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死亡回声16 【5名大学……


    【5名大学生夜间爬山被困,云雾消防12小时成功营救】


    刷了一个多小时的网页,云开总算在一个犄角旮旯发现了这么个链接,可是点进去却显示页面错误。


    内容被删除了。


    云开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几乎是在电话播出去的瞬间就被接起来了。


    对面传来的声音低哑带着点困倦:“学姐!”


    云开问道:“阿哲,很累吗?”


    在实验室里的上官哲看了看繁乱的桌面,其他人见他在打电话自觉的降低了声音,不远处的镜子倒映出了他现在的样子,面无表情,两个大黑眼圈,胡子都没刮。


    真丑,好在学姐没看到他这样子。


    听到云开的关心,上官哲将手上的文件放下,喉结轻滚,用他能做到的最自然的声音说道:“不累,我在寝室,刚睡醒。”


    电话那头的人相信了,她说:“有个链接,我需要你试试看能不能恢复。”


    上官哲马上打开电脑:“好,学姐你发过来。”


    通话很快就结束了,上官哲却还拿着手机,眼睛因为疲惫有些泛红。


    一旁的李文走了过来,拍了拍上官哲的肩膀:“我说你,真喜欢她就表白啊,你条件也不差,这样成天追在人家后面学姐学姐的喊,她哪天真把你当弟弟了。”


    上官哲摇了摇头。


    李文继续说道:“喜欢就去追,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胆小。要是她不同意你也好换一个人喜欢,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吧。”


    “云开确实优秀,但你也不差,虽然小了几岁,但现在年龄哪里会是问题,不都流行小奶狗嘛,你说你放着那高薪邀请的你的股市操盘不做,跑去她的事务所打工,这都近水楼台了还成天学姐学姐的喊,我都替你着急。”


    上官哲握了握手中老旧的钢笔,压下内心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的开口:“没有,我对她,只是普通的学姐学弟的关系。”


    李文听到这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蒙鬼呢?谁家普通的学弟像你这个样?一颗心全扑在她身上,她随便说一句话你都拼了命的要去做。你看谁对普通学姐这样?”


    上官哲唇线拉直,冷漠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李文抿了抿嘴,有一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无力感,他是真搞不清自己这个朋友,喜欢的人不勇敢追搞什么暗恋。平常对着别人生人勿近的样子,一到那个学姐面前变得阳光开朗大男孩了,他第一次见的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人格分裂。


    可能这就像那些文艺青年说的,爱伴随自卑感而来,可是还有说的,爱让悬崖变平地。


    这爱,不应该让人勇敢吗?


    而且他有什么自卑的?上官哲是他们系的风云人物,记忆力贼牛逼,对数据敏感到可怕,说要考研究生,好几个老师给他发说他们那还缺人。自己玩股票现在手里的钱这辈子都够了。时不时还有女生过来表白送爱心便当。


    这样的人还自卑?那其他人怎么办?


    算了算了,李文摇了摇头,他给别人瞎操心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眼前的事情怎么解决吧,学术造假,找学校领导反应,领导现在的态度是要把这件事盖过去。


    领导说这事应该在小范围内解决,他们想要什么赔偿如果合理的话学校愿意进行一点补偿,不要再闹了,闹大了对学校的影响很不好,也会助长学生戾气,对他们自己的前途也没有任何帮助……


    半是威逼半是利诱,那个导师的人脉业界地位像坐大山一样横在他们的面前。


    李文看了一眼实验室里的同学,他们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正常休息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


    他也是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肩颈已经僵硬到稍微动一下都咯吱咯吱响了,腰更是酸的不像话。


    正想着他听到上官哲站起来打电话了,声音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学姐,链接我已经恢复了。”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文仿佛都能看到从上官哲背后冒出来的爱心泡泡了。


    然后……在电话挂掉的下一秒,又变成了面无表情。


    李文:“……”


    这很难评。


    侦探所里,云开点开上官哲发来的链接。


    【6月23日晚九点二十五分,云雾山消防救援支队接到报警称某高校5名大学生前往云雾市某景区,爬山过程中迷失方向无法自行下山,需要救援。当时正值暴雨时节,情况十分危机,云雾消防迅速调派就近消防救援站1车5人,赶往现场进行救援。


    消防救援人员到达山脚下与民警及救援队员会合,并协商营救方案。


    在通话过程中定位到学生他们所在的位置,但因山中手机信号飘忽不定,周队长只能确定学生们被困的大致位置,偏差几十米,可能就是另一道山脊,断崖。


    深夜、暴雨、大雾,恶劣的自然条件给他们的救援带来了很大的阻碍。


    经过多轮人工探查后,消防救援人员终于在24日凌晨六点被困人员会合。在确认被困学生身体无碍后,经过短暂的休整,消防救援人员利用保护绳为被困人员开辟安全道路,开始返程。


    在消防救援人员的护送下,5名学生于24日早上九点安全到达山下,无人员受伤。此次救援历时12个小时。】


    云开全程皱着眉头看完了这篇报道。


    时六六坐在她的对面问道:“怎么了云云?”


    云开:“如果黄翰说的是真的,在救援过程中有一个消防员牺牲,那么这篇报道却没有丝毫提到,这种行为太恶劣了。”


    时六六嗯了一声,捧着手里的咖啡,低着头慢慢的说道:“其实挺多的。”


    云开看向时六六:“你说什么?”


    时六六语气有些惆怅:“云云你也知道,我以前是编制老师,体制内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些消息总是控制少数人知道,明明是跟大众相关的事情,但是他们不被允许知道。”


    “就算是我们这种基层的老师发朋友圈也有很多限制,不符合意识形态的不能发,负面的不能发,有任何不正当言论的也不能发,不传谣不传恐。”


    “就像我当时所在的学校,有一次,另外一个地方的幼儿园发生了学生在学校午睡猝死的事情,先是省里开会,接着各个学区负责的校长去市里开会,学区校长回来后再给各校长园长开会,园长再给老师开会。会议强调的无非就是那几点,第一是注意安全,第二是禁止传播。如果有家长来问,统一都要说不知道不了解。”


    时六六:“还有一次,是一个镇里发生了灭门的恶性事件,有一个男和一个女的谈恋爱,女方要二十五万的彩礼,男方给了,女方又反悔要退婚,男方不同意,女方反手告了男方□□,让这个男的坐了三年牢。在坐牢期间这个男的父母去世了,他出来后把女方一家人全杀了。”


    “这个镇子离我家不远,在一个群里就有人分享当时案发现场的视频和照片,十分的血腥。我看了还发给其他的朋友看,但是后来那个链接就点不开了。这个灭门惨案发生了一个多月,还没有任何新闻报道出来。”


    时六六继续说道:“那一天有镇里的人来我们学校进行安全检查,那一行人里面有镇区的还有派出所的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这件事,那个领导说,那家人是真的惨,四死一伤,现在重伤的那个还在医院救,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领导说,现在公安局也不敢发,这种事能不发还是不要发,影响太不好了。”


    “他们说,现在社会戾气这么重,就怕发了之后有人学着新闻里的人做这些事,那到时候治安还能不能行了!现在的恶行案件这么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网络太发达了。”


    云开的眉眼冷了几分。


    杯子里的咖啡因为风吹起了一阵阵涟漪,时六六的思绪飘向了远方。那些在小镇上班的日子,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明明当时那么想跑出去,可现在才发现记忆如此的深刻,甚至连他们当时讲了什么话,是什么样的语气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时六六继续说道:“每次领导来都要这样,没课的老师就坐在旁边陪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就是尬聊。不过有的时候也能知道一点新的消息。那时除了灭门案还有另外一个杀人的事情,就是关于学校的,有一个男人拿刀闯进小学遭到保安阻拦,先杀了保安之后进入学校杀了一名女教师。”


    “他们说这是因为感情纠葛,那个男人是女老师的前夫,女老师出轨,前夫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失控杀人了。那个学校的其他老师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杀人,但是学校警告他们不准把杀人的事情说出去,领导给我们开会也是这么说的,让我们不能在外面传播焦虑。”


    时六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我觉得这两个事情哪一个都是大事都应该上新闻,可是直到我辞职,网络上都没有出现关于这两件事的只言片语。”


    “网络上只有明星八卦,五花八门的广告和购物链接,好像所有地方都是一片祥和。”


    时六六:“那时网上刚火了一个女明星的仙女蹲,铺天盖地的大家都在学她……”


    云开朝外面看去,正好看到了一辆豪车从一个捡垃圾的流浪汉身边开了过去。


    时六六把手上的咖啡放下,轻叹了一口气:“可能,这就是领导说的把事态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不造成社会焦虑。大家都刷好笑的事情,聊明星八卦,买漂亮裙子,想着吃喝玩乐,就不会犯罪了。”


    云开将电脑合上,站了起来。


    时六六惊讶的看着云开:“等下……云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云开边穿外套边说道:“我去见见着云雾消防队的领导。”


    说着,门就关上了。


    时六六默默的比了一个6。


    云云正是一个行动力超强的风一样的女人!


    第62章 死亡回声17 云开顺着网……


    云开顺着网页中提到的云雾消防站的地址一路找到了周队长的家里。


    到他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四十五分。


    云开按响了门铃。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等一下哈,马上就来。”


    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短卷发女人奇怪的看着云开。


    女人问道:“你找谁?”


    云开笑了笑说道:“你好,我找周今队长,他在吗?”


    女人朝着里面喊道:“老公,有人找你。”


    她对着云开招呼道:“快进来坐吧。”


    云开坐在了沙发上,女人从厨房拿来洗好的草莓热情的招呼云开吃。


    云开观察着房间的环境布局,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大概一百六十坪,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白色的家具柜上放着几个奖杯奖牌,还有几面锦旗。客厅色调很柔和,女主人对于布置十分上心,靠近阳台的书桌可能是男主人的,上面的用具摆放十分整齐、刻板,茶几上有几瓶调理身体的药品,没有儿童留下的痕迹,这对夫妻还没有孩子。


    在还没有见到周今的时候,云开对他的形象有了一个简单的侧写。


    周今,男,35岁,结婚三周年,夫妻关系和谐,目前没有孩子,可能出于积极备孕期。事业心重,自我认同较高,他的内在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秀的人。规则意识强,道德意识强。


    很好,这趟不会白来。


    女人热情的招呼云开:“试试看这个草莓,是今天去草莓园刚摘的,特别的新鲜,而且没有农药的,很健康的。”


    云开点了点头拿起了一颗草莓,草莓很红,水滴在草莓上留下晶莹的反光。


    吃下去,汁水充足,很甜,充满生命力的味道。


    女人说道:“我老公刚下班,现在在洗澡,我刚刚告诉他了,很快他就出来了,不好意思,你先等一下。”


    云开:“是我大晚上打扰了。”


    女人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开:“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周队长。”


    女人:“是他消防队的事情吗?”


    云开点了点头。


    女人半是骄傲半是无奈的说道:“他就是个工作狂,成天嘴上十句有八句是工作的事情,有些时候我都不爱听他说这个,但是我就是因为他舍己为人的精神才跟他在一起的。他啊,可能在丈夫这个角色上不太称职,但觉得是一个称职的消防队长。”


    云开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是吗?”


    她说的很轻,女人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


    女人朝云开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云开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时,周今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见云开,他诧异的问道:“你是?”


    云开站了起来面向他:“你好,周队长,我是云开。”


    周今想了想:“云开?不好意思,我记性可能不太好,你是?”


    云开:“不是周队长你的记性不好,我们确实没有见过,你不认识我不奇怪。只要你的记性不要差的离谱就好。”


    周今察觉到云开话语中的敌意,他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云开:“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王之安。”


    王之安是当年那个牺牲的消防员,她去消防站的时候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拿到了近几年的消防员名单。


    周今的脸一下子变得像是玻璃一样煞白,眼神中充满着震惊。


    周今:“你是谁?”


    云开:“我是一个想知道当年真相的人。”


    云开和周今之间的氛围很凝重,女人有些慌乱:“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真相?王之安是谁?”


    女人看向周今:“老公你说话啊,是不是你工作有什么问题。”


    周今安抚道:“没什么,以前的一个下属。我和她聊聊,你先休息。”


    周今看着云开:“云小姐,我们书房聊。”


    书房里。


    两人坐下,沉默了一会,周今说道:“云小姐,你是王之安的……朋友?”


    云开反问:“为什么是朋友?我不能是他的家人?”


    周今无奈的说道:“你不要试探我了,小王他根本没有家人,他是个孤儿。”


    王之安是孤儿?


    这是新的情报。


    周今:“小王的死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心痛,他是一个特别好的小伙子,工作有激情,人也特别正义,不怕苦不怕难的,有什么危险的事情都冲在第一个上去。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段时间社会上很多治安问题,而且南区那块的山火着了起来,一烧就是好几天,虽然后来火势控制住了,但害怕复燃,我们都驻守在那里,云雾消防所里面就留了几个人。”


    周今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来我还是后悔,我当时就应该把小王带在身边的,他还那么年轻,就这么牺牲了,太可惜了。我……”


    云开看着周今说道:“我想知道,当时!两年前的6月23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王之安会牺牲?又为什么网上一点关于消防员牺牲的信息都没有。”


    周今:“那天我在南区山下,关于小王牺牲的消息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的。根据当时在所里的同事说,那天晚上九点多突然接到了个电话,是个男大学生打来的,说他们出来爬山,一共有五个人,找不到路了,被困在云雾山上,还有个女孩子摔倒了走不了路,现在需要救援。山里信号不好,那个电话才通了一分钟左右就断掉了。”


    “他们根据通话定位了大概位置,你是女人不经常爬山可能不清楚,这个大概位置范围很大,找起来特别的困难。再加上六月雷雨季节,那天晚上就下着大暴雨,云雾山,山如其名,常年都是雾气弥漫,雾重的时候能见度可能都不到五米。”


    周今摆摆手神情疲倦:“总之,深夜云雾山的救援难度特别的大!”


    他又强调了一遍:“难度特别特别大!”


    “按照一般情况,这种救援我们所里必须所有人都出动的,但是那天一大批人被调到了南区,所里就剩下了七八个人,还得留两个下来看着消防站,能出去的就五个人。”


    周今不断的叹气:“五个人里工龄最长的也不过是当了三年消防员的新人,他们经验不足,就靠着一腔热血就上去救人。云雾山非常大,夜间还有一些野生动物,充满着危险。如果五个人一起走,可能七八个小时都找不到那几个大学生。”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开走。小王说自己对云雾山地形较熟悉说服了其他几个同事,他自己一个人走。”


    说到动情处,周今声音有些哽咽:“他是一个很优秀的消防员,在经过了两三个小时,他找到了那几个大学生。可能在救援的过程中出了一些什么意外,小王把自己的通讯设备和身上的外套和工具给了那几个大学生,让他们去和其他消防员汇合。”


    云开打断了周今的话:“救援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这是什么意思?”


    周今犹豫道:“……小王已经死了,我们只能从他的尸体和那些大学生的表述中尽力的推断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云开:“发生了什么?”


    周今吸了一口气:“那些大学生……没有做好准备就夜爬登山,其中一名女大学生掉到了坑里,脚受伤。小王为了救她,跳下去坑里,女大学生被就出来了,但是当时暴雨导致了地面的塌陷,小王自己被困在里面。周围没有借力点,那几个大学生有没有能力帮助他,小王出不来。”


    “他只能把自己身上的设备给那些大学生,让他们去找同事来救他。”


    “可是……”


    云开的眉头越皱越紧。


    周今:“也许是暴雨长途山路带来的身体的疲惫,在得到救援的时候,那几个大学生忘记了这件事。而那时现场很乱,剩下的几个同事也没有注意到小王还没回来,那天雨下的非常大,山体滑坡,小王他……”


    云开讽刺道:“他因为救人死了,你们很惋惜,所以封锁了他死亡的消息?”


    周今背上冒出了冷汗,脸上涨红:“不是,不想的……”


    “这些是有原因的。”


    云开:“愿闻其详。”


    周今:“消防员不止是一个身份,对很多民众而言是令他们安心的存在。那一次,一大部分消防员去守着没有动静的山火,另外一头让五个年轻的消防员自己去山里救人,还死了一个,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战略错误。”


    “我们局长很重视这一方面,他认为我们不能破坏在民众心中保护神的形象,小王的死亡消息如果通报出去,不知内情的群众会以为消防员没有能力保护他们,造成社会的恐慌,这不利于社会的和谐。”


    “所以为了大局找想,小王牺牲的事情不能广而告之。”


    周今:“但是我们所有人都为小王的离开感到心痛,他永远是我们的榜样,是我们的英雄。”


    云开:“……王之安是孤儿,那他的遗体最后是谁来接走的?”


    周今想了想说道:“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云开想到了一个人,她睁大了眼睛。


    不好!莫远有危险!


    握着方向盘,云开疯狂的打莫远的电话,但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听。


    云开打电话给时六六,电话接通了。


    云开:“六六,莫远回去了吗?”


    时六六:“没有啊,莫哥没有回来,早上你们一起出去的,现在还没回来,我以为你们一起呢。”


    云开:“你现在去莫远住的地方看看人有没有在。”


    时六六听出了云开的紧张,赶紧说道:“我现在马上去!怎么了?莫哥出事了吗?”


    云开:“可能,你去看看情况再打电话告诉我。”


    时六六:“好!”


    云开猛踩油门,红色的指针快要爆表,车子飞快的朝着沈莫北的房子开去。


    是她太大意了!


    第63章 死亡回声18 开车到沈莫……


    开车到沈莫北居住房子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


    大厦有三分之二的灯都灭了。


    云开飞快的冲了上去。


    沈莫北的房门紧闭,时六六在莫远的家中没有看到他的踪迹,莫远和沈莫北都联系不上,更重要的是……


    在开车时,云开接到了上官哲打来的电话。


    上官哲声音暗哑:“学姐,根据你给我发的那条新闻链接,我又找到了几条相关的视频,在其中一个视频里面发现了疑似殉职消防员王之安的家属。”


    “那里视频中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十分激动,一直在质问其他的消防员为什么不去救她的弟弟,但是很快镜头就被转开了。”


    上官哲:“你下午发给我的那张照片,我进行了比对,和两年前视频里的女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同一个人。”


    在乘坐电梯时,云开怀疑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女人,利用角度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上官哲。


    云开开车很快,两旁的树连影子都尚未看清就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车子疾驰但她声音很冷静:“不是百分之八十,是百分之百,就是她!”


    面对一道难题,一步一步的推算答案很难,但如果知道了答案再逆推回去,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将电梯里出现的女人和几个人的死亡联系起来,以往忽略掉的线索一些边缘人物的存在感就突然变强了。


    月亮亮晶晶的化妆师、伊可佳的邻居、杨润的同事……这些人居然都有一张相似的脸。


    是江梨!


    云开脚猛踩油门,车子在黑夜中疾驰,外面的风都快撕裂了。


    可是还不够。


    再快点!


    还要再快点!


    要赶去阻止她!


    冷白色的楼道光映衬的走廊十分冷清,房屋内没有动静,门被反锁,云开后退两步,猛的踹上门,门发出一声巨响,只是摇晃了两下并没有打开。


    云开朝后喊到:“南回,踹开它!”


    急匆匆赶过来的赵南回喘着气,毫不犹豫的上前,连续撞击房门,最后在砰——的一声震天响过后,木门轰然倒地。


    赵南回原本是在沈莫北房子附近进行看守,但是他在两个小时前看到了个形容可疑的男人,很可能是造成沈莫北恐惧的罪魁祸首,他开始进行跟踪,没有想到……


    这是调虎离山!


