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云应闲已经胡牌, 剩下三位牌友还在继续。
“下一局你们打算怎么办?”卫承志则走到云应闲身边询问接下来的安排。虽然他和柳烟在进入游戏前就已经预见了两队磨合会出现很多问题,并做好这局游戏打辅助的决心,但跟随苏松清和云应闲走钢丝般刺激的行为见机行事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安。可能是人老了, 心脏禁不起这个刺激。
云应闲看着卫承志拍胸口顺气,坦然地勾起嘴角,“顺其自然吧。下一局只要我不是输三家大胡, 分数应该总会在0分以上,诺拉给的参赛资格能拿到。至于森那边输了也无事。所以,你们现在好好休息就好。”
“真的会那么顺利吗?”卫承志皱眉, 通过刚刚莉莉阻止他们摸牌的反应, 很显然莉莉是知道底牌和他们手牌,也就是说她可以作弊, 那么她会任由他们赢得这场比赛吗?
他们一定需要采取一些手段才行。
“不要担心, 卫警官。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走。现在是休息时间, 不要想太多。”云应闲看着皱眉的卫承志,思索片刻还是安慰道。
“你不知道,那你还能安心休息?”卫承志的眉头越发蹙紧, 在额头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云应闲看向不远处正躺在桌沿赖唧唧喊累的苏松清,眼神柔了几分,“看着他很放松,我就可以安心休息。”
卫承志看着云应闲的表情, 愣了片刻, 苦笑道, “你很信任他。”
“是。”云应闲的回答掷地有声。
过了片刻,卫承志又不死心地低下头,用脚划桌面拍暗号,“等会你协助我?”
这边苏松清坐在桌沿上抱着日袍, 柳烟正在给他受伤的两条腿上药。
“你这左腿怕是又骨折了。”柳烟一边包扎一边叹气,“还使得上劲不。”
苏松清心里也苦,自己来到这游戏就没过过几天能正常走路的日子:“还好,使不上劲,但也不疼。”
“那是因为你还戴着那个徽章!”这边柳烟也压低声音问道,“接下来怎么办,你现在动不了,我下去破坏机关?”
“刚才我是出其不意,他们现在绝对不会放人进去。第一局开始前莉莉那阵风表面上是要救我,实际上就是要阻止我进牌库。”苏松清低声道,“你再进去可不容易。”
“总有法子。”柳烟说道,“他们刚才也没拦住承志,等下也未必拦得住。”
“不急,也不一定需要再进去牌库折腾。我们现在有88分,占大优势,下一局只要防住他们作弊,单凭运气和牌技,你还怕应闲会输?”
柳烟想起之前云应闲在牌桌上大杀四方的姿态和令人嫉妒的运气,嘴角抽了抽,“那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先休息,看看这局结果如何。”苏松清摇摇头,在这牌桌上四面通风,不管再小声说话感觉都送进旁人耳朵。
提及这,苏松清抬眼看向几个打牌人,莉莉还是和之前一般同笑盈盈地同旁人讲闲话,只是这聊天的对象换成了之前一直打瞌睡的诺拉。而原本傲气如松的森则如过夜遭了露打的青菜,惨白着一张脸,心不在焉,连着两三轮都出错牌。
苏松清想想这小孩之前说的话,也觉得他可怜,那么看重参赛资格,定不想输了这场比赛,结果现在上好的局面被心上人随意一捏就没了。眼见参赛资格就要拱手送人,却想计较又不能计较。
啧啧啧……不着家的爹,恋爱脑的娘,高高在上的白月光,和破碎的他,真是可怜。
“森,你爸为什么不喜欢待在家里?”苏松清开口问道。
“我哪知道。”森瘪瘪嘴,兴致缺缺地懒声说道,“也许就是被我妈念叨的,她总喜欢没事找事,我有的时候都觉得她太唠叨,不想在家呆着。”
“这可不能这么说,我之前在单位也调解过很多起家庭纠纷,很多时候看起来是掀起事头的人反而是苦主,源头反而在被折腾的一方。比如在闹市抓贼,大吵大闹惹人注目拦住人不肯走的都是丢了东西的人,小偷得了好处反而会混在围观群众里指责这是扰乱秩序耽误他人的事。”苏松清振振有词,一开口就是调解熟手。
“夫妻本应该相知相敬相爱,如果长期是一方向另一方付出,另一方忽视这一方,那这一方必然也会想要回应,那得不到回应不就闹了起来。可在外人眼里咋一看不就是这一方索取不到无理取闹嘛?所以,如果想要化解你父母的矛盾,一定要追根溯源才行。”
“追根溯源?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子,我去哪儿知道。”
“那莉莉小姐呢?我看你和森的父亲应该早就认识了。”
正在和诺拉聊卡瑞国最近流行装饰的莉莉一愣,嘴角勾起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颇为神秘的赞颂道:“啊……拥有无尽财宝的黄金之泉,天神庇佑之地。”
苏松清被女子突然庄郑重的言语震得头皮发麻,不因别,只因黄金之泉这个名字他曾经听到过,在哥哥为他准备的关于《烟雨江南》的情报中,那个传说中被神除去名字的第四国,难道这个副本也跟它有关系?
他曾经跟云应闲复盘过上一个游戏,所谓茶语小镇的原型可能便是这个第四国,而晚先生便是第四国遗留的子民。
“我听说,艾什是来自黄金之泉的人。”莉莉扫了眼苏松清震惊的眼神,继续徐徐道来,“据说按照他真实的年龄,他早就应该选择投身于生命之渊开启下一世人生。他不希望自己忘记故土的一切,所以选择在世间游荡,妻子和孩子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意外?”森脱口而出,“我和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显然艾什就是森父亲的名字。
“曾经在故土上生活的人、事、爱好等种种一切经历造就了艾什,他选择了铭记过去放弃当下,那就意味着他和现在格格不入,他看眼前是吃不惯玩不惯,又怎么会想和现在的人扯上关系。这远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但当初他捡到你母亲,确实是迫于形势才领进家里头的。所以说你和你母亲都不过是意外罢了。”
“捡到我母亲?”
“是啊,你母亲当初不知为何受伤奄奄一息躺在街头,是艾什捡回家去照料的。后来你舅舅知道这事,不知道是听了谁说什么不着调的话,不仅没去接人,反而在大家面前闹了一场,逼着艾什娶了你母亲。”
莉莉话音一转,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对着苏松清说道,“你说你擅长调解,那你就应该知道,调解不是判案,光揪谁对谁错是不够的。你就算说翻账本翻到头翻出一万个艾什做得不对的地方,人家就耍赖,就不愿意改,你又能怎么办呢?”
调解的目的确实不是判对错讲道理,而是无讼息争。
但莉莉这话明显是在拉偏架。苏松清也顾不上黄金之泉的事,插嘴道道,“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但不多。”
“调解的目的是平息纠纷,但不全是。很多人做调解为了双方达成一致,往往是让愿意牺牲的人牺牲更多,想要占便宜的占更多便宜,最后变成了‘按闹分配’、‘欺负老实人’。因为语言的力量有限,很多调解员不得不那么去调解,或者是贪图方便,总之那样的调解不是真正解决矛盾。比如,我随口说一句,既然你父亲喜欢钓鱼,让你母亲去陪你父亲钓鱼。你母亲那么爱你父亲,想来一开始也会答应,也可以消停几天。但而后,你母亲肯定会觉得不公平,你父亲也会觉得有这个女人真碍事,两人又会有新的矛盾爆发。”
“哼!”莉莉冷哼一声。
“要让受委屈的人发泄出来,让被牺牲的人得到补偿,让占到便宜的人出代价。只有做到这些之后,才能令双方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和解。”
“具体应该怎么做?”森追问到。
苏松清耸耸肩,“不知道。”
“你耍我?”少年愤恨地将桌子拍得震天响,发尾瞬间变成了枝条的形状疯狂生长,不到一秒就长到了麻将桌边。
“在纠结父母爱情之前,你是个称职的儿子吗?明明把父母的事情当作超大的烦恼每天找人分担,可却没有了解过父母为什么有矛盾。作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如果连你都做不到,我们又怎么可能做得到。要想他们夫妻和睦,你先把亲子关系搞好再说!去了解他们的过去,去理解他们的付出,去感受你们之间的爱,笨蛋小屁孩!”
苏松清怒吼出声,最后他也想像森一样一把拍在麻将桌上,但看看了目测就很坚硬的银色金属桌面,他默默地从系统背包中掏出许久未用的拐杖狠狠地砸在了桌面。
要有气势,但怕疼:(
拐杖摔在光滑的金属面上,正巧反弹到森的枝丫旁边。森吓得一哆嗦,枝丫统统都往回缩了一寸。
“……”森作为涉世未深的笨蛋小屁孩,被苏松清这一顿输出吼得呆愣在原地,“好,好吧。”
柳烟站在一旁也被苏松清吓了一跳,她余光瞄到对面脸色愈发难看的莉莉和诺拉,脑子突然灵光乍现,想通了破局的关键。
她轻捋鬓角的发丝,抬头看向森。少年人左右轻微晃动的眼珠泄漏了他的不安。
柳烟柔声细语地说,“我相信只要你努力,不管她们最终结局如何,你都会获得幸福。”
森一愣,眼眶居然红了,“你有点像我妈,可我妈从来不会这么温柔地说话。”
柳烟犹豫片刻,从苏松清身旁站起来,走到桌沿探出手去摸森的发梢,“为母则刚。也许她不是不会,只是有云雾遮挡。她在等有一天,有人拨开云雾去见她。”
“谢谢你。”森望了一眼对面脸色阴沉的诺拉,犹豫片刻,下定决心继续说道,“这场比赛我认输,这个你拿着。”
森跳下牌桌,鲜嫩的柳枝递了一块金灿灿的麻将给柳烟。
柳烟刚接过麻将,就看见诺拉也起身,将一个同样金光闪闪的麻将扔给了云应闲。
“哼,这次算你们走运,明日再见。”诺拉挥了挥手,率先离开了包厢。
苏松清眼前一晃,就看到自己站在云应闲的身旁,身旁的柳烟和卫承志也恢复了正常大小。
“恭喜几位获得参赛资格,本次大赛将于明日八点在大厅正式开始,参赛选手凭借参赛资格可以在梅苑留宿。莉莉还有事要忙先行告退。”莉莉轻轻行了个礼,也跟着森身后离开了。
“这是个白板?还是上头没有刻字啊?”柳烟将到手的麻将递给苏苏,边打趣道,“没有想到小苏警官看着文文弱弱,干调解的时候这么厉害。”连拐杖都砸了。
“哪敢啊。我们有纪律,对群众要和风细雨。”苏松清心虚地摸摸鼻子,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调解。不得不承认,这有些人就是该骂,想想之前调解憋得一肚子气……
刚刚还在敲暗号想凭武力掀桌子作弊的云卫二人此刻看着笑得贼兮兮的搭档,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语言的力量竟恐怖如斯?
第82章
是夜, 苏松清又坐上了轮椅。云应闲蹲下准备给他的左腿重新捆棍子固定。
为了检查伤处,云应闲强制将苏松清的徽章取下。苏松清疼得在轮椅上蜷着身子喊,“应闲, 你轻点,你轻点!”
云应闲压根还没碰苏松清,拿着绷带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松清, “小苏警官,喊也没有,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下牌桌, 柳烟便和苏松清对答案, 游戏场上任何细枝末节的点都值得在意,莉莉和诺拉故意将他们的注意力往牌库引。但当苏松清成功闯进牌库后, 明确了一件事, 进牌库风险过高, 如果人真的在里面留一局时间记牌,必死无疑,进牌库不是正确的路。而回看场上, 诺拉作弊,牌局明显不公平。他们反制的手段有限,所以要另寻出路,于是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几人的对话当中, 他原本是想深挖一下几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爱恨情仇。
柳烟则是灵光一闪, 想起了小时候接触过的一些结合剧情和闯关的游戏和动画片, 主角解决反派的真实途径不是靠牌,靠球技,靠陀螺获胜,而是通过话疗感化反派。
他们住的地方全是参赛选手。想到这次比赛的特殊性质, 柳烟和卫承志刚刚出去找邻居们唠(打)唠(探)家(消)常(息)。按他们自己说的,柳烟在娱乐圈练就的亲和力和卫承志那张一看就是正人君子的气质加在一起就是无往不利的利器,任是八十岁老奶奶还是三岁小魔头都能搞定。
现在没有x光,云应闲只能轻轻按压着苏松清的小腿,一寸寸摸过去观察他的反应。
苏松清痛得像只死鱼,全然丧失了在牌桌上指点迷津的活力,咬着袖子在系统界面刷新商城,祈求能出现个止疼药、回春丹、x光机……
他们这次进游戏前,曾经问过柳烟这个商城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他的商城原本就只有个复活劵,加上偶尔不定时刷新的零星几个商品,现在复活劵还没了。云应闲的商城界面则更加奇怪,连偶尔刷新都没有就是个空白板。
柳烟当时面色怪异地检查了他们的商城页面,询问他们是否有在商城消费过。
据柳烟说,这个商城里面仿佛有个贪钱的人工智障,大数据监测到你有消费能力,就给你推送更多的商品。至于如何算是有消费能力呢?当然是看在商城消费的次数。
“苏苏你还好消费过一次,商城觉得你还有救。至于应闲……”柳烟神情微妙地说道,“应该是从未在商城消费过,被商城当作……穷鬼拉黑了。”
云应闲当时那个表情,苏松清现在剧痛之余想起来还觉得可乐,云大少爷估摸着这辈子都没这么个待遇。
苏松清边偷摸着乐边点刷新键,他这几日为商城里的小垃圾如让人喵喵叫的糖、让小狗抓狂的蜂鸣器一掷千金,不知今日能不能回点本。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商城突然冒出来一个商品:“一键还原:使指定生物/物品恢复24小时前的状态,一次性术法,售价2000金币。”
苏松清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恰到好处出现的商品,犹豫片刻还是买下了。
2000金币,整整20美德币,想想自己旁边心愿单才50个美德币
突然好怀念50金币就可以复活一次的日子。
药不用上,云应闲还没撒手。苏松清刚才疼得顾不上,此刻脚踝还在云应闲手上,有些不自在,开口,“云应闲,你快松手。”
云应闲不接话,还捏着苏松清的脚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应闲?”
