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山路崎岖,和来时的方式一样,是黑死牟抱着阿织下山的,因为没有下雨姿势稍有不同,她是被打横抱的。
上弦再一次向阿织展示了他的力道,阿织已经很习惯地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型的人形挂件,主要是也拒绝不了。
首先她现在的穿着就不是能走山路的,其次以她废物的本质,叫她自己一个人下山的话,大概率走几步就不行了,这几步还会磨磨蹭蹭花上不少时间。
一路上,阿织都在观察四周的环境,上弦也没有刻意隐瞒她的意思,就那么镇定自若地拥着她,途径一段山花烂漫的地方时,还放缓了速度。
在无人问津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一处景致,看到的人恐怕都会如此赞叹。
下了山之后,阿织的视野中就开始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小屋,虽然不算多,但也代表了这里是人居住的地方。
上弦在一条富有生活气息的街市上停下了脚步,应当是周围最热闹的一条街了,即便是这个时候了,还有很多的商贩在营业,周围亮得像白天一样。
准确来说就是夜间一直持续到天亮的街市,阿织和黑死牟的到来恰好抓住了它的小尾巴,闲逛的人不算多了。
直到两脚踩在了地面上之后,眼睛里看到左右两边的小贩,阿织心里还存在着一切都是幻觉的不真实感。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弦似乎非常严肃地用那种类似于恐吓的语气告诫她不要想着离开,这才发生没多久吧!
阿织才开始惶恐起来:【我的天哪,他怎么回事?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有时候000真想研究一下阿织到底怎么样才会有这么清奇的脑回路的,即便它就呆在少女的脑子中,也看不懂啊。
——根本看不懂。
000:【对,毕竟你已经被养肥了,小猪崽!】
再明显不过的调侃一样的语气,只是来的时机不太对,虽然有安心了一些,但阿织还是气了个够呛:【……你真是越来越可恶了!】
在吉原时000有和她谈到过出来之后去街市上逛一逛,没料到一语成谶,她真的逛到了,不过是和鬼一起逛的。
阿织有点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目
光触及到黑死牟的面颊时,才发现在刚才的那段路途中,上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对,就是如此的变换自如。
阿织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上弦的脸,他变得和人类一样了,鬓间的暗色发丝勾勒出锋利的面部轮廓,五官深邃,神情冷淡。
面颊和下颚的纹路让他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但他卓越的身高和强健的体魄却让人不由得敬而远之。
没有人会愿意找他的麻烦,他走到哪里,哪里都会自动开辟出一条道路。
和他一起、亦步亦趋走在他身边的阿织也感受到了压力,她觉得自己在狐假虎威,虽然她个人没有一丁点这样的意思。
但其实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远没有阿织想象当中的那么夸张。
和少女相伴的高大武士气息深沉,右手小心地贴在和服少女的后背上,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凌厉的目光只在低头看着少女时才会泄露出一点点温情来。
而阿织虽然身量娇小,也不会为人所忽略,柔软的黑发垂在胸口,难得一见的漂亮容貌,她圆润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了这边看那边,少女对周围环境的陌生和好奇显而易见。
他们之间像是有一道无形当中的绳索,黑死牟把控制自己的绳索交到了阿织的手中,让人联想到守护者和被守护者。
再看看他们登对的穿着,应当是刻意搭配的颜色,阿织和黑死牟之间的关系昭然若揭。
一对新婚的夫妇嘛,正当着最开始的新鲜感,丈夫对妻子的占有欲还没有随着时间完美地收敛起来。
而且观黑死牟和阿织的穿着,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有可能是贵族年轻的妻子向往热闹有烟火气的街市,便缠着平日里严肃稳重的丈夫陪着她逛。
虽然确实有畏惧那个气势惊人的武士的原因,但那些远离的人当中,也不乏有害怕惊扰到这一对小夫妻的。
对此,阿织表示…她冤枉啊!
猝不及防就对上了目光。
黑死牟眸光低垂,下眼睑处落下淡淡阴影,融在夜风中的声音柔和得不行,“要吃东西吗?”
好像因为紧张而心跳加速得只有她自己一样。
此刻迫切需要什么能够转移注意力的阿织连忙点头,小鸡啄米一样,连犹豫都没有就妥协了。
于是黑死牟带着阿织停留到了一家店前。
估计是没怎么见过这么高的人,老板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愣了足足好几秒,手中工具的使用方法也忘记了一样。
上弦扬臂的时候扬起了手臂,阿织也再一次看到了他衣服上的缺口。
和换了新和服的她不同,黑死牟没有选择更换自己的衣服,或许是他为自己准备的衣物在大火中燃烧殆尽了。
他还穿着那件因为和鬼打斗而损坏了的外衫,虽然破损的地方大多都在不太明显的位置,被巧妙地隐藏了起来。
他没有表现出在乎的意思,阿织却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更何况在不久前她还在上弦面前小哭了一场。
只有一点点小伤的她和黑死牟比一下,不用想都知道他受的伤绝对比她要重一百倍。
阿织还在他面前呼疼,虽然她知道自己只是因为情绪崩溃了才落泪。
如果有个地缝的话,她现在就想钻进去不出来了,这样就可以没有那么的尴尬了。
少女蹙起眉头陷入到了不知名的愁绪当中,看起来不是能够做决定的样子,黑死牟便遵循老板的推荐了。
其实刚刚老板面色恍惚的原因是以为自己遇到了强盗了,他的小店刚刚好在边缘的位置,时常有这种风险。
黑死牟站在门口,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几乎要把整个店给遮住了,他就算是伫立着不动,也能让人心生畏惧。
已经决定收摊的老板心中默念倒霉,并且已经决定破财消灾的时候,他看到从青年剑士身后慢慢走出来的少女,又松了一口气。
摊位上卖的都是半成品,黑死牟要的并不多,也不会花费很长时间。
“您的东西好了。”老板面带微笑,眉眼舒展着,慈祥的面颊上是再清楚不过的祝福,“您和夫人真是太般配了。”
不是信口胡说,高大威严的武士携着漂亮娇小的妻子出游,这种美好的画面真的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啊。
这么一位珍爱夫人的武士,他怎么可以认成是强盗,估计是今天太累了没有休息好。
一句话转移了阿织的注意力,并且让她僵立在原地。
——什、什么啊?
这个老板怎么可以乱说话,还说出这么让人羞耻得不行的话,她和黑死牟不是真正的夫妻,是因为buff啊。
阿织哑口无言。
她的心头一时间浮现出千万种思绪,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唇瓣张开却说不出什么否认的话来,最后只能闭上。
少女的面颊像是染了胭脂一样,珍珠一样的耳垂也泛着红,柔顺的脖颈微微倾斜,她飘忽着视线不敢看过来。
黑死牟却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没有人会不认为他们是一对。
他幽深的瞳孔掠过了少女,唇角不留痕迹地勾起了一些,却又在阿织似有所觉望过来的那一刹那恢复平直。
上弦抬手的动作掀起了微弱的气流,萦绕在他周身的那种熏香混合着苹果糖的甜香就扩散出来,在阿织的鼻间萦绕。
阿织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与上弦修长骨感的指节触碰,她缩了缩指尖,犹豫了一下把木签握在了手中。
——是苹果糖。
黑死牟递给了她一个,就把剩下打包起来的拎在手中,这家店女性客人光顾得较多,所以包装袋设计成了粉色的,和上弦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阿织心中莫名有一种感觉,黑死牟把她当成了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朋友,她舔了舔糖果——这个就是用来安慰她的工具。
原来他还在哄着她吗?
如果面前的人是富冈义勇或者是锖兔,她可能已经扁着嘴跟他们抱怨起自己倒霉的遭遇,最后可能会以被他们笨嘴拙舌的安慰逗笑告终。
之前在时任屋时,就有一次类似这样的经历,只不过没有如今那么的激烈和危险。
阿织一向与人为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都没和别人争辩过,然后就被一位不知名的客人给指控了,据说是闹到了老板娘那里。
知道这件事的阿织整个人都是呆滞且怀疑人生的,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小时,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得罪到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在游廓中,这类事件的统一处理办法就是让游女去认错,无论她是不是无辜的,也不管她是不是被无缘无故地寻麻烦了。
目的是为了不得罪客人,以后好做生意。
也是阿织一直表现得都很乖巧,老板娘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她没有让阿织出面道歉,而是她代为道歉。
但那个讨厌的人没有接受,反而还是三番五次地找麻烦,有时在她弹琴的时候会突然闯进来,会惊到其他的客人。
阿织不会把让自己难过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她会让这些被时间慢慢模糊处理,最好是忘记,以免想起来的时候还会再难过。
所以此刻脑海中浮现出的只有一个面容模糊,但身材高大且孔武有力的人,甚至因为她的印象实在不好,阿织总觉着这个人是个面目可憎的人。
似乎是附近一家名声很大的武馆的继承人,每次来的时候阵势很大,他们很受当地人的尊重。
而且听别人说,道馆的主人似乎和政|府也有些关系,一般不会有人主动招惹他们。
无奈的是他似乎就是看阿织不顺眼。
阿织实在忍受不了了,就决定亲自出面,然而到了他面前,她又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捏着命运的后脖颈的兔子。
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话都有些说不好了,
那个继承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她一句话也没有记住。
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那期间,她一直都闷闷不乐着。
但是在接下来的某一天,她的生活又恢复风平浪静,讨厌的人也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直到锖兔有一次说漏了嘴。
『“你不知道吗?”肉发剑士有些惊讶,但思考片刻很快就想清楚了缘由,他笑着对阿织说,“想想也知道义勇不会对你说的。”』
锖兔说,老板娘传信给了富冈义勇,把阿织近来的遭遇清清楚楚地告知了他,希望他能够采取一些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
黑发剑士立刻就答应了,采取的当然不是什么骇人的报复手段。
富冈义勇只是没有穿鬼杀队的队服,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挑战那位继承人所在的道馆。
结果显而易见,道馆的人一败涂地,而且还是以最屈辱的车轮战失败的,这等奇耻大辱让他们无颜再嚣张起来。
阿织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锖兔还说,他和义勇都很生气,因为阿织没有把自己遇到的麻烦告诉他们。
但阿织只是单纯忘记了。
锖兔和义勇来的次数不多,呆的时间也短,她每次都感觉有很多的事情要和他们说,有很多好吃的要和他们分享,自然就把告状忘的一干二净了。
阿织当时只觉得富冈义勇太厉害了,不愧是任务对象,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太酷了。
有很多时候,虽然黑死牟和阿织的距离很近,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远,现在便是如此。
明明阿织近在咫尺之间,轻易就能将她拥入怀中,但她虚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模样,叫黑死牟觉得她就像一道虚幻的影子。
那是他参与不了的过往。
他状似无意又十分强势地让阿织抽离出来:“味道怎么样?”
少女视线聚焦了起来,嘴巴里的还没有吞下去,肉肉的右颊瞬间鼓起了个小包,像是吃东西的小松鼠一样,眼睛忽闪忽闪的,“很甜。”
她一边吃,一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顿时留下水泽,看上去仿佛也散发着清香,比苹果糖还要甜上几分。
黑死牟的视线滞留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转移到了别处。
阿织纠结了一下,将糖果转了个面,换成了没有咬过的地方,然后递过去了一些,问道:“要不要尝一尝?”
阿织知道,他大概率是不会尝的。
鬼的食谱里没有人类的食物,而且有情报显示,鬼的味觉发生了极大的转变,除了人肉之外,再好吃的食物对于他们来说也有奇怪的味道。
果然,黑死牟摇了摇头。
过高的身高让他需要明显低垂着眼眸才能注视着少女,他停顿了一下,冷静克制道:“确实很甜。”
不知是在说糖甜,还是别的什么甜,他明明没有吃到,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能让阿织一下子缩进乌龟壳里。
粉白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阿织原地跺了下脚,已经不想搭理上弦了。
她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却说不清楚怎么被欺负的,声音气呼呼的:【他今天怎么也怪怪的?】
000也这么觉得,天快亮了,这只鬼还在外边晃。
——为了约会不要命啦!
正当阿织以为上弦会带着她离开,前往到下一个类似于“临时落脚点”的地方时,黑死牟突然止住了脚步。
阿织没有注意到,垂下眼眸的上弦几乎是近乎贪婪地望着她,就像一只饥饿了许久却没能够得到满足的猛兽,在死死地压抑着自己。
但下一秒,黑死牟又把自己差点要喷发出来的不舍给压抑了下去。
他当然是一刻都不想和少女分开的,他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再一次与阿织相遇,但残忍的现实却是黑死牟需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去无限城和鬼舞辻无惨见上一面。
他不可能把阿织一起带去鬼王的大本营,也不可能让阿织再独自一人等待他。
如果在无限城有埋伏的话,他带着阿织一起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如果他不带着阿织的话,又恐怕会再有鬼袭击她。
黑死牟不效忠于鬼舞辻无惨,他自然也是极其不信任他的,上面的两条路都被他排除在外,所有的迹象都指明了一个方向。
放阿织离开,让她回到鬼杀队的庇护下,才是目前最能够保证她安全的方法。
鬼杀队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被鬼舞辻无惨铲除,足以见得他们有一套隐藏踪迹的方法,而且这种方法是无惨所不知道的。
而且…那天遇到的那个来接阿织的鬼杀队的人,应当是“柱”吧,虽然非常弱小。
黑死牟颇为不屑地评判。
“阿织。”上弦唤了一句。
这对于黑死牟来说无比艰难的决定,恐怕于少女而言是意外之喜了,她也许会非常高兴自己能够脱身,这段时间的经历也可能会被她遗忘。
阿织应声看了过去。
没再给她多余的反应时间,黑死牟突然缩短了距离,铁箍一样的手臂将她圈在怀中,骨节分明的手掌控制住了清瘦的肩膀,让她没有办法逃离或者退却。
几乎是呼吸交融的地步了。
从很早的时候阿织就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办法拒绝黑死牟的,原因无他,无论是她那孱弱的身体还是容易妥协的精神,让她的反抗都显得不那么真诚。
就好比现在,她抻着双手推拒在上弦的胸口,然而由于那弱小的不行的力道,看上去更像是依偎在他胸口撒娇的样子。
此刻的阿织和黑死牟,看上去就如同再平常不过的一对新婚夫妻了,丈夫表露出自己的热情,而妻子害羞得想要逃离。
阿织有听到路过的行人传来了些许善意的笑声。
四目相对的情况下,上弦慢慢俯下身来,似是安抚地抬起阿织的下颚,然后拨开了她微微汗湿的额发,如同烙印一样,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
一触即分,却无端能够体会到溺毙人的缠绵,四周热闹的环境如同潮水一样褪去,留下的只有阿织和黑死牟所处的这一方狭小领域。
蓦地,阿织呼吸声缓了下来,她像是缺氧一样头脑晕晕地望着上弦,很长时间都对现在的情况反应不过来。
然而这一次对方同样没有等待她。
上弦俯下身体凑到她的耳边,呼吸炙热声音低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织甚至都有种他是在咬着她的耳朵说话。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保证一样,压低的嗓音中压抑了许多不能说出口的东西,黑死牟深色认真:“我会再找到你的!”
