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可怜寡夫(20)
雪辞惊醒后,房间里的灯已经是开着的。
对方像是怕惊扰到他,并未开刺眼的白灯,只留着一盏床头的鹅黄小灯。
卢修斯正坐在床头看他。
男人的眉心微拧:“你做梦了,一直在说梦话。”
想到梦见的内容,雪辞抿了抿唇。
他并未察觉到,此时的模样在卢修斯这种心思异样的处男小叔子眼中,有多诱人。
浑身像是被水里捞出来,散发闷湿甜腻的香气。
汗湿的黑发黏在脸颊,显得下巴更尖。
唇缝张开,胸口剧烈起伏,小口小口短促地喘息。
脚趾也因刚才来回的摩擦,变得粉白。
卢修斯能感受到他身上呼呼往外冒热气,这种热气跟他自己身上运动后的热意有差别。
气味很迷人。
“卢、卢修斯……”雪辞恢复些许清明,觉得身上哪里都是黏腻的,不太舒服地蹙起眉头,“我渴了,去帮我倒杯水,好吗?”
卢修斯应了声,起身去楼下倒水。
以前这种伺候人的事情都是由埃兰德一手包揽,他那会儿还觉得埃兰德怎么是个恋爱脑,完全颠覆形象。
这些事情难道不会自己做?
更何况宋雪辞还是个男的,更应该独立了。
怎么天天依赖丈夫。
他完全看不上这种黏人的,每次看到埃兰德伺候妻子时,都会在心底冷哼一声。
结婚有什么好。
还要给人当狗。
可现在,他开始明白这种心情了。
——像是被可怜脆弱的食草动物全身心的依赖。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的胸口发出滚烫的热意,脖子上的青筋也爆出来。
临走前,他虚虚带上卧室的门。
却从门缝里看到,雪辞曲起膝盖,朝自己小腹以下看了眼。
那张粉盈盈湿润润的脸蛋鼓了鼓,眉眼稍微耷下,像是松了口气。
……在看什么。
检查自己有没有因为这场梦而流水吗?还是梦到自己多长出了一条缝?
卢修斯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喉间干涩,像是逃跑一般往楼梯口迈步。
他来不及喝水,给雪辞倒了一杯就匆匆上楼。
雪辞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蜷缩成一小团,眉眼微垂,看起来有几分失落。
“喝水。”
卢修斯将水递过去。
雪辞很渴,不过依旧是小口小口,喝完唇瓣上亮晶晶的都是水痕。
“你梦到什么了?”卢修斯蹲到床边,深蓝如大海一般的眼眸和关切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格外像一只大型守卫犬,“你一直在说梦话,还小声呜咽。”
闭着眼睫的模样,像是在梦里被人弄到潮了。
真涩。
魅魔天生就涩。
雪辞并没有察觉到他异样的心思:“我梦到埃兰德了,梦到我们见面到结婚的事情……”
“他对我很好。”
雪辞莫名觉得难过,这些记忆以梦境的形式回到脑中,断断续续,让他想起以前跟丈夫的点点滴滴。
“卢修斯。能……告诉我他出了什么意外吗?”
雪辞的眼里沁了层雾濛濛的眼泪,就好像,自己真的死了很爱的丈夫。
“我、我……有点想他了。”
卢修斯沉着脸,表情凝重:“他已经沉眠了,出意外之后我就找不到他。”
沉眠?
雪辞迟钝地看向对方。
卢修斯提醒:“你忘了吗?你的丈夫是吸血鬼。”
什、什么……
雪辞瞪大眼睛。
这个世界还有吸血鬼吗?
怪不得梦里的埃兰德身体冰冷,皮肤苍白。
他以为是死亡的原因。
吸血鬼跟魅魔……雪辞大概想到了什么,在系统面板上查阅着关于吸血鬼和魅魔的传说。
一条一条看下来,他终于明白埃兰德为什么会搬出古堡给他住在这栋小房子里了。
这两个种族,天生就是敌对的。
雪辞无奈按了按眉心,想要继续查阅接下来的资料,却感觉到脚腕被攥着。
“卢修斯……嘶——”
细弱的经络被对方揉按几下,雪辞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脚抽筋了。
大概是习惯被照顾,他心安理得接受了卢修斯的帮助。
深夜的小屋里,年轻的男人蹲在床边帮自己寡嫂揉脚。
卢修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这么做,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一开始还正常,可盯着盯着,他就对着那只脚开始出神。
他寡嫂连脚都长得这么好看。
脚趾圆润,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透粉。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雪辞的脚。
以前住在这里时,他只能偶尔从门缝里窥到一点点,那只脚扬在空中,脚背崩得很直,几秒后突然蜷缩着,无力落下。
他还见过宋雪辞被埃兰德抱在怀里亲,那只脚会在床单上胡乱瞪着,将皮肤蹭得一团红。
随后,埃兰德的大手就会紧紧箍住那截脚腕。
宋雪辞跟他们兄弟俩的体型差太多,无论是他还是他哥都可以轻易地让他脚不沾地,无论是抱在怀里吻还是做其他的。
这样想来,埃兰德的欲望比魅魔要强。
他不知道坐脸是谁先提出来的,可那之后,埃兰德吮吸了很久,吸血都没那么多。
估计那里比血要甜太多了。
卢修斯察觉到手里的脚在挣扎,他抬起眼眸,却发现雪辞略带惊恐地看着他。
“你、你……眼睛变成红色了,还有牙齿……”
年轻的吸血鬼还无法像埃兰德那样隐藏嗜血的本性,他光是看到雪辞脖颈上光洁的皮肤都会喉间发痒。
“对,你们都是吸血鬼……”雪辞喃完,终于放松下来,没再害怕,“你现在是不是想要喝血?”
卢修斯收起了獠牙:“不用。我已经成年,可以随时控制欲望。”
他有意多加了句自己已经成年,可雪辞并不在意他说什么,心里依旧想的是自己死去的丈夫。
“哦……吸血鬼是永生的,所以埃兰德不会死,只是进入休眠期了,对吗?”
就算失去记忆,埃兰德依旧在雪辞心中占据无法替代的地位。
卢修斯皱眉:“休眠期分很多种,埃兰德那种应该是无法醒来了。”
雪辞愣了愣,那张脸的细汗还没完全散去,像是被雨淋湿。
“怎么会……埃兰德不是家族继承人吗?他应该很强大的。”
“他确实很强大。”卢修斯承认,“可再强大的吸血鬼也怕被银色子弹穿透心脏。”
雪辞怔住。
他确实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是对付吸血鬼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
可他的丈夫……这么强大的家族继承人,怎么就被人用银色子弹打进心脏呢?
这跟他有关系吗?
埃兰德出意外的时候,他在哪里?
雾气皑皑的迷雾中,雪辞终于摸索到了一条线索,刚想跟卢修斯问询,却听到对方淡淡开口:“你的丈夫已经死了。”
卢修斯薄而有力的手掌还握着他的脚:“你已经向前看,早点改嫁。”
“这次可以找个年轻的。”
“……”
“你喜欢什么样的?年轻的?肯出力气的?”
“……”
雪辞突然想到了远在古堡里被自己钓着的几个男人。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算没办法苏醒,我也得见到埃兰德。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卢修斯沉默,看样子像是在隐瞒。
雪辞知道,这种时候得讲条件。
他凑过去,在看到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尖时,像是猜到什么,转了转眼珠。
“你刚才问,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其实确实喜欢年轻一点,比我小一点的。”
“他们……很有力气。”
雪辞忍着羞耻,在看到卢修斯的眼神明显发深后,故意叹口气:“但我觉得外面的坏男人好多,我还是打算暂时跟你一起住。”
卢修斯肩膀僵住:“……什么?”
“就是、跟你住在一起的意思,我过段时间就把工作辞了。”雪辞凑过去,甜软的香气立刻扑到卢修斯脸上,他盯着那张红艳艳的唇和小巧翘起的唇珠。
他已经被钓得头皮发麻,却并不知道小猫是在故意说这些话,只以为对方是真的没办法自己生活,很依赖他。
“你的遗产都放在了我这里,完全够你过一辈子,并不需要工作。”卢修斯浑身早已爽得发麻,硬生生压住喷薄而出的兴奋。
声音控制不住的战栗:“不过你确实需要有人照顾,我哥沉眠之前,确实把你托付给我。”
“啪”一声——
桌子上的物品摔下来。
很闷很重的一声,雪辞吓得朝那边看了眼。
卢修斯淡淡瞥了眼,并没有在意。
就算是埃兰德的精魄在发怒,也成不了气候。
他的嫂子已经守寡了,他不能再让对方的身体空虚着。
所有的一切由他来继承。
“他这么说过啊……”雪辞沉思。看来卢修斯跟埃兰德有过交流,对方确实知道他丈夫的尸体在哪。
以后跟卢修斯谈判就可以了。
至于谈判条件,雪辞大概明白。
他点头,顺着对方的意思:“那我以后就跟你了。”
卢修斯眼皮直跳。
这个字是个暧昧的字眼。
他的寡嫂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愿意让他成为下一个丈夫,还是只是单纯想白用他的身体,明面上还是原本的关系。
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自然不会接受不明不白的关系。
卢修斯刚想问,就听到雪辞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困了,我还想去洗个澡,可我有点怕,你可以站在门口陪我吗?”
卢修斯不再问了。
都让自己站在门口陪着,肯定是丈夫没错了。
雪辞确实困了。
梦里被丈夫折腾,醒来还要钓自己的小叔子。
他随意从衣柜里拿了件睡衣,洗完后就香喷喷得进了被窝。
留下一个满脑子都在计划婚礼的卢修斯,和一个连魂魄都出不来只能无能狂怒摔东西的死鬼丈夫。
*
雪辞这一觉没人再来打扰,直接睡到了中午。
卢修斯已经将午饭买好,两人一起吃完后,对方很自觉地收拾桌子。
隐藏任务的进度条已经涨到了70%。
看来找到埃兰德的尸体,查出那颗子弹是谁打进心脏的就可以完成隐藏任务了。
同时,他带着尸体一起离开游戏,任务才算彻底成功。
看到进度条涨了这么多,雪辞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在卢修斯的陪同下将别墅里的每个角落都搜找了一遍。
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可他能感觉到,有无形的东西缠住了他。
他让卢修斯先出去,自己对着空旷的客厅:“是你吗?埃兰德?”
这么对着空气说话很奇怪,雪辞耳根不由发烫。
不过很快,就有阵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在他唇瓣和腰上摸了摸。
“……”
雪辞突然想到在古堡里缠着自己的男鬼,该不会也是埃兰德吧?
卢修斯在外面喊他,雪辞没再耽搁,又对着空气道:“你待在这里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看你。”
风声消失了。
一个一个,乖得都像狗。
*
卢修斯正在找马车,看样子打算送他离开。
雪辞这会儿才想到比尔,他拽住对方:“我还要回去找朋友,我需要跟他说一声。”
毕竟是比尔带他来这里的,他自己独自走了太不厚道了。
“你还要回那种地方?”卢修斯对贫民窟嫌恶至极,想到那群饥渴的壮汉,他冷声,“我送你。”
雪辞没拒绝。
两人顺着街道往贫民窟的方向走,却径直遇到一个人。
“……雪辞!”