此番云应闲终于有了反应,握着苏松清脚踝的手一紧。
“痒!”
“苏松清,别的我可以不问你。你要告诉我,你提前进入日不落世界去做什么了?”
云应闲很少连名带姓地喊苏松清,正经地让苏松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认真地反省了一秒,他是不是太不坦诚,他知道云应闲是担心他的安危。
“抱歉,我去找扑克了。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只是想和他谈个交易。”苏松清安抚地摸了摸云应闲的头,同云应闲讲到,“我想让栀子能够转世投胎回人类世界。当时听清醒二号讲转世投胎回人类世界的概率只有20%,我就在想流星说过新手关的通关概率也是20%,这两者有没有什么关联。”
“你还记得新手关的名字吗?”
“ i wanna take you back home。”云应闲答道,他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你是指那些黑影?”
当时在新手关卡,苏松清一直影影约约感觉有人在跟踪,走至岔路时有东西砸中了云应闲,他们才发现身后有密密麻麻地黑影阻止他们前行。
实际上那些黑影不是在阻碍他们通关,而是在阻止他们走上错误的道路。
“是的没错。扑克还跟我说了些别的。”苏松清将前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同云应闲说道。
—— ——
“我们当时都理解错了。我想要带你回家,应该是我想要带你们回家,是带那些在游戏中死亡的游魂回人类世界,是带我们的同伴回家,对吗,扑克先生。”苏松清站在粗壮而笔直的枝丫上看着倚靠树干而站的扑克。
扑克望着远处的山林并没有做声。
苏松清继续说道,“我们谈笔交易如何?”
扑克伸出一根指头,挡在苏松清的唇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安静地欣赏这片美景,美人。”
“我并不是来欣赏美景的,扑克先生。”苏松清可并不买帐。
“我很久没有回天堂湾了。”扑克叹了口气,四周的树叶随即也发出簌簌的声音,仿佛在跟随他,“不朽的太阳终将迎来落幕。”
扑克低沉的声音让苏松清头皮发麻,在日不落世界,太阳不是真正的太阳,应该是某位古神的代称,而日不落世界的居民应该都是那位古神的眷属。
古神的力量人类难以想象,那么强大的存在怎么会随意殒落呢?而作为眷属的扑克居然将此事如此平静地告诉他。
“祂沉眠已久,苏醒之时却已然黄昏。”苏松清没有接话,扑克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何黄昏之时天是红的吗?”
扑克自问自答道,“因为新旧相争必然血染千里。祂谋求祂的力量,却没有想过祂终有一日会苏醒。”
新旧?苏松清突然想起拯救公主大作战中,那些银光和陷入无尽疯狂的居民,“流星小姐当时说的月亮。”
“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扑克的银色长发在夕阳下透出金黄的光辉,他没有对苏松清的答案做出评价,只是递出一张传单,“我听说这个麻将馆还不错。”
“去那里寻找答案吧。”扑克伸出手,轻轻地将苏松清从枝干推下去。
苏松清从高空坠落,下一秒却出现在了游戏广场。
— — — —
“我现在也不太确定扑克究竟站在哪一边?”苏松清沉声道。扑克真是他曾经说的旁观者吗?
“那你就敢去找他谈交易!”云应闲冷笑,还不带他。
苏松清挠挠头只好坦白从宽:“奇阿努在我们离开天堂湾的时候,曾经悄悄传音给我邀请我游戏外去天堂湾一趟。我猜是当时游戏内的污染同样存在于游戏外,而奇阿努需要我帮忙辨别受污染的居民。扑克曾经是天堂湾的祭司,我打算拿这个道德绑架他。”
云应闲脸色一变,他可没忘记当时小苏警官的精神状态有多差,“怪不得你之前不告诉我。”
“扑克不是改条件了嘛。”苏松清无奈地辩白。
“呵呵,所以才告诉我。”
完了,这下看起来彻底哄不好了。苏松清赶紧转移话题,“你说,这个游戏究竟存在什么秘密呢?”
“不知道。”云应闲冷哼一声,“你答应的交易你自己解决。”
“咱俩不是搭档嘛,分什么你我。”
“分干净点,你还欠我两万八千。”
“我就欠着了。”
两个人如同小学生斗嘴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要让谁,直到门口传来提醒的咳嗽,二人抬头看去,柳烟脸色不太好地站在门口。
“我们打听到些消息,你们听了一定要沉住气。”柳烟没有进门,“根据赛制推断,这个游戏大概率是对抗类的,24组玩家只可能有一组赢家。我们需要不断从其他人手里赢得参赛资格,获得他们的麻将,率先凑齐14张牌胡牌的队伍获胜。另外,燕秋心应该就在这个副本,承志还在那边观察情况,我找你们商量一下后续怎么办。”
“什么?”苏松清和云应闲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和燕秋心撞上,还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他们在现实世界想找燕秋心结果屡屡被拦,没有想到竟然在同一个游戏中相遇。
“这边的参赛选手NPC和玩家都有,有很多玩家也出来打探消息,NPC态度很友好基本知无不言。”柳烟详细说道,“我们询问了一下赛制,然后中途我们注意到西北角有间小屋,里面亮着灯但一直没有人进出,有几个玩家去敲门也没有人出来。我们后来相信打听了一下,有一个玩家见过那屋有人进去,一行四个人,而且他还认出了燕秋心。”
燕秋心是国内知名的女企业家,不少人都在报道上见过她。但苏松清还是再问道,“确认是燕秋心吗?”
柳烟点点头:“我们拿出了燕秋心的画像跟他确认,此外,NPC那边也有目击者,并且那个目击者说那几个人是上一届大赛的参赛者,粗暴蛮不讲理给她留下了十分糟糕的印象。”
上一届大赛的参赛者,难道是上一次通关这个游戏的就是燕秋心的队伍,那燕秋心为何又要再次参赛。
那他们要过去吗?苏松清看向云应闲,云应闲低垂着头,手无意识地交叠在胸前,是明显的抗拒姿态。
苏松清想起卫承志在进入游戏前暗中发给他的关于那滴血液的消息,长叹一口气,伸手握住云应闲的手,“我们今天去见她,总好过明日在场上遇见。”
云应闲抬起头看向苏松清,墨绿的眸子中难得带着一丝迷茫,语气却一如既往地轻佻:“好,那就去看看燕女士在打什么算盘。”
第83章
叩叩……
参赛选手住的是一个个类似集装箱的大铁盒子, 一排排地码在一个巨大的室内空间,四面无窗,只有惨白的灯光照在金属质地的墙面和地板上反射得人心烦躁不安。
云应闲起初觉得叩门有些不自在, 而后又想到他带着小苏警官来找燕女士四舍五入也算见过家长了,许久未有人应门他又想到日不落世界虽然崇尚美德,但未禁止杀人, 燕女士和她的队友武力值都颇高,万一燕女士直接暴起杀人怎么办?
不会,不会, 莉莉说过生活区是止战区, 严禁杀人抢牌。但是燕女士真的会遵守规则?
门上的猫眼就像一只人的眼睛,门缝透出的黄色灯光照得云应闲愈发心慌, “没有人, 我们回去吧。”
就在此刻,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戴框型眼镜的年轻小伙站在他们面前,他看起来十分爽朗,笑起来还有个小虎牙。
小伙抬起手和他们打招呼, “老大在里面等你们好久了,进来吧。”
说罢,小伙侧身让开路,让几人进去。
云应闲下意识抬手拉住苏松清的手臂, 自己迈步走在前方。
“还有拐角的两位客人也进来喝一杯茶吧。”小伙探出脑袋, 朝柳烟和卫承志躲藏的地方摆摆手, 语气颇为轻快。
刚打个照面,对方就将自己的情况摸得一干二净,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云应闲抓着苏松清的手紧了紧。
每个屋子格局基本一致,一进门便是客厅, 云应闲一眼就瞄到了坐在门口对面三人皮质沙发上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自然是他的母亲燕秋心,至于那个男人应该就是燕秋心神秘的搭档,他有一头银白色长发,眼窝深邃,像是外国电影中的精灵王。
云应闲冷着脸不愿先开口说话。苏松清站在落后云应闲一步的地方安静的观察着环境。
沙发上的两人双手交叠肩并肩坐着,一看关系就十分亲密。而男人的银白色头发,凌厉的眉眼让苏松清有些不好的联想。
燕秋心笑吟吟地开口,“应闲,好久不见,这是你的父亲威斯敏,你们父子第一次见面,坐下来好好聊。”
她的语气十分温柔,像是普通人家相夫教子的母亲,丝毫没有平日里在公司的说一不二的威严。
云应闲皱着眉,不知为何眼前的世界又变成光离陆奇的景象,像是置身于一场4D科幻大片中,他知晓这些都是幻觉,但还是生理性的感觉到不适。
他强忍着想吐的欲望,没有搭理,凭借着出色的记忆找到应是沙发的大虫子坐下,支起二郎腿,反唇相讥道:“你和他结婚了?就算是结婚,那也应该是叫继父!”
燕秋心笑意不改,“你好像理解错了,孩子。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云时泽只是我在人类社会找的一位养父,让你的出生能够更加名正言顺。外面有不少人盯着我。”燕秋心看了眼刚进门卫承志二人,仿佛意有所指。她继续说道,“如果没有一个养父,你不可能平安地活到现在。”
这是燕秋心第二次叫他孩子。第一次她摸着头说忘记这些吧,孩子。她要让他忘记自己父亲的死。而这一次,她告诉他,他的父亲不是他的父亲。
云应闲根本来不及细想这意味着什么,他的眼前燕秋心说话时喷出的口水变成一只只银色的细小飞虫朝他飞来。
这一幕着实有些恶心了,而且那些虫子不知为何总给云应闲一种危险的感觉,云应闲无法像之前无视幻觉一样无视这些虫子。
他装作纳凉般用手扇风,实则在驱赶虫子,凭本能抬杠道,“我的父亲只有云时泽一个。”
燕秋心微微一笑,“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被他养废了,见你在日不落的表现才发现他把你教的很好。不过孩子,你也应该长大,不要再玩那些过家家的把戏。”
燕秋心的目光从苏松清身上扫过,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碍事的蚂蚁,“回到我身边,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父亲团聚了。”
“我只问你,我父亲是你害死的吗?”云应闲咬着牙问道
“你这傻孩子在说什么胡话,你父亲就在这儿呢!”
“你明明知道我在问谁!”
“他是个不错的养父,可惜你九岁时我查到他的曾祖父曾是日不落世界的人,我可没有办法放一颗定时炸弹在我身边。”燕秋心收敛了脸上的微笑,仿佛真的对云时泽的死深感惋惜。
这话简直是直接承认了云时泽之死是她一手策划。
“就……就因为害怕爸爸发现你是玩家?”云应闲从来没有想过是因为这么渺茫的一个可能性,“他那么爱你,他爱你都爱得迷失自我了,就算他知道,就算你背叛他,他也会帮你保守秘密!”
