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连环杀人团伙惨遭连环杀人(6)
这条语音之后,维莱似乎怕司凌拒绝,马上又补上一条:“如果你不喜欢,我还可以想想别的!一切都好商量!”
司凌感受到他急于解救同伴的迫切,笑了一声:“这个就很好,你发定位来吧。”
其他几个瓷国鬼怪围观了整个经过,黎琪一脸复杂:“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有钱不赚王八蛋。”司凌神清气爽地收起通冥盘。
十几秒后,维莱就把坐标分享了过来,司凌看到那是一幢位于郊区的别墅,打开通冥盘里的指南针找了一圈方向,就向同伴们招了招手:“走吧,去救场。”
说完,一行人穿过雾都喧闹的街巷、穿过那些让当地市民头疼的难民聚居区,很快离开了城市范围。
繁华被他们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稍显荒凉但更有野趣的自然风光,不过几人都没什么兴致停下来欣赏,一刻不停地继续向维莱发送的坐标飘去,半个小时后,一幢极具赛博感的纯白色别墅进入视线。
几个人围着别墅转了一圈,发现所有门窗都被特质挡得严丝合缝。这种装置在普通人家不可能出现,但艾萨克兼具“科学怪人”和“连环杀手”两个人设,出现这种装置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这种设置对灵体型鬼怪没用,司凌在房后停下来,念咒施法:“幽冥彻视。”
话音一落,她的视野立刻发生变化,天地万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二楼角落里的几个黑影清晰可见。
“这边。”司凌纵身向上一跃,带着同伴们一起进入二楼,直奔目标。
“Wha——”吸血鬼克莱门特本来就提心吊胆,身边出现的鬼影让他险些喊出声,万幸维莱反应迅速,一把按住了他的尖叫才没惊动正四处找寻他们的艾萨克。
“……抱歉,下次我提前发个消息。”司凌边说边环顾周围,发现这里是墙体的夹层,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维莱看到司凌就像看到了救星,虽然不敢大声说话,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拜托了!”
司凌收回目光:“说吧,奥雷里奥被抓到哪儿去了?”
直截了当的提问令夹层里的气氛一滞,吸血鬼们愕然对视,克莱门特直接问维莱:“你直说的?!”
“没有。”司凌耸肩
,笑看着面前狼狈的吸血鬼们,“但我们相处得都不错啊,如果是其他人被抓,维莱都会直接告诉我名字吧。用‘队员’进行代称遮掩,除了奥雷里奥还会是谁?”
维莱尴尬极了,但除了这种被看穿的尴尬,他更怕司凌拒绝搭救。
维莱绞尽脑汁地思索如何说服司凌,司凌睇着他道:“如果是其他人我也不会趁火打劫。说吧,人在哪儿?”
“地下室……”维莱叹了口气,“具体什么方位不太清楚,这个艾萨克……家里到处都是全自动装置,奥雷里奥被金属笼子补货后直接就沿轨道被送走了,我们当时在一楼,只能看出轨道是往下走的,再往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好吧。”司凌有了大方向,就打算往地下室去,维莱不放心地又问:“你能行吗?实在不行……我就找路西法好了。”
“嗯,怎么说呢。”司凌沉吟道,“作为灵体型鬼怪,我比你们有个明显的优势,也有个明显的劣势。”
维莱:“优势是什么?”
司凌:“他这些科技小装置伤不到我。”
维莱又问:“那劣势呢?”
司凌:“如果他只用科技小装置攻击我,那我也伤不到他,连你们那种正常撕咬的小伤口都做不到。”
维莱:“……”
“所以,为我祈祷吧。”司凌眼睛转了转,“祈祷科学怪人也会恐惧,好让我吓死他。”
“虔诚祈祷。”维莱在胸口点了一遍十字架。
“谢谢。”司凌一哂,边道谢边遁走了。她原本想直接穿过两层地板潜入地下,但在经过一楼的时候,她看到了带着一身科学设备在黑暗中寻寻觅觅的艾萨克。
几道鬼影于是都停住了,他们远远打量艾萨克,虽然他戴着的特制头盔遮住了上半张脸,让他们完全无法看到他的眼睛,但仅从身形也看得出他现在十足的兴奋劲儿。
这种劲头在正常人身上难得一见,阿坠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声嗫嚅道:“他如果肢解奥雷里奥做研究我都不会意外。”
“我看肢解是必然的了。”白玛挑了挑眉,“肢解之前不虐杀都算他大发慈悲。”
朱孟薇则问司凌:“你打算怎么吓他?”
“没什么想法。”司凌说,“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她略作斟酌,看向泫敕,“我下去救奥雷里奥,你带她们拖住艾萨克?尽量不要显身,带着他兜圈子就好。”
“好。”泫敕点了头,黎琪快人快语:“我们先试试吓唬他呗?”
司凌正要去往地下的司凌顿住身形,问她:“你什么计划?”
“……没计划。”黎琪耸耸肩,“但就……装神弄鬼嘛,就先吓唬着。”
司凌笑着摇头:“如果真的能吓到他当然可以,但如果无效,每一次惊吓就都是给他增加心理准备了。哪怕是心智正常和三观都的普通人,恐怖场景看多了,阈值也会大幅提升的。”
“这样啊!”黎琪认真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拿出通冥盘记了个笔记。
然后一行六人兵分两路,司凌前往地下室找奥雷里奥,余下五人留在一楼戏弄艾萨克。
地下室中间是一条幽暗窄小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金属房门,司凌猜也能猜到这里应该正是艾萨克实施各种变态犯罪行为的主要场所。金属门后多半不止关人,还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科学设备”。
司凌思索了一下,很有兴趣去看看都有什么,但首先还是要先救出奥雷里奥。
“幽冥彻视。”司凌再次施咒。这层没有其他吸血鬼藏身,咒语触发后浮现的唯一人影就是奥雷里奥了。
司凌松了口气,向奥雷里奥飘去。同一时间,一楼墙边柜子上放着的一只瓷瓶被看不见的手推动,一寸寸地移至边缘,然后——
“啪!”瓷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艾萨克怒吼:“那是我grandma留给我的!”
“……”司凌虽然身在地下室,也听到了这声咆哮,挑了挑眉,继续去找奥雷里奥。
半分钟后,她飘进人影所在的金属门——她原本想施咒对奥雷里奥隐去身形,再突然出现吓他一下的,但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记仇归记仇,但这次是收钱办事,吓唬甲方太没节操了。
不过即便如此,奥雷里奥也没在司凌进屋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她的存在。因为厉鬼进屋本就悄无声息,而奥雷里奥又正沉浸在濒临死亡的忧伤中。他垂头丧气地坐在那个离地一米高的方形金属笼子里,想到一会儿就要死在那个科学怪人手里,他开始追忆这一生的每个细节。
司凌绕着金属笼子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了房间的结构——这个房间应该只是用于短暂关押“猎物”的,房间里没有其他奇怪设备,金属笼被悬在房间中央,金属笼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一个方形的通道,从下方看上去漆黑一片,看样子就是从这里把金属笼传输到的地下,然后挂在这里。
除此之外,还有两样简单的家具: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都放在金属笼子的正前方。桌子上还有一个大开本相册和两枚多面骰子。
司凌走过去看了一眼,两枚骰子都是十面的,如果将点数相加,最多可以掷出20种不同的结果;如果分别将它们看做十位数和个位数,则可以组合出99个不同的数。
然后她翻开了相册……
下一秒又阖上了。
司凌盯着相册封面深深吸了口气。
相册一页能放六张照片,她翻开的那一页,左侧的六张照片都放满了,都是一个女人惨死的情境。右边的六个格子里有五个都空着,只有第一个里放了一张手写卡片,卡片上只有一句话:Whyarentyoueatingproperly?
——你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很简单的一句话。
如果出现在家庭成员之间,多半会带着一些家人之间的关心。但出现在那六张照片旁边,很轻易地引发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或许是艾萨克想出的虐杀手段,司凌猜测。
为了进一步高清艾萨克的心理世界,她屏住呼吸,再次翻开眼前的相册——情况和她猜想得差不多,相册里只有少数页面放好了照片,大多数都是只有一张卡片的空白页。
“Howcouldyouscoresopoorly”(你怎么考得这么差?)
“Don’tmakemeremindyouagain.”(别让我催你。)
“Iexpecteverycornerspotless.”(我要每个角落都一尘不染。)
司凌尽量让视线避开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将思绪完全投注在这些语句上。
在她翻过大约三分之一的时候,奥雷里奥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惊喜交集地挪动微胖的身躯,从笼子里站起来:“司……司凌小姐!您是来救我的吗!”
在恐惧之中,他脱口而出的是自己的母语,也就是意国语。
司凌注意到他用了敬语,嗤笑了声,扭过头:“原来你会好好说话啊。”
第72章 连环杀人团伙惨遭连环杀人(7)
“……”奥雷里奥窘迫不已,司凌施法轻松打开金属笼门,奥雷里奥马上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由于笼子离地将近一米,他出来时一下子摔在地上,显得很有些狼狈。
他匆忙爬起来,一边下意识地掸去西装上的灰尘,一边迫不及待地跟司凌说:“我们快离开这儿!”
“等一会儿。”司凌不慌不忙地再度低头看向相册,但很好心地抬手在奥雷里奥胸口点了一记,用障眼法隐去了他的身形。
“你这是……”奥雷里奥费解地看着她——她正将相册里的卡片一张张抽出来。
“这间屋子应该是艾萨克开始折磨受害人的第一步。”司凌一边抽着卡片一边解释,“只是‘精神折磨’,他并不在这里动手,但他会扔骰子决定受害人的死亡方式。我猜他有点强迫症和收集癖,并不会把同一套方式执行两遍,如果扔出之前发生过的点数就会重新扔。”
“你是说……”奥雷里奥拿起几张卡片看了看,“他想把这些卡片上的方式都集齐?”
司凌:“我猜是这样。”
“这可真不少!”奥雷里奥惊叹道。
司凌才抽出了不到一半的卡片,已经有两三厘米的厚度了。
司凌点头:“他应该一共设计了99种,现在执行过十几种。”
“真够变态的……”奥雷里奥心里发怵,嘴里嘟囔着说,“有时候真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怕恐怖片,我们哪有他们恐怖?讲道理,我们吸血鬼每一个都能活至少几百年,但没有任何一个能想出这么变态的杀人方式。”
司凌笑了笑,
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奥雷里奥随意翻着手里的卡片,注意到“Howcouldyouscoresopoorly(你怎么考得这样差)”那张,不由皱眉:“这是什么死法?让人做题做死吗?”
“你这也挺变态的。”司凌说。
“哈——”奥雷里奥尴尬地挠挠头,问她:“你把这些拿出来干什么?”
“嗯……”司凌瞟他一眼,“让你们见识一下另类中式恐怖。”
说话间她正好抽出最后两张卡,将整摞卡片磕齐收好,转身飘出房间。
奥雷里奥摊手:“这怎么能算中式恐怖?艾萨克明显是腐国人啊!”
“哎不是……!!!”隔着门板,司凌听到奥雷里奥不安地喊起来,“我出不去啊!!!”
已经飘出一段距离的司凌低笑一声,手指微动,门板骤然向内一弹,险些拍中奥雷里奥。
1楼客厅里,四个灵体屏住呼吸毛骨悚然地看着泫敕和艾萨克四目相对。
其实艾萨克并不能看到泫敕,那些仪器也无法探知灵体的存在,但此时此刻,他正微微仰着头,眯眼紧盯着面前的黑暗,口中念念有词:“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你就在这里,对吗?”
