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不该学的全学了, 该学的什么都没学到。
林见溪耳边充斥着人们都哭喊,以及丧尸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刺耳。
他下意识说:“小泽,那种事, 只有夫妻之间能做。”
“可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 法律都没用,道德还重要吗?”小泽说,“他们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吧。”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林见溪瞳孔轻颤。
“因为我不是人啊, 我是怪物。”小泽笑道,“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求开心。”
“真的不亲我吗?”小泽很委屈似的, “那我就要把他们,一个接一个杀掉了哦。”
**
吻上去的瞬间,小泽抱住了他的身体,明明是熟悉至极的怀抱, 却让林见溪恶心得想吐。
不是恨小泽。
是所有观念认知, 一瞬间全部被颠覆的巨大刺激,让他的大脑无法承受。
林见溪的唇瓣贴在小泽的嘴角,身子颤得不能自已。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们团队五年——五年啊!每天早起晚归, 为了实验饭也吃不上, 靠着咖啡互相打气, 偶尔讲笑话活跃氛围,情绪崩溃也只会自己躲在厕所里默默用脑袋撞墙……五年的奋斗成果,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
哪里出了问题。
林见溪闭上眼睛, 眼泪随即滑落。
他从未哭过。
今天实在是太痛了。
“妈妈……”
“别这么叫我。”
“……”
林见溪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
你们全离开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该怎么办。
真的是他和江延的实验方案出了问题吗。
根据小泽的话, 林见溪几乎能确定,实验方案肯定有纰漏,但是不是导致末世的原因还暂且未知。
他盯着地面,视线越发地模糊。
如果是……
那他对不起组员,对不起所有人,也对不起小泽。
“别哭了,”小泽蹲在他的面前,“亲一下我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放他们走吧。”林见溪没有抬头。
“……”小泽没回应。
小泽为什么会被教育成这样,就算小泽不是人,但也是他亲手带大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放他们走!”林见溪有点崩溃,看着小泽严厉道,“你现在不仅没同理心,还要撒谎吗?”
小泽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呆了一下:“……没有要撒谎。”
话落,仅仅是一挥手,那群丧尸歪歪扭扭地便散开。
数十名人类从大坑里爬出来,带起无数尘土,朝四面八方奔跑。
迎着夕阳,或是背对夕阳。
选择的路不同,眼前的风景也不同。
而他……
林见溪缓缓起身。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处在废弃游乐园里,到处遍布着欢声笑语的痕迹,这样强烈的反差感更让他崩溃。
林见溪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泽,”他平复完气息,过了会才说,“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会赎罪,我不会离开你……你也清楚,就算我逃了,也无处可去。”
目前世界有三种势力。
正统方和集中营没一个能容得下他,到哪里都是阶下囚。
就算他告诉正统方,自己能研制出解药,那又如何?他可是造成末世的罪人,是研制特效药的罪人,本就不值得被相信。
研制出的那天,为保人类以后的安全,他会被当即处死。
但他不能死。
他要给团队一个真相。
这种嵌合体病毒的来源,是谁创造的病毒?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都说是他们团队研制的。
无数疑问和责任落在他的身上,林见溪很累,但不能累,更不能放弃。
不能让大家平白无故蒙受冤屈。
“但是……请你给我一定的自由,让我明白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好吗?”
林见溪面朝小泽,视线却是落在了不远处的旋转木马上。
出生以来,小泽还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他更加心痛。
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一切信仰崩塌的痛苦,太疼了。
林见溪忽然理解了秦暮。
努力付之东流,被信仰亲自抹杀成就……是会走不出来的。
甚至深陷其中,一辈子无法自拔。
****
转眼三年过去。
小泽答应了他的话,给了他部分自由,也没有随意伤害人类。
三年的时间,正统方和集中营逐渐壮大,成为了最大的对立组织。
集中营是靠“特效药”来操控人类,组织里阶级分明,被操控的人类住在贫民窟,因为基地在南方,所以称为“南派”。
正统方是人类自愿加入,组织内有主要领导,但没有明显的阶级,人人平等,基地在北方,称为“北派”。
**
某地下酒吧。
这里是北派的地盘,林见溪偶尔在这里活动。
林见溪戴着口罩,压低帽檐,默不作声地踏入酒吧。
现在这世道人们无法享乐,只能凭借酒精麻痹自己,酒吧里虽然人多,但绝大部分都郁郁寡欢,或是喝得不省人事,所以他进去后根本无人在意。
林见溪一路走到吧台,敲敲桌子:“要一杯五号,最烈的。”
闻言,店员把他带进了一旁的小房间。
推开门,有一位年轻温润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见他来了,起身给他拉了椅子。
店员离开后,林见溪摘下口罩和帽子,坐在椅子上。
“江弥,”林见溪问,“出什么事了?”
这个江弥就是曾经住在隔壁牢房的医生,现在在北派工作,属于中高层。
江弥的视线落在他脖颈,手腕的痕迹,眼里翻涌着心疼和一丝难以压抑的怒火:“他又碰你了?”
“……”
这句话勾起了林见溪不好的回忆。
他现在身上还酸疼着,哪里都不舒服。
闻言,他表情不变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试图压下身体异样的感觉。
“江弥,”林见溪避而不谈,声音依旧冷淡清醒,“我没事,倒是你,这么着急联系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药品问题还是……”
“林教授,”江弥轻轻叹气,知道他不想提,便也不说了,半晌才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药品经过你的改良自然不会有问题,是有另一件要紧的事……”
这几年林见溪一直和江弥保持着联系,他偶尔会以实验助理的身份帮江弥修改实验方案,以此研制出能解决病情的药,这种药和特效药不同的是,不需长期服用,生病服用即可。
但也有弊端。
吃完后,再次接触病毒依旧会染病,多次染病也会让身体机能崩溃,所以有些人坚持不下去就会跑到南派自愿服用特效药。
“南派那个地方,现在比我们那个时候还没有人性,除了管理层,其他人活得连尊严都没有,不是被当作奴隶,就是被当作取乐的工具,一批一批地死。”江弥神情凝重,“他们越来越恶劣了,就在昨天我得到消息,南派与北派要在附近进行一次医疗资源交换,那边的领头人是……秦暮。”
林见溪拿酒杯的手颤了一下:“他是Arlo的救命恩人,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他应得的。”
“可是林教授,”江弥意有所指地说,“你虽化名林楷在实验室工作,但秦暮对你是极其熟悉的,他或许早就注意到你了,所以才计划此次行动,这次行动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资源交换,是两方达成了近三年唯一的共识,目的是要把你揪出来。”
“……嗯。”
江弥抓住他的手,严肃道:“你落在哪方手里都是灾难,南派现在的管理层就是一群疯子,我今天来就是询问你的意见,要不要把这个临时身份销毁,先在小泽那里躲一阵子,我知道你着急寻找江延的下落和非常地想替团队脱罪,但现在不是时候,太危险——”
“江弥,”林见溪静静看着对方,“他们达成了共识,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在这里守我一辈子吗?我等不了。你们所用的实验室曾经属于我们小组,那里一定藏着很多秘密,只是现在还没发现,我必须留在这里。”
林见溪疲惫地揉眉心:“我再想想其他办法,江延的操作习惯我清楚,一定是遗漏了什么。”
就在这时——
“砰!!”
小房间的门猛地被推开!
店员脸色煞白道:“江医生,不好了!秦暮就在外面,说什么要感受北派的风土人情……”
闻言,林见溪也不想听接下来的内容,迅速拉紧口罩,压低帽檐,把拉锁拉至最上方,起身准备朝外走。
他熟练地把身体隐匿在阴影里,却在迈出第一步的刹那,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整齐的脚步声。
酒吧的音乐停了,外面的人也不是被赶了出去还是吓得不会说话,总之十分安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很快,一群身着南派深灰制服的人出现在林见溪眼前,两个人守在门边,其余几个则是守在门外。
紧接着,一身黑的秦暮出现。
对方手上依旧带着那功能性很强的手表,模样显得比几年前更加精悍,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秦暮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正如三年前在监狱里一样,对方还是一眼能找到他。
“江医生,”秦暮开口,语气比三年前多了分从容与傲慢,“途经这里想感受一下北派的风土人情,我们多少相识一场,不介意一起喝点吧。”
秦暮的话是对江弥说的,但那双眼睛却自始自终没有离开他。
“……”江弥没应。
秦暮说完,一步步走近,无视了在场所有人,在他的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十分有压迫感。
“这位是?”秦暮故作好奇地问,目光却滑过他被包裹严实的身体,极其暧昧道,“看起来身形真是漂亮,江医生,你手下的研究员质量都这么高吗?那工作起来岂不是非常……赏心悦目?”
对方忽然伸出了手——在监狱的那段时间,秦暮对他伸手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喂他吃饭。
二是强迫他坐在对方身上,用手去解他衬衫的扣子,继而不深入,却也不尊重地拿指甲轻刮他的皮肤,笑着说他颤得厉害。
林见溪下意识偏头躲开——
秦暮笑了一声。
林见溪这才发现,对方伸手不是为了碰他,而是为拿起桌上他喝过的酒杯,端详道:“这是你们特调的酒?”
“嗯。”江弥应道。
秦暮点点头,指尖几乎要碰到林见溪方才嘴唇碰过的地方——杯口那里还带着印记。
“口罩戴得这么严实,”秦暮看着酒杯说,“是怕见人,还是怕我喂你喝酒啊。”
“……”
林见溪垂在裤侧的手指轻颤。
秦暮看了过来,微微俯身,林见溪看见对方制服上的冷硬徽章,他曾在Arlo身上见过一模一样的。
秦暮现在的地位应该是和Arlo平起平坐。
“您说笑了,”江弥一个箭步上前,巧妙地插入他们之间,“这我们实验室的林楷研究员,面部曾在逃难过程中受过重伤,有些恐怖,他戴帽子口罩也是心理需求,图个安全感。”
“哦,这样。”
秦暮点点头,后退了半步,仿佛对他失去了兴趣,但那双眼睛依旧时不时扫过林见溪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颈侧露出的一小片皙白皮肤。
林见溪知道秦暮已经认出了他。
江弥也清楚,但还是顺着秦暮营造的剧本继续演下去。
毕竟……一旦秦暮把林见溪的身份转告出去,那一切就都完了。
气氛最紧张的时刻,秦暮忽然低头看了眼手表:“啧,时间到了,江医生,劳烦您带我去你们的实验室。”
说完,秦暮微微侧身:“门外是我们最优秀的一批实验员,相信合作后,我们一定会研制出解药——林楷?你说对吗?”
“……嗯。”林见溪应了一声。
解药只是引他出洞的幌子而已。
没人敢研制。
秦暮:“一会的场景,肯定会让你感到惊喜的。”
林见溪捕捉到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微微蹙眉。
“什么意思?”林见溪抬头,露出帽檐下漂亮的眼睛。
秦暮的目光微微停滞,似是晃了神。
片刻,说:“你这么聪明,马上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看到那个场景,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
突然,秦暮向前半步,又是熟悉的被笼罩的感觉,让他不知不觉地绷紧了身体。
“别动。”秦暮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见溪感觉对方的手指轻轻掀开他有些长的衬衫,有一丝凉风侵入布料之下,带来一阵战栗。
他的裤子有些紧,对方用指尖勾开口袋的瞬间,林见溪能清楚地感觉到在被触碰。
秦暮的动作避开了江弥的视线,在对方看来,或许只是他们在对视,在隐秘地互相传送着消息。
但只有林见溪知道,秦暮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裤子口袋。
秦暮轻轻哼笑:“有什么疑惑的,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我会告诉你答案的,林……楷。”
**
江弥走在了队伍最前面,给大家领方向。
林见溪则一个人在队伍最后,手指探入裤带,摸到了物体坚硬的一角。
他缓缓把东西抽出来。
那是一张北派员工休息室的房卡。
第52章
林见溪默不作声把房卡放回口袋。
到达实验室后, 秦暮身后那几个灰色制服的去洗手消毒换衣服,再与北派这边实验室的人握手,林见溪站在北派实验员的最后, 默默听着秦暮的实验要求。
总体要求很虚无缥缈, 就是为了研制“解药”。
在场实验员虽听得认真,实际没人往心里去,因为根本没人能研制出来——秦暮也只是随口一说,便坐在了主控台的椅子上。
林见溪也清楚, 在实验室的单向玻璃外,怕是有很多北派和南派的高层,正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试图找出“林见溪”。
至于他们为何确定“林见溪”就在这里,暂且还不知道。
人们开始有序地称药品,做实验。
林见溪作为助理,哪里需要哪里搬, 做的都是些最简单的工作——称重, 搅拌,洗瓶子等。
有同组的实验员没好气地说他:“你动作快点,绣花呢。”
江弥听见, 立即走过来:“友好相处, 你和他是合作关系, 不是上下级。”
“抱歉,”林见溪认错, “我尽量快点。”
江弥:“林楷, 你到我身边来。”
实际他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甚至称得上最标准,江弥每次做实验都忍不住偷偷看他的操作。
但在组员们的眼里, 他就是个戴帽子口罩的异类,难免不被排挤。
嘴上说着“尽量快点”,实际反倒被提醒了,他更加放慢速度,偶尔还有误差,林见溪凭借记忆里曾经看学生们做实验的模样,一比一地在模仿。
江弥也在配合他,时不时给予指导,或者批评几句。
林见溪把药品送去主控台。
药品的摆放位置恰好在秦暮旁边,他走过去时,秦暮正和南派研究员组长说话:“你们在这里还需停留一个……月。”
秦暮的话停了,视线落在他身上。
林见溪当作没看见,自顾自地站到秦暮身边,把药品摆放到指定位置。
秦暮是坐着的,平视的话恰好能看见他腰腹以上的位置,对方微微抬眼,去看他帽檐下的眼睛,从侧面看,也只能看见纤长浓密的睫毛,静静垂着,时而轻颤。
“放错位置了,”秦暮把一瓶药用手指推到他面前,微微抬下巴,“应该在三号位。”
“谢谢。”
“你是因为残疾人被破格录取的吗?还是你们北派的实验员素质就是差。”
“……”
林见溪握紧药品,再次道歉:“对不起。”
秦暮忽然笑了一声,感觉很爽的样子,指了指旁边的南派组长:“你来教教他。”
林见溪乖乖跟着组长学习。
组长也是个会看人下菜碟的,瞥见他不受待见,语气就很差——
“你手抖什么抖?”
