠门的弟子;酉时回到洞府,吃过晚膳又耍耍拳,然后再同秦眠一起打坐。
总之安排得十分满满当当。
听了秦眠的话,玄桦忧愁道:“同阿黄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多多看着,莫叫他将阿黄那一身娇气又爱惹祸的本事学了去。”
“不会。”秦眠自信道:“宋舒很乖。师父、二师弟,我先走了。待剑铸好后,我再前来感谢。”
玄桦挥了挥手,也没留他。
待秦眠的背影消失后,玄桦才对旁边一直沉默寡言凌忧使唤道:“去,将虚天秘境的蓝花石取来。”
瞪了玄桦一眼,凌忧拂袖,愤愤道:“您老人家亲口答应的事,总指挥我干嘛!”
玄桦一怔,本想骂人,但一接触到凌忧烦躁的眼神,他默了默,熟练的开始哄人:“凌忧啊,偌大个逍遥门,为师现在只能靠你了啊!你都瞧见了,秦眠是个什么德行,整日不想坑为师就不错了,我又如何能让他帮我做事。”
凌忧仍旧不动。
玄桦又道:“你将蓝花石取来,为师让你休息三日。”
身子一顿,凌忧狐疑道:“当真?”
玄桦笃定:“自然。”
紧接着眼前黑影一晃,凌忧的身影从洞府中消失无踪,玄桦拿过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眼里满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姜还是老的辣。
他只说休息三日,又没说什么时候休息。
至于凌忧回来后会怎么发脾气,玄桦表示那是之后要思考的事,现在先不着急。
这头宋舒变作原型和阿黄蹲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在他们下面有一只漂亮的三花猫仰着头瞧他们。三花猫额上挂着珠链,身上穿着仙气飘飘的齐胸襦裙,文静又貌美。
“阿花,你愿意加入我们鼠门吗?”
宋舒严肃着一张毛脸,郑重其事道:“如果你愿意,以后咱们都是开创宗门的元老人物,我不会亏你的。”
瞧瞧毛蓬蓬的松鼠,又瞧瞧黄长条子,阿花纠结道:“可我是猫,怎么加入你们鼠门?”
猫生来就是要捉老鼠的,万一日后鼠门有老鼠加入,那猫是抓还是不抓、吃还是不吃?
总不能将门下弟子当做自己的粮仓吧。
若不是宋舒有了灵智,阿花表示,小松鼠其实看着也很味美。
“这有什么!”
一个蹦跳落到阿花跟前,宋舒正准备来一通严肃的发言,结果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阿花高,即便是加上尾巴也不过才到阿花的胸口。
顿了顿,宋舒踮着脚,一本正经道:“不过区区一个宗门名称何必在意,待日后你成了长老,其他猫羡慕你可都来不及,他们可没机会进入宗门,更别说坐上长老的位置。”
宋舒这一番言辞说的阿花有些意动。
在逍遥门生活了许久,阿花平日里最常做的事,就是被自家主人梳洗打扮,然后被主人抱在怀中揉捏,亦或她不过舔舔毛发便会被主人按住连亲几口。
她曾听主人称呼过一个老头子为长老,且主人对他十分的恭敬,由此可见长老是个了不得的称谓。
见阿花还在犹豫,阿黄不耐烦的催促道:“能不能果断些,若是不想加入就赶紧说,我们还能去找其他的动物,我瞧白泉新养的那只小白狗就不错。”
白泉前几日从白云峰下抱了只小白狗回来,阿黄见着好玩儿,夜里摸到了白泉的住处,耍了一晚上的狗。
白泉第二日起来时,小白狗已经累瘫的倒在地上,吓得白泉以为小白狗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赶紧抱着找大夫去了。
听阿黄说要找只毛都没长齐的狗代替自己的位置,阿花一急,连忙拍爪子道:“我加入!”
长老的位置是她的,一只破狗凭什么抢!
“你答应了?”
阿花能答应,最高兴的便是宋舒了,他的鼠门总算是来了一位新的门人。
不过才区区三天,鼠就已经有了追随者,何愁日后收纳不了门下弟子!
“不过——”
阿花有些犹豫的说:“门主,咱们鼠门有自己的地盘吗?”
“地盘?”
