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醒来的时候,元明夏是在自己被子里。
她听到小叶在外面敲门:“公主?公主你醒了吗?”
元明夏迷迷糊糊地:“醒了。”
而后她突然看到自己还穿着裴渊的寝衣,迅速道:“等下再进来!”
已经半推开门的小叶赶忙退出去,将门合上。
元明夏揉揉眼睛。
夏夏已经在她的怀里抱着,只是衣服还是昨天晚上的那套,要不然元明夏真的会怀疑昨天晚上自己到底是在哪里睡的。
“夏夏,我是怎么回来的?”
夏夏: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裴渊把你抱回来的,临走的时候,他,他还……
元明夏紧张:“什么?”
夏夏豁出去:他还亲了你一下。
“啊?”元明夏小声:“臭流氓。”
都能偷偷亲人,看起来一时半会的真的不会死。
元明夏起来,把裴渊的寝衣换下来,想了想后,塞到自己衣柜下面。
她总不能把她贴身穿过的寝衣送回去。
那样太暧昧了。
裴渊他家大业大,肯定不差这么一套寝衣。
差不多后,元明夏让小叶进来,除了早膳之外,小叶还给元明夏带来一个消息。
说今天是苒苒的生辰,刚刚谢府派人来送帖子,邀请元明夏去谢府,给苒苒过生辰。
元明夏对着镜子正在考虑。
她记得昨天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裴渊跟她说这两日他要出洛京一趟,五日后回来。
虽然京中很安全,可是裴渊不在这里,她还是感觉没有什么安全感。
其实相比出门,这几日她更愿意在家里猫着。
但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没用。
而且苒苒应该很想要她去。
谢云清送来的拜帖里面,除了端正的字之外,下面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应当是苒苒写的。
上面写着“要来呀”三个字。
元明夏想了下最终还是决定:“让厨房备糕点吧,我还是去一趟。”
反正是在洛京,又是谢家邀请的,应当和姜太妃扯不上什么关系。
而且……
元明夏想了下,若是今天谢云清跟她说话,有些想要成婚的苗头,她就跟谢云清旁敲侧击的说一下,她没有想要选驸马。
这是真话。
从昨天晚上她探测到裴渊的态度开始,她就打消了要找驸马的念头。
裴渊这人没跟她说过重话。
可是他这个人……
还是先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比较好。
元明夏让小叶她们下去准备,自己在房间里挑衣服。
正试着,夏夏忽然说:明夏,你也带我去吧。
元明夏:“嗯?你不是不喜欢见到外人吗?”
夏夏声音细细的乖乖的:是,是有点害怕见到别人,但是上次我看苒苒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就想着今日是她的生辰,如果她要是想看看我,你把我给她看看也行。
元明夏惊讶,抱起夏夏:“哇,我们夏夏还是一个很有爱的娃娃呢!”
夏夏害羞:因为偶觉得苒苒很可爱。
*
这是元明夏第一次来谢府。
谢府的门面不算大,元明夏今日也穿得日常,没有过度打扮什么。
除了糕点之外,元明夏还给苒苒带来一些玩具,都是她这阵子上街搜集来的,她觉得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她怕谢云清觉得自己一个公主,出手太寒酸,于是又在来之前先去珠宝铺子,挑了一个小孩子用的小花发夹。
元明夏的马车刚停下,谢府门口等着的人管家就迎上来。
这人看起来神色有些严肃,好像在紧张。
元明夏没在意,以为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室的人,所以才这样。
元明夏从马车上下来。
“恭迎公主。”管家低头行礼。
元明夏:“起来吧,宴会已经开始了吗?”
元明夏看着谢府有点冷清,没有什么别的人来,她以为是别人已经都进去了。
管家回答:“回公主,大公子正在等九公主入席,今日除了九公主之外,并无宴请其他宾客,公主请放心。”
只有她一个人?
元明夏觉得有点奇怪,但后来又觉得,苒苒毕竟是一个小孩子,她过生辰,自然不会大操大办,于是也就不再多想:“好,那我们进去吧。”
元明夏带着夏夏往
里面走。
管家在前面带路,他一直往前走,直到内院之后,他才停住:“公主,这里面是内院,老身不便前往,公主顺着这条路走即可,公主将宴会设置在内。”
元明夏:“好。”
从刚刚进来的时候,元明夏就没看到谢府里面有几个人,她还纳闷,这谢府是不是没有那么富裕,所以府里才这么冷清。
想到之前自己比这还要惨,元明夏也不会挑剔什么,只是道:“好。”
说完,只带着小叶进去。
她来人家府上做客,总不能带着那么多人,这样很不好。
顺着管家说的方向去,元明夏走了一会,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屋子。
这里清静幽深,明明是盛夏,可这里依旧是荫凉一片,整个屋子都隐蔽在繁茂的大树之中。
旁边没有声音,只有飒飒的树声。
听着这个声音,元明夏不由得心里发毛,她不自觉地紧紧的抱住夏夏。
一边走一边侧头,低声问:“小叶,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奇怪?”
小叶胆子也很小。
她猛猛点头:“公主,这里好像都没有人的样子,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要不要奴婢去找个人问问?”
“别了,”元明夏赶紧说,“你别走,你走了我更害怕。”
小叶也是一样:“那我们再往前走走?”
“好。”
元明夏又往前走了几步,像是受到了感应,前面原来大门紧闭的突然打开。
谢云清就站在门里。
他看着元明夏,面色中带着一丝看不明白的阴郁,他迎上来:“公主。”
见到有人,元明夏终于放松一点。
她加快脚步:“谢云清,你府上怎么连个侍女都没有?”
谢云清神色不变:“在下府上的侍女都跟随父母回到老家,如今府上人员不多,公主见笑了。”
“倒没有见笑,就是觉得有点不方便。”元明夏左右看了一下,“哎?苒苒呢?我还有礼物要带着她,还有还吃的奶皮酥,是她上次最喜欢的。”
谢云清神色空荡,低声回答:“苒苒就在后院等待公主,只是她有些不喜欢外人,还请公主一人随在下到院内。”
元明夏:“小叶也不行吗?”
谢云清语气冰冷“苒苒会不开心。”
“那好吧。”元明夏说道,今日毕竟是苒苒生辰,她还是不要惹她不开心,一个小姑娘的闺房,不愿意让外人进去也很正常,而且她还有夏夏陪她。
她转头小叶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找一个荫凉的地方坐着,我很快就出来。”
小叶见院子里面是有人的,也没那么怕了:“好,那奴婢就在此处等公主。”
元明夏点头,跟着谢云清往里面走。
她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若是回头,便会看见在屋子门关上的瞬间,原本立在原地的小叶,幽幽倒在地上。
*
看着屋子的门被关上,元明夏有点慌张,她有点戒备的看着谢云清:“你做什么?”
这屋子里并不是苒苒的卧室,更像是一个暂时坐坐的屋子。
“这里不是苒苒的闺房?”元明夏敛眉。
“嗯,此处不是,苒苒的闺房在后面,公主请跟在下来,”谢云清往前走,推开了屋子后面的一扇门。
这扇门与刚刚那扇对着。
这里好像就是一个连接两院的屋子,可能就是供人休息的地方。
元明夏劝自己:这应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好吧,那你带我去找苒苒,等吃完饭,我就要回府了。”元明夏认真说道。
“好。”谢云清好像并不在意,他把门推开:“公主,后面请。”
元明夏一时间脚步有点挪不动。
她无意识地抱紧夏夏,抬头认真地看了谢云清一眼。
他今日的穿着好像与往常有点不一样。
可是又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同。
他平常穿得就是素白的锦袍,可是今日他好像穿得,更像是道袍。
元明夏之前在道士给先皇做法事的时候悄悄看过一眼。
但是他们穿的是灰色的,谢云清的这件,她不确定。
原本他就有点仙风道骨的出尘,现在更是这样。
可是今日不是苒苒的生辰吗?他为什么穿着这样,好奇怪。
“公主,请。”谢云清又催促道。
“好。”元明夏没有办法,她决定不吃饭了,把礼物送给苒苒之后,她就离开。
元明夏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直到夏夏说:明夏,这里面好像有点不对,你要不然快些离开。
元明夏立刻停住脚步。
谢云清有些不满地回头:“公主怎么了?”
元明夏:“我觉得我身体有些不舒服,礼物就拜托你送给苒苒,我就先离开了。”
谢云清表情木然:“在下觉得,还是公主亲自交给苒苒比较好。”
“不用了,我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去。”元明夏坚持。
可是谢云清像是听不懂一样:“公主,苒苒就在前面了。”
元明夏有些生气。
她看着谢云清,忽然想到裴渊对她说的话。
她毕竟是公主。
元明夏语气也冷了一点:“本宫说,本宫要离开,你立刻派人送本宫出府,立刻。”
“抱歉,九公主。”谢云清终于有点反应,他抬眸,眼睛里面没有情绪,“你今天,不能离开了。”
元明夏后退一步:“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云清没有解释,他抬手,在元明夏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哒”的一声。
元明夏身上瞬间失去力气,眼睛也无力的合上是,手上的夏夏也跌落在地。
谢云清适时的将元明夏抱住:“就是这个意思。”
谢云清说完,他手臂用力,将元明夏拉着,往更远的地方走。
因为挡路,谢云清的脚,在夏夏的脸上碾过——
作者有话说:危险危险危险!
第42章
元明夏被困在一个房间中。
在她的正对面放着一副宛若真人的画像。
元明夏已经在这里被绑着坐了很久。
醒过来的时候,元明夏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很陌生的房间,自己被细细的红线捆住,一点也动弹不了。
除了这些之外,元明夏的身下也是用红线编织成一个奇怪的图案,红线的尽头,是十二根白烛。
这应该是一个阵法。
元明夏就被绑在这个阵法中间。
屋子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谢云清在她耳边打了一个响指,之后自己就失去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谢云清并不在这里。
她尝试过叫小叶,但是并没有回应。
元明夏其实有些叫不准自己现在在哪里,是还在谢府,还是已经在昏迷的时候,被谢云清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从刚开始的恐惧到现在,元明夏已经冷静下来,她开始寻找旁边一切的东西,让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不管这里是哪里,总要先出去再说。
可是谢云清好像敢独自把她放到这里,就料定她跑不出去。
元明夏试着想要把绑在手上的红绳解开,可是这些红绳好像要比她想象中的要结实,她挣扎很久都没有一点松动。
脚腕上捆绑起来的绳子也是一样。
元明夏有点绝望。
也不知道小叶怎么样了。
对了!