“不是告诉你这机器的使用方法了吗,怎么还是错的?”
林见溪很慌张地为自己辩解:“你骂我……我紧张。”
组长一愣。
他的声音着实太好听了,带着冷调,偏偏又夹杂着委屈。
“咔哒。”
手枪上膛的声音。
秦暮啧声,手枪顶住了组长的脑袋,狠厉道:“我让你教他不是让你犯官瘾的!”
“我……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组长吓得哆哆嗦嗦,不仅骂不出来了,甚至话也说不利索,最后给他找了个费时间的活,自己不再出声,躲在一边装鹌鹑。
很长时间才会过来指导一句。
“……”林见溪内心平淡。
南派的人果然疯,随身带枪。
林见溪得到了一丝清静,但随着组长教的越多,他的呼吸就越发地干涩。
**
江延是个工作狂,每天的时间除了工作就是抱着他亲,林见溪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在陪江延工作,所以对对方的实验习惯非常清楚。
江延对离心机的平衡校准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严格要求。
每次放置样本管后,对方都会用手轻轻转动一下转子,感受那绝对平衡带来的顺滑感,才会满意盖上盖子。
林见溪曾笑着吐槽江延有强迫症,对方也不否认,并且严格要求所有人都必须这么做,调侃只有强迫症才能做出最准确的数据。
江延调整旋钮时,从不直接拧到目标值,而是会反向旋转一个角度,消除齿轮间隙……
江延得到实验数据后,不会立即记录,而是会调出另一个实时计算窗口进行交叉验证。
江延完成所有操作后,会用手掌轻轻拂过仪器,像是在和老朋友告别……
江延……
林见溪彻底愣在那里,表面冷静,实际心里已经杂乱如麻。
——为什么这个组长的实验习惯和江延一模一样?
**
林见溪吞咽口水,他称药品的时候,余光瞥向南派的实验员。
实验员A放置样本管转动转子,实验员B手轻拂仪器,实验员C消除齿轮间隙……
“喂,你怎么把药粉洒出去了!”组长喊道。
林见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颤了起来,他想立即质问秦暮这是怎么回事,但单向玻璃外很有可能站了好多人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不能轻举妄动地做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南派的实验员全是江延的学生?怎么会这么巧,无一例外全部是呢?
林见溪用小刷子清理桌面,实际已经听不进去组长的任何一句话。
难道南派招实验员的要求必须是江延的学生?
可是江延在做老师的时候并没有这些可以称之为“强迫症”的习惯。
林见溪的心猛地下沉。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江延在南派。
这些实验员,全部是这段时间,江延亲手带出来的。
老公……
林见溪垂下睫毛。
你是被威胁了吗,你过得还好吗。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林见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的这次实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实验结束大家都离开后,他作为唯一的助理留下来打扫卫生。
他拿着扫帚扫地上看不见的灰尘,平时这个时候,江弥会留下来帮他,但今天情况特殊,所以只有他一个人。
秦暮。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林见溪似乎能感受到那房卡,正隔着薄薄的布料在磨他的大腿。
他闭上眼睛,扶着扫帚缓缓蹲下身。
疲惫。
头疼。
“警告!警告!”
“异常警告!”
耳边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光开始旋转闪烁。
噩梦般熟悉的场景。
一样的实验室,一样的红灯,一样的只有他一个人。
千钧一发之际——
几乎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林见溪大步迈向主控台,视线至上而下搜寻错误数据。
这次很快他便找出了问题。
是有人篡改了程序,导致安保系统崩溃。
他没有犹豫,短短三秒的时间右手已然划过控制面板,输入一连串的复杂指令,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熟练到可以称之为肌肉记忆。
眨眼之间,警报解除。
实验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啪,啪,啪。”
秦暮从门外走进来,鼓着掌,对上他冰冷又略带惊慌的视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一丝危险:“林教授,操作堪比艺术啊,真让人赏心悦目。”
“……”
事已至此,林见溪也没必要装了,他几步上前站在秦暮面前,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你故意的?”
“对啊,故意的,”秦暮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个U盘,“不过你放心,没有人看见,我也舍不得给别人看,这份视频只有我一个人有,毕竟这么好的东西,还是要重复欣赏才是。”
秦暮凑得很近,额头抵在了他的帽檐上:“还满意我的惊喜吗,教授。”
“……”
秦暮:“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生气严厉的时候更是好看。”
“……”
“要一起吃个饭吗?”
秦暮用指尖勾住他的衣领,这个熟悉的动作顿时把林见溪拉回在监狱的那段时间。
秦暮:“教授,我好久没喂你吃饭了,有点怀念。”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见溪问。
“我不是说过了,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晚上就来房间找我,我会认真给你解答的林教授。”
*
员工宿舍。
秦暮把一块精致的寿司送到他嘴边,说:“放心,这里没人,也没监控。”
末世中极其罕见的奢侈食品。
林见溪却一点也不想吃。
“摘口罩。”秦暮的笑容淡去,“林教授。”
屈辱感灼烧着他的喉咙。林见溪缓缓抬头,将口罩拉至下巴,张嘴咬住了那块寿司。
咀嚼的动作僵硬而缓慢。
他尝不出一点味道。
林见溪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秦暮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他脸上,像是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艺术品。
“还是这么漂亮,”秦暮轻声说,手指忽然擦过他的嘴角,“江延真是好福气。”
“……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好着呢,至少比你的处境要好,林教授,心疼心疼自己吧。”
“说清楚。”
秦暮慢悠悠道:“我一次性告诉你全部真相也太不值了,这样吧,你来这里一次,我回答你一个问题如何?”
林见溪咽下口中的寿司,闭了闭眼,放缓语气:“……那,你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一个月。”
“……”
一个月。
秦暮不可能每次都把问题回答的明白,那么就代表这一个月,每天晚上他都要到这里来。
先不说秦暮。
小泽会发疯的。
他一天晚上不回去小泽都发疯,这一个月不回去……
林见溪不敢想象后果。
那次他做实验太累在实验室睡着了,等到小泽那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小泽表面笑着,实际手段极其残忍地要求陪对方玩杀人游戏。
保一个人,脱一件衣服。
衣服脱光了,就由浅及深地做亲密的事。
……
…………
林见溪后来还是看见有人被吃了,因为有些事情他做不到。
他去厕所吐了好久。
他其实不怕尸体,也不怕血,毕竟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也见过不少这些东西。
但看见吃人还是恶心。
特别恶心。
“我需要在这里多久?”林见溪问。
“我满意你就可以走了。”秦暮敲敲桌子,“所以林教授,乖点,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所有东西。”
*
除了偶尔肢体暧昧,秦暮依旧喜欢喂他吃饭,给他换衣服,抱他睡觉。
林见溪至今为止不知道秦暮是什么癖好。
可能没谈过恋爱却有一颗想做爸爸的心吧。
但林见溪还是有点紧张。
不是怕秦暮对他如何,而是怕在接触过程中,对方看见他身上的痕迹,他无法解释来源,也不想解释。
那些明显又暧昧的痕迹……
是林见溪心上最深最痛的一道疤。
第53章
员工休息室的单人床上。
秦暮的手指再次勾住了他衣领处的扣子, 林见溪看对方有要解开的意思,立马握住对方手腕。
秦暮瞥了眼他的手,又看着他, 故意说:“林教授, 为什么你常年在实验室,手上却没有茧?很美好的触感。”
“……够了。”
“不够,我还不满意。”
“难道要我在这里陪你一晚上,你才会满意吗?”
“林教授不愧是林教授, 就是聪明。”
“……秦暮,请你自重。”林见溪声音发紧。
秦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底的玩味和侵略性几乎要溢出来, 对方非但没有挣扎,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用手指暧昧地抚摸他拇指外侧的皮肤。
“自重?林教授,”秦暮凑近,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侧, “现在是谁……抓着谁不放?”
林见溪像是被灼伤般猛地松开手,拇指外侧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温度与……被触摸的痒意,他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方才被触碰的地方, 身子向后缩, 直至脊背贴上冰冷的墙壁。
秦暮没有退开, 反而更进一步,膝盖抵进他的两腿之间。
这些年和小泽在一起, 他真是有点害怕这些事, 尤其此刻……他更不愿意被别人看见身上那些痕迹……
林见溪的手指无声收拢,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那双总是蒙着一层冷雾的漂亮眼睛,此时此刻全然失了往日的镇定与疏离。
瞳孔轻轻颤着, 几乎像两块骤然被敲裂的,浸在冰水里的琥珀。
清清楚楚映出秦暮逼近的身影。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害怕?”秦暮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捏着他的耳垂,“江延在这方面对你很粗暴吗?”
“……”
秦暮真的是这个意思。
可是秦暮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
他的恐惧并非来自江延,而是因为小泽。
林见溪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着。
秦暮似乎想到了什么,凑近看他的颈侧——那块暧昧的痕迹还在,这么久都不消,怕是已经成了疤痕。
“看来他对你确实挺狠,”秦暮轻笑,指尖落在他的颈侧,感受着他因紧张而加速跳动的脉搏,“但我不会,林教授,我会对你很温柔,江延——”
“别提他。”
林见溪的声音低了下去,“别提他了,秦暮。”
“我偏要提。”
秦暮的指尖缓缓下滑,划过他的锁骨,一如之前在监狱那样,用指甲刮着他的皮肤,继而停在了第一颗衬衫扣子上。
“难过吗?”
扣子被解开,微凉的空气触碰到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秦暮的手落向第二颗扣子:“难过又能怎样?林教授,你也应该好好体会一下像我们这种“普通人”的滋味,所有的努力在你们嘴里不过一句“能力不行,走吧”,就能让一切付之东流,把人毫不费力地打进地狱。”
“你既然恨这种阶级关系,为什么现在还要这样做?”林见溪声音带着沙哑。
“报复啊,凭什么你们身居上位,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
林见溪放弃了抵抗。
他身体微微放松下来,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所有情绪都被一种疲惫而无奈的脆弱替代。
“那关灯好吗。”
秦暮没有回应。
紧接着第二颗扣子已经被解开了。
不……
林见溪这辈子最耻辱,最不能面对的事就是和自己带大的小泽发生了关系,且不止一次。
他想让这个秘密永远隐匿在最深最暗的地方。
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绝对不能。
林见溪几近崩溃地抱住秦暮的脖子,嘴唇贴上对方的嘴角:“秦暮,关灯……求你,关灯好不好……”
秦暮身体一僵。
片刻,回吻了他的唇:“别怕,我不会像江延那么粗暴。”
林见溪的脑袋靠在墙上,他有些难耐地哼了几声。
灯关的瞬间。
他又被拉入了无尽黑暗的地狱。
……
…………
这是今天晚上他换的第三套衣服。
前几套是秦暮递给他,让他去卫生间换的。
最后一套他实在没了力气,秦暮帮他穿上,他趴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墙面,缓缓眨眼睛。
过了许久,才让秦暮开了灯。
自己则是坐在床脚,慢慢系扣子。
他的动作依旧从容优雅,其中微不可查的颤意只增添了一丝情||欲的味道,他仍体面,仍然是那个拥有顶尖操作手法的林教授。
秦暮在旁边抽烟:“江延……”
仅仅是两个字,林见溪就看了过去,眼里隐隐有些期盼。
秦暮笑了一声,那笑不知是自嘲还是被逗笑,或者都有。
秦暮竟有些不忍心说其他的话,对方垂眸摆弄了一会烟盒,才说:“江延在南派,目前是我们实验室的总指导,他过得很好,你放心吧。”
“为什么,他不是……”
“你是想问江延是导致末世的罪魁祸首,为什么在南派会享受如此高的待遇?”
林见溪轻轻点头。
秦暮:“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傻。”
“……”
秦暮:“现在这个情况,他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他高超的技术手段,能帮助我们研制出更好的特效药——至少在他乖乖研制药的时间里,他的价值不可估量。”
“还有呢?”林见溪追问。
“没有了,你还想听什么?”
