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元明夏循声望去。
身后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那人逆着光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有点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他掌心落着一根发钗。
元明夏不认识:“这不是我的。”
她抱着夏夏起身:“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一站起来,元明夏才看清这人的长相。
他一身素锦白色锦袍,并不是官服,头发半披下来,用玉簪固定,衬得他眉眼温柔,一行一动之间,颇有些道骨仙风,像是春风一样和煦。
往日在宫中元明夏不怎么能见到外人。
面前的人她不认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
“公主这身宫装很好看,且是公主仪制,就是不知是哪位公主。”那人微微施礼:“在下谢云清,是谢家旁支。”
“我是九公主元明夏。”
“见过九公主。”
“免礼。”元明夏轻声说。
她其实有点害羞,用不是很熟练的语气让他起来:“这个不是我的发钗。”
“既然不是公主的,那在下想麻烦公主一件事。”
“什么?”
“此物乃是刚刚在下在宫中所拾,如今姜太妃管理后宫甚严,若是此物留在在下手中,说不定会给此物的主人带来什么麻烦,烦请公主帮在下找到此物的主人。”
谢云清伸手,发钗就放在他的手掌中。
元明夏:“这……”
她有点犹豫,可是谢云清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元明夏想了一会儿,她把发钗接过来:“好,我会尽力找到这个发钗的主人,若是找不到的话……”
“也不怪公主,此物在公主这里也少了很多麻烦。”谢云清已经把手收回去。
两个人保持着很安全的距离。
“多谢公主。”谢云清淡声,随即他又道:“听说公主不日将会在京中立府?公主在那日祭典上的英勇,在下略有耳闻。”
“啊?”元明夏耳朵有点红,“这个,算是意外吧,我其实也没想到。”
元明夏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英勇这两个字,和她真的不沾边。
天知道她那天晚上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多久,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元明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把话岔开:“我之前没有见过你,你之前来过宫宴吗?”
其实不仅是宫宴,之前裴渊给她的那本小册子里面也没有他。
“很久之前来过,不过在下五年前离开洛京,直到前几日才回来,今日入宫,是跟着四公主给陛下送一些东西。”
“四姐姐?”元明夏惊讶,“你认识四姐姐?”
“其实在下并不是和四公主很熟,只不过四公主的驸马是在下的好友,所以今日是跟着四公主和驸马一起进宫的,他们如今在和陛下说话,便让在下在花园里逛逛。”谢云清仪制保持着距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公主。”
“我不怎么出门的。”元明夏抱着娃娃,听到谢云清刚刚回来,她不由自主地多问两句:“你是去了很多地方吗?外面很好玩吗?”
元明夏的语气中带着些羡慕。
她手里的夏夏也抬头仰望谢云清。
谢云清颔首:“外面的世界很大,在下跟着师父云游了很多地方,虽都不及洛京繁华,但各地有各地的风情,公主若是日后有机会,可以到各地去走走。”
“出去?离开洛京吗?”
“若是有机会。”
元明夏想了下,她仰头笑道:“好,有机会我一定会出去看看的。”
*
一连又是十天,裴渊一直都没有出现。
元明夏将那日的发钗交给葑锦让她派人去找找,但是没有找到主人。
是夜,元明夏洗漱完之后,抱着夏夏盯着外面的月亮。
元明夏一直过得都很无聊。
她没有什么娱乐的方式,每一天很多的时间都在绞尽脑汁地填饱肚子。
但是现在她不饿了,日子就变得无聊起来。
她每天就和夏夏说话。
有的时候宫人们能听到元明夏的声音,不过她们都以为元明夏很奇怪,总是对着一个娃娃自言自语。
但其实元明夏和夏夏聊得很开心。
自确定出宫之后,夏夏要比之前开朗不少。
比如说现在——
“明夏,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谢云清啊?”
元明夏愣住:“你怎么会这么想?”
夏夏老神在在:因为你这几天总是看那个发钗啊,我感觉你就是在想他。
元明夏瞪大眼睛:“我没有!”
夏夏:你敢说你不喜欢他的长相?
元明夏一下不吭声,过了好久才小声:“那也不能说我喜欢他啊。”
元明夏觉得夏夏简直是她肚子里面的小虫子。
她怎么想什么它都能知道?
元明夏狐疑地看着夏夏:“你也觉得他好看吧?”
夏夏也一下子不说话。
只哼唧了两声。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真的很想去谢云清说的外面去看看。”元明夏有点怀念那天晚上裴渊把她带出宫的时候:“夏夏你不知道,骑在高头大马上,驰骋在风里,那样真的很自由。”
夏夏的声音向往:真的嘛?
元明夏:“嗯,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
夏夏:真的嘛!
元明夏:“当然,我绝不骗人的。就是不知道公主府现在修得怎么样了。”
其实元明夏现在在宫里好吃好喝,可人一旦有了念想,就开始坐不住。
就开始控制不住的想,控制不住的期待。
好在元明夏没有翘首以盼太久,没过几天,裴渊就出现在听荷苑。
元明夏刚吃完晚膳,正在小桌子前吃糕点。
小糕点精致,软软糯糯的,指尖一捏就变了形状,皱成一团。
元明夏小心地捏过来一个,塞到嘴里。
边吃边说:“真可惜,夏夏你吃不到,软软糯糯的,可好吃了。”
还没等夏夏回答,元明夏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元明夏回头看。
只见好几日没出现的裴渊正坐在她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指尖绕着的是那枝谢云清见到的发钗。
见元明夏回头,裴渊凤眸一挑。
“几日不见,九公主这是在外面偷腥了?”
*
春熙殿内,华丽的宫殿里充满了药味。
幔帐之中,元锦柔的身影被藏在锦被下面。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到幅度,原本好看圆润的脸蛋,如今已经变得蜡黄。
不过薄薄的一层锦被,就好像要把元锦柔给压死。
宫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都在紧张的看着床榻内,连呼吸声都控制着。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出声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女官赶紧上前:“公主,你醒了?”
这段时间元锦柔的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这几日更是连连昏迷。
御医来了很多次,都说公主是因为心气郁结,只能静养调理。
姜太妃一直没有出现,只派静雨来看看。
元锦柔心中知道,但她好像也没那么在意了。
被女官扶起来,元锦柔被扶着勉强喝了几口参汤,这才提起来了一点精神。
“我晕了多久了?”
“回公主,已经十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元锦柔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眉头微微皱着,“元明夏离宫了吗?”
女官回答:“还没有。”
“呵。”元锦柔冷笑一声,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个笑话,一个很大的笑话。
自母妃死在她的面前之后,她的世界一下就暗了,她不知道自己日后要怎么办,感觉自己牢牢抓紧在手里面的一切,很轻易地就被毁掉了。
她不知道怨谁,也不知道恨谁。
……其实她更恨她自己。
到后来,她听说元明夏竟然有了封号,甚至可以出宫立府。
她更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
一时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没有意义,完全没有意义。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爬起来,去姜太妃那里,说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可是她没有力气。
连床榻都离开不了。
被女官扶着,元锦柔又躺回去,闭上眼睛:“若是太妃娘娘来了,便告诉本宫一声,哪怕本宫在睡着,也要把本宫叫醒。”
*
他怎么能这么说呢!
元明夏差点没有被软软的糕点噎到。
裴渊很是好心的上前,亲手倒了一杯水给她,还轻柔的帮她顺着后背。
“怎么?公主这么心虚?”
元明夏终于把那块糕点咽下去,眼睛里面的泪花还挂在眼角,可怜兮兮的。
裴渊拿起桌上的锦帕,把元明夏嘴角的水渍擦掉:“公主怎么偷腥也不擦干净嘴呢?”
“我,我没有。”元明夏终于顺气。
但这话她其实说的有点心虚。
她小声强调:“我没有偷腥,怎么叫偷腥呢。”
她只不过是偷偷的想了几下,看了几眼,多说了几句话。
而已。
“哦?”裴渊又把发钗拿过来,在元明夏眼前晃:“那这是什么?下官可不记得,给公主准备的首饰里面,有这个东西。”
“这不是我的。”元明夏终于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可以解释。”
裴渊改坐在她的面前,好整以暇。
元明夏迅速地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她和谢云清说的那些话,她聪明的略过:“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发钗的主人,所以就先放在我这里了。”
“这样啊。”裴渊半信不信。
元明夏本来就有点心虚。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明明前阵子还是裴渊自己拿了本册子让自己挑驸马的。
元明夏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移道:“裴大人,八公主最近怎么样?”
裴渊不甚在意:“应当还没死。”
元明夏:……
她其实有所耳闻,元锦柔这段时间很不好,听说病得很重,好像已经起不来床了。
“裴大人之前问我说,要怎么报复她,你还记得吗?”元明夏试探道。
“当然。”裴渊来了兴致,“九公主想好了吗?没想到公主竟然是个落井下石的人呢。”
这不是什么好词。
元明夏也不是落井下石。
她其实想了好几天,最后才想到要怎么做的。
“我想好了。”元明夏睁着圆圆的眼睛,她对着裴渊认真道:“让她找个人成婚,然后去自己的封地,不要留在洛京了。”——
作者有话说:来啦。
我们小公主她只是想想。
只是想想……
第32章
没有过多探究,裴渊也没有让元明夏想一些更过分的惩罚。
“好,公主做主就好。”裴渊好似不太在意,他低声道,“今日来是给公主带来一个消息的。”
元明夏:“什么?”
“公主的公主府已经修缮好了,随时可以搬出去,公主是想自己选一个黄道吉日,还是让礼部拟定?”
“这么快!”元明夏小声惊呼。
她虽然想要搬出宫,但她真的没有想到,裴渊竟然这么快就将院子修缮完成。
她之前听说过长公主的公主府修建了整整两年才建好。
“下官办事从来都不拖泥带水。”
裴渊撩起元明夏的一缕头发,在指甲上面绕,并没有催她。
其实不用裴渊催,她自己就想很快出去。
她想了想:“五日后可以嘛?”
“自然。”裴渊勾唇,“公主随时都可以出宫,陛下那里下官替公主去说。只是姜太妃那里,需要公主自己去见。”
元明夏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过公主放心。”裴渊安慰道:“姜太妃不会为难公主的。”
“真的?”
“下官保证。”
虽然裴渊是个奸臣,但是他好像从来都没有骗过自己,元明夏也听他的,在离宫的前一天,去找了姜太妃。
和裴渊说的一样,姜太妃并没有为难她,她只是淡淡的,在形式上给元明夏赏赐了一些东西,没说几句就摆手让她离开。
元明夏半点没耽误,转头就走。
待离开华阳宫,元明夏才松一口气。
她仰头,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好。
因为元明夏要出宫,葑锦带着宫人们将听荷苑里里外外要带出去的都打包好了。
睡觉之前,葑锦问元明夏:“公主,可还有什么东西要带上?”
元明夏抱着夏夏坐在床榻上,旁边放着一个小锦盒,还有一个放满了坚果和糕点的篮子。
“没有什么了。”
“那公主早些休息,我们先退下。”葑锦一摆手,床帐放下,宫女们跟着葑锦离开。
元明夏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屋子里有人,所以她们都在寝殿外面守夜。
元明夏喃喃道:“我们真的要出去了。”
元明夏觉得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明明不到两个月之前,她还是一个吃不饱饭,也没有人理她的冷宫公主。
她被一个噩梦吓到,想要鼓起勇气自己找一个驸马,想着这样就能赶紧离宫。
却不想她竟然亲错了,招惹到了一个大魔头。
这个大魔头,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他虽然总是逗她,总是欺负她,她每次都只能委委屈屈的所在床角,担心自己会被他一口吃掉。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不仅可以吃饱饭,甚至明天就要离开。
这在之前,她想都不敢想。
元明夏抱着夏夏:“你说,裴渊到底是魔头,还是救星呢?”