还有夏夏。
元明夏忽然想起来,她今天是带着夏夏来的,可是它现在没有出现在她旁边。
元明夏找了整个屋子都没有。
是落在她晕
倒的地方了,还是被谢云清拿走了?
元明夏身上冒冷汗,后背也被洇湿,她在原地打了个冷颤。
其实她没明白,谢云清为什么要把她绑来。
她刚出宫,跟谢云清无冤无仇,之前她还帮他找到了妹妹。
怎么想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元明夏真的想不明白,可是她觉得,问题的答案应该就在这个屋子里。
元明夏又看向自己正对面的那幅画上。
画上只有一个女子,看起来并不可怕,只是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才显得有点阴森。
元明夏刚才没敢看,只是隐约知道上面画的是一个女子,可是现在她没办法,只能逼着自己抬头与画上的女子对视。
画上的女子看起来很年轻,笑容十分温婉,她的五官并没有很突出,可就是这么一张画像,元明夏都能感受到她应该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性格很好的姑娘。
元明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四皇姐说,谢云清有一个很早就离世的未婚妻。
这画上的女子,就是她吗?
元明夏与她对视很久,问道:“谢云清把我抓来,是因为你吗?”
画上的人并没有回应。
元明夏也没有听到她的周围有什么声音。
周围没有什么声音,甚至在日头渐渐往西走之后,屋子里面的亮光也暗了很多。
阵法尽头的烛火并没有点燃。
元明夏感觉周围越来越冷,可这明明是盛夏,她怎么会冷得发抖。
像是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流失。
缠绕在她身上的红绳像是一条条吸走她鲜血的小路。
尽头就在那十二跟惨白的烛。
元明夏冷得发抖,心里像是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攥住。
直到元明夏快要承受不了的时候,谢云清推门出现。
他神色淡漠的走进来,站在元明夏身前。
“九公主。”
元明夏抬头看他:“谢云清,你快把我放了,你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
因为疼痛,元明夏的脸已经皱在一起。
“抱歉,九公主,此事是在下对不起公主,但在下实在是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元明夏心里发慌,“苒苒呢?她今日不是过生辰吗?”
“抱歉,这些都是骗你的。”谢云清颔首:“苒苒已经被在下送到安全的地方了,如今不在洛京。”
“所以,你从刚开始就是骗我的?”元明夏心底发毛,“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云清终于抬眸,他看着画像上的女子,一直淡漠的眼睛里面终于带了一丝情绪。
“九公主应当听四公主说过,在下之前有个未婚妻。”谢云清眼中带着深情,不像是在看画像,更像是在看着一个人,“这就是在下的未婚妻。”
元明夏没惊讶:“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公主知道吗,她是一个很好的人,非常非常好,公主可以看出来吗?”谢云清声音冷冷,但更像是陷入一种恐怖的癫狂:“这么好的人,她不应当这么早死的。”
元明夏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老天不应当让这么好的人离开。”谢云清的眼神落在元明夏身上的红线,“于是在下就离开了洛京,四处云游,终于让在下找到了让阿柔重新活过来的方法。”
“可是她已经死掉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让她复活?”
“所以在下找到了你,九公主。”谢云清的眼神里充满了炙热,“在下找到的方法,就是用一位天女的命格重新召唤阿柔,这样她就能在天女的身体里归来。”
“而这位天女,便是天家之女,也就是你,九公主。”谢云清无奈摇头,“其实其他的公主也可以,但是她们都已经成婚,不是最佳的人选,更何况她们背后有各种势力,在下招惹不起。”
元明夏出声艰难,她真的生气:“所以,你谢云清,还真的很会选人。”
在众多公主中,选到了一个她这么个软柿子。
“公主谬赞。”谢云清颔首,“毕竟在阿柔回来之后,在下也想和她过安稳日子,而且在下那日已经帮阿柔看过了,九公主的公主府,她应该会很喜欢,日后我们生活在那里,应该会很幸福。”
“那我呢?”元明夏声音颤抖。
“在阿柔归来之后,九公主的意识将会被阿柔压制,身体会由她控制,九公主应该意识还是清醒的,你也能感受到你的身体,可是你控制不了它,就像是被禁锢在身体这个躯壳里。”
光是听着,元明夏就已经感受到头皮发麻。
“你是想让她来代替我?!”
“是这样的。”谢云清颔首,“九公主应该也会想成全我们吧。”
“我不会。”元明夏敛眉,她认真道:“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动我,裴渊会把你掐死的。”
“真的吗?”谢云清淡笑道:“可若是连他也分辨不出来,公主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公主了呢。”
谢云清看向那些蜡烛:“公主现在可能会难受一些,不过没关系,等到烛火全部被点亮,公主就不会再难受了。”
“现在,时间到了,让我们开始。”
谢云清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黄色的符咒,那两张符咒上分别写着元明夏和阿柔的生辰。
谢云清抬手一扬。
两张符纸在半空燃起。
待它们轻落落飘到地上全部燃尽。
一根白烛“砰”的一下点燃。
元明夏心中钝痛,咬着唇倒在阵法中。
谢云清好似看不到元明夏的痛苦,反而愉悦的,带着期盼的看着那只蜡烛。
“终于开始了。”
*
清河城,裴渊从洛京出来之后便疾行一日才到此处。
还未日落,裴渊便在马车里面传出声音:“阿朝,在此处落脚吧。”
阿朝:“是。”
马车行至城中最好的客栈,裴渊便衣出行,并未亮出自己的身份,随行的人也只带了阿朝,剩下的黑衣卫都潜伏在暗处。
“公子,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阿朝马车旁边说道。
“嗯。”随即裴渊伸手,掀开车帘下车。
他嘴角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血痕。
阿朝有些担心:“公子,可否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必,这本也不是什么病。”裴渊没所谓,甚至还笑:“没想到这次竟然到现在还不行。”
“时间越来越长,果然该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裴渊往客栈的二楼走,是最好的一个房间。
裴渊这次出来本也走得不远,来回两日足够,中间留出来一日的时间办事。
走进屋子,裴渊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撑着头往下面热闹的街市看。
也不知道他的小公主在做什么。
若是看到这里这么热闹,她应该也会很开心。
想着这,裴渊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元明夏在自己床上睡觉的样子。
而后他打开随行包袱,拿出里面的寝衣,仔细闻了一下。
元明夏身上的味道还是很浓郁。
他轻笑一声——
若是让元明夏知道他在抱元明夏回来之后,偷偷点了她的睡穴,然后把她身上穿着他的寝衣换下来,寝衣被他带走……
她肯定会气得骂他流氓。
可是没办法,她实在是太诱人了。
而且她不在他身边,没有她的味道,他好像真的连觉都睡不了。
裴渊笑了笑,恶趣味的想,不如回去就告诉她?
他有时候真的很喜欢看元明夏生气的样子。
他正想着,忽然抬眸,眼睛像是利剑,往一个阴暗的角落看去。
“谁!”
角落里面没有人,是一个来回踱步的黑影。
“原来是小影子啊。”裴渊现在已经很习惯黑影的存在。
自上次它带着自己
找到被关在洞里的元明夏之后,他就知道,这个小黑影肯定和元明夏有关系。
这么一想,这个小黑影也可爱了起来。
关于元明夏的一切都很可爱。
小黑影发现裴渊看见了自己,雀跃的来回窜了两下,而后就想要出去,还朝他摆手让他跟上。
裴渊以为它好热闹,想要出去看看。
裴渊摇摇头,遗憾道:“小黑影,这次本官有事要做,可没工夫陪你玩。”
第43章
裴渊真的没办法陪小黑影玩。
原因无他,主要是因为没有什么力气。
自从他掐死那两个人吐血之后,他的身体要比往常要虚弱。
某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就死在那里。
直到听到元明夏叫他的声音,他才恢复意识。
意识到这样不太对,最起码比他预期的要早很久,所以他便准备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渊靠在窗子旁,轻咳一下,嘴角又溢出血丝,裴渊拿旁边的白帕擦掉。
“你看,小黑影,我都这个样子了,怎么陪你玩?”
可是小黑影却像是铁了心让他出去一样。
它来回踱步,原本只爱缩在角落里面生怕别人发现的小黑影像是疯了一样,生怕自己影响不了裴渊,甚至直接来到他面前晃悠,甚至试图去打碎屋子里面的东西。
可是它只是一个黑影,什么都碰不了。
裴渊就这样看着小黑影在自己面前蹦跶,看着它无能狂怒,到最后,感觉到它有些绝望的朝他跪下。
裴渊敛眉。
他忽然想到什么:“是九公主出事了吗?”
小黑影猛猛点头。
裴渊深思,手上的白手帕捏紧,沉思一瞬之后,他起身:“带我去找她。”
小黑影迅速抹了下自己的脸,像是在抹眼泪。
它从地上爬起来,往外面跑去。
*
谢府内,昭道院。
谢云清半蹲在地上,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元明夏,他眼神中有些心疼:“公主还是不要挣扎了,不然会越来越疼。”
谢云清看着元明夏手上的伤痕,伸手想去触碰,却被元明夏躲开。
从刚刚仪式开始,元明夏就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她大声呼叫,想要让外面的人来救她,甚至用尽力气想要将阵法破坏。
到现在,她的手腕和脚腕全都是挣扎出来的血痕。
他很心疼。
他看着只剩下最后一枝没有点燃的蜡烛沉思。
等到等下阿柔醒过来之后,手腕脚腕上的伤口,她一定会觉得很痛。
而且如果要是留疤,就会不好看。
谢云清再次劝:“公主,你还是不要挣扎了,没有用的。”
“你看,马上就要成功了。”
元明夏浑身滚烫,她已经倒在像是血泊一样的红线上,眼睛半睁半阖,连呼吸都要没有力气。
她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元明夏费力地抬头,她看着自己前面的画像,忽然想着,若是把这个画像毁掉了,会不会就不能成功了。
这对于她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她不想死,她凭什么死,凭什么要让别人去替换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凭什么要给别人。
没有人问过她到底愿不愿意。
他是来抢的。
元明夏稳住呼吸,她的手已经没有什么知觉,她从心底涌起恐惧。
这就是她以后要面对的生活吗?