宋舒呆了呆,他倒是还没想过这事儿,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灵山四处都可以跑,所以灵山也可以算是鼠的地盘。
来了逍遥门后,逍遥门也同灵山一般大,且他们也可以自由的跑,宋舒便理所当然的把逍遥门当做了自己的地盘。
“阿花说的没错,”阿黄附和道:“老大,咱们得先找个自己的地盘,你瞧逍遥门的石门多有派头,别人一看就晓得这里是逍遥门的地界。咱们就算暂时没有这么大的地方,但门头还是得做一个。”
一只爪子搓了搓下巴,宋舒凝声道:“你们说的有道理,咱们日后商讨大计也得有个隐蔽地方。待我寻合适的地方,将门头挂上去,再来通知你们。”
优雅的舔了舔爪子,阿花乖乖道:“好。”
阿黄点了点头后,又有些不死心的问道:“老大,咱们不然把那只小白狗也薅来吧,他蠢得很,让他干啥就干啥,以后好差遣。”
“狗有什么好,”阿花不屑道:“他们向来只会对着喂食之人摇头摆尾,你们要让他进宗门来,过不了几日他那主子就知道咱们门派的事了。”
“那不行,咱们鼠门现在才刚创办,不能让外人知晓。”
宋舒想要做出一番功绩再让秦眠知晓,才不能让秦眠看见鼠落魄的时候。
“小白狗暂时不能收,”宋舒冷声道:“未能扬名立万前,咱们鼠门都不许狗入宗门。”
阿黄撇了撇嘴,蔫蔫道:“好吧。”
阿花掩着唇,淑猫的笑了笑。
她最烦的就是狗了,之前逍遥门有个弟子养的四眼包金狗每次见到阿花都要狂舔一通,舔得阿花浑身都是臭烘烘的狗味。
“阿花!你怎地上树了,快些下来。”
一个梳着辫子的女修站在树下,朝阿花伸手,柔声道:“快些回来,我给你新买了一个项圈,特别好看。”
女修是阿花的主人,她转过头同宋舒和阿黄道:“我先走了,门主、阿黄长老,下次你们要找我就去旁边的白墙上敲三下。”
宋舒轻点下颌,两爪负在身后,一本正经道:“阿花长老慢走。”
待阿花走后,宋舒和阿黄在逍遥门逛了一圈,寻好适合用来圈做地盘的好位置,找了好多处,但宋舒总觉得不太满意。
直到接近酉时,宋舒才道:“我要回去了,阿黄,明日再找吧。”
阿黄点了点头,今天跑了一下午,给黄鼠狼累的够呛,他冲宋舒挥爪道:“老大,明日见。”
宋舒也朝他挥了挥爪,“明日见。”
转过身,宋舒发现不远处出现一抹白色的人影正定定的瞧着他的方向看,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咕!”
秦眠!
四爪狂奔,两只耳朵被风吹得朝后倒去,宋舒一个起跳落到秦眠的怀里,爪子扒拉了一下秦眠长长的衣袖,宋舒欢喜道:
“咕咕。”
鼠走累了,
秦眠做鼠的坐骑。
~
一只手揉搓着小松鼠的背,见宋舒享受的仰躺在他手臂上,秦眠微微蹙着眉。
也不知道小松鼠一天天在外头做什么,成日和阿黄往外跑。不可否认,方才看见宋舒同阿黄一起挨着奔跑,秦眠心头有些微微发酸。
分明之前小松鼠只同他一块亲近,这不过才修成人形多久,便和黄长条子如此亲密,若是继续下去,谁知道哪日宋舒会不会抛下他,干脆和阿黄一块出去“浪迹天涯”?
默不作声的将宋舒带回洞府,秦眠将他放到石桌上,随即一声不吭的转过身往石床走去。
“咕?”
秦眠怎么了,跟鼠耍脾气?
小小的脑袋瓜想不明白秦眠为什么不跟他说话,宋舒从桌上跳到地上,幻做人形朝着石床跑去。
见秦眠闭着眼,宋舒弯下腰戳了戳他的脸,不高兴道:“谁惹你生气了?我去帮你报仇!”
半眯着眼觑着宋舒,秦眠抿着唇,不肯说话,但眉眼间透露出的失落却是被宋舒给看了个真真切切。
“有事就直说,憋在心里做什么。”
见不惯秦眠这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宋舒按着他的肩,目光里的火气都快溢出来了:“是不是你师父为难你了?”
鼠就知道秦眠的师父不是个好人。
虽然他给了鼠枇杷,但是之前一见面就让秦眠喝会头痛的酒,老王八说师父应当爱护弟子,怎地秦眠的师父却欺负弟子呢?
坏师父!
鼠打他!