夏夏十分肯定:是救星,是很大的救星!
元明夏心思雀跃:“我也是这么觉得!”
元明夏捞过旁边的锦盒打开,里面是她这几年扣扣嗖嗖攒下的月例。
元明夏又认真地数一遍。
虽然她现在是有着食邑千户的公主,可是她还是觉得,放在自己手里的这些月例是最踏实的。
元明夏又看向自己的零食篮子。
之前这个篮子里面只有一些花生,是她吃不饱饭的时候用来垫肚子的,就这样她还不舍得吃。
可是现在,这个篮子里面放满了坚果,还有各样的糖果和糕点。
元明夏心里有些不一样的味道。
他是救星?
是救星嘛?
这一晚元明夏很晚才睡,第二天很早,元明夏又起来梳妆。
矫辇和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待,元明夏抱着夏夏,里里外外将听荷苑走了一圈。
虽然是比冷宫好不了多少的地方,但是她还是有点舍不得。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她所有的记忆都和听荷苑有关,她跟母妃在这里度过了很长时间。
虽然母妃去寺庙之后,听荷苑比之前更冷清,她自己在这里,大多数很孤独。
可是真当要离开,她还是舍不得。
“公主,时间差不多了。”葑锦在她身侧提醒。
元明夏乖乖点头:“嗯,我们走吧。”
元明夏今日离宫,宫里并没有人来送她,姜太妃只派宫人来送了点东西。
元明夏不算失落。
这宫中本来对她热情的人就不多,没人来送她也是正常。
但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若是母妃还在宫里,肯定会很舍不得她。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她一定要去看看母妃。
“公主请下辇,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葑锦走在旁边,待矫辇停下,小声提醒。
“嗯。”元明夏抱着夏夏,扶着葑锦的胳膊下矫辇。
出宫的最后一段路,需要她自己走。
她走的很慢,夏夏也是一样。
看着那扇高大的宫门,元明夏心如擂鼓,她从未踏出过去这里一步。
元明夏小声的:“夏夏,我们真的要出去了。”
夏夏的声音也带着不可置信:我们竟然真的要出去了。
她们坚定地往外面走,在宫门开启的一瞬间,她看见穿着一抹绛紫色官袍的人。
他像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娃娃。
心情愉悦。
裴渊勾唇,在宫门开启的霎那,启步上前:“下官恭迎公主。”
元明夏愣住。
她从未想过裴渊竟然会来接她出去。
不过隐隐的,她总有一种感觉。
她从宫中逃出去,逃进了他的怀抱。
可是她没得选。
她能怎么选呢。
她只能迎上裴渊,抱紧夏夏:“裴大人。”
裴渊立在她面前道:“马车已经给公主准备好了,公主请上马车。”
元明夏头低低的:“你怎么来了?”
“刚刚下朝,想着公主今日出宫,我们住的也并不远,所以下官就来接公主出宫,顺路帮公主指指路。”
元明夏:“啊?”
他们住的很近嘛?
裴渊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啊。
她只能呆呆地,像只听话的小狗一样,坐到繁复华丽的马车里。
经过了闹市,经过了解放。
待马车停下的时候,元明夏终于知道,她和裴渊住的有多近。
元明夏站在自己的公主府面前,抱着夏夏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她盯在自己右手边,看着上面的裴府两个字,敛眉问道:“裴大人,这个不会就是你家吧?”
“公主聪慧。”裴渊丝毫不掩饰,“这就是下官的住处,只不过里面很小,抵不上公主府的五分之一。”
这不是小不小的问题。
元明夏站在外面,犹豫着不肯进去。
羊入虎口这四个字,元明夏总觉得是在说她。
“公主不想进去看看嘛?里面很漂亮。”裴渊在旁边慢悠悠的提醒。
“你也要进去吗?”元明夏小声问。
裴渊摇头:“下官不去。”
元明夏这才放心。
这外面这么多人,要是裴渊跟着她明晃晃的进去,她就算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好,今日多谢裴大人来接我。”元明夏抱着夏夏礼貌道谢,“那我就先进去了。”
裴渊勾唇:“好,恭送公主殿下。”
裴渊如他所说,他真的没有跟进来,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双凤眸看着元明夏走进公主府,而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葑锦跟在元明夏身侧,她昨日已经来过一次公主府,对里面的大部分情况已经了解,日后她便是公主府的掌事女官。
公主府中侍奉的人都是从宫中调配过来,就算是在宫外,大家也都是井井有条。
葑锦将元明夏带到寝殿。
这里比听荷苑华丽的不止一点,不仅很大,窗外的景色还很好。
一片小小的花园里面,种的全都是艳丽的玫瑰。
“公主暂且休息一下,午膳马上就准备好。”葑锦淡淡道。
“嗯,我知道了。”元明夏点头。
众人退出去,只留下小叶在旁边。
葑锦比小叶要年长一些,而且她有些不苟言笑,尤其是在处理了魏嬷嬷之后,小叶她们那些小宫女都很怕她。
直到葑锦离开,小叶才敢抬头到处张望。
“公主,这公主府看起来好大啊。”小叶的语气带着惊讶。
小叶在小的时候进宫,一进去便被放到听荷苑,这么多年她和元明夏一样,在宫里一直低头做人。
她本来就胆小,之前连话都不敢说。
可是这段时间,元明夏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她又被元明夏带在身边,性格也活泼了一些。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里这么大。”
元明夏带着兴奋:“等下午,我们去府里逛逛,看看它到底有多大。”
小叶睁大眼睛:“好
啊好啊!”
她们迅速地吃完午膳,连休息都没有,直接带着人在府里逛了一圈。
果不其然,公主府很大。
她们走走停停,直到天快要黑了,才回到寝殿。
元明夏又累又兴奋,她端着凉凉的冰汤,回想着刚刚自己的地盘。
天,她都不敢想,这么大的地方都是她的。
她翘着脚在空中荡,葑锦进来,元明夏立刻收回脚:“葑锦,怎么了吗?”
葑锦手上拿着一封请帖:“回公主,是四公主府上传来消息,说邀请公主到府一聚,公主可要过去?”
元明夏愣住。
她下意识地想,姜太妃肯定不会让她去。
可是话还没出口,她忽然想到,她现在已经出宫了,她现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跟任何人说,也不用征得任何人的同意。
元明夏心中冒起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这就是自由吗?
她好喜欢这种感觉。
元明夏立刻应下:“要去的,告诉四姐姐,我明日就去。”
元明夏从小睡眠就很好,她不太认床,但因为换了一个新地方,她实在是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
不过这也没关系。
她现在可以想几点睡就几点睡。
元明夏抱着夏夏在柔软的大床上滚了几圈,她抱着夏夏:“哦,我的夏夏,我们真的出来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的家好大好大啊!”
元明夏十分愉悦。
夏夏也是一样:这真的是我们的家了嘛!
元明夏:“对啊!以后我们就真的自由了!有好吃的,有好穿的,而且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杀我们了!”
夏夏还是不敢置信,它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真的嘛,我们真的安全了吗?
是不是真的安全,元明夏不敢说。
但是她隐隐的好像确定了一件事。
裴渊他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元明夏抱紧夏夏:“夏夏,我觉得你说得对,你当初说裴渊是一个好人选,我现在也是这么觉得。”
她亲了他。
他没有把自己的头拧掉。
他还帮自己出宫立府。
他真的是一个大好人。
元明夏就这么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小叶来叫她去四公主府,她次啊赶忙起来。
马车行在街上,元明夏很兴奋。
按照她的吩咐,她觉得昨天的马车实在是太张扬,于是今日的马车装饰已经都去掉了。
元明夏这才坐的踏实。
她真的很不喜欢那么张扬。
兴许是她太兴奋,她觉得到四公主府的路一旦都不长,一会就到了。
元宁舒知道元明夏今日会来,早就安排侍女在门前等着。
元明夏一下车,侍女便迎上来:“奴婢见过九公主。”
元明夏有点不好意思:“免礼。”
侍女在旁边给元明夏引路:“九公主里面请,我们公主已经在后院花园等九公主。”
元明夏一路跟着过去。
四公主的府上很大,元明夏觉得比自己的公主府还要大,她跟着侍女走了好远,才到后院花园。
四公主的府上十分雅致,跟元宁舒这个人一样。
后院的花园都种着淡淡的花,站在远处都能闻到一股淡香。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用竹子屏风隔出来的一个空间。
侍女道:“九公主里面请。”
元宁舒听到声音,她从屏风后面迎过来:“明夏,来这里。”
元明夏:“四姐姐。”
“嗯,一路上热不热,里面有凉的梅子汁,进去喝一些。”元宁舒笑眼弯弯,“之前我还很担心你在宫中的日子,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个机遇能够出宫,这么想来也很不错。”
元明夏点头,这是她第一次来四公主的府上,她还有些拘谨:“我也没想到。”
元宁舒小声道:“不过出来了就好,宫中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今日也没有别人,只有驸马和他的好友,你不用害羞。”
元明夏:“还有别人啊?”
元宁舒知道元明夏这些年在宫中不怎么见人,只劝道:“没关系的,他人很好,是个有分寸的人,我们吃完饭之后,我便带你去园子里逛逛,他们自行去书房。”
元明夏点头:“好。”
元明夏跟着元宁舒到屏风后面,四驸马和那人已经起身。
“见过九公主。”
元明夏跟四驸马不太熟,只在宫宴上见过几面,连话都没有说过。
她小声应下,随着四公主叫一句:“见过驸马。”
而后她越过四驸马,看向站在他身侧的人。
元明夏的眼睛变大:“哎?怎么是你?”
原来是谢云清在这里啊——
作者有话说:来啦!
第33章
“你们认识?”
元宁舒看看元明夏,又看看谢云清,最后眼神落在元明夏的身上。
带着揶揄的探究。
元明夏从小就在宫里一步都没踏出去过,见到的男人也都是宫中的禁军还有宫人,除了在宫宴上非常偶然能见到那些公子之外,她不会有机会见到外男。
而且元明夏胆子小,人又老实,不会主动和男人说话。
果然,被问道家门口的元明夏指尖拧在一起,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们在宫里见过一面。”
谢云清见状,将话引了过来:“回四公主,在下和九公主有过一面之缘,是那日在下跟着公主和驸马进宫那次,在花园见到了九公主。”
元明夏松口气。
她原本还在想那个发钗的事情要不要说,没想到谢云清就开口把这件事绕过去了。
元明夏迅速:“对,就是这样。”
“那真的是很巧,”元宁舒笑着拉着元明夏坐在,“原本本宫还担心明夏会尴尬,既然你们之前已经认识,那就再好不过。”
元明夏乖巧的坐下,谢云清就坐在她的右手方向。
元宁舒已经成婚多年,她与驸马王瑜感情甚好,只是一直还没有孩子。
王瑜是世家弟子,家中兄弟众多,并不在意让他开枝散叶,他们夫妻两个也没有那么着急,所以往常的日子过得很平和。
王瑜往日喜欢呼朋唤友,他虽未在朝中担任职务,可是好友却是不少。
谢云清就是一个。
四公主人很温柔,对待府里的人也很好。
没多久席面就被上齐。
看着元明夏吃的斯文,元宁舒小声道:“明夏,你愿意吃什么就多吃一些,在我这里不必拘谨。”
“好。”元明夏说着,夹起一块酸梅糕吃,这糕点很是开胃,元明夏多吃了两块,又去吃别的。
元宁舒:“明夏,你的新府邸如何,可还缺什么少什么,住的还舒服?”
