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微莎霍里无视了年轻人脸上闪过的慌张和惶恐,以及那初次犯嘴时的愧疚和心虚。
这个蠢笨,天真,又毫无演戏天赋的孩子连握枪的姿势都不对,迄今为止还能感受到腰间传来的颤抖。
真是惹人怜惜。
“把通话挂断!”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而坐在年轻孩子旁边的显然是此次劫持事件的主谋,正眼神阴翳地不断往自己身上瞟。
他抱在怀里档案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值得让一个好孩子误入歧途吗?明明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却还在做一些不负责任的事情,甚至让一个无辜的年轻人背负罪责。
不可理喻。
“不要那么着急。”微莎将自己的语气放缓放柔,像是在哄劝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那样充满耐心和包容,“我只想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许我可以帮助你们。”
“斯科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呢?档案袋里装的是什么,如果你们告诉我,或许我能替你们周旋。”
说完后,微莎如愿看见年轻人脸上浮现出纠结感激的表情。
竟然会对人质产生感激吗?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孩子。
“啊!”红发beta突然从发出一声沙哑难听的声词,眼神阴翳地盯着他看。
那是一种充满敌意和警告的眼神,似乎他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似的。
红发beta警告地看了一眼微莎后,将视线转向年轻人,用口型说了句话。
“*&¥,他在拖延时间。”
前面的几个字应该是年轻人的名字,有些拗口,所以无法确认。
微莎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头。
他讨厌男性,尤其是beta男性。他们不受信息素的拘束,充满暴力,情绪不稳定,那储存在身体内的劣等基因和alpha一模一样。
相反,beta女性则好多了。
稳定,谦和,而且更容易培养出好孩子。
而这个好孩子被引诱地露出恍惚的表情,然后带着愧疚的表情将枪口往他的腰侧加重按下去,“不要,拖延时间。”
“怎么会呢?”微莎柔声回应,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自己的孩子的脸。
他的孩子已经十八岁了,很乖巧,虽然也是beta男性,但没有继承生理父亲的坏习惯,被自己教养得很好。
“够——了!”奥维拉艰难地从喉间溢出来难以辨别的字眼,对微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不由得靠前抢走女人手中的枪,让他赶紧开车。
眼见不能再拖延时间,微莎只能启动车子,关闭信号。
车内没有人再说话,唯有被挡在窗外沉闷风声在响。
我在奥维拉抢走手枪后就不再反应,而是身子往后靠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就算把信号关闭了也没用,通讯器被我带在身上,莱文追上来是迟早的,还不如静下心来想想等会该怎么狡辩。
我要怎么在这位霍里先生的面前隐藏我和莱文的关系?又要怎么安抚莱文的情绪?事后我对奥维拉又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对哦,说不定等会我还得面对另一位金发碧眼的霍里警官。
不愧是上行城啊,这个夜生活就是刺激,刺激到我的脑子随时会被一枪开花。
车子平稳行驶在马路上,我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景色正在不断倒退。
停靠在某个红绿灯处时,我远远地地看见了某个比较熟悉的人,那是莱文的助手。
看来下一个路口车辆就能被拦截。
我的猜想没有出错。
过了这个红绿灯后,霍里先生猛地打方向盘,将车辆行驶进入到一个空旷的停车场。而在停车场内早已经站好了拦截车辆的黑衣人。
我在黑暗的小角落拉住了奥维拉的裤腿,发出微弱的叹息,用极小的声音对他说:“抱歉,奥维拉,我没有计划好……”
奥维拉的呼吸有些重,抓档案的那只手用力到发白,将档案袋的外皮掐处好几个凹痕。
哈哈,其实你要逃跑的话直接离开,说不定还真能给你逃成功了。但谁让你要扯上我一起私奔呢?
我会完美地将你逃跑计划搞砸,嘻嘻。
“你!”奥维拉眼角通红,想要破口大骂,可喉咙传来的痛痒感让他无法再发出更多的声音。
霍里先生停下车辆,两只手举在脑袋两侧,表情有些无奈,“先生,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的建议是,如果这个档案袋很重要,在没有造成实际的损失前是最好的认罪时期。”
我沉默不言,只是拉扯奥维拉裤腿的手开始细微地颤抖。
车辆不远处,莱文已经下车了。
他出来得很着急,只穿了简单的居家服,头发凌乱。
哈哈,也许他出门前还喷了点薄荷气味的香水来掩盖过分浓郁的信息素味道。
想到这个我就有点幸灾乐祸地想笑。
下一秒,我就在内心给了自己一巴掌。
笑个屁啊白无用,你的小命现在还被人拴在腰上呢,一个不小心就得双腿劈叉,脑袋开花。
“霍里先生。”莱文的声音传过来。
奥维拉不由得将枪压得更重,成功让微莎倒吸一口凉气。
我知道奥维拉的心思。
这个神经病就是不甘心,好不容易逃出去了却被拦截,而且罪魁祸首还是他最讨厌的omega男性。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表演的时候到了。
我得表现出足够丰富层次的情绪,要层层递进,还要让车内的两人包括车外的一人都感觉到我的迫不得已。
于是我地垂下脑袋,黑暗小角落原本抓裤腿的手改成大腿。
我用满含愧疚无奈,又待些许祈求地语气对奥维拉说:“奥维拉,这一次就算了吧。”
今天私奔不了那就换下次,你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至于这位霍里先生,请你自动理解为老实人被迫做坏事良心受到谴责后不愿再犯错的祈求。
“档案还回去,一切都能回归原样。”
档案袋还回去就相当于你表面上服软了,莱文为了维护斯科特家族的面子不会拿你和我怎么样的,还能为下次争取机会。
还有你,霍里先生,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我的痛苦无奈,从我法院实习生的身份上看出我的努力隐忍和善良了吧?
听懂了吗,二位?
你们再僵持下去外面就要下雨了,我还要回家收衣服……
咳咳,开玩笑的,我只是在活跃有些僵硬的气氛。
奥维拉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膛起起伏伏疯狂压抑情绪。
他本来就是不擅长压抑情绪的人,面对看不顺眼的omega们更是缺乏耐心且充满偏见。
如果不是喉咙无法说话,奥维拉已经对人质进行接连不断地羞辱。
而霍里先生全程保持冷静,时不时将目光转向我,无声询问着什么东西。
最后,奥维拉还是压制住了胸口的情绪,用眼神示意微莎下车。
霍里先生松一口气。
不过下车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
奥维拉依旧用手枪劫持着霍里先生,看样子是想要用他作为谈判条件,逼迫莱文做点什么。
我就站在两人身边,前面距离六米处站着的是莱文。
奥维拉上下扫视莱文,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而莱文表情冰冷,“说吧,你想要什么?”
奥维拉一只手举了举手中的档案袋,另外拿枪的手从人质的腰侧往上移动到太阳穴,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他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莱文这会终于没有假装看不懂了,“你觉得可能吗?我难道要让整个上行城的人都知道斯科特家族继承人的配偶是什么德行?”
他讥讽后,没管奥维拉瞬间难看的脸色,而是看向我,“白无用,能把档案给他,你的胆子真大啊。”
哦呼,莱文知道档案袋是我给奥维拉找的借口了。
不是吧,我就用了你一点东西给奥维拉保命,你就破防了?
今天就暂时称呼你为破防哥吧。
“莱文,你觉得我又能……”我话只说一半,就颓丧忧郁地移开视线,剩下就让这群人自己脑补去。
“或许大家都应该冷静冷静。”霍里先生插嘴说道。
他的情绪除了最开始的惊慌和冰冷外,都很平缓包容。尽管现在他的脑袋被人用枪抵着,也还想要周旋一下。
“斯科特法官,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我知道你们是配偶,而这一份档案也没有真正的送出去。”微莎说道,“或许你们都应该彼此冷静一下,给对方充足的空间。无论什么问题,都应该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
我在旁边听得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你都被人用枪抵住脑袋了,还在这劝说双方冷静一下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减小存在感吗?
难道omega有了孩子后都会变成这样?
不过这也不耽搁我露出感激又愧疚的复杂表情。
“冷静谈一谈吗?”莱文冷笑,“不,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奥维拉,你说的条件,我一个字都不会答应你。而你手中的档案我还有电子版本的备份,所以根本造不出影响。”
“所以,你也不过是没用的废物罢了。”
如此冷嘲热讽,直接将奥维拉的尊严当着众人面踩在脚底下!
我手心有些冒汗,转瞬间意识到莱文想要做什么,“莱文!”
几乎是我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奥维拉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断!
他完全不打算压抑愤怒的情绪,枪口一转对准了莱文,然后扣动扳机!
“奥维拉!”我猛然越过微莎,冲上去握住手枪将奥维拉扑倒在地!
霍里先生踉跄往后倒退,手臂撞上车辆吃痛叫一声。
而周围的人也趁机冲上前将他拉到安全距离。
奥维拉被我扑倒在地,手枪脱落滚到另一边。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我,迸发出刺耳沙哑的唾骂,“白无用——”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惊恐又慌张地看着他,语速极快,“要是他死了,我们一切都完了!”
你难道要亲手把我们的未来枪决嘛!
下半句话,不需要我开口,就精准传达给了奥维拉。
莱文死了,一切都完了!
等奥维拉回过神时,黑衣人们已经将我和他分开了。
莱文来到那把早就被掉包的老式手枪前,蹲下来捡起。
他嘴角的讥讽意味更浓,居高临下地俯视狼狈的奥维拉,“没有子弹的枪,你也妄想杀了我?”
奥维拉剧烈挣扎,却被死死压制住双手,只能死死瞪着莱文。
“无法说话,那就闭上嘴。”莱文说道,“毕竟目光杀不了人。”
他说完,就让下属们把奥维拉压上轿车。
我则是被按压在另一边,疼得额头冒汗。
草你们大爹,我的手脱臼了啊!换个角度来想,我还救了你们上司一条命*诶!
莱文将手枪装入口袋,一双眼眸沉沉注视我。
我吃力昂起头,直面莱文的注视。
天色昏暗,可白炽灯晃眼,加上眼镜片的遮挡,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能从他紧紧抿住的嘴唇得知他此时复杂的情绪。
复杂就对了,不然我计划铺垫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我面色苍白,嘴角却挂着自嘲的笑,“你要杀了我吗?”
莱文答非所问,“穿上实习生制服,把档案交给奥维拉,去法院档案室替换手枪,还让夜班人员给你制造证据。白无用,你为数不多的聪明就用在了这种地方。”
我噤声,做出被拆穿计谋后的心虚和紧张。
“呵。”莱文发出毫无意义的笑声,重新站起来。
“真是惊险。”霍里先生适时插嘴,捂着疼痛的手臂走上前,“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吗?”
莱文没有回答。
而我心中某个开关打开了。
“孩子”这个称呼有些特别啊。是因为年纪上来,还有个孩子的缘故,所以对年轻人充满包容吗?
但这种包容的态度很奇怪。再怎么包容善良的人,会对劫持自己的劫匪心怀包容吗?就算有,怎么对奥维拉不包容?甚至很讨厌。
我的视角太低,没法仔细观察站着的两人,于是只能努力昂头。
而他看出来我的窘迫,竟然缓缓双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柔软的手帕擦去沾染到我脸上的灰尘,“可怜的好孩子,我是微莎霍里,你可以叫我微莎先生。”
带有香水味的手帕擦过面颊和鼻尖,我有些恍惚,“微莎先生……我,我很抱歉。”
微莎眨眨眼,眉眼更加温柔,“不用道歉,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
他伸出手推了推压制我的人,对莱文说:“放开她吧,她的手看起来脱臼了。”
莱文眉头一皱,“嗯。”
我终于得到自由了,却失去支撑,两条手臂软趴趴地跌在地面上。
痛死了!
上次受那么重的伤还是和昂撒打架。
人怎么能这么惨呢?自从我来了上行城,我好像就开始倒霉。
而且又是从21日开始!这像话嘛!
是个人就能对我拳打脚踢,是个人就能一巴掌甩我脸上,非但不道歉还要我承担错误然后再挨一顿骂!
真他大爸地受够了!
打人就算了,为什么不给钱!
“先去医院吧。”微莎说道,不顾肮脏地伸出手将我揽入怀中,“脱臼了应该早点治疗。”
莱文对微莎如此亲密的举动没反应。
懂了,这位年长的霍里先生平时没少散发爱心拯救无助的小孩子,甚至可能整个上行城众人皆知。
“不用麻烦霍里先生,我送她去就可以。”莱文说道,准备从微莎的手中接过我。
可微莎躲开了,面上的笑容温柔却透出些埋怨,“你刚才把这个孩子吓住了。而且你们都应该好好冷静一下,不是吗?我送她去吧,等她冷静下来后,自然能够明白你的。”
莱文看向我。
而我也适当做出复杂抑郁的小表情,假装难以和莱文继续沟通地侧过脸,“只是今天这一次而已,莱文。”
“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莱文的胸膛起伏片刻,又压下去了。
良久,他才点头,“嗯。”
微莎满意笑了笑,“看啊,你们都需要互相体谅。”
年长的omega身上似乎有一股独特的,令人安心包容的气味。
我不知道这味道是不是香水味,还是他所散发的气质魅力。
坐上副驾驶座位,轿车启动后,我才小声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微莎先生。”
“不用谢。”微莎嘴角带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在那种特殊情况下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只能无知无觉地走进陷阱。”
哥们你这话说得好有故事啊,你不会就是那个受害人吧?
“可,可我还是给你添麻烦了。”我依旧忐忑不安,“你明明是很好的人,我那样劫持你,你却没有生气,反而体谅我的难处。”
“可你并没有真心想要伤害我,不是吗?”停在红绿灯处,微莎转过头看我。
他有霍里家族标志性的金发碧眼,却更加柔软温和,缺乏攻击性,反而让这一份美丽更引人憧憬。
这大概就是人夫的魅力吧。
“你叫白无用?”他问。
我点点头,“很难听,也很拗口的名字。”
“呵呵呵。”微莎咯咯笑起来,然后丝滑地切换了话题,“但你的为人和名字无关,我看得出来。”
“你虽然持枪威胁了我,但我知道你故意没有填充子弹。”
我微微瞪大眼睛,“你,你怎么……”
“一个会对人质心怀愧疚的劫匪,我不相信她会伤害无辜的生命。”他语气温柔,眼神笃定对我说。
而我像是受到极大的震动,嘴唇抖动,眼眸泛起水雾,“我,我……”
“谢谢你,你是,你是第一个,这样相信我的人……”
微莎嘴角带笑,用手帕接住年轻人留下的眼泪。
多么天真,多么蠢笨,又是多么诚实。
可就是这样的孩子惹人怜惜,像是一只需要教导的无知小兽,正渴慕地想要从他的怀中汲取汁液——
作者有话说:其实中午更新还是下午更新取决于作者早上起不起得来床,晚上睡不睡得着觉,嘿嘿
第42章
上行城的医院可真医院啊,那么大,那么豪华,那么先进。
我就像是个误入的小乞丐,就连地板上的砖都想抠下来拿去卖钱。
哎嘿,这些砖头要是搁在贫民窟,那可是能卖三百块的!
下一秒,我内心的算盘就崩掉了。
贫民窟已经被炸没了,现如今在上面建的是新型城市。
要是被那些埋在地底下的尸体们知道以后铺在他们脑袋上的是价值三百块的砖头,或许他们能上天堂呢?
