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嘿嘿嘿, 提前蹲人妻。】
【蹲。】
【为什么楚少爷和林见溪没有对手戏!我想看小妈文学!】
【昨晚傅总拉走林见溪的时候表情难看,不会是吃醋了吧,那……】
【我心脏了。】
【啊啊啊啊啊!】
【来了来了!】
【哇今晚就来吗?还以为是明天呢, 惊喜。】
【啊啊啊啊正脸, 快给正脸,我要看人妻!!】
【草?他居然真的敢来?】
【蹭流量实锤了,恶心,能不能滚啊。】
【哇前面的, 嘴巴干净点,你不看还有人想看呢,注意弹幕礼仪好不好?】
镜头缓缓上移, 最终定格在林见溪脸上。
他似乎刚洗过澡,身上不是那松松垮垮的睡衣,而是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长裤。
柔软的黑发因为刚吹干的原因,显得有点炸, 林见溪随手拨了拨头发, 细碎的发丝便隐隐约约遮住了双眼,被隐约挡住的眼睛却更吸引人的视线。
眼睛很亮,似含星辰, 仔细看便能看出, 尾部还泛着红。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甚至带着一丝慵懒和……情||欲的味道,眼神平静地扫过空旷的客厅。
【我……我窒息了……】
【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早上惊鸿一瞥我以为够顶了, 现在……我直接嗨老婆!】
【艹, 以前眼瞎了吗?这团唯一能打的居然是颜值被黑最惨的队长?】
【黑子说话!这脸需要蹭??他站在那就是流量本身!】
【呵呵,花瓶罢了,以前舞台上怎么没见这么有气质?】
他没有立刻深入, 而是微微偏头,似乎在听楼上的动静,脖颈拉出优美而脆弱的弧线。
其上还贴着一枚创可贴。
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扣,露出一小段锁骨的阴影,随着他呼吸轻微起伏。
【他在看什么?】
【好白……】
【妈的,明明穿得严严实实,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色气爆炸!】
【不止你一人,我觉得,他好像刚才和傅靳深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林见溪抬头,那双眼睛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骨子里的温柔,他轻轻笑了一下。
弹幕在这一刻几乎停滞了一秒,随即以更疯狂的速度滚动起来。
【来了来了!对视了要对视了!】
【赌五毛是裴烬先炸!】
【这眼神……我没了,真的好钓啊,他不是故意的但我被钓死了!】
【林见溪能不能当我老婆(流泪)】
“咔哒”
二楼的开门声并不重,但在过分安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清晰。
裴烬站在二楼楼梯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
裴烬站在那里,视线划过林见溪的脸,脖颈,腿,不知为何嗤笑一声,随即下楼。
脚步声随之响起。
不是从容的,而是带着些许烦躁,和不加掩饰的力度,从楼上“咚咚咚”地下来。
【来了来了!】
【啊啊啊打起来打起来!】
裴烬换了身黑色休闲装,更衬得眉眼间的戾气清晰可见。
然而,在裴烬脚步踏完最后一级台阶,抬头,视线撞上静静站在灯光下的林见溪时,裴烬所有的动作和表情,几乎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持续三秒的卡顿。
把直播间弹幕速度推向顶峰!
【他愣了他愣了!】
【他气势汹汹下来,看到林见溪瞬间卡壳了!】
【卧槽这个对视!镜头拉近啊导演!】
【截图干嘛?愣着啊!】
【不儿……这是团综啊,你们在当恋综看吗?而且林见溪都结婚了还有什么好磕的。】
裴烬偏头骂了一声,才说:“你用那么香的沐浴露干什么,熏的我头晕眼花。”
“……”林见溪抬手闻了闻自己衣服。
裴烬又补充:“我下来喝水,没空接你,自己背包上去,右手边第二间。”——
作者有话说:欧耶无事发生,补上一章
第62章
“……哦。”
林见溪应了一声, 慢慢上楼。
他看都没看一眼裴烬的反应,方才所有温柔的回应,注视, 只是骨子里的本能, 实际他真的又累又困。
想睡觉。
房间里有一张大床,林见溪把背包放到沙发上,又从衣柜里拿出备用的被子,放到床的左侧。
就在这时, 门猛地被推开,裴烬拨弄着头发,瞥了他一眼。
“喂, 你和楚然到底怎么回事。”
“楚然?”林见溪重复了一遍。
系统:“楚然是傅靳深养子。”
“……”
这事他竟然不知道。
“没见过,算是……一家人吧。”
“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止一家人。”
林见溪把被子打开——猛然间,手腕被狠狠握住。
“我们睡一张床?”裴烬微微眯眼。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林见溪被扯得晃了一下, 他抬起头:“你要是介意, 我可以睡地上。”
“我没那么矫情。”
“哦。”
林见溪没有挣扎,只是仰着头,平静地回视裴烬总是带着烦躁的眼。
灯光下, 他的瞳孔颜色很浅, 像透明的琥珀, 清晰地映出裴烬不耐的倒映。
按照系统的话,这裴烬之前应该是个开朗的年轻人, 变成现在这样, 想必是对现实极其失望——
手腕忽然传来痛感。
林见溪蹙眉,裴烬的手收紧了些许,林见溪刚要说什么, 就听裴烬说:“看来你也经历过一些不美好的事。”
“……”
林见溪跟着裴烬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那只手的手背,在灯光下,隐约可见一个圆形的旧疤,颜色比周围的皮肤稍浅一些。
他的手被两具身体左右遮挡,是摄像盲区。
但林见溪还是垂了睫毛,用力把手从裴烬手中抽了出去。
这疤痕是他自己用烟烫出来的,在上一个世界。
那些记忆并不美好,林见溪不想回忆。
他只是说:“睡觉吧,很累。”
说完便躺在床上,缩进被子里,伸手关掉了自己这边的台灯。
再把手藏进被子里。
裴烬站在他床前,半天没走。
林见溪也不在意,先不说这是在镜头之下,在镜头之外他也不在意。
他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习惯了,裴烬就算意图报复他,他也不会感到害怕。
迷迷糊糊之间,裴烬关掉大灯。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寂静在放大。
彼此的呼吸变得清晰可辩。
手机忽然震动,林见溪清楚是傅靳深打来的,他没管,直接挂断。
适当的若即若离才会让傅靳深听他的话。
这几个人里,最不好控制的还是傅靳深,他要保傅靳深的事业,就相当于保了对方的绝对地位。
拥有绝对权势的人不会轻易服软的,他确定傅靳深爱他,但也确定傅靳深不会完完全全诚实,且听他所有的建议。
床铺塌陷。
裴烬躺在了他的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睡着。
林见溪虽然很困,但他睡不安稳,裴烬的呼吸有些重,显然还醒着,指甲敲在屏幕上发出细微的声音,林见溪知道对方在摆弄手机。
朦胧之间,他翻了个身。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停留一瞬。
接着把他的手轻轻塞进了温暖的被子里,意图掩盖什么。
……疤痕。
林见溪心说。
是为不让摄像头看见他的伤疤……?
“……”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林见溪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坠入深沉的睡眠,浮浮沉沉,破碎的光影在脑海中交织。
顾珩入狱,他被强制留在家里,被人轮番参观家里的那几天,林骁野叛变,尸横遍野的那天早上,发情期来临,沉浸情||欲的那一个月……
还有发现自己孤立无援的那天,他在走廊里,把烟头狠狠按在手背的夜里——
疼。
好疼。
林见溪疼醒了。
他从床上猛地起身。
半晌,靠在床头,吐出一口气。
眼里没有惊恐,只有疲惫。
他看着窗外,天才蒙蒙亮,手背上的伤疤泛着细微的疼痛,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年,每次做梦还是觉得很疼,疼到他必须醒来才能缓解。
林见溪缓了会,下意识拿起手机。
拿在手中的瞬间感觉到手机的热意,这才发现自己拿的是裴烬的手机。
他看向旁边睡着的裴烬,裴烬睡着的时候显得攻击性就没那么强,些许能看出曾经的模样,一个开朗阳光的少年。
手机这么热,显然刚放下。
才睡吗?
甚至连被都没盖,只是侧着身子,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林见溪理解这种感觉。
他也经历过失眠,当难得的困意袭来时,就不敢动了,怕自己的动作会惊扰到这来之不易的困意。
**
林见溪悄无声息洗漱,刷着牙看傅靳深的消息。
大概就是知道错了别不接电话求原谅以后会听话之类的。
林见溪慢慢回复。
—嗯
—录节目不方便接电话
卫生间里没有摄像头,林见溪的表情处于放松状态,显得冷淡。
他随手收拾完洗漱台,到阳台吸烟。
另一边裴烬刚醒,看见自己身上的被子,愣了愣,很久才从床上起来,看着那窗外单薄的身影。
林见溪看见身后的裴烬,开口:“我吵到你了?”
裴烬似乎有点起床气。
那手直接把阳台门关上,发出“砰”地一声,隔绝了卧室内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摄像。
由于阳台放摄像头会引起周围业主的不安,所以节目组并没有放置。
意识到这点的林见溪恍然大悟:“他们昨晚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拍我,早就料定我会来参加这个节目?”
“人尽皆知,”裴烬朝他摊手,“烟,分我一支。”
“哦。”
林见溪递给裴烬一支,顺手点燃。
裴烬睨了眼他的手背:“傅靳深弄的?”
“不是,”林见溪趴在栏杆上吹风,微微眯眼,“我自己。”
“因为傅靳深?”
林见溪忍俊不禁:“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对我还不错。”
裴烬:“除了他,我想象不到谁能让你痛苦,一直是你让其他人痛苦。”
“让我痛苦的人很多,”林见溪看着裴烬,“你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
这话点明了裴烬的阴暗心思,对方扯了扯嘴角,破罐子破摔:“林见溪,我能做到今天,靠的全是对你们的恨意,知道吗?你自投罗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想怎么报复我?”林见溪转身,与裴烬面对面,“造谣,孤立,使绊子,这是在镜头之内;殴打,威胁,强迫,这是在镜头之外,你喜欢哪种?镜头之内你粉丝多,你有话语权,镜头之外,我们同住一个房间,想干点什么都方便。”
“我……”
“——你能下得去手吗?”林见溪笑着说。
裴烬的话卡在喉咙里。
林见溪的笑容很浅,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
可这种淡然,却让裴烬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似乎被伤惯了,手背上有伤疤,藏在衣服之下的身体……会不会已经伤痕累累,以至于让林见溪如此轻车熟路地面对这些“报复”。
裴烬又愣神,一秒后垂头猛地吸了口烟。
“少他妈自作多情。”裴烬声音沙哑,“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
“在被报复这件事上,或许的确是,”林见溪给自己说笑了,“好像一直在赎罪。”
在替老公,替原主,亦或者像上个世界,替人类赎罪。
“……”
裴烬莫名开口:“你脖子上……创口贴之下,也是疤吗?”
“嗯。”
“……”
“恨一个人很累的,”林见溪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要散在风里,“尤其是,恨一个其实并不值得你耗费那么多情绪的人,夜夜失眠除了让自己痛苦,还能带来什么呢?”
裴烬夹着烟都手指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我颓废过,也反抗过,最后还是选择了对自己最轻松的路,不要压抑自己,也不要过度爆发自己,顺从内心,你会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裴烬看着他。
烟越烧越短,裴烬却没有要抽的意思,只是看着他。
“所以,”林见溪说,“你想要什么?”
裴烬沉默一会,得出结论,蹙眉道:“傅靳深强迫你?你没办法反抗才和他结婚?”
“……”
“也是,”裴烬的视线扫过他的全身,“你这样确实招潜规则。”
“……”
“看你身上那么多伤,想必潜你的也不止他一个?”
“……”林见溪扯了扯嘴角,继续趴在栏杆上,垂着睫毛,似乎真的被说中了心事。
风拂过衣襟,勾勒出他单薄的身体。
裴烬被心里骤然的心疼弄得发慌,一步上前,掰着他的肩膀,强行他正身。
“呵,你不是想要热度吗?那不然也给我潜一下。”
林见溪淡淡看着对方。
裴烬话落的下一秒,他就慢慢地解开了衬衫的前三颗扣子。
每解一颗,裴烬的手就松一分。
他没有把衣服扒开,而是就着风,隐隐约约让风吹开衣领——
牙印,红痕,以及不知什么造就的痕迹……
裴烬呼吸停滞。
林见溪轻轻笑着:“还有兴趣吗?”
“……”
裴烬的手猛地收回:“草,谁他妈这么畜生?!”
