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以身相许
齐布琛瞅了一眼他身后没剩三米的长度,摇摇头道:“不必,就剩一点儿了。”说着就要去拿胤禛手上的秧苗,“你的那么大一块儿呢,还是你歇着吧。”
胤禛刚要说话,旁边巴雅却笑了:“四阿哥四福晋感情可真好,不如这样,四阿哥来帮帮我吧,刚好我去歇着,也不在这儿碍事不是。”
“你还知道自己碍事儿呢?”胤禟不甘心被忽视,又跳出来冷哼,“让四哥帮你?你想的美!”然后又不怀好意的道,“不过嘛,如果你多叫几声哥哥,爷也不是不可以不计前嫌的帮你一回。”
巴雅只当他是空气,仍笑吟吟的看着胤禛:“四阿哥,怎么样,帮不帮?”
这语气却是有些不客气了,胤禛本就因她刚才指桑骂槐的骂胤禟而感到不悦,毕竟他怎么教训那都是他自家弟弟,却没有别人骂的份儿。如今却还用这幅语气跟他说话,胤禛当即皱了眉,刚想说话,却又被打断了。
“巴雅妹妹,还是我来帮你吧。”原来胤禩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巴雅挑了挑眉,笑得灿烂:“还是八阿哥好!”
胤禛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幽深了。
齐布琛瞅着这一团乱的关系,觉得头疼,干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巴雅身边,将她手上的秧苗抢过,对着她讶异的神情笑道:“妹妹去歇着吧,剩下我和四阿哥来就行。”
然后冲着就要下来的胤禩高声道:“八弟别下来了,带着巴雅妹妹去找宜额娘吧。”
巴雅用充满兴味的眼神看了看齐布琛,才道:“那就麻烦四阿哥和四福晋了。”
然后转身冲着胤禩的方向走过去,两人接上头后就去找娘娘们,不过半路上却被胤禟带着胤俄赶上。远远地,还能看见巴雅似是跟胤禟吵了起来。
送走这群惹事的,齐布琛才算松了口气,又听到胤禛道:“你去边上待着,这些爷一会儿就弄完了。”
“真不用,我不累。”齐布琛无奈的道,她又不是柔弱的瓷娃娃,而且她也没有自己的事情推给别人做的习惯。
齐布琛说完就开始插秧,一边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坚定,一边岔开话题:“对了,这个巴雅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宜妃说是她娘家的,但她娘家人可多。
她总觉得这个巴雅姑娘的身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胤禛见她坚持,也只能放弃,手上忙碌,嘴上解释道:“是额驸明尚家的,不过她父母早亡,如今养在外祖父安亲王府上。”
安亲王!这么说,巴雅就是历史上的八福晋?
齐布琛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见到了一个名人,八福晋可是后世大部分影视小说里的反派啊。她回想了一下巴雅明艳的容貌,说实话真看不出反派的潜质。
有了胤禛帮忙,加上剩下的也不多,因此不过一炷香时间,她们这一小块地就弄完了。
两人又分别去洗漱,回来后与一群娘娘坐在一起,唠嗑看景。
不过齐布琛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总往巴雅那边飘,然后就看见胤禟不厌其烦的作弄巴雅,巴雅也不怕他,总是各种反击。两人嘴上更是没停过,一直吵,宜妃却跟没看见似的也不管,反倒是胤禩夹在两人中间,两边劝架,效果嘛,近乎于无。
因为胤禟实在太贱了。
齐布琛觉得就算是自己遇上,也忍不了,只想把熊孩子吊起来狠狠的打。
老婆孩子在这边岁月静好,前头康熙也总算是跟一群大臣干完了活,劳动结束,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不是,来一趟不游游湖怎么行。于是一干人等又上了船。
船很大,是康熙专用的御船,有三层。
女眷们占了船的二层后半部分,大臣们则基本在一层前头,互相都听不到说话声。
但前头忽的喧闹起来,贵妃就召人来问怎么回事。
“回娘娘,皇上与诸位大人比赛钓鱼呢,皇上钓上来一条两尺长的龙鱼。”答话的太监喜气洋洋的。
龙鱼如今可是一种祥瑞,陕西灾害刚平定康熙就钓上来一条,可不是吉兆,而且还是两尺长的。
一时间众人都与有荣焉,纷纷道:“大善。”
那太监又道:“皇上说,今儿既然兆头好,索性就吃一回全鱼宴,这用的鱼就用他们比赛钓的呢。”
宜妃听了笑道:“皇上既如此说,不如咱们也凑个趣,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也垂钓一番?”
宜妃的建议被传到前头,康熙只说好,于是女眷们纷纷从二楼下来,聚集在一层船尾,与前头仍相隔着。
不过说是垂钓,但她们其实只用把宫人准备好的线饵往外一扔,然后再叫宫人瞧着就是,自己仍是闲闲的坐着吹风。
这□□里不知道养了多少鱼,平时也少有捕捞,所以一个个笨得很,饵下去没多久,就纷纷有了收获。不过钓到的大多都是鲈鱼、鲥鱼这种,个头倒是大,但都不是什么珍惜的品种。至于龙鱼,齐布琛其实严重怀疑,康熙钓上来的那条所谓龙鱼是不是有人在水下给他挂到勾上去的。
不过不知道是风水问题还是怎么回事,位置临近的齐布琛和巴雅,却始终没等到鱼儿上钩。齐布琛倒没什么,巴雅估计是第一次钓鱼玩,兴奋地紧,但眼看别人一条条的钓,自己的却动都不动,不由焦急起来,还是还站在船边焦急的看,后来就只蔫蔫的坐在位置上了。
“格格,动了,动了。”巴雅身边伺候的宫女突然激动起来。
巴雅倏地站起身:“我看看,我看看。”
一看果然动了,当即兴奋的抢过太监手上的鱼竿:“我来。”使劲一拉,杆都绷弯了,却还没瞧见鱼的样子。
“肯定是个大家伙!格格真厉害,不来则已,一来就是个大的。”太监一奉承,巴雅更兴奋了,抱着鱼杆就使劲。
齐布琛正懒洋洋的坐着看呢,宝珠也激动的喊了起来:“福晋,上钩了,上钩了。”
鉴于其他人鱼上钩时兴奋的样子,齐布琛也不好表现的太淡定,兴致勃勃的凑上去:“哪呢哪呢?”
宝珠兴奋的指给她看,催促谢寒山:“快,快拉上来!”
谢寒山也不敢怠慢,今儿好不容易跟着福晋出来露脸,偏偏一个钓鱼的差事都没办好,自家竟是最后一个有动静的。他心里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好好找人学学钓鱼的技术。
谢寒山左拉又拽,就见一道不小的水波纹渐渐加深,他喜道:“福晋,个头不小呢。”
这里头怕是没有个头小的吧,齐布琛暗暗吐槽了一句,面上却欢喜:“快拉上来。”
她们正奋斗呢,边上的巴雅那一群却突然爆发出惊喜的声音:“金色,好像是金色的!”
难道是条金鱼?齐布琛好奇的凑过去,果然见水中时而有一抹金色闪过,看那个头,可比自家这边的大多了。再看巴雅,脸都涨红了,也不知道是兴奋地,还是使劲憋得。
她身边的太监要将鱼竿接过去,她却不让,只自己紧紧抱着,跟那条鱼较着劲。
那鱼的劲儿还真不小,时不时蹦跶两下,巴雅年纪小劲儿也小,反倒被那鱼一步步往外拉,最后抵在矮矮的船栏边。好在她身边还有宫女拉着她,倒也不怕掉下去。
不过这样僵持下去,那鱼说不得就脱钩了。
齐布琛就去劝巴雅:“让下人来吧,不然要是跑了岂不可惜?”
巴雅闻言,脸上就有松动,手上劲儿也开始放松,正要说话,却被打断了。
“朕怎么远远听着你们钓到金鱼了?”