雪辞差点没认出来,盯着对面高大的男人好几秒,诧异:“陆泯?你把头发剪了吗?”
陆泯那头过长的卷发不见了,成了一头微碎的短发。
英俊的脸庞完全显露出来,在人群中格外出众。
这让卢修斯有了危机感,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带着敌意。
“雪辞,我好想你!”
陆泯高冷的表情在见到雪辞后就荡然无存,像是一只流浪的赖皮狗,也不敢立刻黏上去抱住,只能用眼神紧紧盯着。
那种眼神。
卢修斯冷冷扯了下嘴角。
雪辞反应过来,心底一颤,他身旁是丈夫的弟弟,千万不能让陆泯知道他有过丈夫!
他拽住陆泯:“你怎么找到这里了?不这里离——”
“我知道好远,可我太想你了。”
陆泯黏完,朝卢修斯瞥一眼。
卢修斯懒得搭理,不动声色朝雪辞肩膀上靠。
两个年轻男人暗地在极力证明,自己跟雪辞关系更好。
眼看着修罗场到来,雪辞干脆装糊涂,并没有彼此介绍。
他催着陆泯回去,陆泯却委屈了:“我的额头受伤了。”
雪辞还没开口,卢修斯就冷冷道:“你大老远跟踪过来,就为了说这件事?”
“我……”陆泯确实是跟踪,他放弃解释,开始卖惨,“这是被秦洲打的。”
“……”
完全不省心。
雪辞深吸口气,怕卢修斯说漏嘴,便先让人回去。
卢修斯明显不情愿,可雪辞语气强硬,他不敢惹人生气,冷着连脸离开了。
临走前还把身上的钱都给了雪辞。
等人走后,陆泯才问:“他是谁啊……”
那副窝囊语气,好像雪辞就算昨晚跟对方睡了,也能说服自己雪辞正是爱玩的年龄,外面那些男人都是过客,唯一能待在家里的只有他。
雪辞看陆泯的表情,就明白对方又在胡思乱想了。
“头低下来,我看看。”
听到雪辞语气这么柔和,陆泯微凉的心脏又暖起来,乖乖弯下腰,将脑袋凑过去。
仔细看确实有一块小伤口发炎了。
雪辞不想跟他计较擅自跟踪的事情,给了他一笔钱:“去药店买点药膏,然后坐车回去吧。”
“我要到明天才能回去。”
陆泯瞬间心凉:“我不能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吗?我好想你……你怎么也不问我额头是怎么受伤的?”
雪辞疑惑:“不是被秦洲打的吗?”
陆泯被噎住,沉默地盯着他。
雪辞也觉得自己过于冷漠了,陆泯怎么说也是他的地下男朋友。
“伤口疼不疼?”
陆泯的表情才好受了些:“不疼了。你离开之后我打算第二天去找你,临走前想把你晾的衣服收起来,一到阳台就发现秦洲在偷你内裤。”
什、什么……
雪辞不可思议,眉梢染上羞愤。
“他偷你内裤肯定是要做那种事情,我就去抢,他最后把你内裤撕烂了也没给我。”
陆泯看到雪辞冷着小脸,立刻道:“不过我已经帮你买新的了。”
雪辞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咬唇气闷,身后就有响起冷冷的嘲讽。
“你出去了两天,就为了跟他约会?”
雪辞转身,双眼发黑。
一个一个,都来找上门。
好烦。
比尔找了雪辞两天,胡渣长出来,模样狼狈,他的声音沙哑又冷:“不是说去找你——”
下一刻,他就被捂住了嘴。
雪辞的表情很慌张,眼睛瞪得圆溜溜,生怕他接着说下去。
比尔朝他身后的陆泯看了眼,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伸出舌头,朝雪辞的掌心舔了口,把人吓得立刻抽手。
随后贴过去,语气恶劣:“原来他还不知道你有过丈夫啊。”
雪辞紧张地看着他。
比尔恶狠狠道:“你也不想让他知道吧,那就乖乖跟我走。”
雪辞没办法,快速叮嘱了陆泯两声,陆泯不愿意,他就发小脾气:“你还听不听话?”
陆泯一听到这话就蔫了:“我听话听话,你别生气。”
他停在原地一动没动,阴恻恻的盯着前方的两道身影。
“他倒是像狗一样听话。”
走了一段路,比尔突然冒出这句。
想到这两天,雪辞都是跟陆泯度过的,他就不受控制加重手里的力道。
雪辞磕磕绊绊跟着他:“比尔……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你猜?”
比尔冷笑。
他看到雪辞的肩膀哆嗦了下。
“当然是回去狠狠艹你。”
第182章 可怜寡夫(21)
比尔走得很急,似乎很迫切地要去做这件事。
雪辞彻底傻掉了,连反抗都不会,被动往前走。
或者说,他也没足够的力量去反抗一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强壮欧洲男人。
直到看到不远处那一排破旧矮小的贫民窟旧房子时,凝滞的表情才有了点反应。
比尔的力气很大,他象征性地将手抽回来,只换来男人瞥过来的阴沉视线。
刚才那句不太文明的话在脑中不停回荡。
回想起比尔当时的表情,很冷酷,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就好像前来捉奸的丈夫,冷着脸把奸夫骂走了,想着要怎么惩罚妻子。
必然是很严重的惩罚。
雪辞僵着身体,终于停下脚步。
他不敢在这种时候跟比尔来硬的,比尔那种脾气,可能会直接在公开场合做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事。
“比尔……”
雪辞很会示弱,声音听起来软绵可怜,眼尾泛红,怎么看怎么惹人怜惜。
当然,也很容易引发施虐心。
气愤裹挟着兴奋,比尔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舔了舔后槽牙:“不想回家?我不介意直接在这里亲你。”
他把那个破屋称作家,他一直都觉得那是他跟雪辞的家。
无论雪辞会换多少老公。
“你、你别这样……”雪辞就像跟埃兰德相遇那天,故技重施。可比尔可没什么温柔。
“饿?我没买套,一会儿会喂饱你肚子。”
“要是再不走,我会扛着你回去,还把你屁股打肿。”
雪辞肩膀哆嗦了下,抿紧唇瓣,一言不发回去了。
一路上聚集着不少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聚在一起抽烟说脏话,在看到漂亮男生被阴沉着脸的比尔带回来后,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本想借此嘲讽一番,顺便说点荤话故意刺激宋雪辞,想看看那张小脸会露出怎样的表情,结果就被比尔一个眼刀狠狠扫射过来。
比尔打架出了名的狠,当然大部分时候都不爱动手,只有在有人背地里猥琐地臆想宋雪辞才会主动找上门。
他们看过热闹,知道比尔打架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就跟看死人一样。
破旧窄小的巷子顿时变得雅雀无声,雪辞觉得尴尬——这些人好像默认了他跟比尔是一对,都觉得他给对方戴绿帽子了。
沉默地走到巷子尽头。
到了走廊后,雪辞不情不愿站在门口,磨蹭得不愿意进去。
“进屋。”
比尔冷飕飕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雪辞肩膀抖了下,终于垂着睫毛进了屋里。
屋里很乱,隐隐有酒的气味。雪辞对于味道很敏感,不禁皱起眉头。
人在害怕的时候会像要找个安全狭小的空间。于是雪辞往桌子和床之间的缝隙里缩,他看到自己昨天留下的字条被揉烂到字迹模糊。
比尔似乎是把纸条当成了他来蹂躏。
“啪”一声——
清脆的锁门声打断雪辞,他咬着唇瓣转身,比尔已经朝这边一步步逼进。
像是靠近猎物的野兽,可野兽被戏弄过两次,已无心在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他只想把这只骗人的兔子毛发都舔湿,把兔子弄到耷着耳朵,边哭边受孕。
“比尔……”
雪辞的脸色惨白,唇瓣却被咬得秾红,对于此时的比尔无疑是场视觉冲击。
男人压住战栗的兴奋,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袋面包:“先吃饱。”
雪辞愣了愣,看来也没完全不听自己说话。
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刚思忖要跟对方谈判,下一秒,天旋地转。
雪辞的视野开始晃动,等定下来,他已经被比尔抱到了大腿上。
两人面前是桌子,比尔的大手箍在雪辞的腰上,隔着布料,传来连绵不断滚烫的热意。
魅魔很容易受到影响。
雪辞的小腹开始发烧。
他忍耐着,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
比尔似乎一双眼睛都用来盯他了,立刻将桌上的牛奶拿过来:“渴就喝这个,你以前老缠着我买。”
见男人的语气比刚才软化许多,雪辞升起希望,乖乖咬了口面包:“比尔,我真的有正事出去的。”
比尔的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嗯,找你的死鬼老公,然后就找到另一个男人那里去了。”
“不要告诉我他是现在的老公?你们结婚了?你给他亲过了?这两天跟他在一起是不是都在床上度过的?”
比尔又开始咄咄逼人,完全没有给雪辞解释的机会。
“我是在路上遇到陆泯的。”雪辞说了一堆实话,可比尔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只是一直盯着他嘴巴看。
雪辞再迟钝也看出来男人想做什么。
他来不及想太多:“亲五分钟,能不能不做?”
“我、我有点累了,也不是要把你甩掉不管,我准备和你一起坐车回去的。”
他软哼哼的甜美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抵抗,比尔表情松动,片刻,他将雪辞直接调转了个方向,两人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雪辞被迫地承受着男人的压迫感。对方的视线像是已经把他全身都舔了一遍。
他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只亲不做那些的话……我会……会……”
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比尔却一定要他说出来:“会怎么样?”
雪辞忍着羞耻,脚趾都蜷缩在一起:“会、会把舌头伸进去……”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比尔浑身紧绷起来,放在他腰侧的手臂瞬间爆出一根青筋。
这样的主动对于比尔一个肖想许久的处男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可恶。
他就这么轻易相信了雪辞,明明是个小骗子。
说不定这两天就是跟那个男人厮混去了,甚至还隐瞒自己有过丈夫的事实。
装清纯在外面钓男人。
也钓着他。
比尔盯着雪辞那张脸,此时对方也正抬着小脸看他。
被咬出水痕的唇瓣张了又合,从里面冒着甜软的热气。
“比尔……哥哥。”
比尔呼吸快要停滞住,头皮瞬间麻了。
几秒后,他恶狠狠道。
“别耍老子。”
雪辞见有商量余地,立刻用手指揪住对方的衣服。
他被亲过很多次,可多数情况下都是被动,只知道这么仰着脸才会让自己嘴巴口腔好受点。
主动接吻,并不他擅长的。
动作依旧很青涩。
就像是,丈夫没教过一样。
男人都爱这样的反应。
唇瓣刚贴过去的瞬间,比尔就像停了电一般,浑身酥麻,心中像是被摇晃过的气泡水瓶子冲涌而上。
好软……而且好香。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
光是贴一下就爽得要命。
雪辞整个人都挺僵硬,对方嘴唇不太软,也没张开。
他试探性地朝比尔的嘴上舔了舔,下一秒,就被狠狠按住肩膀。
年龄大的处男根本没见识,还没被撩拨几下,就被爽得脊背冒汗,直接撬开柔软的唇缝探进去。
好香好湿。
雪辞的口腔烫烫的。
没开荤过的狗见了骨头,咬住不肯松口,来回地舔亲,吮吸。
雪辞的舌根没一会儿就酸麻,他呜呜出声,可还坐在男人怀里,完全没发力点。
只能被亲得发出小猫的叫声。
……
比尔亲了肯定不止五分钟,要不是雪辞喘不上气,用力推开他,他肯定不愿意松开。
被亲透的雪辞眉眼失神,又纯又勾人。他的嘴唇早就被吃得肿掉,连唇瓣边缘都晕开了。
野狗就是凶狠的,连接吻都这么凶。
雪辞大口大口吸取着新鲜空气,稍微缓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什么野兽盯上了。
小动物本能的反应让他察觉到危险,立刻从男人的怀里跳下来。
他软手软脚,几乎是慢慢挪蹭着下去的。
还没站稳,就被比尔拽住手。
男人起身,阴影压过来,死死盯着他,嗓音都是意犹未尽的哑:“再亲一次。”
什么……
雪辞不可思议,口腔里又酸又麻,再亲一次也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他的嘴唇还没完全闭紧,里面冒着香气,像是被人弄熟了。
比尔不敢想象,如果做一夜,是不是从里到外都被他弄成小熟妇?