“你没有把话说完。”林见溪嗓音还带着哑意,“我了解他,他和我一样知道研制出新特效药的后果,被强制软禁,终生不得与外界交流,因为你们怕他一不小心研制出解药,导致你们南派覆灭。”
“所以?”
“所以你们威胁他了吧,他根本就过得不好。”
“哈哈哈哈哈……”秦暮像是听见笑话一样,“林教授,你也太可爱了,他娶了你真是娶到个宝贝。”
林见溪定定看着秦暮。
秦暮顺着他的话说:“没错,他过得不好,他和你一样每天都被枪指着脑袋,不过你那个时候我还会怜爱怜爱你,他嘛……”
“你还在骗我。”林见溪嗓音颤抖。
秦暮起身,蹲在他面前,自上而下看着他:“林教授,你已经问了好多问题,我说过,每天只能回答一个,所以这些问题里,只有一个的答案是正确的,你猜猜是哪个?”
“……”林见溪咬牙,冷声,“秦暮,你别太过分!”
“别骂人,弄得我还想再来一次,”秦暮笑道,“我可没说过一次就可以回答一个问题,林教授,友情提示,是一晚上一个问题。”
“……”
“或者你帮帮他?这里的实验室不是你曾经和他用的那个吗,仪器都是最高端的一批,只要你帮他研制出新的特效药,他就可以松一口气。”
“之前那个还不能满足你们?”
“我们不满足一个月服用一次,Arlo说了,他要——每天都必须服用的特效药。不然总有些人趁着这一个月造反,很让人心烦的。”
“谁知道你们要完每天服用,还想不想要每个小时服用,每分钟服用。”
“这个你放心,我们还是对人口数量很在意,谁也不想要一个只有管理层的空壳组织,每个小时服用容易让人在找药的路上暴毙,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们不仅要每天服用,还要必须能在短时间内大量生产,”秦暮看着他,“我相信林教授肯定能做到。”
**
秦暮没让他走。
刚开荤,一次无法让对方满意。
林见溪知道自己肯定回不去小泽那里,于是趁着对方打电话处理公事的间隙,躲在了卫生间给小泽发信息。
身体里还残留着的异样感觉,林见溪已经不在乎了,他在黑暗中按亮手机屏幕,看见小泽的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你今天很忙,没关系,我等你
—已经十二点了。
—这么忙吗?一条消息也不回。
—林见溪。
林见溪刚打出一个字,小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见溪犹豫片刻,清了清嗓子才接通。
“小泽,”林见溪说,“我现在在实验室的卫生间,今天南派北派有合作,实在赶不回去了,你先睡,不要等我。”
“……”那边沉默一会,似乎笑了一声,“你的声音……”
“我没事,太累了,喝点水就好。”
“是吗?”小泽撒娇道,“那一定要多喝水,明天一定要回来哦。”
“嗯。”
“我就不打扰你了,不然你的嗓子可能会更哑。”说完,小泽笑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
林见溪心里有点慌。
但目前的情况,他没有心慌的时间,只能出卫生间,把电话放在桌子上,再缩回被子里。
**
第二天林见溪醒得很早。
他是被秦暮弄醒的,这家伙真的应了几年前在监狱里对他说的话——早上还没醒,就开始舔他,咬他,弄他。
林见溪挣扎地推开对方,把被子盖到秦暮脸上,飞速穿好衣服,洗漱,赶去实验室。
今天江弥不在。
迟到了吗?
林见溪压低帽檐,走进实验室,若有所思地开始按照程序做事。
他相信有些细节一定要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才能被发现,于是才日复一日地来这个地方,等待真相出没的时机。
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昨天秦暮对他的特殊南派的人有目共睹,所以今天都绕着他走,北派的人则时不时看他一眼。
林见溪“艰难”地熟悉着系统,心里琢磨着有关“新特效药”的方案。
南派只会毫无节制的索取,他不能继续这样被当作提线木偶。
必须找出解决办法。
“这里加个催化步骤会更快。”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见溪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一带着眼镜的年轻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旁边。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年轻人挠挠头,“我叫周昀,看你每天也不说话,就想着过来教你点技巧,提高效率。”
周昀“嘿嘿”笑着。
林见溪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让他意外的是,周昀的能力很出众,而且从不打探他的隐私,或者咄咄逼人,只是在认真教他,偶尔会看着他的手愣神。
“是放在这里吗?”林见溪问。
“……啊……啊对,放这里。”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一群身着北派制服的人簇拥着一名银发老人进来,江弥就站在老人身边,深深看他一眼。
今天他们不站在外面观察,而是准备在实验室里面观察。
林见溪瞥见银发老人手里有一沓熟悉的资料——
泛黄的,来自监狱时期的手稿!
林见溪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停止跳动——从哪里得到的,秦暮给的?
不应该……秦暮如果想暴露他的身份,早就可以公之于众……
林见溪握紧了手中的烧杯。
老人坐在椅子上,认真看着那手稿,似乎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只是在从头缓慢阅览。
江弥不露痕迹地走到他身边,轻声呵斥:“你愣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林见溪便低下头。
他天天被说,这里的人都已经习惯。
趁着这个短暂的间隙,江弥的手看似随意地拂过实验台上的资料——那是实验室的签到表。
林见溪担心过笔迹问题,所以从未签到,昨天是第一次,因为南派和北派的高层都在场,他不得不守规矩。
江弥的动作快如闪电,手指一勾一手,那页签到表便被巧妙地撕下并折起,塞进了对方白大褂侧面的口袋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发生在呼吸之间。
于此同时,老人的眼神也逐渐发生变化,翻阅手稿的动作越来越快——
林见溪松了口气,然而,就在他准备进行下一步操作时,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周昀。
那个年轻研究员,此时此刻正隔着几台机器,呆呆地看着他,又看了眼江弥,再看向他。
周昀的嘴巴微微张着,推眼镜的动作僵在半空,显然是将江弥方才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
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以及一系列林见溪看不懂的情绪,似乎还含着泪光。
“……”
林见溪刚想走过去说些什么,周昀就低下了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做实验。
林见溪和江弥对视一眼。
江弥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紧张和安抚的意味。
秦暮从门外走进来,前脚刚踏入实验室,就被老人喊住。
秦暮就站在老人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老人的话。
林见溪听不见两人正在说什么,但他清楚,老人一定发现了那份手稿是“林见溪”所写,此时正询问秦暮一些细节。
秦暮声音忽然放大:“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林教授的手稿我能随便泄露?这明显是伪造的。”
老人脸色难看:“秦暮,没有人能有他这样的思路。”
秦暮弯腰:“是啊,没有人,但如果这些东西是他在我的监视下,一笔一划地写出来的呢?我稍作改动,再模仿字迹交到你手里,不照样把你耍得团团转?”
“你——!”老人拍桌而起,“我们是合作关系!”
秦暮目光淡淡,不耐道:“那是现在,有没有可能这份手稿是我几个月前故意传到这里的,你们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傻还怪别人。”
“……”
林见溪微微一怔。
秦暮这是……在替他打掩护?
就为了能多和他睡几天?
除了这个林见溪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
当晚,他再次进入秦暮的休息室。
灯未开,秦暮靠在门边,声音低沉:“你欠我一次,林教授。”
林见溪不语,秦暮却忽然将他按在墙上,呼吸灼热:“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
“因为想控制我。”
“不,”秦暮低笑,“因为我喜欢你狼狈又不肯认输的样子。”
又被亲了……
林见溪闭着眼睛,感觉口腔在被侵入。
他被迫微微抬头,去迎合对方的动作,心下却在思考如何脱身。
或者速战速决。
今晚他必须回去找小泽。
得到喘息的机会,林见溪胸口起伏,他抬手抹去嘴角的水渍,黑暗中,双眼映着微光:“江延有没有被威胁?”
“你还真是在做交易。”秦暮自嘲地笑了一声,说,“没有,他是自愿的,我说过江延在南派过得很好,这次来找你,是我,Arlo,以及你老公江延共同的决议。”
“………………”
林见溪大脑空白一瞬。
共同的决议……
江延,现在是南派的高层?
秦暮的视线在他脖颈处扫视,似乎在找一个合适下口的地方。
“替你隐瞒身份是我的私心,我还不想把你交给他们,这样每天能碰你的时间就得共享,啧,太少了。”
“……”
秦暮的指尖挑开他的衣领:“我知道你忠于北派,不认可南派的管理方式,但是林教授,人就活一辈子,即时享乐不好吗?来南派,我们会给予你一切,也不用像现在似的躲躲藏藏。”
“……”
林见溪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所有的信念都在崩塌。
什么……意思。
江延,和Arlo一起在管理南派?
江延为了享受那种极尽奢靡的感觉,违背了做研究的初心?
秦暮在骗他吧。
秦暮不是说每天只说一句真话吗?
“啊……”
脖子被咬了一下,秦暮突然笑了一声,语气带狠:“这疤……是江延留下的?”
“嗯。”林见溪轻轻吸气,心不在焉地回应。
秦暮沉默片刻,最终只是将他拥入怀中,语气罕见地软了下来:“林教授,没想到这些年……你过得这么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林见溪机械般地附和秦暮说的话。
秦暮冷笑道:“都说了江延是我们的人,你还不明白吗?小泽是什么东西你比我清楚——他留下的痕迹和人类的有什么不同?林见溪,别装傻了,我看到这疤就知道你经历过什么。”
“……”
林见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做什么,他的大脑一片恍惚。
此时此刻的崩溃比三年前得知小泽一直在被虐待时,还要来得强。
“……没有。”
林见溪的语气染上哭腔,他濒临崩溃,已经管不得理智与体面。
他慌乱地用衣领挡住疤痕,殊不知这动作更是掩耳盗铃。
“没有?”秦暮与他拉开距离,“你敢脱衣服吗?开着灯,林见溪,我们什么都做过了,别告诉我你连当我面脱衣服都不敢。”
“……”
第54章
林见溪蹲在了地上。
他一边在因为秘密暴露而崩溃, 一边又因为江延的背叛而心痛。
他拼命地让自己相信秦暮的话是假的。
或许是感应。
他知道秦暮的话,就是真的。
但他不想相信。
一旦相信,就连活都不想活了。
付出那么多, 被秦暮, 小泽轮番玩弄,就为了找江延,确保江延的安全。
结果换来的答案却是——江延是南派的高层,利用他研制出的特效药, 享受无边奢靡的南派高层。
而自己在这边躲躲藏藏,一次又一次被伤害。
他一切的努力都像是笑话。
不要相信。
不许相信。
林见溪,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听到了吗, 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林见溪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盯着秦暮。
秦暮挑眉:“你做什么?”
灯光骤然亮起。
秦暮被他眼中近乎疯狂的冷静震慑住了片刻。
那不是崩溃,也不是哀求,是仿佛淬着冰的冷, 夹杂着一丝勾人的意味。
“秦暮。”林见溪的声音异常平稳。
他向前一步, 勾住秦暮的脖子,抬头吻了上去。
他用尽浑身解数去和对方接吻。
房间里除了黏腻的呼吸声,仅剩牙齿无意间碰撞, 发出的清脆声响。
秦暮蹙眉, 与他拉开距离:“你……”
“你说你喜欢看我狼狈又不肯认输的样子。”林见溪扯扯嘴角, “我现在够狼狈了吗?你喜欢吗?”
秦暮眯起眼,察觉到他状态的不对, 下意识想去抓他的手腕, 却被林见溪轻轻避开。
“做吗?”
他向前一步,无视了自己凌乱的衣服,和身上极其明显的痕迹。
曾经隐藏的东西完完全全暴露在秦暮眼前, 林见溪心跳剧烈,但情绪却是平淡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平淡。
或许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值得在乎的了。
包括他自己。
一个被玩得稀巴烂,身体稀巴烂,尊严也稀巴烂的东西。
“……”秦暮没应。
他不再看秦暮,径直走向床边,背对着对方,开始一颗颗,慢条斯理地系好衬衫扣子,整理好衣领,将一切不堪重新掩埋于平整度布料之下。
他的手指依旧稳定,没有丝毫颤抖。
秦暮的声音传来:“我没说让你走。”
……
…………
一切结束后,林见溪躺在秦暮身下,习惯性地去用亲密行为换取东西。
他抬头吻了吻秦暮的嘴角,说:“给我盒烟。”
冰冷的烟盒贴在了他的脸颊,林见溪从里面抽出五支,坐在床角,慢慢吸着。
秦暮笑了:“你是小仓鼠吗?还屯粮。”
“小泽不让,憋太久,忍不了。”林见溪吐出烟圈,“还来吗?”
“……”
秦暮:“为你身体着想,不来了。”
“哦,”林见溪说,“那我要走了。”
“去哪?今晚我不会碰你,就在这睡。”
林见溪咬着烟,凑近秦暮,笑着说:“我赶下一场啊。”
“…………”
秦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那双总是带着玩味和侵略性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怒意。
林见溪的手腕被狠狠抓住。
“下一场?”秦暮的声音压得很低,“林见溪,你把我当什么?又把自己当什么?”