林见溪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裴烬。身上因为凉风的灌入而微微发着抖。
风更大了些,那些暧昧又狰狞的痕迹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无声地诉说着不堪的过往。
裴烬的呼吸粗重起来。
那句脱口而出的咒骂之后,是更深的怒火和内疚。
谁比谁好到哪去。
林见溪招人恨吗,答案是肯定的,当初成团,若不是他一人划水,也不至于流量差成那样。
但罪不至此。
在这个圈子里,镜头前和镜头外是两个世界。
林见溪选择和傅靳深结婚,裴烬忽然觉得这是个极其聪明的决定。
裴烬的怒火不再完完全全针对林见溪,而是指向所有留下这些印记的人,甚至指向了对此一无所知,还出言伤人的自己。
裴烬猛地抬手,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温柔,一把将他的衣襟拢紧。
手指甚至因为情绪激动微微发抖,笨拙地想要扣上那些扣子。
仿佛这样就能将刚才看到的画面彻底掩盖。
也能堵住自己内心复杂的疼痛。
“……”
林见溪垂眸,看着裴烬那双吉他钢琴样样精通的手,此刻却连一颗小小的纽扣都扣得艰难,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片刻,笑了声,那笑和往常一样温柔。
“为我方才说的话道歉,”林见溪看着裴烬,眼睛里映着晨光,透出一点细微的,近乎怜爱的神色,“让我痛苦的人有很多,但你不会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裴烬干涩道。
“因为你会自省,会后悔,”林见溪叹气 ,“而那些人……”
他顿了顿:“似乎只会沉浸在掠夺和欲||望里,很冷漠啊,有时候我会这样想。其他的,他们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痕迹是上一个世界留下的,和本世界无关
凌晨还有一更
第63章
裴烬没能说出话。
林见溪看着对方常年带着燥气的眼睛。
裴烬的眼睛是单眼皮, 看着或许有点凶,但表面越凶的人,内心竟越柔软。
“我们在这里很久了, ”林见溪笑着开口, “再不出去,导演组就要撬门了裴烬。”
说完,林见溪意有所指地看向阳台外面。
导演在疯狂挥手,用手指画着问号。
表情绝望。
时不时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汗。
裴烬不知道林见溪为什么能做到如此从容。
哪怕不堪的过往被暴露, 被攻击,依旧能体面地笑着,有条理地做事。
与林见溪相比。
他裴烬好像一个幼稚的中二青年。
林见溪眼里有些疑惑:“嗯?还要说什么?”
裴烬看着他, 忽然伸手把他的袖子往下拉了拉,只露出泛红的指尖:“注意点,让网友捕捉到,谣言会满天飞, 就算傅靳深压下消息, 圈内人也会知情,别成为饭后谈资。”
“哦……”林见溪表示学习到了,点点头, “谢谢提醒。”
**
他们起得太早, 别墅里静悄悄的。
林见溪有点不知道做什么。
正常来说,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睡觉,吃饭, 睡觉, 浇花,吃饭,睡觉。
但在摄像头前这么做似乎不太好。
他看向裴烬, 对方正往厨房走,应该是要做早饭。
林见溪就跟了上去。
“草,你是鬼啊,站在这里不出声!”裴烬忽然骂道。
林见溪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探头看去,就见楚然正靠在冰箱上,额头上贴着退烧贴,神色恹恹,拖着尾音说:“没看见我生病?难不成还要站在厨房门口,三鞠躬欢迎我们的大明星和……”
楚然看向他,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笑道:“和我的小妈?”
“……”
站在楚然的角度来说,这件事的确有点诡异。
昔日不和队友成为了自己的后妈。
裴烬走到楚然面前:“让开。”
楚然“哦”了一声,站到旁边:“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吗?”
裴烬不说话。
空气寂静一瞬,林见溪刚要开口打破沉默,裴烬就说:“林见溪,煎蛋吃吗?”
“嗯,我不挑食。”
楚然哼笑:“你不会做饭?”
林见溪想到自己那腥风血雨的做饭现场,摇头:“一点不会。”
“嘶,那很奇怪啊,难不成傅靳深娶你,只是为了……”
“砰——!”
裴烬猛地把刀摔在菜板上:“别把你们那些肮脏的东西摆出来,倒胃口。”
“我可什么都没说。”楚然耸肩,“你自己想——”
楚然的视线忽然定格,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半天吐不出来。
“喂……”楚然看着他,眼里有些异色,“你真的不疼吗?”
闻言,裴烬急忙看向林见溪,视线扫过他的衣领,袖子,刚松一口气,就猛然看见他的手。
林见溪被这两个人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也低下头看自己的手。
结果也被吓一跳。
只见那只没有伤疤的手,此时此刻上面不止何时多了一条五厘米左右的口子,鲜血正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
**
【妈呀,林见溪没有痛觉吗?】
【他看着明明很娇气,早上还被噩梦吓醒了】
【……他这几年,真的过得好吗】
【离开团不会另有隐情吧】
【会不会只是痛觉神经不敏感?】
【好疼啊,看着就疼,呜呜呜呜我见溪完美的皮肤,希望能快点好起来】
弹幕刷得飞速,导演组也注意到了这场意外,急忙叫人带了医疗箱过来。
林见溪还处于茫然状态,看见医疗箱,下意识走上前要打开。
手被挡了一下。
裴烬坐在沙发上:“我来吧。”
林见溪这才想起自己有疤痕的右手,慢慢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意料之外,裴烬的手法很迅速,消毒,上药,包扎,每一个动作都熟练得令人心惊。
裴烬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常常不耐烦的裴烬,做事竟然这么靠谱,有条不紊,动作轻柔,让林见溪很是意外。
“你……”林见溪轻声开口。
“别动,”裴烬声音低沉,“很快就好。”
裴烬抬头看他一眼。
“啧,还真不哭,”裴烬感叹,“你像变了一个人。”
“……”
裴烬专注地包扎他的手,指尖偶尔会碰到他的皮肤,带着灼热的温度。
相比之下,他的手就有点凉了。
“冷?”裴烬问。
林见溪有点昏昏欲睡:“没有。”
裴烬看着他的状态,欲言又止。
林见溪迷迷糊糊趴在沙发靠背上睡着了。
有人朝上拽了一下他的领子,恰好遮住锁骨之下,堪堪露出的痕迹。
林见溪闻到了对方手上残留的药品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
轻微地“啪”的一声在耳边响起。
他茫然睁眼,看见裴烬放在他脸侧,意图再打个响指的手。
【好漂亮的眼睛……】
【像琥珀,干净,明亮。】
【求你了裴烬,替我摸一下林见溪的下巴好不好,太像猫猫了呜呜呜呜】
【我决定粉一下见溪老婆,他有社交账号吗】
【无,之前的都注销了】
【啊呜呜呜呜呜呜怎会如此】
这是裴烬二十四小时之内,第三次愣神。
他注意到了裴烬的注视,又或许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微微偏过头,迷蒙的,带着水汽的目光毫无防备地,撞进了裴烬骤然深沉的眼底。
林见溪一时没记起这是谁。
只是下意识用脸颊蹭了下对方的手,然后笑了笑,又趴在靠背上,调整了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长而密的睫毛,乖顺地在眼下投出一下片阴影,随着呼吸轻微地颤动。
几缕黑发柔软地下垂,软化了林见溪醒时那份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增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脖颈上的创可贴隐隐约约露出。
他睡得不安稳,睫毛轻颤,不知在做什么梦。
裴烬的手指僵在空中。
霎时,红色蔓延至耳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撩】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习惯性的动作吗,傅靳深你吃那么好!!!这么乖的老婆分我一个!!】
【救命,我不想磕cp,只想魂穿裴烬让小溪再蹭一下手……皮肤一定很软,很滑……】
【可我为什么觉得……好可怜,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有种悲伤又孤独的感觉……】
林见溪常常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
是在哪个世界,身边又是谁,
不过他觉得在哪都一样,在哪都被一团火围绕着,只有心里在默默下雪。
很冷。
他嗅到了煎蛋的香气,缓缓睁开眼。
第一眼看见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裴烬。
第二眼是不远处,靠在墙上,双臂交叉在胸前,正在蹙眉观察他的楚然。
他习惯了被注视,没有问为什么的欲||望,只是说:“可以吃早餐了吗?”
**
林见溪慢慢嚼着煎蛋。
他吃饭很慢,吃一半的时候,裴烬已经吃完了。
屋内十分安静。
导演及时出来活跃气氛:“见溪觉得这煎蛋好吃吗?”
林见溪笑了笑:“很不错。”
导演:“那对于早起做早餐的裴烬,应该给什么奖励?”
“奖励……”
林见溪重复着,继续慢慢吃煎蛋。
直到把最后一口咽进肚子,他抽了张纸巾擦嘴。
随即在裴烬错愕的目光中凑近,轻轻吻了下裴烬的脸颊。
他的呼吸似乎带着香气,凑近的瞬间,裴烬大脑轰鸣心跳停滞,直到柔软的唇瓣贴上来,心跳骤然加速!
一触即分。
全场寂静。
“奖励,”林见溪看着导演,“这样行吗?”
“……行!怎么不行!”导演也愣了下。
一直站在不远处,像是在观察什么稀罕物的楚然忽然开口:“啧,我的小妈,还没亲过我,倒是亲你了。”
“……”
裴烬木在那里,看着林见溪。
片刻努力扯了扯嘴角,没扯起来,最终骂着笑出声:“草……”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亲我!!】
【啊啊啊啊!!!】
全场。
只有林见溪内心平淡,吃完煎蛋自觉去洗碗。
如果在家,他或许会喝完酒,再做家务,那样情绪会高涨点,至少不会随机昏睡过去。
但在镜头前,只能循规蹈矩地洗碗。
林见溪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冲刷着碗碟,水温由冷转热这短短的十几秒,已经将他的手冻得通红。
【手受伤了啊!别碰水!】
【我的天呀不疼吗,还用洗洁精。】
【导演导演,能不能管管,他在无意识伤害自己啊!】
【话说刚才那个伤口是怎么划的,有人注意到吗?】
【没注意,等我去翻翻回放。】
此时此刻,导演和节目组没有看弹幕,只有后台导播在观察,给导演发消息也没回。
别墅里安静得只剩下水流声。
林见溪正低头洗碗,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具温热的身体若有若无地贴了一下他的后背,一只手飞快地掠过他腰侧,撑在了洗碗池边,将他半圈在怀里。
“手伤了就别碰水了,”楚然的声音贴着他耳根响起,气息温热,“我帮你洗?”
【还得是儿子。】
【唉,放心了。】
林见溪动作一顿,还没来得及回答,那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就已到了门口。
楚然像是早有预料,敏捷地后退一步,恢复了安全距离,脸上又挂回了那副看戏的表情,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幻觉。
工作人员的问好声纷纷响起。
裴烬猛地从僵坐的状态中惊醒,脸上的红潮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意识的警惕和紧绷。
林见溪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手。
他听见了那脚步声,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极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早就预料。
他转过身,看向厨房门口。
果然。
傅靳深穿着一身黑西装,显然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赶来,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显狼狈。
就这样站在那里,目光锁定他,深邃的眼眸里情绪难辩,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对方的视线先是落在他包着纱布的手上。
那白色的纱布,已微微渗出红色,随即又缓缓扫过他的脸。
最后,像是无意般,掠过旁边脸色难看的裴烬,以及旁边眼“看戏”的楚然。
【正宫!!】
【修罗场吗!】
【这是看见那个吻了吗?】
【妈呀刺激】
傅靳深迈步,走进厨房,站到他面前。
“手怎么了?”傅靳深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息怒,带着一种天然的威严。
林见溪抬起包扎好的手,轻轻笑道:“不小心划了一下,没事,怎么突然来了?”
傅靳深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想碰,却又克制地收了回去。
最终看向楚然:“拿药箱过来。”
“……”楚然扯了下嘴角,不情不愿地去拿了药箱,把药箱递给傅靳深时,忽而想到什么,笑了一声。
继而拖长调子,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您来得可真巧。”
楚然的眼神有意无意掠过他:“您方才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傅靳深的目光倏地转向楚然,锐利如刀。
楚然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狼狈,却还是笑吟吟地开口,不过视线倒是不敢落在任何一人身上,只是低着头,脚尖不断踩着地面。
“您没看到,刚才裴烬收到的‘奖励’……可是相当热情。”
话音落下,整个厨房,连带着直播间的弹幕,都彻底死寂了。
傅靳深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对方缓缓地转头,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
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
仿佛在等解释。
林见溪迎着傅靳深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目光,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保持着一贯的温柔笑意。
他微微偏了头 ,像是有些疑惑地轻声反问,仿佛楚然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嗯?只是一个煎蛋的谢礼而已。”
“有什么问题吗,老公?”
第64章
傅靳深看着他。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方才对楚然的尖锐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微不可查的无奈。
没有发火,没有质问。
只是上前一步, 无视了所有镜头和旁人的目光, 牵起他那只受伤的手,动作是与方才气势不同的轻柔。
傅靳深的手带着热度,林见溪觉得舒服,便又开始迷糊。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疼。”
傅靳深话里似乎带着叹息, 继而带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傅靳深的手在他的后脑轻轻按压。
林见溪顺着力道把脑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
傅靳深做了个四指向内折的姿势,楚然便把药箱又送到了这边。
傅靳深亲自打开医疗箱,小心翼翼拆开裴烬包的, 已经湿透,血和水混在一起造成淡淡粉色的纱布,重新为他清洗,上药, 包扎。
整个过程, 林见溪没有说话,脑袋搭在傅靳深的肩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傅靳深的手法和裴烬同样熟练, 而他本来就不怕这种物理性的痛感, 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感到困倦, 于是在对方的肩膀蹭了蹭,准备趁着这个间隙偷睡一会。
【好幸福……】
【傅靳深的手法怎么这么熟练, 是经常给小溪包扎吗?】
【有人知道这个伤口到底怎么来的吗?】
【我看回放了……是他自己划的】
【???】
【啊?】
【实木餐桌的桌角裂开了, 他早上跟裴烬下来的时候,路过那里,还看了一眼, 应该是知情的,但就真的是经过的一瞬间,手臂就对着木刺蹭了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
【……】
【天啊,黑粉的我也忍不住说话了,林见溪的行为明显不正常吧,傅靳深没带他去医院看看?】
【傅总那样子明显知道的呀,你没看一直在纵容,吃醋了也不敢发脾气,包扎手法还那么熟练】
【对,傅总还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疼】
【呜呜呜呜呜呜我哭了,好可怜,为什么会这样啊,他经历过什么】
【之前那些黑料是误会吧,会不会是他们团老板故意买的黑稿】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傅靳深为什么不阻止?】
【也是……】
裴烬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片刻,一种清晰的,尖锐的认知刺入脑海——我在做什么?