我不由得心情复杂,伤春悲秋起来。
“无用,手还疼吗?”坐在我身边的年长Omega带着担忧问道。
我轻轻摇头,“已经不疼了。”
说罢,我的面颊微红,表情羞耻愧疚地对微莎说:“微莎先生,这次的医药费等我发了工资就还给你。”
微莎闻言,眉眼的笑意更浓了,带着温柔和无奈,“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钱而已,如果你真心感谢我,那就好好照顾自己吧。”
“当然,你也可以让我照顾你。”他朝我眨眨眼。
我的面颊更红了,笨拙又生硬地转移话题,“现在已经很晚了,先生又是Omega,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会……”
那两个字我没立刻吐出来,而是羞涩又局促地咬字后,才小声说:“我会愧疚的。”
不就是扮演什么都不懂的青涩懵懂小年轻嘛,看我手拿把掐。
微莎听见了我那微弱的声音,嘴角的弧度越发温柔。
他将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露出线条柔顺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这人简直泛出一股圣光。
嗯,就很三流小说,感觉下一秒就要发展出一些不是很好的情节。
我立刻把脑子关闭,假装没意识到那若有若无的引导。
“我都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Omega了,不会有人在意我的。”微莎柔声说道,伸出的手轻轻放在我的大腿上。
我依旧假装没意识到他的引诱,而是义正言辞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微莎先生,不要这样说自己!你明明是很好的人,很优秀,怎么能因为年龄就贬低自己呢?”
等我说完,我才猛然意识到说了什么似的满脸通红,“我,我的意思是你很好,很值得。但这很不安全,不,其实这不是你被坏人算计的理由……”
语无伦次,紧张无措,最后是略带崩溃地逃避视线捂住眼睛。
“天,我到底在说什么……”
“呵呵呵~”微莎忍俊不禁。
他收回了放在我大腿上的手,又拿出一条崭新且带有香味的手帕替我擦去额间根本不存在的汗水,“不用紧张,无用。我理解你的意思。”
“嗯。”我简单回了一个字。
我正高兴今晚只用应付一个人呢,没过多久我发现还是高兴太早了。
前面走过来的人是谁?
当然是金发碧眼ditch警官,以及他后面的碧眼棕发小跟班……嗯?人夫先生的小孩?
警官的脚步还是那么吊儿郎当,而后面的beta男性就拘谨许多。
我立刻就站起来了,“霍里警官。”
微莎稍愣,“无用,你和邦林顿认识?”
我还没回答呢,警官就替我回答了,“当然啊,大哥。这可是嫌疑犯。”
“嫌疑犯?”微莎皱眉,“今晚的事么?她有自己的理由。”
“当然不是。”霍里笑眯眯说道,“和我正在调查的案件有关,只要一个不小心。”
他说话停顿,戴有皮质手套的手指抬起到半空做了个枪毙的手势对准我的太阳穴,“那就得送她上处刑台。”
“哦,真严重。”存在感很低的beta男孩说道。
他站在微莎身后,轻轻喊了一声,“爸爸,我担心你。”
微莎拍了拍孩子的脑袋,没看霍里,继续将充满信任的目光看向我,“我相信这个好孩子是无辜的。”
我也很识时务地给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无所谓。”霍里耸肩,“斯科特法官给我发了消息,今天她拿走的档案就是我正在调查的案件。以防万一,我得先把她带走。”
微莎蹙眉,“我以为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大哥,上行城里只有你喜欢到处包庇嫌疑犯。”霍里毫不客气地刺了一句大哥,“之前那些人无所谓,这个不行。”
我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敏锐地捕捉到一道带有些许恶意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我追着眼神看过去,直直撞见了beta男孩没来得及隐藏的小眼神。
被我捕捉到眼神,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微莎的衣服,“爸爸,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有必要吗?
可惜微莎无暇顾及他,依旧和霍里周旋我今晚的“归属权”。
“邦林顿,有什么话留着明天说不好吗?”微莎语气不赞同,“你没看见吗,她今晚受到了惊吓,两只手刚刚接好,得好好休息。审讯室不是好地方,不适合养伤。”
“哈!”霍里短促笑了一下,“可惜,她没有权利拒绝。”
话音落下,这人就把手铐给我铐上了。
我盯着手腕上的金属环,眼神有点死。
中午才摘下来,晚上又给戴上去了。都是奥维拉的错,原本今晚能平淡无波度过去的。
“邦林顿!”微莎还想开口阻拦,可霍里一个抬手他就不再说话了。
我则是勉强扯开一抹安抚的笑容,对他说:“谢谢你信任我,微莎先生。不用担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努力的。”
“……我就尽可能帮助你的,好孩子。”微莎眼神泛起无奈。
随后我就被霍里第二次压上了警车。
是被他私自占有的警车,弥漫着一股带点潮气的香水味道。
我上了车,表情就抑郁起来,“莱文真的让你把我带走吗?”
“哈哈哈!”霍里没有立刻开车,而是翘起腿侧眸看我,眯起来的眼睛里情绪莫名,“你可以猜一猜。”
“我猜不中。”我干脆利落,然后是更阴郁的表情,“无论是你,还是莱文,你们都没把我当回事。”
“哇哦,你在异想天开?”他开口讥讽我。
我愤愤不平把脸转开不看他,“或许吧。”
“所以,你和斯科特是同居关系。”霍里口出惊人,“我来之前调查了监控,你和他出入同一片私人住宅区域。”
我理所当然,甚至反问他,“是啊。你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是啊,我们就是朋友啊。朋友就不能同居了?朋友就不能同吃同住同张床了?
你不要那么二极管,你要知道人类的感情千千万万,就连单身都有七八种分类。
毫不心虚来讲,我就是单身啊。
霍里又不回答了,转头开始发动警车。
其实我的手还有些疼,于是干脆坐在那不动,方便恢复精力。
车窗上开始滴落水珠,竟然真的下雨了。
还好我不用收衣服。
“霍里警官。”我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霍里微微抬起下巴,算是默认。
“辛罗娅真的是叛乱党吗?”
霍里将车开进警察局停车场,但没有熄火。对这个问题,他保持虚假微妙的笑容,“有部分人希望她是,有部分人希望她不是。”
我做出苦恼的模样,“我听不懂,霍里警官。如果我能听懂,我就不会只是个档案室实习生了。”
“我想要尽快证明我的清白。”
“那么你得提供三天前你没有和辛罗娅交谈过的证据。”
“不存在的东西根本证明不了。”我语气更加苦恼了。
霍里还是笑眯眯看着我,眯起来的眼睛几乎看不见眼珠子,瞧着十分欠打。
其实我大概知道霍里家族的打算,也知道辛罗娅和她们的打算。
霍里家族必须让辛罗娅的死来撬动副团长,而她们则希望把辛罗娅好生生地拉入组织。这两者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达成合作关系。
而霍里家族是否和她们搭上线,我不知道。对我而言,最好是没有,我才能更好地两头吃。
我想要明面上的名利双丰收,也想要背地里的名利双丰收。我可以再努力一些,把辛罗娅发展成我的下线,让我不至于在组织内孤零零受人牵制……阿丽不算,她不擅长动脑子。
所以现在我得从霍里这里假装获得信息。
让我想想,怎么能让霍里乖乖配合我呢?
“霍里警官。”
霍里歪头,手撑住下巴外头看我。
柔软的金发贴在了他的面颊上,头顶的车灯又正好洒落,让他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我移开视线,有些忐忑不安说:“你总得告诉我,你们想要做什么。我其实今天下午回去的时候,我就开始努力思考了。其实一个板上钉钉的案件,用不着你来调查,也不用莱文处理。但你们就是做了,我觉得有些……”
霍里了然,眼神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有些奇怪。死者是陪审团副团长的孩子,而辛罗娅只是克亚区的特定生。”我忐忑不安地避开他的视线,手紧张地握紧拳头,“哪怕我只是个贫民窟出来的人,我也知道一个底层人想要杀死上流社会的人十分困难。”
“就算辛罗娅有药物的帮助,也不可能有足足三天的时间将死者杀害分尸。所以我猜测,辛罗娅背后一定是受人指示,说不定是副团长的仇人在帮助辛罗娅。”
霍里眼眸中的兴趣越来越浓,嘴角上扬的弧度竟然慢慢朝着真情实意发展,“哇哦,有点意思。”
他提出一个问题,“你觉得副团长的仇人是霍里家族,所以才希望辛罗娅真是叛乱党,这样就能把副团长扯下来?”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慌张摆手,正想要解释,可匆忙间撞入他的眼睛后,又颓废地把脑袋缩回去,做足懦夫姿态,“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揣测人是不对的,我明明没有证据。”
皮质手套拍我脸上了,他笑盈盈说:“不用猜,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就是我们干的。”
我静默。
我草啊你就这样直接告诉我了?这么大的事,你就告诉我了?
那我要是不帮你们办事,我就是找死啊!
“霍里!”我将他的手拿下来,震惊到无以复加,“为什么!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以至于要牵扯到她的孩子身上?”
“哈哈哈!”霍里大笑,“你真是蠢笨。”
再说一句我就要找机会透你了!
“所以你们想要把副团长扯下来,然后顶替上位?”我问道,“但想要进入陪审团,你们得有足够的支持。而且这事牵扯到叛乱党,必须由团长做决定……”
刚刚说完,我表情一怔。
我特么地明白了!原来你们这群人之所以敢动副团长,是因为团长支持啊!
我来到上行城不久,对最高权力组织陪审团的选拔机制了如指掌。
想要进入陪审团,不仅需要足够的选票,还需要陪审团内成员的推荐信,最后由副团长和团长决定是否允许新成员加入。
这一机制就造成了严重的党派分立和权利垄断。整个陪审团成员大半是团长和副团长的亲朋好友,剩下的一小撮人必须有足够的势力不被牵制。
如果陪审团不断有新的成员加入,那这几种情况其实可以勉强达成平衡。但问题在于陪审员成员数量绝大多数情况下恒定不变,那么争夺权利就会变得格外惨烈。
团内就那一些人,你的人多了我分到的权利就少了,我的权利多了你的人就少了。
除去那些动不得的人,那就只能在其他人身上操作。
我有些心惊。
团长想要垄断权利,而且一次性搞得大的直接把副团长整下去。
我唇色苍白,惶恐不安看着霍里,“会死吗?”
“你觉得呢?”霍里又开始反问我。
我觉得我不该死,我还觉得空出来的副团长位置应该给我。
哈哈我当然知道我在异想天开,我这么大一件事,你们不给我一点好处,我肯定不干。
我又想到莱文,于是伸出手抓住霍里的手,“那和莱文有什么关系?”
“他本来可以不用处理这种案件的,难道是因为他刚从贫民窟内回来?”
霍里非但没有挣开我的手,反而凑上前与我几乎鼻尖碰鼻尖。
“当然是他很有用啊。”
“他有一个叛乱党首领的哥哥昂撒,无论怎么掩盖都是事实。只要找出哪怕一丝的‘证据’,他都能起到大作用。”
我瞳孔地震,“你不是莱文的朋友嘛!”
回应我的是有些肆意的笑声。
“整个联邦政府陪审团的成员只有三十人,而法官却有接近万人。”霍里笑道,“小白,你该好好学习数学了。”
我嘴角抽搐。
这是数学的问题吗?你们天龙人真的好肮脏,白天说好朋友一起走,晚上就互相捅刀子彼此两肋插刀。
诶?我好像也干过类似的事情,昂撒不就是个例子吗?
那不一样!昂撒是个变态,不把他弄死违背身心健康。他还是个叛乱党首领,换而言之我这是在为民除害!
“你就不怕我告诉莱文吗?”我抖着嘴唇问他。
霍里却转手睁开我,用食指轻敲我的太阳穴,“就算你告诉他也没用,我们有的是后手。”
“你把这件暴露出来,你第一个死。”
别吧,让莱文替我死行不行?
总不能好处你们享受了,坏处让我承担吧?
于是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巧妙的将这个话题引到了莱文身上,“可如果莱文也被扯出来,他会死的!”
听懂了吗?
比起我,还是莱文去死更好。莱文死了后你们有更多的肉吃,所以不要关注我这个小牛马了。
你们只要把肉汤分我一口就行……来点肉末……不如干脆全都给我吃吧。
不然你们还想把肉给谁吃?除了我还能给谁?这狗屎世界只有我才值得啊!
见霍里还是笑眯眯的mean样,我手开始痒痒,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们总不能把莱文逼上绝路吧!”
喂?喂喂?听见了吗,我说赶紧把莱文逼上绝路,然后送我进陪审团——
作者有话说:陪审团没那么快进去,不过女主已经搭上相关的人了,嘻嘻
第43章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住脑,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赶紧把图书馆里看见过的抽象知识丢出脑子!
我拽住霍里警官的衣领,显出好朋友即将受害无能为力,只能无能狂怒和些许惊慌的模样,“霍里,莱文他是一个正直的法官!为什么要伤害他?为什么一定是他?”
霍里被我拽着衣领,面颊与我贴得过分逼近。
我甚至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皮革味和潮气味。想来他又忘记更换抑制贴了,低头看还能发现他有些发红的侧脖子。
他装作无辜地扬起笑容,“不是‘一定’,而是‘恰好’。”
我的手指紧了几分,收紧的衣领将他的脖颈勒出些许红痕。
霍里继续说:“恰好他是昂撒的弟弟,恰好昂撒是叛乱党首领,恰好他是法官,仅此而已。如果其他人也‘恰好’,那就是其他人。只不过很可惜,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斯科特。”
斯科特只是很倒霉地三连“恰好”罢了,只能认栽乖乖让人算计。
而今天中午霍里对莱文所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可以当做霍里出于朋友立场对莱文的提醒。
我内心嘲笑。
莱文,你可敏感些吧。你看看这事闹得,一个不留神你们整个斯科特家族都得玩完啊。
……等一下!斯科特玩完了,那我怎么办?
我可没忘记我是两位斯科特的共同情人,要是他们死了,等冬天一到我怎么把手伸进他们钱包里取暖?总不能把骨架翻出来烧火吧?
想通斯科特倒台后我可怜兮兮在上行城乞讨的生活,我立刻看眼前的霍里不顺眼了。
这人怎么回事啊,断人钱财不亚于杀人父母,真是缺大德!
我该想想怎么联系克斯蒂。
至于来上行城那么多天为什么不联系他,那当然是因为我想不起来这档子事哈哈哈。有吃有住有钱花的生活实在是太好了,一时间得意忘形我的本职工作是小白脸。
果然还是生活太好,忘记我是体力劳动者,不是脑力劳动者。
好了好了,不要再发散思维了,给我专心应付现在的场面。
“就……没有其他人了吗?”我声音沙哑干涩。
金发碧眼的alpha警官闻言笑容灿烂,抬起的右手习惯性地抚摸上了后脖颈。
些许冰凉的皮质手套让他稍微舒服了些,但没多久就被传染了热度。
他用虚假的遗憾语气说:“没有哦。”
我顿时失落地松开他的衣领,坐回副驾驶位,“……叛乱党,是死罪。不仅莱文,还有奥维拉也会死。他们是我在贫民窟内的朋友,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助,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霍里从鼻腔发出带有热气的哼声,像是嘲讽我。
他的双腿交叠在,右手焐热后,就换左手。
而空出来的右手则是往下翻,翻找出一个文件袋丢给我。
我抓住文件袋,“什么东西?”
“自己打开来看。”霍里脖颈处的红色开始弥漫,又有了往面颊延伸的趋势。
看得出来,他很不舒服,正努力用所谓“alpha的理智”控制易感期。
哟哟哟~理智的alpha~所以庭审时十二位陪审员都是alpha~
不行,我要忍不住了,好怕等下我可恶的嘴脸会暴露得一览无余,得赶紧找其他东西转移注意力。
于是我打开了文件袋抽出纸质文件,也看见了上面的文字和照片。
大致阅览一遍后,我震惊,“为什么是这种东西!”