    云开冲了进去,莫远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双手被绳子绑住放在身后,嘴巴还被胶布牢牢黏住。


    桌面上有一杯水,里面有一些微小的白色沉淀。


    云开摸了摸莫远的脉搏,松了一口气。


    还好,江梨并不想牵连无辜者,只是安眠药。


    云开用力的拍着莫远的脸,将他脸上的胶布撕扯掉。


    大概过了一分钟,莫远睁开了眼睛。


    药物的作用让他意识不太清晰,脑袋却十分疼痛,莫远手抓住自己的头,声音有些嘶哑:“我这是怎么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只是在自说自话并没有想有人回答他,在脑袋稍微不那么疼的时候,莫远想起来了!


    莫远紧张的看着云开快速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是那个女人!她是沈莫北的经纪人!她和沈莫北关系十分亲近,我们和沈莫北之间的对话她都知道,她住在楼下,那些动静是她弄出来的,她知道我们让赵南回过来保护沈莫北,所以她这两天晚上没有任何动作。”


    “你离开后三十分钟我上来拿东西,就看见她坐在客厅里,和沈莫北谈论新签约的合同。看见我的时候她很惊讶,我们聊了一会。她很警惕,助理带沈莫北先离开,她给我倒了一杯咖啡,我喝完后开始意识模糊。”


    云开:“沈莫北去哪了?”


    莫远很快回答道:“云雾山!他们今天晚上要夜爬云雾山!沈莫北对于去云雾山很反感,是那个女人说这是博取流量的好机会,只要去,他的视频拍出来一定是百万播放量起步,沈莫北才同意了。”


    “我晕过去之前,助理已经将户外装备准备好了。”


    云开皱起了眉头。


    云雾山!不好!她今天晚上就要动手!


    云开:“莫远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就会到,你和警察说一下整个过程。”


    说着云开朝外面走去,赵南回跟在她的身后。


    但走到楼下的时候云开突然停了下来。


    赵南回:“怎么了?”


    云开眸色很沉:“不对劲,这件事情不对劲,查的太顺利了。”


    赵南回沉默在站在云开的身后,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并不擅长分析,也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查的太顺利,甚至在知道沈莫北的为人后,他并不觉得有人要报复他是错误的。


    人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人,不能不负责任。


    但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不喜欢评判别人,也不喜欢说话,他是事务所的员工,那么,云开叫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云开快速的再看了一遍上官哲传来的资料。


    江梨,女,29岁。在雾屋孤儿院长大。


    云开回忆起对话内容。


    上官哲在电话里说道:“这家孤儿院我几年前去过。”


    他沉默了两秒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当时我还是学生,学校要求要做义工,去之后我的第一感觉是恐怖和绝望。”


    “很难受的一个地方。我一下子幻想破灭并且陷入压抑的情绪里好久不能抽离出来,之后再也没有勇气去了。”


    “是一栋四层小楼,冷白色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院门紧锁,院子里空无一人,整栋楼上安静的可怕。”


    “上了楼梯后发现每一层都有一个防盗门结结实实的锁着。楼层根据年龄来分,我们去的三楼,零到五岁的小孩都在里面。”


    “一个房间里三十多个小孩,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看着。里面有一半以上都是不健康的小孩。有脑瘫患的,翻着白眼留着口水躺在床上;有生下来是双性人的小孩,大咧咧的尿了裤子没人管,有智力低下的孩子,不时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叫声;有弱智且暴力的孩子,拿着东西砸人……”


    “剩下的几个看着正常的小孩就自己玩自己的玩具,和他们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


    上官哲说着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有个坐轮椅的小孩抓着我让我给他东西吃,他说好饿好饿,昨天都没吃东西……”


    “我递给他面包后,他又开始要求我给他买玩具,和我一起来的同学之前来过一次,他说就算我们给这些小孩玩具,也会被照顾他们的阿姨和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拿走,根本不可能留在他们的手上。”


    上官哲继续说道:“后来我再也没去过那家孤儿院,是今天查的时候发现有些熟悉。”


    “这个孤儿院……江梨在孤儿院呆到了十八岁才离开,读了护士专业。王之安比她早,在他十岁的时候有人来领养他,但是到他十六岁时领养他的家庭发生了意外,夫妻都去世了,王之安被那对夫妻的亲戚赶了出去。”


    “再次出现,他已经成了一名消防员。”


    云开:“那几年的经历查不到?”


    上官哲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可以,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云开声音很低:“没有时间了。”


    在云开要挂掉的前一秒上官哲说道:“学姐!要小心江梨,我觉得在那个孤儿院长大的人可能心理上会有一些问题!”


    上官哲:“我还有去第一层看过,那里是一些小学年纪的小孩,那天有领导下来检查,那些小孩一直举手,可是叫起来却回答不出问题。后面我去问他们,有个小男孩和我说,老师说过了有人来的时候一定要举手,不然他们就完蛋了!”


    “所有的教室里一扇窗户都没有,特别特别的压抑。”


    上官哲继续说道:“孤儿院管理设施都不合格,有人曝光了孤儿院内院子及护工克扣孤儿津贴,雾屋孤儿院在五年前关闭了。”


    雨一直下,越来越大,泥巴被雨水溅起,蜈蚣似的爬上了她的裤脚。


    云开看向远处,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冲刷着大地。


    王之安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吗?


    王之安死在雨夜,所以害死他的人也应该死在雨夜。


    但不是今天……


    不应该是今天。


    按照江梨的计划,现在还不到她对沈莫北下手的时候,是因为他们的出现,她有了危机感,觉得自己即将被发现,开始慌乱,将杀人计划提前。


    两年前的毕业旅行沈莫北是发起人,是他打的求救电话,整个活动中他是主导者,甚至网友对救援人员冷嘲热讽也是因为他发的视频!


    沈莫北是一个网红,网红需要流量,他发了很多的视频,其中有一个视频便是提及自身的经历,遭遇到生命危险。他要立孤狼强势人设,那么就不能是弱势的被救援者。因此他在视频中抹去了消防人员的付出,并且用模糊的表达让网友以为救援者不负责,导致王之安在死后被小范围网暴。


    只是小范围的网暴,没有关注沈莫北的人并不清楚,甚至连云雾消防都没有出来解释。网络上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情自然没有人会在意,除了——时刻关注着这几个人的江梨。


    江梨面对王之安的死亡非常在意,她的情绪一度崩溃。她自我定位为王之安的姐姐。两个人一同在满是不正常孩子的孤儿院互相依偎着长大,对于江梨来说,两个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她无法接受王之安的死亡,特别是,他的死亡原因那么的可笑。


    她会为他复仇,杀了间接害死他的所有人!


    沈莫北是主导者,是她复仇戏码里的高潮片段,所以,她一定会在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完成这次复仇!


    她的最理想复仇地点应该是在云雾山,在王之安死亡的那个地方,将弟弟死前的情景一比一复刻,让这些害死王之安的人也体会到他当时的绝望。


    在大雨之下,周围没有任何的支撑点,没有人可以听到他的呼救,雷声在耳边炸开,闪电撕裂天际,数树木在风中狂乱的摇摆……


    从最开始的挣扎呼救,到认命,到求饶,再到绝望——


    像猫抓老鼠一样看着自己的猎物做着无用的挣扎。


    她会一点一点的告诉他,她对弟弟死亡的痛彻心扉,她会告诉他,她处心积虑的接近他就是为了杀了他,她会告诉他,他一定会死在这里,像之前的那几个一样……


    她的眼睛中会带着复仇的火焰,带着痛快的笑容,笑着看着沈莫北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看着他受伤,看着他流血,看着他被土块压的喘不上气。


    暴雨的夜,仇人的血,只有最惨烈最折磨人的方式,才能慰藉她死去的亲人。


    她会在暴雨中微笑,在雷鸣中看着沈莫北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现在,这一切被打乱了!


    在她的影响下沈莫北对于网红身份十分看重,为了不然让自己身上出现一些负面新闻,他不想报警处理。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是个胆小鬼,他害怕,他没有报警却找了私家侦探。


    她更没有想到私家侦探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把她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所以她故意在莫远面前提云雾山,她知道莫远很快就会脱困,会报警,她要将警方的视线集中在云雾山,而她则在另外一个地方处理了沈莫北。


    云开闭上眼睛,她看到了在孤儿院封闭房间里混乱的哭声,看到了伊可佳的恐惧,看到了熊熊燃起的大火,看到了方向盘时空的车,看到了满是雾的山……


    她会去哪里?


    她想杀人?她想让他回忆起自己犯下的错。


    这个地方一定对她有特别的含义,并且一定要安全,有工具,远离人群,有充裕的空间……


    云开猛的睁开眼睛,雾屋孤儿院!


    她很可能在那里!


    云开对着赵南回说道:“你去云雾消防,找周今,去王之安之前的宿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留下的东西,之后上山。”


    赵南回没有立马答应,而是问道:“那你去哪里?你不去云雾山?”


    云开:“江梨不一定在云雾山,我要赌一把。”


    赵南回:“我和你一起,一个人太危险了。”


    云开摇了摇头:“不,你去云雾山。这只是我的推测,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如果我猜错了,至少你还来得及。”


    赵南回点了点头:“好。”


    雾山孤儿院,云开看着黑暗中几个生锈的红色大字,周围很暗,她只能靠手电筒发出的光芒艰难前行。


    云开握了握袖子里的刀,谨慎的朝前走。


    黄粉配色的铁门早已斑驳不堪,可小门却是打开的。


    云开蹲了下来,摸了摸地面,保安室没有雨淋湿的地面有杂乱的脚印,很新鲜,这两天有人频繁的出入。


    可光线太暗,其他的她看不出来。


    雨水像子弹一样将她的衣服淋湿了大半,云开看着不远处的四层小楼,浓重的阴影,让人心中发颤。


    她没有看到任何亮光。


    没有呼喊,没有求救,没有人的声音。


    一阵风吹了过来,一股凉意穿透身体刺入骨中,云开的脸都冻住了。


    她……猜错了吗?


    云开看着黑暗中的楼房。


    不,不一定!


    阿哲说过,孤儿院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窗户就透不出光。


    云开朝着房子走去,像是决绝的走进黑色巨兽的口中。


    今夜的雨很大,风也很大,风吹过,还残留的帘子发出哗哗的响声,像是幽灵可怕的低语。


    在黑暗中,云开推开了第一扇油漆斑驳的门,蚊蝇瞬间擦着她的脸朝外飞去,甚至在里面云开还看到了几双亮着的红色眼睛。


    是蝙蝠。


    确定了屋内没有人影,云开飞快的将门关上,嫌恶的转过了脸,拍了拍苍蝇撞上留下的污秽物。


    接下来就是第二扇,第三扇,第四扇……


    大部分的房间四壁空空,墙上布满斑驳的痕迹,墙角处蜘蛛网密布,每走一步都会带起呛人的细碎尘埃,还有腐烂的气息,死猫死老鼠,令人作呕。


    砰——


    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在深夜中如雷般明显。


    云开猛地看向上方,在楼上!


    云开飞快的跑了上去,不在三楼,有不在四楼!


    在楼顶!


    云开猛地打开天台的门,暴雨打在了她的脸上身上,眼前的一幕让她脚底一凉。


    沈莫北的脖子被绳子牢牢的拴住,半个人都已经悬空就要掉下去了!


    而支撑他没有掉下去的是天台石柱上的绳子,而他的旁边江梨正拿着刀子,只要她的刀子轻轻一割绳子,沈莫北马上就会掉下去。


    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天空被劈成两半,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大地被震的轰鸣。


    风中似乎能够闻到阵阵的血腥味。


    沈莫北看到云开出现,突然猛地挣扎了起来,他的嗓音嘶哑,说话的时候流出血来:“救我!快点来救我!她是个疯子!你快点来救我!”


    听到他的话,江梨突然发出了尖利的笑声:“哈哈哈,我是疯子?没错我就是疯子!沈莫北你再动一下,你就马上见阎王吧!”


    江梨披头散发,靠近沈莫北,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将刀刃狠狠的插进他的左胳膊,鲜血猛地喷溅在她的脸上,闪电划过,她的脸狰狞的像是来索命的女鬼。


    沈莫北痛苦的喊叫声淹没在巨大的雷声中,鲜血在他的脚下流成小河。


    沈莫北:“江梨,你冷静一点,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身体的痛苦精神的痛苦让沈莫北狼狈的哀求:“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道歉,我在所有人面前道歉。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的车子我的房子我所有的钱,我全部都给你!”


    江梨癫狂的看着他:“所有都给我?”


    沈莫北声音中充满着痛苦:“对!对!全部都给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给你!”


    江梨:“我要我弟弟活过来!我要被你们害死的王之安活下来!”


    一晚上的折磨沈莫北已经快要崩溃了,他声嘶力竭的喊道:“江梨!你弟弟不是我害死的!那就是个意外!他是消防员,我们只是求救他来救人,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梨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云开快速的上前几步靠近她:“江梨,你冷静一点!”


    江梨的刀对着云开:“你现在只要敢再上前一步,我马上就杀了他!”


    云开举起手,声音和缓:“我不靠近你,你不要冲动,我不上去,你小心一点,那里很危险,你进来一点说话,不然你待会也掉下去了。”


    在云开到来之前,江梨和沈莫北已经在天台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雨水包裹着他们,江梨的头发全部贴在脸上,像是附着的蛇。


    江梨看着云开,笑的奇怪:“你喊我小心?你在关心我?”


    云开:“是。”


    江梨:“骗子!你根本不认识我!你怎么可能会关心我?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关心我的人已经死了。”


    云开语气放轻:“不,我关心你。江梨,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只是想要帮弟弟报仇对吗?他们害死了你的弟弟,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江梨:“没错!杀人偿命!他们该死!”


    云开不着痕迹的慢慢朝着江梨靠近。


    同时嘴里说着话分散着她的注意力:“我明白,你是一个好姐姐,从王之安死后,你一直活在愧疚当中,这两年你过的很辛苦,是复仇支撑着你。你想办法接近周越月接近伊可佳,让她们想起两年前的事情,让她们害怕,让她们自杀。”


    “可是你最开始不想杀人的对吗?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江梨喃喃道:“是什么让我改变了主意?是他们!都是他们的错。”


    眼泪从她的眼中流了下来,和雨水混在了一起:“他们爱玩爬上山,我弟弟去救人,把身上所有的装备都给了他们,让他们遇到其他消防队员要让他们回去救援他,可是这些人!”


    江梨狠狠的瞪着沈莫北:“这些人渣!他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消防员要回去救我弟弟!他们让小安死在了那个黑夜里!”


    江梨失控的疯狂撕扯自己头发:“小安!我的弟弟!他那个时候该有多绝望,山上的土都掉下来了,呼吸不了了!”


    “小安那么年轻就死了!他甚至还没有这些人渣年纪大!他死了,他为了救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这些人!这些前途光明的大学生!他们的心底没有一丝的愧疚和感恩!”


    江梨咬牙切齿,眼睛瞪的要跳出眼眶:“他们在采访的时候居然还在笑!他们怎么能笑?他们怎么敢笑!”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和小安说一句对不起或者谢谢!没有一个人!”


    “他救了人!可是没有人对他说谢谢!”


    “他死了!他们在笑!”


    “小安死了,这些人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这不公平!”


    江梨笑容诡异:“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不过没关系,我会帮小安找回公道,伤害他的人全部都要付出代价!”


    说着她看向云开:“不准动!你动了,我已经发现了。你以为我疯了吗?你以为我神志不清吗?我都清楚!”


    “你为什么要来救他,沈莫北该死,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为了接近他杀了他,我做了他这么久的经纪人,他做的那些破事我都知道!他校园暴力、他□□粉丝!他是个烂人!”


    云开:“对!我知道他是个烂人,那你可以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让法律来审判他。”


    江梨:“法律?法律有什么用!法律如果有用我弟弟死了为什么他们不能判刑!为什么所有人都当作无事发生!”


    江梨看着云开:“你为什么要救他?他从小就是个人渣,他初中的时候就把学校同学的仓鼠折腾死了,把仓鼠皮扒下来套在手指上说是真皮指套。他小时候扒的是仓鼠皮,长大了扒的是人皮,他扒了我弟弟的皮,戴在了他这站肮脏腐烂的脸上!”


    “是我弟弟救的人,结果呢?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为了救人走进山里,这些被救下的人却一言不发,忘记了山上还有一个消防员等着他们。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指责消防员无用,让大学生自救。”


    江梨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小安他死了,还要遭受到这样的侮辱,他太可怜了!”


    云开:“是,所以我们停下来,我们可以拍个视频或者直播告诉网友,王之安是个英雄。”


    江梨:“晚了,太晚了。”


    说着她将刀子靠近绳子。


    云开制止道:“不要!江梨我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了,你杀了他你也跑不掉的。”


    江梨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吗?”


    云开愣了一下:“什么?”


    江梨:“因为你能找到我,你和他们不一样。可是,太晚了!为什么你不能早点找到我?”


    江梨看着无边的雨幕,想起了小的时候,她和小安太饿了偷吃厨房的东西,被打的全身是血捆起来关在了房间里,房间很黑、很冷,还有很多的老鼠……


    小安说:“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就要去当消防员,我可以把门打开,把你救出去,我们就不用被关着了。”


    江梨点了点头,她说:“我长大了要当医生,把你身上那些胎记都治好。”


    黑夜笼罩下来,孤儿院没有人来找他们,他们一直被关着,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小安身体颤抖:“姐姐,我害怕。”


    江梨抱着他:“不害怕,姐姐会保护你。等我们长大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穿过了雨幕。


    云开朝着江梨说道:“停下来,还来得及,江梨!不要继续了!”


    江梨摇了摇头:“记得我死了把我和我弟弟葬在一起。”


    云开:“不!不!你停下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江梨猛地朝沈莫北扑了过去,云开飞身上前想要抓住她,只碰到了满是血水的地板。


    砰——的一声,血液染红了这片冷白色的房子。


    黑色的小河里流满了猩红的血……


    云开缓缓的站起了身,手掌颤抖的握成了拳头。


    第64章 死亡回声19 世界上有些……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讽刺。


    两个人同时从四楼摔下来,江梨死了,沈莫北只是断了几根骨头,在医院住个半年就能恢复好。


    云开坐在医院抢救室外的椅子上,冰冷的铁质椅子让她浑身发冷。


    这个结果是合理的,江梨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不好,且患有重度抑郁症,她看过医生,医生说她大概率活不过三十岁。


    所以……她死在了二十九岁……


    而沈莫北,他家境优渥身体健康,正值青壮年,经常锻炼,他身体像蓬勃生长的大树,经得起风吹雨打。


    云开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句话。


    命运就像蒲公英,风起而涌,风止而息。落到肥处迎风长,落到瘦处苦一生。


    江梨活了二十九年,她也苦了二十几年。


    因为先天疾病出生后就被抛弃,在阴暗压抑的孤儿院里艰难成长。孤儿院那么多生病的小孩,自然不可能给她治疗。这么多年她都是靠自己熬过来的。


    从每一个心脏被攥紧难易呼吸的黑夜里熬了过来。


    她在秩序混乱的孤儿院里苟且偷生,与其说是被照顾的孤儿,不如说是任意驱使和虐待的仆人。


    但他们依旧坚强的活着,因为有未来在前方等着他们,有希望。她想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能够自由吃饭呼吸的地方,想要一张温暖的床,所以她忍过了寒风,一点一点的等到了自己能赚钱的时候。


    云开想,她那段时间应该很开心,尽管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但她有自己的工作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还有一个光荣的消防员弟弟。


    她原本可以和弟弟好好生活,直到病痛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只有几年,但那会是快乐的几年。


    可是命运总是捉弄人,想要救人的弟弟死在了救人的路上,在黑夜中至死等不到人来救他。


    至此,在黑夜中被疼痛折磨的辗转反侧的江梨再也等不到那个给她递水的王之安。


    她想,她快死了,她得在死之前做点有意义的事,杀了他们,为王之安复仇。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做了那么多,她死了,沈莫北也没死。


    云开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封遗书。


    上面就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要是没什么事 我先挂了啊】


    空白的地方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落款时间是三年前,一切事情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会死,所以留下了张幽默的遗书。


    可能……江梨曾经是个很爱笑的女孩。


    徐非白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云开坐在角落,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递水,她微微偏头,脸上沾着少许血迹,额前几缕碎发垂下,袖子被血浸染了一大片,她的唇色十分苍白,眼神空洞苍凉。


    真狼狈真可怜啊!