迷糊当中,阿织意识到了他是在道别——
作者有话说:注意看,这位作者有点东西,赶在521当天让上弦一惨遭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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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黑死牟留下那句话的威力丝毫不亚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的”,语毕他又单手托住了阿织的脖颈,大力地拥抱了她一下。
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其实从最初遇到黑死牟开始,阿织的生活就与平静告别了,她成为了鬼的“妻子”,又紧接着遇到了上弦二童磨,被迫卷入到了复杂又麻烦的事件当中。
关键是她对这些事件的内情一无所知,她都不认识他们,却只能在懵懂中一步步地做出不明后果的选择。
那个恶趣味的童磨最后留下了一些语焉不详的威胁话,他提到了阿织的名字,并且指明了要黑死牟和那位“大人”谈一下。
因为已经提前知晓了危险性,所以阿织根本没办法装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尽管在本质上她和黑死牟也是对立的关系。
嗓音里夹带着些当事人都不知道的隐忧,像是枝头新长出来的嫩芽那般怯生生的,阿织咬了下唇瓣,洁白的牙齿一闪而过,说话有点磕绊。
“你、你不要去做坏事哦!”
阿织好像没有立场去说出这种类似关切也类似命令的话,但脑袋瓜不怎么好使的她在此刻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是更合适的。
其实这也是一种期待,阿织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了,只要黑死牟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她有机会一定会给他牵线搭桥的。
谁说鬼不能拥有爱情?
上弦怔住了,他表现得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阿织会和他说话一样,久违地反应了几秒。
少女可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多么的可爱,无论是那藏匿着些许祈盼的黑瞳,还是那因为看着他而不得不扬起的下巴尖,亦或者是抿着的唇珠……
这被黑死牟收入眼底的一切,都让他不自觉地加重了呼吸,他深深地注视着少女,动作轻柔地托举起了她的面颊,整个人又慢慢靠近了过来。
一阵热烫气息喷洒在脸上,有点痒。
阿织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几乎是他低头了的那一刻,她就用从未有过的反应速度,下意识地伸手堵在了他嘴唇的位置。
——禁止再靠近,不许再靠近!
浑身上下都表现出了这个意思,动作也变得有些惊慌失措,然而她紧急之下的处理方式也是错误的。
和他身体其他部位覆着硬邦邦的肌肉不同,原来鬼的嘴唇也是柔软的,刚才额头上短暂的一贴让她根本没时间去分辨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从那种恍惚中走出来。
现在她才真真正正地有了被黑死牟亲了一下的觉悟,这种行为在夫妻当中自然是正常的,然而不正常的是他们不是夫妻!
但她的左右为难紧接着戛然而止了。
上弦最终也没有再得寸进尺,他捉住了阿织的手,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然后将始终拎在手中的零食留给了她。
天快亮了,他是真的要走了。
食物的香甜气息又一次飘了出来,上弦低头不语,高大的身形上莫名充斥着一种寂寥感,反差感十足。
阿织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心情,看到此情此景,她纠结着要不要再补上一句,然后000的一句话就叫她整个人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000语气幽深,大彻大悟地像是看透了红尘一样:【你信不信,你再说话,他就舍不得走了?】
少女此刻坦露出来的一丝丝柔软都是为上弦留下她的决定增添阻碍,000丝毫不怀疑倘若阿织说出一句“不要走”,黑死牟真的就会马上改变决定。
它大致也能够分析出来黑死牟这般行径的原因,无非就是在接下来的时间独自一鬼去解决麻烦,虽然不知晓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对付无惨。
对于现在的情况,它只能说一句太棒了,一条通往成功的崭新大道在面前徐徐展开,至于黑死牟说的会再来找阿织……任务都要完成了,谁管这个鬼的想法啊!
前提是阿织别犯傻。
【…………】
阿织当然不至于犯傻。
要说有多么的不舍那绝对不可能,从始至终,阿织对于这段经历的想法都是迷茫且无所适从的,她自然选择无条件信任000。
于是少女立刻、马上、毫不迟疑地闭上了嘴巴,她沉默了一会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急迫。
【你现在就把那个万恶的“妻子”buff给关了!】
********
等到天际吐白,阳光完全驱散了黑暗时,上弦隐入到了看不到的地方,周围也没什么可以藏身的,阿织呆怔地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
挺突然的,就这样要被放出来了,像做了一场奇诡的梦,现在的情况就是梦醒了。
阿织漫无目的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黑死牟带着她走出了街市,来到了居民住宅区。
而最后也就是目前停留到的地方正对着一家住宅,这家大门上赫然印着的是阿织熟知的紫藤花纹。
阿织:“…………”
锖兔曾经跟阿织提及过“紫藤花纹之家”,也让她看过这种特殊的紫藤花花纹,他说这里会为鬼杀队的成员无偿提供帮助,相当于鬼杀队在各地的临时落脚点。
这应当不是一个巧合,黑死牟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不过这样的安排真是既贴心又惊悚,贴心不用解释,惊悚的是紫藤花纹之家本是不该被鬼知道的情报。
阿织都没敢深想下去,后背不由自主地渗出了些冷汗,她迟疑了一下,拎着零食包,迈开脚步朝向紫藤花纹之家走去。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去敲门多多少少看起来有点古怪,但少女似乎没意识到。
于是000直接抛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你是要去找富冈义勇吗?】
【对啊。】
阿织语气比之前轻松了一些,总归是回到了她比较熟悉的只有人的地方,身心肉眼可见地松弛了起来。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让自己重新开心起来,000都有些不忍心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了。
000:【不太建议你去哦。】
阿织歪了歪脑袋,要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她试图去理解,努力之后发现自己理解不了:【???】
000:【你没有办法解释这几天的事情吧?会被怀疑的。】
阿织能够从黑死牟那里全身而退,这对于鬼杀队来说不是一件小事,大家肯定都会觉得很高兴,但高兴之余,应当会有浓浓的疑惑的。
——为何阿织会被放出来,她显然没有能够从上弦手中逃脱的能力?
——她与上弦之间有什么关系?
很尖锐的问题,但产生这些疑问的初衷毋庸置疑不会是恶意的,他们只是想要更多地了解鬼,然后更好地消灭鬼。
最最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会被人当成间谍,000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极低,它只是提前将最坏的情况说给了阿织听,避免她心里落差太大。
当然也有它想要劝着少女去做别的事情的原因:)
阿织逐渐呆滞成了一座雕像,她呼吸滞了滞,傻乎乎地回答:【对哦。】
她该怎么跟鬼杀队的众人解释呢,说鬼…宽宏大量放过了她,这个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太信服。
000只是开了个头,阿织就顺着这条路开始创造行地想下去了,然后被捆绑起来逼问的场景也生动逼真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现在就是有点不太敢进去了,因为有可能一进去就被抓起来。她默默地远离了一步,还有些做贼心虚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
000:【…………】
它也就随口一说,也没必要这么心虚的。
【那…那我怎么办?】即便内心是迫切的,但少女语调还是软绵绵的,眼眸半垂着愁眉苦脸道,【我总得告诉他们我没事吧。】
阿织脸颊都要皱成一团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苦恼,哪怕在最初任务没有一点点进展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
一直这么拖着好像也不是办法,至少…至少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生命危险,阿织现在还能回想起来富冈义勇最后那不可置信的一眼。
以前她在等待义勇和锖兔的消息时,时常提心吊胆,那还是在他们执行任务时,换位思考一下,倘若他们在自己眼前被鬼抓走,阿织觉得自己都不太敢想……
她抿了一下干燥的
唇,期期艾艾地说道:【不如…不如我写一封信?】
一说出口阿织就晓得这是个馊主意了,这根本不是一封信能够解决的问题。
【我的建议是…反正任务快要结束了,不要再多生事端了。】000清了清嗓音,准备给不知所措的少女提供一个方法。
【快结束了?】阿织简直无法适应这如同坐火箭一样的发展,她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我还没有向义勇问出答案呢。】
000:【这个不急,你现在先去做另一件事。】
这件事做成了,阿织的任务可以说就完成了百分之九十,那最后的百分之十,不过是向任务对象询问一句话的事情。
000要做的是,在阿织问出富冈义勇心愿之前,提前先准备好帮助任务对象达成心愿的最佳手段,这也是它耗费这么多精力算出来的最佳手段。
阿织不甚明白地眨了眨眼睛。
【接下来,你往『摄云山』方向走,我会指引你的。】000语气冷静,但说出的话却高深莫测,【你要去那里‘释放’一个大杀器。】——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二合一,但没二出来_(:з」∠)_
以及,剧情比较魔幻,大家不妨猜猜是什么大杀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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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000想的很好,现实却很残酷。
摄云山离这里有那么那么的远,根本不是阿织这个小废物可以徒步过去的,如果只靠她一个的话,似乎要等到猴年马月。
更别提到了山上还有一系列的体力活。
000:【…………】
也是它因为一时大意。
运气不错的是,阿织没有走出多远,就遇到了一个往摄云山方向走的农民伯伯,她非常不好意思地询问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左右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虽然有些奇怪,但阿织看起来柔柔弱弱,不像是能做坏事的人,农民也就答应了。
一路上,阿织跟他聊了一会天。
这位农民说摄云山是一座年代非常久远的山了,环境优美,山脚下的人们都过着幸福和平的生活,这座山是被山神庇佑着的。
阿织就这么听到了一些和她此行目的地有关的故事,什么几百年前,有一位出类拔萃的剑士和妻子隐居在此处,他们经常帮助周围的居民之类的……
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山上的山神会下山帮助居民,还挺充满幻想色彩的。
太久没有处于这么安逸的环境下,再加上讲故事的人声音迟缓又慈祥,阿织在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就睡着了。
牛车上拉着的是干草,阿织坐在车尾,靠在上面软乎乎的,还是挺舒服的。
在一次自己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后,村上林意识到了阿织应当是睡着了。
对于这位向他寻求帮助的女子,她身上的和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贵重了,无论是纹路还是材质都是可以看的出来的珍贵,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可能用不上的。
该不会是在夫家受欺负了,所以想要偷偷跑回家的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和丈夫闹别扭耍脾气了。
虽然阿织没有说这方面的事情,但从她衣着打扮中可以看出一些她已婚的蛛丝马迹。
村上林活了大半辈子,作为村庄里面的老好人,见过太多类似的事件了,不过这次他觉得后面那个猜测更靠谱一些,因为阿织身上并没有散发出受了委屈后伤心难过的气息。
这样的姑娘,估计也没有人忍心去和她吵架,也没有人忍心让她吃苦,估计无论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是被娇惯着的。
这样想着,村下林觉得可能阿织这边刚回到摄云山的家,那边就已经派人来接她了。
顾及到阿织在睡觉,他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行到三分之二的路途时,变故突发。
村下林,这位勤恳善良的农民,像是遭遇了灵异事件一样,在青天白日之下,看到眼前的道路上齐刷刷得突然出现了几个拦路的剑士。
他们内里穿了统一的黑色服装,外面披着的各式的羽织,腰间配着刀,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目光均很坚毅,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不得不停下牛车,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
和村上林预料当中的凶恶不同,他们扫视扫视了一圈,然后其中面色上染上明显迫切的肉发剑士上前了一步,颇为礼貌地回答:“抱歉,我们是来找人的。”
看起来都是非常正直的人,且气势惊人,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哪家大家族里才能培养出来的,联想到来搭车的阿织,村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要找的人是谁。
他直接就把他们当成了阿织夫家的仆从,受到家主的命令前来寻自家夫人,不禁感叹这群人来的真快啊。
********
没有再过多地浪费时间,他们走向了车后,一眼就看到了□□草堆簇拥着,双手抱膝窝成一团的少女。
少女发丝微乱,抱着双腿靠在干草旁,雪白雪白的膝盖折起,随着她的呼吸浮动,蹭在面颊前的发丝被吹得一起一伏。
枕在膝盖上的侧脸被压出一道鼓起,还是像之前那样带着些婴儿肥,没有因为这次经历而削减,肉眼可以看到的地方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难以形容的狂喜在心头炸开。
——是阿织,她还好好的,精神没有受到重创,也没有很憔悴,看起来没有吃太多苦。
这只是粗略的判断,下一秒富冈义勇和锖兔的视线就集中到了阿织包着一圈纱布的手腕上,这是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东西。
她闭着双眼,脸颊上甚至是没什么表情的,但仅凭那被纱布包裹着看不见伤势如何的手腕,让人觉得缩在干草堆的少女有些可怜。
锖兔和富冈义勇最先追查到的是黑死牟的那个临时落脚点,鬼闹出的动静很大,粗略地进行估计,几乎上百只鬼同一时间涌向了这里。
察觉到这个动静的所有人都觉得鬼肯定在这里暗中筹谋了什么计划,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从主公大人那里获得的用来寻找阿织的符咒也指向了这个不详的地方。
只是,他们又来晚了一步。
可以想象出火烧得有多么的大。
原本的小屋变成了断壁残垣,木制的东西都变成了灰,只留下了烧得焦黑的墙壁,以及,那在大片灰烬中还残留着的一小块碎布料。
那块布料的颜色和花纹都很熟悉,只需一眼,富冈义勇和锖兔就认出了那是阿织被掳走时穿的衣物。
看到这一幕的水柱如同堕入了刻骨的冰窟中,那一刻,简直将事先做好的所有心理预期都给击碎成了残渣,巨大的打击让他们身形微颤。
按照常理来说,见惯了这种事情的他们本不该表露出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死亡是鬼杀队的他们看到过最多的事情,只是,阿织本不该遭受这些的……
难以想象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是否绝望无助地看着自己被大火吞噬,一点点逃出生天的机会都没有,是否后悔自己遇到了没办法从鬼手中保护她的他们,怀着痛苦和遗憾闭上双眼……
每一分每一秒,富冈义勇和锖兔都在接受着内心的拷问。
为什么没能早一些赶到将她从鬼手中救出来,又或者没什么没有让阿织更早的撤离时任屋,明明她已经不适合呆在那里了。
她那么怕疼,怎么可以以这样的方式……
鬼杀队顶天立地的柱在下属面前表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悲伤,他们向来镇定无波的气息
出现了波动,但大家都能够理解。
隐们已经开始在整理现场遗留下来的信息了,有个比较擅长处理火灾后的隐,蹲下身体捻了捻灰,又凑到鼻前闻了闻。
他惊喜地说道:“富冈先生,锖兔先生,这里并没有人类组织的气息,所以阿织小姐没有丧命!”