“人心总是会变的,我最讨厌将生命置于其他人手里。”燕秋心冷笑一声,语气冰冷地说道。大概是怀柔政策不行,此刻的她又撕下了慈母的伪装变回了云应闲最熟悉的模样。
还未等云应闲反驳,坐在一旁的所谓的他的生父威利斯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母亲杀他主要是为了你,你是唯一的混血,是连接日不落和人类世界的桥梁。那些人类不会放任你活下去。”
他的声音语调有种奇怪的韵感,听起来有种非人类的质感。
混血,桥梁?云应闲感觉这些词语他都认识,但是组合成一句话他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或者他不敢知道。
苏松清站在云应闲的沙发后侧,他一言不发地握着云应闲的手,希望能给他在这场对峙中一点支撑。但此刻,他看着云应闲的表情竟然罕见的透露出了茫然和无措,他清楚他应该说点什么。
“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不让云应闲在日不落生活呢?那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苏松清抬手捂住云应闲的耳朵,“你们明明是把他当成了工具,完成你们计划的一环。”
沉默。
房间内只剩下复古挂钟的齿轮运转的声音。
卫承志和柳烟两人也上前扶住云应闲的肩膀与对面沙发上的两人形成对立的姿态。
“卫警官,苏警官,你们应该收到秦枫带给你们的血液,也进行鉴定了吧?”燕秋心突然向卫承志和苏松清开口说道。
苏松清抿紧嘴唇,那份血液鉴定dna找不到来源,但根据鉴定结果与燕秋心存在亲缘关系,大概率便是云应闲的。
他试探性地问过云应闲,云大少爷从小到大只在燕秋心名下的私人医院做体检,而且每次抽血都在400cc以上。云应闲没有在外进行过体检,就连学校的集体体检都没有参加过,没有对比,他没有发现自己体检流程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云应闲的父亲竟然是日不落世界的居民。燕秋心的搭档居然是非人类,当初清醒的那句“不保证你的搭档会是人类”竟然真的有活生生的例子。
“什么血液?”苏松清装作不知情。
“没有收到也没关系。那我来告诉苏警官。苏警官有没有想过,既然克苏鲁诸神存在,为何地球上如此安全?”燕秋心啪地一个响指将灯关上,唯留她指尖泛起一缕暖黄色的火焰,照亮几人谈话的方寸之地。
苏松清下意识抓紧了云应闲。
燕秋心自己答道,“并不是因为什么阵法、旧印、驱逐。只是眼下的地球在诸神眼中相当于夜晚,他们在睡觉罢了,就像于你走在午夜十二点的小巷子中,万籁俱静,不是没有人,而是周围的人都睡去了。日不落世界不过是其中一个古神担心自己睡着无聊做出的梦中世界。”
燕秋心话音一转,手指上的火光大亮,好像又换了一话题,“古代人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因为夜晚无灯光、娱乐设施缺乏,但现代人很少遵循这一原则。毕竟睡眠是很脆弱的事情,有光不行,有声音也不行,做了噩梦也会惊醒,有些人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也会醒。”
燕秋心柔柔的声音娓娓道来,在温暖的火光下像是母亲在给睡不着的小孩子讲睡前故事。
燕秋心不是想要日不落世界与地球融合吗?苏松清听得头皮发麻,脑袋中有什么零碎的细节像是要串联在一起呼之欲出,一连三问,“你们想要唤醒古神?毁灭地球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需要云应闲做什么?”
燕秋心没有搭理苏松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希望事事都在自己掌握其中,小时候做生意的时候,有对家接触我的合作商吃餐饭,我都要几宿几宿睡不着觉。当威斯特告诉我,我竟然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我特别害怕。你说这和睡在一个火山口有什么区别?“
“地球怎么会毁灭呢?曾经的四亿亿年它一直都存在的好好的,唯有人类才要想自己要怎么在火山喷发下活下来。”燕秋心自嘲地笑笑,“在那些存在中我们就如同蝼蚁一般,我能有什么办法和祂们沟通?又有什么资格同他们谈判呢?”
“幸好,我和威斯特有了这个孩子。”燕秋心的目光再次落到云应闲身上,那是一种在看珍宝的眼神,贪婪、黏腻,让云应闲不寒而栗。
苏松清心中的不安愈发严重,燕秋心不是善茬,她坦然承认了自己杀害了云时泽,又想要云应闲回到她身边,她一定还有什么后手。
什么情况云应闲会选择于他们为敌,投奔自己的杀父仇人?
眼见燕秋心快要揭示这个谜底,苏松清一把抓住云应闲的手想把他扯起来,“明日还有比赛,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们闲聊。”
下一秒,苏松清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冻僵了,无法动弹。
云应闲脸色一沉,抬头看向威斯特手中变出一把唐刀,二话不说便朝威斯特劈砍过去……
唐刀挥舞到威斯特头顶时不知被何物阻挡,不能再进寸步,云应闲闷哼一声,当即变招朝威斯特的手臂砍去。
威斯特抬手抓住刀锋,银白色的液体从刀锋处一点点渗出。
他抬头与云应闲四目相对,云应闲怒气冲冲的目光像一只护食的小狼崽,威斯特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唇角勾起轻笑,丝毫没有怪罪云应闲的冒犯,还顺手解了苏松清的冰冻限制。“你坐下乖乖听完你母亲的话,这关系到你的命运。我们是很民主的父母,绝对不会逼迫你做你不同意的事。”
“既然你们没有心情,那我长话短说吧。日不落世界的居民真身无法前往人类世界,但应闲可以。应闲带着日不落神祇的气息在地球游荡,对于其他古神来说就是半夜有人闯进家门。你们敢放他回人类世界吗?或者你们背后的人敢让他活着吗?”燕秋心轻笑,“如梦的来源就来自应闲的血液。如梦的危害可不在于那几条人命,重点在于每个死于如梦的人都死状各异,你们猜同样一种毒药,如何做到这一点?”
经过燕秋心刚才长篇大论的铺垫,几人几乎立马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是被吵醒的神祇碾死了扰其清梦的蚂蚁。
“那我们更不可能让应闲跟你走。”卫承志正色直言。
苏松清抿了抿嘴,未吭声。
“那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按照你那位上司的作风应该会选择人道毁灭?”燕秋心轻笑,她站起身温柔地将威斯特的手从云应闲的刀上挪开,转而将自己的手伸在了云应闲的刀下,“孩子,你只有跟我们才能活下去,还可以获得你此刻难以想象的力量。你想活下去也好,杀了我为云时泽报仇,或者是保护你的这位……同伴都必须要拥有那种力量才行。”
云应闲颇为冷静地摇摇头,事情混乱到这一步,突然又回归到了他当初的戏言,“燕女士,如果我的死亡能给你添点乱子,那我很乐意去死。”
他收起唐刀,退回到苏松清身边,抓住小苏警官被冰得泛红的手,“我们走。”
虎牙眼睛崽还站在门口,见状想拦,却被燕秋心挥手阻止。
燕秋心依旧笑得从容,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中,“我们是上次这个游戏的通关者,你们在这场游戏是赢不了我们的,你的同伴必死无疑。孩子,只要你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可以选择脱离这场游戏,放你的同伴一条生路,这个承诺在游戏结束前一直有效。”
第84章
香草白的墙壁上镌刻着繁杂的花纹, 乌木的窗台上摆着精致的彩绘花瓷瓶,瓷瓶中盛满了娇艳欲滴的白玫瑰。
清风徐来,玫瑰花香充盈着整个房间。草坪上传来男人若隐若现的读书声。
云应闲许久没有回到这个房间, 这是老宅中父亲的卧室,是梦——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他立刻起身,想往窗台走去。
但幼小的身体不听使唤, 跳下床径直向房门口走去。他费劲地将厚重的房门推开了一条缝。
“秋心,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把云时泽留在这里恐怕有风险。”缝隙中透出一道身影,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
“他是孩子的父亲, 他留在这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燕秋心的声音颇为平静, “云应闲的事必须要完全保密,不能有半点泄漏的风险, 这是我们和殿下交易的筹码。”
家庭医生颇为担心, “但是我们证实了那孩子会吸引那些东西, 要是引来什么,云时泽不死也会疯的。”
云应闲心中一咯噔,身躯自己动了起来推开门, 稚嫩的声音大声嚷嚷着,“你们在说什么!”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吗?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云应闲看着心急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继续大喊道,“你们想对父亲做什么!”
燕秋心缓缓走过来, 蹲下身抚摸他的脸, 柔声说道, “宝宝,你听错了。”
几只他晚上见过的银色虫子从燕秋心的手中飞出,云应闲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便是在草坪上。
草坪上,云时泽瞪着眼睛看向角落一处黑影,轻声唤道,“秋心,你终于回来了!”
云应闲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一幕在他的记忆中存在,只不过那时候他看不见这个黑影,自以为云时泽是在对着空荡荡的角落。
黑影在墙壁上涌动,像是十几条缠绕的蛇一边蠕动一边滲出恶心的黑色粘液。粘液顺着墙壁流动,发出恐怖的腐蚀墙壁的滋滋声。
云时泽全然不觉,自顾自地朝黑影走去。
别过去!云应闲想拦,但身体一直动不了,他眼见着云时泽不断接近黑影,他苦苦挣扎,猛然一个起身,眼睛一睁又是回到了比赛赛场的房间中。
云应闲坐在床上急促地喘气,脑子中还乱糟糟的。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他的手背,苏松清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做噩梦了?”
云应闲还未说话,苏松清另一只手贴上了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热。”
“你怎么在这?”
“我起夜听到你房间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苏松清的声音如一股清流,冲去了云应闲脑袋中那些纷乱,他自嘲一笑,“你是担心我今晚受刺激吧。”
“燕秋心没有说慌,我梦见小时候被燕秋心抹去的一段回忆,我都想起来了,是我吸引来的不知名存在把我……父亲逼疯的。”云应闲伸手将苏松清揽入怀中,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苏松清的肩窝,吸取着苏松清身上的温暖和味道,“小苏警官,我该怎么办。”
轨道难题的一人与五人还能争辩,但是如果是一个人和一个世界呢?还有谁会说应该救那个无辜的人,或者他也不无辜,他生下来就有罪。
“不会那么糟糕的。”苏松清回手搂住云应闲,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以表安抚,“大不了咱俩留日不落世界,让我哥在他们酒店给我俩安排当个门童也不错。”
“陪我一起当门童,这么仗义?”云应闲的语气终于带有些笑意,他抬手揉了揉苏松清蓬松的卷发。
“嗯。”苏松清轻轻地应了一声,“我们也可以去冒险,你做美食家,我做评论。你上次给我推荐的卷卷羊肉味道就很不错,肉质特别酥软如同刚出炉的面包,肉香中带着一丝黄油独有的奶味。”
“日不落这么大,我们可以逛很多年。”
“你待在日不落世界不安全。”云应闲又将头埋了回苏松清的肩窝,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特别想要抱紧苏松清。可能是今天一天失去了太多,他太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也可能是今天看了太多不应直视的东西,脑子被混沌了。
“清醒不是提过会对选择留在日不落世界的玩家身体进行改造,让我们更加适应日不落世界的生活。”苏松清说到这,突然想明白了一点,他颇为兴奋地说道,“我们错了,我们都想错了!其实……其实这事应该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照理来说,我们都是日不落世界叛逃去人类世界的居民的后代,大家都是混血。我们不会引起那些神祇的关注,说明我们的先祖一定有解决办法,应该是在离开日不落世界的进行了身体改造。那只要我们离开游戏之后去找清醒就好啦。”
云应闲心想,哪有那么容易,苏松清不知道他从烟雨江南离开后清醒做的事情,可他清楚——那样的清醒未必会愿意帮他们。他不忍打破苏松清的快乐,故作失望的转移话题道,“原来小苏警官说想陪我留在日不落世界,只是安慰我呀!”
“不是!”苏松清感受着脖子上被云应闲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有些不自在地想两个人的距离是不是过于亲密了,可他想到他进屋时看见云应闲一个人躺在床上紧皱着眉头的样子就觉得心头一紧,还有今天在牌桌上的时候云应闲也是脸色苍白的撑着额头打牌。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在强撑着笑对人生。
苏松清心疼地反手去摸云应闲的头发,他脑袋一热说道,“我需要你,我不想离开你。”
说完,苏松清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脸颊一下变得滚烫,不过幸好屋里没开灯云应闲应该是看不清他脸红了。
苏松清心虚的将云应闲的身体推远,“好像有点热。”
实际上云应闲的夜视能力和身体素质一样得到了十足十的提升,他看着苏松清慌乱又害羞的举动,躺回床上无声地笑弯了腰。
他没有选择将话题继续深入,在这种时候表明心迹反而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他抓住苏松清紧张得乱挥的手,回归正题道,“我想起的那段记忆里,燕秋心说我是她和殿下交易的筹码。那个殿下应该就是扑克口中即将成为新神的那位吧。”
“殿下?”苏松清皱眉,“我好像有些印象?”听着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是在记忆里翻箱倒柜地找,也只找到一片空白。
云应闲看苏松清这苦苦回想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苏松清之前也存在过突然遗忘了什么的情况。
按照清醒的话,他的大脑会自动拒绝处理那些无法处理的信息,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因为目视真相而疯狂的人,所以他不拥有看见真相的权利。他此刻能在回忆中看见那些怪物是他通过自己的技能分走了苏松清的部分视觉。
“你有没有见过一种银色的虫子?”云应闲问道。
银色的虫子,苏松清的额间传来一阵剧痛。
「浅蓝色的宝石上闪烁着银色细闪。
辽阔的宇宙,月亮在散发着迷人的银色光辉,无数的飞虫从月亮上向他扑来。”那是一种可以实现一切欲望的名为月光虫的东西,不过欲望越大,代价越大。忘记吧。”流星小姐低眸浅笑地说到。」
「泛着油墨气息的报纸上刊登着卡瑞国骑士艾沃尔近期被曝光与奥罗拉公主在卡斯蒂亚诺频繁来往。
幻想中巨大的圆顶城堡在阳光的照耀下,血橙色的墙壁显现出头发的纹路,在尖塔上橙发公主将自己长长的麻花辫从窗户放下,柔软的声音清晰地穿透数百米的距离,“我的骑士,听说这是人类世界的增加情谊的小游戏,您愿意试一试吗?”