    徐非白想着,露出了恶意的笑容。


    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活该!


    跟在徐非白身边的小张和云开在尚家村见过,对她印象深刻,一看到云开这么狼狈,就跑了过去关心道:“云小姐你没事吧?”


    云开抬眸看了看他,淡淡的说道:“我没事。”


    小张:“你这全身都湿透了,这样呆着肯定会感冒的。”


    说着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先穿我的外套吧。”


    云开:“谢谢。”


    小张:“云小姐,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徐非白冷漠道:“她休息不了,作为嫌疑人,她需要配合我们的调查。”


    小张诧异的转过头看着自家队长,队长平时人很好,怎么每次看见云开都是这种……样子?


    案发现场的证据链很完整,凶手和受害者很明确,这云开怎么会是嫌疑人。


    徐非白看出了小张的疑惑:“深更半夜跑到荒废多年的孤儿院,在场三个人,两个人都坠楼了,她不可疑吗?”


    小张:“可是……”


    徐非白嗤笑一声:“你第一天当警察吗?”


    云开冷冷的看了徐非白一眼,将胸口处的隐形摄像头抓下来,扔给了他。


    云开:“我是不是嫌疑人,徐队长看看就知道了。”


    徐非白冷笑了一声:“倒是谨慎。”


    说着他转向小张骂到:“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需要我告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吗?受害者就在病房里,进去做笔录!”


    云开看着他:“徐队长对我有意见不用把气撒在自己组员的身上。”


    徐非白嘲讽道“怎么?我训斥自己的组员你都有意见?当圣人当上瘾了?开了个侦探所就以为自己是上帝了?谁都想拯救。”


    “今天的心情怎么样?调查到一半,调查的人当着你的面死了,你以为自己是谁?随便介入别人的因果,今天的江梨就是因为你而死的。”


    云开看着她,虽然是坐着,气势却完全不逊色:“徐队长就是这么恶意揣测提供线索的市民的吗?”


    徐非白:“如果是普通的市民,我们自然不会,可是你算什么?你身体里留着肮脏的血,就算现在伪装的再好,有一次迟早会露馅!”


    徐非白仇视着云开,她是诈骗犯的孩子,是小偷的孩子,是杀人犯、骗子、妓女的孩子,是那些靠着啃噬别人血肉活下来的卑劣者的孩子。


    就算装得再怎么道貌岸然,她的血液里已经流淌着这些卑劣的基因,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否定不了的。


    人是靠血脉传承的,徐非白不信云开会是什么好人。


    云开:“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定义。”


    说着云开站了起来:“我走了,案子结束请警方及时通知我来领江梨的尸体。”


    徐非白:“你的死者什么人?凭什么来领她的尸体?”


    云开肯定的说:“我是她的朋友,是最后一个和她对话的人,我来领有什么问题?”


    徐非白闻言轻蔑的笑了:“你开始良心不安了,你想要靠安葬她来做弥补。”


    云开看着他,语气平淡:“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这么做所以这么做而已。江梨的死亡是她自己的选择,无论我调不调查她都会走到这一步。”


    “希望你没被愤怒冲昏了作为警察的理智。”


    云开直直的看着徐非白:“徐队长,希望你依旧是警察,不是警察官僚。”


    说完云开不管徐非白的反应转身离开。


    徐非白猛踹了一脚椅子,铁皮椅子发出的巨大声音引来了护士。


    护士训斥道:“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这么晚了这么大声你会吵到其他人的!”


    徐非白脸色阴沉的进了病房。


    小张看见徐非白进来身体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把手机藏了起来,欲盖弥彰的指着病床上的沈莫北说道:“队长,他昏过去了,护士说可能要过两个小时才会醒来。”


    小张:“从四楼摔下来,一个当场就没呼吸了,这个沈莫北人坏命倒是还挺大的,就受了点伤。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他身上没什么致命伤,就是多处骨折,可能之后会落下残疾。”


    “就算残疾也算是幸运了,另一个都死了。”


    徐非白冷冷的盯着小张。


    小张被盯的十分紧张:“队、队长,怎么了?”


    徐非白:“这不是警察该说的话,他是这起案件的受害者,就算他是混蛋是人渣他依旧是受害者。”


    小张低着头:“是,我知道了,我会谨慎说的话。”


    徐非白:“手机里是什么?云开给你发的消息?”


    小张猛的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


    说完他退后了两步,仿佛是怕徐非白抢他的手机。


    徐非白冷笑了一声:“她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只见过两次就让你心甘情愿替她做事。”


    小张反驳道:“不是这样的,云小姐给我发了一份关于沈莫北的犯罪证据。”


    “队长你还记得城北那起交通肇事逃逸的吗?我们一直没抓到犯人,云小姐说很可能和沈莫北有关。”


    小张看着病床上的沈莫北:“如果是他做的,至少得判个十几年。”


    “还有……”


    小张看着徐非白犹豫要不要开口。


    徐非白:“想说什么说!别给我憋着。”


    小张坚定的说道:“就算在法律意义上死者江梨的做法是犯罪,但是从道德层面上来讲,我认为沈莫北也很有问题。”


    “这一点,就算我是警察我也这样认为。”


    徐非白:“你在替云开抱不平?你觉得我对她态度十分恶劣。”


    小张鼓起勇气说道:“是!云小姐只是碰巧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且在尚家村那次她还帮了我们很多,我不明白队长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凶?”


    徐非白冷笑了一声:“你不明白?你当然不会明白。”


    小张:“啊?”


    徐非白:“啊什么啊,还等老子给你解释吗?受害者没醒过来就没有其他事情做吗!案发现场的证据收集好了吗!没看到其他人都在忙吗?给我出去帮忙!”


    莫名其妙又被骂了一顿的小张:“……是。”


    徐队长是更年期了吗!反复无常的!


    在小张走出去,将门关上后,徐非白坐在了沙发上,他双手盖住脸,整个人疲惫而沉重。


    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憎恨,自然是有理由的。


    云开是徐非白师傅的女儿,是他领养的孩子,徐非白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云开才三岁,端端正正的坐在小凳子上,不哭也不闹,眼睛大大的鼻子有点红,像是冬天堆起来的小雪人。


    云深队长很疼爱这个女儿,时常带来局里,小时候的云开睫毛又长有密,扎着两个小揪揪,有人逗她就笑的像小太阳一样,局里忙的时候,她就自己乖乖的坐在一边,也不打扰人。


    大家都很喜欢她,除了他。


    云开才三岁就很会说话,活泼开朗。徐非白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叔叔家的妹妹,只比云开大两岁,一样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可是她不会说话,五岁了还不会说话,而且,以后也不会好了。


    十七岁的徐非白避免自己看到云开,只要看到云开,他就忍不住想掐死她!


    徐非白有一个叔叔——徐博源。


    徐非白的父亲和徐博源虽然是兄弟,但是年龄相差了十几岁。徐博源反而比徐非白大不了多少。从小时候,徐博源就是徐非白的偶像。


    徐博源学习成绩很好,脑子灵活,幽默风趣,对于小辈没有任何的架子。他曾经是本省的理科状元,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大学期间担任学生会主席,参加组织了很多有意义的活动,大学毕业后,他也没有像普通的大学生一样毫无头绪的去找工作,而是很快开了一家小公司。


    令人震惊的是,开公司的钱都是他自己筹集的,丝毫没有让家里出一分。


    那是一家计算机公司,赶上了风口,发展特别好。他是一共成功的老板,是整个家族让人骄傲的存在。每年春节,家里的长辈都会让小孩子像他学习。


    徐非白从小就喜欢粘着叔叔,他们的感情十分好。但是在他十三岁那年,一切都变了,他的叔叔突然从家族的荣耀变成了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他不再西装革履,而是胡子邋遢,神情疲惫。他来到徐非白的家里,找他的爸爸妈妈借钱,他们把他赶走了。


    徐非白很生气,他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坏人,为什么不帮助叔叔,为什么要把他赶走。


    大人告诉他,他们不能帮他,现在给他钱帮他是在害他。他们说叔叔在外面欠了很多钱,公司房子全部都抵押掉了,还在家里偷钱,花言巧语的把奶奶的首饰全部骗去卖掉,他染上了赌瘾。


    有个女人和他聊天,骗他去赌博,刚开始的时候叔叔赢了很多钱,他就越玩越大,越玩越停不下来。把公司赌输了,把家庭也赌没了。


    叔叔那时刚结婚没两年,孩子才一岁多,他原本是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但总从手机里的那个女人出现,他就像着了魔一样,什么事也不关心了,每天只知道拿钱赌球。


    没钱了就去借高利贷,利滚利,就变成了一个天文数字。追债的人到了家里,堵在门口,不让他们出门。当时孩子才一岁多,发烧了,可是他没钱出不了门,眼睁睁的孩子烧成了智障。


    叔叔的妻子很愤怒,她认为徐博源欺骗了她,她不能让他毁了她的人生。他们离婚了,孩子留给了叔叔。


    徐非白当时刚上初一,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住宿,所以并不知道叔叔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后来,爷爷奶奶把房子卖了把所有的钱都拿给叔叔还债。为了让他迷途知返,把他锁在房间里,手机电脑全部收起来。徐博源一开始会自残砸东西,之后几天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一次放假期间,徐非白提出了要去和叔叔一起玩,大家本来不想让他去,但爷爷奶奶想着也许徐博源看到徐非白会想起以前的日子,而且他那段时间情绪稳定不再每天想着要去赌博,就同意了。


    他去的那天,家里只有叔叔一个人,叔叔很欢迎他,和他聊了很多,聊他在学校的生活,问他成绩好不好,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如果有的话要好好照顾别人,不要像他一样。


    他问叔叔,什么叫不要像他一样?


    叔叔摇了摇头不说话,他的表情很落寞。


    叔叔从冰箱里拿了蛋糕给徐非白吃,然后让徐非白把手机借给他,他要登录一个网站付钱,徐非白迟疑了一下,他想起那些大人说不能让叔叔碰电脑和手机。但叔叔说,就是个游戏,买点东西。徐非白同意了。


    他不知道的是,是那个叔叔手机里的女人又给他发消息了,说有个球赛,买了肯定赢,徐博源相信了,他把自己最后剩下的钱全部投进去了。他满怀希望的看着手机,希望能够逆风翻盘。


    只要这场赢了,他之前的钱就全部回来了,那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他欠的那些钱能够还清,他还是那个成功的徐博源。


    可是他赢不了,钱也回不来……


    看到手机屏幕里开奖结果的徐博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冷静的把手机还给了徐非白。


    徐非白记得叔叔说,他累了要睡了,让他回家。


    可徐非白走出楼梯的下一秒,叔叔从二十一楼掉了下来,摔在他的面前,粘稠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半边身子全是血,血液从他的身体不断的流出来,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徐非白愣在了原地,他想尖叫但是叫不出来,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颤抖,手脚像冰一样凉。


    看着蔓延到他脚边的血液,他腿软的坐在了地上,指甲狠狠的插进了手心里。直到父母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发抖,全身的筋骨都在抽动,牙齿和牙齿不断发出撞击的声音。


    叔叔死了?


    他为什么会死?


    是不是因为他?


    是因为他借给了叔叔手机,所以叔叔才会死的!


    是他害死叔叔的……


    徐非白两眼发黑,耳朵里都是尖叫声,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血……好多血……


    还是热的。


    血!


    整片地板都是血。


    血流成了小河变成了大海,把他的头顶都淹没了!


    沈莫北病房中,徐非白喘了几口粗气,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叔叔的死亡已经去二十多年,但他却总是时不时梦到那天的场景,那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徐非白觉得是自己害死的叔叔,那天晚上就跪在客厅里认错,但是没有人怪他,他们说那不是他的错,是叔叔着魔了,他赌迷心窍了,不关他的事。


    他们用叔叔的悲剧告诫他,以后前往不能赌博,不能相信网上的那些骗子。


    徐非白问,那骗叔叔的骗子呢?我们不去把他抓起来吗?


    大人摇了摇头,他们说抓不到的,这些诈骗的都在网上,一旦骗完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警察也抓不到。


    徐非白亲眼看到徐博源跳楼,午夜梦回都是漫天的血,他没办法将叔叔的死亡当作正常的离开。


    他决定找到那个诈骗犯!


    四年后,他进入司法警校,他们学校的学生每年都有固定的见习时间,他想办法进入当时在调查诈骗犯罪的云深一队。


    那是十几个人的诈骗团伙,其中的一个女人就是诱导叔叔染上赌博的诈骗犯。


    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有很多困难,但最后,他们还是抓到他们。那个女人就是云开的母亲,云开的父母都是诈骗犯。


    那两个人渣靠着自己的长相和言语寻找猎物,一步步的让猎物掉入陷阱,榨干他们最后一丝价值,再将他们狠狠的抛弃。有很多的受害者,他的叔叔只是其中一共个。


    这些诈骗犯该死!他们真该死!他们的手上没有拿刀,却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有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因为他们而支离破碎!


    这两个诈骗犯进了监狱,他们的孩子却被云深收养,过上了小公主的生活,这让徐非白怎么能接受!


    他叔叔的孩子发烧成了傻子,一辈子都好不了,一辈子都要靠别人照顾!可诈骗犯的孩子却能有全新的开始!却生活在幸福里!


    这怎么可以!


    受害者的人生被毁了,彻底的毁了!


    受害者家属过的那么痛苦,生活在地狱里!


    加害者家属凭什么能够好好生活!


    她凭什么不感到愧疚!


    她凭什么这么正常的活着!


    云开是诈骗犯的孩子,她的身体里就是肮脏的血。


    她不能活得这么清白,这么心安理得!


    她不配!


    徐非白双目赤红,今天的案发现场,满地的鲜血,将他带回了十三岁的那年,他站在楼梯处,眼睁睁的看着叔叔死亡……


    一阵铃声响起,将徐非白拉回了现实。


    他接起了电话:“好、好,我这里要结束了,很快就回去了。”


    徐非白疲惫的站起了身,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开门进去的时候,母亲正漫无目的的按着电视台,想选个节目提提精神,不要让自己睡过去。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睡衣正蹲在地板上重复拍着皮球,她拍皮球很熟练,能一下拍一百多下,可是皮球突然碰到她的脚滚了出去,女人手脚并用的过去把皮球捡了回来,爱惜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徐非白走过去蹲在女人的面前,用哄孩子语气说道:“可可,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哥哥带你去睡觉好吗?”


    女人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徐非白,重复的将球滚来滚去。


    徐母叹了一口气:“不用管她,今天白天可能睡多了,现在睡不着,我看一会,她待会累了就会去睡觉了。”


    徐母看着徐非白:“今天怎么又这么晚?又发生什么大案了吗?你工作也不要太拼了,一天天的这样下来身体怎么受得了,这几天你就没睡个好觉。”


    “锅里我炖了只老母鸡,你喝点鸡汤再去睡。”


    徐母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徐非白:“妈,你先去睡吧,这里有我看着。可可不会出什么事的。”


    徐母:“这哪里说得准,之前我就两分钟没看着,她把开水壶打翻了,身上烫伤了一大片。”


    徐非白说道:“我知道,我这里看着,你先去睡。”


    徐母固执的摇了摇头:“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不休息怎么行。妈刚才已经睡过了,现在一点都不困。而且我明天也没什么事,明天白天再睡就行。明天保姆就来了,她看着可可,我就放心了。”


    徐非白看着自己的母亲,她已经快七十岁了。父亲在三年前去世后,他能够明显感到母亲也日渐衰弱。


    可可是叔叔的孩子,叔叔死后可可的母亲没有回来过,她不想要这个已经痴傻的孩子。


    爷爷奶奶就生了两个儿子。徐博源死后,他的孩子自然是要徐非白家照顾。


    这一照顾就是二十多年……


    他们带可可看了很多医生,可是依旧治不好,她现在已经二十八岁,却依旧只有五岁小孩的智商。很多时候甚至不如五岁的孩子,她不会说话,行为刻板,有时候会突然乱跑。


    徐母从厨房里盛出来了一碗鸡汤放在了徐非白面前:“趁热喝。”


    可可蹲在角落里玩球,徐母坐在徐非白的对面:“非白,妈感觉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道还能陪你们到什么时候。”


    徐非白皱着眉头看着她:“妈,你又来了,你别说这种话。”


    徐母摇了摇头:“妈对死亡看得很开,每个人都有这么一遭,我是放心不下你们。你看可可,她现在这个情况根本离不了人,我们养了她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是尽心尽力。爸妈养她是应该的,她是你爸弟弟的孩子,你爸就那么一个兄弟,他得替他的兄弟负起责任来,但是你不一样。”


    “她不是你的责任,她是孩子的时候,你也还是个孩子。”


    徐非白扒拉着碗里的鸡肉,表情抗拒:“妈,别说了。”


    徐母眼神中带着疲惫:“我要说,我现在不说,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说的机会了。”


    徐母:“非白,你今年四十出头了,你该有自己的家庭了,难道你准备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吗?你这个年纪,正常来说孩子都上初中了,可是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徐非白反驳道:“妈!我工作很忙!我没想结婚。”


    徐母:“你工作忙,是,是这样,可是工作忙的人那么多,他们各个都娶妻生子了。下班回来就有热好的饭菜,有小孩围着叫爸爸。你……妈知道,你有责任心,可是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这样下去不行的。我和你爸已经被你叔叔拖累了一辈子了,我们的钱都给他还债了。妈不能让可可再拖累你一辈子啊!”


    徐非白:“妈!可可没有拖累我,我是她哥,照顾她是应该的。”


    徐母叹气:“我记得你之前谈了一个姑娘,你喜欢人家,但是她来过我们家几次后就再也不来了,非白……”


    徐非白:“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你说这些做什么?”