为这个判断增加可信度的事情下一秒就发生了,那枚带领他们来到这间小屋的符咒又缓缓地升到半空中,朝向远方飞去……
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天已大亮,一部分人留下继续摸排,一部分人跟随着“水柱”继续寻找阿织踪迹。
“…………”
少女一无所觉,还沉浸在梦中,落日的余晖播撒在了她的身上,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还好,还好你没事。”喟叹一般,锖兔加深了前两个字的读音,喘息变得急促了些,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半俯下身体,怜悯至极地想要触碰一下少女,已确认这来之不易的相逢不是虚假的。
此情此景,谁见了不感叹一句。
【…………】000眯了眯电子眼,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它点了点睡得很香的少女,慢悠悠地开口,【阿织,醒醒,有人来接你了!】
【——谁来了?】
阿织有些神经过敏,不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在睡醒之后都是先迷茫一会儿,她没怎么听清楚000说了什么就清醒了过来。
第一感觉是黑死牟说到做到又回来找她了,有点可怕。
然而入目的是富冈义勇和锖兔,他们如同施展魔法一样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这真的是没有预料过的。
看到他们,阿织的第一反应是高兴,漂亮的脸颊上绽放出了毫无阴霾的笑容,黑瞳闪烁着弯成了月牙,抻着双臂想要站起来。
结果自然是没能站起来。
阿织睡的时间还挺久的,双腿早已被额头压得血液不循环,站起来的时候她感觉两条腿就像面条一样,软得使不上力来。
她差点像球一样圆润地从板车上滚下来,旁边还站着别人,阿织以为自己要在众人面前出了个大丑。
然而更加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阿织被向来内敛的黑发剑士拥入了怀中,他声音颤抖着,眸中翻滚着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话:“终于找到你了。”
“…………”
从想明白之后就在旁边没有参与进来的村下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觉着这些人的表现有点不像是仆从啊。
他没怎么看清楚被挡住的阿织是怎样表现的,但他看到了黑发剑士和肉发剑士是如何争先恐后一般地靠近了过去,然后黑发剑士抢先了一步拥抱到了这位夫人?
——是不是稍微过了点?
朴实了大半辈子的村上,讶然地望着眼前的场景,面容上慈祥裂开了,他心中乱七八糟地堆积了一些古怪的想法。
原来不只是夫人和丈夫闹别扭的戏码,隐藏的暗线还有夫人和自家下属偷偷搞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相聚!
第44章
富冈义勇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阿织甚至都感觉到了些许疼痛,不得不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了他的脊背上。
他表现出了很紧绷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把情绪压抑在内心很久,如今才找到机会宣泄出来一样,叫人能够品尝出他这段时间的迫切与忧虑…
阿织也很少看到过富冈义勇的这一面,身体比脑袋先行了一步,皱着的眉转瞬散开,她下意识拍了拍剑士的脊背,小声地呼唤了黑发剑士的名字:“义勇?”
她又认真地补充,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道:“我没事啦。”
富冈义勇在年幼时失去了所有亲人,他亲眼目睹了姐姐被鬼杀死,而自己因为被姐姐藏了起来而得以幸存。
他曾经因为说过“代替姐姐死掉”这样的丧气话而被锖兔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那之后,他便振作精神不断修炼,决心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不再让年幼时的遗憾再次上演。
可是给他迎头一击的便是阿织,她再一次在他的眼前被掳走,他却仍旧像儿时的自己那样无能为力…
可阿织却没有对他产生一丝怨怼,她甚至连一点点该有的负面情绪都没有。
轻柔的嗓音很轻易地就能安抚人的神经,与之配合得当的是少女那如同羽毛一样落在背上的安抚,让人全身心里沉浸在其中。
富冈义勇松开了双臂,积聚在眉目间的郁气稍减,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将那不知道何时产生的不知名悸动隐藏起来。
他很难分辨出来他此刻的情感到底包括了什么,也很难分辨出他此刻像种子一样萌生出来并茁壮成长的陌生情感又是什么。
阿织被放开了,四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每一双都是那么的专注,她想要让自己去忽略都十分困难。
这正是因此,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阿织脑袋里“咯噔”了一声,才开始慌乱起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她明明没有去紫藤花纹之家,也没有暴露出自己的行踪,结果却被他们给找到了。
这听起来像是阿织在躲着他们一样。
但因为阿织中途选择听从000的指示前往摄云山,而没有提前通知义勇和锖兔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如今又看到了他们是如何担忧着她,所以她的心虚可想而知。
虽然她不说出来,别人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000摆烂地摊开了手:【不知道哦。】
它也不是很清楚为何任务对象能这么快就找到阿织,按理它的推测,最快也应当是几日之后了,不过现在的发展也不错。
落后一步的锖兔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敏锐地体会到了有丝丝缕缕不同寻常的气息流淌在周围,他呼吸微滞,上前一步打破了沉寂。
“怎么回事?”锖兔目光落在了少女手腕上那分外刺目的纱布上,目光中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关切,从细微之处开始询问起来。
如果咬伤严重的话只这么简单包扎一下肯定是不行的,看得见的伤只有这一处,尽管他们都不想阿织受到什么伤害,但理智告诉他们应该要询问得更仔细一些。
——那毕竟是上弦中排行第一的恶鬼。
明显看得出他是误会了什么。
说起来有些羞涩,她这段时间除了接二连三的惊吓外,最大的病就是发了一次烧,最大的痛就是这处由于自己跌倒而造成的伤。
“…没事,只是不小心擦到了。”
轻描淡写的解释过后,为了让大家安心,少女一边说着还一边晃了晃那只手,动作没有什么障碍,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也因此,最大的那个问题暴露了出来,萦绕在他们心头的疑惑也宛若暴风雨前的乌云那般愈发浓厚。
“那个上弦…”锖兔顿了顿,在喉咙里的话说出来之前又猛得调转了个方向,他梳理了少女头顶的乱发,弯了弯眉眼,“阿织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想着阿织可能不愿意回想起有关于上弦鬼的记忆,她那么胆小,那些记忆之于她应当是想要遗忘在角落里的,于是便换成了能够让她心情好一些的如何逃脱的。
他无比真诚地赞叹着:“太厉害了。”
是真的
,一个比一般人甚至还要柔弱一些的人类女孩,竟然能从上弦一手中逃出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事件。
肉发剑士问出了这个问题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周围的空气突然都静止了一瞬。
“…………”
阿织…阿织实在愧不敢当啊。
她鼻间沁出了点汗,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避了,【怎么办?】
000继续摆烂:【我只能说不能向任务世界人物透露有关系统的所有消息。】
言外之意原因自己编,别指望它。
阿织:【你现在变得好冷漠哦。】
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她根本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再加上阿织潜意识中并不想对如此关心她的二人撒谎,不如直接说出了实情。
可她又不能完全说出实情,因为事情也是非常离谱的程度,黑白分明的眼睛逐渐发直,她斟酌着语言,因为难为情所以说话有些艰难。
“黑死牟、就是那个上弦,好像把我当成了他的…妻子。”虽然是000给她开的buff。
这个答案在他们听起来应该会是一个颇为离谱的答案,阿织说出口的时候也觉得异常羞耻,但她想不出更好的了。
因为害怕对上他们怀疑的眼神,她吞了吞口水,低垂着眼眸看着地面,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袖角。
富冈义勇和锖兔自然是无条件信任阿织的。
少女好看的不可思议,腰间的绸带掐出了纤细的腰身,身上的深紫色和服在完美凸显出她良好的比例后,也为她增添了几分隐晦的距离感,让一般人有些不敢接近起来。
这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风格,不会折损她的风采,恐怕第一眼看到的人都会称赞…
这是富冈义勇和锖兔之前的想法了,从少女说完那句包含着“妻子”的话之后,那浓郁的紫色就变得格外刺目起来。
她如今所穿的不是那天被带走时穿的那件,她在被上弦囚困期间更换了衣物,而换下来的那件也在大火中只留下了一小块可怜的碎片。
富冈义勇身体宛若被电击似的颤了颤,随即猛得抓住了胸口的一块布料,他用的力道极大,手背上的血管爆起,而掌心中褶皱密布。
在那块被抓握住的布料之后,隐藏着的就是那片躺在废墟当中、散发着焦糊气味的碎片,临走之前,富冈义勇在那间山中小屋中将它捡起并收入了怀中的。
因为想要给自己以警示。
如今,这警示愈发深刻起来。
富冈义勇只觉得那块带着樱花纹路的柔软的布料,在少女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突兀地转变成了竖起无数钢针的坚硬武器。
那么的刺痛心扉。
——妻子,多么神圣的一个词。
但是由鬼说出来就让人无法忍受起来,或者说是何等的令人作呕。
阿织自然是极漂亮的,巴掌大的脸蛋上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的,她纤弱而美丽,正是处在最美好的年纪,这样的她无论给予再多的优待都不为过。
反观那个上弦,比少女高了那么多,被健壮的臂膀钳制住的少女根本无法挣脱,她跑都跑不动,上弦鬼想对阿织做什么都可以……
在那个幽深黑暗的高山密林当中,即便她哭得再大声再崩溃,可能也会被呼啸的风声盖过,而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去去救她。
而这只食人恶鬼竟还妄想着和阿织建立起“夫妻”的关系!
从某个时刻开始,富冈义勇和锖兔的想法就朝向了不可控的方向开始偏离,无怪乎他们这么想,阿织口中的话本就是带着些许的隐晦色彩。
肉发剑士的嘴唇抿得平直,从内心深处猝然蒸腾起来一阵火气,蔓延得很快,连带着看过来的眼睛中也染上了几分。
那目光落在阿织的身上的那一瞬,恍惚间她觉得自己要被点燃了似的,从一点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阿织因此也直面了锖兔的面色是如何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下来的,也看到了他无比僵硬地挪开了视线,有些狼狈。
肉发剑士咬着牙:“他有没有…?”
他只把话说了一半,明显是想问些什么的,阿织不具备读心的能力,闻言茫然地看了过去,她睁着大大的黑瞳,“…什么?”
“…有没有对你做出一些…不好的事……”像是含着血气似的从牙关里挤出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插向自己的利刃,但锖兔仍像没有痛觉一样询问着,“有没有…”
锖兔没有发现自己眼睛中划过一丝非常凌冽的杀气,也没有发现说话的语气很恐怖,像是暗含着一个可怕的噩梦。
有那么一个瞬间,阿织甚至被那话语中骤升的强势带入到了那种恐怖当中去。
再察觉不出他们有些不对劲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她没能够体会到的是两位剑士为何会这么的生气。
他们眉目间充满了粘稠的戾气,让整张脸变得凶狠起来,也让阿织觉察到了陌生。
她仰头盯着,虽然觉着自己不害怕,但身体上还是产生了细微的颤栗感,以至于嗓音都变得微弱了起来,“…没有。”
她还是认真地回答了锖兔的问题。
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不要这么生气了。
简直就像一只怯弱的猫咪幼崽,睫毛湿漉漉的,剔透的黑色瞳眸里包含着分不清楚状况的茫然。
如梦初醒一般,锖兔意识到他们的表现吓到了少女,他克制地闭了下眼,稍稍将溢出来的尖锐削弱了一些,往日来的宽厚和温和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够很完美地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像是在对阿织说着一个必将履行的誓言,肉发剑士低头望着她,眼神中泛着寒芒,“无论如何,我会杀了他的!”——
作者有话说:在写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大家凑合着看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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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阿织从未见过锖兔和义勇这么直白地表露出自己的杀意。
修炼水之呼吸的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像水一样沉静、内敛,偶尔有些波澜,但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似的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知所措中,她又能清楚地感知到在惊涛骇浪之下涌动着的暗流,那是他们没有用言语表现出来的在意和真挚。
胸口骤然出现了暖意,藏在心底最深处被她刻意忽略了的些许沉重也被清扫得一干二净,说不感动是假的。
虽然是因为系统发布的任务让他们联系在了一起,但阿织确实有在真心实意地对待每个人,对待富冈义勇和锖兔更是如此。
000说她这种情况就是在“沉浸式做任务”,阿织不是很理解它的说法,只按部就班笨拙地一点点去慢慢探索。
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或者毫不客气地说效果太好了!