齐布琛转头一看,可不是康熙带着众位阿哥过来了。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所有人都拜了下去。
只是下一刻,众人就听见一声惊叫。
“啊!”
齐布琛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随后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拉扯着往船外的方向一倒。
完了!
她只来得及想这两个字,下一瞬就被听到自己砸入水中的声音。
啊啊啊啊,我不会游泳啊!
齐布琛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曾经去水上乐园玩却差点被淹死的经历,当时那种幽闭的窒息感和使不上力气的无力感统统涌上心头,她还在反射性的挣扎,但却一点用都没有,更遑论身上还挂着一个也在剧烈挣扎的巴雅,没一会儿就没了力气,只能任由身体一直往深处沉去,很快,她就感觉胸腔中的氧气用光了,鼻子和嘴巴开始不由自主的吐泡泡,眼前越来越昏暗。
要死了吗?这样也好,说不定能回去呢。
气管里涌进了水流,身体自动咳了两下,却只换来微微的震动和更多的水流。
意识渐渐昏沉
当胤禛看到福晋掉下船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众人因突发事件的惊叫声异常缓慢的传进他的耳朵,好似被放慢了无数倍。
他听到自己喊了一声:“福晋!”
然后毫不犹豫的奔过去从福晋掉落的地方跳下,周围也有许多人纷纷跳下,但他都顾不上,只一搜寻熟悉的衣衫。
找到了!
他看到福晋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登时心急如焚,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下去,快速向福晋游去。
等他将人抓住的时候,挣扎的幅度都快几近于无,他拉着人就要往上游,却发觉异常的沉。再仔细一瞧,他才发现有一个被他忽视的人正死死抓着福晋不放。
可不正是那个害的福晋落水的郭络罗.巴雅。
胤禛心头火起,就要将巴雅的手掰开,他也不过才十三岁,还没那个力气一气儿救两个。可这人真是拽的死紧,怎么掰也掰不开,他心里焦急,再耽搁下去,福晋就危险了。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将巴雅一脚踹开的时候,终于有几个会水的太监找了过来。
“呼呼”胤禛从水中一冒出头,就不由自主的喘粗气,毕竟他这一口气也憋了蛮长时间。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将福晋撑高,让她露出水面。
船上早乱成了一团,这会儿见人救上来了,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速度这么快,应该不会出人命才是。不然好好的事,先头还有吉兆,都要被毁了。
康熙不管去哪儿,随身都带着御医,如今两人一被救上来,也就顾不得什么忌讳,赶紧先抢救吧。
“四福晋和这位格格都没有大碍,就是呛着水了,只需先将腹中的积水排出来就好。”
太医快速安排了吐出积水的法子,这却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于是两人被安排到了三层的船舱。
胤禛紧紧跟在齐布琛身边,看着谢寒山和宝珠在太医的吩咐下摆凳子,又在上头垫棉被和锦枕,中间高两头低。然后他亲自抱着齐布琛将她横在锦枕上,扶着她,掰开她的嘴,将一根筷子横在她口中。
一切准备好后,谢寒山和苏培盛抓着凳子两头,轻轻摇晃。
随着*晃动,齐布琛口中缓缓有水流出。
突然。
“咳咳!”
齐布琛咳出声,吐出两口水。
“福晋,你醒了?没事了?”胤禛惊喜的将人抱下来。
齐布琛一开始眼神还有些涣散,慢慢变得清明:“我”刚吐出一个字却觉得喉咙刀剌般的疼,不由自主的又咳起来。
胤禛赶忙道:“你先别说话。”然后又扬声喊,“御医,御医。”
御医正在旁边指导巴雅的人呢,闻声赶忙跑过来,给齐布琛把脉:“没事了,喉咙疼是呛着了,先别急着说话,缓一缓就好。不过如今天气还有些微凉,臣再开个祛寒方子,四福晋喝个两天,如果后续没有发热迹象,直接停了药便可。”
御医匆匆开完方子,又赶着去隔壁,那位巴雅格格可还没醒呢。
齐布琛这会儿也想起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白自己这是被救回来了。
她看向浑身湿漉漉的胤禛,这人莫不是也跳下去救我了?
“你”她就想开口问问,若真是,那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还没说完呢就被胤禛打断了:“御医刚刚说了,让你先别说话。”接着又担心的问道,“怎么,可是哪儿还难受?或者是想喝水?”
齐布琛无语的看着他,又不让人说话,还问那么大一堆问题。
这是宝珠出声道:“主子爷,福晋身上还是湿的,怕是冷了。您身上也是湿的,还是先去换件衣裳吧。”
“怎么不早说!”胤禛这才发现自家福晋身上和头发都在滴水呢,赶忙起身道,“快给你们福晋换衣裳,头发也赶紧擦干。”
他吩咐完,又看向齐布琛柔声道:“爷就在隔壁,你别怕,爷换完衣裳就过来。”
齐布琛确实还心有余悸,因此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说完,就带着苏培盛等太监离开,刚开门走出去,就听到隔壁突然响起哭声。
“哇!”
齐布琛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巴雅,看来那孩子吓坏了,瞧哭的这凄惨的劲儿。
胤禛却一点没心疼,他甚至还冷哼了一声!
还有脸哭,不是她,福晋会落水?差点被她害死的人都没哭,她居然还哭了!
胤禛不由自主的又回身望了一眼齐布琛,发现福晋正眼巴巴的瞅着他,当即心就软了,柔声道:“别怕,爷就在隔壁。”
齐布琛其实只是听到哭声下意识的往外看,正好看到胤禛回身,发现他说了句什么,可隔壁的嚎啕大哭声音实在大,再加上她刚从水里出来,耳朵还有些耳鸣,所以竟是没听清胤禛说了句什么,不过她还是微笑着冲胤禛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齐布琛换完衣裳,隔壁的哭声总算停歇下来,又有一个女人安慰的声音,听着像是宜妃。
正想着呢,自家这边门被敲响了:“四福晋,几位娘娘来瞧你了。”
宝珠就赶紧去开门,却是除了宜妃都到了。她将人迎进来,又代替齐布琛赔罪:“娘娘们见谅,御医说福晋的喉咙伤到了,这两日最好不要说话。”
好么,人御医只说缓一缓就好,结果俩主仆直接给她定性成不能说话了。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齐布琛顺水推舟的闭上嘴,就要起身给人见礼。
贵妃先一步给她按住了:“你身体还虚着,不必多礼。”
然后在床沿坐下,问:“感觉如何?御医怎么说的?”
宝珠就答:“御医说没大碍,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还有受寒的问题。开了方子,让我们福晋先照着吃两日。”
“没事便好。”贵妃道,“你是个有福气的,遭了这一会难,以后定能事事顺遂。”
“可不是。”其他妃子纷纷附和。
德妃也道:“想来心里也是吓着了,回去就好好养着,没好之前也不用去请安了。”
齐布琛便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微笑点头致谢。
贵妃又说起巴雅:“巴雅那孩子倒是吓坏了,刚刚那哭的,让人心疼的不行。到底人家是来宫里做客的,我们就先去瞧了瞧。她自小与宜妃亲近,把宜妃当额娘呢。”
这是说没先来看她是因为她是自家人,宜妃顾着那边没过来也是因为巴雅没了双亲,一个人着实可怜。
“那孩子也知道自己连累了你,还说要过来赔罪呢。不过你俩如今精神都不好,还是先养着,以后再说。”
今儿的事,刚刚也查清楚了,原是巴雅较劲,又突逢康熙过来,她急切行礼之下胡乱扔了鱼竿,没想到却被绊倒,急切之下又胡乱抓了齐布琛,两人这才齐齐掉了下去。
齐布琛倒也不怪巴雅,她又不是故意要害人,这只不过是个突发事件罢了,因此她就微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她不介意。
“好孩子,知道你是个好的。”贵妃也不多耽搁,且她也瞧见了胤禛正在门口立着呢,就道,“一会儿收拾好了,就让老四送你先回去。”
齐布琛坐起身要送,又被按回去:“说了不用多礼。”
几人出去,胤禛就见礼:“给几位额娘请安。”
“你福晋今儿这一遭估计吓坏了,她年纪还小,你回去多安慰安慰,知道吗?”贵妃叮嘱道。
胤禛认真的答应:“儿臣明白,劳贵额娘担心了。”
送走几人,他便进来,见齐布琛身上都收拾好了才松了口气,不过又看到那明显还湿着的头发,眉头不由皱起。
“身上感觉如何?可能走?”他担忧的道,“头发湿着,易得风寒,还是早些回去烘干的好。”
齐布琛身上其实没什么力气,但她知道这大多都是吓得,所以就点点头示意能走。
胤禛也果决,立刻就让苏培盛出去安排。
然后他看着齐布琛,有点犹豫的道:“要不爷抱你出去?”