“没有为什么,你必须在今天之内把里面所有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霍里把身子转过去了,开始在口袋里摸索抑制贴。
但他要是能记住抑制贴的位置就不会忘记更换抑制贴了,摸索了上下几个口袋都没摸出来,然后终于想起他上下班洗漱会换衣服。
我视线专注盯着手中的文件,假装不知道他在干嘛,“我不擅长说谎,而且这是作伪证,我做不到。”
霍里没说话,而是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
警车没有熄火,只是停在停车场内。再加上临近午夜,大雨倾盆,所以周围除了夜班人员根本没人会发现这里停了一辆警车。
哎哟,因为尝过甜头所以忍不了?
我用余光打量身旁的alpha,看那浓艳的红色逐渐侵蚀理智般侵蚀他的肌肤,连眼角都不留余地地染红。
后脖颈处抑制贴的作用杯水车薪,起不到丁点的抑制作用,反而在alpha烦躁摩挲后脖颈时刺激感官,让情况更严重。
好好笑哦,看他这幅样子我连背书都有力气了。
我来数数,看他能忍几秒钟。
一秒。
我将纸质文件全部拿出档案袋,表情苦恼,“霍里警官,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两秒。
霍里的呼吸加重,加长。而我则是动用被手铐束缚的双手,有些笨拙地翻动纸张,妥协般地开始一字一句背诵上面的文字。
三秒。
我转过头去看他,“能把手铐解开吗,我不方便……霍里,你怎么了!”
我慌忙靠上前,“你又忘记更换抑制贴了?怎么办,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
霍里瞥我一眼,眼睛弯起来的弧度有些莫名。
而我则是慌忙寻找解开手铐的钥匙,“我先把手铐解开,不然不方便。”
我没多少耐心,随便敷衍地找了几下,就手敲灵活地自己把手铐解开了。
霍里的表情茫然了一瞬,而我则是表情憨厚羞涩,“在贫民窟里向其他人学到的技能,很有用的。”
还不等他反应,我就面带担忧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姿轻轻压在车门上,“你在车里好好待着,我去买抑制剂。”
“对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抑制剂卖吗?要多少钱?”
我囊中羞涩,“出来太急,我没带钱包。”
假的,其实我差不多把莱文书房内的现金都拿走了,装进谁都不知道的小角落,就等阿丽帮我拿走。
希望她没有拿走一百块钱。
霍里还是维持那讨人厌的笑脸,碧绿色的眼睛里渐渐泛起那熟悉的兴奋的眸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抹眸光好像要化作某种实质性的东西。
车外漆黑一片,雨声哗啦作响。
车内的温度和潮湿度却在上升,而头顶唯一的车灯还在不断往下洒落灯光。
我没等到他的回答,于是看似毫无戒备心地靠近他,手背贴住他的额头,“霍里?你看起来很难受,我要怎么帮你?”
天旋地转。
等我眼前恢复清明后,霍里已经压在我身上了。
不过我也没让他得逞,成功用手铐把他的双手靠在车座上。
感谢标准配置的警车,让我能够轻松找到扣住他的地方。
“这也是你在贫民窟内学到的?”霍里企图让手臂动起来。
可惜我寻找的角度刁钻,任由他怎么旋转手臂,也没法将手臂拯救出来。
而我则是撑住上半身坐起来,靠着车门。
他也因为姿势的变更坐在了我的大腿上,过分修长的身子让他脑袋磕上车顶,不得不滑稽别扭地低下头,和我额头贴额头。
在这短短动弹的时间里,车内的温度和潮湿度已经上升到最顶点了。
我略感不适和尴尬地侧开脸,“对,对不起,我下意识就……贫民窟内的人大多性格不怎么好,我不得不学习一些防身的手段。”
“哈!”他发出短促的笑声,舌尖滑过我的眼角。
接下来发生什么可就不能怪我了啊。
易感期的alpha就是这样啦,干什么都迫不及待,急哄哄上去发现不符合预期后就会疯狂退缩。等意识到退无可退且已经发生后,就只能一边唾骂一边爽。
经验老道的手工小白上线后,也确实让金发碧眼的alpha震惊地瞪大眼睛。
“我,我看其他人是这样的。”我张口就把锅甩出去精准套在昂撒脑袋上。
我又没说错,就是这样啊。虽然我浏览过的三流小说比无人区里的矿石还多,但这只是我丰富人生经历的一部分,具体怎么操作,我有我的节奏。
细想间,我的指甲再次“不小心”剐疼他,又一次让他发出短促的笑。
他喘着粗气,车灯在他反复起伏的动作下明明灭灭,最后干脆全部熄灭。
潮湿滚烫的热气洒在我的耳边,而我则是假惺惺说:“我还是戴上手套吧。”
他没回答,只是起伏的动作重了,压得我大腿发疼。
环境过分漆黑了,车灯消失后,也只有车外的雨还在不停拍打窗户。
待车灯再次亮起,金发碧眼的alpha已经解开了手铐,一口一口地往玻璃窗上吹起水雾。
“你还好吗?霍里?”我问他,“还会难受吗?”
他没回答,我就再叫他一次,不过换了个更亲密的称呼,“邦林顿?”
下一秒,白得发光的手就按在了我的脸上。
挥发良好的香水味钻进我的鼻腔,比之前多出了另外一种味道,闻着和窗外的雨水味类似。
“白无用,继续背。”他说道。
我躲开他的手,把落在座位底下的黑色皮质手套拿*起来替他戴上,然后就缩回副驾驶位上开始背资料了。
发发脾气而已啦,每一个被翻炒的alpha都这样,我作为绅士很包容的。
时间到达凌晨五点钟,我困得头晕眼花,但还不能睡。
我被睡过一觉的霍里提出警车,扔进了单独的小黑屋里关禁闭。
给出的理由是协助档案盗窃。干,我还真反驳不了。
不过对眼下的我来说都无所谓了,我只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睡觉。
看看今天一天,把事情闹得多离谱啊。果然人就是不能贪图享受,手艺人就得时刻保持高标准水准,注重锻炼,确保未来无论临摹多少作品,都能游刃有余。
我的总结完毕,谢谢大家。
秒睡。
我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就算梦中阿丽真的拿了我一百块钱,我也没有大呼小叫跑过去和她抢钱,而是慢悠悠地待在原地计划怎么骗她从我这里借高利贷。
而也正是我这一份冷静沉着的思考,让我意识到那不断环绕鼻腔的香水味来自于现实。
有人在抚摸我的额头,鬓角,耳垂,甚至是背部,像是安抚婴儿一样的。
懂了,这位是人夫哥。
你是鬼吗?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小黑屋,还对我动手动脚?把我当小孩了?
哥们你有故事就算了,能不能别整得那么毛骨悚然?
“爸爸,其实根本没必要等在这。”旁边的男孩声音低声说道。
紧接着就是“嘘”声。
年长omega用埋怨责怪的语气对孩子悄说:“小声些,她很累,需要好好休息。”
“可这都中午了……”男孩不满嘟囔。
微莎又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男孩不再说话。
我再不醒就不礼貌了。
于是我假装从睡梦中清醒,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了对面beta男孩极力隐藏恶意的目光。
他惊吓地缩起肩膀,然后飞快地逃避视线。
微莎则面带笑容看着我,将我的脸转回去面对他,“无用,不再多睡一会吗?”
我模糊地注视他。
三秒钟,不能在多了。
三秒后,我像是被烫了似的猛然离开他的大腿,面红耳赤结结巴巴,“你,我,微莎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呵,我只是来看望你而已。”微莎笑容温柔。
beta男孩又回到了爸爸的身边,藏在爸爸身后用暗戳戳的眼神瞪我。
我羞耻地挠面颊,“我并不值得你特意过来。而且我担心我的睡姿不好……会,会让你……”
微莎听此,眼眸有些惊讶地瞪大。
我很贴心地给他配旁白:“哎呀,我明明给她那么温柔的抚摸和暧昧的引导,可她竟然只关注睡姿。她真是好特别一孩子。”
微莎眼眸内的笑意更浓,对旁边的男孩说:“约西尔,把饭盒拿过来吧。”
约西尔咬了咬牙,从旁边的桌面上拿起饭盒。
只不过这小男孩藏不住事,想要使坏的小表情被我一览无余。
他换上礼貌乖巧的笑容,打开了饭盒的盖子朝我迈开步子,“这是爸爸做的,白小姐可以尝一尝。”
没走几步,他就左脚踩右脚摔下去!
而那滚烫的汤,也朝我的方向洒过来!
微莎吓了一跳,“无用,快躲开!”
而我则是像被吓傻了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死小孩,你要和我争夺世子之位吗?
就在汤汁要洒在微莎身上时,我伸手敏捷地拉过微莎躲到一边去。
“哗啦!”汤汁洒在了座椅上。
望着还在冒热气的汤汁,微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只差一点。”
他神情焦急地拽住我的手上下打量,“你有受伤吗?有没有被烫到?”
我腼腆地躲开他的手,“我没事,微莎先生。”
说罢,我就绕开微莎来到约西尔面前蹲下,然后拉住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我觉得现在最疼的是约西尔。”
刚刚念完他的名字,我就尴尬地咳嗽,“抱歉,我只知道你叫约西尔。”
“你摔疼了吗?有被烫到吗?”
被我拉着的男孩直愣愣盯着我拉他的手瞧,似乎不知道怎么反应。
没有得到回答,我就假装担忧,“是太疼了吗?”
“微莎先生,他得去医院看看,万一被烫伤了怎么办?”我转头看向微莎。
可在转头的那一瞬,我捕捉到了微莎脸上有些冰冷和压迫的神情。
那种不耐烦,厌恶,还有些无奈的眼神,就这么直接落在了约西尔的身上。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也像是在看自己的丈夫。
当他察觉到我时,表情又很自然迅速地转变为温柔包容的笑容,“是啊,这和孩子太不小心了,下次应该好好练习如何保持平衡。”
我不由地抓紧了beta男孩的手腕,“微莎先生……不如先让他去看医生?”
刚说完,约西尔就把我的手拍开了,脚步迅速地挪动到微莎身后,“我没摔疼,也没烫伤,爸爸。”
“是吗?那你应该给无用道歉。”微莎语气温柔劝说,抬起的手轻轻按压在约西尔的肩头,“你打翻了无用的午饭,她只能饿肚子了。”
啊?小黑屋里不管饭吗?
我也不是非要吃热乎饭的,给我整个自动贩卖机的面包也行啊。
“我,我……”约西尔咬着牙,又想瞪我,碍于微莎看着,于是只能憋屈小声地道歉,“对不起,白小姐。”
“没关系。”我给他投去一个温柔的笑容,“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而且比起午饭,你是否受伤更重要。”
beta男孩咬住下嘴唇,把脑袋低下去了。
我知道这小孩在想什么,只想笑。
“只要道歉就好,就是可惜无用你中午得饿肚子。”微莎眉眼忧愁。
我摇摇头,找到纸巾开始擦座椅。
这可是我被拘留的三天里睡觉的地方,必须好好清理。
“其实我随便吃点面包之类的就可以,警察们应该愿意替我买吧。”我说道。
“哎,可那些没有营养,你不能吃。”微莎更担忧了,“你还是得饿肚子。”
我擦拭到一半的手停顿,侧目观察他的表情。
片刻后,我就面颊带红地说出我的需求,“那,我可以吃微莎先生做的饭吗?”
微莎重新展眉,“当然,我很愿意再做一次。”
他将地上的饭盒捡起来装回保温袋里,对约西尔说:“你留在这里和无用说说话,我做完饭就回来。”
约西尔不甘心想要追上去,“可是爸爸,我想和你……”
“约西尔。”
beta男孩停下脚步。
我目送微莎离去的愉悦背影,然后做出自然的长辈姿态面向约西尔,“也许是微莎先生太着急了呢?他应该是给你去买烫伤药。”
约西尔却是像被踩中尾巴的小狗似得开始叫唤,“我都说了我没有被烫伤,爸爸不需要给我买!”
爸爸不在,就本性暴露了是吧?
笑死,到底是不需要给你买,还是压根没想给你买啊。
你真的好破防哦,缺爱死小孩——
作者有话说:心惊胆战写下这一章[可怜]这一对父子的关系可复杂咧。不过没关系,有了女主的加入后,关系会更加复杂[墨镜]
第44章
约西尔来到卡诺卡房间的时候,差一点就被对方扔出来的茶杯砸到。
“烦死了!烦死了!你们根本就不懂!”
站在房间内的omega男孩朝着佣人们放肆唾骂,一个又一个昂贵的瓷器被他拿起来,又恶狠狠地甩出去。
好几个佣人的身上都被瓷器碎片划伤,却谁都不敢反驳,而是低垂着脑袋任由他发怒。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任由他发泄完脾气,一切就能回归平静。
约西尔小心避开地上的碎片,小声叫对方的名字,“诺卡,你怎么了?”
原本还在发脾气的男孩看见他后双眼一亮,“约西尔,你可算来了!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约西尔笑了笑,“这样啊,那就让佣人们离开吧。我们之间的谈话,我不想让其他人听。你知道的,你是我最好而且唯一的朋友。”
后半句话显然取悦了卡诺卡。
他愉悦地眯起浅金色的眼睛,挥挥手就大发慈悲地让佣人们滚出房间。
佣人们会意,向约西尔投去感激的眼神后,就纷纷离开房间,甚至贴心地关上房门。
约西尔笑而不语。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约西尔就喜欢来找卡诺卡,然后在佣人面前展示他良好的教养。
他只是个beta,还是个血统不纯私奔生下的产物。这样的他连联姻的价值都比其他omega减少一半。
他不得不从其他方面来弥补这一部分的短缺。
一只手拽住了约西尔,将他往躺椅上领。
卡诺卡长得比约西尔高出半个脑袋,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是那一头橘红色的柔顺卷发以及浅金色的眼睛,瞧着就好像过分漂亮让人失神的油画。
就因为长相漂亮,还是陪审团团长的孩子,于是卡诺卡就可以为所欲为,无论闯出多大的祸,都有家中母亲和姐姐兜底。
真羡慕。约西尔想道。
不,不仅仅是羡慕,还有怨恨。
坐在躺椅上,约西尔眼神幽幽看着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卡诺卡想道。
“我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找一个人。”约西尔说道,目光落在房间内为数不多保存完好的盒子上。
卡诺卡点点头,不知道回忆起什么,面颊竟然有些红,“哎呀,只是个意外。”
“只是因为和我看的小说太像了,你知道吗?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底层人也会谈恋爱,她把她和爱人之间的感情描述地太好了。”
约西尔敏锐地捕捉到话题重点,“你想继续听她的故事,所以想要找到她?”
“当然……好吧不止这一个原因,还有另外的原因。”卡诺卡翻开盒子,将里面清洗过的外套拿出来,“她把外套落在我这了。”
外套被精心打理过了,款式正规,布料粗糙,看就知道不属于他们这一阶层。
“外套?”约西尔一惊,“为什么会落在你这?对你的名声有影响吗?你的妈妈和姐姐知道这件事吗?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舅舅的。”
约西尔口中的舅舅是这段时间内最热门的议员,也是卡诺卡有可能联姻的对象。
“约西尔,你想错了!”卡诺卡不悦,“我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
约西尔这才闭嘴,说不清心中是庆幸还是遗憾。
他也拿起外套仔细查看,“你想找到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的姐姐?她应该很快就能帮你找到。上行城内穿这种制服外套的人很少吧。”
“我当然要自己来找她啊。”卡诺卡理所当然,“她虽然把我从水里救出来,可她打了我。我要是告诉了姐姐,姐姐会让她去坐牢的。哼,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也是呢。”约西尔扯开一抹笑。目光落在外套上,越看越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到某种猜测,约西尔咬咬牙,询问卡诺卡:“她是beta女性吗?”