城堡内,被血色覆盖的头颅淹没了整个大厅,骑士头盔下半腐朽的嘴巴们一开一合地重复着公主的声音充斥着这个空间,“我的骑士,听说……”
“试一试吗……”
“试一试……”」
遗忘的记忆如滔天的巨浪将苏松清打倒在地,世界在他的眼前忽明忽暗。
云应闲胸口剧痛,喉间喷涌出一团鲜血,他没有在乎自己的伤势,焦急地抱住了苏松清。在吐血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知到了,苏苏打破了他的技能,“苏苏,一定要维持清醒。苏苏,你看着我。”
身体感觉已经被熔岩烤化,苏松清痛苦地在云应闲怀里蜷成一团,一声声呻吟从他咬紧的牙关逸出。云应闲焦急的表情已经变形成两眼空空的外星人。
“是……奥罗拉。”在清醒的最后一秒,苏松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云应闲的衣袖传递信息,“小心月……光……嗝。”
云应闲单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怀中的苏松清突然嘭的一下被涌出的冰雾环绕,冰雾散去后云应闲的怀里只剩下一只浅蓝色的类似西方童话里的头角峥嵘的小龙。
小龙蜷缩地像一个抱枕一般大小,煽动翅膀,左探探头,右探探头,最后张开嘴喷出一团冰雾,“嗝。”
“小苏警官?”云应闲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轻轻戳了一下小龙脑袋侧边的小鼓包。
小龙扭过头,对着云应闲就是一个奶声奶气的恶龙咆哮,“嗷呜,嗝。”
“苏苏?”云应闲被雾冻得被迫收了手,看着端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小龙被吓得手足无措。他还记得清醒之前说过San没过的后果是转变为不可名状的怪物。
「我依旧诚挚地推荐你去祈祷,祂也许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回应你,保留你那可怜的搭档的灵魂完好。不然等会这个躯壳睁开眼睛看你,你也不知道是否是他在看你。”」
清醒曾经的话在云应闲耳边响起,他有些害怕地捧起小龙至与他平视的高度,心中忐忑地对上小龙半睁开的眼睛
明明是毫无人类特征的圆眼蓝色竖眸,和小苏警官的眼睛没有半点相识之处,但就是这个简简单单的对视让云应闲心安定下来,虽然还没有搞明白这事怎么回事,但小龙里面的灵魂就是他的小苏警官。
小苏警官还在就好——
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我在隔壁放了个短篇未来科幻abo的文,拢共大概两三万字,不v。感兴趣的可以看一看。
第85章
次日, 云应闲抱着小龙准备参加比赛,他眼圈黝黑,打着哈欠从房门口出来。
“哇, 你昨晚是去做贼了吗?”柳烟打趣道,“哪儿偷来的娃,你弟弟?”
云应闲无力地翻了白眼, 将襁褓掀开些许,露出里面睡得正香的小龙。
昨晚苏松清变龙后一开始好像并未恢复意识,只是一直在打嗝, 喷冰雾, 他那屋子云雾缭绕,冻得他裹了三层棉被。
等到后半夜, 小龙终于不打嗝了, 他裹着被子昏昏欲睡, 小龙看着自己的翅膀嗷呜一声,迈着小碎步胡乱扑扇着翅膀像一个实心炮弹一样冲到了他面前,连跑带滚地撞上了他的脸。
云应闲捂着额头, 就听见小龙突然口吐人言,“我怎么变怪物了?”
“不是怪物,是龙。”云应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轻声纠正道。
“龙?”
“你先清空清空脑子, 别再想了。眼下是龙, 再想下去万一变成什么老鼠苍蝇。”云应闲薅薅苏松清的小翅膀。
然后苏松清念叨了半晚上“这不合理!”“奇怪?”“这不符合克苏鲁基本法。”天微微亮时才累到睡着。
云应闲则是睁着眼直到集合的时间, 生怕苏松清又出什么问题。
小龙可能还在生长期,做梦还在蹬腿,可爱得紧,云应闲实在不舍得叫醒苏苏, 就拿自己的外套把小龙裹好,外套帽子往小龙脸上一兜就出来了。
“啊,这是苏苏?”柳烟倒是一眼认出来了,冲上前仔细观察道,“你们昨晚聊了什么,怎么突然触发熔断机制了?”
云应闲瞪大了双眼,“你知道怎么回事?”那他昨晚的夜不是白熬了?
“这是鹤哥给苏苏的保底技能,不然他哪舍得放苏苏跟你去烟雨江南啊!”柳烟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云应闲轻声问道,不想吵醒苏松清。
“没办法,要等鹤哥才能变回来。”柳烟摊摊手,看着睡得正香的小龙颇为无奈地说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烟戳戳小龙的浅蓝色肚皮,小龙迷迷糊糊地喷出一团冰雾,柳烟收回被冰红的手指,笑笑,“至少现在若是道理讲不通,我们也是略懂些拳脚的。”
“西位上排第十五张,二筒!”
苏松清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听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大声嚷嚷,声音震得他耳膜发疼。
奇怪,摸牌就摸牌,为什么要报牌,难道这个人有什么言灵体质,说什么牌就是什么牌。
苏松清勉强撑起眼皮,见自己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四面窗户外匀速移动的风景和脚下轻微的震感让他明白自己此刻正处于昨日在大楼外看见的穿行于楼与楼之间如缆车般运行的车厢中。
他朝西边看去,就见巨大的麻将堆旁边站在三个人。看样子他和这群人都跟昨天观赛时一样被缩小化了。
其中一人将等身高的麻将从牌堆抽出,牌面直接掀开是一张五万。
那人将牌往牌桌上一甩,身边的黄毛小子手脚奇快地从旁边又抽了一张,是个五条。
最后一个人骂骂咧咧地正打算再去抽下一张,一开始说话那个陌生人声怯怯地又说道,“四条也行。”这次他的声音降了下来,听起来有些发虚。
“你他娘的能不能早点说。”最后那个人边骂边掏出个白条往五条中间那一条上贴,刚开始抽牌的人着急忙慌地将那张五万捡起来塞回原本五条的位置。
旁边另一队的眼镜仔冲过去想撕那个白条,被站在边上的黄毛一个头槌顶飞三米远。
牌桌瞬变武术擂台,话聊战术爆改拳脚速通,苏松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睡了多久?”
“我们被莉莉那家伙骗了!”头顶传来柳烟愤恨的声音,“这届比赛压根没有npc,全是玩家自相残杀!”
柳烟也是懊恼不已,未比赛时她还志得意满地想着他们有龙可以武力镇压npc,没有想到一进赛场24个人面面相觑,要不是抽签抽的好,她眼下都要和燕秋心杀个你死我活了。
苏松清下意识算了起来,24个玩家,6支队伍,“这根本凑不齐14张。”
柳烟红着眼飞起一脚踹向快要将牌送到队友手里的黄毛,“昨天那些npc把参赛资格全送给玩家了,有个队伍开赛就凑齐了4个对子。我们排倒数第二,燕秋心他们倒数第一!”
黄毛以变态的柔韧度,塌腰躲过这一窝心脚,正打算推着牌继续前行。
“倒数第……嗝!”苏松清刚发问,肚子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一股气从腹部翻滚而上,他嘴巴一张,一团浅蓝色的喷雾朝黄毛面上一糊。
黄毛被冻僵在原地。身旁的牌被柳烟往中心牌堆一甩。
同时牌桌中心的一个样式奇怪的鸟头嘎嘎地发出一声带着四川腔调的人机音“过~”。
“嗷!”
苏松清怒目而视,身后的翅膀自动深长盖在自己的肚皮上面。
被小龙笨拙的动作逗笑,柳烟眼睛眯成一条缝,讨饶地说道,“不好意思用习惯了,小苏警官不会介意吧?”
“南方位上排第3张。要张三筒,或者发财。”云应闲的声音有些低沉。云应闲还是作为参赛者,坐在东方位,他点的牌正好在柳烟边上,像是故意点柳烟。
“小气鬼,哪里去给你变张发财!”柳烟小声嘟囔着,将苏松清放下去抽牌。
苏松清扇扇翅膀晃晃悠悠地悬在半空中,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卫承志竟然不在牌桌上,反而在南方位坐着——是参赛者。
他有些奇怪地跟上柳烟问道,“卫大哥怎么坐在上面?”
也许是变龙的缘故,苏松清的视力比往常好上许多,不仅看得清楚还能看得广,他边问边警惕着四周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一与他对上就目光闪躲,看来是刚才吃了不少龙的亏。
柳烟边抽牌边说道,“6个队伍凑不出两桌麻将,我们分了两个队参赛,想要多赢一些。”
“这样也可以?”
“你刚才叫不醒!老娘一打三,他们有什么不同意!”柳烟此刻不知为何,力气竟是出奇得大,一个人直接将牌抽了出来——一张二筒。
“快快快!去找个筒子扣个筒下来!”柳烟指着已经打出的废牌堆冲苏松清喊道。
扣个筒子?苏松清感觉一觉醒来听不懂人话了。
不明觉厉,苏松清乖乖扇着翅膀飞到中心的牌堆,在边缘处找到了一张五筒,他一爪子下去,牌如同豆腐一般裂开,他的爪子刚抓住一个有完整筒子图案的碎片,一个玻璃瓶就在他身旁炸开。
“我就是化学之神!”远处的黄毛激动地一挥拳,“yes!”
爆炸的风将苏松清吹飞了数十个身位,他翻滚着翻滚着,终于脑袋磕到麻将上勉强刹住了车。
还未等苏松清从晕头转向的感觉中挣扎出来,远处柳烟拽着二筒在云应闲身边大喊,“快!扔过来,来不及了!”
苏松清顺着叫喊的方向,将爪子里的东西用力一甩。
云应闲的脸陷下来一小块,他有些无奈地从脸上拿下来一块麻将碎片,摁在桌面的二筒上,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胡!”
面对云应闲的冰冷视线,苏松清吐了吐舌头,假装没有看见,径直朝柳烟走去。一局终了,牌桌边的牌客忙着算钱,牌桌上的小人终于得以坐在桌沿休息一会。
机械臂推着麻将牌轰隆隆作响,趁着背景嘈杂,苏松清连忙问道。“怎么是你负责拿牌?”卫承志牌技差体力好,应当他下来跑酷啊!
柳烟显然也累坏了,边大喘气边翻了个白眼,“这游戏压根没有规则,留卫承志在上面以防万一。”
没有规矩,又干系性命,到了最后输家必然逼急了会动手,卫承志留在上面是怕缩小体型后不好打架。
“裁判不管?”苏松清望向中间探头探脑的机械鸟头。
“管个屁!”柳烟又是一个白眼,显然今日累得她怨气比天大。柳烟往东边的窗户一指,“你看那边,刚刚已经打过一场了。”
东边窗户另一条轨道上的车厢缓缓驶过,苏松清如今视力好上不少,一眼就瞄到那车厢窗户玻璃上一大片的泼溅血迹。
柳烟又低下头俯在苏松清耳边低声说道,“那边已经完事,我们这边也快出结果了。”
她暗地里伸出一根食指在苏松清眼皮子底下晃晃,又指了云应闲的上家,示意上家牌快输空了,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局了。
这一局的争执格外激烈,那个黄毛吃准了冰龙也怕□□,各种颜色的玻璃瓶子扔得如同天女散花,遍地开花。其他几人也是各显神通,十八般武艺皆出。
看得出来,他的队友们在他睡觉期间,应该从倒数第二爬到了不低的位置。因为这大半攻击都是冲他来的,看来是拉了不少仇恨值。
而雪上加霜的是云应闲摸完牌,卫承志又摸,连续两轮的摸牌回合更是让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苏松清在混乱的气流中,不熟练地挥舞着翅膀,努力维持平衡,在一声声呼喊中,好像回到了自己和网友玩胡闹厨房的时候,扔、扔、扔,晕头转向抓住一个东西就一个x键。
他在慌忙之下,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啊,胡了这个游戏跟什么麻将都没有关系,而是‘啊,糊了’的姊妹篇。
也终于明白了柳烟为何如此暴躁。
把五筒掰两半变三筒,六条去掉三条变九条,一万捆个四万变九万,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规则不允许,放眼望去四个人的牌堆里的牌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负重前行。
“南方位上排十一章,要一张发财或者六条。”云应闲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犹豫。发财不好变。但他起手牌不好,一对红中,一对发财还跟对家的两对牌对上了,拆又拆不得,碰又碰不到。
眼下要胡牌,只能期待队友凭空变出一张发财或者红中,一想到要这么为难刚睡醒的苏松清,云应闲就有些心虚。
柳烟正好在一旁,一抽正好是一张六条,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些欣喜之色。上挑的眉毛飞舞着仿佛写着终于要结束了。
云应闲倒是眉头一紧,他只是随口报了一张牌混淆视听,谁能想到柳烟正好抽中,这下这张原本无关紧要的六条就像是进油锅的水珠一般要惹起无尽风波了。
苏松清读出了云应闲的未尽之意,知道那一点犹豫下的真实意图。要怎么变出一张发财来呢?苏松清一边准备接应柳烟,一边紧盯着麻将牌思考。
柳烟拖着麻将往云应闲那边走,刚走没几步,一个酒精灯就在柳烟身边突然炸开。
这次黄毛扔得悄无声息又快又准,柳烟一个躲避不及,直接正面对上了爆炸风波。
“啊!”柳烟疼得在地上打滚,鲜血如泉涌出,染红了半边桌面。半条胳膊伴着麻将飞到黄毛身边。
黄毛抓起麻将往苏松清的反方向跑,边跑还狠狠地啐了一口,“女神,你可别怪我,谁也不想死啊!”