元宁舒有点担心。
从明夏获得封号到出宫,时间非常短。
“多谢四姐姐关心,我住的很好。”
元明夏不是客套,是真的很满意。
公主府比听荷苑大多了,而且也自由多了。
“嗯,你出来的匆忙,若是缺什么少什么,让宫女到我这里来拿。”
四公主说着,她一摆手,旁边的女官就把一个锦盒拿到元明夏前面。
元明夏:“这是?”
“这是给你的乔迁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元明夏满眼惊喜,她赶紧打开来看,锦盒里面是两颗很大的珍珠。
这珍珠圆润光滑,泛着荧光。
元宁舒道:“知道你喜欢珍珠,这是我新得来的,说起来,还多亏了谢公子。”
元明夏捧着珍珠:“嗯?”
元宁舒解释:“这珍珠是谢公子云游的时候,在东海带回来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的。”元明夏将珍珠放回去。
元宁舒赶紧道:“这是送给你的,你拿着就好,再说这样的珍珠我还有一些,你不必在意。”
元明夏犹豫。
“九公主不必顾虑,待在下下次去东海的时候,再给四公主带回来即可。”
谢云清适时开口。
元宁舒也说:“对,下次再说。”
元明夏终于:“好。”
这一顿饭吃得很快,没多久元明夏就跟着元宁舒到后面的花园深处。
四驸马和谢云清留在原处,准备把酒壶里面的酒喝完。
王瑜端着酒杯,抬眼的瞬间便扫到谢云清的眼神,他暗自看了一会。
只见谢云清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元明夏的背影,直到元明夏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把眼神收回来。
王瑜暗自挑眉。
不着痕迹的问道:“谢兄,刚刚听你话中的意思,你还是要出去云游?”
谢云清:“嗯,这次回来主要是办些事情。”
“什么事情,可否有我能帮得上忙的?”王瑜笑道,意有所指:“不管是什么忙我都会尽力帮你的。”
谢云清本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这次先不用了,若是日后我有需要的地方,一定会来找你。”
王瑜很是爽快:“好,那我等你。”
*
在四公主府上待到了很晚直到用过晚饭之后,元明夏才起身告辞。
她抱着那个装着珍珠的锦盒上了马车。
小叶在旁边惊讶道:“公主,这珍珠好大啊。”
元明夏也是这么觉得。
刚刚四姐姐说,让她拿回去做成发簪,或者是绣在衣裙上,再不然就攒一攒拿去串一串珍珠项链。
可是元明夏哪个都不舍得。
她一路上珍贵的捧着锦盒,在马车的烛台上,拿过来爱不释手的看。
珍珠躺在她细白的掌心。
珍珠被萤火映成了暖黄色,温润如玉。
元明夏不自觉道:“好好看。”
小叶也在一旁:“真的真的。”
元明夏看着自己手里的珍珠,想到它是从东海来的,东海在哪里呢?她不知道,也没有去过。
她不自觉地就想起谢云清。
他好像去过很多地方。
真是令人羡慕。
直到马车到公主府门前,元明夏才把珍珠收回到锦盒里。
在马车停下之前,她掀开车帘往外面看。
正好路过裴渊的住处。
也不知道裴渊在不在里面。
昨天晚上她在睡觉之前还在想裴渊会不会来,但最后他并没有。
元明夏觉得,她和裴渊的交易应该是结束了。
她虽然没有找到驸马,但是裴渊却帮她离开宫中,结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而这么长时间,裴渊也没有再和她睡在一起。
应该是他的梦魇已经好了吧。
想到这,元明夏还有点失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一些什么。
直到小叶出声提醒她到了,元明夏才恹恹道:“嗯,我们回去吧。”
因为太喜欢那盒珍珠,元明夏没有假手于人,自己亲手捧着它们往寝殿去。
天已经很晚了。
元明夏把珍珠先放在桌子上,迅速去后面的盥室洗漱。
公主府的盥室要比听荷苑的耳房大很多,里面甚至有一个舒服的小浴池。
元明夏昨天就在里面舒服的泡了很久。
今天因为回来的太晚了,元明夏有点累,没洗多一会儿就从盥室出来。
她穿着轻薄的寝衣,手里拿着棉布擦拭着自己的长发。
刚一回去,她便看到裴渊正坐在椅子上。
手上把玩着她今天新得来的珍珠。
元明夏被吓得小声惊呼。
她本来就刚刚搬过来,对公主府还不算熟悉,原本没有人的大房间突然出现一个人。
元明夏被吓得打了个嗝。
裴渊听到声音,一双凤眸泛着流光,抬眸带着不明就里的笑意:“公主刚出宫,就出去野到现在?”
元明夏觉得裴渊的语气奇奇怪怪的。
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元明夏揉着自己半干的头发,坐在床边上,有点担心的看着裴渊手上的珍珠。
终于,她忍不住道:“裴大人,你小心一些,别把它摔坏了。”
“什么破东西值得公主这么宝贝,公主若是喜欢,明日下官派人给公主送一箱子来。”裴渊满不在乎,但他好像忽然想到些什么。
语气一转,珍珠在他的手掌滚了一圈,被捏到指尖:“还是,这是哪个野男人送给公主的?”
元明夏目光闪烁:“不是野男人。”
裴渊:“嗯?”
“是四姐姐送给我的。”元明夏擦拭自己的头发,“四姐姐说我喜欢珍珠,特意送给我的。”
“四公主真是有心。”裴渊意有所指,“她既然这么担心公主,也不见公主在宫里饿肚子的时候,给公主送点吃的。”
“也不是。”元明夏正色,“四姐姐自然有她的难处,而且在她出宫之前,她很照顾我的。”
也就是这样,元明夏才没有完全对皇室的亲情失望。
“公主可真是个知道感恩的姑娘。”裴渊幽幽道:“那下官帮了公主这么多,公主要怎么报答下官呢?”
元明夏心头一缩。
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裴渊:“我们……我们不是已经清账了吗?”
元明夏其实心里清楚。
若是这么清账,她算是捡到大便宜。
她不过就是睡在裴渊旁边,让他睡得好一点而已,而裴渊却帮她做了那么多。
她赚翻了。
若是裴渊不说,元明夏也会在以后好好的对他,可是现在他自己提了。
元明夏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
“清账?”裴渊勾唇笑,他放下珍珠信步走到元明夏旁边,看着她紧张的瑟缩。
他俯身,贴到元明夏的耳边。
她发间的香味飘过来,沾到他的唇角,他控制不住的轻轻贴了一下。
元明夏紧张的缩回去。
像是被碰到触角的小蜗牛。
她紧张的揪住棉巾,气息不稳:“裴大人,你这是挟恩图报。”
“呵。”裴渊装都不装了,他可恶的坦然道:“下官就是挟恩图报了,公主能奈下官如何?”
他一边说着,身体一边向下压。
元明夏往后躲,腰力不足,她支撑不住,眼看着就要躺倒在床榻上。
最后还是裴渊大方的伸手,在她的后腰处撑住,借她一点力气,让她撑起来。
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他用下巴揉了揉元明夏的脑袋尖:“别的先不说,公主先跟下官说说,今天那个野男人是谁?”
元明夏快要哭了:“哪个野男人?”
裴渊幽幽:“就是把这两个破东西带回来,送给公主的那个野男人啊。”——
作者有话说:裴渊:察觉到野男人的信息素。
第34章
“没有,没有野男人。”
元明夏的头撞到他的胸肌上,一下子被撞懵了,她支支吾吾,脑袋里面卷成浆糊。
手用力推着裴渊的胸膛,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本来就是个老实人,一心用不了两件事。
裴渊手更紧:“公主不老实。”
她正想着怎么从裴渊的怀里扭出来:“没有,我最老实了。”
裴渊低声:“嗯?”
元明夏觉得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近的没有办法呼吸:“没有野男人,我今天真的去四姐姐那里了,刚好碰到谢云清而已,他是四驸马的朋友,不是野男人。”
“那珍珠……”
元明夏都要呼吸不过来。
她在这里奋力地想要逃,可是裴渊却得寸进尺,把她整个人都揽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有力的胳膊卡在她的腰上。
下巴也放在她的颈窝。
“珍珠是四姐姐给我的,只不过是谢云清从东海带回来的。”元明夏扶住他的手臂,强调道“他是四驸马的朋友,不是野男人。”
“公主似乎很介意这个词。”
裴渊语气幽幽,捞起她身侧的一缕半湿的头发。
她的头发已经被养的好一些,没有那么毛躁,卷在指尖上很容易就会滑下去。
就像他怀里的小公主一样。
一把她捞出宫,她就想着要跑走。
这怎么行呢。
裴渊想。
这是他的娃娃。
他把她打扮得这么好看,
不是让其余的那些狗男人垂涎的。
“公主不乖。”裴渊在她的颈窝小小亲了一口,带着些不满和无奈。
元明夏缩脖子。
带着鼻音的控诉:“你为什么亲我?”
元明夏完全已经放弃挣扎,她本来就有点逆来顺受的性子,现在又被裴渊挟恩图报。
除了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裴渊声音闷闷,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就撩在脖颈处:“抱歉,下官没有忍住,对公主以下犯上了。”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语气里面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其实不仅是现在这点小事。
他连杀个人,都不觉得要道歉。
他接着问:“公主殿下可以原谅下官吗?”
元明夏缩着脖子:“可以。”
她接着:“但是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裴渊低声应答。
但毫不收敛。
他的唇在元明夏的脖颈贴贴,手臂也把她箍得越来越紧。
元明夏快要呼吸不过来。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外面的声音,是小叶在走动,元明夏紧张的坐直。
“你你你,你还不走吗?”
“走?”裴渊笑道:“公主是不是忘了什么?下官可没打算走,公主在宫中都不怕,在自己的府邸还怕些什么呢?”
“那也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裴渊将她打横抱起,自己舒服的抱住她,躺在她的身侧,舒服的蹭了蹭:“长公主的府里不知道有多少面首。”
“长公主是长公主。”
“没什么不一样。”裴渊低声道,“再说,这不是公主亲口答应的?”
裴渊抱的更紧了:“下官答应公主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到了,公主答应下官的,就要食言吗?”
裴渊遗憾的叹气:“这可不是一个好公主会做的。”
“我没有要食言。”元明夏赶紧说,“我很感激你的,只是……”
元明夏点了点他的胳膊。
他们两个抱的太紧了,就像是她抱夏夏一样,在同一张床上,在同一个被窝里。
更恐怖的是。
元明夏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抗拒。
……她不抗拒裴渊的接触,甚至她都没有抗拒他的唇,他的吻。
现在窝在他的怀里。
竟然还会有一种特殊的舒适。
“只是什么?”
“只是……”元明夏说不出口。
裴渊接过她的话:“只是我们像是在偷情?”
元明夏彻底不说话了。
该死。
真的是这样。
他们在这里抱在一起,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一个冷宫公主和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怎么想都不可能缠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们就躺在一张床上。
真的很像偷情。
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谢云清是野男人。
但现在的野男人,更像是他自己。
“公主在想什么?”裴渊低声问,“公主是在想,日后若是成婚了,你的驸马会同意我们这样吗?”
元明夏:?
她根本没有想到过这里。
而且不用问都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应该不行吧?”
元明夏低声说。
“有什么不行的?”裴渊的额头在元明夏的后背上蹭:“作为驸马,自然要有容人之量。”
元明夏:“也不是这么说……”
“难道公主是想成婚之后就把下官一脚踹开?”
元明夏被吓死:“你难道是想要一起?”
这叫什么?
三个人在一起?
元明夏不敢想。
她看了眼自己的大床。
其实不仅放三个,再放两个也绰绰有余。
就是……
“这有什么不好的?”裴渊小声的笑:“公主真的应该去长公主的府上看看,一到晚上是有多么的活色生香。”
元明夏睁大眼睛:“那他们晚上一起睡不挤吗?”