齐布琛倏地睁大眼,然后猛摇头。才不要呢,先不说你这小身板抱不抱的动,大庭广众之下被抱着,就是搁现代,也是很羞耻的好不好。
见齐布琛拒绝的彻底,胤禛不知怎的,心里有一丝失望和不高兴,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一个想法:刚才又不是没抱过。可惜,刚才只顾着忧心福晋有没有危险,这会儿完全想不来抱着福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走的时候,也没怎么惊动人。其实两人落水这事,基本被压在当时在场的人之中,前头的大臣们还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呢,他们正陪着康熙观赏刚刚钓上来的一些珍稀品种。
不过这事儿后来还是渐渐被人知道了,毕竟巴雅在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着人家家里,虽说有她自己莽撞的因素在,但主家也有没保护好的责任的。安亲王岳乐好歹也是宗室长辈,康熙还得叫一声皇叔的,这补偿的赏赐给了不少。
不过巴雅却是真的被吓坏了,卧床了一个月才传出转好的消息。
齐布琛到没时间管这些,她被胤禛勒令卧床休息,前两天甚至不让她说话,后来还是叫了太医说全好了才罢。当然,她也知道了当时自己掉下去的时候,胤禛第一时间就跳下去救她,也是第一个找到她并将她救上来的。
成,这救命之恩看来没跑了。
齐布琛如今不被允许做费神之事,就只能胡思乱想,思考怎么报答这个救命之恩。
以身相许?嗯,自己好像已经是人家名正言顺的老婆了哈。
当牛做马?嗯,宫女太监不要太多哦。
哎,恩人什么都有,烦恼!
齐布琛支着下巴,眼神涣散着发呆。
“福晋。”宝环见福晋实在无聊,忽的想起一个事情,“今儿个好像是秀女进宫待选的日子!”
嗯?嗯!
齐布琛立刻来了精神:“秀女进宫?”今年原来还有选秀的吗,她居然都没注意。
“对。”宝环点头道,“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宫门了呢。”
齐布琛双眼亮晶晶的:“她们住哪儿?储秀宫?进宫的时候经过御花园吗?咱们能不能去看看?”
一连几个差点把宝环问懵,她只拽住最后一个问题迟疑道:“这个,怕是得先问过几位娘娘?”
齐布琛一听就蔫了,这还用去问?肯定不行。
而且,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这次选秀,康熙会不会赐人给胤禛?说起来,好像在乌拉那拉氏生子之前,胤禛就有一个姓宋的格格生了两个女儿来着。
想到这个问题,她心情一下沉重起来,不得不开始想一个她不想面对的问题。
如果胤禛先跟别的女人睡了还生了孩子,她能毫无负担的再跟胤禛滚床单生孩子吗?
答案是
不能。
那种行为在她二十几年养成的三观里,叫做小三。即使她才是这个时代正确意义上的正妻,但在她的三观里,她跟胤禛没有感情,而胤禛先跟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还生了孩子,那她再插进去,就是小三。
当然,她也可以先跟胤禛有感情,这样她就不是小三,但未来,她就要亲手给自己戴上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毕竟这个时代,胤禛拥有多个女人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就算他主观不想要,康熙、乃至德妃都会主动赐给他,他不要也不行。
而这样的感情,培养出来除了能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名分,并没有什么用,甚至会让自己的心主动露出弱点,让人插无数刀。
当心已经千疮百孔的时候,即使最后真的找到了路回到了家,就真的是回去了吗?自己还是自己吗?
所以,这样的感情要不得。
不想要感情又不想当小三,那唯一剩下的路,就是始终和胤禛保持纯洁的男女关系,不要发生任何超出界限的行为。
那有办法让胤禛永远不碰她难吗?
有。
一,让胤禛见到她就觉得恶心,恶心到一碰她就会吐。当然,这样的话,也就别想以后能让胤禛帮她寻找回家的路。然而既然最终目标的都已经办不到,那她又何必让人恶心的在这个时代继续活着,直接死了不好吗?
二,亦或者,让胤禛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把她当神一样供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不让碰就不碰。
可如果都爱到这个地步了,她难道不会让胤禛不碰别的女人吗?而且,面对这么爱她的一个人,她能忍住不动心,最后还能狠心抛下他自己回到现代吗?
当然,这条其实只是个妄想的笑话罢了。人类上下几千年,出过几个能爱成这样的情种?偏偏那么好的运气,就让她碰上了一个?
所以你看,可能的路一条一条摆出来,最终却都是走向死路。
所以,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当最后这个疑问出现在心头的时候,齐布琛不由苦笑。
为什么?因为她怕死啊!哪怕她心里将所有的路都列了出来,它们无一不是死路。她却还是不敢自己去死,还是心存侥幸,还是想先苟活着,活一日是一日。
直到真的活不下去的时候,或许,她就有勇气踏上黄泉路了吧。
一时间,齐布琛只觉得意兴阑珊:“我去歇着了,没事不要叫我。”
宝环一脸懵逼,怎么回事?为什么福晋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忽然就没精打采了?
她却不知道,她家福晋只是突然被负能量包围了而已。
不过,齐布琛到底是经过前世信息大爆炸的人,在网上看多了负能量帖子,很快就将自己从丧丧的心情中调整过来。
所以,苟活又怎样?即使是苟活,我也要好好度过每一天,多看看这世上的美好,死的时候才不会后悔每天在哀怨中度过。
不过她调整过来后,第一时间却是让谢寒山去打探这批秀女的消息。
谢寒山等人也只当她是常日里无聊,跟那些娘娘一样听着这些事解闷子。
消息是很多的,毕竟各宫都在打探,这玩意儿也不是机密,宫人们平常私下也八卦的。
“要说这次秀女中最有名的,应该就是瓜尔佳氏家的姑娘。”谢寒山压低了声音,“听说这是万岁爷属意的太子妃。”这个消息其实基本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种秘密,毕竟康熙前后往瓜尔佳府派了不少嬷嬷,可以说这个儿媳是他亲自让人教养的。
“除了这位姑娘,还有董鄂家的姑娘、纳喇家的姑娘、伊尔根觉罗氏家的姑娘”
其实数下来,基本上如今满族的大姓都有姑娘入选,只不过有个嫡支旁支的分别罢了。
齐布琛想听的却不是这些,她打断道:“可有姓宋的姑娘?”
“这”谢寒山告罪,“福晋恕罪,汉军旗的奴才没打听到多少。”主要是她们的身份不够高,宫里娘娘们也不当她们是威胁,所以都不怎么关注。
齐布琛就道:“那你再去打听打听,汉军旗有哪些姑娘,可有姓宋的?”
谢寒山领了命就往出跑,心里却觉得奇怪,福晋干嘛关心汉军旗的,还要问姓宋的,难道是福晋认识的人?