这样的不受控制,这样的有心无力。
这不行。
元明夏咬着唇,呼吸几口气之后,脚一用力,狠狠地朝画像的位置跃了一下。
随着她的窜动,身下的红绳阵法稍微松动,红绳牵动着蜡烛迅速倾斜,斜落在画像前。
蜡烛没有熄灭,它倒在画像旁边。
微弱的火苗离画像有些距离。
元明夏有点绝望。
可不知道咋那么回事,明明还有一点距离的火苗突然间增大,缓缓点燃画像的边角。
就像是阿柔本人也不愿意出现这场仪式。
“阿柔!”谢云清有些慌张。
他是布阵人,不可以进入阵法,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柔的画像被那一点点的火苗一点点的吞噬。
与此同时的,元明夏感觉自己身上的痛感正在缓解。
元明夏抬头,与画像上的姑娘对视。
恍然间,她好像看到画像上的姑娘在朝自己说话,她说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元明夏微微摇头。
这不是她的错。
其实元明夏自己不知道,在疼痛的时候,她的身上和脸上都已经生出红色的符咒,非常恐怖,像是将她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娃娃容器。
可是随着画像被烧毁,她身上的符咒痕迹变得越来越淡。
谢云清慌张起来。
他不管那么许多,直接想要进去将画像抢救下来,可就在这时。
门被打开了。
在最后一根蜡烛快要燃起之前。
谢云清下意识回头,只是一个瞬间,他就发现有人迅速闪现到他面前,用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还有力量,被人钳制住脖颈。
谢云清的呼吸被截断在脖子之间。
他脸憋得通红,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人。
是裴渊。
竟然是他。
他怎么会来?
他明明都已经调查过,元明夏不过就是一个在冷宫的公主,连饭都吃不饱,身后也没有势力,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死活。
甚至连裴渊都不在乎的利用她与姜太妃斗法。
他们怎么可能有关系?
裴渊并没有看谢云清,而是先看了眼躺在中间的元明夏。
原本冷漠的眼睛在看到元明夏身上的伤口时变得猩红。
他语气恭敬:“九公主,下官来迟了。”
元明夏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她忍住自己想要哭的感觉,撑着对裴渊说话:“还好,我暂时没事。”
“好,公主稍等,下官这就处理。”
裴渊终于将眼神落在谢云清身上,他带着手套的手微微放松,给谢云清一丝呼吸的机会。
谢云清不受控制的呼吸。
半口之后,又被裴渊封住脖颈。
看着他又被钳制,想要努力呼吸的模样,裴渊无情嘲笑。
“替魂阵。”裴渊的嘴角勾起,玩味的看着谢云清,神色危险,“谢公子还真是见多识广,本事通天啊。”
谢云清说不出来话,但是他眼中全都是震惊。
裴渊他怎么知道!
裴渊歪头,露出这没什么的表情。
他一只手拿着夏夏,一只手狠狠地制住谢云清:“你这点雕虫小技,本官早就见过,而且本官也遗憾的告诉你,这个阵法……”
裴渊颔首,微微笑着:“即使成功,也没有用的。”
谢云清的眼神从焦急一下子变得绝望。
裴渊既然认出来这是什么,就没有必要骗他。
而且其实他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他从一本秘册中找到的,根本没有试验过。
他只是想要试试。
试试这个万一。
“画像上的人是你的心上人?”裴渊笑道,“你虽然不能让她回来,但是本官可以帮你一个忙。”
他把谢云清揪过来,在他耳旁低语:“本官可以送你去见她。”
元明夏还在地上倒着,裴渊没那个耐心陪谢云清玩,想要马上送他上路。
掐住谢云清的手渐渐缩紧,谢云清挣扎的很厉害,眼珠快要爆出来!
他奋力的挣扎,可是他只是一个文人,他不知道裴渊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一股邪力,他竟然半分都撼动不了裴渊。
直到他最后一口气快要消耗掉,倒在地上的元明夏忽然出声阻止:“裴渊,不要。”
裴渊血眼猩红的低头看元明夏:“怎么?公主舍不得?”
“不是。”元明夏声音小小的,但是她尽力说道:“裴渊,你不能杀人的。”
轻柔的语言像是在裴渊的脑壳上轻轻敲了下。
裴渊溢满的杀意瞬间收敛,他眼神缓缓清明:“原来,公主是在担心下官啊。”
元明夏猛猛点头:“对,裴渊,你不能死。”
之前他倒在花海里,她就被吓得够呛。
裴渊顿了下,从始至终没有再看谢云清一眼,而是道:“是,公主命令,下官自然照办。”
他低声道:“阿朝。”
“是。”阿朝出现。
裴渊将谢云清交给阿朝:“带回去,好好招呼。”
阿朝:“是。”
阿朝带着谢云清迅速消失,这里只剩下裴渊和元明夏两个人。
元明夏仰着头,看着裴渊朝自己走来。
他信步踏在那些红绳上,丝毫不在意,像是会踩碎一切对她不好的,威胁她的东西。
一股从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住她。
一直坚强着没有哭的元明夏,在突然放松之后,发现有人可以依靠之后,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裴渊蹲在她面前,无奈地看着她。
他伸手抹掉元明夏的眼泪:“哭什么,没出息,下官这不是来了。”
“裴渊……”元明夏还是控制不住。
裴渊叹了口气,他先将捆住元明夏手脚的红绳解开,然后将夏夏塞到她手里,让她抱好。
他抬手,摁了摁元明夏乱糟糟的头顶:“公主很聪明。”
元明夏哭得乱七八糟:“什么?”
裴渊示意她看那已经烧毁了一半多的画像:“没想到公主还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元明夏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我都是猜的。”
“看起来公主运气真的很好呢。”
元明夏忽然想到:“小叶呢,你来的时候看没看到小叶?”
裴渊忙着检查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在发现她身上除了一些咒痕之外,没有什么伤痕,这才回答:“她没死,被带走了。”
元明夏松了口气:“好。”
她还在担心,万一要是小叶被自己连累了可怎么办,小叶要是死掉了,她真的不会原谅自己。
现在小叶还在,夏夏也在。
元明夏看着夏夏,她郑重地抬头,对裴渊说:“裴渊,谢谢你。”
裴渊笑了下:“公主最近很爱说这句话。”
“这是应该的。”元明夏很有礼貌。
但其实她心里知道,除了礼貌之外,她的心底有一丝丝东西,挣扎迅猛的发芽。
她控制不住,也控制不了。
“好了,公主不要哭了,丑死了。”裴渊弯腰,将元明夏横抱起来。
“走吧,下官带公主回家。”
第44章
元明夏在半路就晕掉了。
裴渊打横抱着她,没有任何遮掩的,抱着她离开谢府。
阿朝已经将谢云清交给黑衣卫带到内狱,他在暗处迅速地跟上裴渊。
元明夏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乖巧的抱着夏夏,像是一只不闹腾,温顺的小猫。
裴渊抱着她,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上。
元明夏的马车一直等在外面,车夫和小厮面面相觑。
他们一直在外面等着九公主的,本来以为九公主在谢府里面参加宴会,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裴渊的马车疾驰而来,匆忙的进入谢府,然后抱着九公主出来。
他们本来想上去拦一下,可是裴渊根本没有在意他们。
而且看起来九公主好像昏过去了。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驱车赶紧跟上。
裴渊的马车最终停在公主府门前,他直接将元明夏抱下来,往府里走去。
门口的侍卫认识裴渊,他没有阻拦。
裴渊如入自己家一样,直接将人抱到寝殿。
葑锦就跟在裴渊的旁边,她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变化。
刚刚黑衣卫送小叶回来的时候,只简短交代一句公主遇险。
葑锦不知道元明夏到底伤成什么样,若不是她知道裴大人去了谢府,她将会过去解救公主。
葑锦给裴渊开门,让裴渊将元明夏抱到床上,而后听到裴渊吩咐:“下去,不要让别人进来。”
葑锦颔首:“是,大人。”
随即葑锦转身出去,将门给带上,自己亲自守在寝殿的外面。
床帐中,元明夏晕的很不舒坦。
她像是在做噩梦,被困在梦魇里,时不时的抽搐,小声地哼叫,手不自觉地攥紧。
裴渊低头看着她,伸手将元明夏的手掌抚平:“公主,公主,到家了。”
元明夏很乖,哪怕晕过去也很听话。
她的手放松下来。
裴渊拍了拍她的头:“很好。”
他伸手将元明夏攥得死紧的娃娃拿过来放到一旁,他伸手将元明夏的宫装脱下。
直到只有一件小衣和小裤的时候,他终于停手。
女孩乖巧的躺在床上,原本白皙的皮肤如今身上布满红色的咒痕。
裴渊看着她,眼中的红色重新浮现。
他拳头捏紧,有点后悔刚刚没有亲手捏死谢云清。
这样的狗杂种,竟然敢动这样的心思。
他该死。
真的很该死。
*
“不要,不要杀我!凭什么要我成为她的替身!凭什么!这不公平!”
无尽黑暗中,元明夏跌入。
她好像如谢云清所说,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什么都动不了。
她只能用力,再用力。
直到她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她已经到家了,已经安全了。
那声音充满安全感,非常熨帖。
她松开手,沉沉的睡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元明夏还没睁眼就知道自己是躺在公主府的床上。
这套床上的被褥是她亲自挑的,很软和很贴合,睡上去非常舒服。
外面好像没有什么人,可是她却听到一股水声。
元明夏拥着被子起来,寝衣的大袖子滑落在被子上,她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胳膊上的痕迹。
她被吓到了。
即使红色已经变得很浅,可是那些诡异的图案就在她的身上,像是从血管里面爆出来的纹路,又像是那些红线生长在她的身上。
没有感觉。
但是很恐怖很恐怖。
元明夏慌张地爬起来,她迅速地赤脚走到镜子前面,在看到自己的脸上没有痕迹的时候,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长到脸上。
她也不知道这些痕迹到底会不会消失掉,如果要是在身上上,就算消不掉,日后也能用衣服遮起来,要是长在脸上,要是吓坏了别人怎么办。
元明夏回到床上,刚想把脚缩到被子里的时候,她看到了正对着她坐着的夏夏。
她惊喜:“夏夏!太好了夏夏!你竟然还在!你回来了!”
夏夏:是裴渊把我给找到带回来的,谢云清还把我给踩坏了,不过好在裴渊把我修好了,你不用担心。
元明夏生气:“谢云清竟然还踩你,他凭什么踩你!”
夏夏:没关系的,你没事就好了,我当时也吓坏了。
元明夏长舒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放松:“是啊,谢云清真的,他凭什么这么对我,真的是很可恶,非常可恶。”
其实元明夏在晕倒之前脑子就已经不太清醒了,她只记得自己在晕倒之前,裴渊死掐着谢云清的喉咙。
也不知道裴渊到底把人掐死没有。
他不会又杀人,然后吐血了吧?