卡诺卡一愣,“你怎么知道?而且很年轻,长得也很好看,还很高。”
omega男孩说着说着,竟然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人工湖里的水很清澈,却有些冷。
落在水里的时候卡诺卡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喉咙里呛进去不止一口水。偏偏那个人还照着他的肚子打了一拳,让他倍感委屈。
其实按照卡诺卡的性格,就算没有挨打,上岸后也会毫不客气地甩过去一巴掌,然后责怪她为什么没保护好自己,害得自己落入湖中。
“她的眼睛和头发是什么颜色?”约西尔追问。
“都是黑色的。”卡诺卡不满思考被打断,不由地蹙起眉头有些埋怨,“你那么急做什么?是我的事,又不是你的事。”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分着急,约西尔一僵,然后努力转变自己的表情,讨好地拽了拽卡诺卡的手,“你误会了,诺卡。我是在确认,我应该认识她。”
卡诺卡一下子就把脑袋转过来了,眼睛发亮,“你认识她?”
“她叫做白无用,是法院内的档案实习生。”约西尔扬起微笑说道,“我看她穿过这种制服外套,实际上我今天中午的时候就见过她。”
“啊!你怎么不早说!”卡诺卡发出急促兴奋的尖叫。
可很快卡诺卡就变了一副表情,充满怀疑的目光扫视约西尔,“你为什么和她见面?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诺卡,你误会了。”约西尔眉眼拧着委屈,“我只是没想到会是她。诺卡,你知道的吧,我的爸爸是个爱心泛滥的人,总喜欢为那些犯人提供帮助。那些犯人得到帮助后,就会恬不知耻地以为可以和我的爸爸发生些什么。”
“她也不例外。”
约西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尽管过去了几个小时,约西尔却还是能回忆起被抓住手腕时对方干燥微热的手。
没有alpha和omega们欲盖弥彰的香水味,只是清爽干净。
他继续说:“实际上她被牵扯进一起档案被盗案件,就是昨天晚上。她伙同法官的配偶逃跑,还持枪挟持了我的爸爸。如果不是斯科特法官来得及时,说不定她就逃出上行城了。”
“就在今天中午,爸爸好心做了午饭给她。我只是不小心把饭盒弄翻了,她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还颐指气使地让爸爸重新给她做一份。”
约西尔越说越委屈,眼角甚至泛出泪花,望向卡诺卡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好友遇到图谋不轨人的同仇敌忾,“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诺卡,你一定是被她骗了。你想想,她这样底层的人,在上行城能找到什么合适的结婚对象?”
卡诺卡的脸色从刚开始的狐疑,到后面是被欺骗的愤怒!
他猛然站起来,扯过外套丢在地上,“她竟然敢骗我!她说过要和爱人求婚的!我竟然还因为不小心弄丢了她的求婚钻戒愧疚了好几天!”
“我要让姐姐把她抓去坐牢!”
对着外套发泄完,卡诺卡就转头拉住约西尔的手,“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出头的。我会让她上处刑台!”
约西尔立刻露出感动的表情,“你真好,诺卡,能和你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我真希望你的妈妈早点松口,这样你就能和舅舅订婚了。”
提起那个有可能的未婚夫,卡诺卡又开始不满地撇嘴,“我才不要。他太老了,足足比我大十岁。妈妈到底怎么想的,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约西尔立刻转变了话题重点,“那可怎么办呀,我之所以那么期待,完全是想要每天和你在一起聊天玩乐。诺卡,我真的很想每天和你见面,你能想想办法吗?”
诺卡没回话。
约西尔就拽住他的手低眉顺眼地引导。
“其实你也不想离开你的妈妈和姐姐吧?她们那么疼爱你,一定会想其他办法的。”约西尔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柔,像是一条柔韧的丝绸缓缓裹上卡诺卡的喉咙。
“哎……要是我能住进你家里就好了。”
然而,丝绸被切断了。
卡诺卡满脸疑惑,“你真粘人,好吧,你就住进来吧。”
“不过只能住一晚上,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在,而且妈妈和姐姐都很注重个隐私安全。”
约西尔:……
他真的很讨厌蠢货,尤其是明示到这种程度都听不懂话的蠢货。
见约西尔没有如愿露出惊喜的表情,卡诺卡再次不悦皱眉,“我同意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哈哈,我当然高兴。我今晚就给爸爸通话。”约西尔艰难扯出惊喜的笑容,“希望爸爸能同意我在外面留宿。”
“哼!”卡诺卡满意了,转头又自顾自地开启了自己的话题。
于是约西尔不得不听一耳朵的爱情幻想小说里的垃圾剧情。
他尝试想要把话题拐回去,可往往是没说两句话,又会回到爱情小说上。
这大概就是蠢货吧,还是绝对以自我为中心的蠢货,根本就无法接收到他人的信号。
夜晚,约西尔用通讯器给爸爸发送信息,得到了同意。
看了眼旁边正沉溺在爱情小说世界里的omega男孩,约西尔的手指关节发白。
无论舅舅有没有把事情办好,他都只有这一次向上爬的机会。卡诺卡的姐姐是陪审团的一员,未来还有可能成为团长。错过了这一次,约西尔就只能被当做人情送给霍里家族往下的阶层联姻。
偏偏卡诺卡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根本听不懂暗示。
约西尔曾经有过一次明确表示对卡诺卡姐姐的兴趣,却被卡诺卡毫不留情地打击嘲讽。
当时的omega男孩正坐在梳妆台前欣赏容貌,听完他的后就翻了白眼。
“约西尔,我姐姐才不会看上你。你长得不够好看,还是个beta,就连血统也不纯粹。说句实话吧,你那一头棕色的头发真的很难看,简直和你那个生理上的父亲一模一样。我姐姐是陪审团成员,以后只会迎娶身份高贵长相漂亮的omega。”
“我是看在我们友情的份上才和你说实话的,如果你是其他人,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卡诺卡的嘲讽其实不算难听,甚至没有脏话。约西尔在十岁之前从父亲嘴里听到的骂声比这还严重十几倍。
但这样的嘲讽就像巴掌一样狠狠地甩在了约西尔的脸上,火辣又疼,让他难受地想哭。
可他不能哭,因为还得帮卡诺卡整理衣服。
“约西尔?”有人将约西尔唤醒。
约西尔抬起头,正好和女人的笑容对上视线。
“你的手怎么了?”女人指了指他包裹了纱布的手,“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受伤的。我在这里没法帮助你,但可以听听你的委屈。”
“只是不小心划伤了而已。”约西尔移开视线,满不在乎说。
“这样啊,好吧。”女人无奈笑起来,语气充满了温柔和包容。
这种语气约西尔经常从爸爸的嘴里听到,但对象不是他。
“我真的很感谢微莎先生,也感谢你。这里真的很无聊,如果不是你们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无聊的时间。”beta女性语气缓慢说道,“如果给我一本书就好了,我起码能枕着睡觉。”
很快,她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懊恼,“好吧,我已经很努力地看书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观看某些书我就是容易睡觉。你不能学我,你得好好学习知识。”
微莎收拾好了饭盒,带着笑意转过头来问:“那你看什么书不会睡?”
“咳咳,爱情小说。”她带着窘迫和尴尬说,“简直浪费时间,对吗?”
然后不等微莎说什么,beta女性又生硬笨拙地转移话题,“那个,辛罗娅案是明天开庭对吗?到时候你们会一起去吗?”
“当然,这只是我的邀请,你们完全可以毫不留情地拒绝我。我也不过是在后半段的时间里出现以下。”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撒谎……尤其是面对朋友。”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有些祈求,“我觉得这样做不对,这是在做伪证。”
“天……我真希望辛罗娅杀掉的人是我,这样就不至于面临撒谎后带来的愧疚感。”
我正绘声绘色演绎我的人设呢,旁边的死小孩就仗着背对微莎的姿势对我放冷箭。
那阴森森的小眼神,好像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我又不是你生理学父亲,也不是你爸爸的情人(起码现在不是),我在上行城连人都还没杀过一个呢,你哪来那么大怨气?
不管了,现在其他事情最重要。
我整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狼狈无助,“微莎先生,你能告诉我那位副团长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出现后,她,她不会当庭开枪杀了我吧?”——
作者有话说:约西尔:努力暗示蠢货
卡诺卡:不听不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
卡诺卡不会和约西尔舅舅联姻的,但是会和女主订婚嘻嘻[好的]虽然有点剧透,但因为情节太爽了所以我要提前告诉你们。俺们小白也是豪门赘媳了
第45章
法院的等待传唤室内,我有些焦虑地跺脚。
冷静点白无用,你是上去做伪证的不是上去做被告的!好吧作伪证也会被判刑,但性质就是不一样,所以该死的腿不要再抖了!
旁边负责陪同我的警员眼神疑惑盯着我疯狂抖动的左腿,“你很紧张?”
我从桌面上拿起水杯喝一口,“嗯。我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而且即将直面副团长,我很害怕。”
警员了然,想到了我的身份,于是面露同情地拍一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说:“你也是受害者,你有权利发声。”
“至于发声是否有用,那就不知道了。”
后半句话警员没说,是我自己脑补上去的。
我抬头看一眼播放庭审现场直播的屏幕。
辛罗娅站在被告席上,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而她的辩护律师则是在整个现场唾沫横飞反驳原告律师的一条条罪证,情绪激动下甚至将一本《圣经》从口袋里拿出来反复拍打桌面制造出巨大动静。
端坐高台的莱文无法忍受这与上行城内律师行为截然相反的粗鲁作风,蹙起眉头拿起法槌敲打,“被告律师,注意你的言行举止,这是第一次警告!”
长相浓艳却行为粗鄙的律师瞬间收起笑容,对高台上的莱文绅士鞠躬,“我努力。”
紧接着,他又开始了言论新的辩论。
我隔着屏幕啧啧称奇,也不感觉紧张了。
瞧那一张嘴巴拉巴拉的,多有意思。
副团长坐在原告席,面色铁青眼神阴狠,恨不得将被告律师当场击毙。
而她的律师同样面部涨红,磕磕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做到最厉害的反驳竟然是一句“胡说八道”。
但他说的没错,被告律师就是在胡说八道。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了传唤室内用于解闷的报纸。
今早刚刚新鲜出炉的报纸,我上面还有浓厚的墨水香,搓一搓,指腹变黑。
随便翻了翻,我看见头版头条。
《柯里亚纶霍议员提出税收相关建议》
再往下一看,原来是军事区战事吃紧,为了更好地支持前线,也为了保障坚实的后勤,在打仗期间将提高消费税至37%,个人所得税提高至41%。此外,政府也开通了捐款渠道,呼吁各大公民积极响应政策,支持前线战士。
该建议得到了陪审团的支持,并决定在下个月1日正式施行。
哈哈哈,我就说吧,要建设公共场所推三阻四。涉及到洗钱贿赂和赚钱,这些天龙人们动作比谁都快生怕慢了一步没肉吃。
我翻到另一页,看见上了上面关于辛罗娅案件的分析。
还不等我继续浏览,上方屏幕就传来了众人的哗然声。
“我的当事人,不过是来自克亚区的特定生!”被告律师举起手中打印出来的成绩单向众人尤其是十二位陪审员展示,“她成绩优异,性格活泼开朗,在校内更是乐于助人!”
而这十二位陪审员中,团长就在其中。
我放下报纸津津有味观看。
其实上行城内不是所有事情都要陪审团参加,毕竟陪审团只有三十人,上行城多达百万人。
因此陪审团们会有意识地筛选重要的事项处理。这一次副团长孩子被杀案,涉及到陪审团的公众威望,所以必须由陪审团参与其中,还是最高规格的十二位陪审员。
而柯里亚纶提出的税收建议有些重要,但不是最重要,于是只需要提交文件给陪审团处理,同意了就行。
我不由得开始阴暗论。
那些官员们企图让陪审员们提前批准文件少不得贿赂。
被告律师的辩护来到了最重要的节点,而我也正襟危坐等待传唤。
“我去调查过她的同学。其中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不相信辛罗娅会是主导一起谋杀案的主谋!她是劫持了受害者,但你们有直接证据证明人就是她杀死的,又是她分解的呢?”
副团长猛然站起来反驳,“尸体发现时,她带有指纹的手术刀还留在我孩子的体内!”
被告律师不慌不忙,“这就是你控告我的当事人为这一起谋杀案主谋的原因吗?你不觉得荒谬吗?”
“她谋杀了我的孩子,甚至将他分尸丢到了垃圾场!这不是主谋,还是什么?”副团长怒目而视。
然而这句话却让被告律师放声大笑起来,然后转头看向辛罗娅,“辛小姐,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仇恨会让你对副团长的孩子下此狠手呢?”
辛罗娅却嗤笑,“我也很无辜的。当时他反抗太厉害,我又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下手当然没轻没重。我没办法,只能把他的腺体破坏让他失去行动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失血过多,这不怪我。”
这段无耻的辩白让本就愤怒的副团长彻底失去理智。
她双目赤红,疯了般从腰间取下配枪就要对准辛罗娅,“你这个杂种!”
原告律师惊慌失措,“大人!冷静啊大人,这里是法庭!”
而被告律师则是胜利一般,展开双臂大声吵莱文呼喊,“法官大人,您听见了,我的当事人根本没有主观上的杀人意图!所以哪怕她杀了人,也不能代表她有罪!”
“哗——”群众人面露震撼全家的表情。
我也跟着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往后倒,不敢相信竟然能从一个律师嘴里听到这句话。
霍里家族从哪找来的流氓律师,真的不怕离开法院后被暗杀吗?
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吗,真的好爽。
庭审现场爆发出喧哗讨论声,莱文第二次敲响法槌让众人保持安静,“肃静!”
“被告律师,给你最后的机会,注意你的言行举止。”莱文对被告律师进行了第二次警告。
这一次被告律师没有再绅士鞠躬,而是缓和了语气,对众人说:“我的当事人,她确实杀人了,但这是无意的。而我也从她口中知道,她的本意只是给死者一个教训,却没想到过程如此顺利。”
“诚然,我的当事人是医学院的优秀学生,但她到底出身克亚区。我敢问在座的各位,你们会任由自己的孩子接触克亚区的人吗?”
没人回答。
这是事实,克亚区的公民们都是些碌碌无为,庸俗懒惰,毫无美感的低等人。否则总统阁下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在克亚区和上行城之间建立军事区,以此隔离克亚区的穷酸气。
被告律师显然不喜欢给人面子,大大方方把众人的老底解开来,“看吧,在座的各位也不愿意。”
“死者还是副团长的孩子,身世优越,长相出众,还是一位alpha。”被告律师声音掷地有声,“这样的人,我的当事人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完成长达三天的杀人分尸!”
“所以,我认为整一起案件有问题,一定有主谋从中作梗!”
“我们有证人!”被告律师大喊。
莱文已经被这样多重转折的案件弄得头疼了。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传唤。”
我暗自撇嘴。
辛苦这个律师了,饶了那么一大圈铺垫,总算说道重点。
警员拍拍我的肩膀,“走吧。”
“好的,麻烦你了。”
越靠近庭审现场,我就感觉到窗户外的阳光越发刺眼。
原来已经是中午了,难怪太阳火辣辣。
我在脑海中重新复盘了一遍等会要说的证词,在警员的带领下走进庭审现场,直面众人的注视。
可恶,死腿不要抖了!
之前不是很会花言巧语吗,现在做个伪证而已怎么就不行了?
好了好了,脑子不要再转来转去了,把那些多余的黄色废料全部清除,不然等下大庭广众说出来多尴尬啊。
该死都说不要再抖了!
我来到了证人席上。
一本《圣经》放在我的面前。
“你能保证你接下来说的话都发自内心,毫无虚言吗?”