“伟大的力量……超自然的力量!你到底是什么!”
他们真的很想出现在艾萨克面前,告诉他:我们是来收你的。
但考虑到司凌的叮嘱,他们都忍住了,几人沉默地看着艾萨克,心里都觉得这场景实在诡异。不过这也有好处,那就是艾萨克一时痴迷于面前的神秘力量,根本顾不上其他动静,他们也就不需要费力气吸引他的注意了。
片刻后,正对楼梯方向的白玛视线一动,其余几人都看过去,看到司凌和奥雷里奥正从地下室走上来。
注意到艾萨克就在不远处,司凌下意识地挡着奥雷里奥往回退了半步。
虽然障眼法隐去了奥雷里奥的身形,但奥雷里奥的“实体”还是存在的,这意味着艾萨克的设备依旧可以找到他。
司凌小声叮嘱:“你躲着他一点,用最快的速度上楼去找维莱。他们躲在墙板夹缝里,不容易被声呐发现,我会给维莱发消息让他迎你一下。”
奥雷里奥也看到了艾萨克,紧张得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听完司凌的话用力点了点头。
泫敕也听到了司凌的话,他后退两步,伸手扶住背后墙壁上的挂画,往上一托,挂画脱离挂钉,应声落地。
“你真的存在!”艾萨克大喜过望,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屏息紧盯眼前。
奥雷里奥趁机一溜烟地跑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无踪。
“奥雷里奥上去了。”司凌给未来发去一条消息,收起通冥盘。几个同伴都等着她安排下一步的计划,但她说:“你们再陪他玩一会儿,我四处看看。”
语毕她纵身穿过楼板,同样进入二楼的范围。
不同于一楼被客厅和厨房占据了全部空间,别墅二楼一半被艾萨克改造成了实验室,另一半囊括了卧室、书房、浴室、衣帽间在内的各种居家用途,艾萨克在家的时间应该有多一半都在这一层进行。
司凌原本想再找一些相册,但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不过在书房最不起眼的一个落地柜里,她还是找到了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只塑料盒放在落地柜的最下层,塑料盒很有点年代感,上面还覆着薄薄一层灰尘,放置在带门的柜子里还能积出这样的灰,说明已很有一段没人动过它了。
她打开盒子,盒子只有一点简单的东西,其中包括两张合影。
这说来有些讽刺,艾萨克是个incel,这两张照片却都是和女性的合影。第一张明显是生日的时候照的,因为照片的后的淡绿菱格纹墙纸上挂着彩色横幅,上面写着“HappybirthdayIssac”,照片中的艾萨克看起来也就一两岁,他坐在浅棕色的布艺沙发上,被旁边的年轻女人搂在怀里,司凌猜想那是他的母亲。
第二张照片仍旧是两人合影,但女性人物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了。这时的艾萨克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布料舒服的红色T恤和黑色长裤,老太太正坐在地毯上陪他堆积木。
这应该是就是给他留下那个瓷瓶的grandma——但仅从那句话无法判断是祖母还是外祖母。
除此之外,盒子里另外几页纸都是看起来无足轻重的东西——比如幼儿园的蜡笔画,画的只是田园风景,笔触稚嫩;比如小学时期的试卷,虽然考了A+,但同题目来看应该是个不太重要的小测验,而且艾萨克作为一个天赋异禀的科学怪人,考A+对他来说应该毫无难度。
这些东西想必对艾萨克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司凌一张张认真翻看,记住那些自认为重要的细节,然后关好盒子放回原位,就地开始念咒施法。
在一楼客厅里专注“逗弄”艾萨克的鬼怪们冷不丁地看到丝丝缕缕的阴气渗过天花板,开始沁入二楼,黎琪毛骨悚然:“这怎么回事!”
泫敕抬眸扫了眼,很快做出判断:“是司凌的气息,她在布结界。”
“……啥计划?”黎琪懵逼,“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先等着就好。”阿坠不慌不忙,“司凌肯定做好打算了。”
大约半小时后,带有幻境的结界在鬼怪们面前成型,别墅里充满科技感的装修和陈设在结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接地气”的居家装修风格。淡绿菱格纹的墙纸、浅棕色的布艺沙发,看上去简单但温馨。
司凌缓缓降落到几人之间,泫敕注意到她手里抓着一摞卡片,不等他问那是什么,她面无表情地抬手,啪地打了一记响亮的响指。
刹那间,原本只有鬼怪可见的幻境侵入艾萨克的视野,漆黑一片的客厅突然亮起来,画面的突变令他悚然一惊。
然后伴随又一声响指,障眼法让艾萨克看不到自己身上的仪器了。
他那一套高智能的仪器在此时成了双刃剑——原本“高智能”有效降低了操作难度,他只需要通过思维运转就可以控制仪器运作,但现在,在他眼中仪器已经不见了,通过思维操控仪器的意识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怎、怎么回事……”艾萨克有些慌,“我的东西呢?我的东西呢!”
他惊慌地低头张望身上消失无踪的设备,接着在他的视角里,他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成了一个七八岁孩童的样子。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艾萨克呢喃自语,他很快想到了存在于周围的“不明生物”,想要问他们做了什么,可他还没把话说出来,一个男人走进了客厅。
在七八岁男孩的视角,成年的男人长得又高又壮,但那张微胖的面孔看起来称得上和蔼可亲。
阿坠看着这张熟悉
的面孔十分诧异:“奥雷里奥?!”
“是纸人,我借用了他的长相而已。”司凌道。
“吓人用吗?”阿坠讶色不减。
虽然她知道在中式恐怖里吓死人不偿命的东西完全可以长得一点都不恐怖,但奥雷里奥……怎么说呢,如果他不发表那些歧视言论的话,在大多数时候他其实是个“憨态可掬”的家伙。
于是阿坠思索再三,还是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不同意见:“他长得……太友好了吧?而且艾萨克刚才抓到过他,万一已经看过他的长相了呢?”
话没说完,阿坠就听到艾萨克惊疑不定地问:“你是谁?”
这很好地解决了她的第二个担忧。
至于第一个问题——
“没事,这个副本他适合长一张友好的脸。”司凌如是说。
第73章 连环杀人团伙惨遭连环杀人(8)
第一次参加“当鬼吓人任务”的白玛兴致勃勃地问:“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司凌笑说:“大概没有,你先看着,下次就能像阿坠那样独自设计副本了。”
“也好。”白玛欣然接受。
几步外,“奥雷里奥”在艾萨克面前蹲下身,他眯着眼睛微笑,伸手和蔼地摸了摸艾萨克的脑袋:“艾萨克,人都会犯错,但犯错之后装傻充愣可就不太好了。”
“什、什么……”艾萨克在对方的注视中,迅速坠入一种微妙的恍惚。
——片刻之前,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似乎变成七八岁模样的过程,由于这个经过足够清晰,他对这种七八岁的感觉并没有太多代入感,真切地明白这一定是房子里的不明生物造成的影响。眼前陌生男人的出现进一步加深了这种认知,他因此并没有太多惊恐,反倒感觉饶有兴味,打算继续和这些超自然生物斗智斗勇,想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也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但现在一种古怪的恍惚里,他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眼前的男人……虽然艾萨克很清楚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但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他莫名觉得对方很“亲切”。
艾萨克有点慌,努力维持着清醒地思绪,戒备地冷声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谁?从我家滚出去!”
司凌见状挑眉,沉吟了下,告诉白玛:“我改主意了,有你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什么?”白玛的神情明显透着兴奋,司凌想了想,告诉阿坠:“你带她们三个一起,先去房子外面,然后显形敲门,假装是前来拜访‘奥雷里奥’的朋友。”
“就这样?”白玛好奇之余透着不解,扭头看看“奥雷里奥”,不失严谨地问,“不用先编好台词吗?得和纸人串词吧?”
“不用。”司凌抿笑,“纸人比你想得智能,真接不上还有我呢。”
“真有意思。”白玛点点头,阿坠、白玛、黎琪和朱孟薇便一起飘出了别墅,很快,门铃被按响了。
“我希望你能勇敢地承认错误。”奥雷里奥蹲在艾萨克面前,以一种十分耐心的长辈姿态跟他说着话。门铃“叮咚”一响,奥雷里奥转身看了眼房门方向,又转回来对艾萨克说,“好吧,我们晚些再谈。”
他语中一顿,接着,笑意变得意味深长:“如果你还是现在这种态度,我们可能就要换个方式谈谈了。”
“你说什……”艾萨克明显想追问,但“奥雷里奥”并不等他说,就起身前去开门了。
在一阵若有似无的晕眩里,艾萨克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恍惚:他是谁?他是谁!他不认识他,他不认识他……不,他认识他,他认识他……
他只是在逃避一个错误,所以假装不认识他……
他是谁?他是谁……
艾萨克痛苦地扶住额头,几步外,泫敕挑眉看着司凌。
她正悠悠抬着右手,拈动手指施放法术。这样扰乱思维的法术妖族最为擅长,厉鬼修炼这类法术毫无优势,即便她有三万年的修为也无法让艾萨克神不知鬼不觉地陷入到被篡改的记忆里……
但看她笑意满满的表情,她似乎对现状十分满意?
“咳。”泫敕轻轻咳嗽一声,“我能问问你的打算吗?”
他扫了眼站在客厅中央手足无措的童年版艾萨克:“我知道你不喜欢血腥暴力那一套,但现在这个……”他迟疑了一下,“看起来也不像中式恐怖?”
……严格来讲,泫敕没看出一点恐怖氛围,既没有冥婚之类的经典中恐元素,也没有规则怪谈那样搞心态的设计。
“啧,尊贵的上古神兽。”司凌戏谑地笑了笑,“你被封印太久了,完全不了解在瓷国的人间都发生过什么。”
泫敕不解地皱眉:“什么意思?”
司凌幽幽道:“对于东亚三国很多人来说,‘原生家庭’四个字本身就是恐怖片。”
“……所以?”泫敕看着艾萨克想:他一个腐国人,又不是亚裔,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即便是我这种厉鬼,围观得多了也对这种事很敏感。”司凌耸肩,“刚才我在搭救奥雷里奥的时候,偶然发现艾萨克可能有来自于原生家庭的心理阴影,后来通过四处找寻线索进一步验证了这个想法。”
泫敕没有插话,耐心地听着她说。
司凌凝视着艾萨克道:“路西法提供的资料有些片面了——在两□□往中持续被女性拒绝或许是艾萨克成为incel的原因之一,但只是最后一环,真正的原因远在那之前。”
“哦,奥雷里奥先生,上午好。”房门打开,前来“做客”的阿坠最先走进来,热情地同“奥雷里奥”打招呼。
“上午好,里面请,这里是拖鞋。”纸人版奥雷里奥自如地迎接着客人。
泫敕远远看着他,继续请教司凌:“但你为什么选择了一个男性长辈?作为一个incel,不管怎么说,他都更痛恨女性吧。”
“我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司凌凝神,“但在搜寻线索的过程中,我看到他收藏的两张照片上出现了女性亲属,但他的父亲完全没出现过,所以我猜大部分心理阴影是他父亲带来的。至于是什么让他最终成了一个incel,这是目前缺失的一环,我也很好奇原因。”
“艾萨克,快出来跟客人打招呼!”奥雷里奥在外面朝艾萨克喊,不远处的艾萨克触电般地打了个激灵,不假思索地向门口跑去。
“还是挺冒险的。”泫敕深缓一息,若有所思的抱臂,“我看艾萨克的父亲没可能长奥雷里奥这样,你选用奥雷里奥的脸,或许相当于在反复提醒他这是假的。”
“这就是我说你被封印太久的原因。”司凌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看他,“如果近几千年你一直在围观人间事,就会发现这种家长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的形象经典到大多数瓷国人就算自己没经历过,也能在聊起这个话题时马上脑补出一个饱满的人物。所以他长什么样子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艾萨克的心魔——你之前担心变态杀手get不到普通人的恐惧,但拿捏住他们自己的心魔,我想他们还是会害怕的。”
——在将计划付诸实现之前,这也只是司凌的设想,但现在看着艾萨克的反应,她应该是猜对了。
“奥雷里奥”和“客人们”一边寒暄一边回到客厅,几个人都在沙发上坐下,艾萨克非常安静地坐在一边,很多小孩在家里来客人的时候都会有些局促,但艾萨克还是有点太过安静了,看起来就像在刻意降低存在感,和他方才满眼精光找寻鬼怪的样子判若两人。
奥雷里奥很快吆喝道:“艾萨克,去给客人们沏茶,快点!”