元明夏抱着夏夏:“他不会又吐血了吧?”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裴渊动杀念,要亲手杀掉谁,元明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害怕,只有担心,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杀人而被反噬。
元明夏不知道裴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她亲眼见到过裴渊吐血,离死掉只有半步距离,他那样脆弱又妖艳。
夏夏:应该不会,裴渊没有把人杀掉,而是让阿朝带走,应该是关到内狱了。
元明夏放心:“好。”
不过她还是想要去看看裴渊。
除了想要跟他说声谢谢之外,元明夏其实还想彻底搞懂自己的心思。
其实……
其实在阵中,她看到裴渊的时候,她的心猛地跳动。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她心里萌生。
她隐约有些察觉。
她可能喜欢上了裴渊。
喜欢上了裴渊那个大奸臣,臭流氓。
“夏夏,你说……”元明夏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说道:“你说,我要是喜欢上裴渊了,怎么办呢。”
夏夏没有半点惊讶:
果然,你果然。
元明夏眨眼:“这么明显的吗?”
夏夏:对啊,我感觉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毕竟你想一想,要是别人亲你抱你,你会怎么样?
元明夏仔细想想:“我会踹他。”
夏夏:可是这些你从来都没有对裴渊做过哦。
元明夏害羞:“这倒也是,你真的是个坏娃娃,怎么能这么就说出来呢。”
夏夏:你都敢做来着……
元明夏:“那也不能……”
元明夏还想跟夏夏说些什么,可是她忽然听到一阵水声。
声音是从盥室的方向传过来的。
盥室有人?
元明夏紧张:“夏夏,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嘛?”
夏夏:听到了啊,裴渊在盥室洗澡,这几天他都住在这里的。
元明夏:“啊?”
元明夏:“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夏夏:我以为你知道啊。
元明夏真的无语住了,现在裴渊就在她的盥室里,好像正在洗澡。
这怎么行。
这样太暧昧了。
她觉得这样不行,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名分,裴渊只能是一个“野男人”。
不行不行。
这样真的不行。
一会。
元明夏抱着夏夏,眼神不由自主地往盥室的方向看。
“夏夏,你说裴渊的身材,会不会很好啊。”
夏夏:额……
夏夏:要不然,要不然你去看一眼?
元明夏惊讶地睁大眼睛,捂住嘴巴:“哇,你可真是个胆大的坏娃娃。”
夏夏:你还是个坏公主呢。
于是坏娃娃和坏公主前进。
她们在盥室门前徘徊两下,然后装作无意的样子,不小心的走进盥室。
绕过屏风,元明夏站在浴桶前。
元明夏立在原地,她抱着夏夏,非常抱歉:“呀,裴大人怎么在这里!”
话这么说着,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点都没有闭。
甚至还睁大一点。
而后她看见……
裴渊劲瘦宽大的肩膀,还有胳膊上薄而有力的肌肉。
元明夏不自觉地斯哈,眼神顺势下落。
最终定在他的后背。
那些遍布后背的咒痕,像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公主看到什么了?”
第45章
“什么什么?”元明夏下意识地回答:“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看到。”
可是元明夏明明什么都看到了。
她看到了裴渊劲瘦的肩膀,还有线条分明的胳膊,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遍布裴渊浑身的咒痕。
她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走过去。
她伸手,指尖沿着裴渊身上的纹路轻触:“裴渊,你这些痕迹,都是跟我一样的吗?”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纹路到底从何而来,但是她判断应该和谢云清的那个仪式有关。
可是裴渊为什么也会这样呢?
元明夏再一次觉得自己完蛋了。
她竟然对裴渊很好奇,她想知道裴渊身上的秘密。
其实她很小就清楚人不能知道太多秘密,可是对于裴渊,她真的很想知道。
他好像有很多秘密。
原本的她并没有太多兴趣,甚至还会可以躲闪,以保证自己能够安全的苟在一个角落。
可是现在,她想要伸出一只触角,去探索。
“公主这样摸下官,实在是不成体统。”裴渊没有正面回答。
“我不小心的。”
“所有的登徒子都这么说。”
元明夏:“……”
她把手收回来,低头道:“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把我救出来。”
裴渊饶有兴致地在浴桶里撑着头:“哦?那公主要怎么报答下官?”
“啊?”
“你看看,公主可真是鸡贼,说着道谢,但只是口头上说一些没有用的话,实际的却是一点都没打算做。”
“不是的,不是的。”元明夏赶紧摆手,脸上焦急,非常真诚:“我是真的很谢谢你的。”
“这样啊。”裴渊回过身张开手臂,“要不然公主一起,这样也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元明夏小声“啊”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夏夏挡住自己眼睛。
裴渊的声音悠悠:“公主是想着便宜了这个娃娃?”
“那个……那个。”元明夏尴尬的用脚尖蹭地,“总觉得这样不穿着衣服聊天很奇怪,你还是穿上衣服出来我们再说吧。”
说完,元明夏抱着夏夏逃跑。
裴渊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出声。
有贼心没贼胆的胆小鬼。
*
在桌子旁喝了几杯茶之后,元明夏的脑子清醒很多,而后她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裴渊光明正大的将她从谢家抱出来,然后旁若无人地进入到公主府,最后还两三天没有出去。
天。
他这么不收敛隐藏,现在整个洛京肯定在传他们之间的事情。
这怎么办?
她会不会变成整个洛京的众矢之的?
元明夏纠结的摆弄着夏夏,眼睛里面都是担忧,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自己腰上环过来。
“公主在发什么呆?”声音从元明夏后脖颈处传来。
元明夏被觉得痒,一瑟缩。
却被他强硬的贴上,他的凉唇在她的脖颈处贴贴,正好亲在那些纹路上。
元明夏:“我有事想要问你。”
说着话,但是她的声音已经软得不像样。
“嗯。”裴渊弯腰将她抱起:“到床上去说。”
元明夏:“啊?”
还没等她的脑袋反应过来,她就被裴渊抱到床上,像个娃娃一样被他抱在怀里:“下官可是照顾了公主两晚都没合眼,公主想要累死下官吗?”
“不,不是这样的。”元明夏小声道,她放任自己让裴渊抱着,看着他舒服的闭上眼睛:“裴渊,你要睡了吗?”
外面的天是亮的,是下午的时候,距离天黑还有一阵。
“不,公主不是想要说话吗?”
“嗯,”元明夏理了一下思绪,“裴渊,谢云清死了吗?”
“应该还没有,他要是死了阿朝会来告诉我,”裴渊说的不太在意,“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敢打公主的主意,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元明夏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她没打算替谢云清求情,他看起来已经疯了,竟然要用别人当替身。
而且这件事情不管放在哪位公主身上,她们都不会原谅。
“我身上的痕迹能不能消掉?”
“公主不用担心,这些痕迹十日之内会变浅消失,一定不会耽误公主穿漂亮的衣服。”
“倒不是因为在意这个……”
“那公主是在想什么?”裴渊将下巴放在元明夏的脖窝处,轻轻蹭了一下。
“我在想,在想……”元明夏有点犹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会不会有些不礼貌。
可是她真的觉得裴渊身上的秘密,应当与他身上的纹路有关系。
考虑再三,她终于问道:“裴渊,你身上的纹路,是不是和我的是一样的?”
“嗯,那在下官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公主不如先回答下官一个问题。”
元明夏很干脆:“嗯,你问。”
他睁开眼睛,微微起身,从侧面去看元明夏的表情,确保她的面色在自己的眼中一览无余,才问道:“公主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围绕在你身边的影子?”
“影子?”元明夏怔愣:“围绕在我身边?”
元明夏完全不清楚。
她摇头:“我没见到过你说的这个。”
裴渊知道元明夏没有在撒谎,她真的不知道。
元明夏不善于撒谎,她那点小心思他从来都没有看走眼过。
就像他
知道,刚刚她是故意闯进盥室的。
“看来公主是真的不知道。”裴渊躺回去。
现在剩下元明夏害怕,她紧张兮兮的抓紧裴渊的袖子:“裴渊,你说什么黑影,是不是鬼啊?是不是鬼在缠着我啊?”
裴渊被她胆小的样子逗笑:“不是,九公主别瞎想。”
“真的吗?”
“真的。”
元明夏这才放心,她完全没有忘掉刚才的问题:“现在该你了。”
“嗯。”裴渊依旧没有遮掩,“下官身上这印记与公主的相似,没不太一样,具体的东西,日后有机会再和公主说。”
“为什么?”
“因为怕公主被吓到。”裴渊淡笑着,“公主胆子这么小,要是知道以后害怕的不肯跟下官睡觉了怎么办。”
“才不会。”元明夏小声反驳。
她才没有那么胆小。
“对了!你这几天在公主府,应该没有别人知道吧?小叶她们应该没有看到你吧?”
元明夏带着期待。
“她们都看到了,也知道这几日下官都在公主的房间里。”
“啊?”元明夏绝望,“啊?”
裴渊摆弄着元明夏的手指:“公主有什么在意的,外面只会传下官是公主的面首,公主不知道有多厉害。”
元明夏觉得裴渊这个人真的很奇怪的不要脸。
她出宫这些时日,也打听过长公主府上的那些面首,只不过那些面首有一部分是长公主强抢而来的,对于自己的面首身份十分不齿。
谁要是叫他们一句,他们能垂首顿足,狠狠瞪那些人半天。
于是元明夏就觉得,面首应当是一个很不好的身份。
她从来没想过裴渊竟然这么……
“裴渊,别人都很讨厌这个身份,你怎么还……”
“上赶着?”裴渊毫不掩饰地承认,“下官就是想要倒贴公主,想要做公主的面首。”
他捞过来元明夏的手指一根根亲:“下官想做公主的狗。”
这话太糙了。
元明夏脸发烫。
而且元明夏觉得他这话说得很不对。
他说着是当面首,可是又不准她找驸马。
他说着是当狗,可是却一点都不听话,更像是娃娃的主人。
元明夏觉得不能这样。
是他自己要做面首的,他自然要做一点面首应该面对的事。
比如说……
元明夏抬脚,在他的小腿处踹了下。
元明夏威胁:“既然如此,我有事要跟你说。”
感受到元明夏的触碰。
裴渊肉眼可见的兴奋,他抓住元明夏细细的脚踝,带着她的脚往上挪。
挪到一个地方,他不轻不重的摁着她的脚,有规律的轻踩。
元明夏觉得自己踩到了一个有点硬的地方。
她看不到裴渊的表情,但说真的,他的表情没有动,只是眼睛里面有些像湖水在荡漾。
随着律动荡漾。
他的声音比之前要轻:“公主请说。”
元明夏不知道他在被子下面搞什么,只下意识地觉得,他现在应该格外的好说话。
于是道:“你之前说离开洛京,是不是和你身上的痕迹有关系?”