他感觉不到疼。
浑身上下都是麻木的。
他看了眼手腕,又看向秦暮,语气平淡:“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
“……”
林见溪咬着烟,轻轻笑着:“还是说你想玩点新的花样?可以和我讲,我什么都懂。”
这话轻佻又自贱,像一把冰冷的锉刀,不仅锉磨着他破烂不堪的内心,也狠狠刺向秦暮的心头。
林见溪知道秦暮在怒些什么。
因为秦暮见过曾经的他。
仿若实验室里矜贵的月光,总是穿着纤尘不染的白大褂,每一个操作都优雅得像艺术。
是团队的核心,是江延捧在手心的瑰宝,是无数人仰望的天才。
眼神清澈而专注,带着一种不谙世事,被保护得很好的纯粹与骄傲。
林见溪垂眸看着自己被握紧的手,尝试着舒展手指。
“我这双手也好用,想试试吗?”
林见溪用另一只手拿下口中的烟,还不忘再吸上一口。
“这几年,我学会不少东西,秦暮,”林见溪把烟吐在对方脸上,烟雾上升,他的面庞显得有些虚幻,“我的手,早已不是只会做实验了。”
林见溪凑近,笑着,语气有些夸张:“它还会更多。”
“呵,林教授这就崩溃了?”秦暮松开他的手,掐住他的下巴,“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林见溪顺从地抬眼看对方,眼睛依旧漂亮,他弯了弯嘴角,做出讨好的表情。
“你不喜欢吗”
他轻声问,呼吸间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情欲过后的靡乱之气。
“……”
秦暮的手发颤。
林见溪不再挣扎,不再维护那点可怜的体面,甚至主动将身体的重量依靠在秦暮身上。
仿佛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柔软玩偶。
可以随便摆弄,任人涂抹。
这种彻底的放弃,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让秦暮感到窒息,与一丝恐慌。
秦暮掐着他下巴的手松了力道,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细腻却冰凉的皮肤。
林见溪用牙齿轻轻咬着秦暮颈侧。
这是林见溪在性||爱时喜欢做的小动作,若是昨天,秦暮还能开心,今天却是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你走吧。”秦暮泄了气。
闻言,林见溪毫不留恋地起身。
他踉跄了一下,站稳后,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默默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一件件,缓慢地往身上套。
依旧优雅,依旧体面。
他整理衣领,抚平褶皱,扣好袖扣……
扣好袖扣……
扣好……林见溪看着自己发颤的手,心里骤然冒出一句话。
你在装给谁看呢。
明明连扣子都扣不上了。
秦暮看不下去,走来帮他系扣子,林见溪乖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秦暮的手落在他脖颈处的扣子时,林见溪垂头吻了下秦暮的手背。
“谢谢。”
他理所当然地支付报酬。
“……”
秦暮什么都没说,给他系好扣子后,就站在旁边。
林见溪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没有回头。
“烟,”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能再给我一盒吗?我已经穿好衣服了,明天再——”
“闭嘴。”
一盒烟猛地被塞入手中,秦暮烦躁地抓过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粗暴地塞进林见溪的大衣口袋里。
“……谢谢。”
林见溪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空旷而冰冷,脚步声被厚地毯吸走,寂静得可怕。
他一步一步地走,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仿佛没有尽头。
他走不动了,就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那盒新烟,抽出一支,点燃。
身上还残留着性||爱的余韵。
林见溪没有故意刺激秦暮。
他只是在说实话。
因为他的确要赶下一场。
林见溪靠在墙上,微微仰头,看着灰色的烟圈缓缓上升,眼前也逐渐变得模糊。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支接一支抽着烟。
**
“成功了!”
欢呼声中,香槟泡沫四溢。
在一片喧闹声中,江延摸着他的脑袋。
“见溪,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起,盛满了比灯光还耀眼的爱意。
那天,希望如同阳光,充盈着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
空气里弥漫这咖啡味和未来的味道。
**
喉咙干涩发痛。
直到指尖被烟蒂烫了一下,他才猛地回过神。
林见溪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是。
——我真的做错了吗?
他对待下属,往往一视同仁,也会经常教他们专业技能,考核成绩不好就应该被开除。
但秦暮恨他。
他对待江延,倾尽所有感情,把自己的温暖全部给予对方,陪着对方实验,陪着对方执拗。
但江延默不作声地成为了南派的高层,甚至有和秦暮,Arlo共享他的意思。
他对待小泽……
他的确有愧于小泽,所以他在赎罪。
但没有效果。
他只是在用身体交换温暖而已。
他懂得世上最先进的技术,拥有最好的操作手法,但这一切都给不了他温暖,甚至会给他带来灾难。
成年以来,所有的温暖,都是用身体换来的。
林见溪低头看着微微发红的手指,沉默了几秒,然后近乎自虐般地,将那点火星按灭在了自己手背上。
轻微的“滋”声。
一股皮肉烧焦的细微气味散开。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
太失败了。
林见溪,你太失败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背上新鲜的红痕。
看了一会,他拉起袖子,遮住了那块伤痕。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
越来越黑。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世界之大,似乎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林见溪慢慢地走着,心说。
除了床上。
他只有在床上,才会被爱。
“回家吧,见溪,熬夜对身体不好,数据算不出来,是大脑在告诫你,该休息了,嗯?”
记忆中,无论多晚,多黑,总有一个人会抱着他,哄他,对他伸出手,带他回家。
可现在,没有灯,也没有手,更没有家。
只有他自己,和口袋里那盒冰冷刺骨的烟——
作者有话说:唉。
今天早点,凌晨还有一章,卡在这里有点难受。
见溪也该反击了。
第55章
……
…………
……………………
林见溪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
应该是很久。
因为他的腿已经有点麻了。
林见溪缓缓抬腿, 向前走。
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林见溪机械地迈着步子,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却带不来丝毫清醒。
反倒让那些纷乱的记忆碎片更加尖锐。
无情地刺遍他的全身。
让他遍体鳞伤。
手背上的灼痛持续散发着存在感, 才勉强维持着他的清醒。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夜风很凉。
吹动他额前的发丝。
林见溪想。
是时候该去找小泽了。
“咔哒。”
手枪上膛的声音。
他顿住脚步, 停下脚步,把自己隐匿在了阴影里。
门外很小的活动区域内,站着一个人。
是秦暮。
对方正背对着这边,面前是那个经常朝他笑的年轻研究员, 周昀。
林见溪记得周昀亲眼撞见江弥藏他笔记的场景。
他手指缓缓收紧。
又要来一个威胁他的吗?
随便吧。
秦暮的声音没了在他面前时常有的扭曲与玩味,只剩下纯粹的冰冷:“把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也看清自己的处境,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得了的。”
周昀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在身前, 委委屈屈:“我明白……我真的只是不小心看到,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暮的枪狠狠抵了抵周昀的脑袋:“知道今后该怎么做吗。”
周昀疯狂眨眼:“知道知道,我绝对烂肚子里,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秦暮:“你总跟着他干什么?”
周昀沉默一会:“他太可怜, 想帮忙。”
秦暮:“他人可怜, 还是手可怜?你总盯着他的手当我瞎啊!”
“不是……不是的, 我……我就是……我手控。”
“……你再乱说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周昀哆哆嗦嗦,忽然大声道:“我……我仰慕他!我知道他是谁!我仰慕他的学识, 我仰慕他的一切!”
年轻研究员脸庞稚嫩干净, 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我就是仰慕他,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仰慕?”秦暮嗤笑一声,枪快把周昀的脑袋按到地下去, “仰慕学识,还是仰慕他的那张脸和那副身子?”
周昀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有学识……他是我的老师……他教我做实验的时候很温柔,是我最喜欢的老师。”
“……”
静默。
秦暮不知被触动了哪根心弦,忽然嫌恶地甩开手:“滚。”
周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匆匆跑走,仓皇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夜深处。
林见溪浑身被夜风吹得冰凉。
他站在黑暗处,目睹了全程。
往日他看见这幅场面或许会为周昀担忧,但今天,内心却奇异地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反倒更加平静。
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绝望缓缓冰封了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善良。
学识?
满嘴谎话的东西。
又一个。
这就是他这具破败皮囊的价值,靠近他的人都想上他,同时也会被警告,被威胁。
这就是他存在于这世界上唯一的作用。
他转身藏在了旁边的卫生间里,等秦暮离开后,才缓缓走出来,再次踏入黑夜里。
他慢慢往北派基地外走,低着脑袋,熟练地压下帽檐——这瞬间,他的手狠狠顿住。
有意义吗。
再隐藏。
林见溪此刻想把帽子口罩全部摘下来,扔到地上的想法达到了顶峰。
却听到另一个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
“江江江组长,”又是周昀的声音,有些欲哭无泪,“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看见的,秦管理已经警告过我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林见溪僵在原地。
先是秦暮,后是江弥。他们都在警告周昀,只为让他的身份不被暴露。
为什么?
因为他的身体,秦暮就肯废这么多心思。
林见溪落在帽檐上的手,失去了力气。
还有江弥。
对方为他的身份付出了那么多,不应该让江弥失望。
可他没有力气了。
林见溪躲在了草丛里,蹲下身。
巨大的孤独感和绝望将他逐渐吞食。
他低下头,抱住脑袋——
活下去,是为了谁?只是为了让江弥不失望吗,但又有什么意义?他一辈子住在小泽那里,身份也不会暴露。
为了解药活下去吗。
可救下来的人,也不会对他感恩戴德,只会成为成千上万的秦暮,江延,Arlo,小泽。
他缓缓坐到冰冷的地上,抱紧了自己。
这一次,连伪装的力气都彻底消失。
手背上的伤口传来阵阵钝痛,林见溪闷声哭了起来。
他就这样一个人哭。
一个人在冰冷的阴影里蜷缩了不知多久,像一抹即将消散的尘埃。
直到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
林见溪拿出手机,呆愣愣地看着屏幕上小泽发来的信息。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说过今晚要回来的
看着这两行字,林见溪的双眼里,泛起没有丝毫温情的冷意。
如同尖锐的冰凌,骤然刺破了他浑噩的状态。
那些温暖的回忆被彻底封存,碾碎。
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背叛,羞辱,威胁……
如何呢。
林见溪垂眸,平静地想着。
他再痛苦,也没有人会感同身受。
那些人只会索取。
他慢慢地站起身。
低头,回复信息。
指尖平稳,没有丝毫颤抖。
—很快,乖乖等我,不要闹。
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近乎温柔的平静。
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刻可以营造的静谧。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林见溪抬起头,最后看了眼江弥和周昀离开的方向,眼底再不是死寂。
他只是平淡。
凭什么他要心疼别人。
凭什么他要善良。
凭什么他不可以做恶人,享受极致的奢靡。
凭什么只有他在痛苦里挣扎。
他善良,他没错。
他想让谁好,他也没错。
错就错在,他不会索取。
他一直在被操控。
林见溪扯扯嘴角。
明明可以享受的,不是吗?
他依旧可以是好妻子,好妈妈,好情人。
他有权利去索取一些特权,有资格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比如见到江延,去了解末世爆发的真相,是否和他们小组有关。
比如去问江延有关小泽的实验方案,到底哪里有问题。
比如……去问江延,秦暮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以及江延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是真的,他想听江延的道歉,想让江延赎罪。
只差见到江延。
他现在只想见到江延。
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但如果要见江延……
林见溪指尖摩挲。
他必须搞定几个人。
首先是恨江延的小泽,其次是能带他去找江延的秦暮,以及知道他身份的周昀。
最后是南派的最高领导——Arlo。
当下情况,如果他不小心身份暴露,能保他的只有Arlo。
简单来说,他只需利用容貌带来的便利。
这样一切就会轻松许多。
林见溪睫毛上还挂着泪,眼睛却清明了许多。
他再次压低帽檐,往北派基地外走去。
他可以给予温暖,可以“爱”他们。
但相应的,他们也必须足够乖巧,学会付出。
**
废弃游乐园在晚上显得有点恐怖。
却弥漫着甜的让人窒息的果香
——普通丧尸身上每天带血,腐肉,总会有味道,所以林见溪研制了可化解异味的“空气清新剂”,让这片废土到处充斥着好闻的果香。
林见溪闻着这熟悉的味道,表情逐渐舒缓。
他走到小泽居住的地方,推开门,脸上早已不见丝毫冰冷与崩溃的情绪,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柔软弧度。
小泽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
那破破烂烂的沙发被对方坐出了阎王椅的气势。
腿上放着一只同样破破烂烂的兔子。
那是林见溪送给小泽的,小泽很喜欢,破成这样也舍不得扔。
见此,林见溪笑意更甚。
只要他放弃那些所谓的“道德感”,一切都会变得很美好,很乖,很可爱。
听到门响,小泽淡淡抬眼,当看到是他时,眼里瞬间迸发出炽热的光亮,像是终于等到主人归家的小狗。
混合着依赖与占有欲。
“妈妈!”