“不亲了……”
雪辞说完就感觉比尔俯身凑过来,作势要亲,立刻要躲开。
“唔……”
下巴被掐住,软肉深深陷入脸蛋里。
雪辞被搜刮走口水,眼尾被亲得湿红。
下一秒,“砰”一声,整个屋子狠狠震动!
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雪辞就感觉压在他肩上的那道力气空了。
再抬起眼,比尔已经被拎着衣领狠狠砸到墙壁上——
陆泯真的气坏了,用的力气很大,雪辞听到了很重很闷的声音。
比尔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被疼得龇牙利嘴。
“你……”
雪辞刚开口,11就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宿主,他们要打架了,快躲开!!】
“……”
这样的话似曾相识。
男人之间为了这种事情在他面前打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雪辞放弃劝架,听话地往角落里猫着。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打起架来拳拳到肉,要不是屋子太小,动静吸引了一众邻居前来凑热闹,估计都要打到天昏地暗。
门被陆泯踢开,里面什么情况一清二楚。
邻居八卦的目光让雪辞脸上发烧。
他觉得丢人。
“快停下。”
雪辞声音并不大,可板着小脸的模样很冷。
两人终于都收手。
比尔这种野路子的还不忘朝陆泯脸上补一拳:“操!你是不是有病,突然闯进来!”
“你——”雪辞对着比尔皱眉,“你先去门扶起来。”
比尔那张脸好几处淤青,混混的气质更浓,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
邻居都被他身上那股血气吓得一哄而散。
比尔扶起门,忍不住骂了句,结果一回头,雪辞正在看陆泯脸上的伤。
酸涩立刻涌到胸口,比尔嘴里的血腥夹杂着苦味,暴怒道:“他都把咱们家门弄坏了,你还关心他?”
语气里满是醋意。
雪辞“嘘”了声:“你小声点。”
比尔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厉害。他站在门口,冷眼看雪辞帮陆泯简单处理伤口,脸上和身上更疼了。
“你怎么跟过来了?”雪辞无奈,幸好陆泯很听话地买了药。
他根本想不到,一个社恐宅男竟然是打架最狠的那个,哪来那么大力气跟比尔这样的对抗?
短短几天打了两架。
陆泯此时像是知道自己犯错了,低头一言不发。他打架没有技巧,只会用蛮力,脸上被揍得鼻青脸肿。
雪辞简单处理完:“好了。”
陆泯才敢抬起脸,视线死死盯着他的嘴。
雪辞尴尬抿了抿唇。
毕竟在陆泯看来,他们是交往的关系。
小猫现在学坏了,懂得怎么糊弄男人。他岔开话题,问陆泯是现在回去还是明天早上跟他们一起回去。
陆泯连想没想:“我跟你一起!”
雪辞朝比尔看过去,对方正环胸站在门口,听到这话冷笑了声:“还要留他住这里?我们这屋我们俩都要挤着睡,他睡哪?”
*
十分钟。
陆泯动作迅速地在另一边打好了地铺。
天色渐晚,雪辞不仅饿,还累。他不想再多说话,只想填饱肚子睡觉。
幸好这两个男人没再吵架,一个出去买晚饭,一个待在家里修门。
邻居们没再听到动静,过了片刻从窗户缝隙里偷看——他们不敢相信,比尔居然能够容忍另一个男人的加入?
果然越是穷底线就越低。
他们一边嘲笑,一边又妄想着今晚能趴在窗户边上听到什么诱人的声音。
可惜这一夜没有任何声响。
第二天一早,比尔的房间里空了。
这三人,是打算找个地方定居吗?
宋雪辞那小细腰,能承受得了吗?
迟早被玩坏。
*
被邻居围观这件事已经被雪辞抛到了脑后。
一大早OOC预警就开始响。
他这次的人设勤勤恳恳,很踏实,工作不会迟到早退。
如果不在第二天之前赶回古堡,又要受到奇怪的惩罚。
马车本就只能坐下两人,结果谁都不肯单独坐一辆。僵持不下,雪辞只好被挤在中间。
两个男人身材都占地方,雪辞穿的短裤,大腿上绵软的肉分别被不同的布料蹭着,难受得很。
他表情恹恹。
修罗的是两人还同时问他要不要坐到他们腿上。
雪辞本来全都拒绝,毕竟答应陆泯的话比尔可能因为生气把他有过丈夫的事情抖落出来;答应比尔的话……总不能当着陆泯的面。
可马车实在太颠簸了,他最后选择坐到陆泯身上。
男人放松下来身上的肌肉柔韧有弹性,雪辞坐着很舒服,他们中途停下来一起吃了顿午饭,终于在黄昏时到达镇上。
比尔一到镇上就先走了,临走前他朝雪辞看了眼:“我还住原来那里。”
言下之意——记得来找我。
这话很暧昧,陆泯听到雪辞答应后,神色失落,一路沉默。
直到快走到古堡时,身旁人幽幽来了句:“他是不是想当小三?”
“……”雪辞额角抽了下,莫名奇妙看过去,“没有哦。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跟你的关系最好了。”
陆泯感觉雪辞碰了碰他的手臂,心情没那么低落。
可依旧慌得很。
他安慰自己——没事的,雪辞只是爱玩,他始终都是正牌男友,等出去后,他们就结婚。
结婚后雪辞就会收心的。
而且再也见不到游戏里这些烂人了。
从某种程度上,他跟比尔脑回路完全一致。
可能都有当小三的潜质。
*
雪辞一回到古堡,秦洲就迎上来。
就像好几天没见到小主人的大狗,尾巴摇得直还,就差糊雪辞一脸口水。
热切之后,秦洲才发现陆泯脸上的伤。他嗤了声,主动跟雪辞坦白:“他是不是跟你告状了?我没偷你内裤,我就是看晾干了帮你收一下。”
“我可没把他打这么严重,他肯定是自己打的,然后为了让你同情他。”
“……”
雪辞不愿让其他人也知道比尔的存在,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这几天都做了什么?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有,又死了一个仆人。”
雪辞这才察觉到客厅里没有一个npc,倒是傅成斯倚在楼梯口,神色淡淡看着他。
“是死了一个还是都……”
秦洲:“只死了一个,大家都去医院了看韦斯特夫人了,她身体情况很糟糕,大概率要成为植物人了。”
雪辞愣了下。
他对于韦斯特夫人很有好感,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免动容。
“医生怎么说?”
“应该可以继续维持生命。他们明天就会回来,带着韦斯特夫人一起。”秦洲继续道,“乔尔说你回来的话,就陪我们一起待在别墅,不用去医院了。”
他压低声音,凑到雪辞耳边:“我有新发现,要不要听?”
雪辞这两天只顾着自己的进度,听到这话后才想起点开系统面板,结果倒吸了口气。
——除了来找他的陆泯,剩下两人的进度条有了很大涨幅。
雪辞微微皱眉。
他安慰自己,还有陆泯。按照对方的智商和编程技术,迟早都能带他出去。
刚要松口气,另一个坏消息又来了。
【宿主,病毒碎片跟主神在空间里大乱斗,主神把一小部分编码改了。】
【现在您需要让三人都愿意带您一起出去,不可以让任意一个玩家自己先出游戏。】
【否认任务失败!小世界被抹杀!】
【咱们会在其他小世界里来回穿梭,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什么。】
雪辞顿住,像是想到什么:【那碎片呢?如果我没完成的话。】
【那这个小世界的几个碎片将永远被毁灭。病毒碎片永远不完整,只能拿留在数据空间里。】
雪辞抿了抿唇。
片刻。
他朝秦洲看了眼,突然伸手招他。
秦洲意识到这是个唤狗的常用动作,可不知道为什么,雪辞这么对他的时候,他不仅没觉得自尊被践踏,还……特别爽。
他贴过去。
陆泯在身后握紧了拳头,可却什么都不敢做。
他已经打了两次架了,在雪辞面前不算一条乖狗了。
可在他的视角里,雪辞跟秦洲的两张脸几乎叠在一起,看起来很想是在接吻。
……他都好久没亲雪辞了。
雪辞跟秦洲说着悄悄话:“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小男仆说话时嘴巴里面都是香的,秦洲不受控制咽口水,他确实已经理清了大部分线索:“……也没那么快。”
然后,他看到雪辞耷下眼睛,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你要是走的话,我会很想你的。”
18岁的处男哪里受得了这种话,顿时怔在原地。
不远处。
傅成斯冷眼看着这一切。
——魅魔就是魅魔,还说什么想去外面找个老公踏实过日子。
根本不会安分。
谁娶了谁头上绿一片。
雪辞受不了秦洲直勾勾的视线。
……好像,有点太过了。
“我得上楼换衣服了。”雪辞将人丢在原地,理着思绪,想着要怎么最大程度利用这些男人。
他过于关注,所以上楼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人。
直到打开房门进去,要关上时,却从外面探出一只手,硬生生靠着力气挤进来。
雪辞跟傅成斯的力气完全没办法比。
男人一进屋就锁上了门。
“咔嚓”的声音让雪辞产生了应激反应,睫毛狠狠颤抖了下。
傅成斯回头,一步步紧闭,开口就是质问:“不是说要去外面找老公?为什么要钓着他们俩。”
“你好像很喜欢别人视线都放在你身上,都围着你转。”
“连我都想勾引。”
听到最后一句时,雪辞愣住。
他确实用了点手段在钓其他两个玩家,可傅成斯从一开始就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嘴巴又那么毒,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勾引。
说是要帮他离开,还说给他住大房子,结果还是对他有意见。
雪辞耷着脸:“你话有点多。”
“你把门锁上,不怕我勾引你吗?”