000磨了磨牙,它只在任务的进度上帮助阿织,给她提供一些合适的方法,而在人际关系方面,除非是有可能威胁宿主生命安全的,其余的它都不怎么管。
感情,尤指爱情,是做任务的大忌。
000看到过其他的出任务失败的系统,大多都是因为宿主出现了这方面的原因,而阿织的任务还有些特殊,搞不好会出大|麻烦。
对于已经表露出这方面迹象的黑死牟,由于少女现在根本不认识他,再加上000在其中“搞事情”,仅仅是和他接触了几天的阿织对他恐怕有的只是迷茫。
但富冈义勇和锖兔不同,他们是和阿织联系最为密切的,而且在对刚才的观望中,000发现他们也有这种模糊不清的意味了。
所以明明见面的次数那么少,相处的时间那么短,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人类之间的感情真是莫名其妙,让系统捉摸不透,000的心出奇的累。
好在阿织的迟钝让它有点安慰。
阿织不知道000此刻的抓狂,
她不是很擅长处理此刻的细腻情感,想了好一会儿,又挤出了一句贫瘠的话,“别生气了。”
她慢慢掰开了剑士那不知何时紧紧握着的手,他用了很大力,倘若想的话,根本不是阿织可以改变的。
可是当阿织刚刚触碰到的那一刹那,甚至还没开始掰,锖兔的手指就无法抵抗一样顺势松开了,他暗暗叹了一口气。
气氛重新回暖,阿织抿嘴笑了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回答没有突出重点,除此之外,还福至心灵地想到了更合适的理由。
她语气急切,匆匆忙忙地补充道:“那个上弦一是个不吃人的鬼,和祢豆子一样,而且他和别的鬼好像也不是一伙的。”
因为黑死牟不吃人所以她好好地回来了,而那个讨厌的上弦二童磨,被黑死牟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这样就不会让他们产生“要杀黑死牟”的想法了。
不是说在单方面地去维护上弦,阿织更多的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两位剑士去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虽有波折,但幸运的是她还好好的,所以不需要他们额外去补偿了。
阿织后知后觉地开始懊悔起来,甚至想敲敲自己不太聪明的脑壳,明明这么说会更合适一些。
少女柔软的黑色长发散落下来,她站在那里,整个人被柔软的光包裹着,黑白分明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神色认真。
短短两句话中的信息量很大,值得探究的地方也很多。
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锖兔和富冈义勇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眉眼间难以掩饰的惊讶。
他们自然能听出来潜藏在阿织话语间的意思,却没有顺从少女的意思而更改自己最初的想法。
阴险狡诈是鬼的代名词,上弦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也许阿织所说的都是上弦一黑死牟在她面前伪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蒙蔽她,好叫她成为自己的……
这么想着,两人太阳穴就开始疼了起来,面色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锖兔只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面容上扬起了笑意,开始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在少女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揉了揉她的头顶,语气温和:“炭治郎很担心你。”
因为支援及时,在对抗上弦六的战斗中无人死亡,但等他们回去经过检查后,表面上看只受了轻伤的三小只其实内里各有骨折的地方。
现在都呆在蝶屋修养,阿织如果回去的话刚刚好能碰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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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时按捺不住的激动随着时间逐渐褪去,因为不想再耽搁时间,锖兔紧接着便向帮助了阿织的那位农民道谢,并提出了给出一些费用作为报答。
村下自然是直接推辞了,然而在经历了一番拉锯过后,他不得不从面色坚定的肉发剑士手中象征性地拿了几枚硬币。
太阳西垂,守护般站在阿织身旁的高大剑士们被照出了影子,刚刚好与少女的交织在一起,周围似乎萦绕着一种别人插足不了的气场。
从刚才的观察中不难看出来少女和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虽然有些诡异,但这下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村下挥了挥手便乘着车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阿织总觉着他最后环顾一圈,看过来的眼神中藏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板车在道路上渐行渐远。
而阿织去往的是相反的方向,她戳了戳000,有些担忧地询问:【你不是说要先去摄云山吗?】
【。】000冒了个泡,电子音慢悠悠的,像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样,【等等再去也行。】等它想个合适的理由让阿织诓几个免费劳动力。
阿织不甚明白地挠了挠头。
系统心,海底针。
简单商议了之后,富冈义勇和锖兔就敲定了回去的最短路线,而一直站在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隐也去往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之后,阿织也意识到了一个难题。
和脚步轻便、训练有素的鬼杀队队员不同,首先阿织穿得是不利于行动的和服,其次她还跑不动的:)
这种队伍里面三个人,唯独她是累赘的事实让阿织紧张了起来,她开始对着000无理取闹:【再给我开个疾速吧,让我能健步如飞。】
那样她就不是拖累了。
000又高科技测阿织的体温,耗时不足一秒,语气极其疑惑:【没发烧啊。】
阿织被伤害到了:【…………】
在她和系统插科打诨期间,富冈义勇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微微耸着脊背,双手背后作出方便背人的姿势,看过来的深蓝色眼睛中写满了催促。
阿织慢了半拍才明白他的意思,脸蛋上爬上一丝潮红,她自然是不太好意思让人背她赶路的。
可是她也知道现在逞强的话只会更加拖累富冈义勇和锖兔的脚步。
阿织犹豫了一下,就认命了。
她拨开了一点点和服下摆,然后慢慢趴在了富冈义勇的背上,细白的一截脚踝耷拉下来,似乎是有些紧张,圆润的脚趾羞怯地纠结蜷缩在了一起。
动作不太熟练,也缺乏必要的常识。
锖兔从少女翘着的脚丫上取下了她的鞋子拎在手中,避免在行动过程中遗失。
其实阿织在他帮忙拖鞋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只是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她一只手扒着黑发剑士的肩膀,另一只手去够锖兔的手。
捉弄似的,锖兔朝旁边伸直了手臂,看着少女粉白的指尖在空中无力地划拉了几下,也没有碰到一丁点。
“锖兔!”阿织要气得昏过去了,就这么几下她都有点喘了,她抓紧了富冈义勇的衣服,找他评理,“你看他!”
被抓握的那片地方像是被小猫挠过了一样,传来阵阵痒意,耳畔微微的喘息声,则是富冈义勇的喉咙莫名发紧,他敛眉目移了一下,“阿织。”
阿织以为他要交代什么事情,便俯下身贴过去了一些,柔和带着温热的吐息扫过了黑发剑士的耳畔,“怎么了?”
感觉到了脊背上的柔软,富冈义勇僵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道:“扶稳了。”
他站起了身体,少女的重量简直微乎其微,还没有他做训练时负重的零头大,富冈义勇不禁怀疑阿织是否在好好吃饭。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富冈义勇背着少女行在前面,锖兔紧随其后,为了保持最佳的速度,在接下来的路途当中他们将交替着背着少女赶路。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看到了阿织压低后脖颈在和黑发剑士说着什么,脊背微微弯曲着,线条显得格外柔软。
锖兔抿了下唇,安心赶路。
在此期间,阿织所有的工作就是用袖角给背她的那个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也是十分的安逸了。
路程行至一半时,阿织倏得想起来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忘记和000分享,绝对不是害怕在义勇和锖兔这么劳累的时候自己却安详地睡过去。
她用一种很明显很想要得到关注的语气:【我跟你说,我梦见我小时候就见过你了。】
000不是很想配合,但又害怕阿织缠着它,就敷衍地缓缓打了个问号:【?】
之前在板车上被晃晃悠悠搞睡着的时候,阿织其实又做了一个梦,不是那种毫无逻辑、醒来后就没什么印象的梦。
她从来不知道做梦竟然还是可以连着的。
还是那个偏僻逼仄的小破屋前,还是那个看不清楚脸的“任务对象”,小男孩面无表情地朝她伸出了手,梦中的阿织迟疑了一下,然后也伸出了手。
比她要粗糙许多的手掌,有些刮人,在这寒冷的夜晚中却拥有着灼热的温度,几乎是握住的一瞬间,阿织就舍不得放开了。
任务对象的手掌严格来说并不算很大,但还是能很轻而易举地包围住阿织的整只手,温暖的指腹贴着她的掌心,
简直就像暖手宝一样。
阿织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在黑暗的环境当中,她唯一能够倚仗的只有带着她走的这个小男孩,他小小的身躯中似乎带着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阿织逐渐地放松下来,她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也听到自己在心中稚嫩地朝系统问着:【你是叫000吗?】
【…………】
系统没有立刻回答,阿织耐心地等了一会,就在她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时,电子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无比暴躁。
它说道:【是的,000竭诚为您服务。】
…………
接着她就被吵醒了。
也是现在被背着的她有点无聊,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有这回事。
阿织燃起了一些兴趣,兴致勃勃地想要消磨时光,索性就把这连在一起的梦都给讲出来了,【我梦到那时候你就带着我去做任务。】
【然后任务对象是个小少爷……最后我还问你是不是叫000。】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最后还补了一句,【是不是很有意思?】
000:【!!!!!!】——
作者有话说:000:当时我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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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一下我宝二言预收,感兴趣的收藏一下mua~
文名:《主打的就是成为所有人老婆》
作品ID:6106824
《星与月》是铃木财团推出的一款侦探类游戏。
南野真凛,是里面重要的NPC
作为各位玩家在游戏里面的“华生”一般的存在,她与各位玩家息息相关
“我是南野真凛,请问,我可以做你的助手吗?”
这是故事的开头。
有些人啊,探案探着探着,后面就变成了养女儿游戏,疯狂给NPC买礼物
商店上新的衣服了,买,新的卡池,氪
【真凛是我的宝贝女儿!】
还有些人啊,对纸片人疯狂心动
【可恶,这个花嫁的卡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南野真凛很火,被某黑衣组织下药变成小学生的侦探是知道的,他的青梅书包上的Q版挂饰还有房间里的娃娃,还有他青梅的朋友专门为南野真凛订做的手机壳。
变小以后,他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被南野真凛包围的感觉。
一个背着吉他包的蓝色连帽衣男人路过,掉了一个内测玩家才有的亚克力挂件。
排爆现场一个蹲在角落里的中长发男人,握着的手机透明壳里面放着一张透卡。
跟在目暮警官后面戴着黑色墨镜的警官,正在碎碎念着什么新卡池的玄学公式。
就连楼下新开咖啡厅那个混血小哥,穿的是围裙上别的是女孩的毛毡公仔虽然老板说今天是真凛日但是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反抗的装饰上了!
小侦探看透了,这个被南野真凛包围的世界!
他决定去一探究竟。
后来,
真香。
推理游戏(X)恋爱游戏(√)美食生活游戏(√)
全员爱纸片人,可能工业糖精?
有养老婆,也有养女鹅
第46章
000哽了一下,它只是慌了一秒就立刻镇定下来,试探道:【你说梦到了小时候做任务,那个任务对象…叫什么名字?】
说真的,迄今为止这个世界的问题太多了,它竟然都开始习惯了。
阿织没有000想的那么多,她努力思考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来:【这个倒是没梦到。】
【不过,或许下一次再接着做梦,就知道他是谁了。】少女开玩笑一样,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000:【…………】
——统生的大起大落。
000觉得自己还是得抽空再回系统中心检查一下,这个世界马上就跟筛子一样,宿主清除了的记忆竟然还能想起来?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阿织听到了富冈义勇的呼吸声,他步伐既轻盈又稳重,跑起来的速度一直都不慢,且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露出疲色。
只是他的汗都没有停过,渗出来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头根,又顺着后脖颈坚持不懈地流了下来。
她用袖子擦了几次,伏在他背上,小小声地在黑发剑士耳边说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阿织最开始是很想直起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没用的,可是她只坚持了几秒就被打回了原型。
道路并不都是平坦的,稍微有点起伏都会让她身形不稳,于是她只能乖乖地趴在剑士宽阔的脊背上,并且用两只手搂住他的脖颈。
这可能也是他出这么多汗的原因,毕竟现在也不需要报团取暖。
只富冈义勇却没有准确领会出阿织的意思,他下意识地认为是少女是哪里有些不舒服,他侧头细致地观察了一下身后的阿织。
少女脸色很正常,漆黑的眼瞳中也融着微光,没看出来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左右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阿织没注意,被突然扫过来的毛茸茸马尾蹭到了她的鼻子,痒痒的,她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差点打了个喷嚏。
然后富冈义勇半蹲下来,好方便阿织下来。
他们停下来后,跟在不远处的锖兔自然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因为这点距离对于富冈义勇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应当还没到换人的时候。
迎着肉发剑士的目光,富冈义勇看了眼活动了一下手脚的少女,简短道:“休息一下吧。”
需要长时间赶路的时候都会提前准备好水,阿织才晃了晃手腕,眼前就递过来了一个水壶。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嘴唇确实有些干涩,就捧着水壶小口小口地抿了几次。
“你们不喝吗?”阿织觉得和没怎么出汗的自己相比,富冈义勇和锖兔才是最应该补充水分的。
没有再客气推拒一番,富冈义勇和锖兔直接就接了过去,他们喝水时不像阿织那么文雅,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粗犷的。
剑士们仰着头,从壶口灌出的过量的水从下巴滑落,顺着滚动凸起的喉结没入到衣领,他们毫不在意地用手背蹭去残留的水迹。
阿织呆愣愣地看着,真心觉得他们的衣领可能喝的水更多一点。
但是没敢吐槽出来,因为现在显然是一比二的场景,她是说不过两个人的。
包装袋因为晃动发出窸窣的声响,阿织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打包的食物没有吃,是的,是黑死牟临走前给她买的。
她面色纠结地看着粉色包装袋,觉得上弦应当没有下毒,毕竟这是从小摊上买来的,黑死牟接手后她也没看到有什么小动作。
这么想来,这应该是可以分着吃的。
阿织想着直接丢掉的话还怪可惜,而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蝶屋,吃点甜的补充一下体力也不错。
保险起见,在分享之前她戳了戳000:【这个零食没有毒吧?】
【没有倒是没有…】000一下子就知道阿织这个大聪明要干什么了,它语气很真诚,【但是我建议你丢掉或者是留着自己吃都行。】
千万别分给富冈义勇和锖兔,不然叫他们知道真相后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然而阿织选择性地听取了前面的肯定答复,她一边点着头一边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平均分配起来。
除去她最开始吃掉的苹果糖,剩下的其实也还是果糖,只是内里是其他种类的水果,外面仍旧裹了层糖。
与众不同的便是外边的这层糖壳,老板绝对是花了心思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做出了各种小动物的形状,惟妙惟肖。
买的时候是按一人份量,阿织捏着下
巴思考片刻就分配得当了。
给他们一人手里塞了一个,小兔子的给了锖兔,小金鱼的给了义勇,然后给自己留了个猫咪的。
阿织还沾沾自喜:【我可太会分了!】
000:【…………】沉重的一声叹息。
也许是因为每次见面少女都会拿出一些零食,富冈义勇和锖兔已经非常习惯阿织对他们进行投喂了。
因此,在拿到手里之前他们还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之处。
锖兔甚至有些欣慰,因为阿织竟然还知道未雨绸缪,贴身带着钱财,这样发生意外时不至于让自己身无分文,导致饿肚子…
等等,她懂什么叫未雨绸缪吗?
锖兔很怀疑,不,他非常怀疑。
不祥的预感悄然来袭,肉发剑士望着手中憨态可掬的兔子,眼底逐渐凝聚出了让人猜不透的波谲云诡。
他嗓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似乎连情绪都消失了:“这是那个上弦给你的吗?”