小泽把兔子放到一边,跑到他身前,张开手臂就想将他紧紧拥入怀,却在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时,似乎想到什么,眼神骤然变冷。
“妈妈,”小泽笑意不达眼底,“你身上有米青液的味道。”
“嗯,”林见溪直说,“和秦暮做了几次。”
“林见溪!”小泽怒道。
“别生气。”
林见溪轻轻笑着,凑近去舔舐小泽的唇瓣。
小泽的眼神一下子就迷茫起来,很委屈地哼哼:“为什么要和他,我不好吗?”
“和谁是我的自由,”林见溪搂住小泽的脖子,看着小泽的眼睛,“宝宝,我有些累了,你给我洗澡吧。”
“……真的吗?”小泽顿时欢喜起来,但想到秦暮,又生气,“不许和他。”
“你乖点我就不和他。”
“……嗯!”小泽蹭他的脸颊,“我会很乖的!”
……
…………
痛苦?羞耻?挣扎?
那些情绪太奢侈了。
除了消耗自己,毫无用处。
既然所有人都只想要他这幅样子,那他就给他们想要的。
既然这具皮囊能给他带来“享受”的特权,何必再抗拒。
他明明可以学会利用。
小泽温柔到了极致。
是真真切切在伺候他。
事后,还为他换上了柔软的丝绸睡衣。
显得过分精致,甚至有些诱哄的味道。
他主动拉住小泽的手:“睡觉吧,我抱着你睡。”
躺在床上,小泽像往常一样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呼吸着他身上的清香。
“好乖,”小泽语气里带着兴奋,“你好乖,我喜欢,我好喜欢。”
“我不乖你就不喜欢了?”林见溪声音带着一丝困倦的慵懒,“如果你不听话,我还会打你,所以你会因此讨厌我?嗯?”
“不会的不会的,”小泽诚恳道,“随便打,妈妈你随便打我,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那什么叫不乖?”
“……”小泽被绕了进去,半晌才说,“没有不乖……妈妈永远是对的。”
“那你会听我的话吗?”
“什么话。”小泽眯眼,语气又变得冰冷,“让我离开你吗。”
林见溪用手轻轻扇在对方嘴上:“什么语气。”
“呜,对不起……”小泽把脸埋在他怀里,“我错了……”
“回答我,会听我的话吗?”
“除了离开你,什么都听。”小泽抬头。
林见溪笑起来,眼睛里似含着星辰,他轻轻吻了吻小泽的唇瓣,说:“现在,跪到地上去。”
小泽被他亲得迷离一瞬,闻言,飞速跪到地上,膝盖与地板碰撞发出“咚”地一声响。
对方似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眨着眼睛认真看他。
林见溪笑得不行:“起来吧起来吧。”
“哦……”
小泽坐回床上。
林见溪起身掀开对方的裤腿,边揉边说:“是不是磕疼了?”
“亲亲就不疼。”小泽说,“妈妈的吻是止痛药。”——
作者有话说:不是审核大大,他俩没做啊,为何要锁[心碎]
别管,我们见溪就是要驯服一群恶犬,从此过上主人般的生活
第56章
林见溪吻了吻小泽的脸颊。
“不疼就睡, 明天我还要早起。”
小泽便重新抱住他:“你回来了真好。”
“我一共消失几天?”林见溪忍俊不禁,“你至于吗?”
“至于。”小泽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不能离开你一分钟, 妈妈, 能不能不要再做实验了。”
林见溪靠在床头,微微挑眉:“那我们谈谈?”
小泽见有戏,立即点头,眼睛里满是专注和依赖。
这幅全然信赖的姿态, 让林见溪的心口泛起阵阵刺痛。
真的就……这么好说话,这么信任他吗。
就因为他“乖”?
“你喜欢我乖,喜欢我喜欢你, 是不是?”林见溪收拾好情绪,放缓语速。
“喜欢。”
“那你知道,怎样我才会更乖,更喜欢你吗?”
林见溪凑近, 看着小泽的眼睛。
小泽的眼睛迷茫一瞬:“我……听话吗?”
林见溪笑了。
他的笑容令小泽目眩神迷。
林见溪伸出另一只手, 之间轻轻划过小泽的鼻梁。
“很聪明,所以现在,我需要提出我的要求, 而你只需足够听话。”
“可……”
“难道不想让我一直陪着你吗?”林见溪收回笑容, 目光冷淡, “那算了,当我没说。”
“没有没有, ”小泽慌了, 双手握住他的手,“你说,我一定会听话。”
林见溪淡淡道:“首先, 我不想看到无意义的杀戮,在我的认知里,丧尸虽以“肉”为食,但不是必须为人肉,你们可以养殖动物。”
“可以,我明天就去处理。”
小泽几乎没有犹豫,因为小泽自己也对人肉不感兴趣。
“其次,你不是不想让我总在实验室,常常早出晚归吗?”林见溪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就在这里给我建一个实验室,在南派北派管辖的区域外,有很多废弃城市,那里也会存在实验室,让你的朋友们帮我拿几样东西回来,具体的照片我现在就给你。”
林见溪垂眸摆弄手机。
既然知道江延的处境,那么他也没必要强行留在北派实验室,保留北派实验员的身份只是为了更好控制秦暮而已。
有小泽的助力,他完全可以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去倾心研究一些药品,防止找江延的过程中被南派控制。
他当然也可以研制出解药。
但是否公布给大众另说。
小泽收到照片,歪了歪头:“就这些吗?还想要什么?”
“就这些,”林见溪语气带着一丝嘉许,“做得好,会有奖励。”
“奖励?”小泽的眼睛瞬间亮了,“什么奖励,帮妈妈洗澡吗,还是可以亲妈妈。”
林见溪看着小泽充满纯粹欲||望的双眼,笑道:“或许会比那些更好。”
“!”
这句话像是兴奋剂,小泽猛地抱住了他的腰:“其实……其实我也希望你每次不要那么痛苦,你不疼,我会更开心的,可是每次我都很生气……对不起,谢谢妈妈还愿意奖励我。”
“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也犯过错不是吗?导致你那五年过得很痛苦。”
林见溪摸着小泽脑袋,“改正就好。”
“没关系没关系妈妈,你做什么我都会喜欢你,更何况那时候只有你关心我,现在哪怕你打我骂我敲碎我全身的骨头,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在我这里就是有特权,你的所有都可以被原谅,你可以随心所欲,只要不离开我就好。”
**
第二天清晨,林见溪醒来的时候发现手上多了一层乱糟糟的纱布。
——小泽竟然帮他把伤口包扎了。
林见溪愣了愣。
小泽是他们团队创造出的新人类,智商高,寿命长。
但智商高也不可以无师自通,也需要老师。
小泽自从诞生以来,除了他教的那几个方程外,就没学过别的内容。
平白无故受了五年的折磨,结果现在和笨拙的孩童一般。
林见溪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又心软了。
他想。
不管怎么恨,他还是会心软,会心疼一些人的遭遇。
所以单纯的报复只会更痛苦。
他只能利用。
林见溪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纱布下,被烟蒂烫伤的伤口泛着细细疼痛。
提醒着他这几年并不美好的遭遇。
林见溪随便吞了几颗草莓作早餐,然后坐在那沙发上等小泽回来。
他看着门就开始发呆。
忽然想到什么,他再次回到床前,从柜子里拿出了碎成两半的玉镯。
——这是江延送给他的。
摔碎后,他还心疼了好久。
但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林见溪把镯子放入口袋,继续坐在沙发上发呆。
每次发呆的时候时间都会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但他并不着急,甚至歪在沙发上,指尖摩挲着那兔子耳朵睡了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小泽回来了,脸上带着邀功般的表情。
“妈妈,他们已经去找了,一周之内就能把实验室布置好。”
小泽挤到他旁边,林见溪刚从睡梦里苏醒,眼睛里还有点迷茫,就听见了小泽的“好消息”。
他下意识揉了揉小泽的头发:“做的很好。”
就这样简单的动作,让小泽享受得微微眯起眼睛,凑得更近。
林见溪彻底醒了。
他依旧保持着风淡云轻,却是轻笑一声,假意将唇瓣送上去。
小泽亲过来的时候,他忽然起身,让小泽扑了个空。
“我要去实验室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闲着无聊可以学习做饭,厨房有菜谱。”
林见溪拿起早就放在沙发上的背包。
“……哦。”
小泽有点失落。
林见溪瞥了小泽一眼:“不送送我?”
小泽:“送的。”
小泽便跟着他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有一些中级丧尸感应到,替他们拉开了门。
阳光洒进来的瞬间,视线变得模糊。
他们被柔和又虚幻的光线笼罩,朦胧中,林见溪抬头吻上小泽的唇瓣,还轻轻咬了一下。
他故意笑着:“小奖励,今天表现很好。”
**
去往北派的路上,小泽一直在信息轰炸,表示着自己的激动。
林见溪懒得看,一句都没回。
他来到北派实验室门口,穿上实验服,压低帽檐。
调整衣领——但这次不是为了遮掩。
而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带着暧昧红痕的脖颈。
他推开门,实验室里低沉的嗡鸣声瞬间涌入耳中。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瞥了他一眼,南派的不敢说话,北派的则像往常那样使唤他。
“还知道来?”一研究员趾高气昂地讥讽,忽而看见他脖颈上的红痕,蹙了蹙眉,接着说,“愣着干什么,帮我把这个步骤做了。”
林见溪没有像过去那样言听计从。
而是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地略过对方,最终把视线停留再秦暮身上。
秦暮正和南派组长说着什么。
但视线早已锁定了刚进门的他。
林见溪垂下睫毛,径直往秦暮身边走。
他的脚步很轻,边走边把袖子挽起,像是无意间的举动,却恰好露出了手腕上,曾经小泽留下的痕迹,与包着纱布的手。
指尖透着粉,显得纤细又脆弱。
“秦暮。”
他直呼了对方的名字,声音带着沙哑,像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秦暮停下了口中的话,看着他,视线若有似无地撇过他身上的每一道痕迹。
林见溪抬头。
鸭舌帽下的双眼依旧漂亮清澈,目光凌凌,带着疲惫和依赖,隐隐有一些骨子里疏离的气质。
秦暮的呼吸重了一分。
对方挥手让旁边的组长离开,自己则是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
“下场结束了?”秦暮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还以为今天你需要休息呢。”
这话里带着的讽刺意味林见溪不会听不懂。
他没有回话,只是那样看着秦暮。
脖颈上的痕迹就那么曝光在对方眼前,与皙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显得好不可怜。
秦暮的想到了林见溪满是痕迹的身体。
藏在衣服下,千疮百孔的,仿若破布娃娃一样的身体。
林见溪感觉到那带着薄茧的指尖擦过颈侧皮肤。
他没有躲闪,反而微微偏过头,将那段优美的脖颈更情绪地暴露在对方视野里。
以及上面特殊的疤痕。
被两个人覆盖过的,同一个位置的疤痕。
秦暮第一次觉得,林见溪瘦了好多。
似乎不被保护,好好豢养,就要被风吹散,再也回不来了。
于是在南派,北派众多研究员悄悄关注的眼神下,秦暮说:“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你只是一个助理,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没必要强撑着来。”
林见溪没走,他依旧做着助理。
表面在做实验,实际是在观察周昀。
这个周昀是他的学生,而且从他进门开始,就几次想要靠近他,但碍于秦暮和江弥在场,对方一直没敢。
林见溪垂下眼睛,专注着搓洗烧杯上的污渍。
慢慢来。
现在还不是接触周昀的时候。
**
林见溪走得早,还在外面晒了会太阳。
秦暮下班后,又把他叫到了休息室。
门一关上,秦暮就把他抵在了门板上。
对方在压抑着那种原始欲||望的举动,似乎知道他现在很虚弱,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林见溪默默摘下帽子和口罩,看着秦暮,一言不发。
这眼睛……
“草。”伴随着秦暮的骂声,随之而来的是粗暴的亲吻,带着宣泄又克制的味道。
林见溪没有反抗,乖乖任亲。
“唔……”他轻轻哼出声。
唇瓣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又要肿了。
林见溪安静地想。
秦暮喘着粗气放开他,眼神暗沉:“去那边吃饭。”
林见溪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上的水渍,坐在椅子上,麻木地嚼着米粒。
秦暮坐在他旁边:“你还没缓过来?那痕迹有就有呗,小泽又不是正常孩子,没人会多说你什么。”
林见溪低下头。
“我没事,和他没关系,已经想通了。”
“那你还这么可怜。”
林见溪咬着筷子,掉了几滴眼泪。
“我想老公了。”他啜泣道,“我知道你会说我傻,他都那样了根本不值得喜欢,可我知道他还活着,且就在南派,就是很想,我……”
“我昨天不小心把他送我的玉镯摔碎了,蹲在地上收拾的时候就忽然好难受。”
林见溪看向秦暮,对方已经在愣神,他便放下筷子,吃也吃不下去,在那里颓丧地坐着。
脱了白大褂后,更多皮肤便暴露在空气中,上面的痕迹极其显眼。
领子也因为方才激烈的亲吻而显得凌乱。
真可怜。
秦暮想。
也真是个好妻子。
为老公付出这么多,自己破破烂烂的,还一心想寻江延,打碎手镯也要哭。
如果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妻子……
一定会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对方,让对方穿上精致好看的衣服,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一定会把对方养得非常漂亮。
可林见溪不是他秦暮的妻子。
林见溪看着窗外:“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亲口问一句,为什么。”
“你不喜欢他了?”