傅成斯眯起眼睛,高大的身体压过来。
心跳砸到胸口。
他盯着雪辞那张秾丽的脸,一字一顿,呼吸升温:“你要怎么勾引我?”
下一刻,他就听到雪辞不太高兴的语气,像是在故意赌气。
“还能怎么做?”
小魅魔的声音有点青涩,大概是不太习惯说这种话。
“要不就亲你,要不就像上次那样,穿着裙子坐到你脸上。”
第183章 可怜寡夫(22)
很奇怪,对方很难得没有嘲讽他。
反而僵着表情一直盯着他。
应该是被他恶心到了,毕竟傅成斯是直男,还是个挑剔的完美主义者,讨厌迟钝娇气的人。
虽然雪辞一直不承认自己娇气,但心里都知道,某些时候他很怕疼。
长久的僵持里,傅成斯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瞳孔微微收缩,像是随时随地要吃人。
估计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雪辞有点小得意,但也怕对方突然打他。毕竟傅成斯看起来力气挺大的。
他率先开口:“还有事吗?我要换衣服了。”
傅成斯的表情稍微有了变化,可依旧没移动半步。
“我已经提前跟你说要换衣服了,一会儿你不走的话,就不要说我勾引你这种话了。”雪辞故意道,“你年龄比我大,我不会喜欢这种。”
傅成斯僵硬的表情渐渐沉下去。
他往雪辞的方向迈了一步,本来也没想做什么,结果身上压迫感太强,吓得雪辞无意识去推。
位置没推好,巴掌直接甩到了脸上。
声音不脆,闷闷的。
雪辞也愣了,傅成斯的呼吸声特别重,听起来很生气,他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先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大概是怕傅成斯找他麻烦,又挺起胸膛为自己辩解:“不过我们算两清了,你刚才说话很不好听,正好我也打到你脸……”
小男仆很理直气壮:“我们扯平了。”
“我不跟你计较。”
“当然,你还是要信守承诺带我离开这里的。”
傅成斯眯起眼睛,他脸颊有些疼,看着雪辞的嘴巴上下移动,脑子嗡嗡作响,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男人的行为太反常了,雪辞做了一天车不愿意跟在他对峙:“我真的要换衣服休息了,我很累……马车颠得不舒服……”
他语气没刚才强硬了,脸颊发白,语气也可怜。
傅成斯终于离开。
雪辞立刻锁上门。
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
等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雪辞慌慌张张下楼,结果看到三人都在厨房附近待着,闻香味看似已经晚饭做好了。
秦洲看他下楼,立刻快步走过去:“快看,我们做了中餐,你是不是很想念?”
“……嗯。”
雪辞愣了愣,剩下两人都朝他这边看。
小男仆刚睡醒,脸上湿湿软软,留着尚未消去的红痕,脸颊睡得潮红一片,唇色也浓艳。
怎么看怎么好招惹。
男人们不找痕迹将视线收回。
很难想象,四人很安静地坐在一起吃中餐。
雪辞庆幸,他只是钓很多人,并不是真的有这么多老公。
家里会乱成一锅粥的。
雪辞安静吃饭。菜色很丰盛,食材大概是几人从系统商城里用积分兑换的,有种家乡味。
饭后没多久,管家和几个仆人就回来了。
韦斯特夫人依旧没苏醒,是坐在轮椅上被推回来的。
雪辞终于看到了她的模样。
她是个很干瘪的老太太,被病痛折磨地只剩下皮包骨,露出的地方都骨瘦如柴,满是沟壑。
不过面容并不可怖,能看出来很慈祥。
雪辞想到了自己的奶奶,他上前,想要过去帮忙,却被乔尔制止。
“不要在这里帮倒忙。”管家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那几位高大的客人都站在雪辞身边,用冰冷地眼神看过来。
这是什么回事?
才短短几天就帮着一个小男仆说话?
乔尔愤怒,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跟其他人将韦斯特夫人送回房间。
客厅里还残留着医院的消毒水气味。
雪辞心里不是滋味。
独自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
有阴影压过来,他抬头,发现是傅成斯后,防备地往后缩了缩。
身上的睡衣被腿压着,露出一片雪腻的皮肤。
他以为傅成斯是为下午那一巴掌来要说法的,正混乱地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回击对方。
结果就听到傅成斯蹲下来,在他耳边说了一串代码。
“跟乔尔说这句,他会给你分配照顾韦斯特夫人的活。”
雪辞不可思议。
傅成斯怎么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的……
傅成斯盯着雪辞呆呆又带着几分感激的脸,肢体发麻。
都还没听到雪辞说话,光是被那么看着,他就能听到自己心脏撞击着胸口,再一点点蔓延到四肢。
将近三十年都没有过这种新奇的体验,傅成斯很不习惯,略微不自在地站直身体,语气故作淡淡:“快去吧。”
“谢谢……”虽然下午刚有发生过摩擦,但雪辞是个有很有礼貌的好宝贝,他立刻从沙发里起来,往前跑了两步后又退回来。
“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就一路溜到了楼上,跟只小兔子似的。
剩下两个不明所以的男人,鄙夷地看着傅成斯春心荡漾的模样,又妒忌两人关系突然变这么好。
他们一直以为彼此是情敌,结果傅成斯什么时候也成了狗的。
*
雪辞很快就得到了打扫韦斯特夫人房间的工作。
他在跟乔尔说出编码时,对方像是死机了四五秒,随后才阴沉着脸答应了他,并警告他不要随便乱翻古堡主人的东西。
雪辞能感觉到乔尔的不对劲,但他没管这么多。
进入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了,他是第一次进韦斯特夫人的房间。
里面有一扇巨大的窗户,站在跟前就能观赏花园的全景。
韦斯特夫人的房间里东西很多,可以看出有许多爱好。缝纫机、手工、刻印章。
她是个很有趣的老人。
雪辞打开窗户给房间通关,尽量散去这个房间浓重的药味和阴霉。
桌子上东西杂,却布置的井井有条,最右边有一沓信笺,上面有拆开的火漆。
信笺是牛皮纸,看起来很陈旧,应该是多年以前跟某人通过信。
雪辞看到信封上写了“艾德安”的名字。
很熟悉,雪辞觉得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将这个名字记下,等一会儿问其他几人有没有印象。
信笺的右边放着几张乐谱。雪辞看不懂,但看到署名都是艾德安。
盛放这些书信的书筐最下面,露出一点纸页的边缘。
雪辞抽出来,看到后愣住。
这是韦斯特夫人的遗书。
这大概是她还能握笔写字的时候写下的。与其说是一封遗书,不如说是遗愿清单。
从语气里可以看出韦斯特夫人并不悲观。
“我的女儿和孙女都在健康成长,我深感欣慰,并为她们祈祷。希望有人好好照顾我的兔子,不过等我死后应该没有人会重视它们了吧。”
“我又响起自己的年少时期,回忆攻击着我,让我这些天难以入睡。我不怪命运不公,也不怪其他人,只是我还有一个遗憾。”
“希望在我临走之前,可以再弹奏一次小提琴。”
“我还剩最后最后一首曲子没有完成。”
……
房间里的气味一时半会儿难以散去,雪辞将遗书放回原来的地方。
衣柜里都是韦斯特夫人缝制的衣服,针脚密密麻麻,连领口的皱褶都做的精细。
也许天才并不仅是小提琴,而是过于专注的精力。
雪辞将这些带着腐朽气息的衣服拿下来,下楼放进洗衣机。他顺便去躺花园。
水果和鲜花会给沉闷的屋子带来鲜活。
以前奶奶住院,雪辞隔三差五就会带这些去看望对方。
客厅里,乔尔和仆人都在各自工作。
听到乔尔对其他人说要回韦斯特家族那里汇报这里的情况,雪辞莫名有种直觉——他觉得乔尔是来监视的。
秘密跟夫人有关,所以乔尔之前寸步不离城堡,可现在夫人无法开口说话,对方明显放松下来。
乔尔也注意到他,意外地没有找茬。
雪辞直接去了花园,在采摘鲜花之前,他去了兔子窝。
幸好秦洲每天都在按时喂养,兔子长得肥肥软软,毛发白净。
雪辞起身,刚要离开,手腕就被藤蔓缠住。
怎么了……
雪辞疑惑,顺着枝条的指引沿着小路走,来到了他从未到过的地方。
这里是花园的角落,被几棵茂密大树一挡,几乎不见阳光,过于墨绿的色彩让人觉得诡异,再加上仆人们说埋着尸体的地方植物才会长这么好,雪辞胆子小,更不敢去了。
这次是藤蔓给壮胆,他才敢踩着草坪过去。
松软的落叶让雪辞脊背发毛:“还、还没到吗……”
藤蔓安慰地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又不知道从哪弄来两朵花放在他掌心里。
雪辞小心翼翼探索着。
走过两棵树,四周已经被树冠遮盖得几乎看不到太阳了。
藤蔓终于示意不用往前走,雪辞朝四周张望,当视线不小心落到右手边后瞪大眼睛——
那里有一排坟墓。
雪辞吓得心跳都快出来了。
……这、这么多死人吗?
传言埋了尸体难道是真的吗?那这些人是谁杀的?乔尔?还是古堡里的人,或是韦斯特家族?
那……韦斯特母女的尸体是不是也在这里?
所以晚上鬼魂才会出来。
雪辞越想越怕,手脚发寒,牙齿也跟着打颤。
他转身,立刻想往光亮的地方走,结果却被树枝绊住脚。
一双手及时捞住了他腰。
雪辞吓得魂飞魄散,在看到傅成斯的脸后,吐了口气。
怀里的人身上温度很烫,傅成斯没有立刻松开他:“放心,那些是兔子的坟墓。”
雪辞愣住:“兔子?”
他惊讶,鼓起勇气回头看了眼。
……可这里有十几个墓!!
“韦斯特夫人从小养到大的。”傅成斯像是知道雪辞在想什么,将人抱直,才缓缓松手。忽略掉掌心里的柔软触感,他继续道,“你已经见过小女孩了吧,晚上出现的。”
雪辞点头。
胆小的模样倒是乖巧。
“她那时候也抱了兔子,不过不是现在养着的那只。”
什么?
雪辞就看到傅成斯走到墓前,指着第一个墓碑:“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是这只。”
“小女孩也并不是韦斯特夫人的孙女。”
雪辞怔愣片刻,瞪大眼睛。
“我好像知道了……”
那对母女的身份。
第184章 可怜寡夫(23)
宋雪辞非常好懂。
傅成斯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这是琢磨过来了。
眼睛睁那么大,那么漂亮。唇缝也张开,都能看到里面柔嫩粉湿的口腔。
见宋雪辞注意到他的视线,傅成斯不着痕迹收回,仿佛刚才看得出神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从兔子坟墓走过来:“想明白了?”
雪辞还不太肯定:“我不知道想得对不对?”
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仆人,似乎在监视他们。
防备着点总没错,雪辞学精了,朝傅成斯招招手,想要知道自己的想法跟对方的是否吻合。
跟唤狗一样。
傅成斯眯起眼睛,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没有丝毫犹豫就凑过去。
雪辞低语时用的气音,黏黏糊糊,就是普通正常语气。
可傅成斯觉得他在喘。
雪辞丝毫没察觉到男人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之后,又仰着小脸,像是迫切地等答案。
“跟我的想法一致。”傅成斯看到那张小脸的眉眼间染上几分小得意,他心口轻跳,“倒是不算太笨。”
“?”