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也就不想了,赶紧先把福晋交代的差事办好吧。上次福晋落水的事,虽说福晋没有责怪,但主子爷私下却是罚了他们保护不力之罪的,还说以后若是再办不好差事,就将他们都退回内务府。
嗯?等等!谢寒山忽的停住。
主子爷,选秀,汉军旗。
说来,主子爷出精了没有?若是出精了,这回怕是就会给赐格格了。
是了是了,难怪福晋忽然让他打听选秀的消息,肯定是担心这要到来的格格。而要打听汉军旗的宋氏,说不得就是德妃娘娘给福晋露的消息。
不行,他得赶紧去打听,把这未来的宋格格的底细都摸清。
虽然如今福晋看着与主子爷颇好,但附近年纪小,要圆房且还等个三四年了,这宋格格却是一来就能亲近主子爷的。这一来二去,说不得就得压过福晋去,而他是福晋的人,福晋不好了,他还能好?
自以为猜到真相的谢寒山格外卖力,没多久就将消息打听到了,只是这消息,却让他有些愁。
“回福晋,奴才打听到,这回参加选秀的汉军旗里,姓宋的秀女一共有四个,她们分别是”
吧啦吧啦将四个宋姑娘的家世报完后,谢寒山就眼巴巴的看着福晋,等她吩咐着重打探哪个宋姑娘。
可齐布琛也蒙着呢,她只知道有个宋格格,却完全不记得这宋格格是哪家的,谁能想到姓宋的秀女那么多啊。
她烦恼的按按太阳穴:“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宝珠,赏他。”
打发走了谢寒山,齐布琛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其实她打听姓宋的秀女也没打算干什么,如今即是不能确定,那也就算了吧。
因此直到选秀结束、秀女们都出宫了,谢寒山也没等到福晋叫他去打听具体的宋姑娘。
选秀结束后,当然就是圣旨大批发了。康熙要收进后宫的,这次都直接留下来了。所以这第一道圣旨,就是给太子和瓜尔佳氏赐婚的圣旨;而第二道,则是给胤祉和董鄂氏赐婚的圣旨;余下的,便是给一些宗室赐婚的了。
齐布琛等啊等啊,眼见秀女都被安排完了,却也没有一个被送到胤禛这儿的。
咦,难道宋氏不是这次赐下来的?
齐布琛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在把秀女们安排完后,康熙却突然又下了一道圣旨给安亲王府。
竟是给胤禩和巴雅赐了婚!
难道康熙就喜欢给儿子找童养媳不成?齐布琛心里嘀咕,她十岁嫁给了十三岁的胤禛,现在巴雅就要以九岁的年龄嫁给十一岁的胤禩吗?
这到底是成亲啊,还是扮家家酒啊?
不过,怎的忽然就给他俩赐婚了?这个问题暂时却没人能回答她。
选秀结束后,天儿渐渐热起来,齐布琛也不耐烦在闷热的屋子里待着,总扯个秀墩子坐在廊下,吃着早熟的西瓜,优哉游哉的吹着穿堂风。
正享受生活呢,胤禛回来了。
“咦,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齐布琛看看天,这还大亮着呢啊,往常哪天不是天快黑才回来的。
胤禛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齐布琛随手就用银牙签插了块西瓜塞进他嘴里。
她顺手的很,反倒胤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颇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然后将嘴里甜滋滋的西瓜咽下。
然后装作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你准备一下,明儿个跟爷出宫。”——
作者有话说:胤禛:福晋你就是这么好运!爷这个天字第一号的情种就让遇上了!所以咱们先谈谈以身相许的事儿?
第37章 惊喜
“出宫?”齐布琛眼睛唰的亮了,“你是说出宫!”
胤禛因为她的反应嘴角微微翘起,用等闲视之的语气道:“对,明儿个上书房下课后,爷不用去校场,带你出宫。”
得到肯定,齐布琛先是开心的低低‘哇’了一声,然后又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出宫呢?有什么事吗?”
胤禛越发翘起的嘴角一僵,含糊的说道:“明儿个你就知道了。”
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临到头了漏出去。
齐布琛不满意这个答案,正要追问,胤禛却跟被兔子撵了似的急急转身,只扔下一句:“爷还有事儿。”就跑了。
“诶”齐布琛眼睁睁着看着人跑远,不由气的跺了跺脚。
但下一秒她又开心的笑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能出宫就是好事。算起来,她穿过来也有半年了,除了最开始在花轿上偷偷看了一眼京城的样子,其他时间,全都被圈在南三所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即使时不时去后宫走一趟,那也不过是从这个院子换到那个院子。
开心过后,就兴致勃勃的指挥着人收拾东西。
夜里,齐布琛本以为自己会兴奋的失眠,但这半年来生物钟养的太好,到点就头一歪睡过去了。
一整个早上,她都是数着时辰过来的,到了胤禛下课的点,更是直接站在院子里等着,那望夫石的样子,让宫女们看了都在心里暗暗偷笑。
胤禛一进院门,发现福晋老远就迎了上来,他不由好笑:“这么心急?”
齐布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好歹让爷换身衣裳吧。”胤禛无奈的道,声音里带这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换好衣裳,胤禛便带着齐布琛往东华门走去,东华门外,早有内务府安排的马车在那里等着。
马车上,齐布琛和胤禛相对而坐,除了他俩,还有苏培盛和宝珠两人,其他人则在另外的马车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齐布琛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要去做什么?”
难道是带她回娘家?不应该啊,三朝回门的时候都没回去,这突然的又没发生什么事,还能特意放她出宫叫她回娘家?
胤禛却还不愿意说:“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被敷衍,齐布琛就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包样子,但胤禛就是不看她。
马车行驶的颇为平稳,几乎感觉不到摇晃,一开始,外头还静悄悄的,但慢慢地,就开始有了声音。这让齐布琛心痒痒的,很想掀开车帘往外看一看,但同车的几人阻止了她。不过声音一直也不大,更少有叫卖声,等马车明显拐了个弯之后,声音又开始逐渐消退。
直到马车停下,外头却又变的静悄悄,让齐布琛不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外面绕了一圈又回到皇宫门外了。
“到了。”
苏培盛和宝珠先下去,然后是胤禛,最后齐布琛才搭着宝珠伸进来的手下了马车。
她下来后先看见的一段围墙和一座朱红色的大门,大门此时正大开着,两边各站了一溜人。
“给四阿哥、四福晋请安。”一群人齐齐跪下请安。
“这”齐布琛还有些没弄清楚状况。
胤禛站在她旁边,低头冲她笑了一下,温声道:“抬头看上面。”
齐布琛依言抬头,就看到大门最顶端挂着一个金边蓝底的门匾,上边写着金色的四个大字。
四阿哥府。
“这这是”齐布琛觉得晕晕乎乎的,嘴里发着无意义的声音。
胤禛同样看着那块匾额,眼睛微眯,语气有些不可捉摸:“这是我们的家。”
齐布琛不由自主的朝他看去。
阳光从他背后洒过来,让脸庞被晕染的有些看不清。
但这一刻,齐布琛却似乎从‘我们的家’四个字里找到了一点点安全感。
她眼睛微微有些酸涩,正眨眼缓解,恰胤禛这时也看向她,见她快速眨眼不由笑了:“不信?”
那笑容镀上阳光,是齐布琛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明媚。
“走,进去看看。”
齐布琛与胤禛并肩而行,被众人簇拥着,从大门走进去。下人悄无声息,只有胤禛一路走一路介绍的声音。
“这是前院,”
“这是书房,”
“这是校场,”
“正院,”
\"花园,\"
他介绍的不多,寥寥几句便完了。但其实也不需要他解释更多,东西摆在眼前,好好看不就完了么。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齐布琛才将整个府邸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最后心满意足的再次来到正院,进屋看一看具体的装修。
正院是离前院和花园最近的,当然也是最大的。依旧是面阔五间,不过这每一间的面积却都比南三所大了至少一半。
屋里此时并没有摆多少东西,显得空荡荡的。
“如今其他的都好了,只需要将东西摆进来就行。”胤禛站在她身旁,“这后院,该如何归置,都由你做主。”
“没问题!”齐布琛只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妈耶,四合院唉,而且还是超大的那种,要搁现代想买一套,怎么也得上亿吧。
以前从不认为自己财迷的齐布琛双眼已经变成了¥¥,差点没忍住发出猥琐的笑声。
还好胤禛及时唤醒了她:“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坐上马车都往回走了快一半了,齐布琛才想起来问:“你早就知道了?”