眼瞧着宋舒气咻咻的就要出门找玄桦算账去,秦眠神色微动,拉过他的手腕,依旧兴致不高的说:“与师父无关。”
不是秦眠师父的原因。
宋舒皱了皱眉,又问:“难道是你那师弟?我瞧他面相就不是个好的,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凌忧相貌英俊,只是时常以不耐烦的面貌待人,再加上宋舒与他第一次见面时观感并不太好,便下意识觉得是凌忧是个坏的。
“也不关二师弟的事。”
见笨松鼠猜来猜去都猜不到点子上,秦眠不动声色的提醒道:“你这几天,每次辰时后便瞧不见身影,同阿黄出去做什么了?”
鼠和黄鼠狼……
眨了眨眼,宋舒极为心虚的说:“没做什么呀,最近天气好,我和阿黄到处跑跑,吹吹风。”
鼠不能告诉秦眠,鼠成立了新的宗门。
宋舒不会说谎,秦眠一眼便瞧出来他没有说真话,俊脸微沉,秦眠这会儿是真有些动怒了。
但这怒气来得太没道理。
小松鼠不是他的灵宠,从茅草屋离开时,自己也曾许诺会好好照顾小松鼠,那又怎么能够禁锢宋舒的自由。
越想越觉得憋屈,但偏偏又找不到发火的理由。
洞府中静默了一瞬,秦眠松开宋舒的手腕,作势要闭目打坐:“我放了新鲜的灵果在桌上,你自己去吃,我要修炼了。”
宋舒:?
“你还没同我说为什么不高兴呢!”
浑然未曾察觉秦眠生气的缘由,宋舒继续追问:“秦眠,你到底怎么了?”
还从未见过秦眠生气,宋舒一时有些应付不来,他可没有哄人的经验,向来只有秦眠哄他的份儿。
扒开秦眠的眼皮,宋舒扯了扯唇,露出个干巴巴的笑,尽量放柔声音道:“你这样让人好担心,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嘛。”
虽然脸上的笑很假,但秦眠能看出宋舒眼中的担忧却做不得假。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拂开宋舒的手,面容渐渐柔和下来,轻声哄道:“我没事,只是最近修炼到了瓶颈,心里不免烦躁,所以方才迁怒了你。”
“原是如此。”
宋舒恍然大悟,拍了拍秦眠的肩头,一板一眼的劝说:“修行本就是磨练,别着急,说不定哪日就突破了。”
歇了会儿,他又大气道:“我就不同你计较迁怒一事了,你好好修炼。”
鼠要去吃灵果了。
在宋舒看来,修行遇到瓶颈并非什么大事,且修行本就只能自己参悟,他又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便懒得搭理秦眠了,让他自己参悟去。
瞧着小松鼠抱着灵果啃得开心,秦眠有一瞬的无言,但旋即又弯了弯唇,安慰自己道:
小东西愿意哄他就不错了,况且还不计较他迁怒一事。
罢了。
该知足了。
只是这样的知足,在第二天发现阿黄依旧定时定点的等在洞府外,而宋舒果断的抛弃他朝阿黄跑去时,秦眠的知足又变得不那么知足了。
幽怨的瞧着宋舒跑远的身影,秦眠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看看时,白泉忽的前来禀告道:“秦眠师兄,家师请您上门一聚。”
白泉的师父正是黄长条子的主人,也就是玄胥。
收回视线,无奈的瞧着小松鼠灵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秦眠点了点下巴,轻声道:“我知晓了。”
一松鼠一黄鼠狼并肩奔跑着,风簌簌的吹,阿黄“嘶嘶”的声音响在宋舒耳畔:
“老大,我突然想起来,南边有片竹林,竹林里有处荒废的亭子,我之前夏日常去那儿纳凉。”
“咱们要不把亭子暂且当做宗门好了,待以后鼠门发扬光大,咱们再慢慢的将宗门领土扩大。”
宋舒琢磨了一下,觉得阿黄说的有些道理。
“行,你带我去。”
先暂且选个落脚的地点,等鼠的门众多了,鼠再想办法寻个大些的地方。
阿黄说的竹林很大一片,风一吹,绿幽幽的竹叶便飘了满地,枯枝散落在地上,踩上去时会发出轻微的脆响。
竹林的深处的确有个亭子,亭子中央摆着个石桌,石桌的四方都摆着石凳,上头堆着许多的灰,瞧着的确很久没有人来了。
宋舒四处巡查了一下,觉得这地方还算不错。
此地偏僻,逍遥门的弟子不会随意闯入,没有机会窥伺他建鼠门的“大计”,而且离着夏日也没隔多久了,在此处乘凉也不错。
至于冬日会不会冷,宋舒觉得那是冬日该考虑的事。
“不错。”
抬起一只爪子拍了拍阿黄的肩头,宋舒欣慰道:“阿黄你找的地方很好,等我一会儿去找块板子写上咱们的宗门名字,日后此处就归属我们鼠门了!”