裴渊:“应该还好吧。”
他抓着元明夏的指尖揉:“要不公主试试?”
“不不不,不用了。”元明夏害怕的缩回去。
她才不想变成夹心饼。
过了一会。
“那是什么感觉啊……?”
裴渊正玩她手指,一顿:“公主还真想试试?”
元明夏缩脖子:“没有!我就是好奇……”
“公主要是想试,不如先跟下官试试。”裴渊冷眸,指尖在她的腰线处划一下。
感受到元明夏的战栗。
他满意的勾唇:“公主先应付好一个,再说三个五个的事情也不迟。”
*
元明夏醒来,整个大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怀里依旧抱着夏夏。
起来的时候,她有些羞怯,做左右左右的看了好几遍外面,确定没有人在,她才小声对夏夏说:“夏夏,我昨天晚上做梦了。”
夏夏好奇:什么梦?
元明夏有点不好意思抱怨:“都怪裴渊,昨天跟我说什么几个人的事……”
夏夏:什么几个人?
元明夏:“就是几个人在一起睡啊。”
夏夏:啊?这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梦到了你和几个人一起睡了吧?
元明夏不出声。
头低下:“倒也不是真的几个人。”
她昨天晚上做梦,她平躺在床上,左面右面上面甚至脚底下都有人。
元明夏被吓得咬被子,终于睁开眼睛看一眼。
左面,是裴渊。
右面,是裴渊。
上面,是裴渊。
都是裴渊!
元明夏从上到下,从脑袋顶到脚趾头都被他给包裹住。
裴渊们在她的身上一直亲。
在各个角落亲。
直到醒过来,没见到裴渊,元明夏才松口气。
然后元明夏觉得自己疯了。
她自暴自弃:“夏夏,我完了,我真的完蛋了,我怎么能做这种梦呢。”
“而且。”她想起来,“昨天晚上裴渊怎么能抱我睡觉呢。”
昨天晚上她和裴渊争斗了许多。
她反抗了。
她真的反抗了。
她和裴渊说,他们不能抱在一起,他们应该跟在听荷苑里面一样,中间隔着一条被子,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裴渊根本不听她的。
他嘴上说着抱一会儿就好,可是根本没有放手。
后来元明夏懂了。
他根本就没打算放手。
元明夏又像只小虫子一样在他怀里折腾,直到她被按住腰,感受到有东西顶住她的后腰,她才乖乖的不动。
最后只能任凭他抱着自己睡过去。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很不舒服。
可是奇怪。
她像是被抱住无数次一样,没什么感觉。
……甚至还做了那种梦。
元明夏绝望的小声嚎:“夏夏,他怎么能那样呢!怎么能抱着睡呢!下一次肯定不行了!”
夏夏有点犹豫:其实……
元明夏:“什么?”
夏夏鼓起勇气,一鼓作气,没有停顿:其实他之前每天晚上都抱着你睡觉抱的很紧很紧很紧很紧!
元明夏:“啊?”
元明夏:“啊?啊?”
元明夏懵了。
她的脑袋有点不会转。
“他每天晚上都抱着我睡觉?”元明夏仔细回忆:“我为什么没有感觉?”
夏夏: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你每次一睡着之后,他就把你给抱过去。
元明夏脸烧红:“真的很奇怪。”
元明夏神色一敛:“夏夏,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夏夏支支吾吾:明夏,对不起,我其实第二天就想要告诉你的,但是后来被打断了,而且那个时候我告诉你,你肯定会很生气。后来我看他只是抱抱,没有对你有别的伤害,所以我就暂时没说了,而且……
元明夏:“而且什么?”
夏夏一不做二不休:而且我看你也挺舒服的。
元明夏!!!
“我没有!”
夏夏语气坦然:你是什么心思和感觉我都知道,你瞒不住我的,你敢说你不馋裴渊的身体吗?
元明夏:……
元明夏“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它:“夏夏,你真是个坏娃娃。”
夏夏:你还是个坏公主呢。
元明夏气的抬手在夏夏的头上拧了两下:“坏娃娃坏娃娃。”
夏夏:坏公主坏公主。
直到葑锦的声音穿过来,元明夏才停手:“公主,是醒了吗?可以洗漱了吗?”
元明夏:“等一下。”
她匆匆下地,在衣柜里找出一条新的小裤换上。
她先到盥室,把原来的那条扔到水盆里,然后才回来坐在床上,装作无事发生:“好了,进来吧。”
第35章
元明夏刚出宫,整个人都处于一个非常兴奋的状态,尤其是对于外面。
吃完午膳,元明夏抱着夏夏,坐在床边,看着外面明媚的天气,心思活络:“你想出去玩吗?”
夏夏跃跃欲试:……有点想。
元明夏:“我也是。”
之前裴渊半夜带自己出去的时候,她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街道,前天出宫,昨天去四公主府上,她都是在马车里往外看。
总是缺了点什么。
她想出去逛逛。
小叶在旁边仔细地擦桌子,收拾房间。
其实早上的时候已经有侍女进来擦试过一遍了,但是小叶在听荷苑干活干习惯了,她一空下来,就害怕魏嬷嬷骂人,所以手里总是有活。
元明夏:“小叶。”
小叶从桌子脚抬头:“公主,怎么了?”
“你想出去吗?”
小叶:“去哪?回宫吗?”
元明夏:……
元明夏:“不是,是出去逛逛,你别害怕。”
“出去?上街吗?”小叶眼睛睁大,她本来在听荷苑吃得少干的多,人特别瘦。
这阵子跟着元明夏能吃饱饭之后,脸圆了点。
元明夏眼睛弯弯:“对。”
“好。”小叶十分兴奋。
与元明夏不同,她在入宫之前就是在洛京生活,她家穷苦,这才把她给卖到一个大户人家,后来那个大户人家把她送进宫当宫女,一直到现在。
“昨天从四公主府回来的时候,奴婢看外面的街上有花灯,这两日好像到了洛京的消暑节?”
“消暑节?”元明夏没听说过,“这是什么?”
“就是在秋天凉快之前是,一个游会,街上有鲜花和瓜果,还有很多冰饮子,我在小时候去过一次,很热闹的!”小叶回忆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
“那街上的冰饮子好喝吗?”元明夏很感兴趣。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小叶头低下,“当时我是在街上卖花,街上的吃食和冰饮子奴婢都没有尝过。”
当时的她胆子又小,只敢挎着花蓝子躲在角落里,到最后也没有卖出去几朵,因为这样,她回家还挨打了。
元明夏没想到小叶是这样的。
小叶之前的事情,元明夏也没有问过,她们之前的交流并不多。
小叶不敢和她说话,怕被魏嬷嬷看到。
她也怕小叶挨打,所以也不和她说话。
两个小苦瓜就这么一直呆在听荷苑。
元明夏走过去,对小叶认真说道:“小叶,没关系,这次我们一起出去。”
元明夏指指自己的小盒子:“公主有钱的。”
小叶知道那个锦盒里面都是公主的月例。
说有钱其实也没有多少。
小叶破涕为笑:“公主,你那些月例还是要省着点花。”
元明夏点头。
她虽然有千户食邑,但是账本她看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好像突然有了很多钱,想要用的时候,就去账房跟管家说一声。
但她还没去过。
而且她总觉得那些在帐本上的前很飘忽,不如她锦盒里面的月例来得实在。
而且她不怎么挥霍的。
所以她和账房说好了,每个月还是固定给她一些月例,若是她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她再去支,剩下的账还有府里的开销,都由葑锦和管家接手。
“你说得对,小叶,的确不能有钱就肆意挥霍,但就算是这样,公主的钱也是够的。”
元明夏认真保证:“那些吃食和冰饮子,我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小叶有点感动:“公主……”
元明夏却不想让她煽情,她起身打开衣柜,开始找衣服:“小叶,你说我们出去,是不是不能穿宫装,还是要穿民间的衣服啊?”
小叶走过来:“公主衣柜里好像没有这样的衣服,不如我们先去成衣铺子买一套,游会是在晚上,还有很长时间。”
“成衣铺子,还有这种店,好啊,我们去看看!”
元明夏一刻也等不了,只不过出门之前她有点忐忑的问葑锦,自己可不可以出去。
葑锦一如既往地脸上没有表情:“公主是公主府的主人,自然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公主府也不是宫中,公主可以随意出入。公主稍等,奴婢给您备车。”
元明夏心中雀跃。
她抱着夏夏原地转圈,像只快要起飞的小年:“夏夏,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
夏夏语气兴奋:我们竟然真的可以出去了!我都没有想过我竟然真的可以出去,我以为……
元明夏:“以为什么?”
夏夏有点伤感:我以为我会被一直困在宫里,永远永远都不能出来……
元明夏有些被她感染。
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你和小叶真是的,总是想要惹我哭。”元明夏抽抽鼻子,“你可是我的娃娃,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会带你出宫,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肯定会兑现。”
夏夏也带着哭腔:谢谢你,明夏。
元明夏有些不知所措:“其实我觉得我没做什么,若不是裴渊,我兴许还在宫里出不来。”
若不是因为她亲错了裴渊。
她肯定现在还在宫里。
说不定那个梦就会变成真的。
*
公主府在葑锦的管理下非常井井有条。
大家都办事有速,说备马车,元明夏走到大门口,马车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元明夏只带了一个小叶还有夏夏,旁边有几个侍卫保护她。
就这么出发。
元明夏先到成衣店挑了套衣裙,因为夏夏的衣服实在是太小了,所以得现做。
元明夏没办法,只能在成衣铺订了两套,让他们做好之后,连同夏夏的同款小衣裙送到公主府去。
元明夏有点抱歉:“夏夏,你的衣服要等一等了,今天应该穿不上,但是今天你喜欢什么,我都会给你买的!”
夏夏倒是没在意。
它很兴奋:没关系,没关系的明夏,我能上街就已经很开心了!
元明夏也开心起来,抱着夏夏亲一口:“夏夏,我的好朋友!”
夏夏害羞:你做什么啊……?
元明夏:“因为开心啊。”
元明夏在外面逛了一阵子,到了傍晚,元明夏在马车里,听到外面放烟火的声音。
她兴奋地掀开帘子。
她探头,夏夏也探头,两个同样精致的小娃娃一同仰头看。
“哇……”
“哇……”
她们异口同声:“好漂亮啊。”
元明夏之前在宫中过年的时候也看过烟花,只不过当时她只顾着吃好吃的,头上的烟花总觉得没有嘴里的糖果好吃。
后来先皇驾崩,留下遗诏命她们守孝三年,这三年里宫中也没有再放过什么焰火。
宫外也是一样。
前些日子先皇祭典过后,已经沉寂了三年的洛京,终于又重新活了起来。
甚至因为之前压抑太久,原本三天的游会,硬生生变成了七天。
待焰火结束,元明夏实在按耐不住,提着裙摆抱着夏夏:“小叶,我们赶紧去吧!”