方才竟因为林见溪无知的吻,心跳失控方寸大乱。
对于林见溪来说,自己和楚然是同龄人,这个吻或许单单只是长辈奖励,没有其他意思。
太可笑了。
竟然会对已婚人士反应这么大。
裴烬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讽自己。
面上平淡,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指尖抠着掌心。
然后扭过头,不再看那边刺眼的场景,起身上了楼。
**
傅靳深很快处理好了伤口,但没有及时放下他的手,而是指腹轻轻揉着他露出的手指,似乎非常留恋这触感。
林见溪缓缓直起身子:“好了?”
傅靳深便把手收了回去,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嗯,注意别沾水。”
“……哦,”林见溪停顿,片刻笑了一下,“刚才忘记了。”
傅靳深深深看了他一眼,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
林见溪依旧那副表情,保持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笑意。
傅靳深沉默一会,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接着起身,目光扫过摄制组,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大步离开了别墅。
【好纵容】
【这个霸总和我想象里的不一样】
【有种只要你开心就随便去玩,但我会一直注意你,并及时的给予帮助,偶尔给我点宽慰也好,不给也行,反正我会一直期待的卑微感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情种生在富贵人家”?】
傅靳深走后没多久,别墅里就进来一波人,把目之所及的楞楞角角全贴上了柔软的海绵,顺便把那实木桌子也修好了。
楚然这时才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坐在沙发扶手上,歪头看着他。
这家伙一天都在观察他,距离越来越近,林见溪觉得还挺好玩。
“看出什么了吗?”他主动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楚然摇头,目光从他包扎好的手滑到他松垮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再回到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他那种人……纵容到这种地步?还有裴烬,他貌似也把心留在你这里了。”
楚然的语气带着真实的不解,以及浓浓的兴趣。
闻言,林见溪忽然侧过身,正对着楚然。
他微微扬起脸,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指尖轻轻掠过对方额头上那片退烧贴的边缘。
指尖微凉,触感轻得像羽毛拂过。
楚然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一瞬,戏谑的笑容凝固片刻便又变得自然,刚想说什么,就听林见溪开口。
用那种惯有的,平淡又柔软的语调,轻声问:
“那你看出来……我为什么让你也留在这里了吗?”
他的眼睛在近距离下显得格外清透,清晰地倒映楚对方瞬间怔愣的模样。
那里面没有挑逗,没有丝毫刻意,只有纯粹的好奇。
楚然主角的心脏像是被挠了一下,一股酥麻感倏地窜过脊背,所有准备好的调侃和试探都卡在了喉咙里。
“……”
【!!!好撩】
【哈哈哈就是啊,看不出魅力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左右脑互博了楚少爷。】
【啧啧啧,自己都说不出来原因还想替别人找原因,没学会走就想跑】
【第一次看楚少爷吃瘪哈哈哈,好新奇的感受】
楚然还愣着,林见溪就把手放了下来,默默走到厨房给自己倒水。
片刻。
楚然摸着自己的脸,最终低笑出声。
“啧……”楚然看着厨房林见溪的背影,声音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却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还真是小看你了,小妈。”
**
夜色渐深。
由于沈叙要临时补拍一些戏份,少一个人,团综的大部分游戏都做不了,所以林见溪回家睡了一觉,顺便浇花,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刚进门,就看见坐在大厅沙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裴烬,与对面百无聊赖玩手机的楚然。
林见溪走过去,刚对上裴烬的视线,还没说什么,对方就移开了目光,低头玩手机。
像是在极力证明自己——我不是我没有谁动心了没人动心,你看我都不和他交流所以我不在意,嗯。
趁着林见溪回来还没睡,导演走过来,拿着台本:“三位老师,现在需要对一下明天的流程。”
林见溪点头。
导演:“我们安排了一个小环节,为的是勾起大家当初成团时的梦想和闪光点……毕竟,观众们想看的还是有关团队的内容,还请谅解。”
裴烬心不在焉:“嗯,说吧。”
林见溪无奈地笑笑:“可我没才艺。”
“没关系,保持当初的形象正是我们需要的,”导演说着,看向裴烬,“裴老师,我记得您当初钢琴弹得非常好,还上过热搜……”
“不弹。”
导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冰冷,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打断了。
林见溪寻声望去。
只见裴烬原本平静,甚至有点走神的脸色,在听到“钢琴”二字的瞬间,骤然黑沉。
裴烬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动作幅度大得带着风声。
林见溪注意到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攥紧,指尖用力泛出青白色,以及……细微的颤抖。
裴烬的眼神锐利像刀,直直射向导演。
里面翻涌着极力的厌恶与避讳:“取消这个环节。”
“裴老师……”
“我不碰钢琴。”裴烬强硬地拒绝。
那语气里的决绝让整个客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导演显然没料到裴烬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愣在原地,举着台本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才赔笑道:“那就取消这个环节,我来本就是想和你们商量,哈哈还好来了。”
【??裴烬反应好大】
【粉丝哭了,我是看他弹钢琴入坑的,可是他被雪藏后一直到复出,就没弹过钢琴】
【我怎么记得雪藏期间好像弹过啊,在个人社交账号上】
【记错了吧,我才去找了,没有啊】
【导演尴尬死了哈哈哈】
楚然靠在对面单人沙发里,原本事不关己地刷着手机,此刻也抬起眼,看向裴烬,接着又看了眼林见溪。
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林见溪的目光也落在裴烬紧绷的侧脸,和那双颤抖的手。
今天给他系纽扣的时候,他还感叹过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为什么呢……
林见溪直觉裴烬的经历并不美好,甚至黑暗,他缓缓在脑海中说:“系统……”
话音未落。
“啪!”
毫无预兆,整个别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所有灯光,摄像头指示灯骤然熄灭,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投射些许的光亮,勾勒出大家模糊的轮廓。
“搞什么?”
裴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紧绷。
“故障了吧,这房子空了太久。”楚然声音镇定。
林见溪安静坐在原位。
忽然,沙发下陷——裴烬重新坐在了他的身边。
按照裴烬的性格,现在应该会甩手罢工,然后“咚咚咚”上楼。
但现在却坐在了他的旁边,距离比方才还要近。
林见溪沉默片刻,凑近了些许,在裴烬耳边轻声问:“怕黑?”
那边瞬间安静了,呼吸都屏住。
过了几秒,裴烬才干涩道:“……没有。”
林见溪没有追问。
他只是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覆盖在了裴烬发颤的拳头上。
裴烬极力笑了一声:“怎么,你怕黑?”
“比人好得多,不是吗?”
林见溪轻轻拍着对方的手。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裴烬的心防。
那手抖得更厉害。
林见溪蹙眉,用手拨开裴烬的刘海。
黑暗中,两道视线交汇。
裴烬的瞳孔轻轻颤着,那双总是烦躁的眼里,此时此刻都是脆弱,脆弱得令人心惊。
林见溪笑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害怕就诚实点,嗯?你护了我一天,把我那点小伤口,小秘密都藏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看见,不让任何人拿来做文章……”
他的声音轻柔,像是讲述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故事。
然后,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了些,眼中映着零碎的月光,把声音放得更轻,更缓,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哄。
“所以现在……”
“闭上眼睛,”他的手拂过裴烬的双眼,感受着睫毛搔动着掌心的痒意,接着说,“什么都别想。”
“……”
寂静。
周围时不时传来导演与维修工人电话交流的声音。
裴烬却还是在抖。
林见溪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眼眶的轮廓,以及那剧烈颤抖着的睫毛。
手心传来湿润的感觉。
随着睫毛的每次震颤,一滴滴豆大的泪也随之下落。
林见溪顿了顿。
没有用力,只是轻轻覆盖着裴烬的双眼。
另一只手也缓缓抬起,摸着对方的头发。
一下下,轻轻的。
沉默中的崩溃。
林见溪歪着脑袋,看着裴烬,似乎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他能感觉到裴烬咬紧了下颌,身体紧绷,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些破碎的呜咽死死锁在喉咙深处。
滚烫的泪甚至顺着他的小臂滑落至手肘,接着滴落。
林见溪什么都没说。
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安慰对方。
他静静地守着,守着面前这个破碎的灵魂,孤独的,内里满是伤痕的灵魂。
却恍惚间,走了神。
这次他真真切切地,从裴烬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他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自己。
所以感觉不到任何悲痛,只有淡淡的审视与好奇。
原来我那时是这样的吗?
林见溪想。
看着还挺可怜的。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很久,也或许没过多久,裴烬的身子早已不再颤抖,林见溪却还愣着,机械性地摸着裴烬的发丝。
手腕忽然被抓住,裴烬稍稍用力,就把他的手掌从对方的脸上扯了下来。
林见溪刚回到现实,眼里还有一丝茫然。
“呵……”裴烬凑到他耳边,声音带着哭后的哑意,却咬牙笑着,用像往常一样的语气道,“别摸了,你手上的纱布总掠过我的皮肤,真的很痒。”
“……”
林见溪看了眼自己裹着纱布的手,发现那纱布开了一点,白色轻薄的布料正垂在空中。
……原来裴烬一边悲伤还一边忍着痒意吗。
双重折磨。
林见溪从未想过自己的安慰能闹出笑话,没忍住先笑了。
他看着裴烬,眼里细碎的笑意仿佛感染了对方。
接着裴烬也笑出声。
就这样对着笑了会,裴烬深深吐出一口气,偏头用小臂抹了把脸。
“草,”裴烬笑着骂,语气却毫无攻击性,“真他妈丢人。”
忽而一道光线射来,把他们暴露在了光亮之下。
林见溪眯起眼睛,隐约在光路的最后看见了楚然的身影。
楚然故意把表情弄得无精打采。
“喂,”楚然用手电筒左晃一下他,右晃一下裴烬,“你们两个再当着我面调情,我就报警了啊,怎么着裴烬,你想做我后爸?”
“……”
第65章
手电筒照过来的瞬间, 林见溪的手臂被裴烬猛地抓紧,似乎除了黑暗,手电筒的光也让裴烬害怕。
楚然哼笑一声, 把手电筒关了, 然后坐在了茶几上。
“裴烬,这里没别人,导演组都出去了,”楚然弯腰, 手肘支在膝盖上,声音带着蛊惑,“你不打算借现在抒发一下情绪?”
接着话头一转, 对准了他:“小妈,你知道裴烬为什么怕弹钢琴吗?因为——”
“违约金。”
裴烬的手缓缓松了,语气平淡,“你离开后, 经纪人背着我们续了合同, 我赔不起,也离不开,所以只能听他们的话去陪酒。”
林见溪轻轻应了一声:“嗯。”
然后呢?他没问出口。
但寂静本就是一种追问。
裴烬咳了一声, 后面的话似乎卡在了喉咙里。
楚然自然而然地接话:“被打啊, 不高兴了, 就随手拿起酒瓶,啪地砸在裴烬头上, 我赶到的时候, 他眼睛里都是血和玻璃碴子,哦对……”
楚然放轻语调,拉长声音, 眼睛直勾勾望过来:“还有酒。”
“……”
裴烬沙哑地笑了一声。
楚然仿佛是在催戏的看官,步步紧逼:“接着说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林见溪知道这些事的反应吗?”
“……”
林见溪看了眼裴烬,握住了对方的手:“不想说就不说了,你说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后悔——”
“不是,”裴烬打断,“林见溪,听完这些,你真的单单只有后悔吗?”
“他们让我弹琴,却嫌我弹琴弹得难听……说我的心不诚。”裴烬看着他,身子开始抖,“就用实木的椅子腿,碾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碾过去。听着骨头响……然后,他们把洒在地上的酒擦干净,把我推到钢琴旁边,让我弹。”
“我太疼了,一直在抖,按不下去……弹不了……”裴烬看着自己的手,“然后他们就笑,说我不懂事,得教教我。”
“后来……他们去了我家。”裴烬的声音飘忽起来。
林见溪心跳漏了一拍。
“他们把门关上……关了所有的灯。客厅里,只有他们手机的电筒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脸上,打在钢琴上……打我爸妈身上。”
“他们让我弹琴。我妈想过来拦,被一个人一脚踹在肚子上,她疼得蜷在地上,发不出声音,我爸红了眼要拼命,被两个人按在地上,用皮带抽……抽得他皮开肉绽……”
裴烬的声音时不时变成破碎的,无法连贯的气音。
“他们就当着我的面……一边打我爸,一边踹我妈……一边把手机镜头对着我,逼我弹那些欢快的,喜庆的曲子,我不弹,他们就打得更狠。”
—弹啊!贱骨头!给你爸妈送终的曲子会不会弹!
—草,对镜头笑一个啊,哭丧着脸干什么!
—啧,他爸没气了。
—扔下楼吧,让那小子接着弹,我饿了,让他爸给我炒两个菜。
裴烬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蜷缩起来,肩膀剧烈地颤抖,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那不仅仅是悲伤,那是灵魂被彻底碾碎后,再也无法拼凑恐惧。
“林见溪,”裴烬抬头,眼睛通红,“我恨你。”
裴烬重复:“我恨你。”
话落,猛地抱紧了他,哭着说:“我恨死你了,为什么要离开团队,我恨你我恨你……”
身上的人抖得不成样子。
重复了无数遍“我恨你”。
从一开始的抱怨,变成了无穷无尽的委屈,只是哭着,说:“我恨你……”
耳边充斥着裴烬的哭声,以及楚然极其与氛围不符的询问:“所以呢,林见溪,你有什么想法。”
“……”
林见溪蹙眉看向这个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人。
楚然惊讶道:“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好奇,他每次受伤都是我把他救回来的,只能说,场景比他说的还要惨烈,所以你是什么想法,后悔吗?”