胤禛斜眼瞥她,明明心里得意却还楞要装出一副没什么的样子:“嗯,皇阿玛年前下旨给内务府,年后工部送来图纸,爷改了一些地方,就叫他们按着图纸建了。”
竟然这么早!
齐布琛忍不住翻起旧账来:“那我之前问你什么时候能出宫,你还说不知道。”
糊弄我,森气!
胤禛都把这事忘了,如今冷不丁听她提起,被呛得咳嗽了一声,脑子快速运转,然后强行找了个理由:“咳,那时确实不知道。内务府的奴才一向偷奸耍滑。”
内务府:“”
虽然我们是有许多黑点,但也不能随便乱甩锅吧。皇上吩咐的事情,我们敢偷奸耍滑的拖延?
很可惜,齐布琛没被糊弄到,不过鉴于男孩子的面子,以及还有别人在这儿,所以她也没有穷追不舍,只皱着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胤禛莫名觉得心虚的紧,他在心里擦了把汗,吩咐苏培盛:“给爷倒杯茶。”
临近宫门的时候,外头传来谢寒山的声音:“主子,三阿哥在前头。”
“嗯?”齐布琛疑惑,看向胤禛,“三哥今儿也出宫了?”
“嗯,三阿哥府跟咱们的是一起的。”胤禛解释道,然后扬声吩咐,“继续走。”
齐布琛本来还以为会在宫门前跟三阿哥碰面,谁知道下了马车才发现,人家早已经走远了。
胤禛不以为意:“回吧。”
自这日之后,胤禛依旧安心上学,齐布琛则忙碌了起来,林长青、谢寒山、岳嬷嬷等人被她一趟一趟的往宫外派,一点点的将她的嫁妆和胤禛的私房搬到四阿哥府。当然,府里的家居用品什么的,光靠他们那点家底肯定是支撑不起来的,好在阿哥们出宫建府,内务府是要负责一切,康熙还会给五万两的安家银子。
可别小看五万两,毕竟亲王爵位的俸禄也不过一年一万两银子。
此时,一两银子大概能换到1650文铜钱,而如今市面上的优质大米一斗也不过卖一钱银子罢了。换算成斤,也就是一斤十文钱的价格。
所以可以想象,五万两多值钱,康熙对儿子可以说是十分大方了。
不过了解到这些,齐布琛就发现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如今咱们在宫里,一应开销都是内务府供给。那咱们出宫建府后,是不是就自己负担一切了?”
“不是,内务府还是会有日常供应。”胤禛否定道。
齐布琛:“那咱们的份例,还是跟如今一样不变吗?”
胤禛沉吟了一会儿,主要是思考自己正是出宫的时候,皇阿玛有没有可能给他个爵位。
想了半天,他没有把握,就谨慎道:“应该是。”
毕竟大哥如今入朝了都还只是个贝子,而他虽然出宫建府了,却依然还得在上书房念个几年才行。
“那就好。”齐布琛松了口气,这如果一下就让她上手管一整个府邸的吃喝拉撒,她还真管不过来,如今有内务府,她也能轻松些,慢慢学。
时间慢慢溜走,四阿哥府也越来越完善,最终在六月下旬整修完毕,只等主人搬进去。
内务府上了折子请示,康熙让钦天监挑了一个好日子,就将两个儿子打包扔出了皇宫。
再次在东华门坐上马车的时候,齐布琛只觉得心旷神怡。
终于,终于出来了!以后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干嘛干嘛,头上再也没有一群大佬压着啦!
开心开心极了!
忙忙碌碌的两日,齐布琛才算将从宫中带出来的人和东西都归置妥当,但还并不能歇息,因为还要准备乔迁宴,请人来吃席。
当然,最重要的是收礼!
哎哟,终于有小钱钱进账啦!——
作者有话说:胤禛:媳妇儿啥时候才能不翻旧账,把它忘了呢?心塞!
第38章 赔命
不过在自家办乔迁宴之前,她跟胤禛还得先上胤祉家去。长幼有序,即使是请客也得分个先后的。
齐布琛和胤禛在大门处分开,直接进了后院,迎接她的是胤祉的一个格格。
对着这些格格,齐布琛其实有些尴尬,真是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态度。一方面,她其实有些同情这些封建压迫下的女孩子;但另一方面,她又不能用衡量自己的标准去衡量胤祉还没娶回来的三福晋。对这位三福晋来说,胤祉后院的人天生就与她站在对立面,或者说,所有小妾与正妻都用着天然对立的属性,齐布琛如今的身份就是正妻一方的,如果她对着妾室态度亲热,那必然会被正妻门排斥。
好在,这两个格格自上次走火事件被胤祉冷落了一阵后,都谨慎起来,规规矩矩的将齐布琛请到客厅坐下后,她们就退了出去。
只留下一个胤祉的奶嬷嬷陪着齐布琛,偶尔说两句话,不让客人觉得冷落。所以说,这妯娌多了麻烦,妯娌少了却也有些尴尬。
齐布琛百无聊赖的一个人坐着,无聊的想着难道一会儿要自己坐一席?
不过很快她就不用担心了,因为大福晋来了。
“大嫂您慢点。”齐布琛上前扶着她。
大福晋如今已经临近产期了,肚子却不是很大,整个人不但没胖,反倒有些瘦弱。
“大嫂这肚子”齐布琛犹豫着提起话题。
大福晋手轻轻抚在上面,柔柔的笑道:“这个是个调皮的,也就前两个月孕吐才好些。”
难怪这半年不管什么事都不见大福晋露面,原来竟是孕吐的都出不了门了。
齐布琛有些忧心的问:“如今可是养好了?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好多了。”大福晋依旧是浅浅的笑意,“还说临近日子需多走动,所以我今儿才来了。”
“那就好。”齐布琛点点头放下担心,其实这时候一般人都会接一句,这么调皮,想来定是个阿哥,来讨喜。反正就是一句话儿的事,但齐布琛明确知道大福晋这胎是个女儿,她还会接着生,直到生出儿子来,所以根本说不出这样的吉祥话儿。
她只能转移话题,说起自家搬家的事:“搬出来才不过几日,我就快受不住了,以前再没想到,管家竟是这么琐碎累人的事儿。”
大福晋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安慰道:“一开始都是这样的,做熟了就好了。我当初才*出宫的时候,花了半年多才把诸事理清。不着急,慢慢来。”
“大嫂聪明,半年时间才能理清,我这么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手呢。”齐布琛倒是真心实意的叹气,“我以前从没学过管家,只是听额娘和嬷嬷说过两句,都是些花架子。”
“是了,差点忘了,你出门子的早,这些该学的都还没来得急学呢。”大福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自生了老大之后,记性就不太好,常常忘了许多东西。”
“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求之不得!”齐布琛欢喜的道,“弟妹先在这里谢过大嫂了,等大嫂生了,我一定请大嫂喝拜师茶。”
大福晋好笑的摇摇头,不过说到这里,她干脆顺势给齐布琛说起一些管家的小窍门,以及管家时会犯的一些常见错误。
齐布琛听得连连点头,恨不得拿笔都记下来。
她是真的头痛管家这事,日常用度还好,内务府会提供,当然提供的有限,想要更多的,还是得安排人去采买,不过目前还是够用的。她现在主要是管人,但就是这管人,才是最难得。整个四阿哥府上下,如今加起来有两百多个下人,这还是因为目前只有她和胤禛两个主子的缘故,等以后再添了妾室和孩子,那人数还得蹭蹭往上涨。
前身是没来的及学的,她更是没管过人,且这时候管理下人跟现代管理员工根本是两回事,怎能不叫她抓瞎。
如今逮着一个愿意教的师傅,她真是恨不得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但可惜,大福晋如今怀着孕,说两句就有些疲累,她也总不能只顾着自己。
不过她对大福晋还是很感激的,回去的路上就跟胤禛说起。
胤禛若有所思的道:“你既喜欢大嫂,以后多亲近就是。”至于他跟大哥,还是算了吧,气质相差太多,站都站不到一块儿去。
“至于管家之事。”胤禛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如今既出了宫,你可以时常将岳母接来府中请教。之前不是还说想家?”