他话一出口,整个世界像是被拨慢了速度,每分每秒都煎熬了起来。
阿织是这么觉得的,她身上小动物的雷达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退了一步。
她逐渐意识到黑死牟是他们之间的禁忌,一旦提及,就会新发不必要的灾难。
扣着木签的大拇指有些泛白,阿织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只能低着头,避重就轻地喃喃道:“是、是在街市上买的。”
少女妄想着粉饰太平的能力实在不佳。
明明还没开始质问她,自己倒心虚地冒出冷汗来,眸光还闪烁着不敢看人,就差把“有问题”这几个大字写到脸上了。
000都没眼看下去了。
“咔擦”一声,握在锖兔和富冈义勇手中的木签齐齐被捏断,清楚地昭示着当事人的心情是有多么的糟糕。
连带着那糖壳上被刻意做出来的可爱笑容也增添了几分嘲讽他们无能的意味。
他们当然不会再接着往下问了。
富冈义勇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股突然冒出来的气让他面色难看。
他无暇去欣赏天边绚烂的晚霞,糅杂在一起的暖光照到他身上,没有让他多出几分柔和,相反更加衬托出了他此刻的阴沉。
深蓝色的眼睛幽深得像是一摊浓墨,透不过光来,也没有照进去光。
空旷的原野中猛然吹来一阵风,道路两旁的植物被吹得沙沙作响,也吹散了剑士们的额发,让他们半张脸隐入阴影中。
在这短暂的间隙中,足够富冈义勇和锖兔从刚刚寥寥的几句话中还原出事情的真相了。
在天亮之前,在他们赶到之前,那个上弦携着阿织去逛了街市。
他当然可以这么做,等级越高的鬼拟态精度越高,上弦一完全可以伪装成正常人类男性的模样而不引起普通人的怀疑。
而阿织无论同意与否都没什么影响,他完全可以胁迫亦或者是诓骗着少女去和他扮演着“夫妻”的角色。
这样的猜测即便有些出入恐怕也相差不远,正是因为如此,内心的忧虑更加多了。
问题变得很严重。
锖兔眉头越皱越深,他有这样一种感觉,漂亮、纤弱又不怎么机敏的阿织就像是猎物一样,在她的身边,隐匿着很多陷阱。
她没什么自保的能力,也没来得及提前避险,倘若不带她离开危险区,她会完完整整地掉进陷阱。
而陷阱下面可能是荆棘,也可能是深渊,总之是什么都有可能……
诚然,祢豆子的出现告诉了大家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是人类的敌人,可这毕竟是概率极低的事件。
锖兔和富冈义勇见到更多的是人变成鬼后直接六亲不认,紧接着就残害人类的惨案,恶鬼的话在人类面前没有任何可信度。
且无论这个上弦一黑死牟吃不吃人、是好是坏,阿织都不应该与他再牵扯上什么关系。
——更别提黑死牟绝对是有所图谋的!
在锖兔的预想当中,等到接下来的事情办妥之后,阿织就应该果断地抽身离去。
无论接下来她是想继续留在蝶屋,还是…想过上另外一种生活,她的漫长余生中最好都不要再出现鬼了。
总之,阿织是没有机会去品尝那只猫咪外形的果糖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在她直面了那两根不算细的木签在富冈义勇和锖兔的手中化为齑粉之后,她就颇为乖巧地主动把自己手中的那个也递了过去。
想象当中再一次“化棍为粉”的场景没有出现,黑发剑士接过去之后,看了她一眼,然后以一种不容反悔的速度又重新放回了包装袋当中。
不知最后是要把它丢掉,还是别有用途。
阿织很聪明地没有问出口,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还拍着胸口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还有救。】
000:【…………】你等着。
果不其然,就在少女放松警惕的下一秒,近乎斥责的语气接踵而来。
富冈义勇面容很严肃,他抿着唇,平直的唇线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更为深刻,看起来很是不悦,说话掷地有声。
“不要接受鬼的东西!”
非常果决的一句,没有过多的修饰,能让人明白地听出来他话语中对鬼的厌恶。
阿织也确实被震了一下,她还处在搞不清楚状况的状态当中,直到从黑发剑士深邃的瞳孔中看到了映在里面的微微张着口、茫然看过去的自己。
说实话,她看起来有点傻。
阿织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她有心想要解释一下,却卡在了开头的第一句上:“我……”
她知道他们这么气的原因,无非是觉得鬼包藏了祸心,而她却没有提高警惕,可是她如此行事的底气来源于00。
但这个理由却没办法说出口。
阿织就差对天发誓了,她真的只是单纯觉得丢掉会浪费,而吃独食又不太好,才想着分出去的,这其中没有包藏丁点私心。
要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她根本不会多此一举。
000:【我都提醒过你了。】
然而阿织的表现在锖兔看来就是无话可说的意思了。
黑发雪肤的少女低垂着长睫,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颓废似的向下耷拉着,显得无辜又可怜。
很轻易就能为她赢得外界的怜悯,但也最容易被别有用心的鬼利用。
这绝对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因为阿织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使得锖兔不得不舍弃一直以来使用的怀柔政策,转而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了。
修长带着剑茧的手指托举起了少女的下巴,力道不大却让她刚好无法脱离,只能老老实实和自己对视着。
锖兔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富冈义勇刚才的话:“阿织,不要接受鬼的东西!”
他甚至加上了阿织的名字,惯有的笑容不复存在,在他稍显冷淡和平静的脸色之下,隐藏着的是濒临爆发的、可怕的郁色。
他没有把这一面给展露出来,但他板着的脸还是让阿织呼吸一窒。
因为肉发剑士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和的,有时候即便她做了什么错事,他也是面上假装有些生气,其实眼睛里还是泛着温暖的光,非常容易识破。
但现在阿织有些识不破了。
浑身像是被不重的电流打到了一样,她怔怔地望着面前沉声说话的锖兔,耳边除了他说话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
“祢豆子的情况很少见,但因为炭治郎是她的兄长,才偶然唤醒了她的神智,但她还是有失控的危险。”
锖兔说的很缓慢,似要让阿织听得足够清楚,然后刻在心底不会忘记,“而上弦一,他已存活了几百年,你与他毫无关系,他却在你面前伪装出无害的样子。”
其实不只是无害,而是表现出了自己的企图,锖兔不想要一遍遍在阿织面前提起到那个词,他认为是那样是亵渎,是轻慢。
锖兔也知道阿织和鬼杀队的他们不同,她没有去过杀鬼的第一线,即便在时任屋里也是被周全保护着的,没有看到过很多的黑暗。
她甚至还保留着这个年纪许多人已经没有了的天真,这不算坏事,以前锖兔和富冈义勇都是努力去让她保持着这种天真的。
可现在她再用这种天真的态度去对待上弦一,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了。
锖兔在跟她认真讲道理。
阿织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相反,她很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在意识到自己某些地方有问题时,她也会慢慢去改。
这当然是非常好的习惯了。
“你好好想一想。”另一只手蹭了蹭她的颊侧,是极尽怜爱的动作,锖兔面上却不显,仍然是沉静的样子,“不要被鬼骗了
,他是在骗你。”
“即便鬼伪装出不吃人的样子,你仍旧不能放松警惕,他或许能够忍耐一些时间,但谁都无法知道他到底能够忍耐多久。”
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阿织仰着脸,动了动唇想说着什么,可大脑却一片空白。
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起来,整个人成了一滩水,无法站立了一样软绵绵地朝后仰去。
只是稍微倾斜了点弧度,后腰的位置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支撑住了。
阿织微微侧过头去看。
是富冈义勇伸过来的手臂,对待阿织,这类需要口头上来说服、劝说的工作基本上都锖兔来负责,他只在旁边看着就行。
少女几乎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他这里了,隔着不算厚的布料,富冈义勇自然能够感受到阿织瘦弱的脊背在细细发着抖。
富冈义勇已经皱着眉不赞同地看向锖兔了,他觉得目的已经达到,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
只是,锖兔这一次不打算就这样轻飘飘地结束了,他势必要让少女一次性认识到上弦一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语气没有太大起伏,内容却是恐怖故事,肉发剑士说的如此笃定,黑死牟俨然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狡猾、最会蛊惑人心的鬼。
“要知道,你和他相处的每分每秒,他都可能突然发作,把你吃的一干二净。”
锖兔一点一点地剖析着,他直接就将蒙在黑死牟和阿织之间的那层朦胧屏障给撕破了,每一句都描述的很详细,详细到听进去的每个人眼前似乎都出现了那悲惨的一幕。
鲜活的少女肢体破碎地躺在地上,躯体下面聚出一大滩血,向来明亮的眼眸逐渐黯淡,直至毫无生机。
这是大多数被鬼袭击了的人的死法,但对于某些鬼口中的“稀血”,她们可能连尸体都不会剩下,所有的血肉和骨头都被吞噬殆尽。
手掌不自觉地用上了力道,富冈义勇像沉浸在了梦魇当中那样,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冷得刺骨。
让他抽离出来的是耳边传来了阿织的低声呼痛,他连忙松了劲,刚才还想着不必给少女施加那么大压力的想法如同烟雾般散去。
阿织被锖兔最后一句陡然加重的话吓得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地不想要再继续听他讲出更可怕的事情,可身量相仿的剑士一前一后,宛若张出了密不透风的网。
阿织身处在其中,寸步难行。
她眼眶微微泛红,泪水都在里面打转了,要落不落,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地步了,但她没来得及进行到这一步。
锖兔没做停留地伸手堵住了少女的嘴巴,并且严肃地说道:“先别哭!”
不是他太过于严格,而是少女此刻发出的任何声音都只会让人动摇,这次的情况和以往截然不同,索性直接从源头上规避。
他其实堵得并不紧,掌心甚至还能察觉到少女翕动着的嘴唇,只动了几下便安分了下来,不知何时错乱了的呼吸喷在他的食指指腹。
阿织仰头看着他,雪白的脸颊上很快攀上一层红潮,逐渐蔓延到了雪白的脖颈。
她想去掰开锖兔的手,告诉他自己没想哭,只是眼睛有点酸而已,虽然她内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哭的。
不过,这一次她轻而易举地抚开了剑士的手,或者说是他顺势松开了。
阿织倔强地瞪着他:“我没哭!”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但眼泪确实没有掉下来。
“我知道。”锖兔笑了一下,那些熟悉的温和又重新填满了他的眉眼,他安抚地揉了揉阿织的发顶,“总之,我和义勇已经不能忍受再失去你的痛苦了。”
藏在心底深处的话说出来让人觉得轻松,这也是一次从他口中如此直白地道出来的担忧。
锖兔勾起唇角,眼睛中包容了许多阿织无法立刻理解的事物,喟叹一样:“所以不能相信鬼,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在那样的目光下,阿织除了点头之外,再做不出别的反应了,她几乎是立刻就单方面举小白旗投降。
阿织根本受不了别人向她示弱。
她皱了皱鼻尖觉得不对劲:【我是不是被套路了?】
000:【他们说错了吗?】
阿织想了一下:【没有。】
000:【那不就行了。】
富冈义勇也沉默地站在一旁,给少女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
阿织是真真切切地经历了一场浮动极大的心理历程的,这样的冲击让她的脑子开始罢工。
她抱着腿蹲在地上,像是角落里长出的一株小蘑菇,把脸埋在膝盖上,不是很想理这两个讨厌的家伙。
她不抬头,导致声音闷闷的,却还是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大一点,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凶恶一些,好叫面前的人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生气,“我跟你们说——”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可偏偏临到最后,阿织控制不住地抽了口气,绷着的那口气散了,颤抖着的尾调便变得绵软起来,没有丝毫威慑力。
阿织:可恶,更气了。
她就说二对一的话她说不过他们!
她蹲得脚麻,换了个重心后,决定扭头对着锖兔耍小脾气:“我等一下不要你背!”
锖兔没有反对,皱眉作沉思状:“这样的话要让义勇背着你跑全程了,这几天接连赶路他可是一点都没有休息过。”
倘若有人看到鬼杀队的水柱现在的这副模样,恐怕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在外人面前,锖兔待人温和,为人处世严肃而认真,是完全看不出来他私下里习惯逗弄人这恶劣的一面。
偏偏他逗人的时候还一本正经,阿织通常还抓不出他什么错处,这一次也是如此。
虽然没有看他,但耳朵还在竖着的阿织自然听到了这句话,她咬了咬唇,娇小的身躯僵硬了一下。
所以最后还是阿织扭扭捏捏地让锖兔带着她走完了最后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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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蝶屋只有一百米的地方,阿织被放了下来,太阳早已经落山,月亮开始行使职能照亮大地。
刚刚站立到地面后,阿织就觉得腿有些酸,她微微弯着腰,动作随意地按揉着,眼睛却是朝着旁边张望着。
其实周围有木栅栏围着,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的,但随着越来越接近,阿织头脑中藏在角落里的记忆也逐渐复苏,一点点模糊的印象渐渐呈现出来。
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到蝶屋,想必这里多多少少也会发生变化,阿织是真的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比起她那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情,富冈义勇和锖兔却没有想太多。
他们只默不作声地看着阿织的动作,平日里都锐利无比的眼神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迟钝。
少女的皮肤是娇嫩,平时照不见日光的地方更甚,那两条雪白匀称的腿,在靠近腿弯的位置上各印着枚鲜红且清晰的手印。
阿织便去揉那个位置,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陷入到细腻的皮肉中,挤出了富有肉感的痕迹。
让人联想到刚烤出来的松软面包,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锖兔发誓自己背人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多大手劲,当然,他专心赶路的时候也没有产生丁点狎昵的想法,只想着尽快返回。
原因是在他们心目当中,蝶屋才真正称得上能让他们放心的地方。
因为短暂地失去过阿织,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想再发生第二次,所以少女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时,他们潜意识里就想要更多地注视着她。
也因此,富冈义勇和锖兔直接就目睹了这颇为旖旎的一幕,那些深藏于心的、不管本人是否明晰的绮念如同疯长的野草一样长满了心底。
000:【你站直身体,别那么颓废。
】
虽然一直觉得阿织迟钝是件好事,但000没想到的是,迟钝的少女也没有意识到设防的问题。
【怎么了?】阿织只觉得不明所以。
她收回了打量着周围的目光,没留意到同一时间,锖兔和富冈义勇有些狼狈地挪开了视线。
比起她,阿织确实发现富冈义勇和锖兔都站得很笔直,标准得简直像是街道两旁的路灯一样。
虽然都是面无表情地朝旁边看着,但他们的耳朵尖肉眼可见地爬上了红色,表现出一副很热的样子。
阿织直接就问出口了,她有点怀疑自己:“很、很热吗?”
“…………”
锖兔清咳一声:“不热。”
富冈义勇看向前方:“我们进去吧。”
阿织偏着脑袋看着他们不自在的模样,片刻后,点了下头。
只他们慢慢地走到了门口,正打算敲门时,突然从门后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是真的很吵。
不止有一个人,夹在其中的,有道阿织熟悉的清亮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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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善逸从很早的时候就发现就发现自己的小伙伴灶门炭治郎开始坐立难安,似乎是在焦急等待着什么。
在他不好好躺在床上养断掉的肋骨,反而是今天的第八次状似碰巧路过门口时,我妻善逸伙同嘴平伊之助把人给堵住了。
被拖过来的嘴平伊之助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刚才被撺掇着来逮人的时候还揍了我妻善逸一顿,他挖着鼻孔无动于衷。
“说,到底有什么秘密?”金黄色头发的少年双手叉腰,眉毛竖起,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立刻尖叫了一声,“你之前还单独一个人被叫去开会了!”