林见溪没回。
只是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没有犹豫,极其缓慢却坚定地,回抱住了裴烬颤抖的身躯。
手掌在对方脊背上一下下地抚过,像是在安抚受惊过度的小朋友。
“我知道,”他终于开口,没有愧疚,没有慌乱,“我知道你恨我。”
裴烬用力点点头,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林见溪轻轻笑了笑。
裴烬明显已经不恨他了,只是借此抒发一下自己的委屈而已。
“那你让我抱会,”裴烬说,“我知道你也冷,我们互相取暖。”
闻言,楚然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背着我发生了什么,我来参加这个节目是为了看戏,不是为了找后爸。”
“……”
楚然说完,裴烬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软下来,把他抱得更紧。
楚然说完,眼底最后一丝戏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烦躁和……被排除在外的嫉妒。
“啊……靠,”楚然烦躁地咂舌,猛地起身,“真没劲。”
说完转身上楼,脚步声比平时重了几分,像是在发泄着什么。走到楼梯拐角,回头又看了一眼黑暗中相拥的两人,眼神沉得能滴出水来。
“别管他,”裴烬按住即将去看楚然的他,“这家伙就这样,在你们家是不是装得可乖?实际神经病一个。”
**
裴烬哭完情绪状态就好多了。
回到卧室。
林见溪在前几个世界带过不少小孩,看见人哭,就下意识拿起毛巾,用温水浸湿又拧干。
随后走到裴烬面前:“低头。”
裴烬乖乖低头,眼睛却时不时抬起,看着他,眼里带着微不可查的依赖。
林见溪擦着裴烬哭得狼狈的脸。
“林见溪。”
“嗯。”
“你知道我怕黑。”
“嗯,我知道。”
“今晚抱着我睡,”裴烬第无数次抱了过来,手臂环住他的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林见溪,就今晚。”
“就今晚”三个字似乎是给自己的警告,说完,裴烬又重复了一遍:“就今晚。”
*
林见溪点了两根蜡烛在床头。
转头看裴烬在那边床头柜摆了五根蜡烛,墙角摆了三个,地上又摆了一圈。
林见溪忍俊不禁:“像祭祀一样。”
“啧,别瞎说,”裴烬上了床,非常迅速地凑过来,把他往怀里搂。
“没躺下就要抱?”
“没躺我也害怕,”裴烬装都不装了,丝毫不在意自己胆小的一面被发现,片刻又补充,“林见溪,你怎么这么瘦啊。”
“……”
“别和我说什么上镜胖十斤,准备复出所以连饭都不好好吃。”
“那我没什么说的了。”
林见溪倚在裴烬怀里,姿态自然。
他习惯了在不同怀抱的温度与气息,裴烬对他而言,并无特殊。
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林见溪一到床上就迷糊,不一会就躺下睡了,耳边依旧是熟悉的手指敲屏幕的声响。
裴烬的手指在圈他的头发玩。
一圈,又一圈。
不知何时,停下了。
呼吸似乎也屏住了一瞬。
片刻,林见溪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微微睁开眼,就见楚然蹲在床头,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小妈,我也怕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
“滚滚滚,”一件衣服从裴烬那边飞来,砸到楚然的脸上,“多大了还找妈。”
“可是我不想年纪轻轻就换爸爸,”楚然把衣服扯下来,假装垂泪,“我不要一个和我年纪一样的后爸。”
“……你恶不恶心。”裴烬无语。
楚然凑近,用指尖碰他的睫毛:“我没有瞎说,你们两个在黑暗里又搂又抱,都上热搜了。”
“……”
林见溪瞬间清醒。
裴烬:“刚看了,就卡出来一小段,林见溪捂住我眼睛的场面,没什么。”
林见溪刚松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脸颊却忽然传来柔软和湿润的触感。
——楚然亲了一下他。
“……”
林见溪迷茫睁眼,在身后裴烬即将发飙之际,楚然认真说:“这是我们家的传统哦,奖励要亲脸颊,睡觉也要亲脸颊。”
“……”裴烬被这话彻彻底底噎住,半天没能发出一点声响。
楚然借着无法让裴烬反驳的“一家人名义”,成功上了床。
林见溪实在困得不行,身边是谁他都不在意,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梦里,有人吻他的脸颊,鼻尖。
还有唇瓣,继而轻轻撬开,去吮吸口腔里的津液。
林见溪对接吻这事习以为常。
不过接吻而已。
他感觉到了,本来不准备反抗,但这个人实在过分,停都不停。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氧气越发地有限,林见溪难受得去推那个人的身体:“停……停下。”
“没事,”是楚然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他睡着了。”
“……”
林见溪艰难睁眼,视野里一片朦胧,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烛光,他看清了眼前的人,竟是楚然。
楚然笑着看他,指尖暧昧地反复揉捏他的唇瓣,接着凑过来,又要亲。
“你疯了?”林见溪别吻得乱七八糟,只能趁着喘息的间隙说,“你……你知不知道……在外界看来,我们关系……”
“那不是现在没外界吗。”楚然反驳,手指流连在他的脸颊。
“林见溪,你真的很香,知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偶尔嘴巴会半张,呼出的热气都是香的,甜的。”楚然的手给他理了理因挣扎而凌乱的碎发,在他水雾弥漫的眼神下,楚然想继续接吻的动作忽然停滞了。
“别这么可怜,”楚然难得露出除了蛊惑和看戏的表情,有点怜惜道,“看得让人心碎——呃。”
林见溪把拇指塞进楚然的牙齿指尖,接着凑近,主动亲了上去。
因为手指的原因,楚然闭不上嘴巴,也不好张大——那样不雅,就只能僵在那里,感受着他主动的亲吻,与很有技巧的舌尖缠绕。
若即若离,能让对方尝到甜头,但从不让对方爽到。
口水黏腻的声响在屋内回荡。
林见溪亲了一会,觉得累,就不亲了,撤回手指意图睡觉。
楚然却上了瘾:“再主动亲亲我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因为你不听话,”林见溪闭着眼,唇瓣红肿,带着亮晶晶的水渍。模样占了弱势,被欺负得挂了痕迹,语气却不容置疑,“我让你不要亲,你还非要亲。”
“那我听话,你再亲亲我,”楚然往他怀里拱,“我以为接吻只能尝味道,没想到会那么舒服,小妈,你再教教我,嗯?”
林见溪真困得不行:“看你明天表现。”
“那明天我还能找你睡觉吗。”楚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看表现,”林见溪说完,“安静点,裴烬睡眠不好,失……”
林见溪嗓音一顿。
失眠。
他清醒一半:“现在几点?”
楚然:“凌晨两点。”
“……”
林见溪缓缓扭头——裴烬正闭着眼,也不知睡没睡着。
“——别看了,”裴烬倏然睁眼,嗓音干涩沙哑,“我没睡。”
林见溪:“……”
楚然:“……”
裴烬的语气,是林见溪这辈子听过最复杂的语气。
那语调里混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吃醋般的愤怒,以及一丝荒诞的无力。
“你们家……这么开放吗?”裴烬看着他唇瓣上的水渍,艰难开口,“舌吻也是传统?”
“……”——
作者有话说: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第66章
事情很糟糕。
林见溪选择继续睡觉。
耳边裴烬的声音依旧那么复杂:“刚才的热搜你不是也看了, 虽然停电,但这直播会随机卡出画面,你就不怕被傅靳深看见?虽然是传统但这也太驳他面子了。”
“对啊我草。”楚然猛地起身。
裴烬声音变得危险:“你不是说这你家传统。”
“……”
“……我怕驳他面子, ”楚然扯扯嘴角, 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他能踹死我。”
裴烬:“楚然,你当我傻?”
楚然:“别吵, 我小妈睡着了。”
裴烬:“……”
两个人终于安静,林见溪睡到最后也不知道抱了谁,谁抱了他, 再次醒来只听“滴”的一声。
是所有摄像头同时开启汇集的声音。
林见溪睁开眼,默不作声下床洗漱,然后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吹风清醒。
他拢了拢肩上的毯子,半敛着眼皮, 还是觉得困。
就往栏杆边挪了挪, 把脑袋靠在栏杆上。
朦胧之间,他看见了被助理接上车的傅靳深。
傅靳深对他的视线很敏感,在他发现对方时, 傅靳深就看了过来, 眼里的冷冽瞬间转为化不开的爱怜, 似乎在询问:“怎么坐在这里?”
林见溪轻轻笑着,做口型:“想你。”
很乖的傅靳深。
不会打扰他做任何事。
比前几任老公都要乖。
傅靳深愣在那里, 半晌, 掩着嘴,偏头咳嗽一声。
林见溪摆摆手,示意对方去工作。
傅靳深依依不舍地走了。
没过多久, 他们沉默了快二十四小时的聊天框终于热闹起来。
傅靳深给他发了一些情侣戒指,手表的图片,问他喜欢哪个,又说了好多句“想你”,能不能请一天假,回去陪陪他,记得给手换药。
林见溪看着那些图片,想起他第一次见傅靳深的场景。
刚穿过来,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要去勾搭顶层包厢的大佬。
那时候他没多想。
上个世界经历惨痛,他懒得去想如果失败会被如何,就假意走错包厢,很顺利地被一个富二代强行留在了那里。
富二代喂他喝酒,他就喝。
其实挺好喝。
他想着喝一会再去勾搭傅靳深,视线时不时瞥向众星捧月的对方,留意傅靳深离开的时间。
酒精慢慢上头,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傅靳深似乎终于打算离场,正和身边的人颔首告别。
机会来了。
林见溪在富二代耳边说了句“去洗手间”,便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但他习惯了这种醉醺醺的感觉,于是走得很稳。
他跟着傅靳深出了包厢的门。
就在两个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
不知道谁撞了他一下,身体微微一个踉跄,伴随着醉意他难以平衡身体,顺势蹲在了地上。
抬头的瞬间,恰好和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傅靳深对视。
因为微醺,他的眼尾染上了暧昧的红,琥珀色的眼眸里弥漫着水汽,显得朦胧又迷离。
也是在蹲下身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抱着酒瓶。
或许是酒精作祟的原因,他忽然毫无预兆地朝对方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很纯粹,带着不自知的惊心动魄的诱惑。
傅靳深垂在裤侧底手指蜷缩。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傅靳深蹲下了身,林见溪身上那股特别的味道萦绕在周围,清甜淡雅的,还有点酒味,说不出的好闻。
“喝多了?”傅靳深开口,声音出奇的柔和。
这个人有点温柔。
林见溪想着,眨眨眼睛,反应了一会,才说:“嗯……有点。”
对方的视线在他脸上流转,从眼睛,到泛红的脸颊,最后是唇瓣,停留了一瞬,接着垂头,拿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机,调了会,递到他面前。
林见溪看见了二维码。
“能站稳吗?”傅靳深问,语气平淡,“加个微信,如果下次……想喝酒,可以找我。”
林见溪看了看二维码,又抬头看傅靳深,然后慢吞吞地从口袋摸出自己的手机,扫了半天才扫上。
加完好友,傅靳深没走。
两个人就莫名其妙蹲在那里,面面相觑。
他身上的白T很旧,一看就是洗洗穿穿好几年的地摊货,傅靳深貌似看得不顺眼,眉头都蹙起来。
有人来叫傅靳深离开时,对方忽然摘下了手表,食指上的戒指,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项链,全塞进了他怀里。
很别扭地说了句:“去买点好的。”
林见溪捧着那堆东西,看傅靳深远去的身影,接着手机震动,低头发现收到了四个五万块钱的转账。
“……”
他对钱不感兴趣,反正这也不是他的世界,有那么多钱也没用。
不过攻略傅靳深是任务,所以在对方约他出去吃饭时,他就去了,并且赠送了好几个深吻。
自此,一直到现在,傅靳深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他带不同的手表戒指项链。
林见溪看对方那样子好玩,收到礼物就乐意和傅靳深接吻,然后接着收礼物,欣赏对方期待的眼神,按心情奖励点别的。
傅靳深怕是以为他喜欢这些东西。
可爱的老公。
这样想着,林见溪就难以自抑地笑了笑。
**
来电后,节目正常录制。
嘉宾们做早饭,林见溪只会洗菜,但因为手受伤了,被裴烬强行摆在旁边做吉祥物,让楚然负责这项任务。
林见溪按照傅靳深的指示,乖乖坐在高脚凳上给自己的手换药。
他用牙齿咬开喷雾的盖子,对着伤口按下,不怎么温柔地往上涂药。
然后拿起白色的纱布,用牙齿咬住一端,另一只手灵活地开始缠绕,绕到一半忽然有只手伸到嘴边,从他口中拿出了纱布。
林见溪抬头看向楚然。
“我帮你,”楚然捏住纱布湿润的一角,眼神暗了暗,随后又恢复成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暗示道,“怎么样,表现还可以吧。”
林见溪托着下巴看对方,随意点了点头。
明明什么都没做,楚然看见那漂亮的眼睛,和唇瓣就觉得充满了暗示。
继而勾着嘴角帮他把手包扎好。
心说,今天晚上一定要找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三个人的早餐摆上桌,林见溪正吃着,楚然忽然凑近,用极小的声音说:“世界上最好的小妈,如果真传出去什么,他要用枪崩了我,请一定要救我一条命。”
林见溪看都没看对方一眼,随手夹了片黄瓜扔楚然碗里:“吃点好的。”
“……”楚然蔫了,“他把你藏得那么严实,碰都不让碰一下,完了。”
裴烬离得近,听到后,握在手中的筷子紧了紧。
林见溪看向裴烬,担忧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裴烬对上他的视线,猛地躲开,手忙脚乱地往嘴里塞吃的:“没有。”
随后转移话题:“楚然,既然你那么怕,还非要做,这不是自找苦吃。”
“还不是你,我的小妈我还没——你就……草,”楚然瞥了一眼他的脸,“就这谁能忍得住。”
“……楚然,”林见溪放下筷子,“你再说下去,假的也成真的。”
楚然:“……”
【啊?】
【什么意思,怎么就忍不住了?】
【啊啊啊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裴烬和林见溪好亲密的样子,双手交握,还捂着眼睛……那这么说,楚少爷只能做得比裴烬更过分OMG】
【不是真背德文学啊】
【妈呀豪门玩这么刺激,能不能多我一个,我这就让傅靳深收我为义子】
【……楼上疯了】
【楼上撒泼尿照照镜子】
【话说你们真相信傅靳深爱林见溪吗】
【不信】
【不信】
【信一半吧,就傅靳深那阶层,不玩的花才怪,摄像头前谁都会演】
【就是,哪个男的有钱了安分,也就是林见溪长得好看带出去有面,傅靳深才对他好,你猜如果林见溪做出了威胁他事业的脏事,他还能保持现在这样吗?肯定不能】
【林见溪也做不出来吧,我看他现在有点呆呆的,想亲】
【……憋说了,我第一次对别人老婆动了妄念】
【+1,我都不敢和朋友说我喜欢林见溪,怕他们骂我有违人伦。】
楚然难得安静地去洗碗,全程没有多说一个字。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来人衣着得体,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嘴角噙着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
——是影帝沈叙。
【啊啊啊沈影帝回来了!】
【终于都来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搞节目了!】
“抱歉各位,久等了。”沈叙开口,声音温和,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过全程,最后落在林见溪身上。
“好久不见。”沈叙说。
林见溪还没回应,导演已经兴奋地走了进来:“沈老师终于到了!那我们人齐了,就开始第一个游戏吧。”
四个人纷纷站到导演面前,听导演宣布游戏规则。
“第一个游戏规则很简单,两个人一组,四个人分成AB两组,我们会把别墅的一切光线遮挡,两组分别扮演躲藏方,和寻找方,用时最短找到对方组的队伍获胜,失败方则需抽签做惩罚。”
遮挡光线?