“嗯。”裴渊淡淡回应。
果然是这样。
那天晚上他吐血吐成那样,第二天他就着急离开,肯定和吐血有关系。
今天她又看到了他身上的痕迹。
她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些联想起来。
“那你还要再去吗?”
裴渊:“要的,明日就走。”
元明夏停住脚,她扭头去看裴渊,发现他一向苍白的脸上竟然染着淡淡的粉色。
她搞不清楚,只说道:“裴渊,这次我想和你一起去,你带我去吧,好吗?”——
作者有话说:裴狗,你那我们夏夏的脚当什么!(捂眼睛)
第46章
清晨,元明夏被裴渊叫醒。
元明夏狗狗祟祟的跟在裴渊身后,小声道:“你先走。”
裴渊真的想笑。
“公主倒也不用跟做贼一样。”裴渊好心提醒,“我们的关系,整个洛京应该都传开了。”
“真的?”元明夏艰难挣扎。
裴渊认真回答:“真的。”
完了。
元明夏一张脸完全垮掉。
她只是一个在深宫中不起眼的冷宫公主,唯一的想法就是在角落里苟着,长长久久的苟着。
苟成一个不愁吃穿的老公主就行了。
可是跟裴渊扯上关系,让人家知道他们那层见不得人的事。
她一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完蛋了。
元明夏破罐破摔,认命的跟着裴渊:“好吧。”
相比于元明夏的担心,裴渊的心情显然很好。
他昨晚好像很舒服,元明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只知道昨天晚上他在答应自己之后,放开她的脚踝,起身去盥室换了身寝衣。
裴渊的确心情很好。
不仅仅是昨晚的舒服,还有他觉得,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元明夏旁边,比他想象中还要令人愉快。
之前他们的关系总在暗处。
元明夏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在私下这样那样,被人都不知道他那么爽,抱着元明夏有多么舒服。
原本他不以为然,觉得这样没什么。
她胆子那么小,要是真被那些不长眼的吓到了,依照他的脾气,说不定会把他们给撕了。
但是现在,就算是别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也没有人敢招惹她。
这样看起来不错。
裴渊扶元明夏上车,轻而易举地占据她身边驸马的位置。
这是元明夏第一次出洛京。
天还没有亮,元明夏却很兴奋,她抱着夏夏坐在车窗旁边,将帘子掀开,让清晨的风吹到她们的脸上。
元明夏和夏夏的发丝被风吹起。
“夏夏。”元明夏小声叫,“我们真的离开洛京了呢!”
夏夏也很兴奋,她的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对啊对啊,没想到我们真的出来了!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这不会真的是一场梦吧?
元明夏坚定道:“不会!就是我们出来了!”
夏夏是娃娃,它不会流泪。
但是元明夏就是感觉夏夏在哭。
她把夏夏搂的紧紧地。
一大一小就这么紧紧地抱在一起,抱到裴渊都有点眼热。
他看着元明夏怀里的娃娃,略带沉思。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元明夏跟这个娃娃说话了,他原本只是觉得,元明夏只是太寂寞了,从小没有人跟她做朋友,没有人跟她玩,她才跟娃娃说话。
可是现在他却隐隐的觉得——
这个娃娃好像会回应她。
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听到,只能看见元明夏一个人在那里抱着娃娃小声叨叨。
怀里的娃娃也一切如常。
可他就是非常诡异的觉得,这个娃娃在回应她。
或者是说,有人在回应她。
从平常来看,元明夏除了胆子小了点之外,并没什么失智行为,她应该没有疯掉。
那她这个状态……
裴渊勾唇:奇怪。
*
两个人在清河城停留一日。
裴渊果然没有猜错,元明夏的确很喜欢清河城,他们依旧住在之前那个客栈。
客栈掌柜的那日见着裴渊急匆匆离开,几日之后带着一个女子回来,自然而然的说道:“公子那日走的匆忙,原来是回家接娘子了啊?”
裴渊颔首不语。
元明夏脸通红。
她本来是想要解释的,可是裴渊却只开了一间客房。
很明显,他们两个晚上是要住在一起的。
要是这个时候否认,她还得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睡一个房间。
这样很麻烦。
不如将错就错。
裴渊跟着元明夏上楼,边上去元明夏边小声抱怨:“裴大人也太节俭了些,难不成裴大人开不起两间房吗?”
“自然是开的起,只是这样,下官就要半夜潜入公主的闺房,钻进公主的被窝。下官可是个正人君子,做不来这种采花贼的事。”
他说得凛然。
元明夏瞥了他一眼。
这人真能说假话啊。
难道他少钻进来了吗?
论不要脸,自然还是裴渊更胜一筹。
不过其实这样也好。
元明夏想着,自己睡还是有点害怕的,毕竟她还没有出过远门。
小叶和葑锦跟在后面不说话。
对于元明夏与裴渊的关系,葑锦好像早就知道一样,根本没有反应。
而小叶的反应却很大了。
刚开始小叶以为元明夏是被迫的,是裴渊不要脸,她还想着跟元明夏商量一下,若是公主需要她的帮助,她一定不再胆小。
可是当她问元明夏,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她就懂了些。
而后就开始漫长的自我消化。
她的九公主和那个大奸臣有关系。
他们不仅很熟悉,还非常亲密。
甚至还睡在一起。
这是什么要命的奸情!
小叶差点以为自己在发现这件之后,会被裴渊给灭口。
她提心吊胆的过了两天,发现裴渊好像没有什么要杀她的打算,这才慢慢放下心。
而后她更发现,裴渊这个闭着眼睛都能杀人的大杀神,竟然对公主还很好。
甚至出门还带着公主。
小叶的世界一次次的坍塌又重建,最后她终于得出来一个结论。
那就是。
裴渊被九公主迷得不可自拔。
*
元明夏一刻也没有休息,从马车上下来,便马不停蹄的去街上逛。
裴渊没有陪她,而是在屋子中小憩。
元明夏无所谓,她和小叶葑锦逛了很久才回到客栈。
不知道裴渊还在不在休息,元明夏声音小小的推开客房的门。
因为裴渊在里面,所以小叶和葑锦得到裴渊的首肯才会进入。
元明夏:“裴渊,你醒了吗?”
“嗯。”裴渊的声音淡淡。
元明夏这才看到裴渊正坐在窗边,没有点蜡烛,正往下面的街上看。
元明夏很兴奋:“裴渊,这里很热闹,和洛京的不一样。”
洛京的热闹更繁华一些,而这个小镇里却多了一些质朴。
裴渊点头:“下官还以为,公主乐不思蜀了。”
“不会的不会的。”元明夏保证,“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这两天元明夏很明显的感受到裴渊有点虚弱。
应该是从上次吐血之后,他就一直都没有好,他甚至还耽误了两天回去救她。
就冲这份情谊,元明夏也不会丢下他的。
更何况……
元明夏偷偷地看裴渊。
更何况现在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裴渊。
可是这件事元明夏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让裴渊知道。
在裴渊抓到她的眼神之前,她先钻到后面的浴室里洗漱。
里面的水声哗啦啦。
没多一会,元明夏就穿着轻薄的寝衣跑过来,她的脸因为刚刚泡了热水而红彤彤的。
像一只暖烘烘的苹果。
“裴渊你看!”元明夏愉快地将自己细白的胳膊举到裴渊眼前,“你看!我身上的痕迹的确淡了很多!”
裴渊勾唇笑:“你看,下官没有骗公主吧。”
“嗯!”元明夏真的很开心。
她之前很担心来着。
元明夏将袖子放下来,而后突然问道:“裴渊,那你身上的痕迹为什么不能消失掉呢?是因为……”
元明夏大胆猜测:“是因为你做了什么,然后成功了吗?”
裴渊手撑着头,眼神赞赏的看着元明夏:“公主比下官想得要聪明很多呢。”
元明夏:“我猜对了?”
裴渊并没有回答,而是小声提醒:“知道太多的公主,会……”
“你不要吓我。”元明夏缩缩脖子,“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裴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恃宠而骄这个词,在元明夏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可怕的是,他并没有打算阻拦元明夏,甚至想要把她捧得更高一点。
他的九公主就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明夏眨眼。
裴渊敏锐的发现,这两天元明夏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
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就旁敲侧击的问东问西,现在更是演都不演,直接贴着他来问。
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裴渊歪着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元明夏:“公主似乎对下官很感兴趣,不如让下官猜一猜,公主是为什么这样?”
“不。”元明夏霸道地伸出手,按在他的唇上,“你别猜。”
她神色严肃认真:“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嗯?”裴渊就势亲了下元明夏的指尖,“公主想要知道,那公主总的要付出一点什么。”
元明夏懵懵的:“什么?”
裴渊看她,眼神有点玩味。
然后元明夏忽然想起来了点什么,她把脚抬起来,小声的不好意思的提议:“要不然,那天晚上的事情,再来一遍?我洗干净的了。”
她虽然不知道那天晚上裴渊在干什么。
但看着他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裴渊听着,他轻声笑了一下,而后伸手顺势将元明夏的脚腕抓住,一把把她拉过来。
元明夏直接跌到裴渊的怀里。
他的味道扑面而来,即使已经抱过很多次,但是元明夏还是有些脸红。
她控制不住。
“我,我只能借给你脚,别的地方不行。”
元明夏总觉得,那种事情好像用别的也行。
“下官的这个秘密可大了,公主的付出不太够,这次看起来得玩一些大的。”
裴渊轻轻地在元明夏耳边说。
元明夏心如擂鼓。
“我,你,我……”元明夏总觉得他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
元明夏看了看他:“你真的想要玩大的吗?”
显然,怀里的乖女孩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裴渊坏心眼:“当然。”
元明夏咬咬牙,把手伸过去交给他,一副捐躯的样子:“好吧,那你玩吧。”——
作者有话说:裴狗,你真的太骗人了[可怜]
第47章
裴渊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显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更不知道他要玩什么。
就这么在“深思熟虑”之后,把自己的手给交了出来。
裴渊不禁想,若是他再骗一骗,这个傻公主会不会交出来的更多。
想到这,裴渊就有点生气。
“好啊,这是公主说的。”裴渊把元明夏手指拿过来,挑了一个肉嘟嘟的位置,一口咬下去。
元明夏:“痛痛痛!”
她可怜兮兮的要哭:“你为什么咬我?”
裴渊轻哼:“因为怕公主不长记性,日后要是被人骗怎么办。”
元明夏觉得他小看自己:“才不会。”
裴渊不相信:“真的吗?”