“哦……”艾萨克像被按下开关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跑进厨房。
泫敕见状复杂地笑道:“还真管用啊……”
司凌耸肩:“塑造这种家长真的没啥难度。”
——在家里有客人时迫不及待地想让孩子表现得懂事有礼貌,进而向外人也向自己证明他作为家长是成功的。所以不论平日里的亲子关系如何,孩子在这时候都必须恭敬、得体,甚至多才多艺。
这种画面司凌在这几千年中实在是见多了。
于是当艾萨克端着沏好的红茶回到客厅,在客人们的夸奖中,奥雷里奥显得洋洋得意,一边谦虚地表示“他平常根本不做家务,只会死学习”,一边又很快对儿子提出了新的要求:“听你妈妈你说最近学了一些才艺?来吧,给朋友们
展示一下。”
由于不清楚艾萨克到底会什么“才艺”,司凌将这句话说得很宽泛。真正的重点是让纸人很随意地提到了“妈妈”,借此进一步探究艾萨克和女性亲属间的关系。
“妈妈?!”没想到刚坐下的艾萨克一下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奥雷里奥问,“你联系妈妈了?!”
这句话让司凌知道艾萨克已经完全入局了,在法术和氛围感的双重效果下,他已经潜移默化地认为眼前的“奥雷里奥”就是他的爸爸。
但同时对于纸人来说,这句提问超纲了。
司凌马上附身纸人,揣摩着艾萨克那句话,目露不快:“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我……”艾萨克神情一紧,张了张口,低着头走出客厅,“我去拿吉他。”
司凌暗暗松气,掐诀施法,在艾萨克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前往屋里变了个吉他。
朱孟薇突然起身:“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
司凌抬眸扫了眼,看到朱孟薇的神情明显不自然,便脱离纸人跟上去,飘进卫生间的时候见朱孟薇正扶着水池干呕。
“怎么了?”司凌有些诧异,连忙上前去拍她的后背。
朱孟薇又呕了好几声才有所缓解,转过头来望着司凌,“太典了姐……”她指着客厅的方向,满脸的哀怨,“我们家就那个样子,尤其来客人端茶送水表演节目这拨我可太熟了……不是,我怎么死了还要看这个啊?!”
“真是不好意思……”司凌哭笑不得了,抱歉又怜悯地继续给朱孟薇拍着后背,“你先缓缓,要不你帮我吓人?我看你知道的素材肯定比我多。”
“……”朱孟薇悲愤地盯着她,“你是人吗!”
第74章 连环杀人团伙惨遭连环杀人(9)
“我是鬼啊。”司凌乐不可支。
朱孟薇脸色僵硬。她其实没吐出什么,但还是习惯性地打开水龙头洗了下嘴巴,然后出乎司凌意料的是,她在关掉水龙头后长出了一口气,对着镜子说:“好吧,我试试。”
“?”司凌一愣,“吓人吗?”
“嗯。”朱孟薇点头,“也许解决心理阴影最好的方式就是直面它。再说,我现在可成仙了,日子还长着呢,原生家庭这点破事总不能跟我上千年吧?”
司凌百感交集。
她想到从艾萨克的相册里发现的那摞卡片,如果她的推断没错,那应该也是艾萨克“直面心理阴影”的一种方式。
只可惜艾萨克把路走歪了,而且是超级歪的那种。
再看看面前勇敢又不出格的朱孟薇……要不人家能成仙呢!
司凌笑了笑,把那摞卡片塞给朱孟薇:“一会儿纸人交给你操作,你用法术或者自己上身都行。在涉及关键台词的时候——”她指指那摞卡片,“如果能用到这里面有的句子,就原封不动地照搬。”
“这什么?”朱孟薇皱着眉头翻那些卡片。
司凌轻啧:“艾萨克暴露给我们的噩梦。”
朱孟薇将信将疑,跟着司凌回到客厅。艾萨克已经取来了吉他,正在客厅里弹唱,吉他声合着稚嫩的男音听起来还不错,朱孟薇抱臂调侃:“这样看着真有点让人下不了手啊。”
“啪。”司凌瞟着她打了个响指,朱孟薇视角里的艾萨克瞬间不再是天真的男孩,恢复了带着一身仪器的科学怪人的模样。
司凌面无表情:“还心疼吗?身上十几条人命哦亲!”
朱孟薇咬牙切齿地攥拳:“他非死我手里不可。”
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奥雷里奥”和“客人们”都安静地倾听着艾萨克的弹奏,在弹奏结束后,所有人都配合地鼓起了掌。
然后在司凌的示意下,客人们都没有停留太久。
反正司凌安排这一场戏只是为了有个剧情能合理地让艾萨克进一步“代入”场景,也给法力一些生效的时间,现在效果达成,客人们功成身退。
奥雷里奥和善地笑着,将客人们送出家门——这一步已然是由朱孟薇操作的了,司凌原本有点担心她手生玩不好,直到她眼看着满面笑容的奥雷里奥在关门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靠!”司凌毛骨悚然,“你有点吓人天赋。”
——疑似NPD人格的父母,在外人面前阳光和煦,关上门立马像换了一个人,这对很多人来说比贞子都恐怖。
接着,面无表情的奥雷里奥走到艾萨克面前,眯着眼睛蹲下来。
朱孟薇看着手里的卡片,驱使纸人字正腔圆地念出那些单词:“好了,现在我们认真谈谈之前的问题。”
阿坠他们刚以艾萨克不可见的灵体状态飘回来,正好看到艾萨克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哆嗦。
SAN值-10%。
朱孟薇快速翻了几下手里的,挑出一张合适的:“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是非,亲爱的。”
“我……”艾萨克剧烈地战栗起来,隔着几步距离,他们甚至能看出他连眼仁都在颤,SAN值随之狂跌20%!
“?!?!凭什么啊?!?!”阿坠震惊脸,“我们装神弄鬼都很少让SAN值一下子掉20%啊?!!”
“哎,有点大惊小怪了前辈。”黎琪一脸淡定地拍拍阿坠的肩,“当妖没见过是吧?这种事在人间多了去了,只能说好多人不配当父母。”黎琪想了想,又补充道,“但这帮人又偏偏最爱生孩子。”.
另一幢别墅里,狼人三兄弟和爱丽丝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巴纳比。
眼看就要临近中午,爱丽丝变得不安起来,她从音乐盒里飘到狼人三兄弟面前,很认真地跟他们说:“我们去找巴纳比吧!”
“什么?”老大芬瑞克诧异道,“我倒不介意去找……但去哪儿找?”
老二乌尔瑞克则说:“何必去找呢?这是他家,我们在这里等着,他早晚会回来的。”
老三奥瑞克附和:“是啊是啊,出去漫无目的地寻找,万一走岔了怎么办?还是在这里等最稳妥!反正他总会回来!”
爱丽丝叹了口气,连连摇头:“不……在路西法校长救走我的灵魂之前,我在这里被困了一年多的时间,所以我了解巴纳比的日常生活。他这个人独来独往,早已和家人断绝联系,同时也没有什么朋友,生活基本是从家到公司两点一线。”
“作为科技公司的员工,他确实很忙,有的时候会通宵加班,但这样的时候他在第二天早上一定会回家,并且会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有三四次……他像今天这样,夜里不在,白天也没有回来。这几次里,他无一例外地带回了新的受害者。”
狼人三兄弟面面相觑,奥瑞克磕磕巴巴:“你、你是说……”
爱丽丝神情凝重的点头:“是的,我怀疑他要么已经再次作案了,要么正在物色新的受害者——我就是先被他盯梢,后来在放学路上被杀掉的。”
乌尔瑞克低头呢喃道:“那就是说,我们如果现在去找他,或许就能救下一个人?”
奥瑞克用胳膊肘用力一拱他:“但那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是鬼怪,不应该插手这些人类的事情!那是他们的命运,是上帝的旨意!”
“唔……”奥尔瑞克和芬瑞克都露出迟疑。
爱丽丝并不多劝他们,转身就往外飘:“你们不去的话,我自己去。”她穿着纱裙的背影稚嫩但坚定,“如果那是上帝的旨意——上帝让我在那种痛苦里惨死,我才不会在死后还信他呢!”她抬手竖起中指,“F**kgod!”
“……!!!”一向对上帝还算虔诚的狼人三兄弟大惊失色地捧住脸,芬瑞克深呼吸,无奈追上去,“小孩子不要说脏话。好吧……我们跟你一起去!”
“你认真的?”两个弟弟忙跟上去,“真的要干扰人间吗?”
芬瑞克摊手:“就事论事,在爱丽丝的事上,如果这是‘上帝的旨意’,上帝确实不地道;如果不是上帝的旨意,那我们现在救一个即将和爱丽丝遭遇同样不幸的受害者也没什么!你们说呢?”
“也、也有道理……”乌尔瑞克眉头紧锁。
奥瑞克一向是最大大咧咧的那个,闻言啧了啧声:“去就去吧!讲道理,也许上帝真的不地道,我最近怀疑全世界的‘上帝’都不太地道!”
“哦——”芬瑞克了然,“你是说东方的天帝吗?”
“是啊。”奥瑞克点头,“看看他对泫敕做了什么?简直令人
发指!”
“也许真的是泫敕犯了什么错呢?”乌尔瑞克出于对上帝的虔诚,下意识地为天帝辩解起来。
“得了吧。”奥瑞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看泫敕这个人——当然,他当然会犯错,但你觉得他会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吗?他能做出什么值得上万年折磨的事?最糟糕的恶人进了地狱也不会遭受这种折磨啊!”
最后一句话让大家都沉默了——确实,哪怕是最凶残的恶人,也不会在地狱被关押那么久。虽然他们的最终结果可能是烟消云散,但比起上万年的折磨还是人道多了。
这也就意味着,身为善良、仁慈和正义化身的天神做出了比撒旦更残忍的事情,这在狼人们看来是非常匪夷所思的。
狼人们就这样在沉默中跟着爱丽丝离开了巴纳比的家,他们并不知巴纳比现在身在何处,身为狼人,他们也没有能辅助找寻目标的法术,爱丽丝这个鬼倒是应该有,可她当鬼的年限还太短了,虽然浓烈的怨气有效增强了她的修为,但她接触的法术还很有限,也并没有这项技能。
所以,最便捷的方法反倒是去一趟灵薄城——在灵薄城的黑市贩子手上能买到各式各样的法器,找寻特定凡人的道具在其中并不算什么稀罕货,在黑色星期五这样的时候甚至会有大促销。
“直接去狐市好了。”乌尔瑞克提议道。
——那是由三尾狐族掌控的黑市,也是灵薄城里生意最兴隆的黑市。缺点是价格不算很低,优点则是货物种类齐全,灵薄城里有个说法是“只要给的钱够多,在三尾狐族那里连神职都买得到”。
这固然只是一句调侃,但也足见他们货物有多全面了。
一行四人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灵薄城,直奔位于城市北侧的那幢8层的玻璃大楼.