那裴烬……
闻言,林见溪微微蹙眉:“导演……”
“没事,”裴烬悄声说,“我们两个一组。”
林见溪点点头。
楚然问:“什么惩罚啊,说来听听。”
导演:“一切由观众来定,我们会在弹幕里抽取几条作为惩罚内容,所以现在,观众们可以尽情发弹幕了!”
【建议失败方假装偷傅总保险柜,我要看林见溪夜爬“通风管”的绝美场面,嘿嘿嘿,记得直播一下被傅总发现的后续】
【能不能让林见溪坐在裴烬腿上喂楚然和沈叙吃饭啊】
【想听林见溪带着哭腔给傅总打电话,说老公有人欺负他】
【把林见溪绑椅子上,让他猜面前的人是谁,猜错了就要被舔喉结,别觉得我变态,他就是对不起那三个人】
【楼上你……】
【我想看林见溪用嘴解其他人身上的所有扣子和拉链……】
【失败方给傅总打电话说您夫人腰真软】
【让林见溪给傅总打电话说对不起,你的资产我已经全部掌握了,离婚吧。】
【林见溪扇傅总一巴掌。我也要看后续。】
导演:“………………”
十五分钟后。
林见溪等得快睡着了,抱着抱枕打瞌睡。
裴烬不耐道:“导演,还要筛选多久啊。”
导演在上千条弹幕里,没找到一条正常的,眼睛都快认不清“林见溪”三个字了。
裴烬:“导演!”
“哎!”导演干干地笑,“选好了哈哈,开始游戏吧。”
【哇导演选谁的了】
【导演你敢食言,我就敢举报这个直播,谁也别想好过】
【期待期待,林见溪一定要输啊】
第67章
游戏开始前进行分组。
裴烬要求和林见溪一组, 沈叙和楚然都知道裴烬的情况,没多说什么,默认同意。
又过了十五分钟, 导演组把别墅所有能透光进来的位置全部遮挡。
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 裴烬抓住了他的手。
林见溪感觉到对方呼吸的紧绷,于是说:“还好吗?”
“……嗯,”裴烬压低声音,“能坚持, 他们造的孽,凭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这个毛病我今天必须克服。”
导演组宣布游戏开始。
由裴烬和林见溪先藏, 楚然和沈叙找。
“跟我来。”裴烬的声音依旧有些发紧,但却多了一丝决断。
两个人摸索着上楼,裴烬推开那个曾经“给飞行嘉宾”留的空房间的门,说:“我们躲衣柜里?”
“可以。”
林见溪很少玩游戏, 也不知道躲哪好, 一切由裴烬做主。
……
客房的衣柜很小。
林见溪整个人几乎被圈在了柜壁和裴烬身体之间,他曲着腿,双膝微微叉开, 靠在木板上。
“好黑, ”林见溪什么都看不见, 索性闭上眼睛,“适合睡觉。”
“……你有去医院查过吗, ”裴烬似乎早就看出些什么, “你一天的睡眠时间太长。”
“没去,不在意,”林见溪声音疲惫, “我一天没什么事,多睡点也好。”
“傅靳深也这么觉得?”
“嗯?没有吧,他喜欢照顾我睡觉,应该没往别的地方想——我也没想,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行。”
林见溪呼吸变缓,他能感觉到裴烬的心跳剧烈,身体依旧紧绷,表面和他闲聊,实际在强压声音的颤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搜寻者的脚步声和楚然漫不经心的调侃声,以及沈叙温和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裴烬咳嗽一声,重重吐出一口气。
接着不停地甩头发。
忽而传来柜门打开的声响。
林见溪微微睁眼,感受到门外摄像头传来的细微光线,他注意到裴烬脖颈上细密的汗珠。
“对不起,可能要输,”裴烬努力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我还是不行……我需要去拿手机……我……”
“你猜他们会不会记得你。”林见溪打断,平静道。
“……不会,他们害过的人很多,哈哈,我算老几。”裴烬自嘲道。
“嗯?真的吗?”林见溪倾身,半跪在柜子里,凑近对方,手臂勾住裴烬的脖子,食指和拇指轻轻揉搓裴烬发烫的耳垂。
“裴烬,这个节目的热度很高,你猜那群老鼠,或者曾经欺辱过你的,哪怕只是寥寥数语,会不会躲在洞里偷看?”
他的气息打在裴烬而侧,手指温柔又暧昧地停留在耳垂,弄得裴烬意识迷离,扭头看着他:“会……吧,至少有一两个。”
“那你就该让他们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你富有,你被爱,你随手发的照片转发破百万,你有绝对的热度和实力,你比他们过得还要好。”林见溪说,“你不是也觉得,他们造的孽,凭什么要你来承担吗?既然如此就忍一忍,我陪着你。”
“……”
光亮消失。
裴烬把柜门关上。
两个人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再又一次脚步声接近时,裴烬似乎想到了什么,呼吸骤然乱了一瞬,攥着他的手也猛地收紧。
林见溪忽然极轻地动了一下。
他没有试图挣脱,而是极其缓慢地,安抚性地回握对方一下,力度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与肯定。
柜子狭小,装下两个男人实在是有些挤,也特别热。
他们交握的手逐渐汗湿。
林见溪微微仰起头,在绝对黑暗,彼此视线都无法对焦的情况下,唤了声:“裴烬。”
只是叫了名字。
没有安慰,没有鼓励,只是平静地叫名字。
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害怕,我在这里。
裴烬的身体猛地一僵。
片刻,深呼吸一口气,笑了声,似乎终于把压在心底的话倾泻出来:“你很懂啊林见溪。可是你自己做到了吗?”
“什么?”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林见溪有点恍惚。
“昨晚我看到热搜了,手上的伤,是你自己划的。”裴烬叹气。
“……我不记得。”
“嗯,我知道你不记得,但这恰恰说明,你走不出过去。你会安慰我,为什么不会安慰自己?”
“……”
“林见溪,你知道吗。从再次见到你开始,我总觉得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你好像把自己孤立出去了,感受不到被爱,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感觉不到疼,只会觉得——啊,这个人可怜,需要安慰。那个人偷亲我,亲就亲吧。另一个人很可爱,可以适当给点奖励。”
“……”林见溪轻轻勾了勾嘴角,隔着一片黑暗,眼里染上了些许兴味。
“你有想过自己吗。有人问过你需要安慰吗,有人问过你可以接吻吗,有人问过你吗。你问过你自己吗。”裴烬身体依旧紧绷,嗓音颤抖的间隙,带着一丝难以自抑的心疼,“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好像随着穿梭的小世界越多。
他就越封闭。把自己当成平衡这几个人关系的工具。
不过他的作用本来就是工具。
谈不上什么情情爱爱。
“林见溪,我说过,我知道你也冷,我们抱团取暖吧。好不好。”裴烬握紧了他的手,“我虽然现在……说话总不招听,你也知道我以前其实挺阳光开朗的,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感知一下我的温度……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可以。”
林见溪毫不犹豫。
“……什么?”这下换裴烬茫然。
林见溪笑了声,主动凑近勾住了裴烬的脖子。
他们的一只手还交握着,就着这样的姿势,林见溪的一条腿跪在了裴烬的腿间。
裴烬刚要说什么,林见溪就吻了上去。
他的吻很有技巧,会交缠,会轻咬,会若即若离。
裴烬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感觉,一时忘记如何呼吸,只能被动接受这让大脑神经末梢极其兴奋的行为。
林见溪估算着裴烬窒息的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与对方拉开距离。
裴烬猛地回神,在旁边喘着粗气。
林见溪笑得不行,觉得好玩,又凑近去用指尖勾对方下巴。
他的身上太香。
气息是香的,皮肤是香的,哪怕口水也是甜滋滋让人十分上瘾。
裴烬早就忘了什么“黑暗”“恐惧”。
满脑子只剩“我草”“要死了”“接吻这么爽???”“卧槽他为什么亲我”。
裴烬疯狂吞咽口水,咽到一半又感觉到嘴里的甜味,脑子瞬间轰鸣。
“我……我不是说要这个,”裴烬握住了他的手指,“我心甘情愿——”
“我知道你心甘情愿。”林见溪的鼻尖几乎贴在了裴烬鼻尖,“我也知道你心底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裴烬,别和我撒谎。”
裴烬狠狠闭眼:“……对不起,我没有破坏你们感情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帮你。”
林见溪的身体贴着裴烬的,体温的传递带来莫名的灵魂共振,即便什么都看不清,他们依旧在黑暗中对视。
“我现在的所有举措,都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来的,如果你不想让我痛苦……裴烬,你就听话一点。”
乖乖的,你们所有人都会有个好结局。
“……怎么听话?”
“现在这样就很听话。”
“……”
裴烬沉默了足足五分钟,得出结论:
“不争不抢……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吗。”
“乖一点就可以换个吻,让你开心了或许会换更暧昧的东西,这样……吗?”
林见溪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又亲,勾对方的舌尖。
裴烬的手逐渐地放到了他的腰上,不知被触动了哪根心弦,忽然主动起来,反客为主,把他怼在了衣柜的角落,两个人牙齿碰撞发出细微且清脆的声响。
“唔……”林见溪用那修长的手指,力道适中地掐住了裴烬的脖子,“轻点。”
“嗯。”
裴烬闷闷地应了声,一只手握住他那只掐脖子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像是在感受什么舒适的丝绸。
继而放轻了动作。
两个人没再说话。
悄无声息建立了隐秘的规则。
……
…………
一吻结束,裴烬将额头抵在了他微凉的肩膀上,像一个终于找到避风港的旅人,呼吸由粗重,逐渐变得平静。
就在这一刻——
唰——!
柜门毫无预兆地被从外面猛地拉开。
刺目的电筒光线如同利剑,瞬间劈入狭小的黑暗空间,将里面紧密相贴的两个人照得无所遁形。
林见溪直面光,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
“找到……”楚然愣住,视线落在林见溪过于红肿的唇瓣上,半天没说出话。
沈叙倒是扯了下嘴角,随后背过身去,和刚赶来准备拍特写镜头的导演说:“抱歉导演,我们林见溪的衣服不小心刮在了钉子上,破了一大片,不方便出镜。”
“哎呦,”导演说,“可惜了啊,需要我们去要几件衣服吗?”
沈叙:“谢谢,不用了,楚然去就好。”
导演:“好嘞好嘞。”
说完便关上了门。
沈叙顺手打开了大灯。
林见溪和楚然的身体紧密相贴,衣衫都有些凌乱,呼吸急促,小小的衣柜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暧昧,和一种不容外人插入的紧密氛围。
“行了吧,”楚然声音冷下来,“出来。”
**
气氛诡异。
由于客房也安装了很多摄像头,很多话不能明面上说,于是四个人谁都不说话,场面维持在一个尴尬又寂静的环境里。
为应沈叙的话,楚然去拿了衣服,让林见溪换上。
换完衣服,林见溪从柜子里出来,他在柜子里太久,腿麻,路过沈叙的时候踉跄一下,被沈叙扶住了腰。
他随口说了句“谢谢”,沈叙笑着回复:“应该的,刚才我们开柜门实在有些唐突,没吓到吧?”