元明夏认真小声说:“我才不会让别人动我。”
裴渊斜斜勾唇,倾身:“公主真想跟下官玩?”
元明夏把头扭到一边。
裴渊穷追不舍:“公主知道要怎么玩?”
元明夏脸红了,但她下意识地摇头:“知道的,我都知道。”
“公主还真是见多识广啊,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裴渊赞叹。
但他清楚,元明夏不过是是狐假虎威。
她根本就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让这个无知的小公主长长见识。
可是他又有点担心。
万一他的娃娃坏掉了怎么办?
而且这是在外面,也不行。
外面太脏了。
裴渊无奈的摇头,而后径自抱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元明夏倒是有点紧张,她闭着眼睛,把手递给他:“这次不许咬了。”
即使刚刚被裴渊咬了一下,元明夏
还是说到做到。
可是裴渊显然不打算继续。
他说:“等下次,公主弄清楚了之后,我们再继续玩。”
元明夏:“你那身上的痕迹……”
裴渊:“也等那个时候再说。”
元明夏闷闷不乐,但是她也不想强迫别人,只好乖巧点头:“好吧。”
元明夏累了一天,一转身就睡着。
裴渊将元明夏拉过来搂在怀里,舒服的谓叹。
*
裴渊最终要去的,是一个叫铜陵县的地方。
元明夏不知道这是哪里。
事实上,除了洛京之外,元明夏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能跟着裴渊走。
但是她丝毫都不担心,裴渊会把她给卖了。
很奇怪。
她对裴渊有着一种信任感,在他身边会觉得安全。
元明夏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明明从一开始,她还是很害怕裴渊的,生怕他把自己的头给扭掉。
其实她也不傻。
她总觉得,裴渊对别人心狠手辣,阴晴不定,但是对她,就有一种无可奈何的纵容。
不过元明夏也很知道分寸。
除了晚上,她觉得裴渊好像越来越……
这夜,是他们在外面住的第二个夜晚。
他们已经到了铜陵县,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住在客栈,而是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小院子。
很显然,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条件不是很好。
元明夏没有嫌弃,在小叶她们把房子收拾好之后,她穿着寝衣躺上去。
床垫子硬硬的,摁两下都能感受到下面的木头,元明夏抱着夏夏感叹:“百姓们过得真的很不容易。”
夏夏:真的,我也没想到。
待裴渊从外面回来,元明夏终于问出一个问题:“裴渊,这里以前是你住的地方吗?”
从刚刚进来开始,裴渊就对着这里的一切无比熟悉,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他都知道。
“公主看出来了?”
“嗯,很明显。”元明夏点头。
裴渊也没有遮掩,他上床坐在元明夏旁边。
木头床晃悠了一下。
元明夏紧张:“裴渊,这个床不会塌吧?”
裴渊:“不会,公主放心。”
元明夏脸变成一个小苦瓜:“真的可以放心吗?”
元明夏本来想提议,这个床这么不结实,就让裴渊今天现在旁边的椅子上凑合一晚,或者如果他愿意,他打地铺也行。
可是裴渊从善如流的上床,把她怀里的娃娃拿走,将她抱在怀里。
元明夏感受到从所未有的贴合。
这张床很小,平常也就能睡一个半人左右,好在元明夏很瘦,还被搂在怀里,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可是元明夏总觉得,她呼吸一下,这张床都在晃。
元明夏:“裴大人,你别动,床在晃。”
“下官可没动,是公主在动。”
元明夏:“我也没动。”
总不能呼吸的动作都算是在动吧?
又过一会。
元明夏:“裴渊,我真的觉得这张床很不结实。”
裴渊被元明夏搞无奈,他一声不吭,直接伸手,将元明夏抱在自己的身上,让她压着自己。
元明夏:“嗯嗯?”
她趴在裴渊身上,两只腿分开在裴渊的两侧,像是跨坐。
元明夏害羞的扭动。
这个姿势太羞耻了,这样不行。
裴渊拍了下元明夏的屁股:“公主在乱动什么。”
“这样不行。”元明夏强调,“不行。”
裴渊闭着眼睛低声哄:“公主不是怕床不结实吗?公主这样睡在下官身上,就算是床塌了也摔不到公主。”
元明夏赶紧:“没事没事,我觉得这个床夜挺结实的。”
裴渊:“公主不折腾了?”
元明夏老实:“不折腾了。”
“那公主自己下去吧。”
元明夏顿住。
而后她慢慢从裴渊身上滑下来,窜到自己的位置上,老实的缩成一团。
她其实刚刚没有讲。
她刚才好像,感受到裴渊身上有一个硬硬的东西在顶着她。
她不舒服又羞耻。
这才赶紧逃。
*
元明夏第三天醒来的时候,裴渊已经不在床上。因为床小,元明夏昨天被抱的格外结实,她都动不了,于是一觉醒来她觉得自己的胳膊腿都麻了。
在床上伸展几下之后,元明夏才问小叶:“裴渊呢?”
对于元明夏和裴渊同床共枕的事情,小叶终于变得麻木,且渐渐接受。
她把洗脸水给端进来:“裴大人一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让我们在这里等他。”
“哦。”元明夏点头。
她下床把衣服穿好,又吃了早饭,然后去屋子外面绕了一圈。
这周围显然没有什么人,好像原本住在这里的人都搬走了,只剩下了房子。
元明夏觉得奇怪,问小叶和葑锦:“这里怎么都没有人呢?”
小叶摇摇头。
葑锦说道:“回公主,这里应该原本是一个村庄,后来可能是因为灾害或者是疫病,所以大家不得不离开。”
“这样啊。”元明夏赞许的看葑锦,“你懂的真多啊。”
“奴婢在入宫之前在外面走过一些地方,这些事情就听说过一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元明夏摇头:“才不是,这些就很厉害了啊,如果把我扔到外面,说不定都活不下来。”
元明夏想到自己,从出生就在宫里,但是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就算是这里。
元明夏仔细地看这房子旁边的环境。
裴渊以前在这里住过,那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住的呢?
是跟谁在这里住的呢?
元明夏其实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
裴渊虽不是出身望族,裴家在落寞之后,也不会住在这种地方。
裴渊作为裴家的长子,全族都指望着他重振裴家,自然会以全族之力托举,绝对不会让他在这个地方受苦。
那裴渊,为什么会在这里住呢?
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住的呢?
越靠近裴渊,元明夏越觉得他的身上全都是秘密,这些秘密让元明夏好奇。
知道了这些秘密,就会离裴渊本人越近。
就像现在,元明夏想要直到,裴渊去了哪里。
她正想着,夏夏忽然在她手里焦急出声。
明夏,裴渊好像又要死掉了!你快去看看啊!——
作者有话说:来喽!
第48章
这不是夏夏第一次来告诉她这件事。
之前夏夏说裴渊可能要死掉了,他果然就倒在花丛里吐血。
那这次呢?
元明夏声音压低,面色紧张:“夏夏,你能找到他吗?”
夏夏声音严肃:可以的。
“好,那你带我去找他。”元明夏准备好,而后对着小叶和葑锦说让她们在这里等着,自己去去就回来。
她感觉裴渊应当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虚弱的样子。
葑锦不是很同意:“公主,您自己出去恐怕会有危险。”
元明夏说道:“没事的,而且裴渊肯定留下了暗卫保护我,不用担心。”
葑锦不再说话。
小叶也只是:“公主快些回来,注意安全。”
元明夏:“好,我快去快回。”
元明夏问了夏夏那个地方远不远,夏夏说还好,跑着一会就到。
元明夏二话不说,直接提着裙子往夏夏说的方向跑。
出了居住区,就是一片密林。
元明夏有点害怕这种没有人烟的地方,她问道:“夏夏,真的是这里吗?”
夏夏确定:是的,就是这里面!
元明夏没再犹豫,直接朝密林里面去,她没有回头,只是按照夏夏指着的方向走。
元明夏平常不怎么动,之前在宫里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她走两步就觉得没有力气。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壮壮的。
甚至想着,若是裴渊像上一次昏倒,她就
把人给扛回来。
在林子里很容易迷失方向,元明夏只跟着夏夏闷头跑,不知道跑了多远,夏夏终于说到了。
元明夏停下。
她抬头,面前的是一个三层高的塔。
夏夏:裴渊就在里面!
元明夏:“好。”
旁边没有阿朝的影子,元明夏找不到他,只能自己找门进去。
还好,就在塔的一层就有门。
元明夏伸手将门推开,并没有锁上,元明夏用了些力气就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阴冷的气息。
元明夏下意识汗毛矗立,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她想到裴渊就在这里,她又觉得没有那么害怕,提着裙子抱着夏夏,朝里面走去。
直到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元明夏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张开嘴。
这。
这。
她下意识地搂住夏夏:“夏夏,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夏夏也紧张:我不知道,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元明夏喃喃:“是啊,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元明夏为什么知道呢?
因为在不久的前几天,她就被困在这样这个地方中,差点被人替换掉。
而现在,她眼前的场景布局,之比那天她见到的,更加宏大恐怖。
黑丝的绳子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它们的尽头是十二盏长明灯,左右两侧的桌子上,摆着两张画像,画像的旁边是一样的生辰八字。
而裴渊就平躺在绳子中间。
那些黑色的绳子像是蜘蛛网一样将他缠住。
元明夏屏住呼吸走过去,发现裴渊呼吸浅浅,安静地躺在那里,和死掉了完全一样。
他今天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锦衣,上面的花纹繁复艳丽,他半披着头发,只用同色的发带系着,与黑发一同飘散在半空,他原本黑色的纹身也往上蔓延,铺满了整个脖子,连半张脸上都是。
那些咒文像是刻在他的皮肤里,诡异的是,这些咒文像是玫瑰的形状,从他的皮肤里生长出来。
元明夏惊讶的不敢呼吸。
她不敢想这里是哪里,她觉得,这里是裴渊秘密的根源。
她竟然找到了这里。
裴渊在这里做什么?他也跟她之前一样,被这些绳子控制住了吗?!
元明夏焦急地叫:“裴渊!裴渊!你醒醒!”
元明夏只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喊。
可是她不敢往前。
她不知道这些绳子要有什么作用,万一她贸然进去,把这些东西破坏掉了,裴渊会不会更危险?