苏松清来不及再思考,朝着那半条胳膊飞过去。
麻将桌旁卫承志顾不上规则,一手挡在柳烟面前以防后续爆炸波及她,另一只手掏出伤药准备替柳烟疗伤。卫承志脸色黝黑,洒止血药的手忍不住在抖。
“苏松清,快去抢牌!”柳烟忍着疼嘶哑的声音大喊道,豆大的汗珠从她惨白的额头上滑下。她喊完这句,终是忍不住一口咬住了卫承志的手指,免得自己再哀嚎出声。
苏松清心里清楚这一轮如果不能胡牌,接下来继续比赛柳烟就无法好好养伤,他一只连飞都飞不稳的龙也是独木难支。但那张六条又该如何变成发财……
时间争分夺秒,他只得先调头朝黄毛躲藏的方向飞去,但短短几步路却不好走。
牌桌上其余五个人眼下都围着他,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利器,阻扰他追赶黄毛。
“咻、咻、咻”
几只乱箭齐发,苏松清赶着去追黄毛,只得直冲过去,不再躲避。幼龙的鳞片尚软,被锋利的箭簇刺穿,墨蓝色的血液瞬间染湿半只龙身。
苏松清忍着痛,一脑袋撞飞了黄毛,吼叫一声,冰雾四起,定住了周遭几人片刻。苏松清趁机抓着麻将牌跌跌撞撞地往云应闲的方向飞去。
鸟头下的钟摆缓缓摆动,眼见时间就快归零。
苏松清终于强抗着伤将这张麻将牌带到了云应闲面前,背上的刺痛令他感觉自己是一只刺猬,鲜血映红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盯着那张勾在他爪子上的六条。
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都是一样的材质,六条和发财都是绿色的,可偏偏相差甚远。
苏松清眼前忽然清明,麻将上的小小图案变得奇大无比,恍然间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仿佛回到了站在茶语小镇的祭台之时,世间万物凡所知皆可控。
牌面上六条竟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张发财。
这好像是苏松清瞪大了眼,太阳穴的刺疼在此刻也微不足道了,他撑着最后一股劲带着麻将落在云应闲手上,便眼前晕了过去。
云应闲脸色一暗,一只红缨枪的枪尖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鼻尖,他侧头避过,深沉的眼神看向刚刚还唯唯诺诺的邻座。
这场架终于还是要打起来了……
诺拉脚尖轻点在车厢外细细的缆绳上,如履平地,金色的头发如海藻一般在空中肆意生长。她笑得前俯后仰,尖利的声音如同女鬼再世,“哈哈,杀吧,杀个干净,杀个快乐!让血染红这个世界,毁掉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关于叫不醒的小龙
柳烟:该比赛了,快把苏苏叫起来。
云应闲:嗯。
云应闲默不作声地把打呼噜的小龙放到身后,扫视全场,“叫不醒。”
第86章
“快来看看这个疗伤道具, 可生肉续骨,外伤神药,只要1000金币!”
“诚寻一对合作伙伴, 要奶或坦,刺客勿扰,谢谢!”
“垃圾风若望, 编号0612,满嘴谎言,杀我队友, 夺我道具, 扰乱游戏进程!千万别和他组队!”
橙黄的煤气灯下,这条石板小路相较于旁边几条居民区的人行道, 显得热闹非凡。
关胜独身一人闷声走在这路上, 没有理会各种嚷嚷的人群, 只晓得遇到人便躲避。他人又高大壮实,冷着脸只往前走,不一会儿人群便觉得他不好惹, 在他周围空出一大片真空地带。
一个小女孩突然蹿出人群,直挺挺撞在了关胜腿上,哭闹不止。
关胜呆呆的愣在原地片刻后,竟往后撤了两步。
女孩见状哭得更加凶了。
关胜干巴巴地蹦出这两个字, “别哭。”
“诶!你是关胜?”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男声, “你还记得我不, 我们一起在冰云酒店吃过饭,我是舒欧克啊。”
小女孩也好奇的止住了哭,坐在地上张望。
关胜侧着头瞧向发声处,一个娃娃脸淡金色卷发的男孩子正费劲地从人群中往这边。
“ok?”关胜问道。他的记忆中日暮时他和栀子共用晚饭, 他坐在窗边欣赏将亮半亮的夜景,栀子则叽叽喳喳地同旁人聊天。他记得栀子就是喊那个人“ok”
“是,是我,”舒欧克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颇为兴奋,“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栀子呢?”
欧舒克的话越说越小声,他想起当时几人吃饭时聊起刘栀子所剩时间不多,去烟雨江南是最后一搏。那现在在这看到关胜一个人,那刘栀子多半是没成功。
“栀子说过,她不见了就来这里找人。”关胜冷冷地说道。
那看来……舒欧克想起自己的搭档卢宁,心中也是一抽一抽的疼,脸上还是扯出一抹笑,“那你来这是找搭档的?要不咱俩凑一对?”
烟雨江南已经被通关,现在关胜又出现在这里,想来就是苏松清和关胜等一行人通关的。他还想回家,如今碰上这位大佬怎么也要问问。
还未等关胜回答,小女孩见还没人搭理她,又哇地一声哭起来了,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
舒欧克看着小女孩哭的通红的脸有些不忍心,刚想上前去安慰几声。
关胜一下扯住他的衣服,“不去,危险。”
这么小一个女孩,有什么危险的,又不是在游戏当中。不过舒欧克还是谨慎地收了手,毕竟是大佬的意思。
舒欧克收手,旁边倒是有玩家看不下去,伸手打算扶起小女孩。
谁知道那小女孩突然嘴巴张得如斗大,嘴角都咧到耳根,舌头下伸出几个触手,一根触手将那玩家一裹,竟是生生将人勒成了两段。
其余几根触手也为闲着,一把捞了几个靠得近的玩家。
关胜拽着舒欧克连退几步,又见一男子似狗爬状咬住了一女子,女子哀嚎不断。
舒欧克想去救,被关胜一把捞回手,“救不了。”
下一刻,那个女子直接反咬在男子脖间,鼻尖的皮皱得如同一只狐犬。
四下也有人潮作乱,鲜血洒遍这条街道,汇成小股泉水顺着小路留下,全如人间地狱一般。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舒欧克吓得都结巴了,“你是,是,怎么看出来的?”
关胜扫遍四周,“那些都是黑的。”
但此刻他们四周的黑影越来越多,他竟找不到一条退路,“你跟着我。”
关胜长啸一声,变成两米高的巨熊,一张
霓虹灯闪烁,照得昏夜如白昼,威利斯抓住缆绳一下便荡到了云应闲的车厢上方,他极为轻巧地落在车厢上,连。燕秋心小小的如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同两个伙伴一起坐在威斯特的肩上。
威斯特和站在远处的诺拉遥遥相望。
诺拉挑衅地冲威斯特笑笑,用食指在脖颈上虚划一道,又拎着裙摆甜甜地行上一礼。
威斯特向下看,万丈高空下看人如蝼蚁一般,这高楼之下便是一个个拥挤不堪的蚁穴,虫蚁的哀嚎声传不到这高楼的欢笑场,谁知这欢笑场也成了地狱。
肩膀上的人没有注意,带着古板的框型眼镜的小伙笑嘻嘻地说道,“这一个个独立车厢,输了也走不掉,非要等换轨,不就是激人打起来。他们也是早就猜到要兵刃相向,居然现在才打起来。”
“应闲还是太心软了。”燕秋心笑着玩弄着威斯特银色的长发,“不过心软些好。”
眼镜仔接过话茬,嗤笑道,“心软的好拿捏是吧。”
车厢内,云应闲左手抓住枪棍,右手护住还是食指长短的小龙,飞起一脚踹在那个拿着红缨枪的邻座持枪的右手上。
邻座一咬牙,右手依旧死死抓着枪,想借着力将枪杆抢回来。旁边对座的短发姑娘也上前来帮忙,小声念叨着,风来风来,忽地一个龙卷风平地而起掀了桌子,转眼就到了云应闲跟前。
桌子上的小人各各施展本事,平安落地,卫承志也眼疾手快将柳烟捞了起来。
云应闲拽着棍子未动分毫,只是侧身将右手放于身后,两人僵持不下。
卫承志使用技能,一个眨眼功夫便突进到女孩身边,一个擒拿手将她按在了地上,长臂一展将那短发姑娘勒得喘不上气,再也顾不上念咒。
龙卷风停了下来。卫承志才将箍着女孩的手臂放松一些,让她喘气。
她顿了一下,眼神一转,突然恶狠狠地骂,“天杀你个狼心狗肺,居然对我一个弱女子动手。”
“生死面前,哪管这些。”卫承志黑着脸,刚才他们对柳烟动手也没有顾及过。
黄毛小人趁机一个大跳跃到椅子上,再跳到卫承志脸上,冲着卫承志的眼睛就是一个玻璃瓶。卫承志左手还控着念咒的女生,右手掀起旁边的窗帘,将黄毛和那些杂七杂八的都罩了进去,甩到墙角去。
墙角噼里啪啦一通作响,连兜的窗布也炸开了形,不难想象内里的人炸得有多惨烈。
这边卫承志轻轻松松占了上风,那边云应闲硬生生掰断精钢做的枪头,反手朝持枪人的眼睛刺去。
“诶,诶,饶命。”那人反手丢了枪,又恢复了唯唯诺诺的性子,倒在地上打滚求饶,“不过是游戏,我不争了,我不争了。”
云应闲一愣,不待他心软,那人竟又拿着小匕首朝他刺来。
他反应得快,刀锋堪堪从脸边错过,唯有一滴血从他脸间滑过。
云应闲冷笑着擒住那人双手,将他压倒在地,往他嘴里扔金币,“先打自己一百个耳光。”
云应闲刚松手,身下人不停扇着自己的耳光,嘴里还要努力搅弄舌头把金币吐出来。
苏松清在云应闲腿边睁开眼,看见这场面倒是有些滑稽,但他也顾不上这些,连忙说道,“我们现在有多少张金麻将?”
苏松清的观察技能刚刚居然有了进步,可以将物品表面的物质重新排列,改头换面。眼下燕秋心不在,他正好可以试试能不能将那金麻将的牌面换了。若是可以,拿到十四张麻将,别说胡牌,凑个国士无双也容易。
“加上这轮赢的就是十五张。”云应闲扫了眼道具栏,又瞪了一眼躺在地上扇巴掌的人,再四下扫视众人,“快点拿来,不要再逼我动手。”
“我们不像隔壁杀人抢牌,安安分分遵守游戏规则,你们也该认赌服输,眼下输了不一定死,但被杀了可一定会死。”苏松清温声劝道。
他们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本来蠢蠢欲动的人也都暂时按下心思,不再反抗。
卫承志黑着脸从短发女子身上拿走一张金麻将牌,再起身去搜另外一个人的牌。
苏松清则俯在云应闲肩上检查拥有的麻将牌,紧盯片刻后,一张八筒悄然变成了白板。
见此状地,苏松清有些欣喜地拿翅膀拍了拍云应闲的脖子,按照游戏规则,只要他们身上的这些金麻将牌凑成了14张胡牌的牌型,就可以获胜。
眼下他既然可以改麻将牌,那就可以避开燕秋心他们,直接获胜。
苏松清看了眼现在赢来的麻将牌,计算着改哪几张牌更合适,突然天花板破开,一束金色的头发破墙而入,直接刺向苏松清眼前的几张牌。
发丝刚要触及麻将的时候,云应闲手疾眼快地拽住了那束发丝,卫承志手一揽将麻将牌揽入怀中。
“诺拉!”几人都认出了发丝主人,柳烟捂着手臂的断口,瞪眼怒骂道,“你想干什么!”