小叶:“好。”
三个人一块涌入热闹的花街。
小叶说的没错,洛京的游会实在是热闹,是元明夏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的热闹。
她从出声就身处在深宫中,从来没有想到过,在只有一墙之隔的宫外,竟然是这样的天地。
别人都是她们是公主,是天之贵女。
可是那样的深宫里面,也有她这样的,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从小就被关在冷宫里,一只小小的,呆呆地小鸟。
元明夏心里五味杂陈,她抱紧夏夏,她总感觉夏夏能够理解她:“夏夏,我有点想哭。”
夏夏语气哽咽:明夏,我懂的,我真的懂的。
一个大娃娃一个小娃娃,就这样站在热闹的街市。
她们被定在原地,时间停驻。
周遭的人来来往往,那些人来到她们身旁,又从她们身侧离开。
有着短暂的交集。
她们热忱的看着周围的所有。
像是一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毫无可知的小孩子。
所有的都是新鲜的。
所有的都是鲜活的。
直到夏夏认真地,再次对她说——
明夏,我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看,我以为永远都不会看到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主要讲我们小公主和夏夏[可怜]
第36章
街上熙熙攘攘,没多一会元明夏就吃了很多糕点还有冰饮。
手里还拿着很多可爱的小玩意。
元明夏特意在出门之前换的散碎银子,她今日在成衣店选了一条普通的嫩黄色衣裙,配上一条淡粉色的披帛,如邻家小姑娘一般娇俏。
旁边保护她的侍卫也都四散在旁边,没有把她和街上的众人隔开。
表面上看,她就是一个出门玩的小姑娘。
有不少人看到她手上精致的娃娃,都过来问她是在哪里买的。
元明夏有点欣喜别人夸夏夏,然后又礼貌说道:“这不是我买的,这是我母亲给我做的。”
那些喜欢夏夏的小姑娘们都很羡慕:“你娘的手艺真好。”
元明夏自豪,有点不好意思:“我也这么觉得。”
元明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自由过。
她像是一只轻的可以飞起来的小鸟,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的地方。
她不用畏畏缩缩的躲在听荷苑。
在这里,一切对元明夏来说都是新鲜的。
她总能发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元明夏将手里最后一颗梅子吃掉,她又看到了一家卖糖果的。
好多小孩子都围在摊子前,还有一些正缠着自己的爹妈,求求他们给自己买一点。
“小叶,我们去买糖果。”
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人知道她是公主,大家都在一起挤挤桑桑。
元明夏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紧紧地抱着夏夏,生怕夏夏被人群给挤坏。
没多久,元明夏就带着自己的小钱袋,挤到了摊子前面,将各种口味的糖果都装了一点。
有硬糖,还有软软的糖糕。
元明夏捏了一块橘子味的软糕放到自己嘴里,又把纸袋子递给小叶。
“多谢公主。”小叶小声道谢。
在小叶的手伸进纸袋子里时,元明夏觉得自己的裙摆好像也在被人拽拽。
元明夏:“嗯?”
她低头往下面看,看到一个还不到她腿高的小女娃正拽着她的裙摆。
她的眼睛大大的,抬头看着元明夏,小嘴瘪瘪着,里面的眼泪要落不落。
“小妹妹你别哭,姐姐给你吃糖。”
元明夏有点慌乱。
她以为这个小女孩是因为父母没有给她买糖才哭,所以赶紧把自己的糖袋子递过去。
小女孩摇头,她不要元明夏的糖果。
“姐姐,你有看到我哥哥吗?我找不到我哥哥了……”小女孩抽了下鼻子。
“你是找不到家人了啊。”元明夏有点犯难。
旁边的人太多,元明夏只能先把小女孩带到旁边有空隙的地方。
她蹲下身,与小女孩保持在同一高度。
她先把小女孩脸上的眼泪擦掉:“你别急,你先告诉姐姐,你叫什么?你哥哥叫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呢?”
小女孩一下子回答不了那么多问题,她只挑着前面一个回:“我叫苒苒。”
见小女孩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元明夏放心不少,她接着问:“那你哥哥叫什么?”
小女孩想了下:“他叫谢云清。”
元明夏惊讶:“嗯嗯?”
不会这么巧,就是她认识的那个谢云清吧?
元明夏仔细地观察苒苒的眉眼,果然,下下的她眉眼之间有四五分和谢云清有些像。
元明夏安心下来。
“你别哭,姐姐和你哥哥认识的。”
“唔?”苒苒有点不信,她用手背揉揉眼睛:“这的吗?”
“真的,”元明夏想了下,“你哥哥是不是好几年都不在家,前些日子才回来的?”
苒苒:“对啊对啊。”
元明夏也松了口气:“你看,姐姐没有骗你吧,我真的认识你哥哥。”
“嗯嗯。”苒苒伸出手,“姐姐牵牵。”
苒苒本就生的乖巧,她白白嫩嫩的,脸蛋圆圆的。
元明夏的心软成一团。
她把苒苒的小胖手攥到手心里。
“好,姐姐这就带你去找哥哥。”元明夏领着苒苒的小手,“你刚刚是从哪里走丢的呢?”
元明夏原本来想让侍卫在暗中找谢云清,可是她怕那些侍卫不认识谢云清,于是决定还是自己先找找。
她先让人去谢家报个信,让谢家的人别着急。
如果找不到谢云清,她就把苒苒送回谢家。
元明夏紧紧握着苒苒的手,拉着她在街上找人,不让她再跑丢。
小孩子刚刚还哭得很厉害,但很快就被旁边的有趣玩意给吸引过去注意力。
元明夏很大方:“苒苒,你喜欢什么,姐姐买给你。”
苒苒很乖:“谢谢姐姐,不过我哥哥说过,我要什么东西就跟他讲,不能管别人要的。”
元明夏:“没关系,之前你哥哥也送给我过东西,这次就当作我还给你哥哥吧。”
苒苒有点犹豫:“唔……”
元明夏:“没关系的。”
苒苒最终点头,只不过她没有要太多东西,只是挑了一个自己太喜欢太喜欢的小花灯。
那个灯小小的,完全适合小孩子手掌的大小。
苒苒拿着自己喜欢的花灯:“谢谢姐姐。”
元明夏忍不住,揉揉她的脸:“不客气的。”
苒苒玩了一会儿花灯,她把眼睛转到元明夏手上的娃娃身上:“姐姐,这是你的娃娃吗?”
跟小女孩说话,元明夏不自觉地语气放软:“对啊。”
苒苒羡慕道:“真好看。”
元明夏揉揉她的脑袋:“谢谢你,不过很抱歉,姐姐的娃娃不太喜欢和别人玩,所以不能给你玩呢。”
苒苒懂事道:“我懂的,这是姐姐的娃娃,我不能抢。”
元明夏:“真乖。”
她们又往前走了一段,隐隐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苒苒!苒苒!”
那语气焦急,由远及近。
元明夏和苒苒停住,还没等元明夏回答,苒苒先高声回答:“哥哥!哥哥!我在这里!”
周围嘈杂,元明夏还没分辨出来声音的方向,就见到谢云清快步走过来,出现在她们面前,弯腰将苒苒抱在怀里。
他心有余悸:“苒苒,你跑到哪里去了?”
“刚刚我在看糖果,一转头哥哥就不见了,我只好拉住这个姐姐,让姐姐带我找你。”苒苒清楚的说道。
“苒苒,以后不准乱跑了,”谢云清面色惨白,一看就是收到很大的惊吓,“出门要紧紧拉住哥哥的手,听到了吗?”
苒苒乖巧点头:“嗯,我知道了!”
谢云清这
才转头看旁边的人,在发现是元明夏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惊讶:“九公主,怎么是你?”
苒苒也学她哥哥,眼睛睁大头歪歪:“哇,九公主!”
元明夏柔和地笑:“真的是很巧,我正好在买糖果,一低头就看到苒苒了。”
“多谢公主,今日真的多亏九公主,日后在下定会带着苒苒登门道谢。”谢云清颔首。
“没关系,苒苒没事就好,你不用自责。”
算上这次,元明夏一共见过谢云清三次。
之前每次见他,他都是一副淡淡的温润公子闲云野鹤的样子。
刚刚是她第一次见到谢云清失态。
谢云清认真道:“这是一定要的,苒苒若不是碰到了公主,今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低头,略有些严肃的看着苒苒:“谢云苒,你有道谢吗?”
苒苒拎着小花灯:“嗯。”
谢云清:“再说一次。”
苒苒很听话的,她被谢云清放到地上,让她认真的对待。
苒苒道:“谢谢公主。”
说完,还给元明夏鞠躬。
小小的身子在自己面前弯下,元明夏有些受不住:“快快快,快起来!”
元明夏有些埋怨的看向谢云清:“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你不要那么严肃。”
谢云清很执着:“要的。”
人家教导自己的妹妹,元明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说道:“那你回家之后不要再说她了。”
元明夏看着苒苒,总觉得在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可是苒苒比她要幸运。
苒苒有一个真的很爱她的哥哥。
而她的那些姐妹弟弟……
不提也罢。
元明夏弯腰,摁了摁苒苒的头,把小叶手里的糖袋子拿过来,塞到苒苒的手上:“苒苒乖乖的跟哥哥回去哦。”
苒苒:“嗯,姐姐再见。”
谢云清对元明夏又颔首,一只手接过糖袋子,另一只手拉住苒苒的手腕,不让她轻易挣脱。
谢云清道:“九公主,天色不早,在下先带苒苒回去了。”
元明夏:“好。”
她站在原地,看着苒苒和谢云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海中。
她情不自禁地对夏夏说:“夏夏,他真的是一个好哥哥,对吧。”
夏夏没回答。
而是有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公主看谁看的这般入迷?公主是看上哪个野男人了嘛?”
元明夏一侧头。
裴渊就站在她旁边,倾身靠近她。
元明夏压低声音,左顾右盼:“你怎么来了?”
裴渊勾唇:“公主在害怕什么?”
元明夏狗狗祟祟:“要是被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怎么办?他们会误会我们有奸情的。”
裴渊很无所谓:“哦?”
“难道下官和九公主没有嘛?那我们每天晚上紧紧抱在一起睡觉,算是怎么回事呢?还是……”裴渊望向刚刚元明夏看着的方向,“还是公主准备和别人发生一点奸情?”
元明夏捏紧拳头。
她转过头去,不打算和裴渊说话了。
再也不说了。
另一端。
谢云清带着苒苒消失在人群中,他拉着苒苒的手,没多一会儿就走出人群。
谢云清脸上的焦急和失控一扫而空,他的脸藏在暗黑的夜里。
这条路阴暗,只有苒苒手里的小花灯在亮。
苒苒看着自己的小花灯:“哥哥,那个九公主是我的嫂子嘛?”
谢云清语气带着冰冷:“她不是。”
“哦。”苒苒有点遗憾,她小胖手晃着小花灯,将里面的烛火晃得一闪一闪,“对哦,我的嫂子在纸上,在画里。”
不是她今天,哥哥让她去找的那个姐姐——
作者有话说:来喽来喽。
第37章
元明夏说到做到,她说不跟裴渊说话,就真的不跟他说话。
她闷闷的往前走,裴渊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侧,时不时的说:“公主,你喜欢这个糕点吗?下官给你买几块?”
“公主,你想要这个花灯吗?下官买给你?”
“公主,这个冰饮子不错,喝一点?”
“公主,这只小鸟看起来和你很像,下官买过来跟你作伴?总比你那个娃娃有意思。”
“公主……”
元明夏停住脚,她的眉头很可爱的敛在一起,怀里抱着娃娃,一眼严肃的看向裴渊。
裴渊带笑回应她。
元明夏认真:“裴大人。”
裴渊勾唇笑:“嗯?”
元明夏更认真“你好吵。”
裴渊:“……”
“九公主这卸磨杀驴的做法可真是令下官伤心。”裴渊摇头,一脸捶胸顿足,“公主有了别的新的狗,就不要下官了。”
新的狗?
元明夏的眉头揪起来。
裴渊说话还在那儿的有点不中听。
“谢云清不是狗。”元明夏为谢云清正名,“而且他也跟我没关系。”
“真的吗?下官不信。”裴渊遗憾摇头,“公主这么可爱,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杂碎觊觎公主,想要伺机贴过来。”
裴渊语重心长:“公主这么天真可爱,那些坏狗很会骗人的。”
元明夏眉间往下压,小声反抗:“那你不也……”
要说坏狗。
他比谁都坏吧?
想到这,允明夏决定暂时再跟他说几句。
她知道,旁边都是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但是那她要去哪里说呢?