    徐母:“非白,答应妈。把可可送到疗养院去,那里有人会照顾她的。你就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过自己的人生,娶了老婆,好吗?当妈求你了。”


    嘴里的鸡汤苦涩无比,让徐非白的喉咙干涩到可怕。


    可可已经送过疗养院,只是,她在里面遭到了虐待和猥亵。可可的心智只有五岁,但她的身体是成熟女性……


    徐母擦拭了脸上的泪痕:“非白,你就把可可送走吧,我们找个靠谱的疗养院,妈求你了,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徐非白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的眼眶很深,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她的身体越来越瘦。在白炽灯下,他在她的头上找不到一根的黑色头发。


    她累了……


    徐非白扬起苦涩的微笑:“好,其实我也找了一家靠谱的疗养院,过几天、过几天我就送可可过去。”


    徐母听到这话情绪好多了,她站了起来朝角落里走去,可可困了,头靠着墙一点一点的。


    母亲和可可回到房间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徐非白面无表情的坐着一口一口的将鸡汤全部喝干净。


    这鸡汤里黄芪加多了。


    喝起来有点苦……


    第65章 死亡回声20 也许是淋了……


    也许是淋了太久的雨,回到侦探所躺着床上,云开发起了烧。身体的灼热让她意识不太清晰,仿佛回到了她还在那间屋子里的时候。


    屋子脏兮兮的,靠墙的位置蹲着好几个人,他们手脚被捆着,身上都是被殴打的痕迹,有鞭子有电棍还有烟头烫的。


    有很多人走来走去,很多人在打电话,还有不断的咒骂声。


    她的记忆是从肚子的灼热开始的,她小的时候经常饿肚子,放在高处的食物她拿不到,所有人都很繁忙,她饿的受不了开始哭:“妈妈!爸爸!我肚子好饿!”


    小孩的哭声让闷热烦躁的屋子里人更加烦躁,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摔到地方撞到了头,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她摸着头上湿漉漉流下来的东西,不敢哭的大声。


    半天,有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粗暴的把她从地板上拽了起来:“妈的,你怎么成天给老子找事!饿饿饿,一天天就知道喊饿!”


    “别喊了,饿了就给点东西吃咯,也是你的种。”


    “小孩哭吵死了,下次能不能直接喂点安眠药,烦死人了。”


    “快点解决,我们这里还要打电话!”


    男人:“谁他妈知道到底是不是我的,她成天陪那么多男人睡,是谁的还不一定,早就被玩烂了,留个绿帽子给老子背。”


    一个打扮漂亮的女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你的种,不是你的是谁的?她长得这么像你看不出来吗?”


    男人:“像我?我看像你之前好上的那个老板吧?你骗钱骗出真感情来了,之前中招都是把孩子打掉,这回是不是想着能绑住老板当富太太所以下不了手了?”


    女人:“你再说一次!我为你打了那么多次胎,是医生说再打胎我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生下来?”


    男人随意的把云开朝着女人的方向扔了过去:“你女儿喊饿了,快喂,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妈的。”


    女人没有接住,孩子摔到了地板上。


    小孩趴在地板上,她手臂很疼,动不了了,疼痛让她大哭出声。


    女人蹲了下来,给了她一巴掌,威胁道:“不要哭!我叫你不要哭知不知道!吵死了!”


    “你再哭信不信我把你扔了!”


    “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吃!我说过多少遍了!吃东西的时候不能掉在地板上!”


    “吵死了!”


    “信不信我打死你!”


    一直都是这样,屋子灰灰的,总是肚子饿,那些大人总是每天走的很快,很凶,每天都很烦躁。


    他们从不带她去看医生,就算她受伤了也只是用纸巾擦了擦,随便把小孩扔在沙发上。


    “有什么好处理的?又不是什么大伤,自己就会好了。”


    “好不了就算了,死了就死了。”


    “出去干什么?我女儿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你不会是想出去报警吧!”


    “现在警方查的那么严,你想害我们被抓吗?”


    “流血擦擦就行了,不用管她。”


    小孩蜷缩在沙发里,身体又冷又热,脸不正常的泛红。


    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警笛声响了起来,很多警察冲进了屋子,所有人乱作一团,她看到爸爸妈妈朝着外面跑出去。


    她伸出手,低低的喊到:“妈妈,爸爸……”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大声说道:“队长!这里还有个小孩!头上都是血!这是被虐待了啊!这杀千刀的诈骗团伙还拐卖小孩!!!”


    “我去!这个额头烫的能煮鸡蛋了!再烧下去要变傻子了!!!”


    小孩扭了扭头,这个声音太吵了。


    就在她翻身快要从沙发上滚下去的时候,一双大手将她抱了起来,按在了自己怀里。


    她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把人都看好了,一个都不能跑掉!”


    这个怀抱很温暖,没有抱到一半把她扔掉。


    云开努力的睁开眼睛,乌云开始散去,太阳重新出现。


    云深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摆了一大堆的案卷,小黑板上划了一大堆的受害者的社会关系,此时他还很年轻,想要抽烟,又想到还有个小孩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英俊的脸上有些烦闷。


    云深无奈的将云开抱了起来:“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


    云开摇了摇头:“不要,你还没有给我讲睡前故事。”


    云深:“我不会讲!而且他们警告我不能给你讲杀人案当睡前故事了。”


    云开靠近他小声的说道:“我听完不告诉他们。”


    云深:“不行。”


    云开死死揽住云深的脖子:“我要和爸爸一起呆着。”


    尽管对面是个四岁的小孩子,云深还是认真的和她说道:“工作要忙到很晚,你不能和我一直呆着。”


    云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那你再讲一遍你找到我的故事好吗?”


    云深笑着道:“好。”


    “有一天我走在路上,突然遇到了一个女巫……”


    “哇!”


    “她说勇敢的警察,只要你带着枪走到恶龙的巢穴就能找到很多的财宝……”


    “财宝!”


    “还会发现一个可爱的小公主,她长得白白的,穿着绿色的裙子……”


    “爸爸,我就穿着绿色的裙子!”


    “她的裙子是绿玫瑰的花瓣,她的被子是百合花的花瓣,这里是她睡觉的地方……”


    “我有点困了……”


    “晚安,我的小公主……”


    “晚安……”


    云开闭上眼睛陷入黑甜的梦乡。


    侦探所内,时六六松了一口气,将助眠故事关掉。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离开了房间。


    云开湿漉漉的回来把她吓了一跳,等她拿着夜宵到云开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她开始发烧了,现在,好不容易终于退了一点,睡着了……


    云开说江梨死了,沈莫北残废了。也许是没有亲眼见到人,时六六比较冷漠,她想的是云开也太拼了,自己一个人就跑到那像鬼屋一样的孤儿院,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


    他们只是查查事情的侦探所,真的为了一个委托要这么拼命吗?


    第66章 那个舍友1 恍恍惚惚的云……


    恍恍惚惚的云开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学校的天台。


    风呼呼的从她的身边吹过,她感到一阵一阵的发冷。


    突然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云开转过头:“你怎么来了?”


    灰蒙蒙的天空好像飘了了一片透亮的白云。


    季展羽将身后的画板随意的扔到了地上,黑色耳机线随手扯下塞到了口袋里,他握住了云开的手,她的手很冷,带着刺骨的凉意。


    季展羽对着云开的手哈气。


    云开笑着看着他:“笨蛋,这样热不起来的。”


    “我们接吻吧。”


    季展羽愣了一下,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低头轻吻了一下。


    很轻,像一片羽毛。


    云开看到他表情镇定,耳朵却红的滴血。


    云开伸出手,将季展羽推到墙边,握住他的后脑,深深吻住。


    季展羽喉咙发出低低的一声,按住她的腰,两人贴的很近。他只穿了一件薄衬衫,这样贴着,温热的体温透了过来,几乎能感受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墙角没风,不冷了。


    一阵眩晕。


    云开看到自己坐在在天台的边缘。


    季展羽拿出了画板,上面有一幅刚打了草稿的图,他看着云开说道:“这幅画很特别,我从没有试过从这种角度画画……”


    云开看着画,只是铅笔稿,画的似乎是荒废的城堡内部,有新生的藤蔓密密麻麻的缠绕着,荒芜却又充满了希望。


    季展羽拿着铅笔在画纸上涂涂改改,云开看着他的手,他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十分修长。


    云开:“你以后肯定会成为很棒的画家。”


    季展羽看着云开,瞳眸黑熠熠的:“我会成为很棒的画家,你会一直和我一起的对吗?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云开抿了抿唇,沉默半瞬,看着远处说道:“我会去参加你的画展,每一个。”


    季展羽:“你答应了,不能反悔。”


    云开垂下脸。


    她答应了?


    天台的风很大,楼下操场的追逐声传来,像是隔着玻璃模模糊糊。


    过了几秒,少女清冷的声音恍然隔世的传来:“好。”


    风很大,把雾都刮来了,云开被吹的有些头晕,等她回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食堂里。


    云开低头看着手里的校园报,里面刊登着她上个星期和祁明参加的市比赛的结果,他们拿了第一名。


    祁明拿着餐盘走过,朝着云开打了个招呼说道:“白老师说待会去她办公室一趟,吃完一起?”


    云开点了点头:“行。”


    祁明:“下午……”


    云开咳嗽了一声。


    祁明停了下来。


    两人的小动作被季展羽尽收眼底。


    这互动充满默契,又隐隐藏着他俩之间才能意会的小心思和小秘密。


    好碍眼。


    季展羽唇线拉直,本就不郁的脸色压得更沉,他看向祁明:“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祁明耸了耸肩,走了。


    云开看着季展羽皱了皱眉:“祁明只是来提醒我……”


    季展羽将挑好刺的鱼肉推到云开面前,打断她的话:“我挺不想聊他的。”


    他皱着眉,躁意裹挟着怒气,感觉堵的慌:“更不想和你聊他。”


    云开眼角弯了起来,她有一双被女同学戏称为“笑起来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此刻笑意盈盈的看着季展羽。


    云开:“你吃醋了?”


    好像极为真诚的吐露爱意,又仿佛只是随口安抚:“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一个。”


    季展羽看着她,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暴雨过后的蝴蝶仓惶的躲进花丛里颤抖着他被雨打湿的翅膀。


    他专注的看着云开,声音闷闷的:“你前天晚上去哪了?”


    云开楞了一下。


    前天晚上她和祁明在一起,这次的物理竞赛,祁明拿了第一名,但在第一名前面还有个特等奖。


    那天她回去的时候,听到了楼下碗筷砸到地上的声音。


    但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祁明还有补习班。


    云开听到楼下声音的时候沉默了一会,但那是祁明自己的寒冬,他不想要去跨过,也不想要别人的帮助。


    云开将手机按键上的报警电话删掉,带上自己的东西出了门。


    从上高中开始,她就搬出来自己住,会利用晚上的时间去做一些兼职。


    两个小时,并不长,也不影响她的学习。


    下班后,刚出门,云开就看到祁明的背影。


    他走的路不是回家的方向。


    云开下意识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他在河边站了十几分钟,又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荒废厂房下。


    他转过身:“你跟着我很久了。”


    夜幕之下,只有不远处陈旧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


    云开问道:“你想自杀?”


    祁明看着云开常年带着黑色手袖的手,嘲讽道:“与其担心我,你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哦,他没想自杀,是她多管闲事了。


    云开得出结论,毫不犹豫的转身。


    “喂。”


    祁明突然叫住她。


    云开没有停下。


    “喂!云开!”


    云开皱着眉:“有什么事?”


    祁明:“我在这里藏了辆摩托,去飙车吗?”


    飙车?


    祁明:“危险,但你会喜欢那种感觉的。”


    也许是因为太年轻,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云开点了点头,他们走到了厂房边角,那里有一辆磨损严重的摩托车。


    祁明:“看着很旧,但功能都是正常的,摩托车就是那样,你只要知道什么是刹车和怎么加速就可以了。”


    云开上手很快,她很享受风刮在脸上灵魂漂浮在空中的感觉。


    甚至……


    她玩的比祁明还要疯狂。


    食堂里,季展羽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他问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只不过问她昨天去哪了,要想这么久?他都可以替她回答,她昨天和祁明在一起。


    在他约她出去被以要兼职的理由拒绝后,他看到她和祁明走在一起。


    要兼职不能和他一起,所以祁明就可以?


    季展羽越想越气。


    云开回答道:“我去兼职了。”


    季展羽蹭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骗子!云开你这个骗子!


    云开楞了一下,追了出去。


    ……


    咖啡店里。


    她看着对面保养得当的女人,是季展羽的母亲。


    她说,她知道云开缺钱,愿意给她一笔钱。


    云开愣住了,半响后说道:“阿姨,你可能误会了。我和季展羽已经分手了,你不用给我钱,我也不会缠着他,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了。”


    云开垂下眼强调道:“上个礼拜,他的生日,我们已经分手了。”


    女人穿着得体的西装裙,听到这话含笑看了云开一眼,眼底带着几分嘲弄,她从精致昂贵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卡推到了云开的面前:“卡里有一笔钱,你现在很需要钱对吧。”


    云开看着她,心中觉得一阵阵荒谬,电视剧里发生的狗血桥段居然真实的在她的身上上演。


    所以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愤怒的起身泼眼前这个贵妇一脸的咖啡,然后告诉她,她和季展羽是真爱,让她不要用钱来侮辱她?钱买不到她的尊严?


    还是直接站起来,骄傲不屈的离开,表达自己的清高?


    最终,云开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卡推了回去:“没必要,我和季展羽已经没有关系了,不必担心。”


    女人看着她说道:“云开,你的父亲叫云深,曾经是东风市刑警大队长,五年前在一起抢劫案中牺牲,当时你十三岁读初一。你是你父亲收养的孩子,他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妻子是他高中时的学妹,但是他们的婚姻只维持了十年就离婚了。”


    “此后,你的父亲独自带着你没有再婚。在五年前他牺牲后,他的妻子并未出现,你被他的战友收养,也就是秦民允。你在秦民允家住了三年,到高中你就马上搬了出来。”


    女人笑道:“尽管是自己父亲的生死好友,但是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对吧?特别是他们还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个比你小三岁的女孩,在今年查出来有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他们需要一大笔钱。”


    女人看着云开,目光中带着赞赏:“你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你最近一直在找工资高的兼职。从这点来说我是很欣赏你的,作为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你很独立并且足够聪明,而且懂得感恩。”


    云开冷冷的看着她:“你调查我?”


    女人表情丝毫未变,像是逗弄小动物一般看着狼崽子一样的云开:“放轻松你,只是查查你的背景。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对于我来说,我总要知道自己儿子交往的女孩是什么样的人。”


    云开嘴角轻勾讽刺道:“那看来你也不像季展羽说的那么不关心他。”


    对于小女孩自以为攻击性很强的话,女人只是笑了笑:“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十分复杂的,你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小姑娘,收下我给你卡,只要你点头,那个叫你姐姐的孩子就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云开抿了抿嘴:“我说过,我和季展羽没有关系,你不用拿钱我也不会和他再联系……”


    女人轻轻摇头:“这些钱对你来说很多,对我只是一笔小钱。我花这笔小钱是为了得到更满意的答复。”


    云开:“什么意思?”


    女人:“我知道你们分手了,但我希望这个分手能够更加彻底一点。下个礼拜,展羽要出国了,他还没告诉你吧。”


    云开愣了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和我没关系。”


    女人:“我和展羽的父亲婚姻只维持了一年就离婚了,我们是商业联姻,没有丝毫的感情,展羽是试管婴儿。”


    云开看着她:“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女人:“我确实不够关心他,我有自己的事业不是整天围着孩子的家庭主妇,但我依旧为他规划好了足够灿烂的未来。你看过展羽的画对吗?”


    云开:“……嗯。”


    女人:“他很有天赋,天赋是不能浪费的,那是一所顶尖的艺术院校,在里面他能学到很多。”


    “云开,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相信你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你不会主动找我的儿子,但他会找你,我希望,你不要接他的电话,不要理会他所表达的幼稚的爱意。”


    “你们还太年轻,不明白什么是正确的表达爱。”


    “给他一点时间,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准备好了再说爱。”


    季展羽的母亲说的很好,她是一个厉害的老板,擅长用语言打动人,但云开还是拒绝了她的请求。


    云开:“我不能答应你这些,因为这样对季展羽不公平。”


    最后,季展羽的母亲还是留下了那张卡,但不是给,是借。


    云开写下了一张欠条,她会在毕业五年内还清。


    在她离开的时候,云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


    女人无奈的笑了笑:“我不为难小孩,给你,算我的投资了。”


    云开:“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拎着手提包优雅的上了豪车。


    可是她错了。


    季展羽没有联系她,直到出国都没有……


    云开猛地睁开了眼睛,意识从梦境中缓缓回笼,她看着天花板,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么久远的事。


    云开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脑袋没有那么痛了,房间亮着一盏小台灯,玻璃杯里的水还是温温的,云开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的视线却在看到墙壁上的画时停了下来。


    她的房间很简洁,那幅画算是房间里唯一的装饰,主色调是绿色,在荒芜的城堡内部,有蓬勃生长的植物满地的花,从墙角缝隙里撒进来的光照的世界都亮了。


    咚咚——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云开:“请进。”


    时六六拿着一杯感冒冲剂进来了:“云云你醒了,我还在犹豫着你如果没有醒的话要不要把你叫起来喝杯三九再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云开笑了笑说道:“挺好的,麻烦六六了。”


    时六六:“好点就好,你晚上吓了我一跳,突然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过去一模,额头烫的能煮鸡蛋。你下次不要这样了,就算要查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那么大的雨就这样淋了那么久,湿衣服还一直穿着。”


    云开听话的点了点头。


    时六六将杯子递给云开:“我用温水冲泡的,你现在喝掉,再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好了。”


    云开点了点头:“谢谢。”


    时六六:“哎呀,不要说这个,太客气了。”


    云开在喝药,时六六无所事事就观察着云开的卧室。云开的卧室和她是两个极端,云开的卧室很简洁,整体是黑白灰,无主灯设计,除了一张看起来很舒适的大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一眼就能看完。


    而她的卧室,主打一个乱室佳人,桌子上的装饰翻了一层还有一层,整个屋子十分的热闹,一堆除了好看没有任何用的装饰品。


    而云开屋里面的装饰品……


    时六六的视线在墙上挂着的画上停了下来。


    云开看着她:“怎么了?六六?”


    时六六感叹道:“云云你说这画是你朋友送你的。”


    云开:“嗯。”


    时六六:“每次看都觉得很神奇。”


    云开:“嗯?”


    时六六:“感觉是一幅很有故事的画,画里面的颜色充满着活力,仿佛要跳出画框了,温暖又明亮。”


    “好像……要透过画看要喷涌而出的爱意了……”


    云开眼神黯了黯,又很快自然的说道:“你脑补太多了,只是一幅普通的画。”


    时六六挠了挠脑袋:“哈哈哈哈哈是吗,我写小说就是有什么思维比较发散,好拉,云云你喝完药好好休息啊,我出去了,晚安。”


    云开轻声道:“晚安。”


    卧室的灯灭了。


    第67章 那个舍友2 第二天醒来,云开发现……


    第二天醒来,云开发现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拉开窗帘,阳光透了进来,外面的天很蓝,万里无云。


    今天是个好天气。


    就是太阳有点高了,她起晚了。


    云开看了看时钟,九点。


    云开微妙的沉默了一下,自从初中开始,她就没有睡的这么迟过。


    下楼的时候时候时六六在坐在桌子后面,键盘敲的噼里啪啦响。


    黑色的键盘,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怪丰富多彩的。


    这个键盘云开记得是时六六来侦探所第一个月的时候买的,略贵。


    对此,她是这么说的。


    我写的烂不妨碍我买一个超好的键盘,输人不输阵,装备超神才能越写越好。


    有时候云开并不是很能理解时六六的审美,就如同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桌子上要摆一大堆装饰。


    一些好看的也就算了,有一些东西丑的离谱。


    云开看着时六六递给她的装着奶茶的杯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个绿色的大眼睛鱼头人是什么东西……


    用这个杯子喝水有一种喝鱼头人脑浆的感觉。


    云开沉默的喝完了豆浆,沉默的吃完了时六六准备的克苏鲁式创新早餐。


    时六六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样?今天的早餐是不是特别有创意?”