这里面的东西处处透露着诡异。
元明夏又喊了几声,裴渊依旧没有回应她,只不过他的胸膛里呼吸的起伏明显了一点。
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元明夏不敢再说话了。
她和裴渊不一样,她不知道要把他给救出来,她也不知道这个塔里还有没有别人在。
但如果她发现是有人把裴渊绑在这里的,她一定跟那个人拼命。
元明夏只能呆呆地守在他旁边。
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仔细地观察他。
元明夏不知道裴渊在这里躺着做什么,不过很明显,他好像并没有很挣扎。
只是苍白的脸上眉头在皱着,看似在忍耐。
可是元明夏觉得,裴渊应该没死。
虽然他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这其实不能怪夏夏,毕竟元明夏也是贴近了之后才发现裴渊还活着的。
元明夏小声:“夏夏,你说裴渊这是在做什么?我总感觉是他把自己绑在这里的。”
夏夏: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看起来很诡异。
“是啊,很诡异。”元明夏抬头,又看向那两幅画。
很明显,一幅画画的是裴渊。
而另一幅,是另一个人,不过眉眼之间,与裴渊却有几分相似。
这个人是谁?
他和裴渊是一天出生的,他们是兄弟吗?
难道把裴渊绑在这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元明夏有点紧张,她开始四处张望。
可是这个塔外面看有三层,但是里面却只有一层,上面便是穹顶,刻着元明夏看不懂的纹样。
只有这一层能够藏人。
可这里只有裴渊,现在还有她。
元明夏真的觉得,是裴渊自己躺在上面的。
时间过了很久,元明夏觉得很久。
因为她的肚子在叫,外面的太阳也斜到一旁,元明夏站的脚都麻了。
可是元明夏不敢挪走一步。
她怕自己一个看不见,裴渊就彻底断气了。
元明夏抱着夏夏,一直站在他旁边,直到日光彻底消失,只有塔内的长明灯亮着,元明夏才好像听到裴渊气若游丝的话。
“元明夏,你怎么在这?”
这是元明夏第一次听到裴渊叫自己的大名,元明夏不由得瑟缩一下。
他平常都只叫自己公主,九公主,傻公主。
从来都没有这样叫过自己的名字。
他这种叫法,好像阎王点劺。
“我……我……”元明夏支支吾吾,“你这么就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你,所以才出来找你。”
裴渊没回答。
暗夜之下,他伸手,以元明夏看不清的速度起身,一只冰凉的手箍住她的手臂,径自将她拉到那张由黑绳子织成的网上。
元明夏被吓死。
她被裴渊压在身下。
她的身下面只有那张悬空的网,非常没有安全感,这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两个的重量。
“裴渊,裴……唔!”
还不等元明夏说话,裴渊就倾身压下来,他一张冰凉的唇简单粗暴的封上来。
将她的唇封的紧紧地。
他的唇紧贴着她,像是强盗一样掠夺元明夏的空气,不仅如此,他还讲元明夏的手脚压住,完全不让她动。
元明夏左右摆着头,想要汲取一点新鲜的空气。
可是裴渊根本不让,她只要挪走一点,他就直接追过来。
他根本就没有想让她呼吸。
元明夏的心脏像是被人抓住一样,狠狠跳动。
元明夏觉得自己要被憋死了,她真的是这么感觉的,而且她知道,裴渊是故意的。
他……
不会真的要把她给杀掉吧?
元明夏很紧张,越紧张越是缺氧,到最后她头晕眼花。
隐约中她睁眼,对上了裴渊那双猩红的眼睛。
在元明夏晕厥之前,裴渊终于放开她的唇,而后冰凉的手直接掐上元明夏的脖子。
他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元明夏的耳边。
“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元明夏很害怕,她有一种感觉,这里对于裴渊来说,真的很重要。
元明夏咳嗽两声:“我真的是担心你才来的,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告诉其他人。”
裴渊看着她,沉默不语。
“真的。”元明夏没办法,她闭上眼睛,准备破釜沉舟:“如果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就直接掐死我吧,反正我也是你救下来的。”
元明夏不是真的想死,也不是想要刺激他。
她隐隐的觉得,裴渊对她下不去手。
裴渊看着自己身下的人,她的脸已经被自己亲的憋得通红,唇也已经红肿,她柔软纤细的脖子就在自己的手里,只要他轻轻一使劲,就可以扭掉她的脖子。
比他杀任何一个人都要容易。
可是。
裴渊冷眼盯着自己身下的人,她很紧张,全身都在抖。
可还是将自己的脖子放到他的手中。
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
裴渊闭眼,将五根手指渐渐合拢。
第49章
手指下的元明夏并没有挣扎,即使有难受和恐惧,但是她也只是皱眉。
仅此而已。
裴渊冷眼看着她,想让自己像看待内狱中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不过是杀一个人而已。
不过是把一个人的脖子扭掉而已。
不过是一个死掉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公主而已。
这没有什么。
可是。
眼下小公主很乖,她被他掐着,只有对他的信任还有不设防备。
他知道,她很乖的,她不会出去乱说。
她身上的衣裙是他给置办亲自挑选的,她从内而外的东西,都烙有他的印记。
她是他的人。
她的生死应该由他掌控。
他都知道。
可是这不对。
裴渊看着自己的手,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下不去能够让她死掉的力气。
怎么会这样呢?
裴渊勾唇,眼神中有一丝惊慌失措。
这不对,这是不对的。
不管元明夏会不会出去乱说,她现在找到了这里,她就应该死掉。
他应该亲手结束掉她的生命,把这一切都回到正轨,解决掉这个例外。
他永远是自己的身体的主人,什么天道,什么反噬,他都可以承受,那些都不重要。
可是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很多年了。
他忽然想,如果要是让她找到了一切,她会如何反应?
这样很危险,但也很刺激。
看起来很有趣。
想到这,裴渊渐渐松开他本就捏的不紧的手,眼睛中的猩红收敛,他像是惩罚一样,虎牙轻咬在元明夏的脖颈。
元明夏瑟缩一下。
“裴渊,你做什么?”
元明夏刚刚放松,知道裴渊不会把她给掐死,可是他又朝着自己的脖子咬一口。
“公主真是没出息,刚刚下官那么对公主,公主应该说,大胆,你竟然敢以下犯上。”
元明夏支支吾吾。
裴渊以下犯上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不是每天都在以下犯上。
元明夏搞不清楚裴渊在想什么。
他智多近妖,元明夏根本猜不透他,只能老实的说:“可是你现在就在以下犯上啊。”
裴渊:……
他窝在元明夏的颈窝,冷冷的笑了一声。
他意识到一件事。
她的胆子是真的大了。
“公主还没有回答,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裴渊没有抬头,他把元明夏压住,“找到这里可不容易。”
元明夏:“我说,我跟你心有灵犀,你会信吗?”
裴渊:“公主希望下官相信吗?”
元明夏认真:“希望,非常希望。”
“公主不乖。”裴渊终于从她的颈窝处抬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公主跟下官有秘密。”
“没有,没有的。”元明夏不看他。
元明夏有点担心,要是裴渊知道夏夏会说话,那他会不会把夏夏给拆了?
“公主这样不诚实,下官都有点犹豫,要不要把下官的秘密告诉公主了。”
裴渊的声音勾着人。
元明夏果然:“什么?什么秘密?你真的打算告诉我了?”
“可是公主不诚实。”裴渊有点遗憾,“公主怎么证明,公主是和下官在一条船上?”
元明夏:“啊?”
这还不明显吗?
她虽然没有出门打听,可是想也知道,裴渊那天把她抱回到公主府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别人肯定都认为他们是一伙的。
这些还不够吗?
那……
元明夏想了一下,认真对裴渊说道:“裴渊,你做我的驸马吧,这样我们就肯定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裴渊滞住。
他一双好看的眼睛看向元明夏,想要分辨她说的是真话假话。
可很遗憾。
她说的是真的。
裴渊勾唇笑道:“公主把主意打到下官身上来了?而且让下官当驸马,公主胆子可真是大啊。”
元明夏有点慌张。
她这么把这件事说出口,对于裴渊来说,是不是冒犯了。
可是元明夏又不是很懂。
他可以做自己的面首,但是不想做她的驸马?
这样好奇怪。
元明夏:“裴渊,你是不想成为我的驸马吗?”
裴渊没回答:“公主不一直都是下官的吗?”
元明夏不懂:“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什么?”
裴渊将元明夏抱的紧紧地,像是每天晚上睡觉时候那样:“公主是下官的娃娃啊。”
元明夏:“啊?”
裴渊:“像夏夏一样。”
元明夏有点听明白了。
元明夏有点愉快:“那我们也是朋友了吗?”
裴渊真的。
有的时候,他觉得元明夏真的很聪明,天真的聪明。
“公主刚刚说要让下官当驸马,是真的吗?”
元明夏:“当然。”
“公主不会是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就说出来这句话吧。”裴渊勾唇,“这件事,公主顶没有良心。”
“公主细细数数,公主的心仪驸马对象,都有几个了?”
元明夏被裴渊怼的说不出话。
毕竟她和裴渊的初遇,就是她错撩了人,后来她又看上了两个。
总之……
元明夏:“真是我真的是认真的。”
裴渊:“公主哪次不是认真的?”
裴渊带着淡淡的讽刺,元明夏想要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是这样的。
元明夏把脖子缩起来。
要不是她见一个就想要一个,她怎么能这么不被裴渊信任。
元明夏只能硬着头皮:“可是,我第一个说的人,就是你啊。”
虽然她当时说错人了。
裴渊低声笑,没有戳破她。
“看来公主真的很想和下官站在一条船上了。”裴渊低声,“跟下官站在一条船上,很危险的。”
元明夏:“我知道,我有准备。”
“好吧。”裴渊翻身,躺在元明夏的旁边,一同躺在这张黑色绳子织成的网上:“公主应该看到这两张画了吧。”
“看到了。”元明夏很老实:“一个是你,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和你有点像。”
“嗯,他是我堂哥,他是大房的独子,而我是二房的。”裴渊淡淡道:“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
元明夏惊讶:“这么有缘分?”
“是啊,很有缘分。”
元明夏好奇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死了。”裴渊说,“哦,也不能算是死了,只是身体消失了。”
元明夏听的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裴渊说道:“公主说我们很有缘分,可是我与他完全不同,他天生善良,博学多才,从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只是他的命不长。而我……”
裴渊淡笑:“我从小就是一个恶种。”
元明夏:“其实……”
元明夏本来想说其实还好,但是她却被裴渊截住。
“公主不是亲眼看到了,下官亲手杀掉了季言,在公主看不到的地方,下官还亲手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元明夏不语。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裴渊说的是事实,虽然他不会滥杀无辜,但是他双手沾满了鲜血,这是真的。
“公主害怕了?”