话音刚落,嘴平伊之助不复平静,觉得自己身为老大的威严被挑衅了,他的下属竟然背着他偷偷做了这么多事情。
嘴平伊之助不允许灶门炭治郎有丝毫能够逾越他的可能性,伸出食指指向少年,语气愤怒:“快说,额头权八郎!”
此时此刻,被抓包了的灶门炭治郎选择先纠正伙伴对他的称呼,他温柔地朝着猪头少年笑了笑:“伊之助,是炭治郎,跟我念,灶-门-炭-治-郎。”
觉得小弟在拖延时间,嘴平伊之助直接一个“猪突猛进”。
灶门炭治郎伸手抵住了嘴平伊之助的头,然后开始和我妻善逸解释:“善逸,是那个在时任屋帮助过我的同伴有消息了。”
“不久前锖兔先生告诉我的,真希望他们今天就能回来。”
所以灶门炭治郎才会如此频繁地往门口走去,他红曜石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面容上是再明显不过的祈盼。
我妻善逸也为他高兴。
“…………”
——这便是阿织听到的吵闹的由来。
但她听力没有那么的好,不知道门后热烈讨论的是什么,但富冈义勇和锖兔却早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黑发剑士推开了门。
阿织被灯光照得几乎睁不开眼,她眨了眨眼睛,视线刚刚聚焦,就看到了她的面前窜出来一、二、三个小少年?
是小少年应该没错吧?
先是一个拥有着毛茸茸金黄色蒲公英脑袋的小少年,然后是一个野猪头…阿织痴呆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旁边人的衣角。
然后看到了熟悉的灶门炭治郎。
肉眼可见的,灶门炭治郎的眼睛中涌出了水雾,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哽咽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庆幸。
“阿织小姐,你能没事真实太好了!”
“炭治郎。”
阿织也很高兴,心中的无所适从一下子就被重逢的喜悦给冲散了,她看得出来炭治郎在这段时间也是倍受折磨的。
因为她一个人而使得这么多人为她提心吊胆,想想都叫人不好意思。
阿织愧疚极了,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中途又分开了几天,但这些没有让他们的距离变远。
她走向前一步,用手指蹭去了他的眼泪,又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顶:“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然而这一切在我妻善逸眼中,就是一位漂亮的和服少女,温柔地用指尖蹭了蹭灶门炭治郎的颊侧,安抚着他的情绪。
我妻善逸双手捧脸作尖叫状:啊啊啊啊啊啊——
原来,在他和伊之助各自在京极屋和荻本屋辛苦做任务的时候,在他们被鬼揍的时候,这个人是那么快乐地被女孩子陪着做任务吗???!!!
“啪”得一声,我妻善逸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崩断了,他破防了。
——拔刀吧,炭治郎!——
作者有话说:黑死牟半夜睁开眼:不是,他们没事吧,一直在说我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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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老是写不完啊,痛苦_(:з」∠)_感谢在2023-05-2822:01:45~2023-05-3122:3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用腿量防团腰围~、陶、格兰威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灶门炭治郎只感觉从身后传来了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如同一把刀子一样,他迷惑地稍微侧身看去,然后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宛若要吃了他一样的我妻善逸。
炭治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好在一道天籁之音解救了他。
阿织抽回了手后,她转头看向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试探地眨了眨眼睛,“你们就是炭治郎的同伴吧,我是阿织,之前有听他说过你们。”
她没有在说客气话,在时任屋的时候,炭治郎跟她谈到过这个话题,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们是有些奇怪,但不妨碍阿织天然地对他们产生了好感。
因为激动的原因,少女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着红,长而卷翘的睫毛下,明亮的双眸弯弯的,带动着柔软的眼睑也上挑着。
富冈义勇和锖兔看到此刻的场景也不由得觉得温暖,他们连日来的奔波为的也不过是为了阿织能够如同现在这样。
就这样开心地笑着,而不必有什么担忧。
嘴平伊之助不感兴趣地转身离去,他看着阿织瘦弱的胳膊和腿,就知道又是一个在山里活不下去的。
比起少女,他更感兴趣的是位于她身后的那两个叫“柱”的人,跃跃欲试地想要和他们比斗一场。
但我妻善逸却觉得幸福感爆棚了。
如果说刚才的我妻善逸还在嫉妒炭治郎能够认识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那现在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挤开灶门炭治郎来到了少女的跟前。
知道他本性的女孩子不会跟他握手,他也没多少机会去和不知道他本性的女孩子握手。
“阿织小姐,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声音很活泼也很嘹亮,是和富冈义勇以及锖兔截然不同的少年该有的活力。
金黄色头发的少年扭动着身体想要扑过去,但他只刚刚伸出了一只手,还没有触碰到女孩子香香软软的手,命运的后衣领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拎了起来。
他双脚离开了地面,呆怔地转过头,就对上了黑发剑士皱着眉仔细审视他的一张脸。
因为一进入到某种状态中就很容易发飘,继而忽略掉周围的状况,以至于我妻善逸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当然多半还是因为“柱”隐藏气息的能力要比他好上太多了。
我妻善逸:!!!
阿织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妻善逸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她语速放得很缓慢:“…义勇?”
富冈义勇迈进去一步,声音淡淡:“不要堵在门口说话。”
阿织顿了下,她觉得黑发剑士好像有点不爽,不确定,她又偷偷看了一眼。
接着,富冈义勇和锖兔带阿织去看了她要暂时住的房间,房间不大,该有的东西很齐全,是很适合独自居住的。
他们是直接奔向这里的,可想而知肯定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阿织仍旧在打量着周围,迷迷糊糊当中,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语气惊讶:“这是我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
在她还没有去往时任屋之前,在蝶屋住过的就是这个房间,只不过当初住的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在这里,她融入了这个世界,度过了自己最迷茫的那段时间。
而之所以认出来了,是因为阿织在窗户旁发现了那张扶手边边上刻着三只勉强能够看出来是猫咪的藤椅。
是她某次躺在上面晒太阳时,心血来潮用小刀刻的。
嗯,刻得很丑陋,当初还差点切掉自己的手指头,挨了好一顿骂。
所以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有被搬走吗?
阿织小跑过去,藤椅上面没有一点灰尘,她摸了摸丑陋小猫图案,有一点点怀念:“竟然还在!”
——是又搬回来了。
锖兔默默在心中说道。
因为一直都把阿织回来的事情放到了心上,想要让她在蝶屋也呆得很舒心,所以在变故没有发生之前就着手准备了。
那时的他们,以为不过是简单地去时任屋将人接回来罢了,没想到这其中出了这么多的事。
似是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过了少女身上在灯光下看起来更显贵重的深紫色和服。
初看时还不明显,如今进了室内,她整个人都笼罩在灯光里,那些用特殊丝线勾勒出来的花卉也泛着微光,在光影下让人眼花缭乱,很是好看。
然而阿织穿起来越是好看,锖兔就越是不能够忍受这衣服在她身上再待一秒,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须臾,肉发剑士掩饰性地捏了捏鼻尖,神态自然地轻咳一声,低头对着阿织道:“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把这件承载着恶鬼丑恶、肮脏的衣服丢掉。
最好能够丢掉炉子里当燃料。
********
阿织便洗了个极为舒服的澡。
蝶屋的各项设施都很完备,当她躺在温暖舒适的池水时,真心觉得所有的不适都被洗涤去了,最后差点舍不得出来。
什么都不用想的泡澡实在是太舒服了。
阿织不知道接下来是何安排,她也没有想太多,她那颗纤细的心灵本就装不下太多东西,否则就会让自己的脑袋宕机。
蝶屋的人考虑的很周到,她刚泡完澡没多久,就有小妹妹来给她送食物。
——所以她接下来将度过人生中最轻松的一段时光?
阿织漫无边际地这样想着,她随手理了理头发,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无论从哪个当面看,躺起来都很舒适的藤椅上。
当富冈义勇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少女懒洋洋地倚靠在藤椅上,估计是想要晾干头发,微微抬起了下巴,就任由潮湿的头发披在椅背上。
乌黑的头发顺着椅背垂落,洁白的面颊和丰润的脖颈连在一起,宛若山顶的积雪一般。
她伸直手臂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看向满天的繁星,眼睛也亮晶晶的,那串他送出去的珊瑚珠串就圈在她的手腕上。
本来买的时候他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碰巧遇见,等到回过神来包装好的首饰盒就躺在手心里了。
可是如今来看,富冈义勇竟觉得自己那时的决定是这么的正确,这串珊瑚珠又是这么的合适……
就在他注视着的情况下,少女又换了更为舒适的姿势,她改靠着变成了窝着,两腿蜷缩起来,整个人陷入到椅子上,特别像一只懒散的猫。
今天的夜风也很温和,徐徐从窗户吹进来,灯光在她的周围留下一段剪影。
蜷起来要扣门的手止住了,富冈义勇在门口驻足了许久,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有力跳动着,不知为何比平时更快一些。
只觉得周围变得很安静,连时间似乎都停滞了下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希望时间能够真的静止在这一刻。
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后,黑发剑士猛地从恍惚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他不甚理解地皱了皱眉,平日里过分紧闭的唇瓣越发平直。
他最终还是敲了敲门,轻声唤道:“阿织。”
阿织太粗心大意了,她忘记关门了,而刚才富冈义勇和锖兔一起离开时,是确认关门了的,所以在那之后,她又开过门。
果不其然,在少女侧身看过来的时,富冈义勇从阿织撇开的右手边看到了一个放着食物的小托盘。
——真相大白。
得到允许后,他慢慢地走了进来。
阿织一边吃东西一边纳凉,她刚泡完澡,脸颊被热气熏出了艳丽的颜色,整个人都娇嫩欲滴,她坐直了身体看向黑发剑士,朝他幅度极快地招着手。
她手里握着一个饭团,下意识地想要分给刚过来的黑发剑士,然后饭团只有一个,她刚刚还咬了几口。
阿织望着饭团呆滞了几秒,最终思考出来的解决方法就是把自己咬过的那块给掰下来,大概还剩下三分之二。
她就是那么想的,也没考虑这样做合不合适,或者是富冈义勇本人饿不饿,亦或者是在她洗澡期间是不是已经吃过了。
000无力吐槽:这个笨蛋。
果然,在少女还没有掰开的时候,富冈义勇就已经走到跟前了,指腹堵在她的手肘,他伸手制止了阿织的做法。
迎着她看过来的目光,富冈义勇摇了摇头,言简意赅:“吃过了。”
阿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讪讪地笑了笑。
因为离得很近再加上居高临下的视线,富冈义勇清晰地看到阿织没有擦干头发,发上渗出来的水珠滑下来时留下几道湿漉漉的水痕,就凝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像是被突然的注视吓到了一样,那本来没什么动静的水珠怯生生地滑落,最后隐入到了更隐蔽的地方。
富冈义勇猛地挪开了视线,突然意识到了由他来和阿织说事情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应该和锖兔一起的。
只是在来之前,肉发剑士因为归途中发生的事,觉得少女可能不太想看到他,这一次便他独自来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想把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发慌感觉给压下去,透过窗户,看着不远处从树丛的缝隙当中泻出点点的亮光。
这司空见惯的景象他已经看过了很多次,可这一次和以往的哪一次都不太一样。
黑发剑士拒绝了吃东西之后就静静站在旁边,阿织疑心他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入神。
于是她一手捏着饭团,一手撑在窗棂边,抻着头也去看,脚没有踩在藤椅上了,而是规矩地落在实木地板上,深色的地板愈发衬出了她洁白的皮肤。
然而视野范围内除了无聊的一片漆黑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阿织不死心,她转过头想去问,只是下一秒就迟疑了。
他是背着光的,整个人的轮廓很亮,但是面容却笼罩在昏暗当中,深色的眼底似乎翻滚着一层深沉又隐蔽的情绪。
“…义勇?”阿织叫了他的名字。
她刚从浴室出来不久,眼睛还是湿漉漉的,浑身上下乃至灵魂深处似乎一点尖锐的地方都没有,愈发给人柔软的感觉。
富冈义勇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往常那般内敛的模样,只是在目光触及到阿织时,还是微不可闻地乱了一下。
紧接着他很自然地询问道:“怎么了?”
阿织心道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她又
坐回了藤椅上,想了想觉得黑发剑士这么晚找她应当是有话要说,索性十分贴心地主动问了出来:“是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少女单手撑着下巴,脸颊上的肉被挤出了一个凸起,模样未免也太可爱了些。
富冈义勇跟她对视了两秒,没忍住揉了揉她还有些湿气的小脑袋,很缓慢地说道:“是主公大人明天要见你。”
严格来说,他和锖兔其实没有问过阿织很多的问题,也没有问的很细,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问了,阿织还是要回答第二遍的。
虽然从她透漏出来的些微信息已经足够让他们生气的了。
他紧接着道:“主公大人要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
——主公大人?