齐布琛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将乌拉那拉一家子给忘了!想到在宫中见到觉罗氏时的感觉,她就不太想再接触。而且她到底不是原装,继承原身的记忆也是残缺不全的,下人们可能发现不了什么,但跟当妈的接触久了,还是怕露馅。
而且她想家,想的也不是这个家。
不过,这事儿却是不能由着她的心意来。毕竟现在,将孝道看的是很重的,出嫁女虽说不能常回娘家,但与娘家一点不来往还是会叫人诟病的。
齐布琛脑子急转,嘴上也没忘回胤禛:“我这阵子忙的晕头转向的,竟一时没想起来这茬。”
胤禛如今住在宫外,每日要去上书房,早晨便得早起半个时辰,晚间回来的也要晚半个时辰,再加上做功课的时间,竟将他全部时间都占满了。且如今不是在南三所,地方大了,他俩就不再住一个院里。齐布琛当然是住正院,胤禛则是住在前院。
所以,他如今竟对福晋的生活陌生的很,也不知道她如何忙碌。
但这也没办法,预计很长一段时间,他俩都要过这种忙碌的日子了。
“你也别都自己管,不是还有林长青、岳嬷嬷她们,一些小事交给她们就是。”胤禛劝道。
“我知道。”齐布琛当然知道不能什么都事必亲躬,不然只有累死一个结果,“不过是如今才接触,即使要交给下面人管着,我也得先弄清楚事情都该是个什么样子。这样,以后才不会被人轻易的哄了。”
这话却叫胤禛一下子想了许多,赞同的点头:“你说的对。”
两人正说着话呢,马车却突然停了,这距离,肯定还没到自家府上。
胤禛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林长青回道:“回主子,前头路被堵了,已经派人去问了。”
没一会儿,去调查的人回来了。
“回主子爷,前日随科尔沁进献队伍一起进京的明度贝子和镇国将军长源大人之子察尓岱大人因为琐事起了争执,两方人马对峙将路给堵了。”回话那人着重说明了两人的身份。
胤禛就回头看齐布琛。???
齐布琛满头问号,你看我干嘛?
胤禛又看了一会儿,见她不似作伪的样子,微微皱眉:“长源不是你舅舅?”
长源?舅舅!
齐布琛眼珠不由自主的瞪大,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无知。
“我我不知道舅舅的名字”匆忙之下,她总算找到了一个还说的过去的理由。
胤禛一想也是,毕竟是长辈,都是尊称,也不会刻意去记名字,至于镇国将军的爵位,京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五城兵马司呢?”胤禛又问。
那人答:“去了人正在劝。”
但是劝不动啊,谁叫这一个个的,不是科尔沁的大爷,就是爱新觉罗家的爷们儿呢。他们小小的五城兵马司,就是司马大人来了也只能劝啊。
胤禛当然明白这俩人的身份对其他人有多大威慑,他沉吟了一下,就起身道:“你等着,爷去看看。”
蒙古来的贝子也还罢了,只那个察尓岱,不仅是宗室,还是福晋的亲戚。遇上了不管,说不过去。
也不知道是皇阿哥的排面好使,还是那两人也没打算闹大,总之四爷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被堵住的道路也恢复了通畅,他们很快到家。
齐布琛也没把这么个偶遇当成多大的事儿,转眼就忘了,毕竟跟这舅舅一家真不熟,也就见过几面,且那记忆都快模糊了。
但没想到,离那天没过两天,齐布琛正为自家乔迁宴的事头昏脑涨呢。
觉罗氏来了。
她还带着齐布琛的二舅母一起来了。
二舅母就是舅舅长源的嫡福晋。
“额娘怎么突然来了?”齐布琛将人往进迎,又凭着模糊能对上的脸,跟另一个四十多的妇女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二舅母。”
分主宾坐下,二舅母博尔济吉特氏就笑道:“确实好久不见四福晋了,如今嫁给四阿哥,与以往瞧着倒是成长了许多。”
齐布琛腼腆的笑了下,让两人喝茶吃点心,又细细问起家中诸事,就是不问两人突然过来是为了什么。
最后还是博尔济吉特氏忍不住了,她叹气道:“家中别的倒是都好,就是你表哥,总不愿意找个正经差事干。不过这也罢了,只要他平平安安,我也不求别的。可谁知道”
说着她竟哽咽起来:“谁知道天降横祸,偏偏有人瞧他不顺,竟堵着要打他。他是个胆子小的,又没甚武力,胡乱抓了件东西就扔了出去,谁知道就那么巧,将那人给砸成了重伤。如今那欺负人的,竟是反告到皇上那儿去,让你表哥赔命!”——
作者有话说:胤禛:万恶的学习,竟让爷一天到晚都没时间见媳妇儿了!媳妇儿,你千万不能把我忘了呀!
第39章 死了
齐布琛惊讶道:“竟有这事?”又疑惑,“这人只是伤了,怎么会让赔命呢?”
博尔济吉特氏按按眼角:“那人重伤昏迷,到如今也没醒过来,太医说,醒过来的几率很小。”
齐布琛就了然,这是成植物人了?不过植物人在现代还能靠着各种设备多活几年,如今这医疗条件,就是个什么时候死的问题。
“不知这人是谁?”齐布琛问道。
博尔济吉特氏有些惊讶:“四福晋不知道吗?前几日四阿哥不是还在街上遇上了。说来还没谢过四阿哥,前几日你那表哥就是被那人给堵了,若不是遇上四阿哥,说不得当时就得受伤。”
“只是没想到,那蒙古来的蛮子那般心黑,当着四阿哥的面说算了,转个身却又阴奉阳违。这简直是不将四阿哥放在眼里,也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她又掉起泪来,“可怜你表哥,安分守己这么多年,偏偏遭此横祸。你是没见过那个蒙古蛮子,长的一脸横肉,凶恶之极,不是什么好人。要我说,你表哥只是慌乱之下随手而为,却偏偏砸到了他头上,焉知不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不想叫他在人间作恶呢?如今他们也不知道赶紧积德,偏偏还来攀扯好人。”
她说了半天,齐布琛却有种古怪的感觉,总觉得她的话能有一成是真的都不错了。而且这张口蒙古蛮子、闭口蒙古蛮子的,博尔济吉特氏莫不是忘了她自己姓什么?虽然你们这一支很早就迁来关内,但并不代表你们的民族变了呀。
“不知,这表哥怎会跟人起了冲突呢?”总不至于就是好端端的走在路上,人家就瞧他不顺眼,要打他吧?
“这”博尔济吉特氏支吾了一下,“还不是你那表哥太心善,在酒楼与朋友吃酒的时候,见那蒙古蛮子欺凌讨生活的唱曲姑娘,看不过眼,仗义执言的说了两句,就被记恨了。”
“不是我说,那蒙古蛮子就是在他们那地界上野蛮惯了,进了京城还不知收敛,看到什么都想抢!”
齐布琛意味深长的瞧着她,道:“表哥即是仗义执言、又没有故意伤人,便没什么好担心的,皇阿玛圣明,定不会罔顾事实叫表哥赔命的,舅母放心吧。”
“这”博尔济吉特氏着急了,“皇上当然是圣明的,只是那蒙古蛮子上下一口咬定是你表哥故意将人打伤,如今又正是蒙古进献的时候。这便是皇上,也不好直接将他们的意见忽略不是?”