雪辞不太明白:“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傅成斯:“夸你。”
这样么……
尽管夸得不明显,能跟傅成斯想法一样,雪辞还是有点高兴的,顺着对方的话:“我本来就不笨,我从小到大成绩都不错的。”
刚说完,他就听到傅成斯反问:“从小到大?我看你的资料里并没有上过学。”
雪辞呼吸一顿。
怕暴露什么,他立刻岔开话题:“对了,我刚才说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帮你。”
笨蛋小猫,现在完全学会如何拿捏这群狗了。
果然如他所料,傅成斯没再沉思刚才的事。他垂眼,视线落在雪辞手臂上,顺手将那截藤蔓扯下来。
“暂时没想好。”
雪辞“哦”了声。
“你们俩!”不远处的仆人终于喊话了,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似乎很怕他们继续待在这片树林里,“乔尔说那里不能靠近,你们忘了吗?!”
仆人语气严肃,两人没再停留,一前一后往古堡里走。
雪辞不忘去花园采摘几朵鲜花。
路上傅成斯看他一直蹙起秀气的眉毛,问:“在想什么?”
雪辞实话道:“可能我们都猜错了呢。”
他总觉得不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你一会儿要上去给韦斯特夫人送花?”
“嗯。”
傅成斯问完后,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起去了顶楼。直到雪辞下楼,快走到第二层时,对方才拦住他:“看画像。”
雪辞侧过身,是挂着小提琴的那面墙,墙上的两幅画分别是韦斯特夫人和小提琴老师的画像。
很快,他就明白了傅成斯让他看什么。
画像出自于同一个画家,肖像画的右下角都会写上人名。
小提琴老师那里写着艾德安·威尔逊。
原来韦斯特夫人的那些信件都是写给这位老师的。
雪辞懊恼。
他每天都能看到它们,却从来没有留意过。
而韦斯特夫人那张画像的右下角却像是被什么抹去一般,只能看清韦斯特。
名字完全模糊了。
“还记得那对母女,那位女士叫什么吗?”傅成斯突然开口。
“叫珍妮。”
“嗯,就是这位。”
大概是画家画的跟本人不像,雪辞在看到珍妮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幅画。
也一直都以为珍妮是韦斯特夫人的女儿,而不是……韦斯特夫人本人。
“韦斯特夫人只养白兔子,看不出区别,不过上次秦洲抱过,应该是察觉出来重量不一样。”
雪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当时秦洲的进度条涨了。
想通这些后,小男仆又像反应过来,察觉到哪里不对,立刻抬眼看面前的男人:“可你怎么知道秦洲抱了兔子啊……”
“我当时在客厅,你们看不到我。”傅成斯轻描淡写,“你跟陆泯那次我也在。”
雪辞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我看到他吃你舌头了,你舌头被他吮得很红。”
雪辞睫毛颤了颤,往后挪开。
无措地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
幸好傅成斯主动结束了话题:“我问过其他人韦斯特夫人的名字,不过游戏设定里,镇上所有人都无法告知玩家。”
确实。
雪辞的面板资料里称呼也仅仅是韦斯特夫人,并没有名字。
“那直接去韦斯特家呢?”
“也许他们就是最大的反派了。只是验证想法,不需要这么冒险。这画家就住在镇上,明天我会去找他,他可能也无法说出珍妮的名字,不过可以修复这幅画。”
雪辞怔愣了下:“你连这个都知道吗?”
小男仆很少对他露出崇拜的语气,傅成斯眼皮轻跳:“你走那几天,我都在查这些。”
大概人都是慕强的,雪辞突然就觉得傅成斯没有那么讨厌了。
他“哦”了声,又问:“那你知道这些,怎么不直接去找画家呢?那样你就可以通关离开了。”
傅成斯沉默片刻,双手环胸。
“我通关,你要是还没回来怎么办?”
雪辞能感觉到他的表情有点不自在,似乎很少说这些话。
他弯了弯唇角:“谢谢你等我。”
那种没什么防备的懵懂小猫,只要人类散发出一点善意,就会依赖地用脑袋蹭你。
奇怪的、像是通电一般的感觉又来了。
傅成斯就算没谈过恋爱,也明白那是什么。
他,彻底对宋雪辞沦陷了。
*
当晚,陆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因为雪辞提出要跟他分房睡。
“我、你觉得我吵的话,我可以离你远一点。”陆泯很激动,嘴里发出一阵阵苦,“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在生我气吗?你跟我说……我肯定立刻改!”
卑微的语气让雪辞实在不好意思。
可内疚归内疚,跟陆泯睡一间房很不方便,他以后还要跟卢修斯会面,想办法把死去的老公带回来。
埃兰德那么爱吃醋,要是让对方看到他房间里有其他男人,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现在进度条已经涨到80%了,不能再节外生枝。
“我想要一个人睡了哦。”
雪辞看着他失落的模样,着实不忍:“你低头。”
陆泯像条大狗似的,乖乖将那头卷发凑到雪辞跟前。
他现在头发长度适中,英俊清爽,也开始尝试收拾自己。
没人想要一个邋遢的男朋友,更何况雪辞这么漂亮,他的脸怎么能配得上?
可雪辞明显对他冷淡许多。
古堡里另两位玩家看雪辞的眼神都快拉丝了,秦洲那种正值青春期,一上来就遇到雪辞这么漂亮的,人都快被迷死了;还有那个傅成斯,本来还一副看不起弱者的高傲模样,可现在天天黏在雪辞身边。
而他这个正牌男友确是最边缘的那个。
陆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他不敢说公开关系这种话,怕雪辞嫌他烦直接提分手。
他已经把雪辞当老婆看了,完全无法接受分手这种事。
少年的力道轻柔,顺着他的发丝捋顺,陆泯爽得脊背发麻,瞬间就有了反应。
宅男很好哄。
见他又高兴了,雪辞准备抽回手,对方却突然问:“小辞,你想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雪辞还没找到老公尸体,紧张道:“……怎么了?”
“我已经把通关代码敲好了。”陆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惊人的发言,“你说想要找亲生父母,我帮你查找了,并没有这方面的背景。”
雪辞听得心惊胆战。
幸好没查出他丧偶……
他稳住语气,夸赞完对方,又找借口说过段时间再走。
“是因为比尔,还是上次跟你待在一起的那个?”陆泯垂着眼睛,“你也想把他们带出去吗?”
“……”
嗯……其实也差不多了。
雪辞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就听到陆泯用卑微的语气继续道:“你想带他们一起的话,再给我一天时间。”
什么?
雪辞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陆泯竟然会愿意将底线拉低到这种程度。
“谢谢……”
陆泯那么高一个人,此时脆弱地将脑袋埋在雪辞的颈窝里。
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
比起偷闻衣服,他更喜欢现在这样将人抱在怀里。
所以,就算有其他的人,也可以忍受。
陆泯嗓子都哑了:“你想带谁出去都行,但出去以后不要不理我。”
好可怜。
雪辞都不好意思钓他了:“嗯……我不会不理你的,你是很好的人。”
一张好人卡发下来。
陆泯听不出来,自以为雪辞心里还有他的位置,人又变得精神,非要雪辞把今天的脏衣服给他,他来洗。
宅男心思单纯,但有时候也是个犟种。
雪辞僵持不过,把他放进房间。
陆泯抱着连桶一起抱出去,心情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11:【宿主,这个碎片比变态好。】
被他这么提醒,雪辞想到碎片好久没声音了:【他还在跟主神战斗吗?】
11:【对!现在快穿局一片乱!除了还在小世界的系统,其他系统都跑路了,小世界随便面临崩溃。】
雪辞唇色发白,担心:【会有危险吗?】
11:【暂时查不到其他情况了,定位早就无效了。不过病毒留下的回到现实世界的通关一直都可以用,宿主您看要回去吗?】
雪辞没有犹豫就摇头了。
不可以丢下他。
雪辞从来都不认识这个病毒碎片,可他总觉得,对方早就认识自己了。
是什么时候呢?
他是不怎么用电脑的,更别说人工智能了。
对方究竟是谁呢?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执念?为什么会无条件地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会喜欢他。
*
当晚无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雪辞跟傅成斯就把油画送去了画家那边。画家已经年长,满头白发,身体还算硬朗。
目前一人住在镇上的偏远地区。
果然,老人喊得是威尔斯小姐,问了之后也只是像卡bug那样不停重复这个称呼。
傅成斯将画交给对方。
尽管时间相隔太远,画家老人还是一样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作品。比起作画的商人,他此时戴着老花镜和放大镜专心修复画作的模样更像个艺术家。
雪辞跟傅成斯安静坐在旁边等着。
一个上午过去了,老人终于喊他们过来。
雪辞看到了“Jenny”。
如此,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他在夜晚看到的母女俩,都是韦斯特夫人本人。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许多细节——比如小女孩跟韦斯特夫人的孙女口味并不同,古堡的装修也可以看出细微的差别。
这么说来,在夜晚打开那扇门后,他们会去往不同时间段的城堡。
韦斯特夫人小时候。
以及中年时期。
雪辞吐了口气。
原来并不是天赋遗传,一家人都爱小提琴。
自始至终都是珍妮。
可同时出现珍妮三个阶段的人生,这样的用意是什么呢?
很快,雪辞就明白了。
之后的几天,雪辞会准时在钟声响起时出门。
有时候是小女孩,有时候是珍妮女士。
小女孩天真活泼,有时候会贪玩坐在沙发上玩兔子,可也会认真练小提琴、写琴谱。
而珍妮出现的时候,大部分都在操持家务。
小提琴音出现的很少。
第四天夜里,雪辞听到了有人在演奏。
其他几人也都出房间,一起下楼。
雪辞刚走到楼梯口,小提琴声音突然停下。
“砰”——
像是重物砸到地板的声音。
几人都护在雪辞身边,将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们还没有见到珍妮,就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不是让你别拉这破东西的了吗?”
随后,是珍妮隐忍的语气:“这不是破东西,是我获——”
“获奖获奖,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有时间好好管一下孩子,她都玩成什么样子了。”
“还有,昨天跟你说话的是什么人?说什么了?以后出门不要穿裙子。”
男人怒说了一堆,直到提到“艾德安”的名字,保持沉默的珍妮终于发火了。
“都说了,他是我的恩师,不是什么情人。”
“是吗?那你每年为什么还试图给他写信?还不是忘不掉他?”
“那是我想知道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出现。”
“出现?他出现的话就把你拐跑了!用参加国际比赛当借口,实则是带着你私奔!要不是当时乔尔告诉了你家里,你还能留下来跟我一起过富足舒适的生活?”
随后,又是“砰”一声——
这回是珍妮将水杯砸到了地上!