闻言,林见溪抬头,看向沈叙的脸。
沈叙的表情是那么的完美,嘴角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弧度温和,但林见溪却能感觉出这个人在演。
还真是影帝。
透过那镜片,看向其后面的眼睛。那眼睛看似关切,实际很冷漠,像打量物件似的要将林见溪从里到外看穿。
“没事。”林见溪垂下眼帘,“腿麻,我去床上坐会。”
“啊……”楚然视线烦躁地在他和裴烬之间游荡,“你们两个,挺会——藏——啊,这游戏还有玩下去的必要吗?你说呢,沈叙。”
“听见溪的。”沈叙笑容温和,“裴烬就算了,感觉有些胆小,魂不守舍的。”
裴烬:“……”
最终,游戏以“裴烬胆小”宣告结束。
因为是林见溪组出问题而取消的游戏,所以惩罚由他们组抽取。
导演把手机递给他:“林老师,我倒数十个数,你就截屏,我们选取前两个弹幕作为惩罚内容。”
林见溪点点头。
“十。”
“九。”
……
这期间,别墅里除了导演的声音外,陷入了一种骇人的沉静。
导演感觉到了这奇怪的气氛,不知道发生什么,也不好问,只能继续数:
“三。”
“二。”
“一。”
林见溪截图。
“好,麻烦林老师。”
导演接过手机,刚想念出来,又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干笑着给镜头展示了一番,又把手机还给了他。
林见溪低头看图片上的弹幕。
【失败方组队假装偷傅总保险柜,一定要隐藏摄像头】
【让林见溪给傅总打电话说对不起,你的资产我已经全部掌握了,离婚吧。】
林见溪:“……”
林见溪笑道:“怎么还把局外人扯进来了?而且这两条连着……”
导演也没办法,只能再三承诺一定会及时出来解释,不会对他们的感情产生影响。
【验证真爱的时候到了】
【嘻嘻坐等傅总发飙】
【谁之前说不相信傅靳深爱林见溪的,我们出来赌五毛钱,看他们今天会不会闹掰】
【这还用赌?商人诶,重利轻感情的,少一个老婆他还有千千万万的老婆,公司没了可就真没了】
【这么说我哥可就兴奋了,他念道好几天要撬墙角,我靠那林见溪岂不是我未来嫂子!嫂子开门,我是我哥嘿嘿嘿】
【……】
【楼上,你家不是二代就别幻想了,有的是和傅总同阶级的等接盘。】
【不是,真没人在意林见溪之前做的那些缺德事吗?互联网没有记忆吗?在镜头前演一演就吸粉了?】
【所以这不整他呢吗】
【……是整他还是想接盘,或者嬷心大发你们清楚。】
【可是几天下来,队友都没说什么,就说明林见溪本身是没问题的啊,之前都是炒作吧,或者有别的苦衷?】
【卧槽,我有一个想法,傅总不会是……强制爱吧。】
【!!!】
【!!!卧槽真有可能,把林见溪事业搞得一团糟从而逼他结婚,如今“复出”也是在考验林见溪,如果林见溪不听话就又要被拖回去囚禁。】
【啊啊啊那今天的就刺激了,不会现场强制爱吧】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录屏,管理员你慢点封,至少让我录一点呜呜呜呜】
**
客厅里落针可闻。
所有镜头都聚焦在林见溪身上,等待着这场注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的惩罚。
裴烬眉头紧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林见溪一个极淡的眼神制止了。
就连楚然也不赞同:“这样有点过了吧。”
沈叙缓缓说:“傅总会相信吗?”
在这几个人里,只有楚然最清楚傅靳深对林见溪的感情,楚然冷笑着开口:“会啊,但他处理得也会很迅速,并且绝对不会离婚。”
“导演,”楚然难得挂脸,“如果今天的节目导致林见溪这辈子不能出现在别人眼前,我也会让你滚出娱乐圈。”
导演:“……”
【真囚禁?】
【妈呀刺激。】
导演擦擦冷汗:“放心,我会一直紧密观察,稍有变故就会出来阻止并且赔礼道歉。”
为防止真的出事,节目组调整了两项任务的顺序。
先打电话,再假装偷保险箱。
这样提前说掌握资产,随后再去偷资产就会显得很假。
导演无视弹幕的一片骂声,下令让林见溪和裴烬开始惩罚任务。
林见溪拿出自己的手机,他没有立刻拨号,而是先极快地扫了眼微信——傅靳深几分钟前还发来一张毫不打码的文件图,说自己在加班,可能回消息不会很快,别生气。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拨通了傅靳深的电话。
说着加班。
铃声却只响了一下就被迅速接起。
林见溪打开免提。
傅靳深低沉温柔的声音传出来:“见溪,怎么了?这个时间打来?”
旁边还传来员工汇报文件的声音,被傅靳深制止了。
【卧槽秒接!】
【而且还在开会诶。】
林见溪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带着依赖意味的笑容,嘴上却带着惋惜,还有一丝势在必得的小挑衅:“老公,对不起。”
傅靳深明显愣了一下:“……怎么,出什么事了?”
林见溪无辜地说着残忍的话:“你的资产……已经全部转移到我的名下。”
这话一出,傅靳深那边彻底没了声响。
客厅里裴烬,楚然,沈叙,连同导演组全部屏住了呼吸。
林见溪顿了顿,轻轻吐出最后三个字:“离婚吧。”
“……”
“……见溪。”漫长的沉默后,傅靳深的声音再次传来,听不出喜怒。
“嗯?”
傅靳深似乎真的相信了,语气认真得近乎诚恳,带着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顺从:“看见多年的情分上,能包养我吗?”
“……………………”全场寂静。
“我不挑地方,哪怕你让我住衣柜,睡地板,跪——”林见溪指尖一动,迅速按掉了免提键。
“跪在你床边,”傅靳深的声音在听筒里轻轻传来,带着紧张,“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会把你养……伺候得很好,可以吗?”
“……”
林见溪弯了弯眼睛,无视石化的众人和好似被雷劈了的楚然,对傅靳深说:“我们晚点再谈,先挂了。”
楚然:“我草?”
裴烬:“我操。”
沈叙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在导演组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
看来晚上必须要认真安慰安慰傅靳深。
林见溪静静想。
好骗的老公。
有点可怜——
作者有话说:什么也没干,就亲了一下,审核你再好好看看呢
第68章
“现在要去偷保险柜?”林见溪问导演。
导演:“对, 林老师您放心,我们绝对会迅速赔礼道歉。”
林见溪收回目光,看向还有些没回过神的裴烬:“走吧。”
裴烬:“我也要去?”
导演:“你们是队友啊。”
裴烬:“……”
裴烬跟在林见溪身后往旁边的别墅走。
【怎么感觉裴烬那么羞涩呢】
【你没感觉错, 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他还会害羞??世界奇闻】
【可能是要进别人家撬保险柜所以害羞吧哈哈哈哈】
这是林见溪的家第一次入镜。
客厅干净整洁, 屋内所有带有棱角的位置都被包裹,就连厨房的刀具都是“儿童专用”,模样是各种水果或者小动物造型,十分可爱。
裴烬啧声:“你还说傅靳深不知道, 他不知道能注意这些?”
“哪些?”林见溪随手把傅靳深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捡起。
“……刀,还有桌角。”
“他确实知道我会无意识伤害自己,”林见溪抱着傅靳深的黑色外套, 微微歪了歪脑袋,“所以这五年很少在外工作,一直在家‘管控’我。”
“为什么不去医院。”
“因为喜欢喝酒,戒不了, 不想吃药。”
“你真是……”
“有时间我们一起喝酒?”林见溪忽然在楼梯上转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裴烬,“在阳台,我们的秘密基地。”
没有摄像头的限制。
秘密基地代表着什么, 呼之欲出。
**
自从林见溪说完“秘密基地”四个字以后, 裴烬就安静了, 弄得林见溪打开书房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以为裴烬偷跑。
然而裴烬只是低着脑袋站在后面, 在他回头时, 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偏头轻咳,慢慢红了耳尖。
林见溪轻笑:“你先站在这里, 我去把东西收拾收拾。”
由于大部分观众是想看林见溪和傅靳深的互动,所以隐藏摄像机放在了裴烬身上,裴烬相当于人形摄像,不太方便进去,如果真照到什么商业机密,这个节目也别想继续播下去了。
裴烬:“嗯,我在这等你。”
林见溪走进书房,熟悉的香味迎面扑来。
经历上个世界后,有精气神他就喜欢做些香薰,把屋子染上味道,这样安心,不会总做噩梦。
可惜客厅的香薰应该是用完了,刚才回来都没闻到。
林见溪叹气,把桌子上的文件全部归类放入文件袋,顺手抽了根傅靳深摆在桌上的烟咬在嘴里。
傅靳深没烟瘾,但林见溪喜欢。
为控制他吸烟,顺便满足一下小心思,傅靳深就会挑他喜欢的烟放在书房,或者衣服口袋,等他闻味寻过来,再搂搂抱抱,或者直接坐在腿上。
往往这时傅靳深会把烟点燃夹在指尖,偶尔让他吸上一口,林见溪爽到了,心情好就会勾着傅靳深的脖子亲对方,这样傅靳深也爽,一举两得。
唯一的不足就是每天只能抽一两根,有时候他会偷偷藏一根,不过成功几率很小,大多数时候都会被抓到,然后没收。
林见溪的视线落在烟盒上。
半晌,把烟全部倒出来,衣服口袋裤子口袋到处塞两三根,推开门后给裴烬的裤子口袋也塞了两根,最后冲裴烬一笑,意思“你懂的”。
裴烬:“……”
裴烬感觉被秀恩爱,脸色有点难看,不过现在自己身份不清不楚,也没资格说什么,只能默默忍受。
呵,迟早有一天,要把林见溪——
“裴烬。”
“诶。”
“进来。”
“好,这就来。”
裴烬好似很烦,“啧”了一声,林见溪勾勾手指,就走过去,腿刚弯下想靠在办公桌上,又忽然意识到什么,直了身体,不尴不尬地站在那,单手插兜:“就撬这个?”
“嗯。”林见溪蹲在保险柜旁边,看了看腕表,“他应该……不出十分钟就能回来。”
“那在这里等着吧。”
林见溪起身走至窗边,手里摆弄着精致小巧的打火机:“十分钟能不能吸完一支烟呢。”
裴烬:“……我身上还装着摄像。”
“……哦,”林见溪失落地把打火机放回口袋,“好吧。”
【让他抽】
【直播间不让抽烟,要被封号】
【裴烬那委屈你了,转过去】
林见溪指尖捏着烟,望着窗外,看见那辆熟悉的车时,忽而一笑:“这么快,已经回来了。”
他转过身,见裴烬表情有些不自然,便说:“别紧张,他人很好相处,和那群‘老鼠’不一样。”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林见溪微微挑眉,心里大概懂裴烬的意思。
有些吃醋,又有些暗戳戳的敌意。
这种程度恰好是林见溪想要的,他不奢求完全让“恨意”消失,只求让天平平衡就好。
无论那三个人曾经和傅靳深发生过什么,未来是否要联手,都会因为他,而将掠夺资产甚至残害生命手段转变为“吃醋”和“争夺”,从而在他的规则里生活,那一切都会处于和平的状态,悲剧也不会发生。
只是……
窗外微凉的风轻扫过他的脊背,现在正是中午的时间,林见溪偏头能看见高照的太阳。
只是还是冷。
很孤独。他想起裴烬的话,说他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情绪是有的,只是很少。
曾经惊心动魄的伤心,亦或者坠落谷底时的尴尬羞耻他应该不会再感觉到了。
因为他对这几个人,只有“责任”心理。
无关情爱。
虽付出过代价,如今状态也很差,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至少不会难过伤心,也不会极致的恨和羞耻。
这是他在一次次失败后积累下的经验,他只能这样做,别无他法。
林见溪垂眸看着自己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扯扯嘴角。
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与手背上的疤痕,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必须这么做。
他缓缓蹲下身,听见门口的动静,计算着傅靳深进来的时间,在傅靳深推开门的一刻故作慌乱地起身。
傅靳深似乎很着急,呼吸急促,看见他刚要说什么,就瞥见在一旁的裴烬,接着,视线不露痕迹且精准地落在了裴烬袖口处的那抹黑色——小型隐藏摄像机。
裴烬撇撇嘴,把视线挪向一边,模样不屑。
林见溪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转过身,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惊讶”,但那双眼睛却平静无波,仿佛真的得到了资产而凌驾于傅靳深之上,十分从容。
他指尖还夹着那支未点燃的烟,语气带着一丝抱怨:“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烟还没点呢。”
林见溪这种挑衅,又带着小傲娇的样子傅靳深从未见过,愣了一下,眼里顿时充满了新鲜感和喜爱,难以自抑地扬起嘴角。
“啧,”林见溪坐在了办公椅上,用指节敲敲桌子,抬抬下巴,“离婚协议书就在桌子上,你签或不签都行。签了,我们好聚好散,我去找个新欢,不签,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但我还是要找新欢。”
傅靳深走到他面前,蹲下,以绝对的低位牵着他的手:“新欢是谁?我能和他谈谈吗?”