“喜欢,”林见溪说,“但我要和他离婚,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离婚?”秦暮嗓音破了一瞬。
“嗯。”
林见溪从口袋里拿出碎掉的玉镯,他的指尖在上面摩挲。
“坏了的东西,就算拼好也会有数据的瑕疵,回不到以前,”林见溪扯扯嘴角,“如果可以,我想换个新的。”
“……”
秦暮怔然。
林见溪看向秦暮,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泪。
“你觉得如何?”他轻声说,“秦暮。”
第57章
秦暮没应。
林见溪也不多说, 只是默默吃饭。
秦暮忽然开口:“如果你迫切地想见他,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林见溪拿筷子的手一顿。
秦暮继续说:“你大可以放心,在南派, 所有高层都欣赏你的操作技术, 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更何况,你还有小泽不是吗?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想到对抗他的方法,包括江延。”
“为什么他不知道?”
“因为小泽是意外, ”秦暮说,“江延一开始研究病毒的确是为了末世,但没想过让小泽染病, 你们的实验出了错误,导致小泽这五年一直拥有意识,所以在某天,你们不在的时候, 他或许偷偷接触了这个病毒, 又因为身体机能的原因,没有死,反而进化了, 造就了如今的后果。”
“……”
林见溪看着秦暮:“江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不够幸福吗?”
“幸福?”秦暮冷笑, “我是因为被压迫太久, 同理,他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上面派下的实验任务太重, 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你们兢兢业业实验,赚的钱有那些歪门邪道的多吗?甚至还要为他们服务,为他们付出, 江延本来就执拗钻牛角尖,看多了这些事一下子出不来,有能力,意图改变现状很正常。”
“林教授,最可怜的就是你了,莫名其妙成为牺牲品。”秦暮感慨,“江延当初为了保你的命,故意叫人去把你抓进监狱,你猜猜为什么我那么越界他却不敢露面?为什么宁愿让我找你做特效药也不肯出手自己做?”
林见溪沉默很久。
他的内心早已掀不起一丝波澜。
半晌,淡声:“因为他怕被小泽发现。”
“嗯,就是这样,五年了林教授,大家都能看出你管理小泽管理得很好,而他坚信你的爱,坚信你不会让小泽伤害他,所以现在才准备找你,把你叫回南派赎罪,但他依旧不敢露面,因为他不敢赌,万一你忽然把小泽叫出来弄死他怎么办?所以要先把你叫回南派,慢慢试探,如果情形不对,再跑也不迟。”
“……”
林见溪静静坐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看着秦暮,目光平静得可怕。
从末世降临到那一刻起,从他一次次在屈辱中挣扎求生起。
从他不得不利用自己的身体和感情,周旋与小泽和秦暮之前起。
他应该早就料到的,早就学会妥协的。
只是因为心中残留着的那点可笑的希望。
因为江延。
江延是他的希望。
昨天,他还能隐隐约约告诫自己,等见江延再说,会不会有反转?
今天听了秦暮的话,他知道——不会有反转了。
逻辑严密,符合事实,没有一句假话。
希望就此破灭,林见溪想见江延的欲望都跟着消失殆尽,想研制药品,预防南派控制的想法也随风飘散。
“所以,”他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确认一个实验结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小泽拥有意识,经历着痛苦?”
“恐怕是后期才确定的,但怀疑肯定很早就有了。”秦暮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但还是回答了,“毕竟,那些‘失败品’的处理,都是他亲自经手的。有些数据……或许被他刻意隐瞒了。”
林见溪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菜,慢慢地咀嚼、吞咽。
“他创造末世,是因为觉得阶级固化,付出与回报不对等,想重新洗牌。他把我推出来,是为了吸引小泽的注意力,保证他自己的安全。他现在想让我回去,是因为南派的发展遇到了瓶颈,而他又不敢亲自面对我,更怕激怒小泽。”
他一条条地梳理着,逻辑清晰,语气淡漠。
“总结得没错,林教授。”秦暮扯了扯嘴角,“真是……一点就透。”
林见溪放下筷子,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秦暮。
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小的变化,他轻轻笑着,凑上前,很轻很轻地吻了吻秦暮的唇瓣。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在秦暮瞬间迷乱的眼神下,林见溪说,“如果我去南派,你会对我好吗?”
“会……”秦暮看着他,“在我之上,只有Arlo。”
“那Arlo欺负我怎么办。”
“他不会,他信教,他不敢对救命恩人做什么,林教授,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初如果不是你,他早就没命了,你要清楚这一点。”
“你会给我自由吗?我还要陪小泽。”
“他那样对你,你为何还不肯放弃。”
“因为他乖啊,”林见溪笑着,“而且,你们敢让我放弃他吗?”
“……”
是,没人敢。这个世界,只有林见溪能控制小泽。
“我喜欢乖的,”林见溪说,“江延不乖,所以我要和他离婚。”
离婚。
在这朝不保夕的末世,法律早已崩坏,婚姻关系名存实亡。
说是离婚,不如说彻底心死,想结束这段感情。
秦暮看着他,心脏狂跳。
林见溪看着对方伸出手,听秦暮说:“那走吧,欢迎加入南派的核心层,林教授。”
林见溪随便和秦暮握了手,在起身时,亲了一下秦暮的脸颊。
秦暮愣住:“为什么亲我?”
“你很乖,对我很好,所以喜欢,喜欢就亲了,”林见溪轻声说,“不可以吗?”
“……可以。”秦暮咬牙笑了一声,“林教授,我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秦暮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自然懂得林见溪主动的亲密行为中夹杂的含义。
——让秦暮彻底臣服。
为了一个吻,一句依赖,一些假象的爱意,秦暮会臣服,且心甘情愿。
**
世界维持在一个诡异的平衡里。
丧尸不再追逐人类,而是有了自己的养殖场和固定活动基地。
南派不再追求更高效的特效药,整个组织高层,貌似都在围绕林见溪一个人转。
秦暮想和他结婚,所以一直在讨好。
江延想求他原谅,每天都可怜兮兮找他说话,回一句就能开心好半天。
Arlo对他有欲||望,那深邃的眼睛里毫不掩饰,但碍于他“救命恩人”的身份,迟迟不敢做什么,只能哄他开心,去奢求一个带着香气的吻。
林见溪周旋在这些人之间,偶尔回去陪小泽,教对方一些东西。
很多人都说他幸福。
林见溪看着为他穿鞋的秦暮,和不远处双眼艳羡的江延,熟练地弯腰奖励秦暮一个吻。
感受着对方压抑欲||望的回应,林见溪轻轻哼着,内心平淡如水。
幸福吗?
他想。
末世能有今天的平衡,说白了,付出的仅有他一人而已。
明明背负着许多爱。
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幸福吗?
物理意义上,他是幸福的。
他不缺吃穿,每天被人伺候。
可还是感觉很冷。
林见溪披着Arlo的外套,站在风雪之间。
眼前不断有雪花飘过,他微微眯眼,垂头点烟。
冬天了啊。
不冷才怪。
**
系统瑟瑟发抖,往外套里拱:“啊啊啊好冷好冷,你为什么不回房间里。”
林见溪吐出烟圈。
“什么时候进行下一个世界?”
“现在就可以。”系统说。
林见溪笑着摸了摸系统的毛,骨感细长的手指恰好能覆盖系统半个身子。
系统舒服得眯眼
“……话说你现在学会自私和反击了吗。”
“我先前做错了好多。”
“嗯?”
“我错就错在,把他们当人看了。”
“啊?什么意思。”
“我做不了伤人的事,但也不想被伤,我喜欢对他们好,这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受到报应。”
林见溪咬着烟。
“什么东西,会在人类的管理下,渐渐磨去爪牙,忘了奔跑,忘了嘶吼,甚至往里自己原本的模样?”
系统:“……爪牙?狗吗?”
“很聪明,”林见溪拿下烟,冰天雪地中,他说出的话带着白气,“即便他们有血海深仇,只要我在,就必须学会摇尾,学会共存。他们要懂我的秩序,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我允许的,和我不允许的。”
话落,秦暮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亲昵道:“怎么站在这里?”
林见溪抬头,还没说什么,对方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默默承受,半敛眼皮,望着不远处,同样站在雪下的江延。
江延的手握成了拳,眼睛泛红,却迟迟不上前。
林见溪轻笑着,在心里和系统说:“你看,只要我不允许,他就不敢上前阻拦。”
“……哇,那你允许呢?”
他微微偏头,结束了这个吻,气息没有丝毫紊乱,接着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江延。
仅仅这一个眼神,江延就冲了上来,挥拳落在秦暮脸上——
秦暮早有防备,冷笑一声,劈手精准地格挡住江延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江延闷哼一声。两人目光凶狠地对峙着,在冰天雪地里像两匹争夺领地的恶狼。
“别打架。”他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仿佛撒娇般的责备,却又仿佛没有温度,“我有一个数据,算了很久都没算明白,心里烦得很……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久违的依赖姿态。
江延猛地转头看向林见溪,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卑微渴求。
“见溪……我……”他语无伦次,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秦暮脸色瞬间阴沉得要滴出水来:“林教授——!”
林见溪却看也没看秦暮,只是仰着脸,专注地看着江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困扰和期待:“嗯?现在就去,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江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应下,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赐,立刻甩开秦暮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林见溪身后,生怕他反悔。
秦暮僵在原地,看着那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怒火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冰冷寒意。
他清楚地知道,林见溪是故意的。
用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一句软绵绵的话,就轻易挑动了他们之间最脆弱的神经,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而自己,甚至无法反抗。
因为那一点点虚假的温情和靠近,是自己如同瘾君子般渴望的东西。
**
去往实验室的路上。
系统呆滞片刻。
语无伦次道:“哇……哇!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你会学会反击,自私一点,但……哇!”
林见溪把烟蒂按灭在实验室外的垃圾箱上。
江延替他拿下Arlo的外套,并把实验服递给他。
“那开始吧,下一个世界。”
林见溪接过实验服,在江延小心翼翼的帮扶下,慢慢穿上。
系统疯狂点头:“好的好的,我很期待了!”
(世界四完)——
作者有话说:这章补昨天的
第58章
【很诡异你知道吗。】
【看到这个综艺, 我以为是我疯了。】
【因队内不和而解散五年的男团,现在重新聚在一起录团综??妈呀,太有想法了。】
【额, 有人是团粉吗?】
【无。】
【无。】
【无。】
【追过几天, 毫无实力,且气氛尴尬,最后团内队长和对家老板结婚,不欢而散。】
【只能说除了颜值, 一无所有。】
【不过这几个人散开之后发展还可以,也找对方向了,出了一个影帝, 一个顶流,还有一个回去继承家业。】
【不是说四个人吗?另一个呢。】
【已成为人妻,别问了,当初要不是因为他, 也不至于解散。】
【哇, 出预告了!】
【只有三个人啊,我还想看看人妻呢(狗头)】
【人家都结婚退圈了,来这里干什么。】
【对头, 再说, 他出场……咦~腥风血雨, 这几个人虽没团魂,但那三个都挺有梦想, 他一个结婚, 直接把三个人打入地狱。】
【这必须要看看。】
【……可我还是想看人妻,感觉他来了能更有冲突。】
【+1】
【+1】
【打得越猛越好,好看爱看。】
某采访厅。
灯光柔和, 镜头对准沙发上三位风格各异,却同样耀眼的男人。
气氛微妙。
影帝率先开口,嘴角噙着一抹无可挑剔的,略显疏离的微笑:“说实话,接到节目邀约时很意外。毕竟五年了,大家都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和轨迹。重逢需要勇气,以及一个……合适的理由。”
影帝顿了顿,指尖在膝上轻轻一点:“履行曾经的合约承诺,或许就是这个理由。”
【这是不是说他根本不想来,只是因为五年前的合约,不想赔违约金?】
【翻译:要不是合约绑着,谁想来啊!】
镜头切换到顶流。
对方穿着潮牌,眉眼间带着一丝不耐:“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在这里住一个月呗,诡异的要求,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说完,起身离开采访厅。
【????】
【啊??装都不装一下吗】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过确实诡异,心疼节目组工作人员。】
最后是富二代。
这位身价不菲的富二代慵懒地陷在沙发里,把玩着中指上一枚设计诡谲的黑色戒指。
他抬眼看镜头,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一片冰凉,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兴味。
“我?”富二代拖长了调子,声音里掺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懒散,“本来也想赔违约金了事,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眼神飘向窗外某个方向,“恰好知道这别墅的主人是谁,突然就……有点兴趣了。”
导演立刻嗅到话题度,急忙追问:“这别墅主人是您的……?”