    云开看着像是被炮轰到外星再被鱼网旋转捞回来的早餐,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做出鼓励的评价,委婉的说道:“创新的很好,下次不要创新了。”


    时六六对于外界的评价接受良好:“不喜欢这种风格吗?没关系,我还有很多创意。”


    云开:“……好。”


    时六六关心道:“云云,你昨天休息的好吗?昨天开始的时候我看你睡觉都皱着眉头,做噩梦了吗?”


    云开:“梦见了点以前的事情,不是噩梦。”


    时六六:“过去的事情?我以前有段时间也经常梦到过去的事情,还是些有点悲伤的事。醒来后枕头都是湿的。”


    “后面就不想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想那么多也改变不了,山本无愁因雪白头,水本无忧因风起皱。人生已经有那么多烦恼的事情了,我不想再自寻烦恼了。


    云开:“过去的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


    时六六笑嘻嘻道:“自从这么想之后,我就很少梦见那些了。我的梦里又变成很多的女巫、城堡、外星人、杀人犯、触手、怪兽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有时候也会梦见一些乱七八糟的,我昨天就梦见了一个。”


    云开坐在沙发上罕见的发呆,她回复道:“梦见了什么?”


    时六六:“我梦见,梦见外婆切菜的时候切掉了自己的手指却还在煮饭。”


    “她想煮饭给儿子孙子吃,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疼痛。”


    云开转过去看着时六六。


    时六六神情有些黯淡:“我醒来后觉得心情有点不好,好像看见了一个女人被牺牲的一生。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继续待在家里,呆在那个小镇子,做一个乖乖女,听他们的话追求个安稳的工作安稳的生活。”


    “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被牺牲掉,被家庭吞噬掉。”


    “我毕业就考编了,那时不知道考编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别人考自己也去,结果就上了。就是很多人现在说的梦寐以求的上岸。”


    “因为是倒数第二的成绩所以被分配到了一个山区的学校。工资不高不低,有双休有寒暑假,他们都说我的工作好,很稳定,好找对象。”


    “那个地方很小,日子过得像白水一样。不难过却也需要顾及别人的眼光,小心翼翼的生活。”


    时六六叹了一口气:“刚开始那两年我也这么想,很幼稚,家里没钱,我开始能赚钱了就觉得生活好像有盼头了。后面呆了好几年,在山上的生活,每天都重复一样的内容,一眼就能看得到未来。”


    云开:“追求不同,很多人追求的便是这么一份稳定。”


    时六六:“是啊,是稳定,一成不变的稳定。可是,就是觉得不甘心。为什么女孩子只要稳定就好?我的未来有那么多的可能性,可是在他们看来,稳定却是我最好的归宿,他们否定我的可能性。”


    “在小县城里面,当老师已经是一份为数不多的好工作,只是,我的心中总是有那么一份不甘心。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年纪,男女却仿佛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对那些镇政府的公务员,他们觉得二十几岁要去闯,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但对于女性,他们仅仅把我们当做了一种交换的资源,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给这些单身女老师介绍个对象,让她留下来。”


    时六六嗤笑了一声:“在他们眼里,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结婚。”


    “困在编制里,困在围城里。吃穿不愁,不能远走,不能有野心,不能出格。呆着那里,做一个好老师,做一个好女人,做一个好妈妈。被守旧的平庸世界观洗脑。”


    “都是一群傻逼!腐朽的!早就应该烂在棺材里的陈词滥调!”


    云开安抚的拍了拍时六六:“你现在不是出来了吗?你选择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你超棒。”


    时六六露出傻笑:“嘿嘿嘿。”


    云开别过了脸,这也太傻了。


    云开:“所以刚才我下来的时候你在码字吗?这周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时六六心虚的笑了笑:“没有诶,那我习惯就是比较差,非要等到来不及了再疯狂赶榜。”


    云开:“那你刚才敲的噼里啪啦响在做什么?”


    时六六听到这个瞬间皱起了眉头:“说到这个我就生气!”


    云开:“恩?”


    时六六锤了一下桌子:“我本来是躺着玩手机,刷到了一个视频,我就评论了一下,结果那条评论现在一万多个赞。”


    云开挑了挑眉:“这不是好事吗?说明你评论的很好。”


    时六六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眼不见心不烦,她和云开吐槽道:“不是这样的,就网友在我那条评论下吵了起来,还有好多人阴阳怪气我,他们都没有明白我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就很有优越感的在阴阳怪气,我现在就是很生气!”


    云开:“你发了什么?”


    时六六把手机递给了云开。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小视频,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学习成绩不好,不知道有什么出路,一堆亲戚坐在沙发上想办法,女孩可怜的脸上一片茫然站在墙角,一句话都没说。


    时六六:“我就是觉得这个场面充满着中式怪谈的荒谬恐怖感,他们讨论的是这个女孩接下去的命运,但是作为主人公的女孩却一句话都无法表达。”


    “这个场景,把这个成绩不好的女孩换成重病的家人,其他人在讨论给不给她治病,年迈的老人,儿孙讨论她死后后事要怎么做,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农村女孩,所有亲戚都逼着她结婚,无论换成哪一种都是没有任何违和感的!”


    “我不是在批判这些,我就是感慨,我觉得很可怕,明明是你自己的人生,但是你却没有任何表达的权力,他们在决定你的人生。”


    时六六说着说着觉得很委屈:“就有一些评论看了很难受,感觉很生气。他们……他们可能从小条件就很好,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自己无能为力,其他人为你做决定的场景。”


    云开接过她的手机,上面确实有不少令人不舒服的评论。


    【你真有意思,学习不好怪别人?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是平时不努力学习,说得好像她多可怜一样。难道不是她自找的吗?中考才哪到哪,这么矫情,装什么可怜。】


    【?不然呢,还能怎么做?别学着个词就乱用,无语翻白眼】


    【什么咯噔文学?太矫情了吧,矫情姐。】


    【让她学习她不学,现在是怪家里吗?你这个人说话好搞笑,无语,莫非你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嘲笑jpg】


    【很有建树,只有批判,没有建议,道德楷模,行为点饭,向你学习嘲讽jpg】


    【自己没用怪别人?你们这些社会底层人真搞笑哦。自己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命运,那就得让别人来决定咯。】


    云开笑着将这些评论一一删除:“现在没有了。”


    时六六:“诶?”


    云开:“不喜欢的东西看它做什么?给自己找气受?”


    时六六:“也是哦,我就是看着很生气,他们都……”


    云开:“你可以看看给你点赞的,有一万多个人给你点赞,也就是他们都决定六六你说的有道理,又何必在乎那几个人呢?”


    时六六:“对哦!那几个就算什么渣渣!”


    想清楚后,时六六心情就好了,云开眼中带笑,时六六心思简单,随便说几句话就哄好了。


    时六六歪了歪头说道:“云云,我出去一下。”


    云开问道:“你去哪里?”


    时六六开心的说道:“隔壁花店姐姐把家里的大狗狗带过来了,毛毛超级软,超大只的大狗狗!我过去和它玩一会!马上就回来!”


    说着她蹭蹭蹭的跑了出去,结果不到十秒钟,她又从门外跑了进来。


    云开看着她。


    说一会马上就回来,这回的也太快了。


    时六六咋咋呼呼的:“我忘记了!云云!有你的快递!包装很精致,我给你放在桌子上了”


    云开走了过去:“好。”


    时六六:“我出去了。”


    云开:“恩。”


    云开打开包装,是一张精致的邀请函。


    画展【光】,地点海蓝二号艺术厅。


    时间是……明天。


    是季展羽的画展,云开垂下了眼眸,看不清神色。


    时六六捧着一大束花从外面进来了。


    云开:“你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时六六歪了歪头:“快吗?我都去了快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


    云开愣了一下,她居然坐在这里这么久了。


    叮咚——


    风铃声响了起来。


    时六六抬眼:“诶?有客人来了?”


    进来的是个女孩,拘谨的开门。她看起来二十一二岁,皮肤白皙,身材娇小,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巴……她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小白兔。


    云开站了起来:“你好,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吗?”


    女孩好像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身体一哆嗦。


    云开轻皱了下眉头,她有这么大声?还是说这个女孩胆子太小了?


    女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怯生生的问道:“你好,这里是私人侦探是吗?是不是可以帮忙找人?”


    云开:“是的,里面聊,你想要找谁?”


    女孩犹豫了一下,声音娇娇柔柔:“你们真的能找到人吗?我想要一个靠谱一点的答案,因为这件事对我蛮重要的。”


    时六六看着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恶寒,这个女生讲话是天生这样的吗?还是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听起来怪不舒服的。


    云开:“我们需要先知道你想要委托我们找什么人。”


    女孩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云开看:“我想让你们帮我找她,她叫尤文文,是我的大学舍友,我已经两个多月联系不上她了。”


    云开:“大学舍友?你们目前是实习状态?”


    女孩再一次点头:“是的是的,这学期不用上课除了一些想要考研考公的,其他人都在外面实习。”


    “我们都没有住在宿舍里,但是舍友偶尔还是会约着一起聚一聚的,可是从两个月前,我们就都联系不上她了。”


    云开:“学校也联系不上?”


    女孩迟疑了一下说道:“虽然现在才五月份,但是我们也算是毕业了,毕业证去年期末的时候就已经发给我们了。很多同学都是直接回老家找工作,学校是不管的。就是……我们是民办学校,不是特别的规范,学校管的也很宽松,就是宿舍还保留着给那些要备考的学生,其他的都不管。”


    “我怀疑尤文文可能出事了。”


    云开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阮莹捏了捏手心给自己勇气:“因为我们都联系不上她,所有的社交平台都联系不上,而且!打她电话都没有人接!我觉得她就是出事了!”


    云开:“也许她回家了,不想要联系大学同学。”


    阮莹:“……她没有回家,我去过她家。她父母都说她没有回来过。”


    云开看着阮莹:“你和她是很好的朋友?”


    阮莹:“……是的。”


    她在说谎,不需要多仔细的观察,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云开问尤文文是不是回家不想联系大学同学,一般情况下如果舍友之间相处和睦,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的,可是阮莹却没有否定这一点,只是表示尤文文的父母说她没有回来过。


    第二个问题,云开问她是否和尤文文是好朋友,阮莹迟疑了一会眼神游离的给出了肯定的答应。


    云开:“如果你确定你的舍友已经是失踪了,我们这里建议你直接报警处理。”


    阮莹飞快的回答:“不行!”


    云开:“为什么不行?”


    阮莹弱弱的说道:“尤文文的父母都不管,我就是她的舍友,我去报警很奇怪。而且我不喜欢去警局,我受不了那里的气氛,警察都很凶。说不定报警还会留下案底。”


    “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出事,我就是担心她,想要找她啊!你们是私人侦探,不就是接这些委托的吗?如果每个人都去报警了,你们还赚什么钱。”


    “我就是很担心很担心她,拜托你们了,就帮我找一下人嘛。”


    时六六默默离远了一点,这个阮莹说话就说话,为什么一副撒娇的样子,看着好不习惯。


    看见云开不说话,阮莹有些着急:“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就帮帮我吧!不是,也不是帮我,是帮一下尤文文,我觉得她真的有危险。”


    她看向云开:“你不是找人很厉害嘛?就找一下她,我又不是不给你们钱。”


    云开:“谁告诉你可以来找我们找人的?”


    阮莹闭上了嘴巴,很明显那个人希望她能保密。


    云开想了想,知道大概率是谁,前两天在失眠群组里见过的那个精神压力大的奶茶。


    云开:“你现在在实习,是你公司的前辈。”


    阮莹嘴巴微张:“你怎么知道?她不让我说,虽然我觉得没什么,但是你之后见到她能不能装作不知道,不然我就尴尬了。她要是觉得我说谎,之后在公司里针对我,那就太糟糕了。”


    云开摸了摸额头:“说说你觉得尤文文出事的原因。”


    之前一个劲的要求她们要接受她的委托,可等到云开让她开口的时候,阮莹又扭捏的不说话了。


    云开:“阮小姐,如果你没想要是否要委托可以再回去思考一下,等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再过了。”


    阮莹:“不用,我不用回去思考,我就是想让你们帮忙找人。”


    云开平静的说道:“如果你想让我们找人,那么至少应该告诉我们一些信息,不然我们是没有办法大海捞针的。”


    阮莹:“你们不是侦探嘛,就推理啊。”


    这话说话,时六六忍不住怼道:“阮小姐,你在讲什么话啊?你听听自己的这话合理吗?你找人不说原因,问信息遮遮掩掩,我们连人是不是真的失踪都不知道怎么帮你找?你真的是想找人的嘛?想要找人不应该是很着急的吗?你这样的态度很奇怪。”


    阮莹眼眶红了:“你们现在是在怪我吗?”


    时六六无语了。


    云开:“不是,我们并没有什么立场责怪你什么。我们只是普通的侦探所与顾客的关系,阮小姐不必给自己套上太多的压力。”


    “如果想要尽快的找到尤文文,那么接下来我问你什么,请阮小姐清晰直白毫不隐瞒的告诉我,这样我们才能够帮助你找到人。”


    阮莹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时六六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这个女孩子什么情况?搞的好像她们欺负她了一样?


    云开:“那么,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尤文文失踪是出事了。”


    阮莹吞吞吐吐:“这个……就是……”


    云开耐心的等她开口。


    阮莹:“嗯……在我们还没离开学校,就是上个学期,拍毕业照的时候,那天我看见有几个看着不像好人的男的来找尤文文,他们很粗鲁,随地吐痰,而且还摸于文文,讲话很下流,我听到他们在威胁她。”


    云开:“威胁她什么?”


    阮莹:“我离的不是特别近,而且这是别人的隐私,我也没有特意去听。就是我后来听别人说那几个好像是来催债的,尤文文好像欠了他们很多钱没有还上。我就是觉得联系不上尤文文,她可能出事了。”


    云开指节轻轻敲了敲桌子:“尤文文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吗?他们也联系不上人。”


    阮莹:“嗯……和尤文文关系比较好的都是一些男的,有很多还有女朋友,我也不好意思加他们。”


    阮莹从包包里掏出了一张四人合照说道:“这是我们宿舍毕业时候拍的写真,尤文文是这个。”


    她点了点合照里面大波浪卷发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


    时六六发现,这个疑似失踪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是四个人里面最漂亮的。


    阮莹继续说道:“左边这个是韩璇,她已经出去实习了,还有一个是赖绿宁,她还在学校里准备考研。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我觉得也许她们会知道一些关于尤文文失踪的事情。”


    时六六奇怪的问道:“既然你觉得她们知道,为什么不去问下她们呢?你们是一个宿舍的不是很方便吗?”


    阮莹尴尬的笑了笑:“我们现在不都是毕业了,大家也很忙,我现在实习一直在适应工作也没什么时候去问。”


    就发个微信问一下,需要什么时间?


    时六六想说,却被云开一个眼神制止了。


    云开:“好的,那么阮小姐,关于尤文文失踪的事情,你还可以给我们提供什么线索吗?”


    阮莹想了想说道:“尤文文她……她很喜欢买东西,但是她家里又不是很有钱。她那些东西都是淘宝买了穿了又找理由退回去给商家的,就是这件事很少人知道,其他人看她每次都穿那么贵的衣服,名牌包包隔几天就换一个,都以为她是富二代,就是……她有点虚伪。”


    云开看着阮莹皱了皱眉头。


    阮莹看见别人的脸色不对,赶紧解释道:“我没有在后面诋毁别人,我从来不说别人坏话,这些事情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就是觉得可能对找到她有帮助,所以才说的。”


    “尤文文她在外面欠人钱,我听人说她好像去裸贷了,说不定是被那些人带走才失踪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韩璇,她对那些事情就很知道。”


    “但是韩璇也很奇怪,她……在学校的时候她经常半夜才回来,而且都是不同男人送她回来的。我就是给你们提个醒,你们调查的时候如果觉得她很奇怪也不要用异样的眼神看她,那就是她的生活方式,还有,千万不能一直盯着她的头发,她特别宝贝她的头发……”


    阮莹还想说什么,电话铃声打断了她。


    “经理?现在要找我?好好好,我马上回去,你等我一下哈,我马上就到,不好意思,我很快就到。”


    阮莹连声说不好意思,挂掉电话后她看向云开:“我现在有事情要先走了,记得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云开:“嗯,你的委托我接下了。”


    阮莹走后,时六六看着云开说道:“为什么要接她的委托?这个阮莹看着很奇怪,她说子不说别人坏话,但是总透露出别人不好的样子,她好像和尤文文关系不好,可是又要找她。”


    云开:“我接下这个委托不是因为阮莹,是因为尤文文,如果尤文文真的是因为裸贷失踪的,那么我们说不定可以顺着她找到一整个裸贷团伙。这些要求借款者提供裸照才能贷款的平台和个人,很多时候他们的目的不在于那么点利息,而是年轻女人青春的□□。”


    “一些女孩子因为一时缺钱去进行裸贷,结果在规定期限还不上高额利息,之后就会被这些贷款平台以传播裸照作威胁,让她们去做一些情色服务。一旦进入那种场合,想要毫发无伤的出来,就难了。”


    时六六想了想说道:“可是,再怎么说,是她们自己要去贷款的,没有人逼着她们这样做。如果她们一开始就不踏入这个陷阱,又怎么会掉下深渊。”


    云开:“六六,人在绝望的时候是考虑不了那么多的。就算是一根带着倒刺的树藤,只要伸下来,都有人顾不得被扎的鲜血淋漓,满心以为那就是救命稻草。”


    “裸贷加套路贷,你最开始只是借几千块钱,在三四个月内,就可能会利滚利变成十几万。原本就因为缺钱才去贷款的人她还得起吗?”


    时六六嘴巴张大:“怎么会这么多,太离谱了!就算是高利贷也太高了!正规的借贷平台不行吗?”


    云开:“行,只是太麻烦了,正规银行的贷款手续特别多,一项一项手续办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行的,而贷款的数目又有限制,急需要钱的人,自然会选择更容易的方式。”


    “那些因为一念之差去进行裸贷的人,不一定是什么坏人,可能只是一时之间糊涂了,她们应该拥有回头的机会。”


    时六六目光闪闪,吓了云开一跳。


    云开:“你这是怎么了?”


    时六六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就是觉得云云你说的太好了!云云你真好!你怎么这么好?”


    云开笑了笑:“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事情。”


    时六六:“这样就超了不起了!”


    云开:“六六,一起去尤文文的学校查线索吗?”


    时六六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吗?一起去?”


    云开点了点头:“六六很擅长和陌生人相处不是吗?”


    时六六点了点头。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华商科技学院。


    走在校园里,时六六若有所思:“这个学校,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些景色。”


    云开:“大学景色尤相似也是正常的。”


    时六六摇了摇头:“不是相似,啊!我想起来了!之前上过新闻!不对,也不是上新闻,就是之前这个学校出事了,我微信上刷到过别人发的聊天记录截图和视频。”


    云开:“发生什么事了?”