“谈?可以,”林见溪看向裴烬,“那就是新欢。”
裴烬:“……”
说着,他弯腰,勾着傅靳深的下巴:“怕?”
傅靳深静静看着他。
林见溪轻笑一声,收回了勾着傅靳深下巴的手,转而用指尖点了点对方的额头:“放心,就算找新欢,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他拖长了语调,两只手去摆弄傅靳深的右手,指尖拂过对方无名指上,与他同款的情侣戒指。
“新欢是解闷,”他抬眼,笑着看傅靳深,“你是正宫。”
裴烬的表情骤然变得极其难看。这话虽是演出来的,但含义怎么听怎么刺人,总感觉真假参半。
【别演了……】
【我信还不行吗】
【这么大个直播,就算是演,傅总牺牲也太大了,真爱无疑】
【导演快停下吧呜呜呜,幻梦破碎,撬墙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究竟是谁敢粉已婚明星呜呜呜,难过死了】
裴烬接收到导演的消息,说:“行了,游戏结束。”
林见溪松了口气,顿时松懈下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没骨头似地靠在傅靳深身上:“老公,我好困。”
“回房间睡一会。”傅靳深的语气不容置疑。
导演组本就因为这个惩罚而对傅靳深有歉意,这下也不好出来打扰,只能任由傅靳深把林见溪抱回房间。
卧室门关上的那一刻,裴烬随手把隐藏摄像机关了,砸在地上,猛地踹飞了出去。
那相机从二楼砸到一楼,“哗啦”一声,零件崩了满地。
“草。”裴烬骂了一声。
视线落在那紧闭的卧室门上,望眼欲穿。
如果不是还有点理智,他真想冲上去把门砸碎。
做小三可真憋屈,靠。
他站在门口平复片刻气息,甩了甩凌乱的头发,准备离开。
手机却忽然震动。
裴烬不耐地拿出来,刚准备怒骂导演,结果发现是沈叙发来的消息。
八百年没发过微信了,沈叙这禽兽现在联系他干什么。
上一条消息还是五年前参加综艺,按照剧本装团魂,深夜问沈叙借钱,消息截止在沈叙给他转账的那一条。
【沈叙】:你就甘愿当他的狗?
裴烬一愣。
【沈叙】: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五年前,他和我表白,不成功后还下了药,只为了一度春宵从而和我在一起
【沈叙】: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以及他怕什么
【沈叙】:选择权只掌握在他一个人手里,打算把他培养成驯兽师吗,他那种人,只适合做一只乖巧的猫。
裴烬微微眯眼,看着沈叙最后一条消息。
【沈叙】:今晚客房阳台,不见不散——
作者有话说:好困,明天修这章
————
PS:本世界只有[黄心]无虐
我们见溪想做一件事就一定会成功,说是主人就是主人
第69章
林见溪刚爬到床上, 靠着床头曲起双腿,一根烟就从裤带里掉了出来。
他瞥了一眼,抬头去看傅靳深。
傅靳深脱了外套, 只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 他们几乎是同时看见烟,又同时对视。
林见溪弯起眼睛笑了笑。
傅靳深扯了下嘴角,哼笑道:“藏了多少?”
“一根,”林见溪双手捧起那烟, 举过头顶,“现在上交。”
傅靳深的手指轻划过他的手心,停顿一瞬, 取走了那根烟。
“书房里偷的?”傅靳深摆弄着烟。
林见溪自下而上看着对方,不说话,时不时眨下眼睛。
“还有吗?”
“没有。”
“有。”
“真没有——唉!”
傅靳深忽然俯身压过来,单手钳住他双手手腕, 手指探入上衣口袋, 顺利拿出来三根,又探入裤子口袋——
林见溪眯了一下眼,在傅靳深还没拿出来那几根烟之前, 猛地歪头狠狠咬住对方脖颈。
傅靳深的手停顿, 终是没把那几根抽出来。
接着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摸着他的脑袋,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般, 偏头问:“生气了?”
“嗯, ”林见溪收了牙齿,淡声,“我都好几天没碰了。”
他说着说着, 盯着傅靳深,逐渐湿了眼眶。
傅靳深:“……”
**
十分钟后。
林见溪满意地坐在床上,看着摆在面前的数十种烟,困意也没了,左拿起一个瞧瞧,右拿起一个看看。
“送我的?”林见溪看向傅靳深。
傅靳深:“只能在家抽,回来一次可以选一根。”
“哦。”林见溪点点头。
也可以。
至少不像之前一样,找烟和捉迷藏似的,每次傅靳深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去掏对方口袋,经常掏不到还被骗到床上好一顿欺负。
所以……
林见溪凑过去,挑对方下巴:“喜欢看我哭?”
“……”傅靳深看着他,有点无奈。
“嗯?是不是?”林见溪说,“你是不是喜欢弱一点,可怜一点的,让我想想……第一次见面你给我那么多钱,是不是觉得我穿得破,可怜我。”
“我不可怜你,”傅靳深任由他挑逗,神色认真,“你可怜可怜我吧,你的心像榴莲一样,每个尖都扎着一个人。”
林见溪:“……”
林见溪笑出声,拍背安慰:“没关系啊老公,你是正的,我们有证,其他人没有。”
“……太多了,见溪,”傅靳深叹气,脑袋搭在他的脖颈,“这五年,你睡着的时候喊了很多人的名字……那些人身份不一般吧,根本查不到信息,这让我觉得很惶恐,因为我除了钱一无所有,而钱,他们也有,这么一比我都没竞争性了。”
“……”
还喊过其他人名字?
林见溪微微错愕。
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也是傅靳深第一次提起。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肯定被很多人喜欢,因为你很特别,不只是因为漂亮,是全身上下都很特别,独一份的气质,所以最开始我会因为你和带租房合同的助理说话发脾气……我真的害怕哪天,你会像今天一样给我一本离婚协议。”
傅靳深抬头,看着他,瞳孔轻颤。
“如果真的有那天,别让我走好吗,我今天说的都是真话,我可以……”傅靳深嗓音干涩,“我可以没有身份,但不能离开你,我对你上瘾了见溪。”
**
林见溪在去往隔壁别墅的路上,忽然有点恍惚。
傅靳深……是第一个爱上他,且妥协的。
虽然他和傅靳深的相处时间比那些人要多五年,但像对方这种从小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竟然能完完全全接受自己被戴绿帽子……
林见溪的心,第一次朝一个人倾斜了。
不是因为虎落平阳被迫妥协,就只是单纯怕被抛弃,这模样真够可怜。
隔壁那几个还在作呢。
裴烬嘴上说得好,实际根本忍不了,楚然目前对他只有欲||望,没有其他感情,但却是最危险的一个,因为楚然了解傅靳深的商业机密。
沈叙……
这种笑面虎最难搞定。
林见溪指尖摩挲。
他懒得去像对裴烬一样对待沈叙,估计也没用。
这种人,应该用点强硬的手段,让其食之髓味。
**
林见溪回房间的时候,没看到裴烬,只看见在床上和他打招呼的楚然。
“裴烬呢?”林见溪问。
“和沈叙准备谋反呢。”楚然笑呵呵的,“小妈,我们到你和裴烬的秘密基地里谈谈?”
临近黑夜。
阳台的风让人愈加清醒。
楚然哼着小曲,半晌才说:“我也不算是他的养子,就是商业伙伴去世以后,扔在他家的小孩,他顺手养了一下而已,不过呢,他这个人教育手段强硬,待人也没什么感情,所以我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之前可能因为你突然退队和他结婚有点恶心和恨意,现在全没了。”
“因为……”楚然扭头,看着他笑道,“完完全全可以理解啊,他和你结婚的理由,以及……你和他结婚的理由。”
楚然的视线落在他手背上的疤痕,和衣领之下的痕迹,如同透视眼般把他看了个精光。
“今天你在衣柜里换衣服,身上的痕迹真是让人触目惊心,”楚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塞进嘴里,“傅靳深虽然没感情,但不至于变态,所以那些痕迹是除他以外的人留下的,对不对?”
“……”
“在这圈子里混久了,看到那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傅靳深也只能保护你,不能去帮你复仇,因为一个人就牵扯着巨大的关系网,牵一发动全身,十个人就相当于把大半个圈子都得罪了,后果好不到哪去。”
“所以?”林见溪微微挑眉。
“所以信我一次?”楚然抬抬下巴,“隔壁那两个畜生讨论给你下药呢,你要是信我,一会无论他们给你喂什么,你都乖乖吃下去,不会有危险,因为我会把药换到他们的水杯里。”
林见溪静静看着对方,没出声。
“小妈……”楚然凑过来,抱住了他,脑袋在他颈窝蹭啊蹭,“别录节目了好不好,回家吧,我们三个好好生活,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第一次离温暖这么近,不想它消失。”
在推开客房门的瞬间,林见溪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楚然会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骗来?
当推开门听见裴烬的指控声时,林见溪的想法消失殆尽。
只见沈叙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身边是五六个碎掉的摄像机,裴烬看见他进来,立马骂道:“靠林见溪,这孙子想给你下药!”
楚然:“……”
林见溪:“哦?”
楚然脸色发黑,貌似是觉得自己的功劳被抢了,把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屋内的声响和外界隔离开。
林见溪拖了个椅子,坐在沈叙面前,把沈叙的眼镜摘掉递给裴烬。
“下药?春药吗?”林见溪问。
裴烬:“对。”
林见溪:“药呢。”
裴烬:“在我这里。”
林见溪摊开手心:“给我,你们先出去。”
裴烬:“可是——”
“不信我?”林见溪抬眼。
“……”
裴烬噎住,最终和楚然交换了一个眼神,退了出去。
楚然和裴烬离开后,林见溪去倒了水,用吸管慢慢搅拌。
沈叙冷笑:“那些招数骗骗裴烬就算了……不过还真想不到,你连傅靳深都能骗到手,他知道你真实的样子吗,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他知道又如何,我只知道,如果我让他喝药,他会乖乖喝掉,”林见溪垂着睫毛,修长手指握着那玻璃杯,声音轻柔,“那你觉得,我能骗到你吗?”
“几年前不是已经尝试过了?”沈叙讥讽,“呵,林见溪,你还想再体验一次?我可以满足你,几年不见,你变得好看多了,是被傅靳深草熟了吗?这次说不定能找到很多人帮忙,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
林见溪轻轻笑着。
“如果我现在喝了药,你会帮我吗?”
沈叙眼神一暗,“怎么,你想出轨?”
“回答我的问题,这不是采访,不许避重就轻。”
“不会,你以为我能和他们一样,做你的狗吗?那是畜生。”
“那你喝了药,会找我帮忙吗?”林见溪把吸管递到沈叙唇边,“嗯?”
“我凭什么——唔。”沈叙刚开口,林见溪的拇指便抵开沈叙的齿关。
紧接着,他忽然仰头喝下一大口,凑近把口中的水全部渡进了沈叙嘴里。
沈叙的表情碎裂。
瞪大眼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反抗,把那口水全部咽进了肚子。
喝完还愣在那里。
林见溪也不急,点燃一支傅靳深没没收的烟,用牙齿咬着,静静看着对方。
很久。
沈叙的嗓音带着难以置信:“你给我喂药……?”
“回答问题,”烟雾缭绕间,林见溪含糊不清道:“你会找我帮忙吗?”
沈叙咬牙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找你找谁。”
“可以出去啊,门没锁,你随便去找。”林见溪说着就要起身。
“林见溪——!”
林见溪又坐了回去,笑出声:“怎么,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人,还敢过来挑衅,承担这种后果不是理所当然吗。”
“……”沈叙盯着他,或许是因为药的原因,眼里逐渐染上了情||欲。
“出不出去。”
“不。”
“找我吗。”
“……”
“那请你信守承诺,为了防止临时变卦,我会把你绑在椅子上。”林见溪吻了下对方炙热的脸颊,“直到药效结束。”
……
…………
林见溪拉上了所有窗帘,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墙上吐烟圈,看沈叙挣扎,青筋暴起,盯着他恨不得拆吃入腹的模样。
十五分钟后。
沈叙忍不了了,声音沙哑破碎,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乞求:“对不起……我错了……我求你,你过来,好难受……”
林见溪没应,指尖的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又过去十五分钟。
沈叙的呼吸越发粗重,理智的弦几乎崩断,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面具碎得彻底,只剩下最原始的狼狈和渴望,带着哭腔:“林见溪……求你……”
林见溪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把对方的脑袋抱进怀里,微微低头,吐出的话带着烟草香:“没事没事,别哭。”
他轻轻拍着对方的背,柔声安慰:“药效不长,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因为他的接近,沈叙似乎更加难受,身体都颤抖起来。
林见溪没忍住,笑出了声,他重新坐在了那椅子上,凑得很近。
伸出手,却没有解绳子,而是用冰凉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描摹着沈叙被绑的轮廓,从紧致的手臂到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感觉到沈叙逐渐涣散的精神状态,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就把那完好无损,连包装袋都没拆开的药放到了沈叙腿上。
沈叙猛地一僵,混沌的大脑忽然变得清明。
“好了,”林见溪一只脚踩在沈叙椅子横栏上,慢慢解着绳子,“你喝下去的,只是普通的水。”
“……”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春药都更有摧毁力,“从头到尾,都没有药。”
沈叙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林见溪在黑暗中依旧清明,带着些许温柔笑意的眼睛。
“看来……”林见溪把绳子扔到一边,摸着对方的脸,笑着说,“我比春药还让你失控啊,沈影帝。”
“……”
沈叙的反应确实让林见溪出乎意料。
没想到能这么大,所以他全程抱着看戏的状态,中途还想过这影帝是不是入戏了,演的这么逼真。
不过现在看来……貌似没在演戏。
因为沈叙的表情彻底崩坏,愣在那里,往日的体面和温柔不复存在。
“……没下药?”沈叙恍惚。
林见溪起身,拉开窗帘,顺便把门外那两个放了进来,当着这三人的面咬着吸管,慢腾腾把杯子里剩下的水都喝了,“就是普通的水。”
“哟,”楚然双臂交叉在胸前,“沈影帝,你别告诉我,只是看着我的小妈,你就跟被下了春药似的。”
“……”
裴烬啧声:“还用告诉?事实就摆在这里。”
“好了。”林见溪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上,“走吧,别让导演等急了。”
说完,走到沈叙旁边,弯腰轻声道:“沈叙?别发呆了,没缓过来就挨着我,我扶你。”
沈叙茫然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生气?