钟声敲响,他们下楼时一切都恢复正常,地上什么也没有。
雪辞心里闷闷的,他在为韦斯特夫人难过。
如果当时艾德安能够信守承诺,及时赶到,或许此时的珍妮依旧还站在舞台上,散发独属于她的光芒。
而不是被乔尔告发,失望、无奈、痛苦……接着放弃梦想。
陆泯察觉到雪辞的情绪,朝他的发丝上揉了揉:“那我们能为韦斯特夫人做什么?三个时段的她出现,肯定是想让我们替她完成什么。”
秦洲义愤填膺:“当然是弄死乔尔这个老东西。”
雪辞垂下眼睛:“也许吧。”
他的声音很清澈,充满了怜惜和悲悯:“不过我想,她可能,只是找到自己的老师。”
*
任务很快就分配好,三人第二天一早就分开去查关于艾德安的线索。
这位老师是以游客的身份来小镇上,并没有人在意他。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年龄差不多的青年都变成了老人。
线索少之又少。
他们在找线索时,雪辞在找卢修斯。
离开的时候他忘了跟卢修斯说在哪儿碰面,导致现在联络不上。
看来需要出去找比尔帮忙了。
正巧古堡的水管又出了问题,厨房一直在漏水。
“我已经找了修理工上门,不过我正好有事想要回家一趟。你跟艾文可以在这里等他过来吗?”
艾文是这里的厨师,是个沉默只知道做菜的npc。
雪辞答应。
大概下午的时候,艾文带着修理工来了。
男人很高,走过来时雪辞觉得他要有一米九,结实挺拔的身体被裹在一套了深蓝工服里。
也不知道是胸肌过于发达还是工服小了,看起来都要鼓出来。
对方拎着工具箱,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完全看不见脸。
雪辞没有多看,带着他去了厨房。
“就是这里。”
雪辞打开橱柜,水管破损,滴答滴答的水流往下。
背后,突然传来男人的轻笑。
“流了好多水。”
什么……
雪辞被奇怪的话招惹,刚回头,就正好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睛。
还有帽檐附近的金发。
雪辞诧异:“……比尔?”
比尔摘下口罩,语气依旧像之前一样恶劣:“你就穿这么短的女仆裙在他们几个人面前晃?他们真的不会掀开你的裙子帮你舔吗?”
察觉到比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雪辞尴尬地用手指揪着裙子边缘,试图转移话题:“你、你怎么成修理工了?”
“你一直不来找我,就跟完全忘了我似的。”比尔嘴角淡淡扯了扯,露出自嘲的笑,“看来还真把我生日忘了。”
生日吗?
雪辞立刻翻查了下资料,是在明天。
“我……你要什么礼物?”雪辞想了想,“奶油蛋糕吗?”
话音刚落,身体健硕的清洁工就朝着守寡的漂亮夫人压过来。
结实的身体能够完全遮挡住另一个身形。
就像是,随便捞到怀里,做什么都无法反抗。
比尔嗓音低哑,带着这几天没见到人的急迫和烦躁:“我更想把奶油灌到你肚子里。”
灌满。
再用手压出来。
第185章 可怜寡夫(24)
雪辞的表情有些呆,眼角圆钝,脸颊湿湿粉粉。
比尔光是被他这么看着就受不了。
小一号的蓝色工服不仅被绷紧的肌肉塞得鼓鼓囊囊,某些地方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反应起来。
比尔的是很翘的,他觉得会让雪辞很舒服。
可对面明显一副没听懂的模样。
明明都已经被丈夫从里到外都弄透了。
比尔光是站在雪辞身边,都觉得燥热不已。更别说闻到对方身上那么香,看到那张漂亮脸蛋。
他觉得魅魔可能会施什么法术,把他整个人都勾得死去活来,一天不见就想的要命。
“你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比尔磨了磨后槽牙,觉得那张脸真他爹的清纯。
雪辞只是反应迟钝,并不是听不懂,变态们说话奇怪,他早有见识。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故意装不知道,说自己会送给他奶油蛋糕的。结果比尔开口:“笨死了。”
“不是蛋糕上的奶油,是我的东西,我想干你。”
过于直白粗俗的言语让雪辞脸颊都在发烧,他愣愣站在原地,憋了半天只把脸蛋脖子憋红了,一句反抗的话都不会。
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夺走了雪辞的注意,他垂眼,看到管道里流出的水已经从橱柜里溢出来,马上就要沾湿他的鞋。
“你会修水管吗?”
雪辞没想到会是比尔,修不好的话他要重新找工人了。
比尔散漫:“自己的水管修不好,这个还不会吗?”
11瞬间尖叫出声:【啊啊啊他又开始变态了!】
雪辞有些茫然地看着男人,下一秒视野就往上晃,很快他就被抱到了料理台上。
“别突然抱我……”雪辞小声警告,毕竟这是在别墅,不少npc盯着,他朝客厅的方向看了眼,发现大家没有看这边时才松了口气。
坐在料理台上实在太奇怪,他以为比尔是在恶作剧,准备跳下来,就被对方阻止。
“等会儿,我把水渍擦干净。”
比尔干活时动作利索,肌肉随着工作起伏,是一具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身体。
等把水渍擦干,用抹布堵住后,他才将雪辞抱下来。
小男仆从头到尾鞋子都没湿,干干净净的。
“你怎么又瘦了?没好好吃饭?”比尔皱眉,“这里有人为难你了?”
雪辞摇头,他最近吃得很好的,都是傅成斯待在厨房做中餐,他还觉得自己脸圆了。
“可能是我晚上没睡好。”
比尔一听,眯起眼睛。
他的表情和眼神很古怪,雪辞被盯得头皮发麻:“怎么了……”
“没什么。”比尔收起视线,终于肯蹲下来做正事。
雪辞在旁边弯腰看着,发现对方工具用得很利索,诧异:“你真的会修这些,好厉害!”
男人抬头,本想漫不经心“嗯”了声,结果正好对上雪辞的胸口。
弯腰的动作让带着蕾丝边的衣领往下坠,敞开一点微鼓的胸口,皮肤细腻像一块玉。
莹润雪白。
粉色的那里也能隐约看到。
长这个样子吗……
比尔开始后悔上次帮雪辞舔得时候太过忘情只知道一个劲舔甜水,不知道把胸口这里也吸几下。
不对,几下根本不够,吃的话肯定要半小时。
吃得红艳艳肿得老高不贴创口贴出不了门的程度。
“比尔?”雪辞见比尔半天不动作,好心想要帮忙,“需要我帮你扶哪里吗?”
当然是他扶那个大的。
来回扶。
比尔暴戾地想。
面上却一声不吭收回视线。
接下来都无法集中精力。
幸好只是水管破裂这种小问题,对于从小住在贫民窟破屋里的比尔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心不在焉,余光又瞥到了雪辞的皮鞋和透着肉色的白丝袜。
……太顶了。
穿成这样,他每天都会想要狠狠地干这块小蛋糕。
想到这儿,比尔不由冷下脸色。
他会这么想,那住在这里的那群狗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思绪渐渐被妒意裹挟,他的动作越来越利索,将新水管拧好后、扳手放下来的同时,终于忍不住问:“你说你晚上没睡好,是很想要吗?”
雪辞脑子里还在想“他是什么怎么修好的啊,动作怎么这么快,好厉害”这种问题,表情呆滞一瞬,等反应过来后眉眼立刻羞臊。他忍着想把比尔赶出去的想法:“没有,你不要老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不是我感兴趣,是你身边那三条狗感兴趣。”
比尔见他沉默,以为是默认已经给了那三条臭狗,语气烦躁又急迫:“那些狗身上臭死了,光是闻到你身上的香味都会啃一晚上,怪不得你被他们折腾瘦了!”
雪辞听出了浓浓的妒意。
其实很简单,说一句是自己睡不好就可以了。
可说出来对方肯定又不相信。
雪辞懒得再发言,任由对方揣测。
他耷着小脸的模样有些高冷,比尔没再开口,安静地打扫地面。
客厅里隐隐有声音传过来。
几个npc聚在一起,似乎在聊什么。
雪辞看了眼,心想会跟艾德安有关吗?
——偷听这群npc谈话是雪辞的任务,剩下玩家们负责在古堡外找线索。
他竖起耳朵,结果却隐约听到一些不堪的话。
尴尬地脚趾都要缩起来。
“不会。”
比尔突然来了句。
雪辞愣住:“什么……”
“她们在聊我会不会把你弄怀孕。”比尔自嘲,“你连我生日都记不住,怎么会愿意让我把东西弄进去。”
“要是你愿意的话,你的肚子早就怀上几个了。”
雪辞抿唇。
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傅成斯他们从外面回来了。
这几天,大家一回来就都会围到他身边,雪辞很怕比尔被认出来,节外生枝在城堡里闹起来,闹到管家那里就不好了。
他立刻小声催着比尔,让对方把口罩和帽子都戴好。
“我就那么见不得人?”比尔的语气由不满逐渐转为恶劣,“你猜,他们要是知道我帮你舔过,会不会气得打我?”
那是雪辞最不想看到的闹剧。
不过比尔实在太好拿捏了。
雪辞在几人看不到的角度里,揪住男人的衣服,踮脚,朝对方的唇角轻轻碰了下。
小男仆身上的香味和贴过来的柔软唇瓣让比尔身躯一震。
他吞咽着口水,恨不得立刻就当着这几条狗的面把人狠狠亲哭。
“你还住在原来的旅馆里吗?我今晚七点带着礼物去找你。”雪辞仰着小脸,唇角随意弯了弯,声音软绵绵的,甜的像是一罐倾倒出来的蜂蜜。
“不过你要乖乖听话。”
毫无意外,又驯服了一条狗。
比尔咬牙,用恨不得将人超吞入腹的眼神盯过去:“我等你。”
男人很听话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惹眼的长相瞬间被遮住。
果然,下一秒,三人就朝厨房这边走来。
“怎么回事?”
看到有工人装扮的陌生人,秦洲问:“是什么东西坏了吗?”
“水管坏了。”雪辞不擅长说谎,手指紧张攥起来,“现在已经修好了。”
幸好比尔捂得够严实,几人也没在意维修工人,等把人送走后,他们一边在厨房里做中餐一边跟雪辞说今天查到的东西。
听到有线索,雪辞立刻也跟他们一起出门了。
提供线索的npc年龄比韦斯特夫人要小许多,当面的话应该只是个孩子。
“我们问了那么多人,都被限制条件,后来我们把称呼换成了‘兔子小姐’,这个npc终于有了反应。”
“不过他似乎挺害怕我们”
对方是个中年女人,个子小小的,被三个高大的男性追问起来确实容易害怕。
傅成斯他们并没有问到什么线索。
不过女npc并不害怕雪辞。
终于,在雪辞耐心的询问下,找到了一点有用的线索。
——当年韦斯特夫人跟艾德安约定好的地点。
雪辞听到自己进度条往前涨动的提示音。
同时,玩家们的通关进度条也几乎要满。
还没找到丈夫的身体……不能这么快。
雪辞急中生智,装病说不舒服拖累进度。
最后是陆泯背他回来的。
剩下的两人一个去了药店,一个去了甜品店。
雪辞回去躺下后,陆抿就一直守在床边,本来他想要装睡,结果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晚上十点。
他才想起答应去旅馆找比尔过生日的事情。
迟到了三个小时。
不仅迟到,连礼物都没来得及准备。
这个时间,街上的商店都已经关门了,别说蛋糕,就是随便一件礼物都买不到。
送礼物还有一个目的——需要比尔去打听卢修斯在哪。
所以这个礼物要好好准备。
可他在这里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件韦斯特夫人送他的精致衣服。其中一件是真丝小裙子,配饰有蕾丝、黑色绑带。
雪辞狠下心来,将这套裙子整理好放进袋子里。
客厅没人,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趁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摸黑打开了大门,穿过花园小路,朝门口的铁围栏走。
破碎的斑驳月光投落在少年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夜间精灵。
铁围栏那边有个人影,雪辞离老远就看到了,走近后,才发现是比尔。
对方估计等了不少时间,一看到他来,就冷着语气:“七点?我就知道你会耍我,这三个小时都做什么了?给谁亲了?还是做那些了?”