富二代嗤笑一声,笑容里带着点恶劣:“怎么说呢?算是我小妈?后妈?反正没血缘关系。”他耸耸肩,“一个名义上的长辈罢了。”
【!!!!!!!】
【什么意思?!】
【我记得这富二代好像是被收养的,因为能力出众,外加收养人是同性恋,所以顺利继承部分家业。】
【woc】
【所以什么叫对小妈感兴趣,他笑得好涩啊啊啊啊。】
【看看小妈。】
【看看小妈。】
【看看小妈。】
【看看小妈。】
导演强压激动:“您和这个小妈每天见面,还有这么大兴趣,看来这个小妈魅力很大啊。”
富二代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他们结婚后我就没回过家。”
导演:“所以只是因为好奇?”
“你要站在我这个位置,就会知道,这不是好奇。”富二代忽然收敛笑意,语气变得意味不明:“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不想多说,显得我多惦记他似的。”
【所以是从来没见过但一直惦记着的小妈?】
【感觉怪怪的。】
【好背||德啊(不是)】
接着节目组公布了别墅生活的基本规则:
1. 一个月内必须同居,严禁夜不归宿。
2. 可以辩论,可以争执,但严禁冷战和零交流。
3. 规则最终解释权归节目组所有,可能随时调整。
4. 诚招飞行嘉宾,要求:性格开朗、话多、情商高、不怕尴尬、能活跃气氛,待遇从优。
【哈哈哈哈哈哈感受到节目组的卑微了!】
【规则3:我们随时可能破罐子破摔!】
【规则4:快来个人救救我们吧!这气氛能冻死人!】
【已经预感到会是史诗级尴尬现场了。】
【讲真,我觉得如果不灵活一点,他们能把自己关房间里一天都不见一面。】
【是这样,这几个人都体面,不会大打出手,感觉有点无趣。】
【只有我们这些看热闹的无趣,你们看广场那边,都快被粉丝炸了,连续一个月不间断直播偶像私生活,我是粉丝我也爽。】
【其实我好奇小妈。】
【楼上我好奇人妻,想看他们大打出手。】
【所以小妈和人妻会出现吗?蹲蹲。】
**
与此同时,隔壁别墅。
林见溪对即将掀起的波澜一无所知。
他只是循规蹈矩地扮演人妻角色,默默等待剧情的开始。
然而四年了,剧情也没开始。
除了老公傅靳深,他谁也不认识,原身发生过什么,他也不知情。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叼着烟,刚从床上起来,有点迷糊。
于是眯眼打量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
“林先生,”年轻人把合同递给他,“这是隔壁别墅的出租合同,节目组已经签好字了,您看看。”
“谢谢。”
林见溪接过合同,把烟掐了,翻看纸张的同时瞥年轻人一眼,感觉对方很疲惫,就说:“坐会。”
年轻人看了看四周没找到方便搬来的椅子,就说:“没关系,我站着就行。”
林见溪:“坐我旁边,这又不是龙椅,没什么不能坐。”
年轻人笑了笑,坐在了他身边。
林见溪正看合同,年轻人猛地起身,又规规矩矩站到了他面前。
林见溪抬头,看见不知何时回来的傅靳深,一身西装,应该是刚开完会,看着年轻人的眼神极其冷淡。
吓得对方不敢抬头,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
林见溪对客厅里短暂的暗流涌动毫无所觉。
他放下合同,因倦意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眼角沁出一点泪花。
他站起身,自然地走向傅靳深。
“老公,你看吧,我去浇花。”声音带着刚睡醒不久的软糯,像羽毛轻轻搔过听者的心尖。
傅靳深的目光从那个噤若寒蝉的年轻人身上收回,落在林见溪脸上时,深处的冷意稍稍化开些许。
“那个别墅要出租了,如果你担心那些花,我可以雇人专门打理。”
“没必要。”林见溪说,“雇别人我不放心。”
“好,那我和节目谈谈,不要让你入镜。”
林见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接着对方抬手极其自然地,替他将睡衣的领口拢得更紧了些,指尖不经意擦过锁骨处的肌肤,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傅靳深的视线有意无意划过年轻人的脸,年轻人更加哆嗦,头都快埋到胸口里。
林见溪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细微的掌控,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仰头接受了老公的动作,像一只被顺毛的猫。
“正好我要去浇花,你陪我去吧,”林见溪看向年轻人,“我和你说些别墅的注意事项,你传达给节目组。”
年轻人猛地一愣,眼睛里充满感激:“好的好的,林先生。”
然后他趿拉着柔软的室内拖鞋,慢悠悠地往门外走。
顺便还给年轻人塞了个苹果在手里,接着视线越过年轻人,毫不掩饰地落在傅靳深的身上。
傅靳深正坐在沙发上,看似在翻阅他刚才看过的合同,但紧抿的唇线和扣着钢笔的用力指节,却泄露了一丝极细微的、不被满足的控诉。
林见溪仿佛能想象出这人晚些时候又会如何抱着他,低声下气地道歉,说只是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头对年轻人说:“别怕他,他人可以,就是有些时候,不分场合。”
“我知道的林先生,我不会乱说,影响您先生的风评。”年轻人捧着苹果,诚恳道。
**
旁边别墅的巨大玻璃花房内。
林见溪慢悠悠浇花,随口说着别墅可能出现的几个问题,最后总结:
“这屋子几年没住人,基础设施我检查过没有大毛病,不过或许会有我没发现的地方,如果有问题尽快联系,我就住隔壁,很方便。”
“嗯嗯,我都记下来啦。”
年轻人说完,犹豫道:“不过您为什么要把别墅租给这个节目组啊。”
林见溪:“他们问了,我就租了,没有为什么。”
年轻人:“……额。”
林见溪:“怎么?”
年轻人:“所以网上的传言是假的,都是为了流量吗,原来您和他们的关系这么好。”
“谁们?”林见溪蹙眉。
年轻人噎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所、所以您不知道这节目是……是您以前那个团的团综吗?!”
林见溪浇水的动作顿住了。
“叮”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开关被打开。
系统出现,绕着他转圈:
“恭喜你啦啦啦啦,终于开启剧情,在这个世界,原主曾在一四人团出道,但因为原主过于摆烂,以及其他几人气场不合,所以一直在被全网黑。之后原主觉得累,不想继续了,就准备去勾搭傅靳深。”
“之后你就穿进来了,勾搭完傅靳深和他结婚,一直到今天。”
林见溪挑眉,很会抓重点:“所以,是我‘抛夫弃子’,毁了另外三个人的梦想和事业。”
系统:“是这样的~”
“……”
一如既往地招人恨。
系统:“不过在这个世界你有任务哦。”
林见溪:“凭借综艺复出,然后发展事业?”
系统:“对咯!不过没必要复出,减少黑粉,有点正常粉丝就可以。”
林见溪:“……”
**
几分钟前,为蹭这波流量,直播镜头已经悄然开启。
节目组为了捕捉嘉宾们初入别墅最真实的反应,几乎是无死角监控,后台导播轮班抓重点,随时切换主屏幕。
【好安静】
【三个人呢?】
【尴尬气氛透过屏幕溢出来了】
【刚才好像看见三个人把行李搬进来了……其实根本没人有工作,就是懒得被采访而已。】
【怎么没人说话】
【太尴尬了。】
【不看了不看了,要睡着了。】
忽然,镜头里映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那是谁?】
【工作人员?不像啊……这气质……】
【卧槽!卧槽!!!!好美好美好美!!!!!!!】
【这睡衣……这头发微微凌乱的样子……他是刚起床吗?】
【不是……这尼玛是人妻啊!就是之前那个背着团队偷偷结婚的队长!】
【啊?????】
【他整容了?之前有这么好看吗?娱乐圈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尤物,我怎么不知道!】
【妈呀!!说谁谁来!好刺激好刺激!】
然而,林见溪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他熟练地拿起银质花洒,微微歪着头,调试着水流。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垂着眼,专注地看着那些娇艳的花朵,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接着俯身靠近一株玫瑰,轻轻嗅了嗅,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极浅却足以撼动人心的弧度,带着纯粹的满足和温柔。
他微微偏头看向旁边的年轻人:“忽然想送你一个花环。”
“真的吗?”年轻人红了脸颊。
“真的,很久很久之前,我也给像你这么大的人编过花环,只可惜……”
林见溪顿了顿,不再多说。
只是去摘了适合做花环的花,慢慢地开始动作。
【……我窒息了。】
【这是真人?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好美……而且那种感觉……好温柔好居家的样子。】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不是,只有我一人觉得他虽然看着温柔,实际如果让我站到他面前,绝对一点玩笑不敢开吗?】
【……好像是有点。】
【好漂亮。】
【竟然结婚了呜呜呜呜呜呜。】
【呃,没有人在意他之前干的缺德事吗?】
【对啊,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虽然之前那个团发展不怎么样,但他那也太自私了吧,根本不顾及团队其他人感受,私自和对家老板结婚不说,每次在舞台上就知道划水,啧。】
【你们都没有发现重点。】
【重点是,他是从隔壁别墅出来的,还讲了好多别墅的注意事项。】
【他是房东。】
【也就是说,他就是那个小妈。】
【!!!!!!!!!!!!】
直播弹幕瞬间爆炸,密密麻麻几乎遮住了整个屏幕。
而此刻,别墅内——
正百无聊赖靠在二楼栏杆上摆弄手机的顶流裴烬,无意间瞥向窗外,动作瞬间僵住。
他瞳孔微缩,死死盯着花房里那个身影,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那张总是写满不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压抑不住的激烈情绪。
影帝沈叙原本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看杂志,似乎对周遭漠不关心。
此刻他却缓缓抬起了头,目光精准地投向花房方向。
他脸上的温文儒雅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其冷漠的神情,手指攥紧杂志,仿佛见到仇人。
而刚刚还在楼下跟导演插科打诨的富二代楚然,不知何时也静了下来。
他站在窗边,抱着手臂,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加深了,却透出一股危险味道。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看吧,我就说了,这不是好奇。”
“导演。”楚然笑道,“你估计要去拦一拦了,看见他,这些人宁愿赔违约金也不可能再录下去。”
导演:“………………”
**
花房里,林见溪刚好编完那个小巧的花环,递给年轻人。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无意间的闯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瞬间在所有当事人和直播间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更不知道,花房外,无数镜头正对准了他,网络世界因他而沸腾。
而别墅内,三双来自过去、蕴含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牢牢锁在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实则不然
————
有关收养的内容纯为剧情服务。
不要在乎逻辑。
第59章
林见溪刚回家, 就被傅靳深抱了个满怀。
他的脸颊被迫埋在对方的颈窝,身体接触间,感受到傅靳深猛烈的心跳。
“对不起……”傅靳深声音低沉, “我只是不想你和别人距离太近。”
“你觉得他喜欢我?”林见溪轻声问。
傅靳深与他拉开距离, 那双常年冷淡威严的眼里,竟出现了……不安?脆弱?
傅靳深:“只要你想,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
林见溪笑出声,掐着傅靳深下巴:“哦, 那意思是怕我勾搭他?像曾经勾搭你那样?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水性杨花?”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倒映细碎的光。
傅靳深神色一顿,半晌才开始解释:“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只要你对一个人没有恶意,那个人就会喜欢你。”
“……”
林见溪笑得不行:“你没事吧,我是财神爷?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只能接触你一个人。”
“可以吗?”
他的手忽然被抓住, 傅靳深看着他, “见溪,只接触我一个人好不好,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不好。”
林见溪抽出手, 果断拒绝,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有事想问你。”
“……嗯。”
“隔壁那个男团……算是我曾经的同事吧,你和他们有过接触吗?”
傅靳深蹙眉, 似乎在思考这件藏在记忆深处, 且极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很久很久,久到林见溪又打了个哈欠,直接坐下, 趴在椅子靠背上,去牵傅靳深的手。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的皮肤,抬着脸道:“不急,慢慢想。”
“见过太多小明星,实在想不起来什么,只记得我们在一起那天,那几个人都来敲过门。”傅靳深蹲在他面前,“那天你还睡着,我没理,后来他们就离开了。”
“……”
林见溪真是服了自己。
他大概能想到那天的场景。
因为他突然和对家老板结婚,导致原公司老板勃然大怒,对他们团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比如雪藏,强制陪酒等。
成员们压抑着怒气,别无他法,卑微地来敲门求和。
——作者总喜欢让惨的人更惨,以此突出剧情张力。
所以或许那天还下着雨。
暴雨之下,几个人如同丧家之犬般离开。
一切都毁了,雪藏后,付不起违约金,无法辞职,只能在公司等死。
他们再也没有完成梦想的机会,甚至能否普普通通过完后半生都难说。
至于傅靳深。
这个人是资方大佬,是资本,有没有因为他,而对团员们做出恶劣的事也难说。
因为在傅靳深这里,那些人不过蝼蚁,根本不值得对方放在心上。
所以不记得。
但不记得不代表没发生。
在小世界里,一切都要往坏处想。
林见溪轻轻叹气,起身去拿茶几上的手机,坐在沙发上时,刚好坐在了傅靳深怀里。
傅靳深竟然先他一步坐在了沙发上。
被手臂拦在怀里,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林见溪笑了笑:“速度好快啊老公。”
“……”傅靳深不知为何沉默三秒,才“嗯”了一声。
他找到隔壁团综的直播间,发现已经开始直播了,便点进去。
林见溪靠在傅靳深肩上,准备和对方一起看看这个直播,结果刚进去就是满屏的弹幕。
密密麻麻,连屏幕都看不清。
【啊啊啊怎么走了!】
【导演快叫林见溪回来啊!】
【不是说要活跃气氛吗,有他在,还怕气氛不活跃?绝对狗血好不好!天选飞行嘉宾!】
林见溪呼吸微微一滞。
【小妈小妈小妈小妈】
【人妻人妻人妻】
【呜呜呜呜呜打起来打起来】
【管他自由搏击还是禁忌之恋,我都爱看】
【哇这个人】
【能不能滚啊,好烦,故意蹭热度吗】
【不会是想复出了吧,来蹭热度,就知道走捷径,吐了】
【就是就是,导演你敢让他来,我就能找到你家,导演你等着吧。】
【真是怜爱其他人了,好可怜】
【好美的人妻我舔舔舔】
【太漂亮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如果不是道德品质一般,我愿意一辈子追随】
【只有我觉得自私自利的恶毒美人,因为恶毒被整治很好吃吗,嘿嘿嘿,从今天起,我要磕all溪】
【嘿嘿嘿】
“我……入镜了?”林见溪茫然看向傅靳深,“我什么时候入的镜头?”
