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他哪里比我好 > 第51章【VIP】
    第51章 勾小指


    S城裴家那位据说埋骨异乡多年的大少爷居然回来了。


    这是自从裴家老爷子葬礼后,在整个S城上流社会不胫而走的消息。


    有人说回来的根本不是裴家少爷,只是个替身,他们见过的裴家少爷一头金发,嚣张狂妄得不可一世,全然不该是这样一副清隽温和的模样。


    但无论什么样的议论声,都阻碍不了与这传出的消息一同开始紧锣密鼓准备起来的婚礼。


    ——属于这位突然归来的裴家大少爷和他身边那名气质柔弱的漂亮女子,即将举行的婚礼。


    追怜住在那栋小洋房里,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画画,读书,闲来便做一些简单的烘焙,偶尔出门,便是去看一看画展,或到一些公益组织做一做志愿者。


    裴知喻也似乎真的转性了。


    至少这次,她在这些活动中交到的朋友,再没有不是“摔断了手”,就是需要“连夜搬迁”……


    于是在这种岁月静好中,追怜的态度似乎也悄然发生了一些转变。


    她不再抗拒他的靠近,两个人能平静地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偶尔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甚至有时,裴知喻会陪她去参加一些公益活动,而她会主动抱着自己的素描本,走进对方的书房,对方在处理事务,她便坐在飘窗下安静地画画。


    偶尔裴知喻胃病发作,她也会默不作声地将温水和药片递到他手中,指尖相触时,也不再飞速地缩回,而是稍停一瞬。


    她演得很好,好到有时候连自己都快要相信,那些沉重的过往真的可以随风而散,他们之间,或许真的能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裴知喻将她所有的转变尽收眼底。


    追怜对他说希望他不要再模仿乔洵礼,而是做回自己,他答应了。


    但这些年对另一个人的揣摩太深入骨髓,某些习惯一时难以完全剥离。比如,他有时仍会下意识地扬起那曾练习过千百次的、特地模仿乔洵礼而学会的笑容;对着追怜说话时,也会不自觉还是带上那种刻意的温和腔调……


    但婚礼愈推愈近,平静海面下这场最后的共舞便愈发接近开场。


    而关系真正的转变,是在一个深夜。


    昏黄融开一片,在小洋楼的一层客厅里晕出一块明亮的琥珀,琥珀层里,裹着一个蜷在沙发里的追怜。


    栗色的长卷发散在脑后,她身上搭着薄毯,睡颜安静,呼吸清浅。


    裴知喻放轻脚步走近,在沙发前驻足。


    灯光下,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一根一根清晰可见。


    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


    也不怕着凉。


    裴知喻有些担忧地伸手,本想将追怜打横抱起,但手却不自觉转了


    个弯,轻轻地、爱怜地碰了碰对方的脸颊。


    而后他才俯身,手臂小心地穿过她的颈后和膝弯,将人一把抱起。


    但抱起的这一瞬,怀里的人却动了。


    灯光下,那长长的睫毛也一根一根清晰可见。


    追怜缓缓睁开眼,目光迷蒙,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


    “…裴知喻。”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无意识地喃喃,“你终于回来了。”


    所以睡在这里……是在等他吗?


    “嗯,我在。”裴知喻怔了一下,随即调整了一下手臂,把人往上托了托,声音低沉,“吵醒你了?”


    追怜没有回答,她只是仰起脸。


    仰起脸,看着他。


    这样近的距离下,她的眼睛因为初醒显得湿漉漉的,映着昏黄的灯光,亮得有些不真实。


    “我也想要参与婚礼的筹备。”追怜的语气带着点刚醒来的鼻音,“好不好?”


    “怎么突然想参与这个?”裴知喻挑了挑眉,似乎有些疑惑,“以前不是说对这些事都不感兴趣吗?”


    追怜撇了撇嘴,带着点被质疑的小小不满,但整个人却显出少有的活泛气息。


    “我最近刷到好多婚礼视频嘛……”她嘀咕着,细细的嗓音贴着他耳畔响,“你忘啦?我大学可是学设计的,那些请柬礼品,场地布置什么的,感觉都有好多可以发挥的巧思。”


    “而且……”追怜继续道,“婚礼结束后我想去找份设计类的工作了,也不能总待在家里,想先找些东西练练手。”


    裴知喻低头看着她,他抱着她走向楼梯口,步伐未停。


    但那眼神却在阴影里显得有些难辨。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像在思索。


    追怜见裴知喻有些沉默,手臂反而伸了过去,环住了对方的脖颈,脸也跟着蹭过去。


    她柔软的脸颊往他颈窝里埋了埋,下巴蹭过他微凉的皮肤,像是在撒娇:“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裴知喻浑身一僵。


    自从在X城开始,他开始试图卸下那层模仿的温和外壳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主动贴近他了。


    他也快忘了,最初是什么促使他卸下那层面具。


    是嫉妒吗?