“……我、我,对不起。”雪辞道歉完,怕对方还要继续问,立刻用礼物堵住他的嘴。
比尔果然安静了。
大概雪辞从来没给他送过东西,他甚至没介意是袋子从围栏里递过去的。
月光下,他用手指勾住里面的一条黑色蕾丝。
还有皮制的,看起来像是绑在大腿上的东西。
里面是裙子。
短裙,很单薄的布料。
比尔:“你送——”
雪辞打断:“你能帮我个忙吗?”
“答应我的话,我就穿小裙子给你看。”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比尔的眼皮狠狠跳着。
黑夜里很安静,他跟雪辞离得很近,可惜中间有铁栏围着。
“先把门打开。”比尔又加了句,“我在外面等了你三小时。”
雪辞愧疚感涌上来,也没问为什么,立刻将铁门打开了。
像是狗链子被解开,雪辞都还没站稳,就被比尔这条扑过来的疯狗又亲又啃。
舌头被舔得发酸。
暧昧的吮吸声在花园里响起,被风过树梢的声音盖住。
比尔把雪辞的舌头都吃麻了,松开时还牵扯出来一条看起来很涩的银丝。
他身体贴过去。
“你自己看。”
“你把我都弄成什么样了?”
“就跟一条狗一样。”
雪辞嘴巴发麻,还懵得没反应过来。
他只感觉心脏的跳动声在撞自己的掌心。
一下,又一下,很用力。
也很烫。
几乎要烫化他。
怪异的感觉。雪辞要往后退,结果下一秒,耳垂就被含住。
男人吮得很用力,舌头湿滑。
雪辞的双腿被吻得发软,小腹上的花纹也热热的。
他的意识渐渐涣散。
隐约中听到比尔在他耳边请求。
“想要……”
“可以做吗?”
第186章 可怜寡夫(25)
开荤的野狗很可怕。
吃过一次便食髓知味,舔着雪辞冒着热气的口腔,尽力搜刮着每一处口水。
怎么会有人嘴巴里面这么软,连口水都是甜的。
比尔控制不住去想雪辞把丈夫带回家里的那次。老登那么老那么力不从心,还要雪辞主动。
花样多又怎么样?还不是没一会儿就结束了,根本不能满足雪辞。
怪不得这么早就死了。
身体不行就别耽误人,换作是他肯定要狠狠干上一夜,估计雪辞还没开始骑,他就会用大手握住那截细腰。
比尔心里满是恶毒的念头,甚至觉得对方能跟雪辞结婚也算死而无憾。
他把怀里的少年亲得满脸潮红,眉眼失神,唇缝不时泄出暧昧的呜咽。
……魅魔真是,天生就会勾引。
明明长这么清纯。
直到听到少年像是呼吸不上来的短促气息,比尔终于肯松开。月光将男人手臂和脖子爆出的青筋展露无遗,像是一头野兽。
而被野兽盯上的猎物像是奶油蛋糕,被他用滚烫的嘴巴一舔,软得几乎要融化。
雪辞看起来晕晕乎乎,眼尾无辜又勾人。
脸蛋也潮湿粉润。
比尔知道自己不该趁人之危,可他实在做不到把这个样子的雪辞放回去。一边亲吻着雪辞湿软的脸颊,一边沙哑着声音:“今晚跟我回去。”
雪辞被他亲得很痒,高温让人逐渐失去思考能力。
不过就算再迟钝,他也知道,比尔光是接吻就这么凶,要是同意离开,自己会被折腾许久。
“……不要。”
他发出的声音是软的糯的,棉花糖一般,想让人咬上一口。
比尔沉默一瞬,将手里的袋子往上提了提:“不是说要穿这个给我看吗?还是说故意钓着我。”
雪辞抿了抿唇瓣,此时OOC预警响起,他正好拿来当借口:“我明天还要工作,等放假再去你那里,好吗?”
话说到这种份上,比尔没再强求。
刚亲完,他一秒都舍不得离开,眼睛就这么直勾勾落在雪辞脸上。
雪辞强忍着裸露的目光,提出正事:“你能帮我找卢修斯吗?”
“卢修斯又是谁?你的新情人?”
比尔的语气瞬间不满。
“是我丈夫的弟弟,他可能不知道我在这里。”便宜已经让比尔占过了,雪辞连说话都变得有底气,“你是不想帮我吗?”
“我怎么可能不帮你?”
比尔垂眼,朝雪辞唇瓣轻轻吻了下:“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哪件没答应你?”
这样么……雪辞的唇角抿出很明显的弧度,见正事说完,他便想催促对方离开:“那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雪辞提完要求就想跑,毕竟再不跑肯定又要被亲。
他刚转身,连步子都没迈,就被比尔单手拦腰抱起。
“走什么,我又不吃人。”
比尔滚烫的呼吸打在雪辞脆弱纤细的脖颈处,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接吻比上次帮雪辞舔完都要爽。
“时间还早,再让我亲一次。”
亲密的语气,俨然已经把雪辞当成了自己的小妻子。
怀里人的身体在轻微发颤,体温隔着单薄的睡衣传递过来,比尔将人抱得几乎严丝合缝:“再亲一次。”
雪辞本来并不同意,催着他走,被缠得没办法,搬出借口:“我嘴巴被你吸得很麻很酸,不想亲了……”
他这句话,落在比尔耳中,简直跟夸赞他吻技好无异。
男人更不愿意现在就离开,低声诱哄:“我亲其他地方。”
“好不好?”
*
“唔……”
静谧的花园里,传来一声颤抖的隐忍的声音。
除此之外,便是暧昧的水声。
比尔真是没见过世面,当雪辞答应给他亲其他地方时,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好亲。
平坦的软绵绵,变得圆圆鼓鼓。
比尔知道雪辞是粉色的,可周围太黑,并不清楚此时是什么颜色。
倒并不难猜。
雪辞皮肤那么娇气,平时随便碰两下就会粉一片,嘴巴会被亲成嫣红。
他猜测,已经变成了糜红。
那种一看就是被男人亲过的。
真好。
现在他是这个男人。
他甚至恶劣地想,他吃得这么红肿这么明显,要是雪辞带着这一身痕迹回去,正好被那三个人看到就好了。
就知道雪辞已经心里有人了。
虽然还不是正式的丈夫或男友,可愿意让他做这些,肯定是把当成备选人了。
比尔格外兴奋,吻得很投入,吃得水声放肆作响。
他想到什么,就来了什么。
下一秒,古堡二楼突然亮起了灯。
视野突然变亮,雪辞吓得浑身颤了下,立刻伸手拽住比尔的脑袋。
男人那头金毛格外扎手,他连手指都被刺得粉粉盈盈。
“等一下……”
雪辞有种偷情被逮到的心虚感,刚想要催促比尔离开,灯又熄灭了。
他心惊胆战的小表情被比尔尽收眼底,男人嗓音低哑,微微拧起眉头,朝雪辞的耳垂上咬了下:“偷情是不是很刺激?”
雪辞:“……”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比尔又继续:“怕他们看到?”
雪辞含糊“嗯”了声。
“那搂住我脖子。”
也许是夜晚到来雪辞的脑袋已经开始迷糊,他几乎没有犹豫,就乖乖照做了。
“搂好了?”
比尔低语。
雪辞从鼻腔里发出呢喃声。
下一刻,男人有力的手掌就托住他的大腿,他的所有重量都挂在对方身上。
亲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
终于把比尔打发走了。
男人临走前还给他钱,雪辞不要对方还说“攒着的老婆本不给老婆用那给谁”。
雪辞明白对方这是误会了什么。
自己并没有想给他当老婆的意思。
可比尔把钱塞给他之后就迅速离开了。
雪辞被亲得双腿发软,舔了舔被吻肿的唇瓣。
整栋古堡都漆黑一片,从外面看起来阴森可怖。雪辞加快脚步,他像是趁着丈夫还在熟睡出来偷情的小妻子似的。
然而,运气并没有那么好。
“吱呀”一声——
小男仆推开古堡大门,庆幸大家谁都没醒,刚要轻手轻脚锁好门,客厅里的灯光瞬间就亮起来。
过于刺眼,雪辞眯起眼睛。再次睁开时,身边已经被三个高大的男人包围了。
怎、怎么回事?
大家都醒了……
雪辞露出尴尬无措的表情,连自己正在做什么都忘了。
最后是傅成斯将门锁好。
雪辞对锁门声有应激反应,他肩膀跟着陈旧上锈的声音哆嗦着,往后退了两步。
三人目光中的侵略感毫不遮掩,雪辞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四周很安静。
安静到雪辞起了一身小疙瘩。
双方彼此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没有人愿意主动打破僵局。最后还是秦洲先开口了。
年轻人沉不住性子,看到雪辞嘴巴那么红,语气急迫:“这么晚了你出去了吗?你去哪里了?我刚才去你房间看你都没找到。”
“病好点了吗?”
雪辞才想起来自己在装病:“我、我有点闷,想要出去透透气……”
他垂着眼眸,睫毛还黏黏湿湿都是溢出来挂上去的生理眼泪。
怎么看,由里到外都散着被人亲熟亲透的气味。
更何况,男人们已经在二楼看到了他被那个金发男人抱在怀里肆意轻吻的模样。
还在撒谎。
那副心虚的模样还真是可怜。
平时一紧张就会咬住唇瓣,现在嘴巴不知道被亲烂成什么样子,连咬唇都不敢了。
“是透气,还是为了跟外面的男人约会?”
傅成斯的语气发沉,那几分咬牙切齿的妒意已经无法掩饰。
雪辞迟钝的眼尾抬起来,朝傅成斯看了眼,立刻就察觉到自己已经瞒不住了。
三人平时互相嘲讽,互看不爽,可在这种时候偏偏团结一致对抗外面的男人。
这很正常。
他们三个人都不够分享雪辞的时间,更不会让外面的野狗过来分食。
……
深夜。
漂亮瘦弱的小男仆,被高大的男人们围堵在角落里,遮挡得只能看到一截粉粉白白的手臂。
“就、就亲了嘴……”
“没有……你别这么说……”
可怜的雪辞,面对气势汹汹的质问,也只敢说真话。
三个男人轮流问他对方是谁,得知是比尔后脸色更阴沉了。
在他们眼底,比尔就是个没学历没气质空有力气和身体的黄毛小混混,这样的人哪里配碰雪辞一根手指。
他们生怕雪辞被占了太多便宜,盘问得格外细致。
连亲过哪里、具体怎么亲得,都要一一问清楚。
雪辞被亲得本来就晕乎,回想不起来多少,只能小心翼翼描述自己的感受。
几人光是听雪辞小声说那么涩的话,都要被勾得浑身燥热。更何况,柔嫩口腔里的香味还飘到空气中。
秦洲吞咽着口水:“他是不是不行啊?”