“这倒也是。”齐布琛先是赞同了一句,见博尔济吉特氏似要插话,赶紧道,“不过他们那边有人,难道表哥身边就没人了?他们颠倒黑白,咱们就禀告事实,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先将事情拖着,等进献之事完了,皇阿玛难道还不向着自家人?”
博尔济吉特氏一哽,艰难的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那蒙古蛮子是个狡诈的,竟竟收买了一些闲汉,叫他们说是当时在边上瞧热闹,亲眼看见你表哥带着人找上门去打人。这怎么可能呢!你表哥自来胆小,连看见老鼠都不敢踩,哪里敢打人!”
齐布琛心中越发古怪,若原身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个叫察尓岱的表哥,如今得有二十多了吧,还怕老鼠,你莫不是在逗我?
博尔济吉特氏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是期盼的看着齐布琛:“我就想着,前几日四阿哥不是碰见你表哥了吗,他肯定看出来那蒙古蛮子不是个好东西,如今想四阿哥做个证,跟皇上说一说,这事完全是那个蒙古蛮子自己找事,当日就是他咄咄逼人,是看到四阿哥出面才罢手的,你表哥当时完全不想跟他起冲突的,若不是那蒙古蛮子后来又想找你表哥麻烦,你表哥绝对不会去找他,也就不会出这事了。”
齐布琛这才了然,原来博尔济吉特氏打的是这么个主意,一边是社会闲杂人员,一边是皇阿玛,谁的作证可信,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么。
不过,齐布琛却并不打算应承。
一是因为,今儿个博尔济吉特氏突然上门说的这一大堆,她相信的不超过二十个字;二来,哦,我为了根本没啥感情的亲戚,去叫胤禛插手一件麻烦事,我傻吗我?
即使齐布琛再无知,她也知道如今蒙古虽说名义上是受大清的管辖,但其实康熙对他们一直是施行的拉拢和施恩原则,也不看看都嫁了几个女儿过去了?而且如今噶尔丹还在北边蹦跶,康熙还要用蒙古军呢。所以,如今这事,能是简单的两方打架事件吗?一个弄不好,就是外交纠纷。胤禛如今不过一个还在念书的光头阿哥,敢插手这件事,那真是纯粹嫌自己太安逸。
“舅母这个想法倒是可行。”齐布琛话音一转,“不过,这事儿我们爷去说却不太合适。一来,那日我与我们爷是一起的,我们爷劝说前后总共也不过花了一盏茶的事情,对具体事情并不清楚;二来,舅母怕是不知道,当日表哥与人对峙,却是把整条街都堵了,瞧热闹的人不知有多少。即是他们找了人证,那舅母也可以将当日围观的百姓找来,人比他们多不说,这有正经事做的人,那证词总比闲汉有说服力不是。”
博尔济吉特氏见她不答应,当即就急了,一边看觉罗氏,一边开口想说话。
齐布琛打断了她:“舅母别急,我们爷出面其实对表哥并不好。一来从我这里算起,咱们是亲戚;二来,从我们爷算起,又是一家人。这两层亲戚关系加起来,那蒙古人肯定会认为咱们是自家人说假话包庇,势必不肯善罢甘休的,就是皇阿玛,也是不好采纳的。”
“舅母觉得我说的是也不是?”
“这”博尔济吉特氏当然知道她说的有理,但她怎么能附和,她今日来就是来求帮忙的。毕竟他们家说是宗室,其实如今落魄的不行,最显赫的亲戚也就是嫁入了皇家的齐布琛。若齐布琛不帮忙,说不定她的儿子,真就得被皇上拿去给蒙古人赔命,以平息蒙古人的怒火了。
“小姑,你说句话。”博尔济吉特氏急的不行,求救般的看向觉罗氏。
觉罗氏自坐下就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不说,如今听到有人叫她,才缓缓抬头道:“嫂子说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就是在家里照看孩子。对这些事,是真不懂的。”
“你”博尔济吉特氏想要再说什么。
齐布琛打断了她:“舅母这是病急乱投医了,说来,这事舅舅肯定有决断的,舅母不如先回去问问舅舅,我说的可不可行。”
这就是送客了。
事已至此,博尔济吉特氏也没办法了,只能起身道:“好吧,那我我先回去问问你舅舅。若是若是不行的话,还望四阿哥能帮忙说一句公道话。”
“这是当然,都是自家人么。”齐布琛答应的顺溜,只有几分真,却自由心证。
觉罗氏也起身道:“嫂子慢走,我就不一起了。”
“好,好。”博尔济吉特氏笑的有些僵硬,“你们母女少见,是得说说话。”
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她一走,屋内的两人反倒沉默下来,一点不像久别不见的母女俩。
最后还是齐布琛打破了沉默:“额娘对表哥这事是怎么想的?”她有些把握不准觉罗氏的态度。
觉罗氏默默的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怎么想?我没有想法。”
好了,这个话题聊死了。
齐布琛噎了一会儿,才又道:“额娘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觉罗氏又用那种打量的神情看了看齐布琛,道:“没什么想说的。”
“”齐布琛感觉额头有青筋跳起,深呼一口气,勉强笑道,“额娘不想说,我却有些管家的问题想问额娘呢。”
觉罗氏再次打量她,点点头:“博尔济吉特氏说的没错,你确实成长了。”
齐布琛心头一跳,难道觉罗氏看出什么了?她假笑道:“额娘这是怎么说。”
觉罗氏嗤笑一声:“不想笑就别笑,对着我这个额娘,要笑出来也挺辛苦的。”
这不对,齐布琛深深看了一眼觉罗氏,看来不是她察觉出什么了,而是这对母女关系确实别扭的很。
她收敛了笑容:“额娘若是没事,我也就不久留了。舅妈说的那事,我会叫人去打探打探消息的。”
觉罗氏干脆起身:“你要做什么,不用跟我说。今日若不是她哭到门上来,我也不会跟过来。”说完她就走了。
齐布琛跟在后头相送,心里却在思量,看来,这觉罗氏跟娘家的关系,也有蹊跷。
不过这些却是不着急,以后有机会再了解就是,如今却是要先了解一下察尓岱之事是怎么回事。
人手很快派出去,不过具体的事情真相还没打探到呢,胤禛倒是先回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明度去世了。”——
作者有话说:胤禛:又是下线的一天【不开心.jpg】
第40章 指个宫女伺候
“死了?”齐布琛惊讶,虽说知道这植物人肯定活不长,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
胤禛点点头:“半下午的事,如今已经闹到皇阿玛面前了,爷也是才知道。”
齐布琛皱眉,将下午博尔济吉特氏找来的事跟他说了。
胤禛听完摇头道:“爷虽不清楚全部事情,但就听说的一些消息来看,你舅母没说实话。”
“我知道。”齐布琛点头同意,“所以我叫人打听去了,只是没想到人这就没了。”
胤禛沉吟了一下,问道:“可要爷帮忙?”
齐布琛摇摇头:“不怕你笑话,若不是我那舅母今儿主动上门来,若是在街上打眼碰上了,我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胤禛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诚的说自己跟舅家的关系不好,迟疑的道:“可岳母那里”
齐布琛继续摇头:“我额娘跟舅舅也不亲,都没怎么来往。”
她见胤禛皱眉,就给他解释起自己白天使劲回想才想起来的一些记忆:“我那舅舅是我外公第三任继福晋所出,我母亲却是外公的第四任继福晋所出,我外婆生下我额娘就去了。外公后来没在续娶,家业也都交给了舅舅舅母管。”
这不亲的小姑子在嫂子手底下讨生活,会发生些什么可想而知,而且齐布琛总觉得,觉罗氏跟那家里不亲应该不止这个原因,肯定还有其他猫腻。
这原身的外公说来也是个人物,一个是他总共娶了四任老婆,继福晋的身份都比第一任福晋高,另一个便是他从白身给自己挣了个贝子爵位出来。觉罗氏之所以能嫁给费扬古为继室,也是因为当年原身外公与费扬古是同袍。这人晚年被康熙论罪夺爵后,没多久就死了,不过康熙自认仁君,所以又赏了他儿子也就是长源一个镇国将军的爵位。
不过这长源却没他老子争气,就守着个爵位混吃等死,好在长源的外公是内大臣鄂齐礼,对这个外孙颇有照顾,因此他在京城混的也还不错。
不过鄂齐礼前几年就死了,不然如今这事儿,博尔济吉特氏也不会找到齐布琛门上来。
胤禛被她话中的意思说的一愣,这么明目张胆的暗示后宅关系
“额娘今日也是因为舅母哭上门去,才不得不带她来见我。”齐布琛继续道,“这事儿牵扯到蒙古,哪有那么简单。你如今还在上书房读书,贸然出头,管不管得了且不说,只会让皇阿玛觉得你心不定。说不得,还会以为你是受了我得撺掇,到时候还得再添一个耳根子软的印象。”
福晋这话是关心他没错,只是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
胤禛心里微微有些不爽,福晋这是认为我没能力将这件事办得好又不让皇阿玛有意见吗?