    时六六:“我记得是高层女生宿舍失火,当时宿舍里的四个都在睡觉,还有两个在厕所和浴室,起火后,寝室里面的人赶紧跑出去了,阳台外的人却没办法跑,因为室内着火,阳台门打不开,最后她们想要顺着阳台爬到隔壁阳台自救结果都掉下去了,一个重伤,一个当场死亡。”


    “而且掉下去的时候,那个女生身体大部分是赤裸的,她的舍友还跑上前给她盖了衣服。”


    云开皱了皱眉:“这个新闻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时六六:“应该是被压下来了,我记得当时是过了两三天才发的官方通报,而且官方发布的就寥寥几句,说是学生消防和逃生意识不够,这只是一场意外。”


    云开:“什么时候的新闻?”


    时六六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去年或者前年的事情,那个宿舍除了死亡的那个同学,其他人说不定还在读书呢。”


    她有些唏嘘道:“睡着睡着寝室突然着火,好不容易跑出去结果发现自己朝夕相处的舍友死在了楼下,我都不敢想象那心理阴影得多大。”


    时六六打了个寒颤:“感觉有点恐怖,而且那间寝室……还有人敢去住吗?就算空着,那件寝室旁边的寝室,我觉得住着也会怪怪的。”


    云开:“当时发生火灾的是几楼你还有印象吗?”


    时六六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六楼?”


    云开看着眼前的女生宿舍楼,对着时六六笑了笑。


    时六六:“……你在开玩笑吗?不会吧?”


    云开:“嗯,挺巧的,我们这趟要去的地方也是六楼,不过应该不会是那间寝室放心吧。”


    在上楼的时候,时六六一直翻找着聊天记录,想要知道当时的那间寝室是六零几,可直到到了地方,她还是没找到。


    云开笑着说道:“宿舍楼这么大,不会那么巧正好到那里的。”


    时六六小心的跟在云开的后面。


    云开敲了敲607的宿舍门,过了一会儿有个穿着睡衣头发蓬乱的女孩一脸不耐的过来开门。


    “吵死了!你们谁啊?有什么事?”


    云开:“你好,我们……”


    女孩听都不想听完,扔下一句,不买电话卡不接受推销!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时六六:“……有点没礼貌。”


    云开再一次敲响了门。


    女孩烦躁粗暴的打开了门:“我都说了不接受推销!我刚睡下不久就非要吵我吗!我正是醉了!”


    云开拦下她要关上的门,平静的说道:“你好,赖绿宁。我们不是推销的,我们是私人侦探?”


    赖绿宁露出了个古怪的笑容:“私人侦探?”


    “有病吧?”


    说着她又把门关上了。


    云开:……


    时六六:……


    第68章 那个舍友3 在好不容易解……


    在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之后,云开她们终于进到了607的寝室中。


    这是一间四人寝,上床下桌,面积不,大过道有些狭窄。在宿舍的中间摆了一张长条桌子,上面堆着杂乱的书本化妆品还有吃剩的外卖打包袋。


    宿舍里只有一张床位拉着灰色圆点床帘,里面有成套的床上用品,其他的床都是零散的堆着一些杂物。


    赖绿柠看着进来的两人,表情古怪:“你们的意思是说,尤文文可能失踪了,然后阮莹找你们调查?想让你们帮忙找到尤文文?”


    云开点了点头:“是的。”


    赖绿柠表情像是便秘一样。


    云开:“有什么问题吗?赖同学?”


    赖绿柠鼻子皱起,眼神嫌弃:“阮莹找尤文文,还请了私家侦探找?不是她有病吗?不是已经在上班了吗?别人都忙的没有时候玩,她倒是闲出屁来了,还让你们来问我?莫名其妙。”


    云开:“为什么这么说?”


    云开故意说道:“阮莹和尤文文是闺蜜,尤文文失踪阮莹找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赖绿柠表情就像在说你们是不是疯了一样:“她们是闺蜜?你从哪里知道的这种离谱的消息?阮莹和你说的吗?她还真敢说。”


    云开:“事情不是这样吗?”


    赖绿柠语气强烈:“当然不是!她们两个压根跟闺蜜这个词联系不到一起。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不顺眼的,为了个值日倒垃圾的事都能吵好几天,阮莹成天在我们面前说尤文文这里装那里装的,其实就是她羡慕尤文文家庭条件比她好,买的包包衣服比她多,长得比她好看,追她的人更多。”


    “本来四个人一个群,她自己又建了个三人群,里面没有尤文文,我觉得说不定她也建了个没有我的群。阮莹那个人,假惺惺的很。”


    “尤文文也好不到哪里去,有钱但又特别抠门,找她借个鞋子她都不肯,她有好几十双的鞋子,我当时就是临时有事想要找她借一下,又不是不还给她,她连借我半天都不要。”


    赖绿柠翻了个白眼:“我都无语了,这一个宿舍都是些什么奇葩舍友啊,一个正常的都没有。一个大小姐一个小白花,还有一个洁癖到变态。我就说不想读这种破大学,要不是之前高考失利了,我才不会来这里。”


    “一个个都是奇葩!要不是之前出事,我才不来这一间。我看之前那个退学的不是自己原因退学,说不定是因为受不了她们了才退学的。”


    时六六听到这里插进聊天:“诶?你是中途才搬进这个宿舍的?我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也有中途搬进来的,本来八人间变成九人间,挤都挤死了,但是我们是因为新一批入学的学妹人数比较多,另外一栋宿舍楼重新装修不能住,你们是因为什么要换宿舍的?”


    时六六扎着两个低马尾,看上去也像个大学生,让赖绿柠的防备心降低了一点,特别是她也提到了她一直觉得无语的事情。


    那些事情她简直是不吐不快。


    赖绿柠吐槽道:“还能是什么原因,就是之前失火了啊,a622着火。”


    时六六:“这个事情我听过,你原来是那个宿舍的?”


    赖绿柠:“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那个倒霉宿舍的。我是隔壁的隔壁宿舍的,着火把我们那一间也烧掉一点了,没办法,学校就把我们拆开了,重新安排宿舍。”


    时六六想了想说道:“为什么要拆开?不是整个宿舍一起搬更方便吗?”


    赖绿柠冷哼了一声说道:“对啊,正确的处理方式就是这样。但是谁让好多女生心理脆弱呢,那次的事情之后就不敢住宿舍了,好多的搬出去外面住了。学校就只好拆开重新排宿舍。”


    时六六:“我之前看过着火出事的视频,挺可怕的,难道你不怕吗?”


    赖绿柠:“有什么可怕的,学校都说了只是一场意外,要不是因为她们在宿舍用违禁电器,书本衣服又到处乱丢,怎么会突然着火。而且坠楼也是因为她们很不理智啊,也不看看两个寝室的阳台之间隔了多远,那是能跳的过去的吗?那种情况就应该好好的在寝室阳台那里呆着,等着消防队来救援。”


    “都上大学了,为什么她们还一点脑子都没有,就不能分辨一下该做什么事情吗?在我看来,她们就跟落水了有人去就她们结果她们抓着别人不放,害的施救者一起淹死的人一样。”


    “要不是因为她们,我哪里要换宿舍,原来那个宿舍的舍友虽然说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没有这个宿舍的这几个这么奇葩。”


    云开观察着四周的装饰,赖绿柠的个人物品很多,尤其是书桌那块满满当当的,除了考研复习资料,还有很多的自律贴纸,洞洞板上贴了一些卡片,上面写着类似【将来的你一定会感谢现在拼命的自己】【生活明朗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人生只有一次一定要活得优秀】这些话。


    除此之外,赖绿柠将自己的奖状贴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墙壁上都是她的荣誉。


    有现场书法比赛一等奖、专业课小组赛二等奖、优秀班干部、学生会优秀成员、成绩优异奖等。


    荣誉基本都是校内的,最高级的也不过是市比赛。


    但赖绿柠明显十分看重这些奖项,她将其视为大学最为重要的收获。


    将奖状贴在宿舍的墙上,很少大学生会这么做,再结合赖绿柠对于学校的推崇,以及对同学的评价,云开的出了一个结论——赖绿柠有较重的逞能心理。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想有骨气有尊严的活下去,大部分人想干一番大事业,偶而就会卖弄一下自己的学识。这是没问题的,但如果这个人处处都觉得自己比别人强,认为自己就是比人厉害,只有自己才行其他人统统不行,这就很容易脱离群体,孤立自我。


    这些人往往也有一定的能力,只是他们往往会过高的估计自己,甚至做一些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容易造成自己预想不到的结果。而且这类人一般家庭简单,成长经历少,他们做事也很少考虑后果。


    和有逞能心理的人交流其实也很简单,你只要肯定她就可以。


    云开微笑着说道:“赖同学现在是准备考研是吗?”


    赖绿柠:“是又怎么样?”


    云开:“我觉得很好,非常有上进心,现在学历很重要,有时候早早的出来工作反而找不到什么好的岗位,读研的话之后有更多的选择。我看你获得了这么多的荣誉平时一定很认真在学习吧。现在像你这样的大学生真是太少了。”


    云开刻意的引导:“一些大学生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学习上,每天都是化妆打扮,逛淘宝买衣服……”


    云开的话还没有说完,赖绿柠就兴奋的赞同她的观点:“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对这些真的是无语了!原来的宿舍是这样,现在这个宿舍更奇葩,一个比一个奇葩,每天买衣服,快递堆的到处都是,哦~简直受不了。”


    云开:“是吗?”


    赖绿柠:“对啊!而且也不是别人,就是你们说现在失踪了的尤文文,要我说,她不可能失踪的,就是自己不知道去哪里玩了而已。她那种大小姐,平时就觉得比我们高级,不爱和我们玩。”


    云开:“为什么你觉得她不爱和你们玩?”


    赖绿柠:“觉得我们土呗。我们一个学期就固定穿那几套衣服,人家可不一样,每天都是新的衣服,新的鞋子,新的包包,而且都是名牌的,也不知道她爸妈一个月到底给她多少钱,这么买东西。”


    “她长得漂亮,又穿的时尚,那些浅薄的人只注重皮相,把她当女神一样,说她是我们班班花。”


    赖绿柠鄙夷道:“他们不知道她私底下脾气一点都不好,成绩也不好,也不爱学习,每天就只会化妆购物,浅薄的花瓶美人。我要是有她那个家庭环境我现在都不知道有多优秀了,偏偏就是这么个胸无大志的有这么好的资源都不珍惜。”


    “不过现在社会就是这么病态,谁有钱谁就是大爷,她有钱她就能过得好。我觉得她现在应该就是在外面旅游。”


    云开:“尤文文在社交平台更新内容了吗?你怎么知道她在旅游?”


    赖绿柠随手将地板上的笔捡起来扔到桌上,边说道:“没有啊,我猜的。她很多时候发朋友圈都是屏蔽我们的,她有很多个分组,之前就经常发仅一些人可见的朋友圈。”


    云开:“你现在能联系到尤文文吗?”


    赖绿柠:“不知道,我从来不主动给她们发消息,我和她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没什么好聊的。”


    尤文文的号码和各个社交软件云开都试过了,联系不上人。


    云开:“你最后一次见尤文文是在什么时候?”


    赖绿柠想了想说道:“拍毕业照的时候吧,那天她情绪挺不好的,拍照一直神情恍惚,以前都不这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之前拍照都恨不得把自己拧成麻花,一秒钟有八百个动作,那次是毕业照要留好多年的,按照她的性格来说肯定很重视的,可是那天就草草的拍了几张就走了。”


    云开:“旁边这张是尤文文的床?”


    床单没有撤走,上面还零散堆着几件衣服,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赖绿柠:“是。”


    云开:“我能看一下吗?”


    赖绿柠:“你问我做什么?也不是我的,你想看就看呗,她都没带回家,肯定都是不要的。”


    云开翻开杂物找到了一个卡包。


    时六六惊讶的看着云开手里的东西:“身份证还有银行卡?她居然这些也没有带走吗?还没有回来找过?”


    云开的神情有些沉重。


    从现有的线索上看,尤文文可能真的遭遇了些什么。


    第69章 那个舍友4 赖绿柠看见她……


    赖绿柠看见她们从床上找到尤文文的身份证也是吓了一跳。


    赖绿宁说道:“不是,她的身份证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她都没有发现自己身份证不见了吗?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连这个都能忘记?不应该啊,现在她们也在实习了,就算她是大小姐也得出去找工作,怎么可能会没发现……”


    说着赖绿柠把卡包从云开手里抢了过来,皱着眉头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尤文文。


    赖绿柠脸色不好:“这里面除了身份证,她的银行卡那些也在,还这么多张!”


    赖绿柠惊恐的看向云开:“你们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尤文文真的失踪了?”


    时六六:“……”


    她们说的当然是真的,不然大老远的过来做什么,过来和你开玩笑吗?


    云开:“是的,我想尤文文可能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听到这话,赖绿柠开始拨打尤文文的电话、微信语音,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人接通。


    赖绿柠有些茫然无措:“失踪?为什么会失踪,我们就是普通的大学生,她才刚毕业,难道得罪什么人被人报复了?不应该啊,她会得罪什么人?不会是感情问题吧,她舔狗那么多,万一有一个精神变态觉得自己舔不到然后就因爱生恨杀人了。”


    “现在好多新闻都是这样!感情纠纷!”


    时六六看着来绿柠觉得她想象力也很丰富,说不定是个写小说的人才。


    云开:“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赖同学,帮我们想一想,尤文文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赖绿柠坐着皱着眉头:“异常的行为……那都两三个月前了,我不记得了,我……”


    云开认真的看着她:“这件事对我们非常重要,你能想起来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帮助我们找到尤文文的关键。”


    赖绿柠:“好,好,我好好想一想。”


    赖绿柠回想起以往的点滴。


    她并不喜欢尤文文,因为那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一个女生,她张扬爱美,喜欢拍照,喜欢经营自己的人设,外向社交能力强,关键是她特别特别的爱美!


    可是女孩子不用那么美丽,女孩子应该好好读书,应该乖巧,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打扮自己身上。


    赖绿柠记得自己小学的一个教数学的女老师,她长得不是很好看,矮矮的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有点像外面摆摊的小贩。


    她脸上挂满着嫌弃的说道:“我最讨厌穿抵挡裤穿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的男生,还有那些穿的乱七八糟在街边涂脂抹粉的女孩,这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我们老家,化这种大浓妆的都是j女。”


    “好学生是不可能在路边化妆,化的大红嘴唇给谁看?招蜂引蝶花枝乱颤,真恶心。”


    化大浓妆的都是j女。


    好学生不化妆的。


    这句话被赖绿柠牢牢的记住了。


    读的书越来越多,她知道这话是不对的,但是……


    尤文文截然不同的性格让她忍不住地向往,她活的好自私好自我。


    好……令人羡慕。


    从小到大,"内向、乖巧、不爱说话、安静……"各种标签一个个地贴在她的身上,慢慢地,她仿佛真的就变成了那样,与生俱来一般。


    然而,她最渴望的生活是那种肆意张扬的,是自由不羁的,更是冲破束缚的。


    她想撕下身上的标签,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仿佛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与她的血肉相融,撕不掉了。


    就像以前书上看到的句子【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


    她是一个乖女孩,他们都这样说。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面具下面到底该是什么样。


    尤文文很漂亮,她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她向往的样子,可是,她不能承认这一点,承认尤文文的好,仿佛就是对自己的背叛,所以赖绿柠看不起尤文文。


    尤文文化妆,她浪费时间!


    尤文文去酒吧玩,她堕落!


    尤文文成天吵架,她没有素质!


    在毕业之前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这样想起来确实有一件事,她的反应特别的激烈。


    在二月的时候,学校有一个毕业晚会,尤文文买了一件特别漂亮高级的小礼服,听别人说那件衣服是高定,要好几万。


    尤文文带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裙子,她的舞会上十分的耀眼。可是第二天,她却非常激动的在宿舍里找裙子的标签。


    她到处找裙子标签都找不到,激动的都哭了。


    赖绿柠无法理解这一点,找不到裙子标签有什么需要哭的吗?裙子都穿了标签扔了不是正常的吗?


    她看着赖绿柠纠着韩璇的衣领质问她是不是她把她的标签藏起来了,韩璇说她有病,两个人在宿舍吵了起来,那一次吵的特别严重,东西扔了一地,桌子上的镜子都碎了。


    赖绿柠把门帘拉了起来,躲在了里面,没有说话,当个鹌鹑。


    下面的人在争吵那件衣服的标签。


    但其实……那个标签,不是韩璇拿的,是她扔到垃圾桶的。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标签是尤文文随地乱扔的,扔到了她的书桌上,她很早以前就已经告诉过她们,她最讨厌别人把垃圾放在她书桌上,她的书桌放的都是书,是很干净的!她只是顺手把垃圾扔到了垃圾桶有什么错。


    但是……尤文文现在那么激动要找那个标签。


    那袋垃圾早就被她扔掉了,尤文文现在又神经质的非要把标签找回来,如果她现在说,那不知道尤文文情绪激动的会对她做什么。


    虽然说她们现在要毕业了,可还没那么快,如果尤文文知道是自己扔垃圾桶了之后要针对她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必要吗?


    就一个破标签。


    她要找这个做什么?有病!


    赖绿柠不想继续在宿舍里呆下去了,她若无其事的下去拿书,自己跑去图书馆复习了。


    她以后可是要考研究生的,和她们不一样,不想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后来,赖绿柠知道那天尤文文和韩璇越吵越凶越吵越大阵仗,两个人最后还打起来了。


    之后的那段时间,她们的关系彻底的僵了,两个人之间不说一句话。一碰见就是冷嘲热讽。


    不过这时间没有维持很长,韩璇先搬出了宿舍,有一天尤文文也突然走了。宿舍就剩下她和阮莹。


    又过了一个月阮莹找到了实习公司,也走了。


    宿舍就剩下她一个人考研,虽然一直觉得这些舍友奇葩又不好相处,但当所有人都走了宿舍只有她,赖绿柠又觉得心理空落落的。


    像是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不见了一样。


    她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和尤文文还有韩璇道个歉,告诉她们标签其实是她不小心扔的。


    可是她总是说不出口。


    她也安慰自己,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说不定别人早就忘记了。


    现在……该不会那个标签和尤文文失踪有关吧?


    不会的不会的。


    赖绿柠看着宿舍里的两个自称侦探的人,一瞬间想要躲起来,她感受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难受得让她有些慌张不安。


    但……不会的。


    她那么有钱,就只是一个标签,一件衣服,对她有什么影响。


    云开微笑的看着赖绿柠:“赖同学,你有想起什么吗?”


    赖绿柠身体颤抖了一下,全身绷紧:“没有,我没想起什么。我和她联系不是很密切,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失踪。”


    云开收到了几条信息,是上官哲发来的。


    【学姐,这几张卡互相还款,里面都没有钱。】


    【你让我查的这个人,她的购物账号上记录很多,买的东西基本都是七天内退货退款。】


    【图片上的那件衣服,我问过卖家,由于买家丢失了标牌不能退款。衣服原价为29550。】


    【尤文文父母只是普通职工,她的消费水平与购买记录严重不符。】


    【她不是富二代。】


    云开看向赖绿柠:“赖同学,你一直觉得尤文文家里很有钱对吗?”


    赖绿柠听到这话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她不是很有钱吗?”