另一边,“奥雷里奥”仍微笑着蹲在艾萨克面前说着话:“你刚才还提到了你的妈妈,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他端然是循循善诱的口吻。
其实朱孟薇会这样发问只是因为她虽然从艾萨克方才的反应察觉了一点端倪,但又并不足以了解艾萨克以前的经历,因此只有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不会露馅。
然而艾萨克脸上顿时血色全无,跌退了半步,惊恐地摇着头否认:“我没有!你听错了……你听错了,爸爸。”
朱孟薇略作沉吟,继续驱动纸人。“奥雷里奥”温和慈爱的笑容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在艾萨克恐惧的目光中,他解下腰间的皮带。
朱孟薇有意让纸人将这个动作做得慢条斯理,恰到好处地进一步刺激艾萨克的惧意。
司凌凝神想了想,无声地施了个咒,让空气中弥漫起血腥气。
只是很浅淡的一点点,若有似无,仿佛来自于艾萨克记忆深处,是极度恐惧里引发的幻觉。
第75章 连环杀人团伙惨遭连环杀人(10)
SAN值-10%。
艾萨克的SAN值已经只剩60%了。看着一个变态杀人狂被眼前“和颜悦色的父亲”吓成这样,鬼怪们的心情多少有点复杂,说这种复杂里一点唏嘘都没有是假的。
但唏嘘不意味着原谅,如果一个身负十几条人命的杀人犯有苦衷就可以被原谅,正义对受害者而言就成了一个笑话。这种原谅别说他们这些执行任务的鬼怪没资格说,就连天帝和上帝、阎王和撒旦也没资格,只有受害者有这种权利。
——对于当了三万年厉鬼的司凌来说,这是很浅显的道理,但白玛、黎琪和朱孟薇的资历都还很浅,朴实的“人性”在她们身上依旧存在。
司凌因此有些紧张,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们三个的神情,心下已然开始思考如果她们心软,她该用什么样的措辞说服她们。
不过她好像是多心了,三个人面对恐惧无助的艾萨克都没有流露什么同情,黎琪还调侃道:“爸爸不是好爸爸,儿子直接成了连环杀人犯,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
朱孟薇一边聚精会神地驱动纸人一边冷笑:“十几条人命,这叫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差不多。要我说,一直让他沉浸在这种恐惧里才算报应,送他去见撒旦太便宜他了。”
黎琪打了个哈欠:“可惜是任务,咱们做不了主……”说着就看司凌,“要不咱单干吧?找到恶人直接布这种让他害怕的幻境,让他一直在里面沉浸体验到死,现世报多刺激。”
司凌失笑:“你考虑一下阴司之间的外交矛盾,别给打工人添麻烦了。”
“好吧……”黎琪悻悻。
口袋里的通冥盘震了两下,司凌顺手把通冥盘摸出来,震动还在继续,屏幕上消息提示弹个不停。
司凌定睛一看,接连不断的消息都是狼人老大芬瑞克发来的语音。
芬瑞克:“在吗在吗在吗?挺急的挺急的挺急的!”
芬瑞克:“纸人能不能卖我们一个?我们有急用,救人!本来想在狐市买的,但那些狐妖要价太贵了,我们又不会用这种法术,得让他们出面操作,还得另外加钱!”
芬瑞克:“所以……你看能不能报个友情价?一个纸人,然后你们东方组谁来操作一下都行,谢谢了。”
司凌拧眉看了看眼前,问朱孟薇:“你能搞定艾萨克么?”
“可以吧……”朱孟薇还算有自信,“NPD我熟。”
司凌颔首:“好,那这个给你们练手。泫敕、阿坠,你们在这里盯着,有事随时联系,也盯着点楼上的吸血鬼们,别让他们随意出来。”
阿坠不解:“什么意思?你有别的事吗?”
“狼人那边好像遇到点小状况,我去看看。”司凌说完给芬瑞克发去消息:给我个定位。
芬瑞克马上甩了定位过来,不是简单的坐标定位,是实时的。
司凌点开一看,他离她倒不远,同样在雾都郊外,大概三四公里的距离,但是他在持续移动。
司凌皱皱眉,又发去一条消息:“我现在过去,你原地等我?你们狼人跑起来太快了,我追不上。”
芬瑞克回过来的语音口吻满是抱歉:“不行……我们在跟踪目标,不过目标只是正常走路的人类,我们速度不快,麻烦你了!”
司凌听他这么说,只好自己跟过去,为了方便找到他们,她飘得高了一些,十分钟后就看到了在树林里躲躲藏藏的狼人三兄弟。除了他们,林间还有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前面的是个女孩子,身后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个中年男人,司凌猜想那应该就是他们的目标了,也就是杀了爱丽丝的凶手。
她直接落到狼人们身边,三个正在专心盯梢的狼人吓得一哆嗦,看到是她又神情一松:“你来了,太好了!哎这点小事还劳烦你亲自出马……”芬瑞克的神情不大好意思。
司凌挑眉:“不用客气,你们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用纸人?”
芬瑞
克望了眼对他们的存在毫无察觉的巴纳比:“我们在他家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爱丽丝推测他是去作案了,我们就出来找他。”
“……还真找到了?”司凌有些诧异,雾都作为腐国首都面积可不小,在算上郊区这一带就更大了。
芬瑞克不好意思地挠头:“去狐市花钱买的寻人服务……考虑到要救人,我们想再搞个纸人替死,可报价实在太高了。”
司凌理所当然地问:“玛门教授给的【替身傀儡】呢?”
那是新学员入学都有的装备之一。
奥瑞克扭过头:“那得让被保护的人自己启动。”
“好吧。”司凌耸了耸肩,又问,“现在的计划是什么?”
她这样一问,三个狼人都安静地望向爱丽丝。
司凌直到这时才注意到爱丽丝——她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作为灵体型鬼怪,她不必担心被巴纳比发现行踪,因此这会儿直接飘在巴纳比的身后……就是人们常说的“背后灵”那样。
司凌因为爱丽丝的状态眯起了眼睛。
鬼怪学院学生的外形五花八门,像她和白玛这样的鬼算是长得最“拟人”的,在她们之外,狼人、吸血鬼这些物种各有千秋,伊丽莎白这样的僵尸新娘更是把血腥感写在了脸上。
而爱丽丝——她不论是待在八音盒里还是幻化出正常女孩子的体型,外形都称得上“甜美可爱”,就连司凌都经常下意识地拿她当一个普通小女孩看待,一不留神就会忘了她其实也是怨气深重的厉鬼。
但现在,爱丽丝周围萦绕着一种黑绿色的烟雾,这种烟雾是凡人不可见的,预示着厉鬼怨气的升腾。在鬼怪世界里,大家如果看到一个厉鬼呈现这种形态,哪怕只是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也会尽量躲着她。
“她很生气啊。”司凌转回目光,“所以,计划到底是什么?”
“嗯……”芬瑞克沉默了一下,“最开始我们的确有个计划,但那是针对巴纳比家里的环境设计的。在发觉他要再度作案之后,我们离开了他家,那个计划自然就作废了。”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没计划?”司凌打量着芬瑞克。
芬瑞克苦笑:“我想爱丽丝是有计划的,但她不打算和我们说。从亲眼看到巴纳比又要作案开始她就气炸了,想自己收拾他……”
“那她怎么不动手?”司凌又问。
芬瑞克一叹:“她怕巴纳比恐惧之下对新目标做出过激举动。虽然我们都认为这不大可能——怎么会有人因为怕鬼去杀一个不相干的人呢?但爱丽丝觉得我们不能用常理判断一个变态杀人狂,她不想拿那个女孩冒一丁点险,所以我们必须先保证那个女孩脱离巴纳比的跟踪,她才会动手。”
“她很克制。”司凌深深地望了眼怨气十足的爱丽丝,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食指与中指之间已多了一个纸人。
林间小路上,习惯于每个周末都来郊外写生的女孩对不远处变态杀人狂的存在毫无所觉,而变态杀人狂也并不知背后灵的存在。
在司凌眼里,这真是一场标准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了避免巴纳比产生不必要的怀疑,她耐心地等到走在前面的女孩子在一个小山坡处转过一道弯,这样她就暂时消失在了巴纳比的视线里。
司凌抓住机会悄无声息地布下一道结界,女孩被隔绝在结界之外,纸人出现在女孩先前的位置。
司凌幽幽飘到那里,抱臂静等。巴纳比很快也转过那道弯,他完全没有察觉目标已被替换,兴奋又不失耐心地继续他的尾随。爱丽丝随之转过来,看到司凌时神情一松:“换掉了?”
司凌点了下头。
“谢谢!”爱丽丝展露笑容,顿时又成了那个司凌所熟悉的小女孩,“等结束请你吃饭。”
“好说。”司凌笑笑。
“那……”爱丽丝打量着她,委婉地表示,“那不多打扰你了。”
司凌明白她的意思,她一时沉默,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身萦绕的怨气。
只是又过了这么一会儿,这层怨气已明显更浓了一些,这让她心下有些担心,表面佯作轻松地笑道:“我知道你不想让人帮忙,但我那边已经完成了,我没事干,在这里当个观众好了。”
“那也好!”爱丽丝大方地接受了。
然后,爱丽丝展现了让司凌惊讶的耐心。
由于巴纳比不论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目标都会等到天黑才会动手,爱丽丝就耐心地等天黑,愣是把三个狼人都遛累了。
司凌不清楚爱丽丝的计划,考虑到爱丽丝怨气深重也没好过多的询问,最后发现只是在等天黑的时候多少有点淡淡的无语:这是她的结界,她其实可以直接让天色暗下来,并且让巴纳比相信这是正常的来着……
当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下,爱丽丝终于等到了巴纳比动手的时候。
第76章 连环杀人团伙惨遭连环杀人(11)
彼时,被巴纳比视为目标的“女孩”已经在郊外暴走了一下午了。
她以前并不会这样,在把她列为目标后,巴纳比为了摸清她的行踪已经跟踪了她好几次。
在每个星期日,只要不下雨,她都会先去教堂做礼拜,然后就到郊外来,找一个她喜欢的地方拿出画板写生。如果饿了,她就翻出背包里提前准备好的食物简单就餐。
像这样一连半日的暴走从未有过。
这让巴纳比觉得有点反常,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目标已经被厉鬼用纸人替换了,因此忽略了这个细节。
司凌也感觉这样一下午的暴走有点奇怪,她注意到女孩身上的画板,考虑过要不要让纸人停下来画画,但又怕这种安排反倒进一步暴露细节的不同,最终作罢。
巴纳比选择在女孩进入又一片树林的时候动手。
他离开林中小路,拐进林间,加快脚步拦截女孩。同样藏身林间的狼人们慌张地东躲西藏,司凌看得好笑,施法帮他们隐去身形。
于是在女孩行至小路半程的时候,巴纳比突然闪了出来。他动作极为熟练,“女孩”只看到眼前人影一晃,下一秒已经被潮湿的手帕捂住口鼻。司凌猜到那一定是迷药,马上令纸人晕厥,“女孩”便闭上眼睛软绵绵地瘫软下去。
巴纳比一边扶住女孩,唇角一边勾起无法抑制的兴奋笑意,他马上将女孩拖进树林,接着却没有像鬼怪们以为的那样立刻将女孩带回家,而是折回先前的位置,用脚不住地拨弄林间的枯枝和落叶,一丝不苟地将适才拖拽女孩造成的痕迹完全遮掩。
大约一分钟后,巴纳比抱着昏迷的女孩走出树林。吉普车就停在不远处,他将女孩放进后备箱,用黑色胶带紧紧束缚中手脚、封上嘴巴,反复检查确认足够结识后自己才前往驾驶位。
……但他不知道的是,看起来空荡的汽车后座其实很拥挤,三个体格健硕的狼人挤得十分委屈。之所以没人坐副驾,是因为他们很绅士地把那个位置留给了司凌。
爱丽丝则仍旧保持了“背后灵”的状态,扒着巴纳比的座椅靠背,下颌放在椅背上方,幽幽地盯着巴纳比。
巴纳比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完成接下来的“工作”,很快发动车子,驶向城区。司凌无意搅扰爱丽丝的复仇体验,但想到巴纳比手里的几条人命,她多少有点气不过,纠结一番后侧首看向爱丽丝:“我可以先吓他一下么?”