齐布琛确实有这么点意思,若是二十多岁的四爷,她肯定不会这样想,但如今的胤禛嘛还差些火候。
“所以,这事你就当不知道,不用管。”齐布琛总结道,“我舅舅那里,我自己能应付好。”
胤禛很不高兴,但又没法说,总不能赌气说这事我就要管吧?
但这事他确实不好管,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他其实也是想着劝福晋别插手的。但如今齐布琛不用他劝就做了最好的选择,他反而还不高兴了。
不高兴怎么办呢?又不能发脾气,他也不想在福晋面前发脾气。那就换个地方吧,所以他就站起身,闷闷的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爷就回前头做功课了。”
“好。”齐布琛没察觉到什么,“晚上早些休息,厨上我让他们备着膳,饿了就传。”
对于她的体贴,胤禛心中惬意,但还是压不下去福晋潜意识里认为他没能力的不高兴。
他闷着头走了,出院门的时候还刻意顿了一下,但始终没听到福晋留他的声音。
齐布琛哪有时间目送他,转过头就开始清点后日宴客要准备的东西了。
博尔济吉特氏第二日又来了,还带着她儿媳妇,两个人你方唱罢我登台,轮着想要说服齐布琛去找胤禛帮忙。
齐布琛就听着,不时附和,一说到帮忙就给她们摆事实讲道理,让她们相信这事若是胤禛出面只会越办越坏。再加上时不时的就有府上管事前来请示她各种明日宴客的准备,最后,博尔济吉特氏没奈何,只能带着儿媳妇告辞了。
齐布琛望着她们的背影摇摇头,这男人在外头惹祸,最后还是女人出来到处求人,长源那个当爹的,却一动不动。
她不帮忙一个是因为那察尓岱不无辜,另一个也是因为康熙肯定不会叫察尓岱赔命。毕竟怎么说,察尓岱都是宗室,姓爱新觉罗,那帮子蒙古人如此闹,也不过是想让康熙给更多好处罢了。
乔迁宴当天,忙的齐布琛头都大了,在几位嬷嬷的帮助下,总算将场面应付了过去,没出篓子。
博尔济吉特氏送来了一份不菲的礼物,齐布琛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因此只叫人给送了一份差不多的回礼过去。
后来她再上门,齐布琛就借口躲了,去大阿哥府找大福晋聊天。
不过也没躲几天,察尓岱的事情就了结了,康熙把他关进了宗人府,却没说关多长时间,什么时候放出来,又给不幸去世的明度贝子家人赏了许多东西,这事才算罢了。
进入七月,迎来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孝懿仁皇后的忌辰。
胤禛带着齐布琛提前七天就开始斋戒茹素,又写了许多祭文,在忌辰当日,与康熙派遣的礼部官员一起,去给佟佳氏行致祭之礼。这件事结束后,胤禛的心情低落了好些天,这次齐布琛倒是察觉到了,不过却没多少精力去哄。
皆因康熙又要巡幸塞外了,这次他将一到八七个儿子全部带上了,齐布琛也可以跟着一起。这一去就是一两个月,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
虽然能出门去见一见大草原很开心啦,但齐布琛还是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康熙,大福晋眼看没两天就要生了,偏偏他这时候要将人老公带走,怎么能不叫人无语。
果然,在她们上路十来天后,京城那边就有人来送信,大福晋于不久前生下了胤褆的嫡四女。
胤褆得知这个消息时是什么表情她不晓得,倒是胤禛回来嘱咐了齐布琛两句:“你跟大嫂好,回头遣人回去给大嫂多送些好药。”
齐布琛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胤禛叹道:“我近日看了些医书,上面说女子生产最是亏损身体,生一胎最起码要养个两三年方好。大嫂五年生了四个”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齐布琛哪能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只是她没想到胤禛也会知道这个。不过大福晋五年生四个这事,牵扯到了胤褆和惠妃的心思,不是她能轻易置喙的,因此她答应了后就不再提,转而提起别的。
“你怎么忽然看起医书了?”
胤禛却觉得她问的奇怪:“这有什么,皇阿玛和上书房的师傅常告诉我们,不能死读书,要多开阔眼界。爷不只看医书,还会看一些养殖的书,就是你如今看的那些话本、游记、人物列传,也是爷七八岁时就看过的。”
齐布琛不信:“难道你书房的那些书,你全都看过了?”
胤禛回想了一下:“原来在宫里的那些书,大部分都看过了。如今书房里又收了许多新书,还没来得及看。”
齐布琛不由咋舌,即使是在南三所那会儿,胤禛书房里的书也是装满了三个书架的,那么多他居然大部分都看过了,真是叫人难以置信。不过想想胤禛平日变态的作息时间,她也不得不相信,看来,这当皇子并不是什么轻松惬意的事儿啊。
两人闲聊几句,胤禛就又被叫出去了。
其实出了京城没多久,齐布琛就有些后悔跟出来了。在京城里还好,修的青石板路,坐马车并不会感觉到颠簸,但出了京郊,青石板路就变成了黄泥土和石子混杂的土路,漫天扬土就不说了,反正她在马车里窝着,但这个颠簸,真不是能轻易忍受的。好在马车还算大,她基本都是躺着,才忍住了想吐的欲望。
胤禛就更惨些,一天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头跟着胤褆他们骑马前行的,晚间一停下,满身土不说,那大腿内侧都磨破了皮。当然,齐布琛是没亲眼见到,都是听苏培盛说的,于是她就连夜带着拂云给胤禛缝了两个松软的布垫,聊胜于无的缓解一下。
七月底的时候,大部队总算到达了目的地,齐布琛和胤禛总算能离开马和马车,在帐篷里休息了。
不过由于两人还没圆房,因此齐布琛的帐篷被安排在了后妃那一片,而胤禛的帐篷则是跟一群单身狗弟弟一块儿。像人家胤褆、胤礽、胤祉,那都是跟自己的侧福晋或者格格在一块儿的的。
晚上蒙古宴请康熙的席上,齐布琛就发现胤祉一脸优越感的老在胤禛面前晃悠,时不时还对着胤禛露出啧啧啧的可惜同情神色。
胤禛却连一个眼神儿都没给她,专注的吃菜喝酒,觉得哪个好了还夹给齐布琛让她也尝尝。
或许是被忽略了不满吧,胤祉不甘寂寞的出声道:“四弟啊,不是做哥哥的说你。这对女人啊,不能太宠了。你看看你,腿都磨破了,偏偏只有苏培盛那个粗手粗脚的奴才给你换药。”
“这种事儿,还是要女子来做才好。弟妹如今不方便,她身边不是还有宫女么,随便指哪个也能把你伺候好了。”
说道最后时,还特意在‘伺候’两个字的尾音上拐了个小弯。
齐布琛听完这话,脸唰的一下就黑了——
作者有话说:胤禛:媳妇儿的脸色好可怕!嘤嘤嘤,爷要打死乱说话的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