去床上吗?
元明夏决定现在就说。
“裴大人,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睡觉呢?”
裴渊有一秒的怔愣。
随即他反应过来:“公主什么时候知道的,下官明明每天晚上都点了公主的睡穴,公主睡得应该很香啊。”
元明夏更生气:“你点了我的睡穴?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裴渊不回答,而是反问:“若是下官在公主清醒的时候抱你,公主难道不会反抗?”
“你!”元明夏气急,她小声低吼:“我当然会反抗!我又不是傻子!”
裴渊小声地笑。
“好像公主说反抗,就能反抗的过似地。”
元明夏抱着夏夏顿住,眼睛里面突然蓄满了眼泪,她泪盈盈的看向裴渊:“你……你欺负人。”
她惨兮兮的站在那里,像是被人欺负惨了。
可是她越哭,裴渊越觉得可爱。
旁边的人不知道元明夏的身份,只以为她和裴渊是对小夫妻。
有些爱凑热闹的大姐凑过来。
“呦呦呦,小伙子,你家娘子都哭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哄哄呢!这么可爱的小娘子,要什么你给买什么就好了,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裴渊低头,一脸无奈和无辜:“大姐,不是我不哄,她根本不让我近身,在这哭是因为我在晚上抱她,她不愿意。”
元明夏:“啊?”
元明夏抽抽鼻子:不是这样的啊。
大姐转过头来看她:“你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小夫妻生气归生气,但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夫君看起来也不是个坏人,还长得这么俊俏,要是有那些不识相的狐媚子把人勾走了,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元明夏无从解释:“他,他不是。”
还没等元明夏解释清楚,不远处正在排队的大哥就叫:“你这老婆子,怎么一天到晚的管别人的事,这桂花糕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就不排了啊!”
大姐:“哎!要的要的!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她还拍了拍元明夏肩膀:“小姑娘,和你夫君好好好的啊。想要什么就跟他说,让他给你买,别给他省钱!”
元明夏:“啊?”
大姐来去匆匆,几步就窜到自家夫君旁边:“你这老男人,怎么脾气这么不好。”
她夫君哼了一声:“你就是看人家小伙子长得俊俏,我还不知道你。”
大姐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害羞地笑:“你这老头子,净瞎说!”
元明夏呆呆地望着那个大姐。
裴渊凑过来
:“娘子,想要什么跟夫君说,夫君都给你买,不用给夫君省钱。”
他就贴在元明夏的耳边说。
元明夏一瑟缩,觉得“娘子”这两个字有点烫耳朵。
“娘子,你的耳朵红了。”裴渊在旁边饶有兴致地提醒。
“不要叫我娘子,我不是你娘子。”元明夏正色:“叫我公主。”
裴渊从善如流:“好的,公主殿下。”
*
元明夏到最后也没有逃过裴渊的魔爪。
甚至因为她知道了而变本加厉。
这几天晚上他都是旁如无人的进入公主府,然后出现在她旁边。
一到时间,裴渊准时提醒:“公主,该就寝了。”
然后他镇定自若地躺到她的床榻上,伸手拿开她怀里抱着的夏夏,把它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然后将她整个人抱过来,安放在自己的怀里。
元明夏被他摆弄着,像是一个听话的娃娃。
倒不是元明夏太过逆来顺受,她尝试反抗,可是裴渊却幽幽的扔过来一句话:“公主真是没有被点穴的时候听话。”
元明夏立刻就不动了。
这天晚上,元明夏听到裴渊舒服的谓叹,突然有点委屈。
她闷闷道:“不公平。”
裴渊半闭着眼睛:“公主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
“我说,不公平。”元明夏气呼呼,“凭什么你你这么舒服,我就要被你抱着。”
裴渊抱人跟她抱夏夏一样,抱的死紧,有的时候她都有点喘不过来气。
裴渊半眯着眼问:“公主想要怎么舒服?”
元明夏觉得他的话里有些她不懂的意思。
她没多想。
只是乱动着:“你别抱的那么紧,我不舒服。”
“嗯。”裴渊象征性的松开了她一点,而后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忽然咬了下元明夏的耳朵。
元明夏:“你干嘛。”
裴渊的声音低的听不见:“公主想不想舒服舒服?”
元明夏没听懂,以为他说的,是再松开一点。
元明夏点头道:“要的。”
“公主可真是,永远比下官想象的要大胆。”裴渊说着,他低声笑了一下,而后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忽然顺着她的曲线往下。
元明夏瞪大眼睛。
浑身僵直。
直愣愣地感受到他略微冰凉的手正从她的裙摆下面钻进来,然后从她的膝盖上面划上来。
元明夏下意识地并腿,夹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裴渊低声笑,他的指尖在元明夏的腿上轻轻勾了一下:“公主不是要舒服舒服吗?”
元明夏脑子里面炸开了烟花。
她蓦地想起那天晚上的梦。
那天晚上她的上下左右都是裴渊,其中一个裴渊的手,好像就做过那样的事。
可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不行。”元明夏夹得更紧,“这不行!”
“嘶。”裴渊的指尖感受到元明夏的收紧,他轻声的哄:“公主放松一些,把下官夹痛了。”
元明夏警惕的问:“你确定你不动了?”
裴渊保证:“下官确定。”
“好吧。”元明夏选择相信他。
裴渊还算讲信用,只是他把手抽出来的时候,还顺带拍了拍她的屁、股。
他略带可惜的对元明夏说:“好吧,不过以后公主若是想要的时候,一定要来找下官,只准找下官。”
她可是他的娃娃。
所有的体验和愉悦,都应该是他给予的。
*
谢云清很讲信用。
没过几天,他便带着苒苒登门道谢。
非常正式的那种。
裴渊看着正厅里面摆满谢云清带过来的谢礼,连连道:“不行不行,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这对于在下来说,就是很大的事。小妹没有被坏人带走盯上,全都是因为碰到公主,若是不然……”
谢云清顿了顿。
“小妹是父母老年得子有的她,如今父母回老家探亲,将小妹交给在下,若是小妹出了什么意外,在下只有一死才能对父母交代。”
谢云清说的郑重。
元明夏连忙道:“这倒也不至于。”
苒苒在谢云清旁边乖巧的坐着,她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元明夏。
又听着谢云清说道:“这里面都是在下在外云游时收集到的东西,不算贵重,公主安心收下就好。”
苒苒也推波助力:“姐姐,你就收下吧。”
元明夏歪头:“苒苒叫姐姐就好。”
苒苒很开心,拍了几下手:“好!”
元明夏想了下,这才对谢云清道:“好吧,那这些我就收下,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而自责了,都过去了。”
谢云清终于松了口气:“好,多谢公主。”
时近中午,谢云清看了眼时间,准备起身告辞:“时间不早,在下就不在这里叨扰公主用午膳,先带着小妹离开。”
谢云清起身,把苒苒从椅子上抱下来。
苒苒满脸的不愿意,只眼巴巴地看着元明夏,显然不想回家。
元明夏很理解她。
毕竟元明夏一出宫,也不愿意回去。
“我也没有什么事,你们回家都要很久了,苒苒饿着也不好,不如你们在我这里用午膳把,”元明夏真挚的邀请:“我这府里也很大,到时候让苒苒在这里玩一会也好。”
谢云清有点犹豫:“这不好吧。”
苒苒一听,有点着急的拽谢云清的袖子。
元明夏直接将苒苒抱过来:“这府里救我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的,而且我也喜欢苒苒,不能让苒苒饿着肚子回家。”
苒苒被元明夏抱起来,她一扭头就揽住元明夏的脖子。
她很喜欢这个姐姐。
非常喜欢的。
谢云清无奈:“好吧,那就叨扰公主了。”——
作者有话说:谢云清,坏狗[愤怒]
第38章
公主府井井有条,元明夏一吩咐下去,葑锦便让厨房备膳,而且还加了几道小孩子爱吃的菜。
苒苒很乖,她坐在垫高的椅子上自己吃饭。
吃到好吃的时候,她眼睛会睁得圆圆的,十分享受,又塞进去一大口。
好好吃饭的乖孩子总是会被人喜欢。
元明夏坐在苒苒旁边,看着她一口一口望嘴里添饭,不由自主地笑:“苒苒好乖啊。”
苒苒虽然小,但家教很好,在吃饭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也没有把自己的前面弄得一团糟。
她还不会用筷子,只用自己的小勺子努力吃饭,不小心掉在桌子上的饭粒也被她捡起来吃掉。
谢云清也没有太多管她,只是偶尔给她的小饭碗里面添了几筷子菜。
“嗯,苒苒一直很乖。”谢云清回答元明夏,“在下离开洛京的时候,苒苒才刚会走,没想到一回来,苒苒已经这么大。”
“小孩子嘛,长得很快的。”元明夏说道。
苒苒饭量不算大,她认真吃饭很快就吃完,她给自己擦完嘴,这才抬头问道:“哥哥。”
谢云清看她:“嗯?”
“过几日我生辰,可以再吃到这个糕点吗?”苒苒指着桌子上的一盘奶皮酥。
她很爱吃这个,刚刚已经吃了好几块。
“嗯。”谢云清转头,很抱歉的看着元明夏:“抱歉九公主,麻烦您能将这碟糕点的做法告知在下吗?”
“过几天是苒苒的生辰?”元明夏哄苒苒:“没关系,一会我就让厨房把这个做法写下来,不过怕你家厨房做的味道与我这里的不同,到时候我派人给你送过去一份。”
谢云清有点为难:“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公主?”
“不会,又不是我做的。”元明夏说着,也夹了一块奶皮酥吃掉,“的确很好吃。”
这是专门给小孩子的糕点。
用牛乳做的,非常甜软,还戴着一股浓浓的奶香味。
元明夏刚搬来没多久,
厨房里的厨师还没有想到要给她做这个。
“那就麻烦公主了。”谢云清颔首,他也顺势将筷子放下,不经意地问道:“不知道公主生辰是在何时?”
元明夏以为他要还她的人情,赶紧道:“我的生辰在六月初三,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不用准备什么,你今天送来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谢云清被她戳破,只能不好意思的颔首:“好吧,既如此,那就多谢公主了。”
午膳过后,元明夏又带着苒苒在公主府玩,直到晚膳之前,谢云清才带着苒苒回去。
入夜。
元明夏洗漱好,与夏夏在床上说话消食:“苒苒真的很可爱,对吧。”
夏夏很赞同:是啊,她也很漂亮。
元明夏又想到今天谢云清给她送过来的礼物,她在刚刚细细看过一遍,不是些常物,看起来是在在四处搜集而来:“今天谢云清送来的东西里面,有一串珊瑚挂坠,雕成了小鱼的形状,很好看。”
夏夏:嗯?珊瑚是什么样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元明夏有点兴奋:“我也是刚刚才见到的,明日我让小叶拿过来给你看看。”
夏夏:好。
“话说……”元明夏忽然想到谢云清,她有点犹豫,先是狗狗祟祟的朝周围看一眼,确定裴渊不在屋里,她才小声对夏夏说:“你说,谢云清他这样,是不是就是裴渊说的有奸情啊?”
夏夏不明就里:啊?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元明夏有点扭捏,“我今天和他吃饭的时候,总能有意无意地碰到谢云清的眼神,他好像在偷偷看我。”
夏夏也愣住:你会不会是想多了啊?
元明夏:“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有一次感受到他的眼神之后,就直接迎上去和他对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多,还对着我温和的笑。”
元明夏撑着头:“我总是觉得那个笑有点奇奇怪怪的,他明明很温和,但是他好像在透着我看其他人,那个笑又不是对着我的,好奇怪啊。”
夏夏:我其实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元明夏:“你说。”
夏夏犹犹豫豫,她好像也在观察裴渊在不在,最后说道:如果那个谢云清真的喜欢你的话,你想让他做驸马吗?