阿织愣了一下。
无论是富冈义勇的语气还是神情,毫无疑问能够看出来他对主公大人的尊重。
这使得阿织不得不更加认真地对待这件事,她能想到的就是主公大人想要询问的是那段她和黑死牟的经历。
她倒是没什么拒绝的意思,如今的她已经坦然了。
去除掉某些不能说的,她就算把其余所有的细节描述出来,好像应该尴尬的不是她,而是黑死牟才对,因为黑死牟的行为才是诡异的。
虽然这样有种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他头上的嫌疑,但…阿织已经下定决心会帮助他寻找能够真心诚意待他的伴侣,算是将功补过了。
这么想着,她对着富冈义勇点了点头:“好哦。”
她对000说得很天真:【不就是在主公大人面前讲个故事么。】
她很久之前见到过主公大人一次,那时候的产屋敷耀哉只不过是比她大了几岁的小少年,依稀记得好像是个温和又和善的少年,好像还安慰过她。
000实在想不明白这么聪明的她怎么会带出来这么呆头呆脑的阿织来,它语气怀疑:【你确定?】
阿织很不解,对于000某些时候喜欢打哑迷的行为,她无比的谴责:【什么?快说清楚!】
【…………】
把少女的沉默不语当作心生惧意,富冈义勇微微弯下腰和阿织对视着,“不要怕,”
或许是记忆中的那个主公大人太过于温和了,阿织很难产生多少紧张感,她慢慢咬了口饭团,“我没有怕。”
然而,第二天的阿织就非常悲催地亲身体会到000打的是什么哑迷了。
又是很晴朗的一天,吃过早饭后,阿织就被富冈义勇和锖兔带着去往产屋敷宅。
错综复杂的路线根本让人分不清方向,在那片铺满了白色砂石的庭院里,阿织见到了鬼杀队除了“水柱”之外的其他的柱。
好消息是,有义勇和锖兔陪着她。
坏消息是,除了他们之外,其他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本来以为主公大人、义勇、锖兔以及她四个人围在一起听她讲故事,没料到事实却是和想象当中的大相径庭。
阿织人直接傻了,她呆呆地看过了一圈。
高大无比、捻着佛珠念经的柱,以及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如同猫头鹰一样的柱,脸上涂着油彩的柱…还有那个穿着条纹衣服的柱,他的脖子上是盘着一条蛇吧?!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位脸上有三道疤痕的白色头发的柱,是在恶狠狠地朝向他们看了过来,那神情绝对和友善沾不上边的。
当然柱也并不都是那么吓人的,女性的柱普遍看起来都很正常。
以及那站在角落里,稍微没有那么引人注目的,最后才看过来的一对双胞胎少年,他们好像也没有那么的可怕。
但是,无论是哪位柱,他们都带着一种特殊的气场。毫不客气地说,这些人要是在平时见到,阿织绝对是要绕着走路的。
嗓音中有明显的颤意,阿织差点昏过去,她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拒绝:【我不想讲故事了。】
000:【。】它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少女从三人并排走慢慢变成了躲在富冈义勇和锖兔的身后,她还一手揪着一个人的羽织。
像是缀在后面的小尾巴,不敢露头——
作者有话说:本章有亮点哈哈(●—●)
——————————
这几天嗓子吞刀片,耳朵疼,鼻子也疼,估计是二阳了。然后大姨妈也突然来袭,果然灾难都是凑到一起发生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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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身后传来了拉扯感,力道不大,但锖兔和富冈义勇还是停下了脚步。
少女在低着头,好似地面上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样,可实则她整个人明显地萎靡了下来。
连早起头顶上竖着的呆毛都蔫蔫地倒伏了,那双低垂着的眼睛里估计也写满了拒绝,锖兔一下子就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好像不应该由义勇独自去向阿织说明情况,毕竟他是一个能把“我不配”表达成“你们不配”的人。
就算信息没有传达错误,但他估计也一定是直奔主题,至于细枝末节之类的肯定是没有给少女解释清楚。
难怪今天早上刚见到阿织的时候,她还十分轻松、一点压力都没有的样子,当时锖兔还觉得有些纳闷。
——好了,这下麻烦了。
而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富冈义勇,迎着不死川实弥的目光看了过去,不明白为什么一大清早他的情绪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只是,他的态度明显吓到阿织了。
黑发剑士皱眉快走一步,表情依旧是冷淡的,右臂却不自觉扬起,是非常明显的维护姿态。
这样下意识的表现使得周围的人知晓了少女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一时间,他们心思各异。
阿织不知道在刚刚那几秒中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柱之间乍起的波谲云诡,她只觉得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要把她刺穿了一样。
这些柱,或直白、或隐晦地用探究性的眼神审视着她,就好像她身上藏了什么秘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了。
当然,这样的注视不能说是饱含恶意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点恶意都没有。
但哪怕就是单纯的打量,知道视线的主人是这些柱后也让阿织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她本能地开始思考着转身离开的可能性,然而惨淡的现实告诉她,这样的可能性为零。
阿织的脚像是扎根在了这片地面一样,变得沉重无比,好在还有富冈义勇和锖兔在她面前拦着,让她得以小心翼翼地缓冲了一下。
所以为什么鬼杀队的柱看起来那么的有压迫感啊?这些人是阿织在路上遇到都会绕着走的,更别提什么面对面地交谈了。
阿织心中充满了迷茫。
然而,少女的一举一动,在鬼杀队众位“柱”的眼中,也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想的。
和穿着打扮都十分利落的鬼杀队众人不同的是,阿织今天穿的是一身洁白带印花的和服,颜色很清新。
衣服是早起时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妹妹给她的,穿起来非常合身,也很好看,衬得少女很乖很无害的样子。
但无论是哪一种的评价,似乎都和她身上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情没有什么关联。
让一个丝毫不知道内情的人来看,可能会感知到他们和少女之间有一道无形却很明显的壁垒。
少女那一侧代表着平和与安逸,他们这一侧代表着危险和风险,她失足误入了这里,本质上他们是不能够很和谐地共生的。
总之,除了富冈义勇和锖兔之外,其他来参加会议的柱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有关少女的情报。
虽没有见面,但在他们心目中阿织早已经留下了一种模糊的不太简单的印象。
所以,能让众鬼如此大费周章地行动、还从上弦一手中逃生的少女,怎么能用弱小、可怜又无助来形容她?他们真的没有看错吗?
怀疑人生的众柱:我盯——
遗憾的是,阿织就是这样的,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大的人,勇敢之类的形容词也跟她毫不相干。
她其实更像是一只兔子,遇到一些风吹草动,就会马上胆怯地缩回兔子窝里,等到做足心理
建设后,才敢再冒头。
阿织躲在富冈义勇和锖兔的身后,微不可闻地晃动了一下他们的羽织,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片刻后,她小小声地抱怨道:“下次有这么多…你们可以提前告诉我一下。”虽然还是会被惊吓到,但也许会比现在的她表现得好一些。
这么想着,阿织揪着黑发剑士羽织的手不由得更用力了一点,差点掀成了个直角,露出了大片隐藏在下面的队服。
恰有风拂过,富冈义勇感受到有阵阵凉意从胳膊下传来,又听到了少女近乎控诉的话,他诡异地静止了一秒,眼神有些发直。
他意识到了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讲清楚。
少女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声了,却没有考虑到在场的哪一位柱都不是等闲之辈,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嗓音,也逃脱不了被听到的命运。
蝴蝶忍能够清楚感知到她不稳的气息和嗓音,以及阿织那严格来说称得上掩耳盗铃一样的躲避方式。
她好像只是拼命把藏在人的身后,而这也让她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却没注意到在拉扯羽织的过程中,那紧紧攥着的小拳头被完整地暴露了出来。
她的肌肤格外单薄,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可以看出来每一根手指都在努力,小巧的指节有些微微泛白了,愈发凸显出她的脆弱来。
反正挺引人注目的,而且哪哪都透着一股惨兮兮的味道。
这让蝴蝶忍有种他们其实是一群为非作歹的恶霸,然后在欺负一个弱女子的感觉,哦,她就是恶霸之一。
确实有点像,尤其是瞪着眼睛的不死川先生,如果再不收敛一下的话,恐怕会吓哭小姑娘的。
蝴蝶忍突然有点想笑,但她忍住了。
说实话,在大致听说过事件的全过程后,没有人是不对阿织感到好奇的——这个貌似与继国缘一和上弦一都有关联的人。
就是这么一位纤弱漂亮的小姑娘,她背负着有可能自己都不太清楚的“秘密”,被迫卷入到复杂的事件当中,稍有不慎都会丧命,这是何其的不公平。
在对事情真相探索的同时,蝴蝶忍不由得又暗暗咒骂了该死的鬼。
但很快,她又收敛心情弯了弯眉眼,试图让场面热络起来,和善地说道:“不用怕,我们没有恶意的。”
“我们只是有一些疑惑需要你的帮助。”
阿织听到了一道轻柔无比的嗓音从前方传来,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至于到底为了哄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而挡在她身前的肉发剑士,此时也将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她不要怕。
好似所有的人都在照顾着她的心情,而她就是那个无理取闹浪费时间的人,阿织不由得红了红脸。
她也没有想耽误时间的,只是被这么多人吓到了,再怎么说,柱也不会比鬼可怕……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织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侧着身体悄悄地露出一只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张笑眯眯的面容。
“你好啊。”蝴蝶忍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伸出了手,笑意盈盈。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就站在阿织的正前方,好像已经完全猜透了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比起这个,阿织脑子里充斥的却是突如其来的美颜暴击,她眼神直愣愣的,赞叹道:【——好、好温柔漂亮的小姐姐。】
除了这个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其他事了。
000:【…………】好傻哦。
不过也是件好事,起码让她没有那么紧张了。
阿织确实没有那么怕了,她向来都是很好哄的,半个身体都从黑发剑士身后探出来,想抓住这个对她表露出善意的小姐姐的指尖晃一晃。
她乖乖地回答:“谢谢,我很好。”
在阳光照耀下,少女望过来的眼睛有种琉璃似的通透感,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恍若流淌着的蜜糖,扑面而来的干净气息。
阿织的笑是很具有感染力的。
蝴蝶忍愣了一下,她忍不住用手指捏了一下少女微丰的颊肉,触感果然同想象的那般不错,意有所指到:“等下就请多多关照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回到了柱的队伍当中,没等阿织接下来的回答。
紧接着,在所有人到齐之前一直紧闭着的房门由内推开,长相基本无异的小女孩跪坐在一旁,叠在一起的两道女声飘到了庭院当中。
“主公大人到了!”
话音刚落,原本松散随意地站在一旁的柱们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一样的转变,俨然成为了非常具有凝聚力的一支队伍。
他们乌泱泱地陆续走了进去,自然也就收回了望向这边的目光,压力骤减。
而阿织他们几个站的最远,自然是最后进去的,脚步声渐远,锖兔俯下身在出神的阿织耳边轻声唤道:“走了。”
阿织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当中,她不知道为什么蝴蝶忍会捏她的脸,力道一点都不大,还带着迷惑人心的亲昵。
说起来,好像在时任屋的时候鲤夏姐姐也经常捏她的脸,她私底下试探地捏过一次,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皱了皱鼻尖,不是很理解,在乖乖地任由锖兔牵着迈上木质地板的时候,她扶着肉发剑士的小臂,仰起头。
少女的表情有点纠结:“刚才她捏我了,对吧?”
蓦地,锖兔脚步一顿,感觉有点头疼——
作者有话说:恶霸鬼杀队,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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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和室内。
其余的人已经依次坐好了,那位于最中央的缺口显然就是为他们留下的位置,是让人有些承受不住的照顾了。
阿织见到了产屋敷耀哉,这个鬼杀队众人最为尊敬的存在。
和记忆中不同的是,他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上半张脸遍布着疤痕,露出来的肌肤是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孱弱。
富冈义勇和锖兔带着阿织落座,仍旧是习惯性地一左一右守护在少女身边,然后便如同往常那样对着产屋敷耀哉行礼。
他们展现出了身上那肃穆的那一面。
阿织慢半拍,照葫芦画瓢地准备行礼,只是她的手刚刚贴到地面上,就被扶着胳膊制止了。
她愣愣地抬起眼,看到产屋敷耀哉微微俯身,低眉浅笑着对她说道:“不必如此,这次是想请阿织小姐帮忙的。”
说实话,那一刻的阿织只感觉如沐春风。
她恍惚了好几秒,才注意到主公大人看着她的眼睛里是空茫茫的一片。
——他好像看不见。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阿织很慌乱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这样明显的小动作自然蒙蔽不了产屋敷耀哉,他虽然看不到,但其他的感官却很敏锐。
他知道阿织是个气息纯净的人。
产屋敷耀哉态度很温和地说道:“阿织小姐,我想义勇和锖兔已经提前告知过你了,我
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和其他人比起来,他说话慢悠悠的,让人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不自觉就想按照着他的指示去做事。
阿织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于是,她再一次成为了焦点。
室内十分安静,稍微急促一些的呼吸声都能够清楚听到,是刻意营造出来的最适合讲话的环境了。
而且肉眼可见的是,周围人脸上的坦然被迫切取而代之了,他们睁大了眼睛,非常直接地想要从阿织的口中了解到有关上弦一黑死牟的消息。
这也许是他们距离上弦一最近的一次,如果能够得到一些有效的除鬼的讯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过来的都是极为专注的目光,分不清是谁的更强烈一些。
阿织屏住了一下呼吸,她轻轻抓握了一下不知何时被汗浸湿的手心,有些欲哭无泪。
回想起那几天的遭遇,可以用吃饭和睡觉来概括总结,唯一的波折就是遇到了另外一个上弦,但阿织知道只这么说是绝对不行的。
她又开始慌了起来:【完蛋了,他们听了绝对会很失望的。】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阿织担心这些希望落空了的柱会不会很生气。
000反倒很直接,它安抚着少女紧张的神经:【随便说,不用管他们。】
说到底,000最关心的只有阿织一个人,任务对象勉强排在了第二位,其他的人就更不怎么在乎了。
阿织小嘴叭叭的:【怎么不用管了…义勇和锖兔都拜托过我了,而且…刚才那个小姐姐好像也很好奇的样子……】
她选择性地忽视了让自己有点怵的那些柱。
000:毁灭吧,我累了。
躲是躲不过去的,阿织只能选择面对现实,只是还没有开口,她已经开始尴尬地扣手指头了。
她紧盯着手背,倏得感觉后背被一只大掌鼓励地安抚了一下。
不知道是富冈义勇还是锖兔,总之无论是谁,那只手都像是有特殊的魔力一般,让她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
阿织准备从最开始讲起,她努力把每件事都说得很清楚。
从在时任屋看到那个有着血红色眼眸的“人”,紧接着就被绸带鬼给控制住,然后是遇到黑死牟,这一部分与灶门炭治郎的描述基本一致。
接下来便是重头戏……
然后早早地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生怕听错了的柱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开始接二连三地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少女是一边回忆着一边说的,时不时地卡壳一下,然后蹙起眉头思索,这使得她的话语更具有可信度了。
当然,这种可信度的前提是她说的内容没有那么魔幻的话。
在这不长不短无法打搅的半个小时里,阿织将自己被带到那间陌生的山中小屋,然后是上弦给发热的她治病,再到准备餐食讲得很清楚,基本上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只除了一些无法讲出口的细节问题。
“…………”
平心而论,少女讲的每一句话都是比较客观的,她没有用多余的语言去过多描述,只是将自己的经历用最质朴的话简单再现。
然而,还是很不可思议,甚至称得上是太玄幻了。
上弦一黑死牟,鬼舞辻无惨手下最强的鬼,抓走一个弱女子,生病了给治病?饿了给做饭?这真的不是编出来的吗?
沉默当中,除了阿织之外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在听什么童话故事一样,而且把故事中的鬼换成人的身份,也不会有违和感。
甚至还能评价一句,真体贴啊。
——所以,他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悲鸣屿行冥捻着佛珠的手顿住,炼狱杏寿郎眼睛瞪得更大了,就连伊黑小芭内脖子上的镝丸都差点打了个结……
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
在这种情况下,阿织都不敢接着讲下去了。
丰润的双唇因为紧抿而失去了血色,而当她放松之后,更深一些的颜色重新回归。
她小心翼翼地朝向左手边看去,那里是蝴蝶忍所在的方向,本来想从小姐姐那里得到一些反馈的阿织,直接撞见了另外一个柱。
宇髓天元双手环在胸前,因为身高的缘故他是睥睨着阿织的,再加上脸上的油彩掩盖了部分面容,愈发显得不近人情来。
他面色诡异,眉目凌厉,声线中充斥着不可置信:“你说,上弦一给你做饭?”