    一个疯狂的念头有时会啃噬他,如果他能够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演下去就好了。


    扮演着那个完美的替身,模仿乔洵礼的一言一行,将真实的自己彻底埋葬。是不是就能骗她一辈子?是不是就能换来她长久的注视,哪怕那目光从来不是真正落在他裴知喻身上?


    这个念头如伊甸园里善恶树上的苹果一样散发着诱人的甘美,却又带来无法忍受的窒息。


    他是裴知喻。


    一个疯子。


    一个烂人。


    一个骨子里就充斥着破坏欲和占有欲,嚣张又卑劣的人。


    他做不到永远活在另一个人的影子里,他渴望她看到的是真实的他,哪怕那个真实如此不堪。


    这份渴望最终撕裂了伪装,也将他们推入了更深的泥沼。


    而此情此景,她揽着他的脖颈,亮着一双眼睛看他时,也多像引诱他摘食善恶树上禁果的小蛇。


    不……不,或许她从来就是禁果本身。


    裴知喻没有再往前走。


    他的步伐停住了。


    两个人刚好停在楼梯的半道。


    楼梯口的灯光照下来,照亮一些地方,又还昏暗着一些地方。


    裴知喻松开了抱着追怜的手臂。


    “再给我一个理由。”


    他把她放在高一层的半道平台上,自己刚好站在下一阶,声音不高,甚至称得上轻柔,但却带着一种执拗的探寻。


    他身后,是客厅里还亮着的那盏昏黄的灯。


    光线斜过来一点,模糊延伸到他脚边。


    而追怜身后,是蜿蜒向上的黑暗楼梯。


    平台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个画框,画框里朦朦胧胧笼着幅色彩浓郁的画,深色的木制台阶打磨得光滑,却透着一股凉意。


    阶梯的落差特意做得比寻常人家更大些,这个角度,追怜不得不低头才能着看他。


    “理由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我希望,这不只是一场戏,而是能成为我们——”她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真正的婚礼。”


    裴知喻闭了闭眼。


    但他复而又很快睁开眼。


    他抬手,拉住追怜的手腕,动作很轻,力道却很紧。


    “好。”


    手腕处的手指往前抚,一点一点攀到追怜的小指处。


    小指绕上小指。


    勾住。


    指尖冰凉,勾缠的力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珍重。


    “那我们……拉个钩?”


    裴知喻唇角勾起一个上扬的笑,眉和眼也跟着扬起来。


    这天真到稚气的话语,在他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充满了悖谬的认真。


    而那一瞬间,追怜恍惚看见了那个记忆里那个金发少年。


    她是说,如果,如果——


    忽视对方幽深如海水的目光的话。


    “嗯。”


    追怜点一点头,他的眉和眼扬起来,她便也跟着扬,杏仁似的眼弯一弯,很轻声答,“拉钩。”


    上方转角处壁灯,好像在晃。


    洒下朦胧的光晕。


    墙上,静置画框里的模糊枝丫在纠缠。


    悄然伸展,无声投曳。


    指尖的勾缠突然变得滚烫。


    追怜感觉到手腕忽而被攥得很紧,面前的男人拉着她的手腕,往上跃了一阶,站在她身侧。


    小小的尾指还天真地勾在一起,她整个人却已被裴知喻猛地拽过去。


    她跌进了他的怀中。


    下一刻——


    当。


    脊背轻轻撞上楼梯转角平台的墙壁。


    墙上的画框发出一声轻响。


    她被压在了画框上。


    裴知喻俯身,他的唇贴上她的。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带着一种近乎啃噬的力道。


    动作急切而猛烈,狂风骤雨一样要将人拆吃入腹,像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呼吸被掠夺,唇瓣被碾磨,他捏着追怜的下巴,追怜被迫仰起头承受。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追怜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渗入两人紧密相贴的唇间。


    裴知喻的动作骤然一顿。


    他稍稍退开寸许,瘦长的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眼角。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追怜浑身僵住的动作——


    他低下头,舌尖轻轻舔去了那滴咸涩的泪。


    “哭什么?”裴知喻哑声问,起伏的呼吸。


    追怜别过头,想避开他过于专注的目光和那令人心悸的触感:“你太用力了……我疼。”


    裴知喻沉默地看着她侧过去露出的脖颈线条,纤细而脆弱。


    他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掌住。


    掐断。


    但他舍不得。


    “嗯,这样吗?”他低语,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那我轻点。”


    话音落下,他再次吻了上来。


    这一次,力道确实放轻了许多。


    狂风暴雨褪去了,他刻意把动作放得轻而缓。


    他细致地吻着她,妥帖地勾缠,照顾着她唇齿间每一分触感,可这春风化雨一样的温柔,却比刚刚的粗暴更让追怜心慌意乱。


    那副画突然变得离她很近,在瞳孔里映着。


    原来那不是模糊的枝丫。


    而是线条组成的人像。


    两个模糊的人挤拥拥挨着,缠绕得愈发紧密,难分难解。


    就像此刻的她和裴知喻,阴影罩着裴知喻,也同样罩着她。


    谁都不能幸免——


    作者有话说:应该!还有!两章大结局(?)铺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