“我保证,我接下来的所有话发自内心,毫无虚言。”我把手按在《圣经》上发誓。
全文只有第一个“我”字发自内心哈。
迎接众人的目光,我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
坐在高台上名副其实让心脏长在左边的法官莱文斯科特,孩子被杀死的愤怒副团长,死死压住副团长的卑微原告律师,从始至终毫无所谓的被告辛罗娅,以及胡言乱*语引起喧哗的被告律师。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熟人。
比如微莎,约西尔和邦林顿。
不过是死了个人,怎么就能引起那么多人前来现场观看,显得多重视这一起案件的样子呢?
那贫民窟死掉的十几万人算什么?
白无垠自问自答,也许是因为那十几万人真正的作用只是用来填补泥土。
她的腿不抖了,手却还按在《圣经》上,一字一句地向上帝发誓:“我发誓,我的所作所为发自内心,我的言行举止仰望上帝。”
“我接下来所说的,所做的,都无愧于上帝。”
放它大爹的狗屁。白无垠内心想道。
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没资格让她仰望,也没本事让她心怀愧疚。
“很好,白小姐,请你好好复述21日时,你和我的当时人辛小姐之间的交谈吧。”被告律师说道。
白无垠深呼吸,让空气在肺部内转了一圈,然后呼出鼻腔。
此时此刻,在镜头前,谁都没法阻止她说话。
“我是白无用。”她开始了自我介绍,并将准备了三天的证词说出。
“21日前,我和辛罗娅毫无交集。”
“白无用,复述21日的事情。”斯科特法官提醒她。
白无垠没有将眼神分给高台上的法官,而是于被告席上的人相对而望,“21日当天,我结束了实习生的工作,就来到了广场散心。然后我遇到了当时脚步匆忙的辛罗娅。”
“那块地方是富人们的专区,为了确保安全性和隐私性没有安装监控。”
听到这里,旁观席上的邦林顿霍里笑容微收,收起了懒散的模样。
“我原本无意打扰,但是看辛罗娅浑身狼狈,手上有血,于是上前询问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
辛罗娅微微抬眸,蓝色的眼眸里泛起的情绪幽深。
“辛罗娅说,让我帮帮她。然后她将一个盒子丢给我,说这个盒子来自贫民窟。”白无垠咬字清晰,一字一句说:“爆炸前的贫民窟。”
“刺啦——”旁听席上传来刺耳的推拉声。
邦林顿霍里和副团长同时对白无垠投去愤怒的视线。
前者面无表情,后者则是一脚踢开律师,拔出腰间的配枪对准白无垠的脑袋扣下扳机!
“贫民窟的杂种!你竟然敢诬蔑我!”——
作者有话说:其实连以“我”为视角展开的故事,也不一定毫无虚言。
第46章
其实我看莱文很不顺眼……
好吧其实我看所有天龙人都不顺眼,这个狗屎世界也不顺眼。
狗屎上帝如果真的存在,就应该再来一次灭世大洪水让所有人都淹死。这次不可以坐诺亚方舟,全部都给我去死。
除了我,因为我比上帝还牛逼。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他爸的动了杀心所以可以利用厉害的身法躲避子弹。如果朝我飞过来的不是子弹,我就可以一个滑铲让其跌倒[1]!
阿西八不要再神游天外了!第二颗子弹已经打过来了!
“砰!”
这一次我的运气没那么好,被子弹擦中了眼角,立刻泛起火辣滚烫的疼痛。
没过多久,我的左眼的视力就出现了问题,染上一大片红色。
副团长还想要打出第三枪,却被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法警拦下,夺走了配枪。
由于一切发生地太快,在场的人在开第一枪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到了第二枪才惊慌失措四处找掩体。
而现场的一切,都被上方的摄像机清晰记录。
我有些好笑,尤其是看见副团长因为杀我失败而气急败坏的脸,就觉得更好笑。
微莎说得没错啊,副团长就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性格。尤其唯一的孩子被以残忍的方式杀死分尸后,理智更是濒临崩溃。
不,一定不仅如此。
我捂住左眼角流血的伤口,有些虚脱地坐回凳子上。
我想想,她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21日辛罗娅交给我的盒子,就是最后摧毁副团长理智的药剂吧?能够让alpha性情大变的东西,除了白矿石还能是什么?
这玩意简直百试百灵,除了beta之外谁都躲不开。
“肃静!”莱文敲响法槌,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过去。
他端坐高台,上方的灯光照下来洒在镜片上,从我这个角度看有些反光,
“由于事发突然,现在休庭!”莱文冷冰冰地对众人说,“让医生过来给证人处理伤口。”
——
医疗室内,微莎接过了医生手中的纱布替我包扎。
“没有什么大问题,后续吃一颗消炎药就行。”医生在旁边说道。
“十分感谢。”我发自内心感谢。
只要别让我支付医药费,怎么样都行。
没多久,身后跟着约西尔的邦林顿也跟着进来了。
想到邦林顿的名字,我觉得超级别扭。
什么鬼名字,读起来真难听,以后还是继续叫金发碧眼ditch警官霍里吧。
霍里进入房间后,就端着虚假笑靠着墙壁看我。
医生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察觉到氛围不对经,于是转身朝着门外走去,顺便关上门。
“大哥,这种伤口根本不用包扎。”霍里说道。
微莎不赞同蹙眉,“邦林顿,任何伤口都很危险。而且那是子弹,还有破伤风的风险,后续还得带这个孩子去医院打针。”
原本乖巧低头的约西尔小心抬起头,“爸爸,你说了等会要和我去……”
“约西尔,你知道现在情况特殊。”微莎一句话就把约西尔堵回去了。
棕发男孩把脑袋低回去了。
“微莎先生,我不是很要紧。”我出言说道,“去医院的话我自己就可以了,还是你和约西尔的事情更重要。”
不管你俩到底是什么复杂的关系,现阶段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还得绞尽脑汁想一想等会怎么应付霍里。
“大哥。”霍里撑起身子,“等会还得重新开庭,你和约西尔先离开。”
“可是……”微莎没有动身。
他的眼眸总是温婉柔顺,尤其是往下的眼角,在低眉顺眼时总是多出几分忧虑,“我总担心副团长会再次失去理智。她本来就是暴躁的性格,又失去了唯一的孩子,说不定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掉所有人。”
“邦林顿,你要求无用做伪证已经很问难她了。现在她都受伤了,你还要为难她吗?”
我感激又愧疚地看着微莎,内心要给他股掌。
太厉害了,怎么能有人为了满足那点变态的恋子心理说出如此脑干缺失的话?简直和被告律师异曲同工啊!
其实我压根就不相信微莎口中所谓“相信”的狗屁话。
就算他不曾说过,我也能从约西尔的嘴里套出话来。
十五岁被哄骗私奔,生下杂种beta私生子,然后是长达十年的穷困和暴力折磨。
尽管现在的微莎看起来和其他天龙人没两样,但内心早就变态了。
不断地寻找当初和自己一样的“天真老实蠢笨”孩子,然后用“弥补过去”的心态引导孩子长大。等孩子真的“长大”了,又会痛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被轻易哄骗。
他既要又要更要。想要做受害者站在道德高地,又想要做施害者肆意控制,更想要做第三者旁观一切。
三面,怎么折叠都有面。
我不得不感慨,上行城人的教育方式真的很狗屎,竟然把omega们教养成好看又扭曲的花瓶,除了生孩子和必要时刻牺牲外根本毫无用处。
哪怕是现在,omega也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微莎看来,只是做一次伪证而已,就这么简单。
很显然霍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我觉得霍里没资格骂omega,因为他也是狗屎教育受益方的一员。
“大哥,你带着约西尔出去。”霍里重复说道。
微莎的表情微微凝固,嘴角缓缓下落,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我知道了。我和约西尔等会再回来。”
他们离开了。
我目光追随他们离开的背影,却被霍里关上的房门挡住视线。
霍里站在我面前,正好能看见他的黑色皮质手套,还有露出来的短短一节手腕。
“小白,我可不记得我给你的资料里多出了贫民窟之类的字眼。”霍里说道。
我快速调整表情,心虚似的缩脑袋,“对,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修改的。”
刚刚说完,冰冷的皮质手套就落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对方碧绿色的眼睛里眸光冰冷,甚至假笑都不愿意,“蠢货,你想为贫民窟那十几万人声张正义?”
我像是被戳破心思,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我就来自贫民窟,那里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怎么就不能为那些人声张正义?”
“哈!”霍里发出尖锐的嘲讽,“所以你临时篡改了我提供给你的证词,还把我给你重新安排的克亚区公民身份丢了?”
“小白,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在上学的弟弟。想要和他重聚,没有公民身份一辈子都不可能!”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克亚区里有那么一号人。
算了不重要,总之你先听我给你编。
我吞一口唾沫,“我的身份本来就见不得光!既然都是作伪证,那我为什么不能趁此机会为十几万人讨回公道?”
我保持昂头的姿势,因为面部表情肌肉拉扯太用力,左眼角又开始疼起来,刺激地开始流眼泪。
但我没动,依旧保持仰望的姿势看他。
霍里注视我良久,终于回归了熟悉的假笑脸,慢悠悠抬起手将我的脑袋按下去,“别着急,小白。来说说你想要什么,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很好,接下来我可就要好好表演了。
三句话,我要让天龙人为我哐哐撞大墙。
我先是一愣,震惊又迷茫地呆呆坐在位置上。然后就是眉头蹙起,眼眸内愧疚和悲伤一闪而过,最后是目光坚定。
“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下达了炸毁贫民窟的命令。”我低声说出这个第一个要求。
霍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还有呢?”
“……让那个下达命令的人道歉,得到应有的惩罚。”
霍里的笑容扩大,“小白,你确实很蠢笨,但老实天真的性格弥补了这一点。”
我扯开一抹复杂的笑容,悲喜交加又充满感激地握住他的手,隔着手套在指间上亲亲落下一个吻,“谢谢,邦……霍里警官,事后哪怕让我去死,我也心满意足了。”
眼前alpha的微表情迎来转瞬即逝的失控。
我的鼻尖流窜过某种熟悉的潮湿气味,还没等仔细闻,气味又消散了。
他收回手,脱下皮质手套丢到了一边,然后身子往后靠。右小腿微微抬起,就踩在了我的膝盖上。
咦惹,好脏。
好在我不用自己洗衣服。
“我可以利用舆论达成你想要的目的。”霍里笑眯眯说道。
我暗自撇嘴。
得了吧,分明是你自己想要利用舆论,却搞得像施舍我一样,好处好名都给你吃了呗。
但我又不能抖机灵把他的心思拆穿,不然前期做的努力全部得白费。
于是我只能内心悄悄戳他小人,诅咒他明天就被人恶意投放诱发剂然后信息素失控死翘翘。
霍里原本给我安排的剧本是扮演三年前死者校园霸凌的跳楼身亡者家属,提供的伪证是“21日当天,我看见辛罗娅将盒子递给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收下盒子后,给了辛罗娅一大笔钱,说是封口费和安抚费,安慰辛罗娅一切都是意外。至于为什么辛罗娅杀人信息爆出来后没有及时报警提供主谋线索,完全是因为死者是三年前害死弟弟的罪魁祸首,出于报复心理于是选择包庇。”
呵呵。霍里当初把我关进小黑屋的时候说得好听,只要做了伪证就能发给我离开。
放他爸的狗屁。以副团长暴躁的性格,但凡是和自己孩子沾染上关系的人,别管有没有动手,总之都得死。
到时候不等霍里家族和组织“重构”布置好陷阱,我就被副团长派人暗杀了!
这群该死的天龙人,真把我当好捏的软柿子了。
但我会让他们知道,我不是软柿子,我是狗屎。虽然很软,但我能恶心他们一手。
不对,我不是狗屎!
我是绝世大好人,他们才是狗屎!
所以正确的推论是,我是巧克力,他们是狗,世界是他们拉出来的狗屎!
没错,就是这样!
OK,我们继续来讨论问题吧,狗和狗屎们。
“舆论对她有用吗?”我不耻下问。
“从前没有,现在有了。”霍里笑道,“它总是能在正确的时候有用起来。”
“小白,这可是你活下去的机会。”霍里离开椅子的靠背,朝我靠拢。
他另一条腿也跟着踩在我的膝盖上,微微分开。
嗯,很好的风景。
你继续说。
“如果是之前的证词,虽然我能护住你,但难道副团长不会干点什么。”霍里虚伪无耻地为他们的家族辩驳,“但你的蠢笨恰好救了你。你的证词让大家开始关注贫民窟,以及那个被你销毁的盒子。”
“然后是副团长失去理智当庭拔枪的举动。”
在叛乱党消息出来之前,舆论正好可以转移副团长的注意力,让她焦头烂额没空管辛罗娅和所谓的“主谋”。
仇恨都被我转移了,辛罗娅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虽然副团长权利过大,但她上面还有企图把她弄死的团长。她无法控制舆论的发展,自然也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弄死我。
起码不能光明正大弄死我。我要是死了,阴谋论就会和滚雪球一样增大,最后叛乱党消息爆出,直接判死刑上路。再加上为贫民窟十几万人讨回公道的大善举,绝对可以给柯里亚纶拉好大一部分的投票。
我的天,霍里家族赢麻了!
怎么就那么能算计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修改了证词,就会有那么大的连锁反应。”我假装忐忑不安,“霍里,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噗嗤!”霍里慢条斯理摘下另一只手套,“不用着急,小白。我们会把一切处理好,你这次乖乖听话就好。”
那可由不得你。
到时候有什么好东西放在我面前,我视而不见那不就禽兽不如了?
我要做就要做最好,要吃肉也要全部吃进肚子里。
正想着,霍里就又往我这靠近了些。
他的易感期还没好?
还是激素失调所以持续十多天?
我木头脸,“霍里?你又开始不舒服了吗?”
“我看书上说,alpha的易感期一次正常的持续时间是七天,你应该十多天了吧?这样太不健康了,你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霍里:……
今日第三次表情失控,而且次次理由不一样。
哈哈哈看这个ditch表情失控真的好爽,等下我再来一遍。
我没打算真搞起来。
传唤室还有监控呢,万一莱文心血来潮看看监控,我不就玩完了?
他可还没死,没死就得注意……就算死了我也得注意。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把霍里的两条腿从我膝盖上移开,然后满腹关心地按住他的手,“我陪你去医院,霍里警官。”
霍里盯了我几眼,绷着笑容将手套戴回去了。
我在他的注视下笑容憨厚,“那个,要去吃饭吗?”
“等会开庭估计又得好久,所以要填饱肚子。”
“……嗯。”
来到食堂,我立刻跟近了垃圾场的蟑螂一样四处转悠,东看西看。
前来食堂吃饭的都是法院内的普通工作人员。
天龙人们自有安排,看不上一荤一素一汤一饭的绝赞搭配。我狠狠嘲笑,没品的家伙们,噎死得了。
霍里瞧不上食堂的饭菜,而我则是依靠三言两语让他给我付了钱。
可刚找到位置坐下来,我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食堂门口进来一个白色辫子的omega。
不确定,再缓缓。
我假装没看见埋头苦吃。
该死,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面临狗血的拉扯画面!我想吃饭,我想吃饭,我只是想吃饭!
“白无用!”人走到面前了!
我抓紧时间往嘴里塞一口饭,头也不抬对霍里说:“饭菜好好吃哦,今天的荤菜是土豆炖牛肉诶!”
克斯蒂抢走了我的勺子,“白无用,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不了一点啊!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你就不能假装我被台风刮走了或者被爆炸炸死了嘛?