元明夏:“啊?”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而且。
“谢云清应该不会同意我和裴渊的事吧?”
说完,元明夏自己都愣住。
完蛋了。
她完蛋了。
她现在竟然在选驸马的时候,第一件事想的是这个!
“完蛋了夏夏。”元明夏小声嚎,“我真的是被裴渊给带坏了,我怎么能第一个想到他会不会接受三个人这件事呢!”
夏夏沉默:我也没想到……
*
谢云清来公主府的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四公主的耳朵里。
直到元明夏接到四公主要来她这里看看,她才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
果然,四公主一来,还没有说几句别的话,她就直接单刀直入:“明夏,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元明夏心中有点猜测:“四姐姐,你说。”
元宁舒上下看了眼元明夏,将她脸上那点可疑的红收入眼底。
她嘴角上扬,手中的衫子呼扇呼扇:“明夏,你虽然已经出宫,但是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驸马人选。”
忽然她话一转:“你知道吗,宫中传来消息,说已经给锦柔选好驸马了。”
元明夏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不知道,选的是哪家的公子啊?八皇姐的身体好了吗?”
“没有太好,听说还是总在昏迷当中,”元宁舒的眉眼垂下,有些唏嘘:“自春贵人那件事之后,姜太妃也不管她了,最后是太后命人在朝中选了一个要外派的官员,匆匆就把婚事定下,等到下个月成婚之后,驸马就会随锦柔去她的封地。”
元宁舒眉眼垂下:“此生若是没有大事,应该不会再回京了。”
元明夏不算惊讶。
因为她大概清楚,太后派的这个人,应该就是裴渊了。
“这样啊。”元明夏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兴许离开洛京,她的病就能好起来了。”
元宁舒不知道元明夏被元锦柔欺负的事。
但她知道,元锦柔一直对元明夏不好,于是岔开话题:“好了,不说她了,说说你。”
元明夏:“我?”
“对。”元宁舒靠近她,低声道:“来跟皇姐说一说,你和那个谢云清,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元明夏磕磕绊绊:“就是他说的那样啊。”
“就仅仅是在宫中,你们偶然碰到,然后就认识了?”
元明夏:“对。”
“那本宫怎么听说,前几日他还到你府上来了?”
元明夏惊讶:“四姐怎么知道?”
“自然是他到我府上说漏嘴的啊。”元宁舒没有遮掩,“这两日他来府中找驸马,无意间与驸马提到这件事,驸马就来跟我说了。”
“不是他自己来的。”元明夏揪住衣角,想找一个合适的措辞,“他是带着他妹妹来的,那天晚上花灯游街,他妹妹走丢了,正好被我捡到,谢云清这才带着东西来谢我的。”
“真的?”元宁舒满脸不信。
“真的。”元明夏确信。
“你这丫头。”元宁舒要比元明夏大上很多,她正色道:“明夏,皇姐也不是催你,就是觉得,你现在出宫了,宫中的那些规矩对你约束不了,你如今可以找一个自己看好的,自己喜欢的驸马。”
元明夏:“我知道四姐是为我好的。”
元宁舒叹了口气:“你这次出宫,有些侥幸存在,还是要为日后考虑,若是找驸马,就找一个愿意陪你去封地的,万一哪一日洛京待不了了,他也不会在京中挂念太多。”
那日在祭坛赏的事,他们其实都没有看清楚,而且他们不太能想得到,元明夏和裴渊的关系。
他们即使不信元明夏的“英勇”,可是他们也只能猜测,元明夏是裴渊与姜太妃斗争,才捡到便宜。
他们口中对元明夏恭敬,但是心中总是存疑。
裴渊虽然总是出入公主府,但朝中似乎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裴渊将这件事藏得很好。
元明夏目光沉沉:“嗯。”
“其实说来,谢云清这个人还算不错,”元宁舒说道:“这几日驸马总是跟我说一些谢云清的事,他虽然比你年长一些,但好在洁身自好。”
“他比我要大一些,那没有婚配吗?”
“驸马说,他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已经定亲了,但是那姑娘命不好。”元宁舒有些遗憾:“听说在成亲的前一年,她便得了一场急病,很快就没了。”
元明夏:“竟然是这样……”
元宁舒继续道:“这谢云清也是个重感情的,在那姑娘没了之后,他就消沉了好一阵,后来他便出去云游了好多年,直到前阵子才回来。”
元宁舒猜测道:“应当是对他那个青梅竹马已经释怀了,人毕竟还要往前过日子。”
元明夏:“是,不过没想到他的感情路竟然这么曲折。”
“人过日子,总是不容易的,”元宁舒叹道:“就算我们是天家女,也总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元明夏点头:“是。”
“不过明夏,既然你现在已经出宫了,之前在宫中的那些事就不要再想了。”元宁舒语重心长,“这日子还是要往前看。”
元明夏赞同。
元宁舒趁热打铁:“明夏,你觉得谢云清当你的驸马怎么样?”
元明夏:“啊?”
她支支吾吾,有点犹豫:“我……”
其实她同不同意暂且不说。
她得先问问裴渊同不同意啊——
作者有话说:来喽。
第39章
夜半,裴渊摸进元明夏
的寝殿。
他刚绕进去,就看到元明夏正坐在床上,她靠在床边,正抱着娃娃,脸上有些为难。
他游荡过去。
“公主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裴渊一副知心人的样子坐在元明夏旁边。
元明夏抬头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有点犹豫:“我……”
裴渊:“嗯?”
元明夏放弃:“没什么。”
可她的表情明明就是有事。
“是谁把下官这么老实的公主给教坏了?”裴渊侧靠在她身边,修长的腿随意地支起。
他捞起元明夏的一只手,随意地摆弄。
元明夏的手很好看,虽然纤细,但是每根手指肚上都藏着一点点肉。
捏一捏很有意思。
裴渊有点上瘾,他总是能在元明夏的身上,找到让他感兴趣,感到痴迷的部位。
他微凉的指尖在元明夏的指肚上捏捏。
到最后,他不仅仅满足于捏捏,直接将她白嫩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用虎牙轻咬。
元明夏终于不肯放任他,要把手收回来:“裴大人,你干嘛。”
“小气公主。”裴渊把她的手放开。
元明夏看着自己指肚的口水,嫌弃的皱眉,小声抱怨:“脏脏的。”
裴渊低笑一声,他先把元明夏的手指在自己的寝衣上蹭蹭,然后又用旁边湿润的棉巾,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
元明夏看着他给自己擦手指,脑袋放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于裴渊的触碰已经非常习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多。
元明夏的眼睛从自己的指尖转到他的脸上,开始仔细地思考一件事。
如果要是谢云清当她的驸马,他会同意吗?
这个问题从元宁舒离开之后,元明夏就开始认真地想,可是越想心里越躁乱。
她心底间其实有一个念头冒出来。
她抓不住那是什么,但知道,那肯定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念头。
“公主不专心。”裴渊平静地陈述,“公主还不说?”
“我……”元明夏心里藏不住事。
可是话快要出口,元明夏就咽回去。
……还是再等等吧。
她自己就接受不了三个人。
她真的没想好在婚床上,裴渊抱着她睡,而驸马缩在床脚,躲在床底,或者是一脸忧郁的坐在窗边,端着一杯冰凉的茶水直到天明。
而且她想象不出来那个人,那张脸是谁。
唯一蹦出来的,在梦境中的,就是裴渊这张脸。
元明夏觉得自己先不要考虑这件事了,等到有机会她去庙里,问问母妃的意思。
问问母妃,这件事要怎么办。
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了。
见元明夏不说,裴渊也无意再逼她说出口,元明夏心里藏不住事,若是与他有关,她肯定会说的。
*
元明夏被这件事折磨了两天。
原因无他,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与谢云清成婚,一片红色中,裴渊拎着谢云清的脑袋站在婚房中。
他一脸血色,嘴角却勾着满意地笑。
他低声:“公主别怕,这样他就不能反对我们了,再也不能了。”
元明夏害怕的瑟缩。
可是裴渊却哄她,说这样的驸马不听话,待日后下官再给公主准备一个好的。
元明夏木然地点头,乖的像夏夏,她只是乖巧的说道:“好的,那裴大人要记得,找个隐蔽的地方给他埋好啊。”
醒来的元明夏:!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完蛋了。
裴渊当着她的面把谢云清的脑袋揪掉,而自己竟然还说,让他找一个好地方埋掉。
这不是她。
这根本不是她。
元明夏纠结了两天,她最终决定晚上的时候,她要旁敲侧击的问问裴渊,他到底对于自己成婚是个什么想法。
裴渊这个人阴晴不定的,说不定他嘴上说同意,但是一扭头就把驸马的头给拧掉。
元明夏觉得不能这样。
她决定这次聪明一点,老实的问。
夜半,元明夏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裴渊回来。
烛光之下,她抱着夏夏疑惑:“他去哪里了呢?则呢还不回来?”
夏夏:不知道,说不定是宫中有事耽误了。
元明夏觉得不对。
这几日裴渊总是会回来,不管多晚都会,而且姜太妃不允许他在后宫留宿。
元明夏又等了一会,她让小叶去前门问问,有看到裴渊的马车回来吗。
没多久小叶就回来,低声说道:“公主,裴大人半个时辰之前马车就回来了。”
“他回来了?”元明夏小声疑惑,而后她整理了一下表情,说道:“好,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明日之前我没叫你们,你们都不用进来。”
小叶:“是。”
小叶一关上门,整个屋子就剩她一个人。
元明夏觉得不对,往日裴渊应该在他府中洗漱之后就会过来,可是现在已经是半个时辰了。
早就过了她睡觉的时间,裴渊还没有过来。
元明夏心中冒起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怀里的夏夏。
她想去看看裴渊。
问问他为什么没有来,她在等他。
而就在此时,夏夏略带焦急地开口:明夏,你快去看看裴渊!他好像快要死了!
元明夏:“啊?”
元明夏脑袋有点空白。
在她的印象中,永远都是裴渊的手上沾着别人的血,她从没有想到,裴渊也会快要死掉。
她立在原地怔愣:“……他会死掉吗?”
夏夏很急:当然,他是人又不是神仙,当然会死掉!
“我知道了。”元明夏不自觉地,声音有点不自觉地紧张,她把夏夏放到床上,自己踏出这有点暗黑的夜。
元明夏从窗户翻出去,沿着窗后的一条小路顺着走,走了一阵,就走到一个小门。
元明夏是第一次来着。
之前元明夏问过裴渊,他每天晚上怎么会这么顺利就出现在公主府,会不会被别人看到。
裴渊却说完全不必担心,因为他是从一个地方偷偷来进来。
元明夏怀疑:“是狗洞吗?”