爱丽丝幽怨的目光在转向司凌时变得明亮了些:“当然。”
司凌颔了颔首,灵体透过座椅靠背飘到后座正中,向三位狼人道:“请给我让点地方。”
“……哦。”三名狼人老老实实地往两边挪,坐在两侧的芬瑞克和奥瑞克为了让自己更“窄”一点,不约而同地抬手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中间的乌尔瑞克则索性坐到了奥瑞克身上去,总算在座位正中给司凌让出了一块地方。
司凌气定神闲地坐定,给自己化出了一身纯白的长裙,就是恐怖片里女鬼身上最常见的那种,棉布的质感,没什么版型,看起来很像披了块白床单。
……司凌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这为什么会成为恐怖片里的经典形象,因为她从来没见过阴司里的女鬼穿白床单。
不过既然能吓到人,她也可以穿。
然后司凌又对着前面的后视镜把脸色变白,经过几次调整后达到满意的状态,她又松开了扎成马尾的头发,将一大半披到面前,用手
胡乱抓了抓,抓出毛躁的质感。
此时巴纳比是看不到她的,但狼人三兄弟目睹了整个经过。
在司凌完成整个造型的时候,芬瑞克吸了口凉气,奥瑞克扭头看向了窗外。
乌尔瑞克由于坐在奥瑞克腿上,位置比司凌靠前,原本并没有看到司凌在干什么,是大哥吸凉气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好奇转过脸的时候,司凌正把眼球上翻,翻到只剩眼白的状态。接着默念咒语,让白眼球上布满血丝。
“……”乌尔瑞克同样僵硬地扭头看向窗外。
车子开进城区,在红绿灯前停下来。音响里放着金属乐,巴纳比无所事事地用手指敲着方向盘打节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后视镜,女鬼森然可怖的面孔令他触电般地一哆嗦!
他立刻定睛再度看向后视镜,但已看不到了。后视镜映照着后座,空空如也。
爱丽丝离他够近,清晰感觉到他身上渗出寒气、脖颈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她想笑——垂眸想了想,她真的笑了。
“嘻嘻。”
——正安慰自己刚才必是看错了的巴纳比耳边突然传来笑音,刚平复下去的鸡皮疙瘩瞬间又激起来。他竖着耳朵倾听车里的动静,只过了短短两秒,那个笑声就毫不辜负期待地又响了一次,“嘻嘻。”
笑声离得很近,近到巴纳比觉得好像就贴着自己的耳朵。
他猛然朝副驾转过脸,司凌抓住时机,接连念咒:“破障显形,幻雾遮形!”
巴纳比眼看一个小女孩的影子在自己肩头一闪即逝。
SAN值-10%。
他已经吓得汗毛倒立,接着又意识到那是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巴纳比不确定他是不是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于是开始不受控制地反复回忆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
“嘀嘀——”身后的车子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巴纳比这才惊觉前面的车子已经开出去好一段距离了,连忙整理好情绪,踩下油门,心无旁骛地开车。
在后半程里,司凌和爱丽丝都没再有任何吓人的举动,三位狼人更是乖巧得像三个大狼狗,但这并不妨碍巴纳比一再通过后视镜往后座看,惊疑不定的感觉伴随了他一路。
不过在他到家的时候,兴奋的感觉就重新占据上风了。他把吉普车开进院,将它停在车库前,打开车库的自动门,将仍深陷昏迷的女孩从后备箱抱进车库,放到车库正中央的那张金属造作台上,用绑带束缚好四肢和头,旋即转身去关车库门。
——自动门,所谓的关门其实只需要他拿起遥控器对着门按下按钮。
前后不过几秒时间,但在巴纳比再次看向操作台的时候……
女孩凭空消失了。
“What?!”巴纳比惊退半步,眨眼之间,又看到女孩静静躺在那里。
是不是太紧张了……
他心里泛着嘀咕,皱了皱眉,举步走向靠墙的架子。
那里有两个架子,一个用于放他的各种“纪念品”,比如从拉丁舞女孩那里拿来的高跟鞋、芭蕾舞女孩的芭蕾鞋、小提琴女孩的琴弓。巴纳比喜欢这些学艺术的女孩子,他觉得她们气质高贵又有内涵。
但很可惜,她们总看不上他。
在今晚之后,架子上的藏品又会多一个,就是今天这个女孩子的画板。巴纳比心里很激动,因为这是第一件美术类型的藏品,他已经提前为它留好了位置——在架子第三层居中的地方,那几乎是架子上最显眼的位置了。
但现在不是着急摆放藏品的时候,他揭开了旁边另一个架子前的挂帘,这个架子上放着他“必备”的各种药剂和工具。
他取下一种针剂,走到操作台前,娴熟地进行静脉操作。
司凌一晃,赶忙询问爱丽丝:“这是干什么用的?”
爱丽丝飘在巴纳比身后,居高临下地淡看着他:“让受害者醒过来并且保持清醒的。”她幽幽的口吻几乎听不出起伏,“巴纳比喜欢让受害者在高度清醒中承受所有折磨。”
司凌和狼人们都窒息了一下,他们看看爱丽丝,又看向操作台上的女孩——女孩的四肢都被紧缚在操作台上,额头也同样被一条绑带箍紧,黑色的胶带封住了她的嘴。这意味着她在巴纳比的犯罪过程中几乎无法动弹,也无法喊叫……
司凌咬紧牙关,不敢细想爱丽丝曾经历过什么,只能庆幸他们今天成功的偷梁换柱。
药剂起效需要一点点时间,爱丽丝心知巴纳比完成注射后会先走向角落处的垃圾桶将针管扔掉,缓了口气:“我要开始了。”
下一秒,便见巴纳比转过身——就在那一刹间,巴纳比余光里的女孩似乎变了样子,他如同惊弓之鸟般再度定睛,可似乎又是他看错了。
他紧紧盯着女孩,过了好一会儿,女孩仍没有异样,他才继续转身走向垃圾桶。
在他转回身的时候,女孩转醒了。她尚未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只是觉得不舒服,皱着眉头缓劲儿。
巴纳比微笑地走到她身边,字正腔圆地开口:“Welcome.”
女孩的身形骤然僵住,巴纳比如愿看到她紧盯着他,恐惧在她眼中迅速升腾。
这是他最为享受的画面之一。
但这回他的享受注定无法持续了——他只是眨了下眼睛,面前的女孩就变了。
原本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变成八九岁的小孩,身上闲适的运动装也变成了白色的芭蕾练功服。
巴纳比悚然一惊,“呲啦——”车库里的白炽灯轻微一响,伴随着烧焦的气味,周围顿时陷入漆黑。
紧接着又亮起来……但变成了幽暗的绿光。
那些绿光没有光源,无规律地漂浮在空气里,如同窥视人间的幽灵。
眼前的操作台也空了,巴纳比额上淌着冷汗,整个人都僵住,只有眼球能转。
在眼球的转动间……他从斜前方的立镜里看到身穿白色芭蕾服的鬼魂正扒在他的肩上。
她注意到他在看镜子,于是也看向镜子,勾起一弧奇诡的笑容。
第77章 连环杀人团伙惨遭连环杀人(12)
SAN值-10%。
“啊啊啊啊!!!”昏暗的车库里,巴纳比发出尖锐的爆鸣。他发疯似的挥拳猛砸爱丽丝所在的位置,但当然砸了个空,反倒让他自己失去平衡,趔趔趄趄地撞向角落,撞倒好几个动物标本。
这时摔倒在地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巴纳比的第一反应是再次看向镜子找寻女鬼,但镜子里除了狼狈的他和被撞翻的标本外什么都没有。
然而……标本动了。
准确地说是被撞翻的标本堆动了,最上方侧翻的一头鹿先被顶得站起来,又向另一侧倒去,显然在标本之下有什么东西。
“咯咯咯咯……”巴纳比清楚地听到自己牙关打颤的声响,一寸寸扭过头,一边不敢看,一边控制不住地望向再度出现的女鬼。
可这回看到的并不是女鬼……
窗口斜映进来的惨白月色里,身形魁梧的黑影直顶到天花板,因此不得不微微弯下腰。透过窗缝渗进来的晚风,巴纳比闻到一股野兽特有的腥气,这种气味似乎挑起了源自于远古DNA里的恐惧,巴纳比不敢细看对方是什么,嚎叫着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向车库大门。
“……”爱丽丝幽幽地看向角落,化出狼人真身的奥瑞克用毛茸茸的狼爪挠着后脑勺,表示抱歉。
他知道爱丽丝想独自完成这个任务,但他太无聊了,所以想当一下气氛组。
巴纳比跑到车库的卷帘门前,无心去找遥控器,颤抖着要去按卷帘门一侧的电钮。司凌挑了挑眉,在他将手伸向电钮的时候一边念动咒语,一边先一步盖住了电钮。
这是一种类似于“鬼遮眼”效果的法术,于是当巴纳比按向电铃的时候,即便他觉得自己每一下都按到了,也清楚地看到按钮的一次次起伏,但门就是纹丝不动。
爱丽丝飘到司凌身边,狼人和司凌的先后插手让她有点恼
火:“让他出去!”
司凌立刻收手,颔首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要把他限制在这里。”
“不。”爱丽丝缓和神情,勾着冷笑,“我在外面布了结界。”
司凌一愣,眸光微凛:“什么时候?”
爱丽丝淡声:“奥瑞克捣乱的时候。”
这么快?
司凌屏息不语。
奥瑞克不服气地嚷嚷起来:“我怎么是捣乱!我也是认真吓他的!”