天花板被发丝弄了好大一个破洞。几人顺着洞口望去,一双白色靴子沿着洞口站着,靴子的主人低下身,金黄的发丝垂至洞口,“你们想作弊,当然不行。”
“阿呸!”柳烟像是将满腔的痛苦都化作怒吼的力气,声音大得把旁人吓了一跳,“刚才那些人作弊你怎么不管!分明是不想有人赢!”
“是又如何?”诺拉双手背在后头,跳到了云应闲的面前,“我是守关者,我说如何便如何。”
诺拉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得意的笑着,“你们今日便是要厮杀到只剩一组才算赢。”
第87章
“我就是要看你们厮杀到最后一组才快乐。”
诺拉的声音清脆却残忍, 让房间内原本已经放弃挣扎的几人又蠢蠢欲动起来。
“你们日不落世界赞赏美德,崇尚秩序,这逼迫玩家互相残杀是哪个美德?”苏松清当即反应过来, 稳住其他人,“是你在诓我们吧!”
“作为守关者躲躲藏藏,游戏介绍半句没有, 怕不是藏着什么龌蹉心思,你们那位主神知道吗?”云应闲嗤笑道。
两人的话没有说服在场的其他玩家,毕竟在他们眼中守关者不是像扑克那样满嘴要摘了器官做收藏的就是流星那样喜怒无常最爱捉弄玩家的无良生物, 哪里会被什么美德束缚。
窗帘下黄毛已经捏紧了玻璃瓶, 准备反打一波。
“哈哈!”诺拉笑得癫狂,“不用拿那些条条框框约束我, 我不在乎。我的太阳早就落了!”
太阳落了, 苏松清听的是心一惊, 难怪这个游戏处处不对劲,难道是进盗版了?
“难道我们自相残杀之后,你就会放过我们吗?”苏松清反问道, “最后一队也没有办法活着出游戏吧!”
“你们道德高尚,所以玩个游戏屠了我们九千三百四十九个人?”诺拉还在输出,“我只是要你们24个人死一遍,不过分吧!”
“是, 我们会重生, 但我们不会疼吗?我们不会怕吗?我今日就是要报仇!””你们不想自相残杀, 那就让我的叔叔嫂嫂们解解愤!你们可千万别求饶,毕竟上一次,我们把尊严都拿出来给你们摁在地上踩了。”诺拉悬空而站,金色发束朝天上飞去, 一把绞断了如石柱般粗的缆绳。
车厢瞬间倾倒了九十度,往地面坠去。地板震动,失重感与下落的狂风令人头皮发麻。
云应闲和卫承志正好位于下方,牌桌椅子都向他们倾倒。
云应闲眼下也顾不得和诺拉再辩,急忙护住苏苏,破窗从狭小的空间冲了出去。
外面的风极大,差点没把苏松清吹走,他拽着云应闲的衣领,扑扇着自己将自己往回来,一下用力过猛,撞到了云应闲身上。
有点软,还有点香,苏松清摸摸自己的额头,两只龙耳咻地红了。
云应闲顾不上这些,急忙点了道具栏的天使之翼,散着金光的六翼瞬间展开。
宽大的翅膀不徐不疾地挥着,挡着狂风,让云应闲稳稳地滞留空中,看着那个全银色的车厢轰然砸到地面碎成一片片。
卫承志也有滞空能力,不过没有翅膀那么方便,他在快下落到地面的时候放慢时间,趁着那一瞬间带着柳烟翻滚出车厢,落在地面。
此时还在空中滞留的只有云应闲、苏松清、诺拉和不知何时出现的威斯特四人。云应闲的天使之翼原有隐身的功能,但不知为何诺拉和威斯特都盯着他,显然没有被隐身功能唬住。
威斯特撑着一双骨翼,狂风间,银发飞舞,墨绿的眼眸低垂着看向肩上的燕秋心,嘴角带着一抹笑。这份笑意倒让他和云应闲看起来有一丝相似,有一点父子的样子。
“恶心!”云应闲冷冷评价道。
诺拉笑了笑,应和道,“是呀,真恶心!”
她的发丝转瞬就到了云应闲的面前,云应闲早已拿出长剑,立刻挡在发丝面前。
“你小心我绞了你的头发编手链。”云应闲往后撤了半步,长剑反手劈了过去,剑刃触碰的地方金色发丝如水流般退开。
“应闲宝贝,要帮忙吗?”燕秋心没有在意云应闲的恶语相向,浅笑着挥了挥手。
“滚!”
苏松清伸出自己短短的小爪子,学着柳烟的样子,往自己的小肚子上一戳,“嗝!”
一团冰雾扑向靠近云应闲金色的发束,发丝纷纷僵住,被云应闲几剑削了下去。
诺拉的笑陡然僵住,双眼通红,发丝疯长,原本漂亮的玫瑰金发色在灰色的天空下有些泛白,看着像冷冽的刀锋。
漫天都是她的头发乱飞,就连威斯特都扇动着骨翼往高处飞去。
苏松清再打了嗝,冰雾四散,却是不管用。
“这boss开狂暴了啊!”云应闲只能边挡边退,想着先落地和卫承志汇合。
谁知地面那边传来了呼喊声。云应闲加快了降落的速度。
苏松清视力好,往下望去,只见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张牙舞爪地朝玩家围过去。黄毛吓得连扔五个玻璃瓶,几个人被砸伤倒地,但更多的人踩着伤者就朝玩家扑了过去。
人潮如八月十八日的钱塘江大潮般凶骇,卫承志一人难敌千百只手,一下被推搡在地。
“我好饿啊!”“我好恨啊!”那些瘦骨如柴的人叫喊着,不知哪里得来的力气,硬生生将卫承志摁倒在地,对他又啃又咬。
卫承志凭着优秀的格斗术,掀翻了几个闹得最狠的,但鲜血淋漓的手臂刺激了更多人前来。
漫漫人海,又有哪里是出路呢?
快要落地时,苏松清眼尖,突然瞧见大楼二楼有一个朝外的门,内里深绿色的旗袍后摆一闪而过,是莉莉!
“往左边走,那边有门!”苏松清冲着卫承志大喊,随即又手动打了饱嗝,冻住一片围攻人群。
卫承志趁机一人一拳清出了五六米的距离。
但街道宽广,这会离大门也还有十来米的距离。
“一起走!”黄毛突然窜出来,率先扔了他手中的十几个玻璃瓶给卫承志开路,一边还道歉,“先前对不起。”
手持短匕的少年跳上一个贫民的肩膀,手下干脆利落的拿刀柄砸向那人的后脑勺,“你们说的对,我们不能入了守关者的陷阱。”
云应闲借着隐身带着苏松清第一个飞进了门,苏松清仗着自己体型小,一个飞扑,压住了莉莉的裙摆。
莉莉离去的的动作一滞,她也不尴尬,浅浅笑道,“居然被你们发现了。”
“如何才算牌局胜利?”苏松清直接问道。
此处大楼的外围墙皆是玻璃,可以很好地看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莉莉捞起自己的裙摆,缓缓走到了墙边,看向外头的骇人景象。
“这座城市高楼大厦里住的是有钱人,街头巷尾都是贫民窟,这个贫民窟总共有九千三百四十九人,其中有十四个人是顶楼的胡胡麻将馆的员工,他们每个人拥有一块金麻将,麻将馆馆长许诺如果有人能够集齐十四章麻将,凑成一副国士无双的麻将牌,便可以继承胡胡麻将馆。只要能够在顶楼拥有一个房产,他们的命运将彻底改变。他们十四人使出浑身解数,与馆长和其他员工斗智斗勇,最终金麻将的归属没有变化,十五个人的心却是凝聚在了一起。”
卫承志揣着绳子,通过大门跃进这二楼的房间,绳子后串着一群衣服破烂不堪的玩家,各各面如死灰,像是猎人腰间别的一串猎物般。串在绳子上的短发姑娘还有些力气,扑腾着抬起身将门关上,留下底下呼喊连天的npc。
短发姑娘刚将门关上便晕了过去。
莉莉轻笑着扇扇手中的扇子,神色中露出一丝怀念。她继续说道。
“老馆长死去后,十四位员工宁愿回到臭水沟中每日同老鼠作伴,也不愿意独自继承麻将馆。他们十四人在一起立誓,要设下关卡考验,将自己的金麻将交给自己认为最合适继承麻将馆的人。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城市,不少外人也对胡胡麻将馆虎视眈眈,想要夺取金麻将。十四人为了保护麻将馆和自身安危,也是为了造福贫民股的其他人,他们动用资金打造了一批金麻将,分给贫民窟的可怜人。那些闻风而动的人想要从可怜人手中换取金麻将,大部分都会帮助可怜人完成一些心愿。这样贫民窟的日子好过一些,而他们十四位则大隐隐于市再没有人打扰。”
“拥有金麻将的人多了,但国士无双的十四张牌却没人能凑齐,有不少人觉得上当受骗,去胡胡麻将馆闹事。于是这十四个人又想了个法子,每隔一段时间便举办雀神争霸赛,邀请有金麻将的人参加,他们也混迹其中,靠自己高超的牌艺将那些麻将牌重新回收。”
“你们说的胜利,就是要想法设法,从那些可怜人或者从牌局中获得那十四张金麻将牌。”
黄毛脸色一喜,没有想到刚冲进来就能听到游戏的胜利方式。
但莉莉话锋一转,“不过这已经是过去的游戏规则了。眼下被屠戮的人怨气太重,你们想什么方法,他们不会将真正的金麻将交给你们。”
她话音未落,门外一个贫民踩着人群跳了上来,一个血手印拍到玻璃门上,玻璃门震得几人都有些害怕。
眼下如果掉下去,或者让他们闯进来,那就要被分而食之,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那还是要听诺拉的自相残杀吗?
“诺拉刚刚说,要让我们24人死上一遍。”苏松清冷声说道,“她压根就没有想要我们活着出游戏。
“你的话也不能全信,毕竟这个游戏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怎么会淘汰超过2000名玩家!”苏松清见其他玩家神情有所犹豫,继续趁热打铁道。
啊,胡了原本可是个红名游戏。
“哦,那就是吧。”莉莉面色不改,她并不需要取信于这些人,玉手轻轻地在玻璃墙壁上一叩,一整面玻璃墙上以她叩击处为中心,蜘蛛网般的纹路瞬间蔓延在整个墙上。
咔擦,玻璃墙粉碎。
“抓住她!”苏松清察觉到莉莉的意图。
但溅射的玻璃碎片使他们寸步难行。
莉莉纵身一跃,便混入人海中,转眼不见了。
人潮瞬间涌了过来,幸好这个楼层高挺高的,上方还有些空间可供出入
云应闲看了下卫承志以及他身后挂着的两大六小,咬了咬牙,刚想扇动翅膀捞了人冲过去。
诺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上方空间。
第88章
前路彻底被堵死, 卫承志夺了那把断了头的红缨枪杆,一人一棍挡在前面,勉强护住了一片扇形区域。
“苏苏, 你带着柳烟往楼上跑!”
大楼深处有一处楼梯。虽然柳烟和苏松清都变小,但苏松清眼下只有柳烟三分之一大,他把翅膀扇出火了才勉强把柳烟拎起来。
“苏苏, 你先过去,我留在这!”
“你抓紧我!”苏松清给云应闲使了个眼色。
云应闲无奈将苏松清一捞,像扔铅球一样, 将小龙团子和柳烟链子一起甩向楼梯方向。
半空中, 苏松清借着风努力扇着翅膀,希望能滑到楼梯口。一根金色的发丝突然捆在了他的腰间。
向前冲的惯性和不断收紧的发丝, 瞬间的压迫感让苏松清直接喷出了一大口血。
“苏苏!”
另一边卫承志身后的一个小人撕心裂肺地喊道, “佑宁!”, 黄毛拽着他不让他解开绳子冲出去。
那个和卫承志打斗的短发姑娘腰间绑着的绳子不知何时松了,眼下被几个贫民拖走了,在人群的拳打脚踢下生生被痛醒了。
苏松清还要拽着柳烟, 也疼的嗷嗷叫。
云应闲脸色唰白,“诺拉,伤害你的明明是燕秋心,你不去找他们, 是欺软怕硬吗?”
“美味当然要放在最后。”诺拉摆摆手指, 侧脸瞄向另外一座大楼, “你以为她们现在很好过吗?”