好端端的你出来干嘛!——
作者有话说:[1]来自网络上的某些伪人发言。例如一个成年男子起了杀心,就算是北极熊来了都可以一个滑铲解决。子弹打过来的时候可以判断子弹射击角度,还可以一拳打死三个张伟丽
第47章
我曾经跨过山河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该死的脑子快点动一动!
放轻松,冷静,想想有什么可以立刻甩给莱文和奥维拉的锅,赶紧甩过去!
对对对,还有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alpha我要怎么假装其实关系不熟,最多是进行了一次洗车活动。
对个屁啊!这两人谁我都惹不起!
啊啊啊啊怎么办啊!
“白无用!”
我迷茫疑惑地抬起头,手指还维持抓勺子的手势,看起来就是一副呆傻不敢相信竟然还能再次看见克斯蒂的震撼表情。
“克,克斯蒂!真的是你!”
不要慌,白无用,尽可能地拖延一下。你想想啊,这是你和他在上行城的第一次见面,他还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说明什么?
说明他之前也不知道你在上行城啊!
干得好啊,奥维拉和莱文!我要为你们出如一撤的神经病性格欢呼股掌!太好了,你们没有给克斯蒂透露任何我的信息!
而克斯蒂也确实我眼眸里爆发的惊喜吓了一跳,原本的怒气被稍微安抚下来。
我拿回我的勺子,笑得有些憨厚,“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克斯蒂,我真的很高兴。我以为……”
话到这里,我眼眸暗淡些许,“我以为我真的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克斯蒂最后的怒意也消散了,才有空去看旁边似乎看戏的alpha警官。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霍里。
别急啊,现在就轮到你了。
我目光诚恳有真挚地向克斯蒂介绍,“这位是霍里警官。”
克斯蒂视线有些挑剔地打量霍里,“我知道。”
他没有给太多注意力给霍里,随意和霍里昂首示意后,就要继续和我说话。
“霍里警官,这位是克斯蒂简。我在贫民窟时是他公司里的配送员。”我不给克斯蒂说话的机会,继续对霍里说话。
一时间,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彼此身上。
金发碧眼的alpha脸上笑容灿烂到夸张的程度,歪歪斜斜靠着桌椅,一条腿来很不正经地支撑起来,“简先生,幸会。我从大哥的嘴里听说过你,你是位值得尊敬的omega。对了,替我向你的未婚夫问好。”
他还假模假样地伸出手,准备做一个绅士的吻手礼。
但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就被克斯蒂面带假笑打掉了。
“如果你想向他问好,就亲自去找他吧。”
霍里相当自然把后缩回去。
我打赌其实这人也没有真心想要做吻手礼。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我睁眼瞎说,主打的就是一个看不懂人情世故的憨厚木讷老实人。
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米饭,我目光诚恳又真挚地询问霍里,“距离重新开庭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先和克斯蒂聊聊吗?”
“聊什么?”霍里问。
“聊一些贫民窟里的事情。”我又摆出悲伤难过的小表情,“我想问问我在贫民窟里其他朋友的现状。”
“……去吧。”
我面露感激,“谢谢你,霍里警官。”
克斯蒂的情绪简直比奥维拉稳定多了,知道谈论某些事只能两个人,于是就这样全程保持良好的沉默品德,等我带着他去小角落。
我四处观望,确认这地方不会有闲杂人等路过,监控也不会拍到这,才放下心扭过头对克斯蒂露出笑容。
当然,不是纯粹的惊喜笑容。
首先是大难不死的心有余悸,然后是再次见到爱人的失而复得,当然还有被命运捉弄的无能为力悲愤交加巴拉巴拉……
别管什么情绪反正足够复杂就对了,反正克斯蒂看不懂。
我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克斯蒂的手,“克斯蒂,你,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克斯蒂眼眸微闪,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开始缠动雪白色的辫子,“你说呢?”
明明不再生气了,可他还是佯装愤怒地推开我的手,“我好得很,反而是你竟然提前来了上行城。如果不是我偶尔在直播上见到你,我还不知道你要隐瞒我多久。”
“你甚至和那个杀人犯扯上关系。”
“抱歉……”我低垂下脑袋,没有否认反而开始道歉。
克斯蒂立刻不耐烦打断我,“你除了道歉还会什么?”
“抱……我,我不知道。”我委屈地再次牵起他的手,侧过脸让包裹纱布的左眼面对他,演绎从电视剧里学到的所谓“主角的破碎感”。
好几把矫情的词语,把人说得跟玻璃似的。
“克斯蒂,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要从哪个部分开始说起。”我嘴角苦涩,“我尝试找人打听你的消息,可我发现我怎么做都没法融入这里的人。我问过我的同事,可他却……”
我嘴巴一撇,“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都是我自讨苦吃,你没必要听,”
克斯蒂把我的脸转回来,“所以你就放弃找我了?”
“我没有!”我当即反驳,“广场那里有很多富人会在傍晚的时候去散步,我就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只是我没想到,21日那天我会遇到辛罗娅。她当时还给了我一个来自贫民窟的盒子,我没忍住,我就拿走了。”
很好,一切都串通了!
我白无用,简直用情至深!去广场不是为了看美人辣舞,也不是准备碰瓷,而是为了寻找我曾经在贫民窟的挚爱!
然而这样用情至深,善良老实还理想主义的老实人却被命运捉弄,不得不卷入残酷的权利斗争中!
痛,实在是太痛了!
听懂掌声!
我眼眶通红,委屈又难过地把自己的脸从他手中救出来,然后倒退一步,表情隐忍又痛苦,“克斯蒂,现在情况不一样。如果是之前的我,在今天见面后我会毫不犹豫地吻你。”
“可现在的我情况特殊。你在直播上也看见了吧,副团长她恨透我了,还当庭开枪射杀我。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我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克斯蒂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哀伤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眉间染上怒意,愤愤不平又把我拽回去,“你什么意思,白无用?”
“你把我上了,就打算把我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更加痛苦了,反握住克斯蒂的手贴在面颊,正好贴上纱布。
我几乎是悲痛和带着让他原谅的情绪嘴唇颤抖亲吻他的指间,“克斯蒂,我现在很危险,你明白吗?我随时都会死。也许是暗杀,也是被诬蔑,也许是送回已经成为废墟的贫民窟。我没有未来,任何和我站上关系的人也没有未来。”
“而且我知道,现在军区前线紧张,你们家族也陷入了旋涡,不是吗?”
我说出后面那句话时,用余光观察克斯蒂的微表情。
很好,他不是真的天真不谙世事,知道此时参与运输军火的简家族是多少人眼中的明靶子。
“克斯蒂,我不知道霍里家族的人想要干什么。”我声音低缓带着哽咽。
你听好了,我要给你戴高帽了。
嘻嘻,这就是多读书多看报的好处啦。只要掌握一点点有用的关键信息,就能时刻扭转局面!
“这事牵扯到陪审团,我不想看见你被拉进去。”我说道,“克斯蒂,我希望你能永远好好的。”
说完,我就把克斯蒂推开,深深留恋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痛苦转身离去。
一秒,两秒,三秒。
“白无用!”克斯蒂小步跑过来拦住我的去路,“你怎么还是那么笨?”
很好,问题解决了。
我颓丧又难过,“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而且你现在就在上行城。我听霍里警官说,你的未婚夫是很厉害的人。如果你能在这段时间和他结婚,一定不用担心被牵连。”
克斯蒂恼怒地给了我肩膀一巴掌。
不疼,就是纯粹的打闹。
“别和我提他,那就是个蠢货!”克斯蒂愤怒唾骂,“等军区那些该死的叛乱党全部都死了,我就会和他解除婚约。”
我假装没听到他话里的暗示,“退婚的话对你有影响吧?花边新闻记者总是喜欢拿omega莫须有的贞洁胡说八道。”
明显袒护的言语让克斯蒂心情愉悦了几分。
刚才我的长篇大论起了效果,知道大庭广众下亲热不对,于是又把我拽回了小角落。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湿润的舌头将手指间的缝隙都染上热度。
“我知道你担心我,无用。”克斯蒂轻声说,“不用怕,在解除婚约之前,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关系。”
omega眼眸内的愉悦又满意,与人足够亲热后,就对未婚夫出言嘲讽,“那个没用的废物,永远不会知道的。”
我默不作声假装鹌鹑。在情人提起未婚夫的时候适当沉默,是一位小白脸的必备素养。
等把克斯蒂哄好,让他离开后,我才步履缓慢地打算回去食堂。
可刚刚转身,就和一位眼熟的女人撞上。
她身穿一身休闲的黑色西服,杵着低调奢侈的手拐,年纪在57岁左右,笑容亲切和蔼可亲,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年轻人啊,果然是气血方刚。”她笑容和蔼对我说道。
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让我浑身血液凝固,冷汗疯狂往外冒!
我特么的,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啊!
全身的防御机制调度起来,我立刻表情憨厚眼神老实,又满怀尊敬地对她开口,“团长大人,日安。”
卡特勒依旧面带笑容,抬起手招呼我过去。
我没动,为难地红了面颊,“团长,我的肚子还很饿,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好了,年轻人,不要紧张。”卡特勒把手放下背在身后,“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干哦,我要死了。
这下是拒绝不了一点点了,还不如在克斯蒂和霍里之间翻车呢,起码有概率保住小命。
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我缓慢挪动步伐,竭尽全力企图拖延到开庭时间。
可路就只有那么一小段,无论我怎么延长,人都站到了团长面前。
“您好,团长大人。”我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恭敬又老实。
“哈哈哈哈!”卡特勒大笑,“我不是什么吃人的叛乱党,放轻松些,年轻人。”
“不过是喜欢花花绿绿的世界罢了,每一个有野心的年轻人都这样,我年轻时也不乏被漂亮的omega们迷花了眼。”
她果然看见了!而且用词是“omega们”!
完蛋了啊,白无用你脚踏多条船的事实被人知道了!
怎么办,我要不要现在做了她?
根本不可能啊!这种身份的人无论怎么想都知道各个阴暗小角落都埋伏着保镖。但凡我有一点点异动,子弹就会跟不要钱似的往我身上射!
不行,还不能放弃!
她没明说!
我扯开一抹羞涩腼腆的笑容,然后又变得自卑,“我觉得能够被克斯蒂这样美好的omega喜欢,是我最幸运的事情。可我只是一个来自贫民窟的beta,根本配不上他。”
“哦?”卡特勒笑容变得为有些微妙,扶着手拐的手指轻微动了动,“我以为斯科特家的莱文更得你喜欢。”
我:*……
求求你了,别说了,我的膝盖就要跪到地上去了。
下一秒,卡特勒又口出暴言,“21日那天,你还打了我的养子一拳。”
“他以为他隐瞒得很好,但他完全不懂得撒谎,简直愚蠢又可爱。”
提起美丽又愚蠢的养子,卡特勒发出母亲面对孩子时那般无奈的叹气,“哎,也许是因为我将他教养得过分愚蠢,才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用爱情小说的套路轻易哄骗。我真应该早点把他的婚事定下来,霍里家族的柯里亚纶就很不错。”
“可这个笨孩子却不知道婚姻是利益的结合,只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爱,还总说要自由恋爱。”
“他才18岁,根本不知道那些虚假的东西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比他买来的奢侈品还容易贬值。”
年长的alpha女性笑眯眯的转向年轻人,浓郁的眉眼因经过岁月侵蚀而威严惊人。
在如此注视下,年轻人的唇色有些发白,黑色的眼眸里却还在极力思索着某种能够求生的方法。
“你说,我作为母亲该拿他怎么办呢?”年长者自上而下俯视年轻人的眼睛,笑眯眯地询问道。
我:不怎么办,我现在有点死——
作者有话说:小白面对堪比大boss的卡特勒团长感觉自己有点死。
第48章
今天之前,我其实有意收集陪审团团长的信息。
网络上的东西当然不能相信,但我只是个底层小牛马,还没资格跑到大姥面前苍蝇搓手说我俩认识认识。
于是我只能对着百科上的信息挑挑拣拣,尽可能地筛选掉花里胡哨的形容词去看本质。
最后得出结论:当上陪审团长从乞讨开始。
真是开局一个碗直接走到人生巅峰,堪称吾辈楷模。
在这个年过半百见识过太多类人的长者面前,我的伪装不值一提,从前擅长的花言巧语也统统失效。
偏偏我还要做足了表面功夫,继续陪这一位大姥上演年老者和年轻者和睦相处的戏码。想想真是感觉脑袋开花,膝盖酸软。
于是我只能尽力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在眨眼间将过分急促的呼吸调整回归正常,然后对团长露出憨厚的笑容,“团长大人,您是他的母亲,我相信他迟早有一天会理解你的。”
“哈哈哈哈。”卡特勒发出畅快的笑声。
啊,这就是老钱的笑声吗?
不对,这是掌权者的笑声。
我配合一起面露微笑,手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发抖。
应付过去第一关了。
重点是什么?这位团长屈尊找我这个小底层到底什么意思?单纯是为了看我笑话?不对吧,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没必要搞低级趣味。
她想看点地狱笑话去看音乐剧或者歌剧不就好了?或者直接翻开《圣经》,里面的地狱笑话撒旦亲口称赞诶。
卡特勒畅快笑过之后,就抬起手拍打我的肩膀,“走吧,陪我聊聊。”
“好的。”我乖巧答应。
不知不觉间,我感觉身后多了一些人。
那些人看起来和法院的工作人员没有区别,有的在除草,有的在浇花,还有的正在看书和发呆。可我能够察觉出,他们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来。
越是往屋檐下走,我就越是能感觉到逐渐把我包围的威胁感。
我应该保持放松,我的理智告诉我。
可我的本能让我下意识戒备起来。
“你是从贫民窟里来的孩子啊。”卡特勒缓缓说道,抬头望向有些刺目地阳光,“真怀念,我从前也见过几个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但没有人像你这样,能凭着本事来到上行城。”
我抿唇一笑,谦虚说:“我得感谢莱文,是他帮了我。”
“好了,年轻人,这没什么好谦虚的。”科特勒阻止了我的谦虚,“世界上的人都只认一个道理: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谓过程如何。”
“霍里家柯里亚纶就很好,他参选议员时将竞争对手拉下马。现在想要进入陪审团,于是找上了我。多有野心的年轻人,我欣赏他。”
卡特勒说话时语气沉稳缓和,笑容也和蔼可亲,就像是电视机里经常出演正面角色的老太太。然而我很清楚,电视剧就是电视剧,假的就是假的。
她现在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吃人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变成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
和她玩心眼没用。
我的内心快速调整应对的办法。
虽然脸上还摆着憨厚老实的表情,但嘴巴吐出来的话不再老实,“团长大人,您欣赏他的能力,但不信任他的合作意识。”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对天龙人来说,如何确保自己的阶级不滑落以及确保自己在每一次利益交换后更上一层,才是她们关注的事情。
柯里亚纶确实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年轻,有野心,有能力,且不择手段。
为了能够更好地和团长建立联系,他还主动提出联姻。
但这样的合作很短暂。
年长者笑盈盈地坐在了亭子下。
我没动,也不会泡茶端水,于是就这样看着后面某人光明正大走上来端茶倒水。
“诺卡少爷在找您。”那人说道。
“让他过来吧。”卡特勒说道。
她将一杯茶推到我的面前,“你也坐下来,年轻人。你们之间的误会,今天就解决了吧。”
我明白卡特勒的想法了。
她想要亲自为自己培养一个完全可信任的对象,我就是一个很好的种子。
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出身底层,不择手段,聪明又擅长抓住机会,听话却充满反骨。
人天生就会对和自己相似的孩子产生好感,哪怕这样的好感里掺杂了许多算计。
这可是天大的机会。
不抓住就是名副其实的蠢货,很不巧,我是个势利眼,我最爱抓住机会往上爬了。
于是我跟着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卡诺卡口中等会过来找明显还得再等一会。
我理解,爱漂亮的omega都这样,出门晒个太阳都会做很多准备。
“要等很久,对吗?”卡特勒调侃说道,“不过每次见到这个孩子,我都会感到骄傲。”
“他多么可爱,漂亮。尽管有些时候愚蠢得让我毫无办法,可这能让我体会到为人母时的愉悦。”
我听得出来。
在卡特勒眼里,卡诺卡和一只漂亮的小猫毫无区别。
哦,有区别。小猫不能联姻,卡诺卡可以。
喉咙有些干涩,我又喝了一口茶,说:“您此前没有打算让您的女儿迎娶霍里家族的人吗?”