这句话在司凌和爱丽丝听来是正常的英语,但巴纳比听到的是经典狼嚎,他吓得浑身发软,继续没头没脑地狂按电钮。
卷帘门循循开启,才开了一条很窄的缝,巴纳比就不管不顾地爬了出去。司凌直接穿过墙壁,眼前废弃工厂车间的景象看得她倒吸凉气。
不用问也知道,这不是爱丽丝受害的地方就是她被埋尸的场景。考虑到巴纳比习惯在身后的车库作案,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巴纳比对这个场景毫无防备,尚未完全爬起来就跌坐在地,惊惶地望着周围,SAN值再度下跌。
“不打扰你了。”司凌打量着爱丽丝,“你的结界设在我的结界之内,不知道有没有冲突,我去周围看看。”
爱丽丝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她直勾勾地盯着巴纳比,连司凌都感受到一股瘆人的阴寒。
巴纳比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倏忽一黑。也就三两秒的工夫,他的视线就又清晰了,但他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离先前所在的位置大约二三十米距离。
他站在那儿,手中握着一柄铁锹,由于头脑恍惚,他此时正借助铁锹支撑自己战栗,而在铁锹前不到20厘米的地方……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坑。
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至今得有十六七年。那时候巴纳比还很年轻,去参加堂弟的学校开放日,路过舞蹈教室门口,看到了跳芭蕾舞的爱丽丝。
她可爱得像个完美的洋娃娃,他忍不住地上前跟她搭话,但她跑开了。
这个举动刺痛了巴纳比敏感脆弱的心——从青春期开始,已经有很多女孩子这样对他。
他突然感到很恼火,魔鬼的声音也第一次在他脑海里出现了,他想到自己的那些动物标本藏品,鬼使神差地想:为什么不能把她也做成藏品呢?
这个念头使他远远盯着爱丽丝,好半天都没能挪开眼睛。失去理智的贪婪让他已经忍不住开始设想该从哪里下刀、又该如何防腐。
他想,等一切工序完成,她一定会是他最完美的藏品,比那些动物要漂亮得多。他要给她打造一个玻璃展柜,最好恒温恒湿,这样才能好好地“呵护”她。
在之后的几天里,这个念头犹如魔咒一般纠缠着他,那些曾经让他着迷的动物收藏变得索然无味。
同时涌动的,还有他压抑多年的怨愤,从来得不到女性青睐的他好像突然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出路:他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得到”她们,永远地“得到”。
他近乎癫狂地进行这种构想,后来……理想与现实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差距,那就是他发现将人制作成藏品远没有制作动物标本那么简单。
并不是制作流程上的差别,而是在这些女孩子失踪后,家属会报案、警方会找她们。
巴纳比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突然从美梦中醒来,踌躇再三之后,他终于放弃了原先的计划,改为从她们身上拿走一件东西做为“纪念品”。
当时在第一个受害人爱丽丝身上,他有两件东西可选,一是她脚上的芭蕾舞鞋,二是书包里的音乐盒,那是她妈妈刚买给她的礼物。巴纳比原本想选后者,因为音乐盒看起来更像个纪念品,可舞鞋上那种女孩子独有的气息让他无法割舍,他最终选择了舞鞋。
然后就是处理尸体的问题了。作为一个全球知名科技公司的高级程序员,巴纳比既有足够的智商也足够谨慎。他没有在慌张中贸然做决定,而是冷静地进行了一番精挑细选,最后选定了一个位于雾都郊外的废弃工厂。
也就是现在这个工厂……
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埋尸的很多细节。
音乐突然响了,是八音盒的声音,空灵地播放着那首举世闻名的《致爱丽丝》。
巴纳比霍然转身,八音盒突兀地出现在几米外的空地上,盒盖已经打开,盒中的芭蕾少女人偶随着音乐机械地转着圈。
巴纳比清楚地记得:那个八音盒里没有人偶。
没有人偶。
没有人偶……
SAN值-10%。
“不,不不不……”巴纳比恐慌到极点,但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他没有再做无谓的逃离,反倒冷静下来。强缓了两口气后,他大步走向八音盒,弯腰将它拿起来,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狠砸向地面。
“啪”地一声,脆弱的八音盒应声碎成几块,《致爱丽丝》的乐声也骤然停住了。芭蕾少女人偶滚出去很远,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姿态。
BGM的消失让灵异感更淡了一些,巴纳比重重松了口气,环顾四周,开始思索如何离开这里。
在他身后,那个小小的芭蕾少女人偶一动不动地,逐渐放大至成年人的体型。
刚才的重摔在她的面部造成细小的黑色裂痕,随着体型变大,这些裂痕成了无可忽视的黑色沟壑。然后,她僵直地坐起来,脖子扭转180度,浑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巴纳比。
她并没有扭转身体,直接站了起来,脸和后背朝着巴纳比,脸上勾着标志性的笑容,迈出独属于人偶的机械性脚步,一步步地走向巴纳比。
如果此时有一位旁观者,会很难理解巴纳比为什么始终没有回头,但巴纳比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不对劲,他自认为此时全神贯注地思考如何离开厂方是完全正常的。
直到……
《致爱丽丝》再次响起来,从每个人都无比熟悉的经典前奏开始,还是音乐盒的空灵音调,仿佛直接击在巴纳比的头皮上,让他的头皮触电般地一阵麻!
SAN值再次下跌的同时,巴纳比霍然转过头,不等看清任何东西,一双手伸过来,用力扼住他的喉咙,力道之大令巴纳比不受控制地仰面栽倒下去!
结界外,乌尔瑞克目瞪口呆:“SAN值还有50%,以爱丽丝的实力成功击杀的概率大概百分之一都没有,这都敢赌?!”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了不对,爱丽丝用法术幻化出的人偶死死卡住巴纳比的脖颈,理论上无法造成严重伤害的袭击竟然让巴纳比无力挣扎。他被掐得眼球突出,白眼球上泛起丝丝缕缕的红血丝,大张着嘴巴试图吸进空气,但无济于事。
他双腿用力地蹬着,做着无谓的挣扎,但这种挣扎很快就走到了尾声,他蹬腿的力度越来越轻,频率也迅速降低,最后,只有左脚又抽搐了两下,整个人就再不动弹了。
……掐死了?
不合常理的结果让狼人们震惊又困惑,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脆响,芭蕾人偶向四面八方爆裂成无数齑粉,一股黑绿的烟雾在人偶先前的所在的位置浮现,裹挟着疾风,迅速形成一股龙卷风。
厂房的幻象在疾风中消弭无踪,巴纳比的院落里,草叶砂石都被卷起来,狼人们纷纷眯着眼睛抬手遮挡。
奥瑞克突然惊呼:“你们看!”
芬瑞克和乌尔瑞克不约而同地看去,那个黑绿色的漩涡已经膨胀到三米多高,在龙卷风最上方浮现出人脸的形状。
是爱丽丝的脸。
第78章 连环杀人团伙惨遭连环杀人(13)
“这什么法术……”狼人们面面相觑。
下一秒,龙卷风上的人脸狰狞地发出嘶吼,尖锐刺耳的声音直击鼓膜,狼人们纷纷捂住耳朵——也就是在他们被响声刺到五官扭曲的同一瞬,人脸呼啸而至!
盘旋的龙卷风被人脸带动,如同波浪般一同袭向狼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狼人们一时定住,做不出分毫反应。
只是弹指一瞬,人脸已逼至咫尺之遥,痛苦地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
狼人们浑身血液凝固,目光所及之处,他们只看到血盆大口中无尽的黑暗,像是要将他们吞噬进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金光在狼人们眼前骤然迸发,站位略微靠前的芬瑞克甚至感觉那层光贴着眼珠刮了过去,与此同时,黑绿色的人脸与浓烟仿佛遭遇天敌,倏然被逼退数米!
狼人们完全没看到司凌是何时闪现出来的,当他们再度定睛的时候,只看到她手持双剑挡在他们身前,身上原本平平无奇的休闲装变成一袭束身的黑色长裙。
“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奥瑞克脱口而出。
芬瑞克一把捂住弟弟的嘴,阻止了他傻乎乎的提问。
……因为奥瑞克在司凌的正后方,而芬瑞克在侧后,依稀看到司凌的脸变得煞白如纸,眼睛也变成了黑底红瞳。他此前从未见过司凌的这种形态,就像没见过爱丽丝变成眼前的黑风一样。
所以在已知爱丽丝明显不正常的情况下,芬瑞克谨慎地认为现在最好也不要招惹司凌,谁知道她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爱丽丝在二十米外紧盯着司凌,司凌信手将手中双剑打了个转,也紧盯着她:“你们三个分开跑。”她说出的话明显是对狼人们说的,“先用最快的速度跑出我的结界,然后帮我联系一下泫敕,让他过来帮我处理结界外的小麻烦。”
这番话让芬瑞克松了口气,赶紧询问:“什么小麻烦?”
司凌沉吟了一下,不想吓到他们,只说:“他来了就知道了。”
芬瑞克又问:“爱丽丝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在英语里怎么描述这种状态。但在酆都,我们管这种状况叫——”司凌微微偏头,字正腔圆地吐出四个中文发音,“罗刹鬼相。”
“What?!”奥瑞克懵逼。
“Well,我也没听懂。”芬瑞克深呼吸,“总之应该很棘手就对了。”话音未落,他一把拉住奥瑞克,转身飞速逃离。
乌尔瑞克不用哥哥操心,见他们动身,马上奔向另一个方向。芬瑞克和奥瑞克很快也兵分两路,巴纳比院外不远处正好有个十字路口,三人各跑一个岔路,冲向不远处的结界边缘。
身后不远处,怨气凝结的黑绿色漩涡调转方向正要追击,三人突然分散让她一时迟疑,司凌顷刻间又闪到面前,她悬在爱丽丝面前深吸气:“好吧,就当你体验了一下叛逆期。”
“?”失控的爱丽丝听不懂,但潜意识里感受到嘲讽。她目露凶光,呲牙咧嘴地撞向司凌。
几百米外,狼人三兄弟用最快的速度先后冲出结界范围,芬瑞克马上拿出传音符联系泫敕:“泫敕你忙吗!我发你个坐标!司凌喊你过来帮忙,让你……呃,‘处理结界外的小麻烦’,这是原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小麻烦’!”
泫敕正无所事事地围观朱孟薇消磨艾萨克SAN值的过程,芬瑞克焦急不安的声音让他短暂一滞。
他旋即回神,立刻幻化羽翼飞出别墅,拿出通冥盘查看芬瑞克发来的坐标。
确认好方向,泫敕风驰电掣地直奔目的地,芬瑞克听到传音符里的话声带着风声:“出什么事了?”
“我说不清楚……”芬瑞克无奈地摇头,“简单来说就是……爱丽丝在击杀目标之后突然疯了,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龙卷风!我从来没见过这个状况,司凌说了一个中文名词,但有点复杂,我没记住!”
泫敕:“知道了,罗刹鬼相。”
“啊对对对!!!”芬瑞克连连点头,“是这个发音!”
泫敕不再说话。
关于“罗刹鬼相”的知识点他在司凌和谢必安给他找来的书里读到过,但司凌要他“处理结界外的小麻烦”,他并不清楚是什么。
作为善于飞行的神兽,泫敕赶到目的地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在临近结界的时候,他看到了司凌说的“小麻烦”。
——几个通体鲜红、长有弯角和细长尾巴的地狱魔正暴躁地用三叉戟攻击结界,口中抱怨不止:“Whatthef**k?怎么还有结界!”
“路西法又在搞什么鬼!”
“他和撒旦斗法能不能别给我们惹麻烦!”
“谁突然狂暴化了?!怎么还有结界?!”