她轻轻一笑,勒着苏松清的发丝又紧了几分。苏松清又是一口血涌出,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
“嘶!”卫承志被砍伤了右臂,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拿着棍子的手一顿,就有几个npc冲着他身后的人扑了过去。
苏松清半睁着眼,他的爪子背在身后努力划那些发丝,但根本划不断那些发丝。诺拉也根本不在乎他的那些小动作,像是吃定了他逃不出去。
“玩家,确认购入六枚子弹,消耗1200枚美德币。是/否。”
1200真贵啊,几乎掏空了他和云应闲的钱包!上次打女鬼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省几颗子弹,苏松清有些后悔。
苏松清不敢出声,只能不着痕迹的轻微幅度的点点头。
“砰!”
当那枚子弹从他背后射出,苏松清悬着的心终于松开。
子弹的速度很快,诺拉的左胸口瞬间陷了下去,诺拉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碗大一个洞,血从中喷涌而出,“怎,怎么可能?”
“我……我又……输了?”诺拉的口中不断涌出黑血,向人群中倾倒下去。
捆住苏松清的发丝变得纤细又柔软,散落在地上,苏松清喘着大气翅膀也扇不动了,直直地往地上坠去。
云应闲一个飞扑将小龙搂进怀里,顺道帮他将浅金色的左轮手枪收回背包。
【清醒特质的左轮手枪】无需瞄准,当你抠动扳机时,会有?/6的概率射出子弹,并在清醒大人精准的计算与操控下将你想要杀死的敌人一击毙命。此概率由弹匣内的子弹数量决定,可装入弹匣的子弹为清醒大人特制子弹,口径特殊,无替代品,每枚子弹售价200美德币。
幸好他还有清醒的因果律武器,诺拉虽然说不怕规则惩罚,但还是没有强过清醒的实力。
人海如潮水涌来,此刻又如潮水退去。
卫承志撑着棍子,眼中透露出枪械的喜好,“好漂亮的枪!”在日不落世界,技能和道具都以魔法和低武器械为主,高科技基本不存在,没见过哪个玩家能手搓火箭筒的。
“一发200美德币。”云应闲对这个东西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黄毛愣愣地看着这空旷的房间和诺拉的尸体,咽了口口水,“现、现在怎么办?”
“哟,你们都打完啦!”一个慵懒又熟悉的女声突然从楼梯间冒出,穿着黑色吊带连衣裙的流星左手虚扶着扶手,缓缓从楼梯迈下。
她走路姿身摇曳,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宛若在红毯绽放万千光彩的女星,除了右手拎着的话筒架有些煞风景。
苏松清看着话筒架幻视自己在拯救公主大作战被流星用话筒砸的那一记头槌,往云应闲身上栽。
云应闲显然是还对恋爱脑过敏中,连退三步还被卫承志绊了一下。
云应闲有些奇怪地瞄了一眼卫承志,按理来说他应该能躲过去,怎么愣了一下。
“流星小姐怎么来了?”苏松清招呼道。
柳烟捂着胳膊看了一眼传说中的流星小姐,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这个游戏被邪神侵蚀,清醒安排我过来救你们这些倒霉蛋儿。”流星说话轻飘飘的,像唱曲一样。她手一挥,几个还在缩小状态的人便恢复成原样了,“活着的就你们几个?”
苏松清变回来也只有成年人手臂长,安心地窝在云应闲的臂弯里。
“对面应该还有四个。”卫承志说道。
流星却像没有听见,继续说道,“这个游戏虽然是我设计的,但现在不受我控制。玩家0724,你看这个眼熟吗?”
流星摊开手,两小截木笛的碎片躺在她的手心。
苏松清一愣,他在烟雨江南获得了一个a级道具——远方的呼唤,没有什么功能就是一小块碎木笛。看样子这三块凑在一起应该能拼成一根完成的笛子。
“你提这个做什么?”苏松清警惕地没有将道具取出来,想趁机套取更多信息。
流星似笑非笑,“这个游戏,我当时设计的根本逻辑在于玩家通过完成居民布置的任务消解这些居民的怨气,但是经过上一轮的大屠杀,居民们的怨气冲天变成为了邪神获取力量的温床。现在唯有化解干净居民的怨气,断了邪神对这个游戏的掌控,我才能放你们出去。”
“那和笛子有什么关系?”
“这枚笛子是清醒的制造者,曾经的大神使的爱物,可惜在他叛逃的时候碎了。大神使的职责之一便是祈求福祉,消灾解难,祛除阴霾,这笛子也继承了这一功能,眼下只有它可以解决问题。”流星笑笑,瞄了苏松清一眼,“对了,你会吹笛子吗?”
这个大神使是清醒口中的旧友,他的祖先吗?
“我不会。”苏松清有些迟疑地从道具栏取出远方的呼唤。
碎片一出现在他手中,就闪着白光与流星手中的笛子交相呼应。
流星手轻轻一抛,她手中的两个碎片就自动飞到了苏松清的碎片边上,自动合成了一根木笛。
这根木笛较寻常的笛子短上几分,又胖上一圈,看着有几分可爱,他抬手递给流星。
“这笛子可只能你来吹。”流星却退了半步,语气轻柔地说“这里可都是忘不了你的子民啊,大神使。”
流星的话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信息量太大了,苏松清有些发懵:“你……你在说什么?”
他大概知道那个大神使与他是什么关系,应该就是清醒说的那个他的先祖,他继承了那个人的灵魂和血脉。但子民又是什么回事?
“你以前多聪慧的一个人啊!怎么现在连话都听不懂。”
云应闲敏锐地察觉流星语气中透露的敌意,下意识抬手护住苏松清,将木笛抛回给流星,“你见过龙吹笛子吗!”
流星压根没接,木笛直接反弹回云应闲怀里,苏松清下意识一接,却被云应闲抢先夺入手中。
“你见过莉莉了,有想起来她吗?”流星又换了一个话题,“她当年可是你忠心不二的侍女,侍奉你千年。你带头叛逃日不落,父神将黄金泉一分为三的时候,她宁愿沉海孤寂千年也不愿意丧失记忆重入轮回再踏入神国。”
将黄金泉一分为三,是指黄金之泉不是第四国,而是他一个国家变成了现有的三个国家吗?难道莉莉当时表面是在说森的父亲,实际却是在说自己。
流星看着苏松清惊讶的目光嗤笑道,“你何必这般惺惺作态,贫民窟和烟雨江南里的居民都是不愿忘记旧国,心生怨念,才要在这游戏中沉沉浮浮的故人呀!”
“流星,他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云应闲喝止道。
“真过分,应称呼我流星小姐才对,不懂礼仪的恋物癖。”流星冷哼一声,“哦,现在不是恋物,是人外。”
云应闲气得想拔剑,苏松清却意识到一丝奇怪,流星小姐在拯救公主大作战时明明察觉到他和大神使的关系,但是却没有变现出敌意,眼下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虽然作为被丢下的那个人,流星小姐讨厌“拐带”他爱人的大神使理所应当……苏松清突然看向明明玩了很多流星设计的游戏却没有见过流星本人的卫承志和他怀中十分“柔弱”的柳烟,不禁怀疑难不成他是被迁怒了。
难道缅因的后代就在眼前。
苏松清八卦的眼睛忍不住就往卫承志脸上瞄,流星突然咳了一声,“总之,吹笛子是唯一能出去的办法,你看着办吧!”
“不办!你们看管不严导致游戏运转出现问题,你们自己解决,赖上我们算怎么回事!”云应闲护苏松清同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天晓得吹那个笛子会不会出什么事。
“尊敬的玩家0723,你可以选择投诉我。”流星摊摊手,“不过,好像没有人会受理诶!”
苏松清拉了拉云应闲的衣角,将那根矮矮胖胖的木笛接过来,“好,我吹。”
第89章
暗紫色的粗壮触手缠绕在黑色的灯柱上, 将所有的光线都遮蔽。触手上的黏液滑落在地上,滋啦一声便灼烧出一个大洞。
小巷子四处都是破碎的血肉和进食的怪物。十几个长着狗鼻子和猪耳朵的怪物拖着两条长长的手在挨家挨户地搜查是否有幸存者。
舒欧克捂着自己的嘴,蹲在窗户边探望怪物的搜查进度。他身后是关胜捡回来的几个人, 有日不落的居民也有玩家,但此刻不是缺胳膊少腿行动不便就是出血过多接近晕厥。几个人围作一团挡在浑身是伤已然昏厥的关胜面前。
全部人脸上都写着绝望,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日不落世界竟然会突然变天。
舒欧克看着怪物一点点逼近, 眼泪不自觉地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他真的要死了,在这个怪物世界汲汲营营这么久, 他还是回不了家。
他害怕地手脚都在不听使唤地狂抖, 但突然,他听到了一阵风声, 他也不知道外面充斥怪物的嘶吼声、人类的哀鸣声、垂死挣扎的打斗声, 那么嘈杂的环境他是如何听见那阵轻微的风声。
舒欧克抬头望去, 突然发现外面冰茫茫的,无论是怪物,建筑还是尸骸都被一层冰雪覆上, 一只蓝色的巨龙站在对面屋檐,无声的收起翅膀。
原来他听见,是因为那些声音在此刻都消失了。
那只龙是来救他们的吗?舒欧克不敢赌,反而再压了压身子, 害怕被看见。
“叮咚!”
街口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铃铛声。
“哦~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杀真是太残忍了!不过, 亲爱的宝贝们, 你们的好伙伴扑克来救你们啦~”一个熟悉的咏叹调在木质喇叭的作用下传遍各个角落,“请各位在5分钟内来街口集合,过时冰就要化了哦。”
四下寂静,无人敢动, 他们刚刚上过太多当了。
“叮咚叮咚”铃声愈发急促。
护在关胜面前的几个居民互相望了望,突然有个人悄悄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喂!”舒欧克有些急地看向互相搀扶着准备起身的几个人。
“如果我们安全,你们再出来。”那个居民勉强起了身,“谢谢你们刚刚救了我。”
“不行,不行!”舒欧克摇摇头,顿了片刻,下定决心地说道,“那我们一起出去吧,你们帮忙扶着关胜,我带路。”
几个人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去,路边还有其他灰头土脸的人从其他地方冒出来。
冰面很滑,他们一出来差点打了个出溜滑,几个简易的木马四脚嗒嗒的跑到他们身边,木脑袋一顶,让他们像沙包一样栽倒在木马背上。
“哎哟!”
木马不知为何四只木腿在冰面上还走的飞快不一会就到了街口扑克面前。
“一个个小宝贝真惨啊!”扑克故作心疼的摇摇头,“快喝了这碗包治百病的汤药。”
扑克也不问症状,一碗接着一碗硬摁着每个被抬过来的人喝。
虽然黑漆漆的中带点绿,绿中透着点黑,但疗效好像真不错,每个喝过药的看起来都容光焕发,血不流,断肢也变出来了。
“这个药什么成分啊!”快排到欧舒克了,他好奇的问道,他之后如果能自己做,指不定还能卖点钱。
“向阳花瓣、兔尾巴毛、黑猫骨头,木质虫尸、咕噜羊粪、金叶茶沫……诶,一滴也不许吐!”
前面两个还好,后面的越说越离谱,正在喝的那个伤员差点一口喷出来,被扑克又摁着灌了一碗。
欧舒克身子连连后仰,“我没受伤,可以不喝吧。”
“不行。”扑克直接硬灌一碗进欧舒克嘴里,“不喝不准出去!”
“咳咳咳!”
飘扬的笛声响起,泛黄的高楼大厦,各类高科技产品化作光点消散。
整个空间逐渐褪为一片纯白色。
流星从虚空中拉出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摆着腿跟着节奏晃悠,欣赏着久违的歌曲。
柳烟推了推卫承志,两人挤眉弄眼一阵。
卫承志默默地走到流星边上,他摸摸鼻子没吭声。
“你太祖父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流星先开口道,“或者是太外祖父?应该是这个辈分吧。”
“应该在墓里躺得很安详。”卫承志又摸摸鼻子。
“墓里?是哦,我忘了人类短命。”流星笑笑。
“你说的那个人是这里有刀疤的吗?”卫承志在眉骨上比了一下,“我小时候见过。”
流星突然问道,“他在人类中算长寿吗?”