裴渊笑得发颤:“公主可真是,下官可不是随便爬别人家窗户的坏狗。”
元明夏:“哦。”
现在这么一看,果然不是狗洞。
只是条能容纳一个野男人溜进来的小门而已。
如今元明夏也站着这个门前。
她实在没空去想自己是不是堕落了,她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坏公主,为什么要在半夜偷偷潜入一个男人的府邸。
她满脑子都是裴渊要死掉了的消息。
没有犹豫的,她伸手推开那道小门。
果不其然,门没有锁上,甚至没有人在把守,把这扇门一打开,裴渊的府上完全和公主府连在一起。
元明夏也无暇去想,裴渊这样设计,明面上是给她立府,但实际上,是把人拐进他的狼窝。
可是没关系。
现在这只兔子,自己推开那扇红色小门,钻进他的狼窝。
元明夏原本以为她得找一找才能找到裴渊的卧房,可是显然她多虑了。
她推开小门,顺着那条小路走。
走了一会,就见到一小片红色的玫瑰花。
在夜色中,那些玫瑰妖冶的红,它们被种在小路的两旁,在风中微微摇摆,好像在给元明夏指明方向。
元明夏依旧想不了那么多。
但是她下意识地跟着花走。
果然,元明夏顺着这条玫瑰花指引的路一直向前走,最到最后的尽头,入目的便是一小片花田。
那些玫瑰更加鲜艳。
像是刚刚饮足了血。
元明夏知道,这不是像,就是真的。
因为在它们的花瓣上,她看到了血滴。
元明夏心中发紧,她捏着裙子,悄悄地往卧房里面走去。
她站在门前,先是敲了敲门,可是里面没有声音。
元明夏有些急。
她又敲了下,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元明夏干脆直接推开门进去。
元明夏无比确定,这里就是裴渊的卧房。
因为这里和裴渊在宫中的卧房布置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窗边的那小片玫瑰花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现在在房间中
,裴渊没在。
元明夏心里毛毛的。
夏夏不会骗她,也没有必要骗她。
难道裴渊是死在外面了?
元明夏心里着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裴渊,有没有人给他请大夫。
……要是姜太妃知道裴渊受伤了,她会不会趁机派人来给他补上一刀?
元明夏心里越想越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裴渊找到。
先找到他再说。
元明夏提着裙子出去,刚走两步,她用余光瞥到好像有一抹衣袍,藏在玫瑰花田里。
元明夏屏住呼吸,往那片衣角寻去。
刚一走近,便看到他倒在花田中,嘴角流着血,淌在他苍白的脸上。
血痕四溢,在他的脸上开出了如同玫瑰一样的血花。
显得他诡异又精致。
他像是一只刚刚吸完人血的鬼怪,那样优雅的倾倒在玫瑰花中。
他苍白的手上满是血,还拿着一朵被半折下的玫瑰。
那玫瑰在他的手中,是开得最好的那朵。
好像他是要去献给他的爱人。
元明夏不敢呼吸。
他被埋在花中,不知道是否还在呼吸,他就像是睡着了,但更像是死了。
与花同葬。
元明夏走到他的旁边,一时不敢去探他的鼻息,只能小小的蹲下。
她像是一个失去了庇护的娃娃,乖巧的守在他的旁边,期盼着他在此醒来。
或许那朵花是给她的?
但得等他醒来后再问。
元明夏叫他:“裴渊,你的花是送给我的吗?”
无人应答。
元明夏又问:“你不是最厉害了?怎么还被人伤成这样?”
无人应答。
元明夏伸手,终于敢碰碰他的脸。
冰凉一片。
元明夏呆呆地蹲在那里,眼神里面带着些迷茫——
裴渊他,真的好像死掉了——
作者有话说:裴渊啊,你醒醒!
第40章
月色寂寂。
元明夏乖乖的蹲坐在裴渊身旁,偶尔风吹来会有玫瑰倾倒在她的身上,摩梭着她的臂膀。
元明夏叫了好几声,可是裴渊没有回应。
元明夏知道,现在她应该出去找御医,说不定裴渊还没有死透,还有救。
可是元明夏却挪不动脚。
她只想把自己缩在裴渊旁边。
她知道裴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奸臣,可诡异的是,她在裴渊这里,获得了她从未得到过的安全感。
“裴渊,你真的死了吗?”
元明夏心里五味杂陈,一种说不清楚什么东西的念头破土而出。
元明夏没有心情去捕捉,但是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裴渊不能死。
“裴渊,你真的死了吗?”
元明夏又说一遍。
她有点不相信,可是裴渊的呼吸她确实感受不到。
元明夏知道,裴渊旁边的有一个贴身侍卫叫做阿朝,是裴渊告诉她的。
可是阿朝总是躲在暗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个时候他不在,应该是给裴渊找大夫了。
元明夏觉得,自己现在在府里瞎跑,不如在这里守着裴渊。
万一有人趁他半死不活,来补刀怎么办。
可是周围太静了。
元明夏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害怕安静,她只能抱着腿坐在花丛中,絮絮叨叨的说话:“裴渊,我知道你现在估计听不到什么,不过这样也好,你总不会嫌我吵。”
元明夏喃喃:“不过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觉得我吵过。”
元明夏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就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裴渊,没想到你的卧房离我的寝殿这么近,只用一条小路就能连接起来,难怪你说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那天四姐姐说,八皇姐的驸马已经定下了,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他们成婚之后就会去封地,那个驸马是不是你选的人?”
元明夏随手捞过来一朵地上的花瓣,“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八皇姐,她从小就欺负我,可是这次我被她关到黑洞里之后,她跟我说她嫉妒我。”
元明夏真的不懂:“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想让她死掉。”
元明夏沉默一下,“毕竟她和我一样,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宫里,兴许她离开宫里,那些让她难受的事情就不会再困住她。”
“四皇姐说,我能立府是偶然,这道理我知道,如果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现在还在听荷苑吃不饱饭。”元明夏揪揪花瓣,“不过我觉得四皇姐说得对,如果你要是真死了的话,我估计又会被人随意对待。”
“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别人对我的态度,我就是……”元明夏看了眼裴渊,“我就是不想你死。”
看裴渊没有动静,元明夏又絮絮叨叨的继续说:“四皇姐说,如果我要是想要过安稳日子,还是要找一个驸马,这样日子才能稳下来。”
元明夏顿了会。
“不过说到驸马……”元明夏犹犹豫豫,“裴渊,你之前说,如果我要是选驸马的话,得选一个能同意我们那样的。”
“我如果真选了的话,他要是真的同意,你会不会把他的脑袋拧掉啊?”
元明夏又等了一会。
她都觉得自己奇怪。
裴渊连气儿都没有,她难道还指望裴渊现在跳起来回答她什么吗?
“哎。”元明夏将花瓣扔在地上。
还是准备起来到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阿朝。
可是她刚起来要走,她的脚腕就被一只手给攥住。
“下官还没死透呢,公主就想着找驸马了?”
裴渊的声音气若游丝。
元明夏立刻听到,她惊喜的睁大眼睛,蹲下去看裴渊。
只见他眼睛还没有睁开,可是的确是恢复了气息。
“裴渊,你活了。”
元明夏抽鼻子。
裴渊的抬手,先把自己嘴角脸上的血痕抹了一下:“公主放心,下官若是要死,肯定会提前告诉公主一声,毕竟公主还得跟下官一起离开。”
元明夏:“啊?”
听着她傻愣愣的声音,裴渊就知道她肯定没有听懂。
裴渊缓口气,然后才睁眼。
而后微愣。
他那只干净的手抬起,抚上元明夏的脸:“公主哭什么,怕自己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就没了?”
“放心。”他玩味地笑,“有下官在的一天,公主便可以胡作非为,没人敢说公主一句。”
“不是。”她认真地问裴渊,“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裴渊被她的天真问题逗笑了:“每个人都会死的。”
“可是能不能活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裴渊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用手撑着,把身体支起来:“公主不怕下官阻碍公主找驸马了?”
元明夏抽抽鼻子,把脸转到另外一旁低下头,声音特别小:“大不了就不找了呗。”
裴渊勾唇,他没回应,只是将胳膊搭上元明夏的肩膀:“劳烦公主将下官扶回去,下官实在是没有力气。”
这还是元明夏第一次见到裴渊这么病弱的时候,他满脸都是血,可是看起来却……
又妖又娇。
元明夏费力地将裴渊撑起来,他好像真的没有力气,整个人全都压在元明夏的身上。
元明夏没有抱怨。
幸亏她最近吃了很多饱饭。
她咬牙将裴渊扶到屋里,给他放倒在床上。
松了口气。
“公主很厉害。”裴渊总是适时夸奖她。
元明夏不好意思:“这没什么。”
裴渊侧躺在床上,手枕在自己的头下:“公主怎么不上来?”
元明夏:“啊?”
裴渊理所当然:“公主难道要看着下官受伤的情况下,还睡不好觉吗?”
元明夏:“那当然不行。”
“所以……”裴渊张开手臂。
元明夏拧了下自己衣角:“可是我没有带寝衣来。”
“这简单的,只是要委屈一下公主。”裴渊指了下自己的衣柜,“这里面有下官的寝衣,都是新的,公主自己拿一套先凑合一下。”
“你的?”元明夏脸烧红。
“嗯,都是新的。”
元明夏挣扎:“……要不然我回去取一套吧?”
“这个时间,公主不害怕?”裴渊幽幽道。
元明夏:“我……”
她低头认怂:“我害怕。”
刚刚走过来
是因为她担心,不是因为她胆子大,这条小路都没有人的。
“不然公主这么睡也好,下官不介意。”裴渊懒懒的,他说话的声音还是细小。
“那样不舒服,而且裙子会皱。”元明夏很喜欢这条裙子,“好吧,那我就用一套裴大人的寝衣。”
裴渊勾唇:“公主随意。”
元明夏打开衣柜,中间的隔层里面都是裴渊的寝衣,每一套都是一样的。
元明夏根本不用挑,直接拿了一套,到后面的耳房盥室换上。
裴渊比她高太多了,她把寝衣穿上之后,整个领子都是松松垮垮的,她给系紧了一些,这才简单洗漱出去。
裴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好了寝衣。
他躺在床榻上,等着元明夏。
看着元明夏出来,他笑得更大了。
元明夏局促:“你干嘛笑?”
“就是觉得公主有点滑稽。”裴渊没忍住。
元明夏确实。
因为袖子和裤腿太长,元明夏只能把它们都挽上去,挽了好几折。
玄色的寝衣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衬得她的脸更白更嫩。
元明夏尴尬,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看:“你这不合身,而且丑丑的。”
“丑吗?下官不觉得。”
甚至裴渊有一种另外的感觉。
有一种被他完全包裹,又侵入的感觉。
都已经这样了,元明夏无需扭捏,她直接爬上床,躺在裴渊身边,被他严严实实的抱进怀里。
舒服的谓叹一声。
元明夏却不怎么困。
裴渊的床比她的要硬一点,而且么有香香的熏香,隐约的只有一些玫瑰花香。
“公主怎么不睡觉?”裴渊半合着眼睛:“不睡觉的公主长不高。”
“我才没有要长高。”元明夏嘟嘟囔囔。
她就算长再高也不会把他的衣服穿合身。
又过一会。
“裴大人,你今天怎么吐血了?是谁打你了,还是你受伤了?”
“公主担心下官?”
“有一点。”元明夏心有余悸,“我看到你倒在花里的时候,真的以为你死掉了。”
“下官还没那么容易死。”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元明夏这次没有被糊弄过去,她总是觉得,裴渊的吐血,好像和别人无关,而是他自己。
但也总不能是他自己打自己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公主真想知道?”裴渊声音沉沉。
“嗯。”
“知道很多的公主是很危险的。”裴渊再次提醒。
元明夏仔细想一下,她没有退缩:“我知道,没关系的。”
“好吧。”裴渊好像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把元明夏搂的更紧了一点,随意说道:“公主知道下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奸臣吧?”
元明夏老实:“知道。”
裴渊忍俊不禁:“所以这可能就是老天爷给下官的惩罚,老天爷看不惯下官作恶多端,所以下官每次亲手杀死一个人,下官都会心口剧痛,口吐鲜血。”
元明夏愣愣的。
裴渊继续说:“今日下官没忍住,亲手结束了三个人的姓名,那三人都是齐侯爷的党羽,想要接着八公主的婚事为难下官,下官就亲自送他们上路了。”
“估计是今天杀的人太多了,所以才吐血过多,昏了过去。”
裴渊像是将别人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元明夏觉得裴渊疯的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那些花不会……”
“对,那些花都是用下官的血滋养的。”裴渊饶有兴致地:“是不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