打工人会为突如其来的额外工作感到恼火,天地人三界都没什么区别。
泫敕复杂挑了下眉,抬手甩出一记微弱的法术,将地狱魔们弹开。
“什么人!”地狱魔们站稳脚步,目露凶光,紧握三叉戟张望四周。
泫敕展开羽翼,平稳地挡在地狱魔与结界之间:“这是鬼怪学院的任务,我们有人在解决这场麻烦。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在这里等到问题结束直接回去复命,二是继续硬闯,但要先打过我。”
“……”地狱魔们怔忪对视。虽然泫敕并没有用释放鬼气之类的方式彰显实力,但仅凭弹开他们的那道法术,他们也隐约感觉得到这是个大佬。鬼怪学院里东方交换生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一点,虽然传言难以避免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总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
地狱魔们为难地陷入沉默,泫敕循循善诱:“打工赚点钱,玩什么命?如果非要打,你们最好再来几千个人。”
“……”
地狱魔们内心:怀疑他在装X,但是有被装到。
大家摸不清泫敕的战力,但打工何必玩命很有道理。地狱魔们于是又互相交换了一番神色,最后当组长的那个犹豫不决地说:“处理狂暴化鬼魂我们是专业的,你们的人能行吗?”
泫敕心念一动,考虑到爱丽丝的修为不会太高,对方如果能解决问题就省了司凌的事,倒也很好,便打量着他道:“你们是专业的?”
“那当然!”地狱魔组长拍着胸脯表示,“虽然这种特殊状况几十年也不一定有一回,但我们术业有专攻,最多只需要一刻钟就能让狂暴化的鬼魂魂飞魄散!你要是不信你去问路西法!”
魂飞魄散……
泫敕沉了沉:“我们的人可以解决。”
“……好吧。”地狱魔们见他坚持,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姑且安心等在了旁边。
芬瑞克在几米外围观了全程,见他们的交谈结束终于凑上来,不失小心地把泫敕拽远。
他扫了眼地狱魔们,声音压得很低:“你确定要这样拦他们吗?”芬瑞克顿了顿,“他们可是撒旦的手下,相当于……呃,政府官员。”
泫敕认真地端详他:“阿坠说你是得州的?”
芬瑞克:“准确地说是在那里的亲戚家住过很多年,但其实是远亲,他们是郊狼的血统①,我们是森林狼……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泫敕面无表情:“要不是瓷国不产狼人,听你刚才那句话我还以为是山东德州。”
“……”芬瑞克不懂这种地域梗,但嘲讽感无国界。
泫敕拍了拍他的肩:“放心,虽然他们有编制,但我们是留学生,出了事我们顶着。”
芬瑞克:“……”
别看神兽失忆,神兽入乡随俗是真快啊!
结界之内,司凌很有耐心地和黑烟状的爱丽丝过了二十招,见爱丽丝依旧毫无冷静下来的意思,叹了口气,纵身后跃,借助几个空翻,避开爱丽丝数十米。
爱丽丝马上嘶吼着追来,司凌扬手掷起一张符纸,符纸在半空泛起金烟,顷刻灼烧成灰,灰烟化作无数金线,朝爱丽丝直窜而去。
爱丽丝一惊,下意识地顿住身形判断状况,金线趁机将她圈在中间,迅速交织成网,爱丽丝陡然意识到不对,奋力上冲,然而金线猛力收拢,爱丽丝再挣,黑烟与金线相触的地方就灼烧起来。
爱丽丝发出痛苦的嘶鸣,又试了两次,不敢再动,愤慨地盯向司凌。
司凌抱臂飘到她面前,无奈地叹气:“这个法术会让你折损修为的,我不想这么干,但你冷静不下来,我也没办法,不能怪我啊。”
爱丽丝怒然向她撞去,触及金网的刹那,灼烧的火苗又窜起来。
“啊——”爱丽丝连连后退,司凌黛眉浅蹙,
不再耽误时间,拈符念咒:“煞止渊凝,”
“灵台澈明。”
“天垣定魄,”
“道法自宁。”
伴随最后一个字落定,符咒怦然化作无数璀璨金丝,穿过细密的金网没入黑雾之中。
结界外的鬼怪们只见半空中漂亮的金色弧光一闪而过,原本在摆烂闲聊的地狱魔们纷纷举目张望,泫敕也下意识地侧首看去,自带神圣感的金辉余韵让他一时恍惚。
被击中的黑雾骤然向内收缩,几秒后,变回了司凌所熟悉的小女孩的样子,无意识地向对面坠落。
司凌赶上去,伸手稳稳将她接住。
她用传音符问了芬瑞克在哪儿,然后收了结界朝他飘去,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泫敕和一组地狱魔也等在那里。
“芬瑞克。”司凌落地,将爱丽丝交给芬瑞克,“先送她回学校吧。”——
作者有话说:【注释】
①【但其实是远亲,他们是郊狼的血统】美国得克萨斯州那边的狼确实大多是郊狼,狼人三兄弟那个森林狼是灰狼,这俩同属(都是犬属)不同种(郊狼种和狼种的区别)。
第79章 连环杀人团伙惨遭连环杀人(14)
芬瑞克接过爱丽丝正要离开,地狱魔组长开了口:“请等一下!”
他打量着司凌,指了指昏迷中的爱丽丝,迟疑询问:“她是被狂暴化的厉鬼打晕了,还是她本人就是……”
“她本人就是。”司凌看看他们,“怎么了?”
“……那你们不能带她回鬼怪学院,交给我们吧,我们会进行无害化处理。”组长道。
无害化处理,真是个委婉的说法。
司凌眉心紧锁:“为什么?”
“因为她狂暴化了啊!”组长摊手,“虽然她现在昏迷过去了,但等她醒了你们怎么办?再打晕?然后反反复复打晕?何必呢?”
不等司凌说话,泫敕嗤地笑了一声,司凌复杂地看看他们:“谁告诉你们这种状态不可逆了?”
地狱魔组长的表情变得严肃:“女士,在过去的上千年里,我们已经处理过上百起这样的特殊状况了。最初我们也尝试过治疗,但事实证明……”
“哈,抱歉打断你——在过去的几千年里,我已经数不清接过几百次这样的外快业务了,从第一例开始就成功逆转了状态,并且其中绝大多数不会复发。”
“?”眼前的地狱魔们沉默了,不是尴尬,而是无法判断这话是不是真的。
司凌没心情和他们浪费时间,蹙着眉朝艾萨克别墅的方位飘去,只留下一句:“有异议的话,你们可以去找路西法,或者让撒旦来找我也行。但如果想对爱丽丝进行什么‘无害化处理’,”她身形顿了一下,“我也不是很介意打一架。”
“……”地狱魔们无声地交换了几个来回的视线,最终,他们选择了牛马角度的最优解:去找路西法谈谈。
如果路西法愿意把爱丽丝交给他们,那是最简单的。而如果路西法不愿意,那就让路西法直接和撒旦沟通,不关他们的事。
司凌于是地狱魔和狼人们一起带着爱丽丝穿过灵薄城,回到鬼怪学院,司凌则与泫敕一起回艾萨克那边。
司凌边赶路边问他:“朱孟薇还没解决他?”
“嗯……有点复杂。”泫敕沉了沉,“越到后期SAN值掉得越慢,我猜是小孩子面对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也会逐渐麻木?不过数值还是在下降的,解决他是早晚的事。”
“那就好。”司凌点点头。
其实在她看来,如果能多折磨这些人一阵那再好不过了。尤其这次的任务目标们,他们不仅每个人都背着多条人命,而且大多数都是虐杀。虽然这意味着他们死后必然会在撒旦手里遭受长久的折磨,但司凌还是觉得他们不配速死。
然而当他们回到艾萨克家的院子里,却发现朱孟薇、黎琪、白玛连带吸血鬼们都在院子里,在门前台阶上坐了两排,远远一看跟要拍大合影似的。
“怎么了?”司凌飘过去,望了眼他们身后的别墅,“艾萨克死了吗?”
“还没有,我还在操控纸人……但不想看了。”朱孟薇叹了口气,神情看上去有些颓废。司凌正要问出了什么事,朱孟薇主动解释道,“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找到的那些艾萨克用来折磨受害者的卡片上的话,明显都是他自己经历过的阴影。后来我们又慢慢确认了另一件事:他父亲绝对不仅仅是NPD,还是个家暴狂。家暴对艾萨克来说是家常便饭,尤其在他提起、甚至仅仅是思念母亲的时候,他的父亲都会暴揍他。我们推测这种家暴可能是和洗脑并行的,他父亲会在打他之后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个贱.人——你懂的,那种类似于‘因为她是个贱.人,所以我阻止你们见面都是为了你好’的经典言论。”
“这大概是他变成incel的根本原因了……”司凌颔首,若有所思道,“一开始他未必真的相信,但为了少挨打,他也会对自己进行洗脑。”
朱孟薇说:“对,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这就是你们避出来的原因?”司凌嘴角扯动,“也不至于吧?”
“那倒不是。”黎琪失笑,“是在分析出这些经过之后,我们让纸人进行‘家暴’了。”
司凌哑然:“那别这么干不就好了?”
何必搞得自己不舒服。
“那怎么行!”朱孟薇有点颓废的神情一下坚定了,“他爸搞家暴,他爸确实是畜生;现在纸人收拾他,是他应得的报应,一码归一码!”
“……”
司凌很赞同她的观点,同时又觉得“一群鬼怪为了给受害者带来正道的光把自己难受到躲在外面不敢看”的场景太好笑了。
司凌摇摇头,只好自己飘进去,因为里面毕竟是一场幻境,相当于在跑一个程序,纵使出bug的概率极小也最好有人在旁边盯着。
结果刚穿过墙壁,她就迎面撞上了家暴现场。艾萨克的惨叫震耳欲聋,司凌挑了挑眉,安然坐到沙发上。
泫敕飘到她身后:“你看得下去?”
司凌轻哂:“活了三万年,什么没见过?战场上的血肉横飞、饥荒时的饿殍遍地,哪个不比这场面更揪心?何况他还是个恶人。”
泫敕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家暴”对他而言是陌生的,虽然他现在已经想不起多少生前的事情,但潜意识里明白自己应该从未经历过这样暴行。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画面为他带来了一种熟悉感,好像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要破土而出。他的心跳不禁加快,屏息紧盯着眼前的父子,满心期待真的能想起一些东西,但可惜在某一瞬里,这一切的感觉又突然淡去了。
泫敕深深缓了一息,带着一丁点轻颤,司凌回头望向他:“怎么了?”
泫敕垂眸:“好像想到一些事,又捉不到。”
“会好的。”司凌宽慰道。语毕她的目光再度投眼前的景象,心里生出一点困惑——他现在想到一些事,通过家暴现场想到的?
她觉得古怪,心下一时闪过无数猜测,但一个比一个离奇。
……算了。
她最终打消了这些猜测,反正也得不到验证,那就都是胡思乱想而已.
经过整整一夜,艾萨克的SAN值终于走到了能确保一击毙命的10%,东方组善解人意地把这个击杀机会交给了奥雷里奥,想让他报一下被捕之仇。
但奥雷里奥哭丧着脸说:“我不去……想到自己是那个‘变态父亲’,我不想面对这个孩子!”
“不是,你咋还入戏了呢?!”阿坠吐槽无能,“只是用了你的脸而已,你也没亲自去演那个爹啊!”
司凌哭笑不得,施法收了“纸人版奥雷里奥”,又破除了房间里的幻术,这样无论在奥雷里奥眼里还是艾萨克本人眼中,看到的他都是
正常的了。
艾萨克原本蜷缩在卧室的角落里抹着眼泪,场景和身体的恢复让他的SAN值瞬间有所回升,但不等他从角落里爬起来,哗的一声巨响,窗户被猛然撞破!