老大夸他了。
阿黄虽然心里觉得他不应该在乎,但还是忍不住高兴握拳,振臂一呼:“鼠门厉害!”
见阿黄如此词穷,宋舒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算了,黄鼠狼都不识字,会说厉害两个字就不错了,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高深的词句。
亭子里的灰尘很重,宋舒便用学会的清洁术将上头的灰烬除干净,随后又四处转悠着寻了块适合做门头的板子,最后又跑回洞府里翻找了半天,结果也没找出笔来。
最后还是去找白风白月借了只毛笔,在板子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鼠门”二字。他用笔并不娴熟,字也不算好看,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不过好在一旁的黄鼠狼是个文盲,根本瞧不出宋舒写得好不好。
待门头挂上后,他还傻呵呵的鼓掌道:“老大的字,颇有些威武霸气。”
可不威武吗,木板有多大,宋舒的字就有多大。
即便自信如宋舒听到阿黄的夸赞也有一瞬的脸红,他清咳两声,淡然道:“还成,待我多练练,日后还能写得好看些。”
有了满意的地盘,宋舒便和阿黄提早分开,他们约定明日告诉阿花“鼠门”的所在地,顺道瞧瞧能不能再招揽些弟子。
将毛笔还给了白风白月后,宋舒一边往洞府的方向跑,心头一边琢磨着是时候找秦眠要一个储物戒了。
鼠想找支笔都找不着,没有储物戒一点都不方便!
其实宋舒心头对秦眠的戒子早已觊觎许久,他还是小松鼠的时候是打不开秦眠戒子的,也不晓得他这会儿能变人了能不能打开。
鼠想要!
宋舒回洞府的时候,秦眠还没回来,他又等了一会儿,才听着洞府外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
“秦眠!”
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宋舒兴冲冲的朝着秦眠扑了过去。
将人接了个满怀,秦眠扶着宋舒微微站定,瞧着他脸上的汗,一边用帕子擦去,一边哼笑道:“今天出去玩儿高兴了?还没到酉时怎么就回来了。”
“哼哼,高兴。”
双眼晶亮,宋舒抓着秦眠给他擦汗的手,直白道:“秦眠,我想要个储物戒。”
“储物戒?”
挑起一侧眉头,秦眠似笑非笑的问他:“你要储物戒做什么,莫非日后还想带着家当离家出走。”
小松鼠出行向来是两手空空,秦眠不觉得他有什么带着储物戒的必要。
“你胡说八道什么!”宋舒皱着眉头,不满道:“你将所有东西都放在储物戒中,我今天回来想翻支笔都翻不着。”
挺起胸脯,宋舒理直气壮的同秦眠伸出右手:“我也要储物戒,万一哪天我有想要的东西,你又不在洞府里,我要怎么办。”
不知是欣慰还是难过,自己竟被小松鼠当做一个储物的地方。瞥了宋舒一眼,秦眠云淡风轻的说:“那你便一直同我一起,便不用怕找不到想用的东西了。”
“那怎么可以!”
宋舒不满,鼠可是一门之主,事情多着呢,哪儿能一直跟在秦眠身后。
见秦眠不为所动,宋舒双手抱胸,坐到藤椅上开始生闷气。
秦眠变了,连个储物戒都不舍得给鼠用。
瞧见小松鼠生气,秦眠心头又开始发软,但一想到宋舒抛下他和阿黄离开的背影,刚软下的心头又开始发涩。
半晌后,他才低声道:“我知道了,明儿便给你个储物戒。”
答应了!
“这才对嘛。”
宋舒起身高兴的转了个圈,又抱着秦眠的胳膊,乐呵呵的说:“秦眠,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
秦眠对鼠好,鼠喜欢秦眠——
作者有话说:宋舒:鼠很有事业心,以后鼠罩着秦眠!
秦眠:那真是以后希望松鼠大王多多照拂了。
小松鼠托腮,摆了摆尾巴:鼠想喝一点营养液[垂耳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