阿织有心想要错开视线,只是这个人的眼睛宛若藏在深山里的水潭,幽深得很。
一旦被他的目光攫取到,就只能沉在其中而无法逃脱,非常具有压迫感。
她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回想着,乌黑的眼睛很认真地眨了一下:“对,做的是烤鱼。”
宇髓天元:“…………”
没问你吃的是什么。
宇髓天元只是随口试探了一下,之所以问出这么个问题,不是因为没有别的问题可以问,反倒是想问的太多了。
这听起来有些拗口,但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就选择了一个听起来最疯狂的。
上弦一做烤鱼吃,哈哈,这真是太疯狂了。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阿织咬了下唇肉,不太确定是不是可以继续往下讲,事实上她的犹豫是很正确的。
不死川实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他觉得自己刚才听得那么认真简直是在浪费时间,甚至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躁很不客气地打断了阿织。
他嗤笑了一声:“你是认识上弦一的吧!”
不死川实弥始终觉得普通人能够从上弦鬼手中逃生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这不代表着他想听到的是阿织丧命的坏消息。
他只是单纯地不相信鬼而已,不相信上弦一黑死牟会这么的“好心”对待人类,所以他非常极端地选择了另一种可能性。
白发剑士紧皱着眉,本来就十分凶恶的一张脸更加难看了几分,他不是反问的语气,粗哑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笃定,像是已经默认了少女与鬼勾结的事实……
在场的人也不只他一人是这么认为的,最起码伊黑小芭内更偏向于不死川实弥,洁白的蛇吐着蛇信慢慢爬到了他的脖颈上,他的目光就是像那条蛇似的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他们都比阿织要高很多,每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恍若在逼迫逼迫着她承认什么事情一样。
换在场的哪一个人被这样说可能要被气得拔刀了,饶是脾气比较好的锖兔也忍不住了,他的情绪泛起了明显的波动,瞳眸中隐隐透着些怒意。
但出言呵斥的却是蝴蝶忍,她脸上始终挂着的笑意褪去了,面无表情地对着不死川实弥说道:“不死川先生,请慎言!”
在她看来,不死川实弥的说法是非常武断的,而且未免也太伤人了些。
泾渭分明的对峙场面逐渐形成。
很幸运的是,阿织根本没有听出来白发剑士话语中潜藏着的怀疑,她再一次被不死川实弥的突然发作给吓到了。
从始至终,阿织觉得这个柱一直都表现得很暴躁,暴躁到想打人的那种,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睛里甚至爆起了红血丝。
刚才注意到这个柱和她离得很远的时候,她还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几个身位的距离。
感觉他站起来稍微走两步就能冲到她面前,然后不耐烦地捶她,原因就是因为她讲了半个小时无聊的流水账。
而这些人的时间又那么珍贵。
这在脑海中俞演俞恐怖的画面让她开始恐慌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倾斜,有些坐不住似的滑在了靠后一些的富冈义勇身上。
因为漂亮小姐姐的发声,暂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阿织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周围,她的后脑勺磕到了黑发剑士的肩颈上,后背贴着的是他宽阔的胸膛,这简单的支撑会让人产生安全感。
说实话,她有点不顾一切地想转过身来,把脸埋进富冈义勇的肩上。
这样的话,黑发剑士就会用有力的臂膀盖住她,而她也可以躲避掉所有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
但隔着薄薄的衣物,她又知道富冈义勇的胸口在一起一伏剧烈呼吸着。
他也在因为同伴不太友好的态度而生气,和锖兔一样,和那个小姐姐也一样。
阿织不想因为一个问题而导致他们原本融洽的团体出现什么内部矛盾,所以眼下的这个问题需要解决。
浓密的睫羽抖动了一下,阿织飞快地看向不死川实弥,鼓足了勇气,小声却又坚定地否认道:“不,我不认识黑死牟!”
少女的眼神纯粹而干
净,没有掺杂丝毫的不自然,也让人再生不出想要再抓住这个问题不放的想法。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应该没有在撒谎。
不死川实弥:“………”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作者有话说:黑死牟:鱼哭了大海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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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突然开始下起了雨。
顷刻间天色就暗沉了下来,狂风大作,吹得和室外的树木左右摇晃着,密密麻麻的雨珠落在屋顶上,溅起沉闷的声响。
云层遮住了太阳,室内的光线更加微弱了,一切都笼罩在昏暗当中,而会议显然还要继续下去。
阿织看到主公大人旁边的两个小女孩去点灯了,这稍稍冲淡了紧张起来的气氛,让她也能松口气了。
她还没有开始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小腿不自然地叉开,发软的指尖直接落在了富冈义勇的大腿上,浑身都有些无力似的。
阿织刚想直起身体,就听到耳边传来了000喜极而泣的一声感叹:【我就说你是个有前途的。】
在阿织记忆中,000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夸过人,而且还这么的突然,她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反驳:【你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感觉像在阴阳怪气。
000确实没有说过,它只是太感动了,感动阿织竟然这么的坚定表示不认识黑死牟,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她也当不认识。
不,绝对没有下次了。
心里这么想着,000却没有表现出来,它连忙换了个说法:【我说你最近任务做的很好。】
阿织小声嘟囔:【也没有很好吧…】
她才刚和富冈义勇见面,还没有向他问出答案,怎么能算任务做的很好呢?
——最近的000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富冈义勇却无法猜透阿织的想法。
少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动了,她头发蹭到了下巴处,富冈义勇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微弱颤抖着的吐息,嗅到她发顶传来的阵阵香气。
少女是在向他寻求安慰没有错,即便是有过失望的经历,阿织还是像最初那样全然地信赖着他,不会产生丝毫的迟疑。
富冈义勇倏得认识到了这一点。
自阿织被上弦带走之后,他强硬地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太多,但那被刻意压下去的内心的谴责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攒越多。
然而就在刚刚,那些积攒起来的沉甸甸的情绪,奇异地被胸口前这个娇小的身躯驱散得一干二净。
救赎来得太快了,也太容易了。
身体不受控制了一样,富冈义勇俯下身扶住了阿织的肩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敢用太大力,短暂地放任自己沉浸在其中。
这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表现自然引起了阿织的注意。
她侧过脸去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太暗而产生了错觉,她竟觉得黑发剑士深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温柔……
然而这一切都被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和各方面都不太敏锐的阿织不同,因为要在夜间对付鬼,所以鬼杀队的人普遍夜视能力极佳,柱更是如此。
所以发生在阿织和富冈义勇之间的事情自然逃不过他们的双眼。
灯火点起来了,因为害怕被熄灭还特意罩上了灯罩,花费了一点时间后,密闭的空间顿时又明亮了起来。
会议要继续了,主人公却还没有调整过来。
不太明亮的光线在少女身上打出一片晕,有种抓人心魄的美感。
锖兔慢慢拨开了她鬓间落下来的细软碎发,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脊背上,轻柔地将她搀坐回原来的位置。
有些粗糙的指腹擦过了她的脸颊,阿织立马就回过神来,瑟缩地眨动着眼睛望着肉发剑士。
他的面容很平淡,然而抬起头的时候,却流露了些许锐意,这锐意是针对谁的不言而喻。
不远处的不死川实弥眸子慢慢眯了起来,他没有逃避地选择对视,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善的气息。
空气又稍微凝固了些,却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噗嗤”一声,头发是樱粉、发尾是草绿色的少女掩唇笑了起来,也打断了对峙的场面。
甘露寺蜜璃真的有些忍不住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真心觉得看着同伴接二连三的吃瘪很有趣,尤其是不死川先生。
在她看来,虽然阿织小姐所讲的确实很让人难以置信,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谁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另有隐情。
不知何时,阿织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虽然没有真的掉下眼泪,但模样也是相当的可怜了。
倒是没有必要为难这么乖的小姑娘。
似是知道阿织朝她看了过来,甘露寺蜜璃很和善地道:“不要紧张,我没什么问题的。”
“你接着往下讲吧。”
阿织很感激她的解围。
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握着放到膝盖上,她咬了下唇肉,弱声弱气道:“那我就接着往下讲啦。”
“后来,上弦二……就是童磨…他突然带着鬼袭击了我们,黑死牟就和他打起来了。”
她说的有些磕巴,用词遣句也很简单,是因为阿织对于这块的记忆确实没有那么的清晰。
她才刚碰到童磨没多久,只听上弦二说了几句意味不明的话,黑死牟就赶到了。
然后接下来的大多数时间她都被捂住了眼睛,看不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但这两三句话听到众人耳朵里却透漏着难以估量的危险。
上弦二童磨,又出现了一个上弦,这使得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些。
富冈义勇和锖兔是真真切切在现场看过的,除了被焚烧得已经看不出来原来模样的小屋,那座山上也被鬼毁坏得很彻底。
没想到,那场百鬼夜行的领头是上弦二…倒不如说是鬼舞辻无惨。
阿织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接着朝下讲,只是在想到了什么,她低垂了一下眼眸。
“战斗结束后,等到童磨离开,黑死牟就把我送到了山下。”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
乍一听起来也是叫人觉得莫名其妙。
炼狱杏寿郎双手抱臂,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童磨为什么会离开?”
因为已经知道了阿织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坚强,他选择直视着前方,虽然前方没有人。
阿织摇了摇头,其实她的迷茫不比在场的人少多少。
甘露寺蜜璃想到了一些需要补充进来的事情,“说起来,那天的混乱之后,各地确实出现鬼的频率降低了很多。”
虽然只是一天的短暂安宁,可这也是几百年来的头一次了,要知道,鬼吃人从来都是凭心而为的,几乎每天都有人遭遇了鬼而死亡。
这恰恰和黑死牟的离开对应上了,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和他有关。
“…………”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不再开口,犹如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阿织已经自己知道的全都给说出来了,因为太想结束这场煎熬,她左看右看地寻找问题,整个人都要晕头转向了。
像是觉察到了阿织的心情一样,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倾听姿态的产屋敷耀哉终于开口:“好了,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听起来像是在作最后的结束语,阿织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乐观了起来。
而事实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一直以来都始终沉默着的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他们虽然没有在刚刚的环节中提问,却不代表他们内心没有疑惑。
而且比较反常的是,向来不太关注外人和外物的他们,除了在主公大人讲话时,目光从来没有从阿织那里转移过。
初见到阿织时,他心中就陡然出现一种微妙且奇异的感觉,明明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就像是流淌在血液当中的记忆,从很久之前代代传承了下来,因为时间长的原因而被掩盖了起来。
可是一旦遇到某个契机,这段记忆的枷锁就会动摇,哪怕他们其实没有想起什么具体的东西,但这种不同寻常也让他们在意。
时透有一郎和弟弟对视了一眼,发觉他的眼底也流露出了淡淡的迷茫,他也同样觉察到了。
他们是继国家族的后代,对,就是那个战国时期出现过最强鬼杀队剑士的继国家族。
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这对双生子是使用最初呼吸法的人,毋庸置疑也是最强的一批鬼杀队剑士,然而他们却没有留下子嗣来继承他们惊人的天赋。
这并不代表着继国家族的血脉就此断绝了。
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先后离开家族后,继承人变成了他们的叔叔,而他们的叔叔留下了后代。
时至今日,继国的姓氏虽然已经改变,但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确确实实是和那对继国双生子的血脉最接近的人了。
这也是在父母去世后他们选择加入鬼杀队的原因。
时透有一郎思忖片刻,稚嫩和成熟这两种截然对立的气质都表露在他的面容上,却不会叫人觉得很奇怪。
“阿织小姐。”是听不出来含着什么情绪的一句称呼。
阿织表情怔愣,她真的觉得自己讲故事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完全没料到还会有提问,心顿时提了一下。
她应声看了过去,是双胞胎之一,不知道开口的是哥哥还是弟弟。
少年那碎发下薄荷绿的眼睛停留在了阿织面颊上,须臾,微微闪烁了一下,他突然很认真地开口问道:“那你知道继国缘一吗?”
雨还没有停,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就像000苦闷的内心一样。
谁懂,这种突然被剧情背刺的感觉?
谁能告诉它,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个节点提到阿织的上一个任务目标,继国缘一在他们心中不是已经作古多年了,有什么好提的?
000都不敢轻易开口了,这时候越藏着掖着越难办,它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总感觉一开口就会被背刺。
它愤恨且无声地瞪视着时透有一郎,心想就你小子多嘴,知不知道几百年前阿织还抱过你太太…太爷爷,还搁这给她添乱。
冥冥中,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突然感觉到后背起了一阵恶寒,他们凝着眼眸扫视四周,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
“继国缘一?”望着面前的这个小少年,阿织重复了一遍,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些惊讶。
没错,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因为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阿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黑死牟那张微微扭曲着的面容,他恢复成了正常人类,眼睛里却充满了嫉恨,说话间喉结上下滚动着。
她被上弦强逼着摸上他的脸,然后上弦逼问了一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其中就包含了“继国缘一”这个名字。
阿织以为自己早就把这些给忘记了,可如今看来这些记忆分明还刻在她的脑子里,更恐怖的是,她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时的触感,炙热而又煎熬。
——所以为什么都在说继国缘一?
——这个人到底是谁?
时透有一郎看得很清楚,比起全然对这个名字的陌生,少女表现出来更多的是迷惑,这不是不知道会有的表现。
不只是他,其余的柱也看得很清楚。
锖兔凑了过来,半垂着眼望着阿织,瞳孔中掠过不易察觉的暗芒,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知道继国缘一?”
不知为何,阿织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很浓重的期冀,其实不只是锖兔,那看过来的所有目光中都隐隐约约有这么个意思。
包括之前态度不是很好的白发剑士,还有那个养着蛇的剑士。
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沙漠中摸索了很久很久的疲惫旅人,好不容易才发现一处绿洲,却又害怕是看到了海市蜃楼……
让人不忍心去摇头否认。
阿织胡乱地点了两下脑袋,还没来得及解释是从黑死牟那里听来的,就发现自己的面前被放上了一幅画卷。
视线在画卷和主公大人身上来回挪动了几次,阿织最终确认是要她打开看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就被映入眼帘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阿织没反应过来,呆呆地仰头询问:“这里为什么会有我的画像?”——
作者有话说:魔改+私设,很多,勿考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