“算吧,是我太祖父。您认识一个叫昙华的人吗?”卫承志停了片刻说道,“他跟我们这些小辈反复地提过,如果遇到一位叫昙华的小女孩,替他说一句抱歉。我们那时候都以为他老年痴呆了。”
“他有说过那小女孩长什么样吗?”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看着她像是看见群星璀璨的夜空。”
“群星璀璨的夜空啊!”流星轻声感叹道,“那应该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他说他年轻的时候,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流星话尾的语气轻扬,像是质疑又像是有些嘲讽。
“那时候我们小,很多事不能跟小孩说。我和苏松清从日不落世界出来后调查才知道,他从日不落世界离开正好碰上战火纷飞的年代,当时不讲什么伦理道德,有很多做人体实验的。他身体素质太好,但寡不敌众被某国的军方抓去了做研究。我祖父就是那时候出生的。”卫承志说道,“当年从日不落世界出来的很多人都遭受了这种事,不少都死在了实验室。”
流星勾起的嘴角突然收起,眼皮颤抖片刻,才意味不明地说道,“真可怜啊!”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偌大的空间内所有的事物都化作五颜六色的光点从他们身边掠过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斑,曲子也快到终了。
卫承志又摸摸鼻子,转身打算回去。
“昙华是我在黄金之泉的名字。”流星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卫承志点点头,神情中没有意外的成分,依旧是如冰的平静。他沉声解释道,“你和我搭档有些像。我带烟烟回家的时候,家里人有说,我们家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是随了太祖父。”
“你倒是诚实。”流星翻了个白眼,“滚回去照顾你媳妇吧!”
眼前变成纯白一片,苏松清终于能松了被自动吸附在笛子上的手,感觉肺里那点空气都被抽干了,张大了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活过来。
他原以为会遭到精神攻击,没有想到差点物理窒息了。
他来不及再顺气,抓住云应闲问道,“燕……燕秋心呢?”
眼下他们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除了一颗闪耀的灯球挂在头顶上,其余空无一物。
“他们是我姐的人,我能来救你们,她当然也能捞人。眼下不是你们处理家庭事务的时候,快走吧,日不落世界已经乱了。”流星手一挥,身旁出现一个熟悉的传送阵。
流星的姐姐,是奥罗拉公主吗?
刚出传送阵,苏松清便瞪大了双眼,冰蓝色的瞳孔惊讶成了一条竖线。
往日空旷的广场上遍地都是人,几人几人聚作一团,大多数的衣服上还有血渍,一声不吭,面色沉重,像是经历了什么大难。
广场中心有一粗大的光柱,散发着温暖的黄光,不断伸长仿佛要触到天际。苏松清敏锐地感受到,那根光柱透露着同传送阵类似的气息,还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不是一个普通的传送阵。
暗紫色的天空下,白骨搭成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怪兽在半空盘旋,街道上橙红色的小屋边堆着怪物的尸体,原本整洁的小路坑洼不平还淌着深黑色的液体,街角巷头长满了比人还高的绿色蘑菇。
广场边界有一层透明的薄膜,许多怪物流着口水在边上游走,时不时扑上薄膜撕咬一阵。
苏松清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站在街角抱着一个头骨哭泣,透明的眼泪流着流着突然化做深绿色的腐蚀性液体,将老妇人的半边血肉都吞噬殆尽,而老妇人的另一半张脸突然奇迹般的返老还童,光滑的肌肤上扬的嘴角,吐出细长细长的舌头裹住怀里的头骨。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奥罗拉叛变,想要吞噬父神成就新神,”流星在他背后讲解道,“父神已经从睡梦中惊醒,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即将开始?”这看起来像是打过一场了。
“我们的躯体是经父神的神力赐福。眼下受神力侵蚀,我们都会逐渐陷入疯狂,只是时间长短。这只是开始。不管他们相战结果如何,日不落世界都将毁灭。”
流星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碧蓝的光幕,她朗声说道,声音传遍“所有幸存玩家一百三十六位已到齐,恭喜各位经过重重考验终于获得重回人间的机会。走进那道光柱,你们都将复活,日不落世界祝各位未来诸事顺遂,此后再、不、相、见。”
她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像是一颗颗钉子砸在听者心里,柔软的声音显得异常坚毅。
第90章
突如其来的解脱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像是在久行于沙漠之中口干舌燥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一滴水时,突然见到一片繁华的绿洲,害怕是海市蜃楼, 又害怕是沙匪的老巢。
“左右都要死了!不如上去试试。”一个壮汉嚷嚷起来,他东望西观片刻,率先往那光柱走去。其余人见有人带头便跟在后头, 缓慢地往光柱方向走。
苏松清没有动,他脑子乱乱的,不断浮现出这几天的事情, 燕秋心的挑衅, 扑克的交易,莉莉和诺拉的聊天, 是他哪一步走错了吗?为什么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一地步。
他用爪子敲敲自己的小脑袋, 他还稀里糊涂地就被命运一路推着走到了日不落世界的灭亡, 就像是想做一番大事业的主角突然发现自己只是这本书的一个逗号,无知的如同世界毁灭时在洪水中被突然捞上方舟的普通群众。
他们如果现在走了,那云应闲怎么办?他哥哥怎么办?
云应闲抱着苏松清的手也陡然一紧, 他声音干涩,“燕秋心呢?”
“都说过,她们是我姐的人,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流星此时特意避开了再提奥罗拉的名字, 挥挥手, “放心, 她们活不了几天,快走吧!清醒这结界撑不了多久。”
她话音未落,第一个冲向光柱的壮汉突然被光柱弹出数米远。远处几只白骨化作的飞鸟突然举成一只数层楼高的怪物,以迅雷烈风之势砸向广场外的结界。流星脸色突然变了, 急急地说道,“她发现了。”
她咻地一下转移到柱子面前,几个重影瞬间将光柱围了起来。正打算走进光柱的玩家吓得一抖,差点从阶梯上滚下。流星的一个分身直接往他的屁股上一踹,将他踹离了光柱边上的阶梯。
天空突然出现一只泛着浅银光的透明触手,像是一只巨大的水母漂浮在空中的一根须子,在光柱边上打着圈,看着柔软无害,但从内心不由自主产生的恐惧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
流星抿着嘴,她盯着那只触手沉默不语,几个分身同时往上迈了一步,立在虚空之中,紧接着像是被虚空中的什么击中,猛地撞向了光柱,分身们化为粉尘,真身被光柱弹得高高的,又像只残缺的蝴蝶直直地坠落下地。
她竟是一击都没有挡住。
云应闲变了脸色,他还记得当初他想要用技能控制流星的分身直接被反噬。奥罗拉目前还未成神就已经这般强大了吗?
有几个胆子大的玩家想上去扶她,流星反而骂道,“还不快滚进柱子里,留下来等死吗!滚!滚!滚!”
她的一只眼睛通红,像是要滲出血来,一只手拽着自己的头发,一只手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突然又尖声喊着,“好疼,好疼啊!我的好姐姐,姐姐放过我吧!”
闻言,原本还慢步排队走的人群眼下都加快脚步,恨不得跑着进光柱。可无论多少人尝试着触摸光柱,都无法踏入其中,他们急着在光柱边上打转。
流星将自己的头发揪了下来大半,才恢复了理智缓缓直起身,她看向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的光柱,神情中透出一丝悲凉。
“除了离开和死亡,没有第三条路了吗?”云应闲快步走到流星身边。
“有。”流星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癫狂,“如果白日做梦,你们可以去屠神。”
苏松清一愣,他们的敌人不是奥罗拉吗,为什么要屠神。
流星像是看出了苏松清眼中的不解,继续说道,“你知道当初大神使为何要制作清醒吗?神沉睡前取万人魂魄安置于神国,神使是万人中神挑选的管理神国之人。他离神最近,受神力污染愈重,他当初近乎是个疯子了。这世上凡有血肉者,靠近神祇,不是疯便是死,唯有清醒那种每秒可以处理上亿信息的机械才能真正意义上的保持清醒。”
“奥罗拉能不能弑神,夺取神格我不清楚。但他们一旦开始争斗,无论是谁活下来,我们都将陷入永恒的疯狂。父神赐予我们生命,赐予我们梦想的国度,这是我们的命运。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早就逃出了这个命运齿轮,你们先祖的抗争应当得到回报。”
流星看向卫承志,目光如水柔软又悲哀,她透过卫承志的脸穿越时光看见她曾经的爱人,她猛然站起身,尖利的指甲划开手腕,鲜血构成一条血链射向光柱,洁白无暇的光柱隐隐泛起微红的血光。
正在尝试触碰光柱的玩家突然被光柱吸了进去。
流星呐喊道,“快走!在我的血流干净之前,离开这里!”
众人如蝗虫一般涌向光柱,推推搡搡之间,站在原地不动的云应闲甚至被推掉了一只鞋。他护着怀里的苏松清,想要逆着人群冲到无人的角落去,却听见旁边人一声惊呼。
“那是什么!”
众人顺势向西边的天空看去,嘈杂的广场瞬间寂静。那是一个可以刻在大脑中的惊人景象,巨大的夺目的灿烂的浑身散发出柔和光芒的浅紫色多触脚的怪物,盘踞在右边的城堡上,占了大半的天空。祂的下半身像是一只巨大的水母,而上半身却有着无比旺盛的雪白的毛发,毛发间透着无数泛黄的骨头,看不见祂的本来面目。而另一边,一只稍小一些的怪物缩在河面,这个小仅仅是与另外的一个怪物相比,祂虽然蜷缩着所占体积应该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体育馆更大。祂有无数只眼睛?那些裂口此刻都半眯着,其中各色的珠子也没有转动,呆呆地定在中间,像是还在半梦半醒中。
祂光滑的深黑的肌肤,使所有光线都陷进去,他们难以注意到祂,但注意到后目光就全部被吸引,难以离开。他们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无数连续的画面像是倒放的连续剧在众人面前闪过。
“呼……终于从那鬼麻将馆出来了!”云应闲看见熟悉的广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话才开口他就注意到周围环境不太对劲,四周都是迷茫无措的人,愣在原地望天,脸上是大写的茫然。
更奇怪的是卫承志扶着柳烟离他们有七八个人远,带他们离开游戏的流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一个需要十来人合抱的光柱边上高举起着一只手,姿势像是某国的著名女神像。只是这位女神有些暴力。
苏松清观察得更细,柳烟从游戏出来断手已经恢复,但衣服的血渍还在,袖口连着胸前乌红一片,而且还有些硬挺,干巴巴的。
可在他记忆的上一秒,他们还在游戏中的时候,柳烟的衣服还如刚从水中拎起一样柔软湿润。
他们所有人都失去了一段时间。
“我们刚刚要做什么来着?”云应闲回想,感觉脑子多了一大片空白。
苏松清下意识答道,“屠神?”
他脑子中突然冒出了这两个字。
流星正在往光柱里踹那些愣在原地的玩家进光柱,听到苏松清的话,忍不住耻笑道,“你们什么水平啊!还想屠神,你知道奥罗拉为了这个目标暗中谋划了多少年吗?”
流星又狠狠踹了一脚眼前人的屁股,像是在泄愤,挨踹的黄毛连滚带爬冲进了光柱中。
“神碾死你们,只需要一根手指头,甚至只要起个念头,就可以重回千年前你祖宗出日不落时将你和你的那些亲人全部一起抹除。你们同父神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懂吗?”
“如果祂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奥罗拉偷家啊?”云应闲不在乎流星的警告。
流星一愣,气得跳脚,踹人的力度又大了几分,“父神自然有祂的想法,还有,噤声!我姐姐的名字,我能叫,你们也能乱叫?!”
“西边,西边有怪物!”愣着望天的呆子中突然有个人小小声地惊呼道,他声音跟蚊子般大小,但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和蚊子一样吵闹。
众人正是发现自己失忆紧张戒备之时,不约而同向西边的天空望去。
超超超巨大的两只怪物各自占据了半边天空,黑色怪物身上千万只的眼睛同时看向此处,苏松清突然有一种玄妙的感觉——祂在看他。明明理智告诉他,旧神不可能在意一个人类,对旧神来说从广场中拥挤的人群里找一个人类,同在蚂蚁窝里找到上次见过的工蚁一样离谱,但难以言述的恐慌涌上他的心头,攥紧他的喉咙。
苏松清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云应闲的声音在他脑袋上空响起。
“这广场上怎么多了根柱子。”云应闲打量着广场中心巨大的光柱,顺着柱子上的血链又看到了一脸无语边踢人边骂骂咧咧的流星,“哟,流星小姐,你怎么还拴上了根链子。”
流星气得想要吐血,不想回话。
云应闲抱起苏松清,与苏松清对视,轻声说道,“你没事吧?刚吹的曲真好听。”
眼前的情景十分奇怪,看起来不止游戏出事了,日不落世界也受了影响。苏松清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乖巧的摇摇头,心中那种莫名的恐慌还笼罩着他,他下意识抓紧云应闲的手指。
“流星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卫承志扶着柳烟走了过来,“我们接下来又应该做什么?”
“我在日行一善!”流星咬着牙送了一个眼熟的黄毛,语意和她的表情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意思,反问道“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流星突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你们要屠神呀!”
“流星小姐你在说什么笑话?”苏松清皱着不存在的眉毛,在鼻根上头鼓起一个小包,“我们屠神不就是蚍蜉撼树嘛!”
流星嘴角抽抽,原来你们知道啊!
下一秒苏松清又正色道,“流星小姐,我们好像失忆了,刚刚我们进行到屠神的哪一步啦?”——
作者有话说:流星:“你说这个人到底失忆了没有!他是不是在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