    赖绿柠越问心中越慌张,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她开始不断举例论证自己的话:“尤文文经常买衣服鞋子,她买的那些衣服鞋子都特别的贵,最便宜的最简单的一件T恤都是好几百的,而且她都只穿一次就不穿了。她怎么可能不是富二代?”


    “不可能的,她要是没有钱可以买这么多东西吗?”


    云开继续问道:“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她衣服只穿一次吗?”


    赖绿柠:“我……但这也不算很奇怪的的事情,有钱人可能就是有些怪癖不想要穿衣服不想穿第二次,电视上就很多这种的。”


    云开:“在你的心中存在疑惑的,你看到过尤文文不断的拿快递寄快递。其他人不清楚,你是她的舍友,你能发现她有不对劲的。”


    “你刚才说尤文文有钱但很小气,有很多的鞋子却不愿意借你穿一下。那这是因为什么呢?也许那双鞋子她要退回去,如果借给你,鞋子会出现磨损脏污,她就不能退款了。所以她不是不想借你,是不敢借。”


    云开的话让赖绿柠脸色难看了几分。


    如果是这样……那毕业的那套衣服……那要好几万……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什么私人侦探,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她有什么证据?


    赖绿柠在心中不断的说服自己。


    云开看向她继续问道:“你知道尤文文很缺钱,她去借了裸贷吗?”


    “裸贷!!!”


    赖绿柠猛地站了起来,放在桌面的水杯因为她的力道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底下,里面的水流了出来,地面有一块变得湿漉漉。


    宿舍的地板原本就是看起来脏脏的颜色,水倒下去之后,更加脏污了。


    玻璃碎了一地,就像那天她们吵架一样的,一地的碎玻璃。


    赖绿柠看着地面,一时之间愣住了。


    不知道是因为得知尤文文去裸贷,还是因为地板脏的令人厌恶。


    大概过了一分钟,她才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样:“你说什么?裸贷?谁?”


    云开重复了一遍:“你知道尤文文去借裸贷了吗?”


    赖绿柠猛地摇头:“我不知道,不,她不可能去借裸贷,她有钱,她没必要,她为什么要借……”


    云开:“我们并没有见过尤文文本人,并不知道她去借贷款的原因,也许你会知道?”


    赖绿柠摇头,坚定的说道:“我不知道。”


    就在她以为云开会一直追问下去的时候,云开却猛地换了一个话题:“那你能联系的上韩璇吗?”


    赖绿柠还有些愣神:“韩璇?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云开:“根据阮莹提供的信息,她说韩璇和尤文文的联系更为密切,也许韩璇是你们之中最后一个见到尤文文的人,她可能知道尤文文去了哪里?”


    听到云开说的话,赖绿柠皱起了眉头:“阮莹怎么每天胡说八道,这些都是她自己乱猜的!自从那次晚会之后,韩璇和尤文文一见面就吵架,她们两个怎么可能联系更密切。她讲话真的莫名其妙的。”


    云开:“吵架?她们是因为什么吵架?”


    赖绿柠沉默了两秒,故作镇定的撩了撩头发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云开微笑,没有继续追问:“赖同学可以和我们说说韩璇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赖绿柠想了想说道:“韩璇,她那个人挺奇怪的。她洁癖特别严重,不准别人碰她的东西,也不准别人坐她的床,最夸张的是她很讨厌别人碰她的头发,夸张到什么程度,就是你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摸到她的头发,她都会当场发脾气。特别特别凶的那种!”


    “她经常在宿舍洗头发,有时候特别特别的夸张,一天要洗四五次。我们都觉得很奇葩,就算再宝贵自己的头发,一天洗四五次也要把头发都洗没有了。”


    时六六听到这个介绍啊了一声:“不会吧?为什么啊?”


    赖绿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


    云开:“除了洁癖之外,关于韩璇你还知道什么?”


    赖绿柠:“嗯……我们系里很多人都传说韩璇在外面被人包养了,可能是给别人当小三的,也有人说她是出去卖的。还有人讲说在KTV的包厢里看见过她,说她是当公主的。”


    “然后有一些男的就特别的恶心,特意跑过来韩璇面前说一些下流的话,那些神经病,都读到大学了素质还这么差,还有那种猥琐男,在表白墙问韩璇一夜多少钱的,还匿名了,垃圾!有本事就把名字公开让大家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云开:“那是别人对韩璇的看法,那你呢?你眼中的韩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赖绿柠垂下了眼睛:“我其实……我觉得她挺好的。”


    韩璇不是一个好女孩,无论是从她夜不归宿来讲,还是从她从很多个男人的车上下来来说,或者从她在别人眼中下贱的模样,她都是那种最差的朋友,是赖绿柠的父母长辈绝对绝对不会允许她交往的典型坏小孩。


    她很差很烂,像她那样的女孩是自甘堕落,是不清白的,以后肯定不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会沦落要没有人要的下场。她很糟糕,如果在村里,她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就算不是在村里,在人人都受着高等教育的大学里,她也是他们眼中的下等人。


    和她比起来,尤文文只是爱漂亮一点虚荣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赖绿柠依旧觉得韩璇的本质不坏,她挺好的。


    虽然她洁癖很奇葩,但她并不是个贱女人。


    赖绿柠其实很早就见过韩璇,在她调到这个宿舍之前,在她还没有进这个大学门之前,她们就见过了。


    当时的韩璇很土,扎着一个低马尾,长长的辫子快到屁股了,和现在这个被人看到穿着精致从豪车下来的韩璇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她们在车站碰到,韩璇拿着一个农村的脏兮兮的蛇皮袋,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中脸色涨红,低着头走路。


    她说,袋子里面是她的衣服和被子。她其实买了行李箱,是她用暑假的时间去兼职买的,但是她爸爸不让她用,一定要她用蛇皮袋装了抗肩上带来,她爸爸说她们农村人都是这样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觉得自己有行李箱不能用委屈的哭了,她爸就打她,打的她满地打滚,说她还没有读大学就忘了自己的根,现在嫌疑农村,过几年说不定就嫌弃爸妈了。


    韩璇对天发誓自己不会,又跪着朝着自己的父母磕头,她爸爸才停止打她。


    赖绿柠听了很生气,她觉得韩璇很可怜,就给她买了一个行李箱,让她以后有钱了再还给她。


    当年的韩璇很天真,遇到一个稍微对她好的人就掏心掏肺,把自己的家底全部告诉她了。


    她说自己是家里第三个女孩,前面还有两个姐姐,她们家一共有八个孩子,前面七个都是女孩。他父母想凑一个好字,就继续生,一直生到第八个弟弟出生。


    村里都说她们是七仙女。


    韩璇说这个话的时候红着脸笑了笑,很不好意思。


    她说,前面两个姐姐都是读到初中就不读书出去打工了,她是因为成绩好,二姐姐觉得她应该读书,给她钱,她才能读到高中现在考大学的。


    但是二姐姐今年结婚了,被父母嫁给村里的一个二婚的,以后不能给她钱了,她之后要自己赚钱读书。


    她说,她会好好赚钱,好好读书,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赖绿柠和韩璇的交集其实很少,如果不是那次宿舍着火学校把她调到这间宿舍里,她早就忘了韩璇这个人。


    那次她们一起到学校之后就分开了,两个人不是一个班也不是一个专业的,平时见都见不到。而且大学里面有很多的新鲜事,每天都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她交到了许多新的朋友,时间排的满满的。


    所以在宿舍见到韩璇后,赖绿柠整个人都震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过了两年,韩璇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可韩璇见到她都装作以前不认识,赖绿柠也就没有自讨没趣去问她。


    只不过赖绿柠想,韩璇是记得以前的事情的。那天她扔标签的时候,她也在宿舍,她知道尤文文的标签是她不小心扔掉的,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在尤文文和她打起来的时候也没说出来。


    “赖同学?赖同学!”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赖绿柠猛的惊醒,原来她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赖绿柠:“……不好意思,你刚才问我什么?”


    云开看着她说道:“我们想问你,知不知道韩璇住在哪里。”


    赖绿柠警惕的看着云开:“你问这个做什么?就算尤文文失踪那和韩璇也没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听阮莹乱讲。她一直喜欢在别人背后讲坏话。韩璇的私生活可能是乱了一点,可是她人不错。她是和尤文文吵架了,但是她肯定做不出把人怎么样的事情的。”


    云开笑了笑说道:“赖同学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想找韩璇了解一下情况,看下她有没有什么关于尤文文的消息可以分享给我们。”


    “如果有的话,说不定我们可以早点找到尤文文。”


    赖绿柠犹豫了一会,给了她们一个地址。


    走出学校的时候,时六六问道:“云云,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那个赖绿柠明显知道什么,但是她就是不说,她当时的表情很奇怪。”


    云开:“她现在不会说的。”


    时六六皱着眉头:“那怎么办?”


    云开笑道:“等两天,我们就会知道的。”


    时六六张大了眼睛,满是疑惑:“为什么?”


    云开:“赖绿柠是秩序感和道德感很强的人,这种人心中有一把尺子把自己认为对的东西和错的东西牢牢的隔开,当她感到自己i收到了威胁,无论是轻微还是严重,都会触发情感的产生。”


    时六六:“……讲的很好,没听明白。云云,我没文化,你讲清楚点。”


    云开弯了弯眼睛:“我的意思是,她发现自己做错事了,她会陷入内疚和焦虑,很快,她就会打电话来坦诚自己的错误了。”


    时六六:“所以你刚才让我把电话留给她是这个意思?”


    云开点了点头。


    云开将时六六送到了超市门口。


    时六六:“那云云我就先去买东西了,待会回去侦探所我会试试想和赖绿柠在网上聊聊,然后逛一逛她们学校的贴吧论坛什么的,说不定也能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云开:“好。”


    时六六:“晚上做炸鸡哦!记得回来吃。”


    云开点了点头,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赶不上晚上的炸鸡大餐了。


    她按赖绿柠给的地址找过去,那里已经住了新的房客。


    好不容易联系上了房东,按照房东给的地址找过去,只找到了韩璇的合租室友。


    云开跟在婀娜多姿的女人身后走进屋子。这是一套简单的两室一厅,家具设施都是房东买好的。


    女人穿着紧身上衣超短百褶裙,身材凹凸有致,腰很细,其他的很饱满,化着很浓的妆。


    女人打了个哈欠,声音慵懒:“你来找璇子?来错时间了,她现在不在。”


    云开:“那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女人瞬间就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回来?那可说不准,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了。”


    云开:“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女人:“知道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云开:“我找她有事,她的大学舍友失踪了,我想从韩璇这里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女人像是打量珍稀动物一样看着云开:“你说私人侦探,说的是真的?”


    云开点了点头,简单的将阮莹的委托告诉了女人。


    女人听完只是冷漠的勾了勾嘴角:“这种女孩我见得多了,也不是多大个事情。你干什么非要找她,路都是她自己选的,裸贷就是这样,她自己选的能怪谁。”


    说着女人摆了摆手:“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要开直播了忙着呢,没有时间再招呼你了。”


    说完女人看都没看云开就走进了房间,很快房间里传来了女人娇媚的谢谢哥哥送的大火箭!爱你呦!这类的声音。


    云开点开了手机,大概过了十分钟。


    她走到女人房间门口敲响了门。


    门内姜曼曼扭动着身躯脸上挂着诱惑的笑容在镜头前面媚态横生,随着她故意把胸口拉低,手机屏幕上有出现了好几个礼物特效。


    姜曼曼扭的更加的婀娜了。


    她知道自己在这些男人眼中是什么样子,只是他们玩笑的乐子,但他们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堆烂肉而已。


    她就想赚钱,为了赚钱卖笑,不丢人。


    姜曼曼笑容带着钩子:“谢谢王哥,晚上的榜一大哥可以得到满满送的小礼物哦,快给宝宝刷个小礼物吧,宝宝晚上等你哦。”


    弹幕上都是些带着颜色的不堪入目的消息。


    【满满?哪里满满,是上还是下。】


    【不够带劲啊,把手拿开,再下来一点。】


    【有没有老司机指路,这个主播能冲吗?】


    【满满,哥哥攒的满起来了,都给你。】


    【太够劲了!扭的好!我喜欢!】


    【哇,好大好白。】


    姜曼曼心中厌恶,但嘴上却笑着说道:“谢谢哥哥们的礼物,谢谢你们,宝宝超级喜欢你们的。”


    都是烂肉!一滩滩的烂肉!她现在就像是捏紧鼻子,在弥漫满天臭气垃圾桶里,在飞着苍蝇的死猪肉摊子上,被这群烂肉围着。


    她在睁大眼睛好好的挑选,说不定这里面会有一块没有完全腐烂的肉,忍住嫌恶找个老实人嫁了。


    她找过很多块自己觉得没有烂的彻底的肉,但放的久了就会发现,还是烂肉。有时候拿来一坨油腻腻的白肉,他油津津把床单染成黄的白的。有时候是外面的皮好的,里面烂的彻底的,咬一口下去发现都生了虫子……


    但没关系,她不要肉也可以,只要有钱,就能过的好好的。


    姜曼曼故意把肩带往下拉了拉,大半个胸脯都露了出来:“哥哥,今天天气好热啊……”


    就在她准备蹲下放点福利的时候,门突然敲响了。


    姜曼曼皱起了眉头,这个点谁来敲她的门,不会是刚才那个说是侦探的人还没走吧。


    姜曼曼对着镜头露出一个魅笑:“哥哥们,宝宝点的外卖到了,先去拿一下,哥哥一定要等宝宝回来哦!”


    将镜头转了一个方向,声音关掉,姜曼曼带着几分怒气开了门。


    门口长相精致干净的云开笔直的站着。


    姜曼曼心中更是烦躁,每次看到这种干干净净生活的很好的女人,她心中都有些不平衡,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命运如此的不同,她要低三下四的讨生活,她们就可以被家人老公盆捧在手心里宠爱。


    如果……如果她也有个好的家庭就好了。她肯定也干干净净的有一份好工作。


    这么想着,姜曼曼不耐烦的看向云开:“你怎么还没有走?不是告诉过你我没有空吗!现在马上走,正是烦死人了,老娘正在忙没有看见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云开并未受到姜曼曼的语气影响,依旧微笑的说道:“姜小姐,我能买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吗?”


    “啊?”姜曼曼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这女的在说什么东西,头一次有女人要和她过夜。


    姜曼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云开点点头:“是的,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找到了姜小姐你的直播间,里面有价格表。”


    姜曼曼表情奇怪:“你知道那些价格表是什么意思吗?都是男人找我的,过夜,你懂什么意思吗?”


    她讽刺一笑:“而且,你知道我一晚多少钱吗?你付得起吗?”


    云开:“姜小姐,我加了你的社交号,请你通过一下,我直接转账过去,这样平台就不会抽成了。”


    姜曼曼半信半疑的打开手机,通过了云开的申请,下一秒,转账通知就响了起来。


    姜曼曼:“我操,你来真的。你神经病吗?不是,你这么有钱吗?做侦探这么赚钱?”


    云开打开了自己的余额,转账过后,她的卡里只剩下不到四位数了。


    姜曼曼挑眉看着她:“我先告诉你,我收下了是肯定不会退款的。”


    云开笑了笑:“不要要求你退款,姜小姐你收下了转账就是答应了,那你可以把直播关了,待会和我走。”


    姜曼曼警惕的看着云开:“我先说好了,我对女的可来不了。几个人一起的,得另外加钱。”


    云开摇了摇头:“不需要你做这些。”


    在云开的要求下,姜曼曼脱掉了紧身衣服黑丝超短裙,换上了一套完全看不出任何身材曲线的运动服。


    卸了妆的姜曼曼看着比云开还小个两三岁。


    姜曼曼不自然的扯了扯自己的运动外套嘟囔道:“我都好几年没有穿过这种外套了,一点身材都没有,丑死了。这件还是我五六年前的时候买的,你还正是能挖出来。”


    “你是要把我带去哪里?我现在丑死了,这种状态没啥男人会给我买礼物的。”


    姜曼曼看云开车越开越偏就喊道:“喂!跟你说话呢!你该不会把我卖了吧?我跟你说,我出来之前都已经发好定位了,每天没回去会有人给我报警的!警告你,别打我注意。”


    云开:“我们去海边,不着急,还有五分钟左右就到了。”


    姜曼曼愣了一下:“这么晚了去海边做什么?”


    云开认真的开着车:“我翻了一下你这几年的社交平台瞬间,今天是你的生日吧,我看到有一条动态里面说,你生日愿望是在海边放烟火。”


    姜曼曼身体僵住,脑袋机械的看向云开,不可思议道:“你……你现在是想带我去……过生日?”


    云开点了点头:“正好后备箱有几盒仙女棒,虽然不是烟花,但现在有些晚了,你凑合着用吧。”


    姜曼曼看着前方的路,沉默了下来。


    直到她们下车,云开将仙女棒递给她,姜曼曼才神色复杂的开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云开拿出打火机,点燃仙女棒,笑着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刚好我碰到了你,刚好我车里有仙女棒,所以,祝你生日快乐。”


    姜曼曼愣神的看着烟花在黑夜中如同绚烂的盛宴,绽放出了璀璨的色彩,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瞬息万变,点缀黑夜。


    仙女棒点燃,暂放,消失,是瞬间的事情,但又像是无尽的梦幻和浪漫。


    好漂亮,海边,烟花……


    是她做梦会梦见的场景,今天……也是在做梦吗?


    她感觉胸口在剧烈的跳动,仿佛有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心脏,兴奋和刺痛在她的身体中传遍,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条动态可能是她三年前发的,那个时候她才刚当主播。


    不为什么,就是想要钱。她长得不错,有这个条件能当主播,就当了。


    有些人觉得当这种网红很丢人,可是尊严,体面,松弛感,都不是我们穷人要考虑的东西。


    这工作多好,一点都不苦。她以前吃过苦,是绝望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永远在担心明天,还要伸手借钱的苦。


    对她而言,她感觉能自己赚钱和不能自己赚钱是两个世界,前几天她心血来潮炒菜把手烫了吱哩哇啦乱叫,想想她5岁踩着凳子做饭的留守儿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现在过得很好。


    她就是喜欢走捷径。她是在另一个方面努力,并且得到了自己"应得的"!


    姜曼曼瞪着云开,语气冷硬:“就算你给我过生日,刚才的钱我也不会退给你的!”


    云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个小蛋糕笑道:“可以吹蜡烛了。”


    姜曼曼:“……”


    他妈的,这个云开浑身像是在发光一样!


    第70章 那个舍友5 云开从床上起……


    云开从床上起来,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她和姜曼曼在海边呆到了凌晨三点。


    刚睡下不久,就被闹钟叫醒了。


    走进浴室,水汽晕染,云开将脸沉到水池里,冷水刺激着她的感官。在水里她睁开了眼睛。


    再抬起头的时候,镜子里的人已经十分清醒。


    云开走下楼,时六六正拿着一捧粉白色的花从外面走进来。


    云开随口问道:“五月了,怎么还有桃花?”


    时六六把花瓶里原来的向日葵拿出来放在一边,将桃花插了进去,仔细的摆出一个好看的造型:“花店姐姐说这是新品种,花期比较长,像这样放瓶子里至少能放个半个月都不凋谢。”


    “云云,你快点去吃早餐吧!今天是我研究的新菜哦!茉莉花虾仁粥。”


    云开:“……好。”


    这个名字听上去既清淡又有些腥气。


    不知道好不好吃。


    时六六:“哎呀!这个很好吃的,你信我!不是黑暗料理,是创意菜。”


    云开:“好。”


    确实不错,粥带着甜味和茉莉淡淡的香味,颜值和口感都很在线。


    时六六抱着电脑坐到了云开的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云云,你猜昨天晚上谁给我打电话了?”