说完,我又假装懊恼地闭上嘴,“抱歉。”
“不用抱歉,我和她意见不合是事实。”卡特勒笑容不变,“我的女儿确实很优秀,但她的自主意识太强烈,不愿意走我给她铺好的路。”
“她本可以按部就班从参议员开始,然后进入陪审团,成为团长,甚至上到更高处。可她稀里糊涂选择参军,现在正和叛乱党们打仗。”
卡特勒突然无奈叹气,“不过她确实很关心她的弟弟,坚决不同意我把诺卡嫁给柯里亚纶。”
“她是个好人。”我说道。
我不咸不淡夸奖。
“哎……”卡特勒长叹,“我已经到头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能在团长的位置上蹉跎。我希望我的女儿能比我更优秀。”
“你也希望如此,对吗?”
她说完这句话后,看向了我的眼睛。
我与她对望,窥见藏在她眼里的不甘心。
她接近六十岁了,想要看见自己的女儿走上比她更高的台阶。哪怕女儿不愿意,她也不打算放弃。
所以她才想要寻求一个合作伙伴,一个能把女儿拉回“征途”的伙伴。
柯里亚纶很好,但不适合长期合作。一旦卡特勒老去,柯里亚纶就会像从前推下竞争对手那样把她推下去。
为了让利益更大化,柯里亚纶也不会对卡特勒的女儿伸出援手,甚至将女儿推向更远。
那么什么样的人更好呢?当然是一无所有,空有聪明的头脑和手段的同类更合适。
这也是卡特勒朝我伸出橄榄枝的原因。
卡诺卡是用来平衡我和柯里亚纶的天秤。想要得到唾手可得的利益,那就加重自身的砝码。
哪怕我选择拒绝,今天的事情也会传到柯里亚纶的耳朵里。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花言巧语哄骗过去,寻求所谓的庇护。
为了确保能把到嘴的利益吞下去,柯里亚纶会毫不犹豫地弄死我。
哈哈,又没有退路了。
你们这群天龙人真是的,谈合作就谈合作,好端端的要人命干什么呀。我这条小命怎么就那么值钱呢?
我没有时间回答团长的询问。
卡诺卡来了。
他的穿着打扮和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一样,穿得花里胡哨又精致,像是一只四处炫耀昂贵身价的花瓶。
但他确实漂亮,会让人忽略他空空的脑袋和糟糕的脾气。
“妈妈!”卡诺卡小跑过来。
等他看见卡特勒身边的我(还是坐着的)后,明显一愣,然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跺脚,“妈妈!我讨厌这个人!”
我站起来,抓住衣袖露出憨厚又窘迫的老实表情,“你好。”
卡特勒对我熟练的变脸顺滑接受,甚至很乐意。
她对卡诺卡招招手,“坐下来吧,诺卡。你看看你,脸上的妆都花了。”
omega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走了,慌忙掏出镜子对里面的自己仔细观察。
发现妆容完美后,他又对卡特勒埋怨,“根本没有弄花。”
他坐在了原来我坐着的位置,又想起来似地骂我,“你竟然敢骗我!约西尔都和我说了,你对他动手动脚,还要求他的爸爸给你做饭!”
“你还说那个盒子里装的是求婚戒指!可你明明就是杀人犯的同伙!”
“妈妈,你要把她抓进大牢!”
我满头雾水。
我什么时候对约西尔动手动脚了?我在情人方面一直很绅士的好不好?而且我要是真干过了,我才不相信会有人抱怨呢。
小白的手工活,只要用过□□的都说好,纷纷打好评。不信你让约西尔问他小舅舅,当初我帮忙洗车的时候他那腿比莱文还会压。
“诺卡,冷静些。”卡特勒说道。
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卡诺卡一下子就乖巧闭上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卡特勒。
“无用,你们之间有什么误解,你说出来吧。”卡特勒给我提供了表演的机会。
没问题,这就来。
回归表演舒适区,我心底放松,面上却做出无奈又心虚愧疚的表情。
“抱歉,那天冒犯你了。”
“哼!”卡诺卡没好脾气地甩脸色。
我则是纠结地搅动衣袖,磕磕巴巴又脸红地说:“那个盒子,确实不是我求婚戒指。”
“实际上,我,我根本没有要求婚的人,在那之前也没有喜欢的人。”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地就开始撒谎了。”
“你果然承认了!你就是撒谎骗我!”卡诺卡应激跳起来,“害得我还以为爱情小说里的故事是真的!”
我更愧疚了,低下头看脚尖,“你想怎么打我,怎么骂我都可以,我都愿意受着。至于那个盒子,确实和案件有关。”
“啊!你这个杀人犯!”卡诺卡几乎蹦起来,又要找卡特勒把我抓进监狱。
可我接下来的话却把他定在原地。
“我,我不是!”我情绪激动地抬起头,“任何人都可以误会我,我感到无所谓。但唯独,我唯独不想被你误会!”
眼眶通红,左眼又包裹了纱布,再加上苍白的唇色和焦急的表情,谁来了都说一句可怜被人欺负的老实人。
卡特勒慢悠悠端起茶杯喝茶。
我猜她估计没见过如此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所以才要喝茶来压惊。
“你什么意思?”卡诺卡的舌头被卷着了似的,有些无所适从。
我也像是意识到情绪过分激动,又把脑袋低下去,“还有你说我对约西尔动手动脚。这件事我不承认。”
“反正你是抓住了!”卡诺卡急切地要赢过我一般。
“如果你是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那我承认我抓住他了。除了那一天我碰过他,之后我就再没有触碰过约西尔了。”我眼神暗淡,语气颓丧,“他那天想要给我拿饭盒,不小心脚滑摔到了。我担心他,就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我没想到这个举动会让他误会,是我的错。他是个教养良好,有分寸的beta,而我只是个底层的实习生,所以在无意间冒犯他很正常。如果你为他生气,那我愿意向他道歉,只要你别生气就好。”
这就是话语的技巧。
我不说是他太敏感,我说是我太冒犯。他太高贵,我太底层,所以才会冒犯到他。我愿意道歉,但不是因为他道歉,而是为了你道歉。
话题重点不是被冒犯的约西尔,而是后面“为了你不生气去道歉”。
但很显然,我低估了卡诺卡的愚蠢。
他皱着眉头,满脸疑惑,“你知道就好。被你这种人碰到太脏了。”
我:……我个大爹诶,卡特勒到底是怎么教他的?
蠢猫确实很可爱,但蠢人就不可爱了啊——
作者有话说:其实小白真的很绅士哒[狗头叼玫瑰]
会披外套,会体贴不提法定配偶,不会主动要求物质(都是情人主动给的),提供几乎无底线的情绪价值(只要钱到位),还会主动帮人隐瞒真实性别,对自尊心强的alpha会在事前询问三遍,必要时刻还能玩点刺激的
呐,这就是职业小白脸的专业素养。只要点击□□,小白从床榻服务到处刑台[点赞]
但面对卡诺卡,小白很沧桑
女主:不是,怎么就有人听不懂话呢?
卡特勒:很厉害对不对?我特意教出来的。
第49章
纵观我过去23年的人生里,从没有遇到过无法沟通的情况。
哪怕是奥维拉那个神经病,也能精准听懂我话语里想要表达的东西。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啊,真的不一样啊!
看着眼前表情倔傲又理所当然的漂亮蠢人,我感觉我的大脑褶皱在这一瞬间变得光滑,有什么东西丝滑地从脑子外滑了出去。
就,很迷茫。
不怕聪明人的绞尽脑汁,就怕蠢人的理所当然。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蠢人开始不耐烦嘟囔,又想要发脾气,却碍于长辈在这里不敢,于是只能悄悄地用藏在桌子底下的脚踢人。
可惜他的小动作全被在场的其他两个女人看得一清二楚。
我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用怕。
不就是个蠢人吗?蠢人也有沟通办法,只要掌握好了也能行。
于是我假装被他踢疼了,小声“嘶”一声,却没躲开。
听到我的痛呼,他更来劲了,于是加大了踢腿的力度。
刚开始还不疼,到后面就越来越疼。
我裤腿下的小腿肯定被踢得青一块紫一块。
就这样任由他踢腿好一会,卡诺卡才感觉到疲惫的歇下来喘气。
一滴滴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下来,顺着流畅的面部曲线汇聚在下巴处,然后落在衣领上。
卡诺卡正想拿出手帕擦掉汗水,眼前就多了一张洁白干净的纸巾。
我笑容腼腆地看着他,将纸巾往他的面前又松了松,温柔说:“用这个吧。”
紧接着又是找补地说:“不用担心,纸巾是今天刚买的,不脏。”
卡诺卡有些愣然。
过了会,他嫌弃地撇嘴,“脏死了,我才不会用这种劣质的纸巾。”
我又把纸巾收回口袋,也不打算再对蠢货说弯弯绕绕的情话,而是直截了当询问:“那你还生气吗?”
“什么?”正拿手帕擦汗的卡诺卡又是一愣,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指了指布满灰尘脚印的裤腿,唇角的笑容腼腆又无奈,“我不小心冒犯了约西尔,你是他的朋友,所以替他出气。”
“现在你还生气吗?”
卡诺卡则是大脑短路了似的,卡卡顿顿没反应过来。
我很耐心。
把他当一个单细胞思考的草履虫就好。草履虫记不住自己的目的还要别人来提醒思考,这很正常。
过了大概三四秒,卡诺卡又被踩中了尾巴炸毛跳起来,“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敢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
他的面颊变得滚烫起来,舌头打了结似的不知道该怎么找词语来骂人,于是只能求助地看向另一边已经喝完了一壶茶的卡特勒。
“妈妈!”
卡特勒也终于想起来旁边还有两个人似的,笑呵呵地安抚他,“诺卡,不要着急。”
“你看看你,总是这样急躁。而且这个年轻人已经向你道歉了。”
“她这根本不是道歉!”卡诺卡气急败坏,“她明明是在取笑我!”
我立刻无辜为自己辩驳,“我没有取笑你。”
“啊!你就有!”卡诺卡更气了,“你利用约西尔嘲笑我!你还笑我因为他的事情生气!总之就是你的错!”
冤枉,我真没有。
我要取笑你根本不需要借用你的塑料小兄弟,我都是直接在内心骂你的。
于是我更无辜了,低垂下脑袋开始发挥技能,“好吧,只要能让你开心,你怎么说都可以。”
卡诺卡:……
“啊啊啊!太讨厌了!你这个家伙!”卡诺卡破防怒骂。
意识到无法从卡特勒这里得到支持,于是怒气冲冲地上来对着我的腿又踢了一脚。
我被他踢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抬头再看他时眼里充满迷茫和惊愕。
“哈!你等着瞧!我回去就把你的恶劣事迹告诉约西尔,我还要让他爸爸以后再也不做饭给你吃!”卡诺卡得意洋洋俯视我,高高抬起下巴,“以后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完狠话,他就生怕卡特勒生气地快步离开了亭子。
我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团长大人,他踢人的力气好大。”
“我以为你会哄他高兴。”卡特勒笑道。
揉一揉发疼的大腿,我坐回了凳子上,“他不喜欢我,那我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高兴的。”
卡特勒眉眼带笑,没有说话。
氛围似乎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
其实我和她心知肚明。
如果我赢得了卡特勒的信任,卡诺卡就会是给我的“橄榄枝”。
假如是柯里亚纶赢得了信任,那么无论卡诺卡是否愿意,都会被打包送进霍里家族。
至于卡诺卡本人到底什么想法,没有人关注。
我猜测柯里亚纶也是不喜欢讨好omega的性格,否则根本轮不到约西尔在卡诺卡面前献殷勤。
“时间不早了。”科特勒放下茶杯,“去吧,年轻人。让我看看你能做点什么事情。”
我微微一笑,一如既往老实又憨厚,“是。”
——
第二次站上证人席位,纱布下的左眼有些发痒。
副团长面无表情坐在原告席,而她的律师鼻青脸肿,满脸颓丧。
被告席上的辛罗娅却双眼朦胧,刚刚睡醒似的。她的律师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用着上行城人们鄙夷的粗鲁姿势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资料。
“证人白无用,重新陈述你的证词。”
我吞一口唾沫,摸了摸还是有些疼的左眼,又看看那边压制怒气的副团长。
今晚离开法院,肯定要被暗杀咯。
“21日,我在广场散心时遇到了满手是血的辛罗娅。她给了我一个说是来自贫民窟的盒子。”我开始陈述我的证词。
“我来自贫民窟,我想知道为什么上行城无缘无故会下达炸毁贫民窟的命令。那里有十几万人,除了我全都死了。辛罗娅说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下达爆炸命令罪魁祸首的证据,让我一定要把盒子藏好。”
“杂种!”副团长凶恶阴狠地死死瞪着我。
这次她没有掏枪,我猜应该是被法警收起来了。
她的律师安抚他,问我:“那你把盒子放哪了?”
我的双手搅合起来,“我丢进了广场的人工湖了。”
原告律师则是一下子抓住了话柄,言辞激动地对莱文说:“法官,她没有证据!那地方是监控死角,被告人和她完全有可能串通好了!”
“原告律师,你也没有证据!”被告律师发动技能,“你主张我的当事人是杀人案件主谋时,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你们完全是想要随便找个人背锅?”
“你胡说八道!”
“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长得丑就算了,你嘴巴也丑,闭嘴吧你。”被告律师开始了人身攻击。
原告律师哽住,一张脸被气得通红。
辛罗娅毫不客气发出嘲笑,“哈哈哈真的好丑。”
“肃静!”莱文敲响法槌,接着询问我:“证人白无用,客观陈述证词。”
“我就是客观的!”我焦急解释,“我把能说的都说了!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要摧毁贫民窟,至于辛罗娅为什么会拿到这个盒子,我根本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盒子?”被告律师拦截了其余人想要张开的口。
“21日。”我回答。
被告律师从座位站起来,“我要询问在场的陪审团成员,辛罗娅被捕时在什么时候?”
他自问自答,“也是21日。”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辛罗娅在21日或者更早就已经从主谋那得到了爆炸相关的盒子,却因为某种事情而不得不将盒子藏起来。她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许是其他原因,她不得不绑架死者!”
“只是她没想到死者挣扎剧烈,才不慎划破他的腺体。事后她想要离开案发现场寻求他人的帮助,中途遇到了无辜的路人白小姐,于是将盒子交给了白小姐!”
副团长忍无可忍站起来拍响桌子,“够了!根本没有盒子!辛罗娅这个贱人就是杀害我孩子的真凶!”
“她就是这个事件的主谋,至于这个莫名其妙从贫民窟里蹦出来的杂种就是辛罗娅的同伙!”
“我在21日前根本没见过她!”我焦急辩解。
被告律师接住我的下一句话,“我请问原告,一个前不久刚从贫民窟死里逃生出来的人,为什么能认识医科大学的优秀学生?”
“我怎么可能知道!”副团长怒骂,“辛罗娅也不过是个克亚区的特定生!克亚区和贫民窟靠得那么近,凭什么不能在21日前就认识?”