艾萨克悚然一惊,抬头看去……
看到“父亲”跃窗而入。
“不!”他绝望地叫喊,刚刚恢复一点的SAN值再度下跌。
……其实此时此刻,由于法术已不复存在,他应该知道这张脸并不是他的父亲了,可昨天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尚未散去,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更无暇细想父亲为什么突然西装革履的,又为什么会跳窗户。
下一瞬,“父亲”扶住奥雷里奥的双肩,露出尖锐的獠牙,一口咬住他的脖颈。
只剩10%的SAN值让□□脆弱不堪,吸血鬼尖锐的獠牙轻而易举地咬破了他的颈部动脉。奥雷里奥旋即放开了他,艾萨克惊恐地捂住伤口,但鲜血还是喷涌出来,先渗过指缝,然后溅落在他白色的实验服上,从肩头开始,迅速染红一大片。
“呸!”奥雷里奥把嘴里的那点血啐了出去,恶狠狠地唾骂,“恶心,蚊子都不喝!”
艾萨克脱力地蓦然跪在地上,双目怔怔盯着奥雷里奥。
他终于隐隐意识到这其实不是“父亲”了,但快速的失血让他神思恍惚,他又变得不太确定这件事。
奥雷里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对眼前的“成人版艾萨克”,他的怜悯和同情荡然无存,只想到自己被捕的惊险经历和路西法提供的资料里那些受害人的照片。
他于是生出一点邪心,揣摩着NPD的情绪,勾唇冷笑:“你真是个坏孩子啊,又把家里弄得这样脏。”
——这也是那些卡片上出现过的话。
艾萨克瞳孔骤缩,惊惶不定地低头看向地面,在看到自己的鲜血开始浸染地毯的时候,他不安骤增,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下意识地想要去擦掉那些污渍。
手离开伤口,鲜血一下喷得更猛了。
几秒后,艾萨克一头栽倒在地,在两下轻搐之后,呼吸彻底消失。
但他依旧圆睁着眼睛,于是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地毯上的血污还在不停地扩大,父亲的讥嘲和责备在脑海里回荡:
“你真是个坏孩子啊,又把家里弄得这样脏。”——
作者有话说:奥雷里奥:怎么说呢,以后照镜子都害怕。
第80章 罗刹界传说
在这一夜里,其他小组的任务也都完成了。
一行人离开艾萨克别墅的时候,明亮和暖的晨光正洒下来,司凌想到曾经读到过的西方传说,据说亡魂在升入天堂时就会看到这样明亮的光束,那是引领亡魂步入天国的神梯。
如果有死于这个团伙的受害人因为怨气未消被困在地狱的话,现在在地狱的某个角落应该也正有这种光束投下来。
狼人们在送爱丽丝回到鬼怪学院后,又厚道地回到了雾都来,只为向司凌反馈后续的事情。
芬瑞克说:“路西法校长听说爱丽丝狂暴化,脸都绿了,不过当他听说你坚定表示狂暴化状态可以逆转,马上接受了你的说法,把地狱魔们赶了回去,放话说如果撒旦对此感到不满,就让撒旦亲自来找他,但谁别想带走他的学生。”
司凌松了口气:“那就好,爱丽丝怎么样了?”
“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没醒。”乌尔瑞克道,“你确定她醒来不会再狂暴化吗……狂暴化到底是什么情况?”
作为狼人,厉鬼专属的“狂暴化”是他的知识盲区。
司凌耐心地解释:“简单来说就是怨气失控让她错乱了,类似于人类的精神错乱……只不过人类发疯不一定会触发攻击性,而厉鬼进入这种状态会直接开始乱杀。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厉鬼遇到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的时候,有的鬼会一步到位直接发疯,有的刚开始只是因为怨气升腾法力大增,但状态看起来还很正常,所以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快失控了。”
乌尔瑞克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怪不得她能火速在巴纳比的院子里布下厂房的幻境,我还以为是仇恨激发了潜能!”
“对。”司凌颔首。
她也是从那一刻意识到爱丽丝状态不对的,所以马上找借口离开了任务地点,在外面布下了更大的结界,把爱丽丝圈在里面。
“这不科学。”芬瑞克吐槽,“人会精神错乱是因为□□承受力有限,你们鬼魂……”他看着司凌,“都没有□□了。再说,厉鬼之所以成为厉鬼不就是因为怨气十足?结果怨气太高又会错乱?这合理吗?”
芬瑞克觉得这很像个系统bug。
司凌笑笑:“这涉及一个很古老的传说①。相传,天帝……”这两个字吐出来,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泫敕,见他的神情毫无波动才又说下去,“相传天帝曾流放一位旧臣,但这位旧臣虽然性情暴戾,修为却比天帝也没差多少,所以在被流放之后他建立了自己的世界,称为‘罗刹界’,专门吸纳和他一样的性情暴戾者作为子民。这些性情暴戾者原本也是天神,但在进入罗刹界后,他们再也不用收敛克制情绪,就被这种情绪逐渐扭曲,成了一个非神非人非鬼非妖的新物种,称为‘罗刹’。”
“在做神仙时,他们靠日月天地之精华为生,在成为‘罗刹’后,他们转而吸食怨气,三界产生的怨气都会滋养他们。但就像三界都有‘珍稀食材’一样,他们也会追求更高端稀有的食材。”
“啊,你是说……”奥瑞克心头浮现出一种猜测,这种猜测让他毛骨悚然又好奇不已,他于是挤开和司凌并肩而行的泫敕,追到司凌跟前问,“你是说狂暴化的鬼最终会被他们吃了吗?!”
“唔……准确的说可能更像奶牛,或者用来下蛋的鸡。”司凌道,“他们一直狂暴化的话,怨气就一直在最高点,会为罗刹们源源不断地提供食物。但如果按照你们这里地狱魔的处理方式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那么没错,这些在怨气顶点破碎的灵魂会直接被罗刹们吃掉。”
奥瑞克打了个哆嗦:“还好你救了爱丽丝……”
司凌对他的感叹不置可否,继续说:“这也是为什么在东方我们把这种状态称为‘罗刹鬼相’——大概意思就是罗刹们所期待的鬼魂状态,和它异曲同工的还有厉鬼的‘初劫’,这个泫敕经历过,区别在于初劫通常拿到首杀就结束了,产生怨气的时间没有‘罗刹鬼相’那么长。”
奥瑞克听故事听得很投入,马上说:“那我猜‘罗刹鬼相’是‘初劫’的升级版!都是罗刹们动手脚搞出来的,‘初劫’没能满足他们,就又搞出了‘罗刹鬼相’!”
“是的,在东方也一直有这种阴谋论。”司凌一哂,“不过这个传说也未必是真的。”
奥瑞克一愣:“怎么说?”
司凌忖度道:“因为在传说里……‘罗刹鬼相’和‘初劫’之所以能被逆转,是因为天帝探知了这一点,因此向三界传播了治愈罗刹鬼相的方法。后来更派兵对罗刹界进行了镇压,严令他们不许再这样胡来——如果这是真的,应该就不会再出现初劫和罗刹鬼相的状况了才对。”
“这个好解释。”奥瑞克耸耸肩,脑洞大开,“或许天帝的控制力不够呢?或者罗刹界人口众多,总难免有不服管束的人——天地人三界不都这样?罗刹们如果脾气都不大好,我看这个现象只会更糟糕,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的确是这样。”司凌颔首,再次认同了他的观点。
奥瑞克一直被认为是狼人三兄弟里最傻的一个,既没有芬瑞克的沉稳也不如乌尔瑞克细心,因此接连两次得到司凌的认可让他说不出的心情好,返校的后半程他一直跑在前面,还时不时化出狼形以便四肢狂奔,还偶尔
仰天发出狼嚎,活像一只欢乐的大狗子。
泫敕同样认真地听完了整个故事,他没有奥瑞克这样的兴奋,沉吟了良久,突然问司凌:“你是什么时候听说的这个故事?”
“很久之前了。”久到司凌不得不努力回忆一下,才判断出大概的时间,“至少是两万七八千年前,那时候还没有酆都,地狱界很乱,鬼魂之间流传过这个故事,后来……也就传了两三千年吧,就没什么人提了,谢必安他们应该都没听过这个传说,只知道‘罗刹鬼相’这个名词。”
说到后面,她注意到泫敕的气息似乎滞住了,她莫名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胳膊:“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吗?”
“两万七八千年前……”泫敕回视着她,“但我没听过这个传说……它与天帝有关,甚至关乎天帝的政令,但我从未听过。”
司凌心里咯噔一下。
泫敕被封印的时长是个谜,他们只能凭蛛丝马迹进行分析。
最初,他们通过阴间流传的《山海经》版本里也没有提到溯凰族,推测他至少被封印了一万年;后来见活了两万年的古埃及智慧之神托特教授也不知道溯凰族,又将这个时间推到了两万年。
现在,他说他没听过这个两万七八千年前的传说。
……他和她越来越“同龄”了。
司凌心想。
她长缓一息,轻声安慰他:“这只是个传说……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地狱里瞎编的,如果你那时候还是天界神兽,也很有可能没听过。”
泫敕听出到她在哄他,侧首看过去,对上的果然是满眼的担忧。
他心里的感触有些复杂,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搅动着,他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笑:“不用安慰我,被封印的时长只是个数字而已,我没什么感觉。”
“那就好。”司凌低了低眼,不好再说什么,但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人哄她呢。
怎么可能没感觉呢?
就算那种封印状态让他神思涣散,时间概念变得虚无缥缈,痛苦也被拉抻得近乎永恒,无所谓是不是多了几千年,可他对天帝那样忠诚……
被自己所效忠的君主残忍镇压,镇压一万年和两万七八千年可太不一样了。
司凌又想到传说里那位被流放的旧臣,心里替泫敕难过,忍不住地想:如果他是那个旧臣就好了。
虽然同样是被天帝治罪,但一手建立罗刹界的旧臣明显日子要滋润得多。
不过……算了。
那位旧臣被流放和建立罗刹界,都是因为“性情暴戾”,但泫敕这人脾气太好又太忠诚,很难想象他如果没被封印,而是以清醒状态被流放会如何生活。
一行人回到鬼怪学院,和先前一样进行了休整。司凌无所事事,去食堂打包了一些蛋糕和炸鸡,回到卧室套间躺在沙发上刷瓷国阴司现在最流行的小黑书。
摆烂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司凌觉得自己也没干什么,就到下午三点了。
阿坠发来的消息打断了她的摆烂,司凌点开消息,看到阿坠说:“爱丽丝醒啦!路西法校长说晚上给她办欢送宴会,六点半开始,在宴会厅。”
司凌:“欢送会?”
阿坠说:“对,巴纳比被解决了嘛,爱丽丝怨气消散,该去天堂了。理论上她醒过来就能马上去天堂,但她归鬼怪学院管辖,所以天堂那边特事特办,刚刚有天使来跟路西法校长进行对接,确认了爱丽丝返回的时间。”
“这样啊。”司凌有点酸溜溜地回复,“太好了。”
爱丽丝马上就要去天堂了,她真的有点羡慕。
虽然西方世界的“上天堂”和东方世界的“得道成仙”不是一个概念,但她执念得太久,对天界的向往多少有点不理性了……其实认真来说,这个愿望或许从一开始就不理性。
她根本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想成仙——
作者有话说:【注释】
①关于罗刹界、罗刹、罗刹鬼相、初劫的所有内容,每一个字,都是我瞎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