“走吧。”林见溪揉了揉沈叙脑袋,继而伸出手,“牵着我。”
“……“
沈叙沉默一会,缓缓地,用自己汗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
一个小时后。
导演看着一屋子碎掉的摄相机崩溃道:“你们是魔鬼吗?这里地震了?被龙卷风袭击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沈叙的龌龊心思全被林见溪挖掘出来,这下彻底乖了,不敢造次,走到导演面前主动说:“我的错,这些损失我来赔偿。”
林见溪瞥了裴烬一眼。
裴烬摸摸鼻子,也站出来:“还有我,我们一半一半。”
导演:“……”
原来网友说的不是玩笑话吗?这些人还真大打出手?!
**
小插曲过去后,阳台的“秘密基地”上。
林见溪剥开糖纸,给裴烬和沈叙一人喂了一块糖,指尖若有似无地扫过这两人故意舔他手指的舌尖。
然后觉得有点昏沉,裹了裹身上的厚衣服,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楚然委屈:“我呢?”
“你?”林见溪眼里蒙着生理眼泪,站到楚然面前,看着对方。
“我没有奖励吗?”楚然看着他的眼睛,眼神一暗。
话音刚落,林见溪微微踮脚,吻了吻楚然的嘴角。
裴烬怒道:“草,他凭什么?”
楚然摸着嘴角,把他搂进怀里,林见溪实在昏沉,就靠着楚然闭上了眼睛。
楚然:“凭我们是‘一家人’啊,我就是有特权,你管得着吗。”
裴烬第无数次因为这诡异的“一家人”被噎住。
神他妈一家人。
草,那我还是林见溪名正言顺的小三呢,编外人员也算半个家人啊,凭什么只有一块糖,和沈叙那个畜生一个待遇。
楚然低头问他:“要不要去睡会,感觉你有点不舒服。”
“嗯。”林见溪点点头,“可能这几天吹凉风吹多了。”
为了录节目不随时随地睡着,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林见溪就是去阳台吹冷风。
或许受凉了吧。
林见溪迷迷糊糊想。
闻言,楚然便揽着他往卧室走,路过裴烬时,还故意在对方耳边说:“啧,小三又如何,也只能背地里爽爽,表面上连我们影帝都比不了,对吧沈叙。”
沈叙老老实实嚼着糖,低头回复工作消息,随口应道:“嗯。”
裴烬:“……”靠。侮辱谁呢!——
作者有话说:补昨天
第70章
林见溪钻进被子里, 忽然想到什么,就说:“楚然,我会不会是被你传染了?”
他记得第一天见楚然, 对方贴着退烧贴。
“我没发烧, ”楚然坐在他旁边,用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那天只是找个理由下楼观察你……嘶,确实有点烫。”
林见溪有点无奈。
本来去阳台吹风是为更好地录节目, 结果得不偿失,这下不仅生病,节目也录不了。
“睡觉吧, 我去给你找药……”楚然说完看了眼摄像头,“估计……一会那谁闻着味就过来了,到时候也轮不上我照顾你,我在他身边就是个奴才。”
林见溪忍俊不禁, 声音带着疲惫:“他对你不好?”
“没把我当过人, ”楚然耸肩,“从小到大,我犯错误他也不告诉我为什么, 上来就踹, 从小学踹到现在, 至今为止没见他笑过,所以一开始我对你很好奇, 因为……几年前的你, 不是说令人讨厌吧,但我实在不理解傅靳深那种人为什么会喜欢,还特别喜欢, 总觉得他有点毛病。现在总算知道了。”
楚然凑近,用极小的声音说:“确实招人喜欢,应该说很有韵味吗?反正独树一帜,弄得我特别想厚着脸皮回家住。”
林见溪笑了笑:“行了,少说几句。”
“……他知道你在外面干的这些事吗。”楚然压低声音,微微眯起眼睛,“小妈,你很不安分啊。”
“那你喜欢吗。”
“喜欢。”
几乎是林见溪话音刚落,楚然的答案就说了出来,对方嘴角轻轻上扬:“我不像裴烬那么贪心,稍微给点甜头……就很满足。”
**
再怎么喜欢也越不过傅靳深正宫的位置。
林见溪对这个世界的老公非常满意,所以在傅靳深赶来时,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抱住了身上满是冷空气味道的对方。
傅靳深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弯下腰,在他耳边说:“节目停录一天,好好休息。”
“不然你戴个口罩,陪我一会。”林见溪看着对方。
“不戴口罩,戴口罩就闻不见你的味道了。”这样说着,傅靳深脱了外套就钻进被子里。
林见溪只觉一股冷空气袭来,轻“嘶”了声,主动凑上去抱紧傅靳深:“你身上凉,给你暖暖。”
“……抱歉,我应该等会再进来。”
“有时间抱歉不如把皮带摘了,好硌。”
林见溪的手在傅靳深腰上乱摸,终于找到卡扣,把腰带抽出来随手扔到一边,满意地缩进傅靳深怀里:“睡觉。”
越临近深夜就烧得越厉害,傅靳深问他好几次要不要去医院,都被林见溪摇头回绝了。
懒得动。
反正也死不了。
傅靳深强行抱他去,他就哼哼唧唧还咬人,被逼无奈下,傅靳深临时雇了一个私人医生过来打针,林见溪这才乖,安静等医生把针头戳进皮肤。
他一直再做梦,曾经经历的种种在眼前回放叠加,痛苦酸涩幸福乱七八糟的毫无章法。
也不知道中途换了几个吊瓶,反正清醒的时候,手上的针早已被拔去,只留下一片创口贴。
他看了眼腕表,发现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睡了……十几个小时?
头很疼。
林见溪捂着脑袋起身,捡了傅靳深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推开房间门——
他站在二楼往下瞧,看见了极其诡异的景象。
傅靳深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其他几人排排坐在大沙发上,姿态各异。
沈叙在手指在敲着手机屏幕,神态自然且体面,楚然表情难看但还是规规矩矩坐着。
裴烬啧声对傅靳深说:“怎么,还想让我们轮着给你请安啊。”
林见溪:“……”
裴烬没好气道:“他想复出,不用你说什么,我自会给他流量,显着你了。”
沈叙询问道:“傅总,见溪是想进军综艺,还是演艺圈?或者偶像?现在网上对他的评价还不错,但不建议重回之前的赛道,他体质太弱,唱歌跳舞强度有点高。”
“我哪条赛道都不想走。”
林见溪的声音突兀地从二楼传来,他走下楼梯,每个台阶都踩得很稳,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了傅靳深旁边。
“录完这个节目就彻底退圈了,老公,你没必要给我铺路。”
如今这种情况也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了,任务几乎已经完成。
他也没兴趣去娱乐圈,只想安稳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下一个世界未必会这么轻松。
……………
……………………………
……………………
系统:“不过你现在做得很好啦,本世界的原结局是——裴烬源于对资本和你的恨意,与从小因被强硬手段教育过度缺爱的楚然联手,搞垮了傅靳深,沈叙是个看谁苦,就要让谁苦上加苦以此欣赏‘艺术’的变态,所以他也去掺和了一脚,导致结局惨烈。现在已经很幸福啦,超出了我的预期,好棒好棒。”
**
裴烬错愕:“你不复出吗?那为什么要来这个节目。”
林见溪把手搭在傅靳深肩上:“恰好你们在这边录节目,顺便减点黑粉,避免以后出门人人喊打。”
“……”
傅靳深抬头问他:“还要继续录下去?”
林见溪点点头:“有始有终。”
**
于是这个从开始就因“狗血冲突”被顶上热搜的综艺,变成了一部以粉丝最少的林见溪为主角的——恋综。
【依旧诡异】
【……只有我觉得这个走向有点限制吗。】
【这几个不会真爱上了吧】
【导演,你这个剧本真的能播吗】
【你们几个天天偷着去阳台干什么呢!导演我要举报!】
导演也好奇他们天天去阳台干什么,于是这次偷偷拿了卧室钥匙,身后跟着一堆摄像,准备在适当的时机闯进去。
助理边看直播边悄声说:“去了去了。”
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三。”
“二。”
“一。”
导演推门冲了进去,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脸色大变,立马转身猛地关门,把一群摄像拦在了门外。
“砰——!!!”
被轻轻按在栏杆上的林见溪微微睁眼,半敛着眼皮,眼里染上了情||欲的红。
隔着楚然的身体,与导演静静对视。
他嘴里还咬着半根巧克力棒,仔细看便能看出,被林见溪咬住的那端几乎完好无损,也就是说消失的那半段是被楚然咬下去的。
导演愣在那里。
如果方才没进来……
这岂不是要亲上。
震撼不仅于此。
当导演听到阳台视线盲区传来几个人熟悉的声音。
“谁啊?关门这么狠。”裴烬不耐烦。
“……好像人齐了,”沈叙琢磨,“不会是摄制组的吧。”
导演一步步上前,看见阳台的左右两侧,靠着三个人。
裴烬沈叙在左边,傅靳深在右边。
这三个人手里都拿着几根巧克力棒,有的一根,有的三根,傅靳深则是拿着小包装袋,似乎负责分发。
裴烬还没吃完,刚咽下去,喉结滚动的瞬间,眸光也冷淡地看向导演。
导演:“……”
导演:“…………”
导演疯狂摆手:“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裴烬:“你他M——”
林见溪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裴烬。”
裴烬闭嘴,换了种说法,冷笑着:“导演,您在摄像头下说这些,是想引导什么呢?”
导演目光僵硬地看向头顶的摄像头。
完蛋。
忘记这茬了。
与此同时,弹幕爆炸似的增长。
【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什么意思!!】
【看到什么了导演你快说啊】
【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卧槽你们玩真的?】
【这是正经节目吗】
【啊??????】
导演干笑着:“我什么都没看见哈哈,绝对不会告诉经纪人你们在管理期偷吃巧克力。”
【这理由牵强了吧】
【真的偷吃巧克力?】
【巧克力代指谁真的好难猜啊】
【看看巧克力】
【看看巧克力】
【看看巧克力】
事已至此,楚然也不装了,凑近紧贴着林见溪唇瓣咬走了巧克力棒,柔弱的触感让楚然发出一声喟叹。
随后,拿着手里仅剩的一根,光明正大地走到了镜头前面,递给导演,勾起嘴角:“尝尝?”
导演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啊?】
【真是巧克力啊】
【散了散了】
【导演真是个小可(s)爱(b),看到巧克力反应那么大,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导演:“你们吃,你们吃,我巧克力过敏,先走了。”
楚然挑着尾音:“导演,您应该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经纪人吧,任何一个都不可以哦,不然……”
“咔擦”
巧克力棒碎在楚然手里。
“……”
导演看着楚然那带笑的眼睛,“连滚带爬”地推开门,又把门严丝合缝地关好。
“走走走。”
“都散了散了。”
门外传来导演驱赶摄像的声音。
楚然回到阳台,立马抱上林见溪的腰:“我们继续。”
林见溪恍若从梦里刚醒来,下意识点头,手却忽然被一个人握住。
偏头看去——是傅靳深。
傅靳深:“累了。”
是肯定句。
林见溪无奈地笑了一下。
“天呢小妈……”楚然去看他疲惫的眼睛,“累了怎么不说,我还以为你在享受。”
傅靳深淡淡看着楚然,楚然摸摸鼻子,默默退到了一边。
“唔……老公。”林见溪环住傅靳深的脖子,“还没轮到你……周末回家给你开小灶。”
“好了,睡吧。”
傅靳深叹气,把他搂进怀里。
无人注意傅靳深眼里的情绪。
是散不开的爱怜与苦痛。
**
如果不是那次林见溪发烧神志不清。
傅靳深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林见溪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满足情||欲,也不是喜欢,甚至很累。
林见溪做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救他。
**
那天林见溪正在吊药水,靠在床头蔫蔫的。
傅靳深看着心疼,便走过去想要揉揉林见溪发烫的脸颊,看看需不需要弄个湿毛巾散热。
却听见林见溪笑着说:
“系统。”
他看见林见溪眼睛里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似乎就在他的周围,正绕着他们飞。
“咳……咳,”林见溪咳嗽了几声,甩甩头发,“现在……剧情结束了吗,傅靳深还会受到威胁吗。”
“那就好。”
林见溪迷迷糊糊看着他,眼里是因生病而弥漫的生理眼泪,明明难受,却带着笑意。
“多好的人,我总算成功救下一个。”
(世界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