辛罗娅微微反驳,“克亚区可从来没有报道过贫民窟的存在,大家都以为那是新工业区。”
“这个杂种的证词里才说你的盒子是从贫民窟里拿过来的!”副团长气急败坏。
话音落下,原告律师的脸色猛然苍白,“副团长!”
副团长也意识到了刚才在气急败坏下到底说了什么,不由得双目赤红,“你们这群……”
辛罗娅挑起眉头,“所以你是承认证人白无用的证词是正确的了?”
被告律师放声大笑,对高台上的莱文说:“法官,你亲耳听见了吧,原告主动承认白小姐的证词是正确的。我的当事人来到上行城上学前不知道贫民窟的存在,又怎么能认识证人呢?”
“证人这个月上旬才来到贫民窟,之后就在法院当实习生。在这期间,她也根本没有机会认识辛罗娅!”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辛罗娅在来到上行城后得知了贫民窟的存在,并且贫民窟的爆炸和副团长相关!那个盒子,就是辛罗娅为了自保而交给证人的证据!”
他朝着大家张开双手,“这根本不是一起简单的杀人分尸案件!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而我的当事人不过是这一起巨大阴谋的小小棋子,一旦她死亡,贫民窟十几万人的生命都会被埋没在阴影里!”
漫长寂静。
法槌敲下,法官的声音回荡在法庭内。
“休庭!”
离开法庭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副团长扎在我身上的视线跟毒蛇似的。
她强压怒容地坐上了车,扯开一个皮不笑肉不笑的表情,然后缓慢摇上车窗。
我只感觉头顶上悬着一把手枪,随时要炸开我的太阳穴。
好难过,想想就知道接下来我要过上什么日子。
在我还没有证明自己的价值之前,卡特勒不会朝我伸出援手。莱文又是案件的法官,最近要避险。而霍里家族的人明显把我当靶子,要是我真死了,他们反而能更快地收网。
难不成真要指望她们保护我?
嘶——也不是不可以啊!
我是组织的人啊,还是她们预备培养出来摆在明显上的卧底!我如果死了,她们上哪找下一个合适的人选啊?
于是我又开始美滋滋了。
“白小姐。”
我往旁边一看,是被告律师。
“是你哦,人身攻击律师。”
长相浓艳的律师眼神微妙了一下,“一点都不好听,我更喜欢你叫我阁律师。”
“阁律师?”我捕捉到他的姓氏,“你和阁新什么关系?”
“一起长大的朋友。”阁律师回答。
他笑得像是一只狐狸,还是一只刚刚跑到城市里乱窜的狐狸,不仅漂亮,还有一股粗鲁的野性。
就很带感。
我盯着他漂亮的小脸蛋看一会,还没说话呢,又听他说:“你果然好色。”
“我?”我头顶问号,“阁新和你说的?他简直胡说八道,我明明是个绅士!”
我又不是饥不择食什么都吃。挑剔地吃东西那叫好色吗?那叫享受美好生活!
“哦,我相信。”阁律师笑,“你如果真好色,他一定会被你这张嘴骗上床。”
听听这话,阁新觉得我没骗他上床还是我的错了?
阁新到底什么意思啊!信不信以后我给他穿小鞋?
“无用。”
原本还愤愤不平准备唾骂的我转眼就变了一副憨厚老实的表情,“微莎先生,约西尔。”
阁律师叹为观止。
微莎缓步走过来,看也没看阁律师,面带温柔包容的笑容对我说:“刚才很害怕吗?”
“我,有点。”我感到羞涩窘迫地低下头,“让你看笑话了,微莎先生。”
“呵呵呵。”微莎笑容更温柔,“她开枪射杀你,你还能鼓起勇气面对她,你很厉害了,无用。”
“真的吗?”我满怀希翼地抬眸,顺便打手势让阁律师赶紧滚。
阁律师背对两位霍里,对我耸肩摊手,就离开了。
“当然,无用。”微莎想要摸我的脑袋,我就乖乖低下头任由他抚摸。
等他摸完了,我就小心请求微莎,“微莎先生,我有些话想和约西尔说说,可以吗?”
微莎笑容有些凝固,转瞬间恢复,“嗯,当然可以。你们年轻人更聊得来。”
这次我没安慰他,而是朝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后,就绕过他径直朝约西尔走去。
beta男孩像是被人定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我。
大概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忽视父亲直接面对他的情况,所以整张脸都煞白。
他想起来之前在卡诺卡面前胡说八道的记忆了吧?
“约西尔,我们单独聊一聊吧。”
约西尔有些勉强,求救地看向微莎。
微莎没有动。
于是他就跟我来到稍微远一些,确定微莎听不见声音的地方。
之后我就挡在了他的前面,遮挡住微莎的视线。
“你想说什么?”约西尔浑身戒备。
“抱歉。”我开口。
约西尔没听清楚,“什么?”
我则是上扬起无奈包容的笑容,“约西尔,我为上次冒犯你的事情道歉。我应该隔着手帕或者纸巾把你从地上拉起来。”
“我从贫民窟出来,习惯了粗鲁的生活,不知道这样直接触碰一位教养良好的孩子会让人感到冒犯。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团长的孩子,也就是你的朋友卡诺卡,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犯了错。”
提起团长的孩子,我露出肉疼的模样,指了指腿,“他说你因为我的冒犯很生气。我就让他踢我出气。”
我说着,就当着他的面撸起裤腿,给他展示青紫一片的小腿,“但这种事情得你亲自来才行,我特意留了一块地方,你可以朝这里踢。”
像是个长辈一样包容他,又像是一个朋友那样安慰他,可语气亲昵地又好像在哄劝情人。
谁都分不清这一番举动下藏着的到底是什么心情。
约西尔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目不转睛看着那唯一的一块完好皮肤,喉咙干涩又疼痛。
某种情绪汇聚在胸口,又艰难地往上攀岩到喉咙,堵在窄小的口腔里。
“你……”——
作者有话说: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只会什么都想要。
没事,俺们小白提供定*制服务的[墨镜]
第50章
约西尔紧抿住嘴唇,细微处不受控制地抖动。
因为过分紧张,唇色也变得苍白。
我就这样撸着裤腿等他反应。
你快点给个反应,再不快点你那人夫爸爸走过来我就没法两手抓了啊!
就在我愣神之际,约西尔突然抬起腿就朝我踢过来。
“约西尔!”微莎的声音从身后炸开。
我下意识回头,小腿就被人踹了一脚。
前后发生的间隙太快,我前一秒往后看,后一秒往前看,直接把我的脖子扭得“咔嚓”一声。
好痛啊!
微莎快步走到我身边搀扶住我,发现我小腿上的淤青后,表情严肃微怒地看向约西尔,“约西尔,你得向无用道歉。”
“是她让我踢的!”约西尔开口辩驳,眼角有些红,“她才应该向我道歉。她是自愿的。”
“约西尔!”
我一把拽住微莎的胳膊,“微莎先生,确实是我自愿的。其实是今天早上我不小心惹怒了团长的养子。约西尔知道后,打算替他出气呢。”
说完,我就对约西尔投去安抚的眼神,示意他放心交给我。
“你惹怒了团长的养子?”微莎的注意力果然被我转移走,蹙着眉担忧看我,“他可不是多有教养的omega。”
我笑容腼腆羞涩,“是我太粗心大意才惹怒他了,所以他才对我又踢又踹。我想着约西尔和他是朋友关系,不如让约西尔也踢我两脚。如果后续那个孩子问起约西尔,约西尔就可以把今天替他出气的事情告诉他。”
“他们两人的关系说不定能更好点。”
听听,我多么深明大义,简直做足了老好人的姿态。
被傲慢刁蛮的omega针对了非但不生气,还责怪自己。这就算了吧,我竟然还主动为小孩子排忧解难!
天,我简直是贫民窟第一老实人……现在是上行城第一老实人!
心里美滋滋夸赞一遍自己,我的余光瞥见约西尔表情有些僵硬和无所适从。
他甚至在无意识间模仿起了我的动作,小幅度地拉扯衣袖,脚尖点地。
“原来如此。”微莎微微松一口气,蹲下来帮我把裤腿松下去,“还要为约西尔考虑人际关系,你真的是个好孩子。”
这句话说出来平平淡淡的,我真听不出什么感谢的意思。
垂眸看着底下替我整理裤腿的年长omega,我觉得很好笑。
这对父子的关系相当扭曲啊,简直拧巴成一团了。
难道微莎真的一点都不爱约西尔吗?其实是有的。但爱意早就在过去十年的穷苦暴力生活中消磨,仅存的一丝丝也扭曲成畸形的控制欲。
不允许约西尔与得不到他承认的人联系,也不允许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更不允许生出一点点反抗的情绪。
好变态哦。
我忽然有点反应过来。
霍里家族专门出变态吗?邦林顿是个字母游戏爱好者,这两父子就是扭曲控制爱好者。那柯里亚纶是什么类型?
我又打了个寒颤。咦惹,我才不要和肮脏的政客对上,感觉自己充满金钱香气的灵魂都会被腐蚀掉。
稍稍退后一步,微莎也整理裤腿站起来了。
“忙碌一天了,无用,先去吃饭吧。”微莎说道。
我挠一挠脸,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亲密举动里回神,“哦,好。”
“约西尔,不要走丢了。”我回头提示一句。
约西尔:“……嗯。”
他小碎步跟在我和微莎的身后,我和微莎则是并肩往前走。
因为这个时间点和我平时下班的时间点差不多,于是我又想往广场的方向走。
走了没一会,我小声对微莎说:“我也是有目的的。”
年长的omega稍微侧头,眼帘垂下温柔地听我说话,“你想说什么,无用?”
我面露羞赧和欺骗人的心虚愧疚,“其实没有真的自愿让约西尔踢踹我。”
微莎惊讶的微微抬起眼眸,“为什么呢?”
被询问的我更加羞耻心虚了,快速地往后瞥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声音更小了,“我只是希望,希望能拉近和……的距离。”
“我能感觉到,其实约西尔不怎么喜欢我。”我的语气有些沮丧,“我想也许是我平时太笨了,不擅长和孩子交流。听说他和团长养子是朋友后,我就想了个馊主意。如果我把团长养子惹怒了,然后让约西尔替他出气,他明白我的心意后或许就能对我放下防备。”
老实人确实胆小怕事,但不代表真的毫无负面情绪和算计哦。
虽然计谋笨拙了点,但一想到这个老实人是为了你才努力绞尽脑汁思考,那是不是觉得一下子就被老实人真挚的感情打动了呢?
嘻嘻,我就是这样的老实人。
微莎的眼眸里微微泛起眸光,唇角挂起若有若无地笑。
他明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却还是假装不知道地引诱我把话说出来,“无用,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我抓耳挠腮,不安又窘迫,嘴巴开开合合了好一会也没说出来。
“没关系的,无用,告诉我。”微莎挂在嘴角的笑意更浓。
而我也在他的鼓励下,终于豁出去般说出心里话,“我只是想和你拉近些距离。约西尔是你的孩子,如果我和他关系变好了,也许你也能对我更好点。”
说完,我胸口剧烈起伏,满脸通红地不敢看他。
“呵呵呵。”微莎愉悦地笑起来,“无用,你真可爱。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说心里话。”
“真的吗?”我忐忑不安。
微莎笑着点头,抬起手碰了碰我的肩膀,“以后你还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告诉我。”
我把头转回去,两眼发光,“真的吗?我可以把所有的心里话都对你说吗?”
“当然。”
“那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我迫不及待。
微莎用含笑的眼神鼓励我。
我两脚站定,眼眸泛光,一双手激动地开始搓衣袖,“其实,其实……”
和我面对面的年长omega嘴角带笑,眼眸内某种情绪在翻涌,疯狂压抑着某种过渡兴奋的感官。
他语气温柔包容鼓励我,“告诉我,无用。”
“其实我把你当我爸爸那样尊敬!”我脱口而出。
微莎的笑容僵硬,卡卡顿顿像是凝固的蜡油。
嘻嘻,想不到吧?
这就是反客为主啦。
你想和我玩《寂寞人夫恋上我》,我就不,我还要当着你的面和你家小孩发展点关系气死你。
“你……”微莎破防到甚至忘记怎么说话。
而我则是无知无觉依旧满眼尊敬看着他,“这就是我的心里话,微莎先生,希望你别生我的气。”
我满怀期待,发现他还是没反应,于是狐疑询问:“你怎么了,微莎先生?”
微莎深呼吸,眼角的肌肉小幅度抖动,嘴角的笑容也僵硬十足,“呵呵,没什么。”
我看你超级有什么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尖叫了。
“总之,谢谢微莎先生。”我对他笑道,“说出心里话后,我感觉好多了。”
“你真是很好的人,又善良又温柔。”我开始给他点好处。
眼见他的笑容逐渐缓和了,我再给他来一刀,“如果你真的是我爸爸就好了,如果能和约西尔做姐弟,我会感觉到很幸福。”
微莎:……
他的脸都要被气歪了哈哈哈。
不行,忍笑好难,我的脸也要被憋歪了。
最后我把破防的微莎送上了私家车。
约西尔从头到尾都很安静沉默,和从前一样没多少存在感。
我在他上车前拽了拽他。
他回头,看见了我脸上憨厚的笑容。
“再见,约西尔。”我轻声道歉。
“……嗯。”约西尔移开视线。
目送轿车离开,我心情美滋滋地往临时公寓走。
辛罗娅案件开庭后,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让奥维拉再有机会找到我,莱文就重新给我买了一套新的公寓。
面积不仅比之前大,就连床都比之前大了。
这就是天龙人吧,买套公寓就和贫民窟里的人吐一口痰那样随意。
打开公寓门,我正准备换鞋,动作却停顿了一瞬。
公寓内有人进来过,而且位置就在玄关的转角处。
自打和昂撒打过一次后,我对我的小命相当重视,尤其是我的休息处。
越是让人放松的场景,就越是暗藏危险。
脑子里闪过众多画面,我停下了脱鞋的动作,自言自语呢喃:“嘶……忘记买纸和笔了。”
重新穿上鞋,我的一只脚准备迈出门框,就听见身后传来风声!
“我透!”我猛地抄起玄关处地花瓶就砸过去!
该死的莱文买的公寓一点隐私性和安保性都没有!
暗杀的人都钻进来了!
“砰!”
花瓶应声而岁,子弹刚刚擦过我的眼角。
过分滚烫的温度将纱布擦出火花,又是一阵痛痒。
那人见我灵活躲开子弹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开了下一枪。
我咬着牙,吃力地躲开后就打算离开公寓找人求救。
却不想下一秒,那人身后闪现出一个黑影,紧接着就是寒光一闪。
温热的血从大动脉喷出来,洒了我一身。
我摸一把脸,“阿丽,你不觉得你太暴力了吗?”
阿丽将尸体踢到一边去,闻言面无表情抬头,“你快死了。”
“我知道,我这是在活跃气氛!”我嘴硬。
“哦。”没有半点幽默细胞的阿丽点点头,然后开始擦拭匕首。
我叹息一口气,查看走廊确认刚才那一幕没有人发现,也没有血溅到公寓外面后,才放心地关上房门。
“你负责把尸体带走啊。我替她们办事就够累了,扫垃圾的工作我才不干。”
阿丽点点头,将匕首放回去,对我说:“她们说,该弄的都已经弄好了,这段时间我会负责你的安全。”
“那她们呢?”我反问,“她们准备给我什么报酬?”
阿丽呆愣愣地眼神落在我身上,良久,掌心朝上伸向我:“一百块。”
“没有,想都别想。”——
作者有话说:人人都觉得小白可爱,但小白是个大猛矿工[墨镜]
谈感情吗?没人能谈得过小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