    云开开口道:“赖绿柠。”


    时六六:“对!你猜的是真准啊!”


    云开:“她说什么了?”


    时六六:“赖绿柠打电话来先是东扯西扯了一堆,然后问我,我们找到尤文文了吗?我说没有。她就问,她是不是真的去裸贷了?我说应该是的。然后电话里她就沉默了很久,应该有两三分钟……”


    “一直都没有声音,我都想挂掉了。她突然又开口了,她问我,我们有没有去看过尤文文的家庭,她家真的不是富二代吗?赖绿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接受不了尤文文不是富二代这个事实。”


    云开眼中一片平静:“后来呢?”


    时六六:“我就告诉她,尤文文家庭条件确实挺一般的,父亲是公司小职员,母亲是全职太太,家里就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她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还在上学。当时听到我这么说,赖绿柠一下子像是绷不住了,哭了起来。”


    时六六笑着说道:“我那个时候吓了一跳,因为她打电话过来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你们都不在,她哭的我感觉背后毛毛的。我就安慰她,后来她平静一点了就说,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情了。”


    时六六看向云开:“赖绿柠说,尤文文之所以会去裸贷很有可能是因为校园晚会她买的那件裙子。很贵的裙子!好几万块,而她不小心把尤文文的商标扔掉了,害的她退不了款。”


    “她说她想了很久很久,就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尤文文要去借钱。”


    “她说,如果之后我们找到尤文文了一定要告诉她,她想要跟尤文文道个歉。”


    时六六想了想说道:“我听她那样说,感觉心里怪怪的。”


    云开看着她:“怎么了?”


    时六六:“就是有点不得劲,首先尤文文想要白嫖商家衣服这个行为肯定是不对的,但是赖绿柠就因为不小心扔了她的商标害的她要花那么多钱买那件衣服,因为一件衣服还去裸贷了……就……很难评。”


    “我一开始在想为什么她不告诉父母这件事,但是下一秒我就觉得,确实不能告诉父母。怎么和她们开口说自己花了好几万就买了一条裙子?告诉他们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会被骂,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亲戚都要开始指责。如果是我,我也说不出口。”


    “那该怎么办?去找朋友借?可是我在读书,我的朋友肯定也没多少钱。就只能依靠外力去贷款了。”


    时六六:“这么想下去,因为一件衣服去裸贷居然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云开拍了拍时六六的头:“想不通就不用想了,你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不需要想这些了。”


    时六六:“嗯……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大学的时候好像也很虚荣。我现在买到便宜又好用的东西会很开心,分享链接给别人。会蹲直播间买便宜好看的衣服。但是大学的时候,感觉买便宜的东西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不敢跟别人说自己的东西都是多少钱。”


    “那会就觉得,贵的就是好的。能买贵的就很高级,买便宜的东西就是穷。就挺尴尬的阶段,就是在最虚荣的年级,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身边又很多诱惑,让我嫉妒。”


    时六六:“所以其实尤文文虚荣一点,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错对不对?”


    云开点了点头。


    时六六:“云云,我在说赖绿柠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你难道早就知道了吗?”


    云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而且,我觉得尤文文的标签不一定是赖绿柠扔掉的。”


    时六六:“为什么?她都自己打电话过来承认了,不是她还会是谁?”


    云开:“你觉得阮莹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时六六不解的问道:“阮莹?我们不是在说扔标签的事情吗?和她有什么关系?”


    云开:“从赖绿柠处我们得知,阮莹和尤文文的关系并不像她自己说的是好朋友,那么为什么在已经毕业,之后几人根本不会有什么关联的情况下,阮莹要如此麻烦的请我们调查尤文文现在在哪里?”


    时六六:“是啊,你这样说确实很奇怪。”


    云开:“除非,尤文文之所以会失踪和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时六六啊了一声:“说起这个,我查到了个东西!”


    云开:“是什么?”


    时六六:“和阮莹有关的。云云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我晚上评论被好几个喷子一直怼的事情。”


    云开点头。


    时六六:“我发现其中有一个阴阳怪气一直喷的就是阮莹!于是我就顺着这个账号找到了她的其他账号,我发现阮莹在网络上完全就是一个键盘侠!”


    “比如说,别人发了帖子说现在的女装商家越来越不会做衣服,衣服尺码小到离谱,她一百斤居然要穿xl的尺码。阮莹就下面说,商家是专业做衣服的,现在的商家都这么做肯定是大众体重就是这样,让帖主不要成天盯着别人的问题,应该反思反思自己太胖了。”


    “她说只要瘦下来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一百多斤就是很胖很丑了,别怪衣服。”


    “在有人拍写真踩雷的帖子下面,就说是帖主没有表现力,她一样也是那家拍的写真,就拍的特别的好看,然后贴出了自己的高p写真照。”


    “还有在一些男性吐槽现在女人很物质没有真爱的帖子下面回复其实男人也很累,现在买房买车压力很大,她以后就不打算要彩礼。”


    时六六:“她喷的五花八门的,我看在网络上就是路过只狗她都能上去踹两脚。”


    时六六感叹道:“和她现实生活中的形象是一点都不搭啊!要不是那几个账号多少都发了一点她自己的照片,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找错了。她现实生活中就很胆小很小白花的样子。”


    “这样说起来,这个宿舍的人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正说着话,云开的电话响了起来。


    云开:“阿哲?事情解决了?”


    上官哲:“嗯,学姐明天我就回去。”


    云开:“你这段时间应该没有休息好,明天好好休息,不用来。”


    上官哲:“可是,现在不是接了一个新委托吗?”


    云开打断他的话:“不难,很快就会解决了。倒是你,注意那个老师,他这么多年的积累,这么容易妥协说不定有什么后手。”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挂掉电话云开收拾了下东西就准备出发。


    时六六:“云云你去哪里?”


    云开:“去找韩璇。”


    她昨天已经从姜曼曼那里得知了韩璇现在的地址,还有关于韩璇的一些信息。


    昨天晚上……


    深夜的海边,海风带着水汽和凉意。


    姜曼曼坐在沙滩上,脚下踩着湿软的沙子,感受着海风吹在脸上的咸味。


    原来慢悠悠的坐在海边看海水浮上来又浮下去是这样的感觉,也没有特别好,但是她就是不想离开。


    姜曼曼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被她嫌弃的很丑的运动服帮她抵御了海风的寒冷,让她觉得很温暖。她想着如果现在自己穿的像平时一样,性感的裙子薄薄的黑丝,肯定要冷死了。


    原来,穿这种丑衣服也挺好的。


    想着,从旁边突然伸过来了一杯热热的关东煮。


    云开坐在了她的旁边:“便利店买的,喝一点,海风吹久了也挺冷的。”


    姜曼曼:“……海边的小店这个点还开着,应该挺贵的吧。你不是没钱了吗?”


    云开笑着说道:“虽然没钱,但关东煮还是买得起的。”


    姜曼曼:“哦。”


    过了一会,姜曼曼开口:“韩璇最近都不会回来了。她去接单子了,去酒店里面了。”


    看将云开的表情,姜曼曼继续说道:“别误会,韩璇和我不一样,她不陪睡。她那个人……”


    姜曼曼啧了几声:“她那个人,想要跑又舍不得,迟早被她那个家给拖死,被父母吸血榨干。”


    云开看向她:“韩璇被拖死,什么意思?”


    姜曼曼:“也对,你是来找她那个舍友的,不知道韩璇是什么情况也正常。我是没觉得你找她那个舍友有什么必要,自己借裸贷就自己还阿,这有什么,也没人逼着她,虚荣拜金自己的下场。”


    “至于韩璇,她也是自作自受,好好的大学生不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就为了给家里寄钱。真当她家里人会念着她的好吗?想的倒是美,她爸妈恨不得她们这几个姐妹各个都能像韩璇这么赚钱,给家里的太子爷攒一大堆钱。”


    姜曼曼:“韩璇是南广那边的,你也知道那里的人,就是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她跟我说过,她们村里基本每户的孩子都有三个,必有儿子。没有独生子女,她见过最少最少的就是两个孩子,而且那是新生一代生的,就是我们这个年纪的才开始只生两个。”


    “以前的人都是生一大堆,还说人多福气多。”


    姜曼曼斜睨了云开一眼:“我收了你的钱,我就和你说说韩璇的事情,反正这些事在我们圈子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云开:“谢谢。”


    姜曼曼没好气的说:“谢什么谢,和我说什么谢谢,我只是收钱办事,才不是想要帮你。”


    云开点了点头。


    姜曼曼:“韩璇家里有八个孩子,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她爸妈说是七女一男,八个孩子,八八是大发,凑成了个好字,以后肯定生活很好。但其实你看这种数量就知道了,她爸妈就是为了生一个儿子才一直生一直生的。”


    “这种家庭,韩璇能够上大学是烧高香了。但她的好运没有维持多久,才大二她姐姐就生病了,还有个妹妹也生病了。她爸妈说她二姐嫁人了是别人家的,不拿钱给她治,连去看都不看一眼。而那个六妹妹,她爸妈又说,小孩子生病没有什么,以后就会好了。”


    “结果一直拖一直拖,现在她妹妹脚都不能走路了,残疾了。”


    “要不是韩璇还经常寄钱回家,说不准她爸妈都把这个妹妹给扔了。”


    姜曼曼翻了个白眼:“我跟她说过,她寄回去的那些钱,没几块钱能到她妹妹手里的,八成都给她弟弟买玩具买吃的了。但她不信,她还是寄钱,后面他爸妈钱要的越来越多,我听到她打电话,电话那头说的话气的老娘肺都要炸了。”


    “我要是韩璇我才不认这种爹妈,让她们去死好了!狠狠心!那些妹妹也不管!我就自己走掉,过我的快活日子去!”


    云开:“电话里说什么?”


    姜曼曼:“还能说什么,就是说让她寄钱回去,多打一点钱,说弟弟要上私立小学,一年学费要十几万。她爸妈是神经病吧!自己什么条件不清楚阿?自己赚不到什么钱,让儿子上十几万的学校,是真敢想!”


    “韩璇怂的就说了一句自己没有那么多钱,就被骂道狗血淋头。她爸妈就在电话里很直白的说,她们的命都是弟弟给的,要不是为了生弟弟,怎么会生她们。”


    “她妈的!妈了个巴子!老娘在旁边气的要死,恨不得就把手机抢过来帮她骂回去,韩璇却什么反应都没有,窝囊废一样说自己的钱都会打回去,让他们记得带妹妹去看病!”


    “妈的!太窝囊了!”


    云开:“你刚才说韩璇出去接单了,她在做什么?”


    姜曼曼沉默了两秒说道:“我们都是赚快钱的,她不愿意陪睡,说自己不能对不起以后的老公,说要把第一次留到结婚。他妈的神经病阿,现在什么年代了,这有什么重要的。”


    “她也不做网红,说她爸妈要是在网上看到她肯定会找过来的,她害怕。”


    姜曼曼露出嫌弃的表情:“她接发模单。”


    云开:“发模单?”


    姜曼曼:“现在很多男的癖好很奇怪,有一些就喜欢女人的头发,对着头发弄,把东西留在上面,然后拍照录视频,就觉得爽了。”


    “她头发好看,以前在网上就被人盯上了,有男的问她接不接单,给她钱,韩璇缺钱,就干了。”


    “她们那个圈愿意做这种的女人很少,韩璇一趟出去能赚不少钱。要是愿意让那些男的当场弄到头发上,还加钱。能让东西一直留在头发上不洗头,再加钱。”


    姜曼曼感叹道:“钱他们是给的真不少,但是我干不了,还不如直接上床,弄头发上恶心死了。”


    云开眼眸微垂。


    关于【恋发癖】云开其实了解的并不多。


    只是大概的知道有一种人群患有“恋发癖”。他们对女性的头发有着强烈的欣赏和冲动,有一部分极端分子以诱骗、威胁、暴力等非法手段,骗女孩剃光头、收取女孩头发……


    在网络上也有不少视角古怪的剪头发视频,受众群体便是这类人群。


    这是一个并不危险也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小众癖好。大众对他们并不了解,所以导致它们的大量繁殖,已经形成了一条剃发、卖发、视频贩卖的完整的产业链。


    云开之前看到了某个网站,注册时常已经十二年了。


    恋发癖是“恋物癖”的一种,是一种变态的心理,患者多为男性。其特征是,接触女性长发引起强烈的冲动感,会有想要抚摸头发的欲望,或千方百计收集长发。


    从心理学上的案例来说,大部分有恋发癖好的人们,并不会去侵犯他人。大部分人只是观看关于“美女剃头”“美女梳头”“美女[头发]”的不雅视频。


    云开在做心理咨询师的时候,曾遇到过有这种癖好的客人,他自我叙述说,他总是会迷恋一头黑且长的头发,在路上看到长发女人,会忍不住被勾去注意,身体不由自主地停滞,看着她们的背影慢慢消失。


    头发作为死去的蛋白质,代表着一个人过去的符号,他觉得自己被困在三千情丝里。


    他喜欢有长头发的女人,虽然看不清她们的脸,但是想将脸埋进她的发丝中,呼吸、摩擦、吞食着洗发水气味散去后独属于她们的味道。那是一件美好到神圣的事情,他为为此哭泣,在她们的头发上留下眼泪的痕迹。让他的眼泪和她们的发丝纠缠在也一起,就像是因为欲望交织的□□。


    他会在大街上被那些黑色的发丝唤起欲望,甚至会幻想她们被发丝勒死的美丽姿态,那么长的头发滑过光滑的肌肤,扭曲的欲望。


    云开想,韩璇所在的应该就是这么一个圈子。


    她作为一个没有恋发癖的人,以发模的身份长期的留在这个圈子里。


    久而久之,对她的心理健康是一种极大的摧残。


    此时的云开站在韩璇的酒店房间门口,等了……


    她看了一眼手表。


    一个小时二十二分钟。


    昨天姜曼曼曾提醒过她,如果要找韩璇最好是早上去,因为下午和晚上都可能能碰到她线下服务。


    云开便一早就来了,来时敲门,韩璇说她在洗头。


    一洗便到了现在。


    又过了几分钟,门从里面打开了。


    韩璇穿着浴袍,头发半干的披着,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云开。


    韩璇单眼皮,颧骨有些高,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刻薄。


    云开:“你好,我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韩璇不耐烦的打断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姜曼曼给我打电话了,进来吧。”


    云开进了房间,韩璇砰的一声把门用力的关上了。


    韩璇开门见山:“找我干什么?”


    云开:“我们接了一个委托,来自你大学时的舍友阮莹,她让我们帮忙寻找尤文文,我们想知道,你是否知道尤文文的下落。”


    韩璇冷笑了一声:“她裸贷,还不起欠的钱,被那些人带走了。”


    云开:“哪些人?”


    韩璇:“还能什么人,就是放高利贷的那些。”


    云开:“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韩璇冷漠的看着云开:“我知不知道又怎么样?她被抓走了关我什么事。”


    云开:“我们了解道尤文文之所以裸贷是因为买了一件昂贵的衣服,在要退回的时候找不到吊牌。”


    韩璇:“阮莹告诉你们,吊牌是被我扔的是吗?”


    她冷笑了几声。


    云开摇了摇头:“并没有,你的舍友赖绿柠承认吊牌是她扔的。”


    提到赖绿柠,韩璇的眼神带上了点温度。


    韩璇:“不是她,赖绿柠就是个书呆子,跟个傻子一样,她什么都不知道。”


    云开:“可是她不是这样说的,她说想和你道个歉,在你和尤文文吵架的时候没有出来承认是她扔的吊牌。”


    韩璇臭着脸对着云开说道:“我说了,不是她扔的!”


    云开:“那是谁?”


    韩璇鄙夷的看着她:“你觉得还有谁,贼喊捉贼。”


    云开:“阮莹?”


    韩璇:“尤文文乱扔东西,把吊牌放在了赖绿柠的桌子上,她那个人把书桌当宝贝,最不喜欢别人碰她桌子,就把杂物扔垃圾桶。阮莹看见垃圾桶里的吊牌捡了起来,没还给尤文文,还撕碎冲到了厕所里。”


    云开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韩璇嘴角勾起嘲讽:“我全看见了。”


    云开:“那你为什么不和尤文文说?”


    韩璇:“我为什么要和她说?她前一天还在校园网站上发帖造谣我被老男人包养,在宿舍说和我的衣服晒在一起会得妇科病。我不落井下石嘲笑她已经算善良了,还告诉她。”


    云开:“那你怎么知道她去裸贷,也是你看见的吗?”


    韩璇嘲笑道:“你真的是私家侦探吗?怎么都不动脑子的?阮莹和你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让你来查我是不是?她肯定说我外面有很多不三不四的关系,说是我推荐尤文文去裸贷的。”


    “裸贷需要我推荐吗?女生厕所里一大堆都是。尤文文上个厕所加个微信就能和那些人搭上关系。”


    云开点了点头:“谢谢韩小姐的配合。”


    韩璇从旁边拿出吹风机:“问完了是吗?那就走吧,别来打扰我了。”


    云开:“韩小姐,除了尤文文的问题,我想问,你本身需要帮助吗?”


    韩璇盯着手机拿着的吹风机,似乎有一辈子那么久,而后艰难的移开目光,勉里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韩璇:“你还真像姜曼曼说的是个烂好人啊,谁都想帮,你帮的过来吗?”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了起来,一看到名字,韩璇就直接挂掉。


    手机还在不断的响,她关成了静音,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是她爸打来的,要钱的。


    屋子里的空调开的太高了,韩璇感觉到了一阵阵窒息。


    大姐远嫁了,二姐生病了,现在家里最大的就是她。


    最能赚钱的也是她。


    所以他们隔三差五的就要钱。


    六妹生病了,他们说没钱还要让弟弟去念好学校。


    村里人都夸他们是好爸妈,七个女儿一个都没扔,还让她们去读书。


    过年的时候爸爸在饭桌上喝的红光满面,对着别人说八个孩子好!这种其乐融融的家庭环境更适合孩子们的成长,现在社会上很多女孩都公主病,他们家的就很少公主病,没有温室中的花朵!


    一个个温柔贤惠,会洗衣服会做饭,以后娶回家当老婆谁娶到就是赚到。


    边说话边让那些叔叔一个个看过去,看谁最漂亮,以后给介绍对象彩礼要高点。


    爸爸主要推销对象是20岁的四妹,和17岁的五妹。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迫不及待的想把嫁出去,因为现在家里的钱大部分都是她提供的。


    甚至爸妈对她都好了不少,今年弟弟也红包她也有。


    她好像得到了爸妈的爱,可是……她还是很累……


    而且,那种累是没法言说的累。谁问起来也没法述说的累。


    就是别人毕业了就可以想着安安稳稳的上一个班结婚生子,平平静静的过一生。可是她不行,她时时刻刻都觉得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感觉像一颗定时炸弹。


    她读了很多书,读了大学她知道父母是重男轻女,村里里的思想是不对的。别人都让她跑,可是她能跑到哪里去?


    她跑了,妹妹怎么办?


    酒店房间里,韩璇冷漠的重复了一遍:“我很好,不需要什么帮助,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