元明夏:“没有,我不是害怕,只是有点不懂,为什么你在杀人之后,会遭到反噬呢?”
元明夏接着问:“还有,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是和你堂哥有关系吗?”
“公主真的很聪明,”裴渊赞赏道:“公主真的想知道?”
元明夏:“想的。”
“那公主也要实话回答下官,”裴渊依旧没有忘掉:“到底是谁把公主带来的?”
元明夏不说话。
正在僵持中,她的耳边忽然听到了夏夏的声音,它说道:明夏,你可以告诉他我的事情,没关系的,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伤害我们。
元明夏:“真的?”
夏夏:真的。
元明夏:“好吧。”
元明夏这才对着裴渊,心中没有什么负担的说道:“是夏夏告诉我的,夏夏告诉我你在这里快要死了,让我快点来找你,路也是它带我来的。”——
作者有话说:我们小公主:你做我的驸马吧![让我康康]
第50章
裴渊知道,这个回答很扯,这不是元明夏在瞎编,就是她跟娃娃玩的得了失心疯。
谁会相信一个娃娃会说话?
可裴渊却迟迟不语。
因为同样的事情,他也遇到过,只不过他看到的是那个小黑影。
自从他能看到小黑影之后,那个小黑影大多数都是角落里面默默蹲着,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总之很乖。
可是每次它要引自己去一个地方,都是和元明夏有关。
一次是
元明夏要去亲那个死胖子,另外一次是元明夏被困在石洞里,还有一次,就是前两日,她被谢云清抓走。
裴渊一直都没有说话。
元明夏怕他不相信,继续说道:“上次你倒在花丛里,也是夏夏告诉我的,这次也是。”
元明夏认真夸奖夏夏:“它是一个好娃娃,它很担心你。”
裴渊终于将眼神挪到夏夏的身上:“那下官谢谢它?”
元明夏点头:“它说没关系,它只是不想让你有危险。”
裴渊勾唇,眼神流转:“这个娃娃倒是和公主一样聪明。”
裴渊继续问:“那公主想让下官当驸马,也是它告诉你的?”
“不是不是。”元明夏赶紧摆手:“这个是我自己想的。”
裴渊神色不明:“哦。”
元明夏心痒痒,她小心翼翼地翻身过去,压在裴渊的胸膛上:“你这个‘哦’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刚才说的你堂哥的事情还没有说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裴渊却不继续说了。
只是说:“等到下官考虑好公主的提议,下官再告诉公主一切也不迟。”
元明夏扭头。
他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裴渊不想说,元明夏也不会逼着他。
元明夏只问道:“这个塔这么偏,藏在这里,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裴渊:“因为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这里?”元明夏心被敲了一下,“在这里长大?这个塔里?”
“嗯。”裴渊抬手,将手臂压在眼睛上,躲避着上面窗户漏下来的光。
元明夏本来还有些怕这个阴森森的地方,但是听裴渊这么一说,她也就没有那么怕了。
这里看起来很大,但其实只有小小一点。
元明夏觉得她能理解裴渊。
她在宫里长大,听荷苑也只有那么点大,她偶尔想要出去的时候,母妃总是不让她出去,怕她惹祸。
尤其是母妃在把她从山洞里救出来之后,怕她被人欺负,就更不让她出听荷苑。
她就只能呆呆地抱着夏夏在院子里面玩。
和裴渊也差不了多少。
裴渊没有再说话。
元明夏也没有。
直到裴渊恢复了力气,他回到地上,又将元明夏抱下来。
元明夏:“要走了吗?”
裴渊:“公主还不想走?”
“那倒不是。”元明夏小声的问:“那你的身体好了一点吗?”
元明夏感觉,刚刚裴渊说自己在这里长大,那这里算不算是裴渊的老巢?
那他回到这里,是不是因为之前他吐血不止?
裴渊笑道:“公主安心,下官说过,还死不了。”
“嗯,那就好。”元明夏抱紧夏夏。
“公主困吗?”裴渊忽然问。
“还好。”现在虽然天黑了,但是这一天实在是太刺激,发现了裴渊这么大的秘密,她一点都不困。
“那好,下官带公主去一个地方。”裴渊轻轻哄了声:“公主可别害怕。”
*
元明夏觉得,裴渊这个人总是带着些死意。
又是夜半,裴渊带着她到了一个坟前,裴渊只在那里静静地站了一会。
元明夏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能乖乖的站在裴渊身后。
然后心里乱七八糟的想。
裴渊这个人真的,总是带着些元明夏不懂的感觉,好像他总是在跟死亡打交道。
不管是被人见到他,还是他自己。
他好像很讨厌这个世界,不像是她,刚刚从宫里那个笼子里出来,觉得这个世界哪里都有趣。
可是裴渊呢?
他总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了也无聊透了?
元明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是裴渊将她从宫里带出来的,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让裴渊的生活,变得有趣一些?
就算不能这样,让他分散一些注意力,不要总去杀人,这样会不会能少吐点血?
元明夏觉得这样不错,就是不能太明显。
元明夏看向裴渊的背影,他站在那看起来有些孤单,脖子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不少,他一身暗红色衣袍站在墓碑前,倒是诡异的和谐。
元明夏不禁想。
上次他半夜带自己出去,是到他自己的陵墓。
那这次呢?
这个墓里面埋的是谁呢?
裴渊不说,元明夏也不问。
元明夏抱着夏夏在后面乖巧的等,终于在她站麻了,腿都没有知觉时,裴渊转身。
“走吧。”
元明夏:“嗯嗯。”
元明夏艰难地跟着裴渊往前走,可是她步子小,还麻了,根本跟不上。
裴渊意识到什么,他走到元明夏面前,直接伸手将元明夏横抱在怀里。
元明夏小声惊呼。
但是手却搂在裴渊的脖子上。
非常自然。
“裴大人,你这是不是以下犯上?”元明夏用刚刚学会的话问他。
裴渊:“算是,那公主下来?”
元明夏没有半点犹豫:“算了算了,下不为例。”
裴渊轻哼一声:“是。”
*
裴渊只在此处停留了一日,第三日一早,裴渊就将半梦半醒的元明夏抱进马车。
马车一路晃荡到清河城,元明夏从马车里面就听到外面很热闹。
她扒开窗帘看,眼睛睁大:“裴大人,外面的人好多啊。”
裴渊:“今日是七夕。”
“七夕?”元明夏听过的,“之前在宫里,母妃就在七夕的时候带我拜月娘娘,期盼我手巧貌巧,这外面是……”
“今日也是情人之日。”
“情人之日?”元明夏喃喃,她偷偷瞧了眼裴渊,最后一股劲,拉住他的手:“裴大人,你也陪我去逛一逛吧。”
“嗯?”裴渊歪头。
元明夏装作委屈:“上次就是我自己出去逛的,这次我想和你一起去。”
裴渊看着她。
她低着头,像是害羞。
但其实不是这样,元明夏知道自己撒谎了。
上次她是和小叶葑锦一起逛的,她甚至玩得很开心,乐不思蜀的开心。
裴渊:“公主既然邀请,那下官便从命。”
说着,他出声让马车停下,让他们先回客栈,自己带着元明夏融入到花街中。
只要是热闹,元明夏就很开心,只不过这次她更想让裴渊开心。
她拉着裴渊左看右看,还给他买了些好吃的,可是裴渊一直兴致平平,说公主开心就好。
元明夏有点挫败。
直到元明夏买了一盏河灯,拉着裴渊陪她到河边放。
河边的人不多,花街那边的表演要开始了,大家都在那里等着,所以这里的人不多。
河里的花灯倒是一簇一簇。
元明夏的灯很快就融入到其中,漂着漂着不知道要往何处去。
与此同时的,旁边的小巷内,传来一阵“啧啧”的声音。
元明夏觉得这声音奇怪,她压低声音:“裴渊,你听没听到?”
裴渊:“嗯,好像是有人在做坏事。”
“坏事?”
裴渊倒是饶有兴致的:“公主想不想去看看?”
“这不好吧……”
元明夏说着,立刻跟上裴渊的脚步。
他们两个狗狗祟祟的躲在暗处,看着小巷子中正亲的忘我的两个人。
不仅这样,那男子的手还伸到女子的衣襟里,一下一下的动作着。
元明夏看着有点耳热。
她抬头看向裴渊,发现他却岿然不动,显然早就知道这里的人在做什么。
而且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他这个人的癖好……
还挺独特的。
元明夏只好硬着头皮陪他一同在这里躲着看,好在远处的烟花绽放,他们才草草收场,急匆匆地去看。
元明夏松了口气。
她也刚想去看,手却被裴渊抓住,直接被他压在墙上。
元明夏小声:“裴渊,你做什么。”
裴渊声音低低:“公主想不想试试?”
元明夏:“试什么?”
“试着和下官做一对野鸳鸯。”裴渊贴到元明夏的耳边。
元明夏犹犹豫豫,一副老实人做坏事的紧张:“这样不好吧?”
“这里没人。”裴渊低声诱惑,“公主试试?”
元明夏心跳蹦蹦:“你别问了。”
“嗯。”
裴渊不问了,他直接贴上元明夏的唇。
其实不是第一次亲了,甚至在刚刚,裴渊还想要憋死她。
但是这次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元明夏没有紧张,只有舒服,很舒服的感觉,他的唇冰冰凉凉的,还很有弹性。
元明夏不自觉地轻轻咬了一下,没想到却换来了裴渊更加沉迷疯狂的亲吻。
直到最后,元明夏腿软了,裴渊才扶着元明夏的腰,给她支撑着,放开她的唇。
裴渊伸手,将元明夏唇边遗留下的痕迹抹掉:“公主觉得怎么样?”
元明夏抿抿唇,一侧头:“你别问了,我要回去了。”
“现在?”
元明夏一直不看裴渊:“嗯。”
“好吧。”裴渊还有点意犹未尽。
但是元明夏看起来好像很急的样子,他只能陪着元明夏回到客栈。
元明夏很奇怪,她让裴渊先在外面等一会,等到她洗完澡再进去。
裴渊挑眉。
看着元明夏急匆匆地进屋,裴渊只能听到元明夏在里面悉悉索索的藏了些什么。
当一切搞完,元明夏才松了口气,在里面迅速地洗了个澡。
待她一脸放松的从盥室出来,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裴渊。
在他指尖的,是刚刚她藏起来的已经湿掉的小裤。
元明夏:!!!
裴渊恍然大悟的淡笑:“原来公主在屋里,是在藏这个啊。”——
作者有话说:小公主:你!放下我的小裤!!![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