“花房。”傅靳深的语气肯定。
林见溪感觉傅靳深似乎毫不在意,甚至很放松,他的脖颈被对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抚摸。
“见溪,”傅靳深像是在闲聊般,“你觉得这个节目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林见溪笑着,“行了大老板,知道你能呼风唤雨,他们骂的没错,我的确有复出的想法,不过刚才确实是意外。”
“现在复出?”
“不知道,看情况吧,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
晚上。
林见溪和傅靳深出去溜达,路上遇见一只流浪狗,林见溪就让傅靳深去买肠。
结果对方提了一大袋子各种肠回来,问他想吃哪个。
林见溪被逗笑:“我给狗吃。”
傅靳深沉默一秒:“那我慢慢吃。”
“哈哈哈……”林见溪起身,心情很好地吻了吻傅靳深的嘴角,“天呐老公,你真是小天才,怪不得能成就大事业。”
“那是那是啊!”
“傅总眼光独到!”
身后突如其来传来附和声,林见溪回头,就见摄制组架着摄像头,导演边微笑边谄媚。
这一大帮人的后面,则是无数个工作人员在疯狂拦截要离开的嘉宾。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林见溪回了导演笑容,没管那些人,从袋子里拿出香肠,蹲下身喂狗,傅靳深也跟着蹲下。
一切都在顺着剧情走,他没必要掺和。
至于摄像头。
他早晚要面对的。
或许是见他没有躲避镜头的意思,大光灯也跟着架起。
林见溪还在听小狗“bia叽bia叽”地嚼嚼嚼,忽然世界都亮了。
他茫然看向导演,只看见了一排补光灯。
“……”
眼睛花了一瞬,他闭上眼睛,随之而来的是傅靳深的手。
傅靳深的手宽大温热,严严实实地遮去了刺目的光线,为他圈出一片安全的黑暗。
林见溪第一时间按住傅靳深的膝盖,悄声说:“别在镜头前发脾气,我没事,你把手放下吧。”
不远处传来导演的呵斥。
“谁让你们开这么多灯!”
“快快快,关了关了!”
他能感觉到傅靳深身体的紧绷,是动怒的前兆。
林见溪按在傅靳深膝盖上的手稍稍用力,再次轻声安抚:“真的没事,别生气。”
傅靳深等了一会才松手。
此时光线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强烈,林见溪下意识眨了眨眼,适应着光线的变化。
他并未立刻看向那混乱的源头,而是先低下头,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慢点吃。”
说完,才微微抬起头,看向导演——以及身后莫名静止的工作人员和嘉宾。
那三个人容貌出众,林见溪一眼就能看见。
怎么了?
他的目光带着一丝询问和恰到好处的茫然。
怎么全盯着他看。
怎么这么安静。
傅靳深偷偷发火了,他们不敢说话?
不至于吧。
导演和工作人员还好说,那三个人也不可能害怕傅靳深。
林见溪的视线越过导演,看着那三个人。
一个明显是在看热闹,双臂交叉在胸前,靠在别墅的墙上,嘴角依旧带着玩味的笑容,双眼却微微眯起,似乎看见了什么让对方惊艳的东西。
另一个还算体面,穿着整齐,身边有助理替对方拦工作人员,这人只是托着行李箱,风度翩翩地——愣在那里。
甚至还往前走了一小步,视线落在他的脖颈上。
林见溪摸了摸脖子,心说不会有吻痕吧。
最后一个才甩开工作人员的手,看向他的一刻,忽然大声道:“你摆什么pose,为了蹭流量还弄一只狗,还……还故意做了妆造是吧!”
“……”?
林见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
那穿着一身潮牌的男生把行李箱踢到一边,不顾导演的阻拦,几步上前。
林见溪知道这人为什么生气。
但第一次见面,总有点不适应。
他略微发愣地抬头,自下而上地看着男生。
系统及时提醒:“裴烬,顶流。”
裴烬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停顿一秒,继续输出:“我告诉你林见溪,就算面对着摄像头,我也不会给你一丝的好脸色,这破节目谁爱录谁录,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蹭流量!”
“……”
林见溪默默等裴烬输出完,才起身。
裴烬嗤笑地看着傅靳深:“还有你,有胆子你就封杀我,我死过一次,不会怕第二次。”
林见溪不知道傅靳深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
但没有他的允许,傅靳深不会在镜头前做出格的事。
“好久不见,裴烬,”于是林见溪只是看着裴烬,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
“你知道你还挑衅?!”
“我没有挑衅,”林见溪叹气,低头看着裴烬的脚,“只是你踩到狗尾巴了。”
狗:“汪呜呜呜呜呜呜。”
“…………”
裴烬梦中惊醒般抬脚,差点没站稳。
林见溪拉住裴烬的手,扶住了裴烬。
很温柔,但很有力量的手。
似乎还带着香气。
被握住的瞬间,裴烬瞳孔轻颤。
林见溪见裴烬站稳,就松开手,自然地说,“如果要离开节目组,最好尽快,这在郊区,晚上路不安全。”
说完,林见溪蹲下身,去安抚小狗,检查小狗的尾巴。
那修长的手指很有技巧地摸着狗头,指尖慢慢揉搓着尾巴,小狗舒服得直哼哼,甚至打起了滚。
裴烬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他的手,片刻,把外套脱了,似乎很热。
“谁说我要离开了。”裴烬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又移开,又落上去,反反复复。
“……”
林见溪察觉到了裴烬滚烫的注视,手微微停顿,却没有点破。
片刻,裴烬近乎冷笑地开口:“你不是想蹭流量么?来,我们住一间,让你蹭个够。”
“……”
林见溪沉默一会。
笑了。
**
【???】
【蹭……】
【什么话啊这是。】
【妈呀我变色了。】
【当着人家老公面,这样好吗……】
【林见溪摸狗的动作,好色啊,好带感,我想歪了。】
【习惯吧,傅靳深可不是好搞定的,他技术一定很好。】
【你们这算造黄谣吧。】
【别管。】
【老实人滚出去,再说,他蹭流量,说几句还不行了?】
【所以裴烬这是……被勾起兴趣了?】
【额。】
【他脸红了。】
【我也脸红了,林见溪好神奇的一个人,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只是摸狗,但就是有张力啊啊啊啊,能不能不摸狗,摸我啊】
【林见溪的笑,感觉像被逗笑了。】
【裴烬光速变脸确实好笑(粉丝别打我,尖叫跑开)】
【好漂亮的手,指尖还泛着粉】
【谁懂抓床单……】
【恨自己不是傅靳深。重生之下辈子我是傅靳深。】
【加一,有太太写吗,我要看,香香。】
【加一。】
【加一。】
……
第60章
“裴烬是自来熟, 曾经和所有人关系都好,包括原主。”系统悄悄在他耳边解释。
“他家境普通,但有野心, 且执拗, 把出道成名当成唯一执念。曾经公司派原主和他组队去参加综艺,需要表演唱歌,他拼命练习甚至伤了喉咙,靠吃药才坚持到上台, 结果原主一点没练,导演没让他唱,直接把这段剪了, 之后他们的片段被路透发出去,很多路人便攻击他们,仅有点几个粉丝也脱粉。”
“后来你们团队即将登上一个非常有名的平台,这个时候原主选择消失偷偷勾搭傅靳深。”
“最后和你想的一样, 他去敲门恳求, 不仅得不到回应,还被公司整得很惨,酒局上不陪酒就被拖出去打, 甚至好几次遇见你和傅靳深, 他狼狈不堪, 而你们光鲜亮丽,十指紧扣十分幸福, 因此他受了很大刺激, 对你们有强烈的不满。”
林见溪那个时候刚和傅靳深结婚,根本不认识裴烬。
提及这件事,他依稀记得看过很多艺人被逼陪酒, 或者供资方扇巴掌取乐的画面,但里面关于裴烬的画面,林见溪记不得了。
“那林先生,您愿意成为我们的嘉宾吗?”导演笑呵呵走过来,和他说完就小心翼翼地看向傅靳深,“傅总您觉得如何,我们节目的热度绝对能给林先生积累人气,不管林先生是想复出还是想做其他的事,都大有好处。”
傅靳深没应,目光沉沉地,只落在他一人身上,无形的压力弥散开来。
林见溪视若无物,像是感觉不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占有欲,只是轻笑着询问:“现在开始吗?”
“…………”
导演瞪大眼睛:“啊……啊!是是是!现在开始,现在开始,林先生您有什么行李需要我们帮你搬的吗?”
“只有一些洗漱用品,一会我让傅靳深送来,这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搬去哪?”傅靳深低沉的声音和另一个急躁的嗓音几乎同时炸响。
裴烬的发型因为“逃离”节目组显得有些凌乱,碎发下的眼睛又冷又不耐,可垂在裤侧的手指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不安地抓紧又松开,指尖泛白。
裴烬咬着牙笑:“真和我住一间?”
林见溪略显惊讶地挑眉:“没有空房间了吗?”
“没有,”裴烬不耐烦,视线对上他的眼睛时,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瞥向别处,“只有一个给飞行嘉宾留的空房。”
“哦,”林见溪看向傅靳深,“那老公,我和裴烬住一间,一会你帮我把行李送来。”
**
傅靳深一把将他拉进别墅的卧室,门在身后“砰”地一声甩上,巨大的声响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
林见溪被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傅靳深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一只手贴心地垫在他的脑后,另一只手却按着他的腰,把他死死困在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下一秒,滚烫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就落了下来。
林见溪抬着脑袋,默默承受,心里想着:
按照套路,随着剧情开始,傅靳深马上就要出意外。
这个意外很大概率是隔壁别墅那三个人造成的,为平衡这四个人的关系保傅靳深,他必须要去录节目。
本意想晚点去,但今天裴烬自己送上门来给了他台阶,不去白不去——
傅靳深的亲吻太用力了。
林见溪回神时唇瓣生疼,呼吸被彻底掠夺。
“老公……”
他艰难偏头躲开傅靳深的亲吻,喘着粗气:“你在气我……和他住一间房?”
傅靳深眸色极其晦暗:“我说过,只要你对一个人没有恶意,那个人就会喜欢上你,林见溪,你有在听我的警告吗?”
“哦,那又如何?”林见溪舔掉嘴角的水渍,“喜欢我,是他们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想凭借这个节目转化粉丝,至于他们喜欢我还是讨厌我,那不重要。”
“再说……”林见溪忽然轻笑出声,眼底漾起细碎又迷人的光晕。
他迎着傅靳深冰冷的注视,上前一步,一口咬上傅靳深的唇瓣。
在对方错愕的瞬间,林见溪手上用力,猛地将人推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他顺势跨坐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傅靳深,指尖如同带着电流,从对方紧绷的胸口一路缓缓下滑,最终灵巧地落在皮带之下。
“难道你觉得……”林见溪弯腰,故意把气息喷洒在傅靳深耳侧,听见傅靳深骤然变调的呼吸,笑了一声,“在镜头之下……我会这样?”
“还是……这样?”他喊住傅靳深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咬着。
“……没有。”傅靳深的理智彻底崩塌,一个翻身将他狠狠压在床榻深处,抱着他,呼吸急促,“我信你,但我不信他。”
傅靳深的吻沿着他的脖颈向下,留下一片温热。
林见溪轻轻哼着,忽而哼笑:“镜头之下,我们二十四小时被监控,能发生什么?”
感觉到自己的睡衣被解开,他迷迷糊糊趴在了傅靳深肩上:“只要你还在,我和他们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会一直在。”
“骗人。”林见溪眼里泛着生理性的眼泪,身子颤抖,嘴角却勾着一抹飘忽的笑,“傅靳深,你没必要说这些,事情没发生前,说什么都没用,你只需诚实听话一点,至于以后……”
林见溪被对方弄得叫了一声,他猛地抓住床单。
伴随着强烈的刺激感,他笑着,气息不稳地吐出最后的话:“以后,你也要诚实……听话,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剩下一半明天补
因为感觉这一半有点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