雪辞愣了愣:“什么……”
他不懂秦洲为什么会这么说。
当然,秦洲也没解释。他怎么好意思在雪辞跟前说出那种涩情的话。可要是他的话,估计要受不了了,亲完以后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就算不做到底也至少把雪辞吃个透。反正他有的是精力。
年轻人脸皮薄,光是想到这些就不自在地咳了声,将脸瞥到一旁,不敢直视雪辞的眼睛。
他不敢,可有人敢。
“因为他就算对你做什么,你也完全抵抗不了。”
傅成斯语气淡淡,可话里嘲讽的意味过于明显,雪辞耷着眼睛:“我没那么弱。”
“是吗。”
雪辞还没来得及反驳,腰侧就被男人的大手箍住,接着,视野摇晃,他轻易地被傅成斯抱到了空中。
男人并没有立刻放开他:“你这么轻,腰也这么细,他跟我跟差不多高。”
“我可以轻易把你抱起来,让你挣扎不了。”
“如果是从来后面来一次,你更是浑身都没力气,只会哭。”
他不知道是在说比尔,还是在说自己。
雪辞被晃得不舒服,挣扎不开,于是不爽地朝傅成斯手背上咬了一口。
刚被亲得那么湿软的漂亮男生,就算是咬,也用不了多少力气,反而让人浑身发麻。
雪辞很清楚地听到傅成斯吞口水的声音。
……为什么咬一口也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被变态吓得连挣扎都忘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陆泯很快朝傅成斯脸上来了一拳,他没用力,怕雪辞也跟着一起受伤。
陆泯看起来是三人中间最安静最老实的那个,雪辞被松开后就立刻跑到了对方身后躲着。
他看傅成斯一直盯着手背上的牙印,以为是自己咬疼了:“你突然抱我我才咬的。”
傅成斯轻笑了声:“你是兔子吗?”
男人明显一副爽到的表情,秦洲怀疑要不是他跟陆泯在场,这个人模狗样的老东西都要舔那里。
时间不早,雪辞又被两拨人纠缠,实在是很累,站得腿也酸。
他拽住陆泯的衣服:“我想回去休息了。”
陆泯背着他上楼回房间。
终于可以躺下休息。雪辞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可在准备休息时,看到赖在他房间里不肯走的陆泯后,便知道还没有彻底结束。
陆泯的情绪很低落,可也很好哄。
雪辞说了两句好话,陆泯便像是讨要好处的孩子离开了。
可惜老实宅男并不像表面那么温和无害。
一边大方看着雪辞被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一边又在半夜将雪辞的内裤放在鼻子旁边闻,直到彻底弄脏。
就好像这样,雪辞就只有他一个人。
*
第二天乔尔便回来了,这次回来他从韦斯特家族里带来的几个保镖,看管着整栋古堡。
而城堡里的所有仆人未经允许不得上二楼以上的地方。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
幸好乔尔对待三名玩家表面礼貌,可以让他们用厨房。
雪辞依旧可以吃到中餐。
他跟比尔约好每天在街头的老地方见,趁着早上出门购买食材的机会。
乔尔会找人监视他,不过重心放在了傅成斯他们身上。
雪辞个子小,溜得快,从人群里挤来挤去,没一会儿就把保镖甩在身后。
他跟比尔碰面的目的很明显,如果没看到比尔身边有卢修斯的话,连路都懒得走,转身就离开。
把刚陷入热恋期的男人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人抱过来狠狠亲一顿。
被这样爱答不理的对待,比尔很快就找到了卢修斯。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可不愧是老登的弟弟,那股天生就高人一等的模样真令人厌恶。
不过在雪辞面前又是另一番模样。
无论是什么身份,贵族也好混混也在,都无一例外,会成为雪辞的裙下之臣。
大概是比尔站在一旁,卢修斯的表情不太愉悦,不过也全都如实回答。
“埃兰德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哪。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查到,他就在你这里镇上的郊区。”
“在一个小木屋里。”
雪辞惊讶。
原来,他的丈夫一直离他这么近吗?
雪辞很急切,一刻都等不了,催促着卢修斯带他过去。
卢修斯没动,嫌恶地看了眼比尔,在等雪辞把人赶走。
雪辞明白了:“比尔,那我们先走了,你记得回去。”
利用完,就跟丢垃圾一样丢开。
比尔嗤了声,磨着后槽牙,明明嫉妒地发疯,最后也只是不爽地说了声“知道了,别待太晚”。
他们每个人从一开始都要全部占有雪辞,可在发现这无法实现后,先是愤怒、吃醋、生气、逼迫。失落,然而在发现这些情绪只会让别人有可乘之机后,便彻底老实,藏着那些疯狂偏执的念头,至少表面老实地跟条看门狗似的。
“地方很远,我需要带着你飞过去。”
雪辞“嗯”一声,很快被卢修斯打横抱起来。
吸血鬼飞行速度快,人类躲在他怀里,紧张地抱住他的脖子,身体也仅仅贴着,胆子却很大,好奇地探出脑袋,朝地面看。
“你们不是很怕阳光吗?”
小镇一直是阴沉沉的天气,今天难得晴天。
“力量强大的吸血鬼会克服这些。”卢修斯又不知在暗示什么,“我也用不到吸血。”
“不过遇到很香的血,还是很想。”
雪辞完全没注意自己处于什么危险的境地。
被吸血鬼吸血的话,会产生幻想、会意乱情迷,会有催情作用。
可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地面上的森林湖泊吸引。
就像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公主。
而他是抱着公主的骑士。
卢修斯本来觉得童话故事都很无聊,尤其是公主抱这种事情,肉麻死了,怎么会有人愿意做。
可他真抱到雪辞时,又觉得浪漫。
如果,雪辞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
距离小木屋还有一段距离时,雪辞被放到了地面。木屋还有二十分钟的距离,天气好,雪辞像是做了森林浴,身心舒畅。
不过一旁的卢修斯一直没怎么说话。
他以为是因为阳光不舒服,直到进了小木屋里,对方将门锁上,用高大的身体将他拦在角落里时,他才知道,卢修斯在吃醋。
“我看到那个金发男人亲你了。”
卢修斯突然冒出一句。
雪辞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
卢修斯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那天晚上,我就找到你了,看到你被比尔抱着亲嘴巴,埋胸口。”
“他亲得很用力,水声大得要命。好像要把里面的东西吸出来。”
雪辞被他的描述弄得满脸通红,强装镇定:“你看错了。”
“我刚才看到了,你胸口那里还有个牙印。”卢修楠不依不饶,“是被咬的吧。”
他也想咬,他也想亲。
他从小就没有妈妈。
雪辞尴尬地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先、先让我看看埃兰德吧。”
卢修斯这才牵住他的手,往屋里面走,在走到其中一间房间门外时,突然停下来:“埃兰德沉眠,可他的精魄还飘在附近。”
“他可以听到、闻到,甚至可以钻到衣服里检查。”
什么……
“你真的要肿着那里进去见他吗?”
“我哥的占有欲很强烈。”
连他都收到了警告。
雪辞无措地攥住手,还真因为对方的话纠结考虑。
确实,他记忆里的埃兰德很爱吃醋。
漂亮男生蹙着眉头,正想着要不要把衣角掖进裤子里,就听到卢修斯凑到他跟前低语:“我可以帮你。”
嗯?
“吸血鬼的口水可以治愈。”
第187章 可怜寡夫(26)
这样的话语似曾相识。
雪辞用同样的招式这么骗过陆泯,所以并不会上当。
不过吸血鬼的津液不仅可以治愈伤口,还有美容的功效。
就算卢修斯挡在门口苦口婆心跟推销产品似的缠着,雪辞还是很严肃的拒绝了。
他捏起衣角,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并没有卢修斯口中说的,沾染了其他男人的味道。
除了刚才越过森林的青草味,就剩下香皂的气味了。
雪辞注意到,自己这件衣服领口很宽,就算衣角掖好,埃兰德也很轻易就能从领口穿进去。
……确实能被看到。
他的视线落在卢修斯身上:“可以把你的外套借我一会儿吗?”
卢修斯没理由拒绝。
吃不到那里,让雪辞穿上他的衣服,染上他的气味也是好的。
而且,一会儿埃兰德就能看到穿着小叔子衣服的妻子。
对于他们的关系,他哥早晚都是要接受的。
至少跟他在一起,他能保证小嫂子不会被外面的坏男人欺负。
雪辞对于卢修斯的心思毫不知情,男人的衣服很宽大,套在他身上像是一件宽大的巫师袍。
显得整个人更纤细了。
卢修斯像是终于满意了,推开门,带着雪辞进屋。
雪辞一进去就能明显感觉到屋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一些,但不至于像冰窖。
屋里很黑,没有窗户。
卢修斯一挥手,墙壁上几个古老的烛台被点燃。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在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材。
直到此时,雪辞终于见到了自己传说中的丈夫。
埃兰德的模样跟他在梦境看见到的无异,面庞英俊、矜贵,只是沉眠数日,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
他很高,肩膀也宽,穿着黑色的礼服,很优雅地将手叠放在胸口下。
这种感觉很微妙。
明明记忆都是在梦境里重拾的,可雪辞竟产生了一种依赖心理,就好像他们真的一起生活过,他是依赖对方的小妻子。
他小心翼翼朝棺材走,随后蹲下,从小到尾动作都很轻很细致。
那双眼睛看向埃兰德时,清澈灵动。
“埃兰德。”
他小声喊对方名字。
冰凉的触感爬在了他脸上,像是他这位沉眠的吸血鬼丈夫的回应。
“他真的可以听到我说话!”
雪辞有种在探视植物人的感觉,盯着男人片刻,突然冒出一句:“他这么一直睡着,需要有人帮他翻身吗?需要擦澡吗?”
“……”
卢修斯咳了声:“他是吸血鬼沉眠,不是瘫痪在床。”
言下之意,埃兰德的能力强大,只需要静静睡在这里,不需要妻子来照顾。
妻子只需要找另找他人去享受。
雪辞“哦”了声。
大概是知道丈夫对他很宠,便毫不顾忌地朝埃兰德的脸上碰了下。
皮肤很有弹性。
沉睡了一年多的吸血鬼,隔了这么久,终于被自己的妻子触碰到,精魄都聚集到一起,缠在雪辞身边。
“卢修斯——”雪辞瞪大眼睛,像是对周边事物过分新奇的孩子,“他碰我了!”
“还摸我的脸……”
“唔……别、别钻到我衣服里面……”
雪辞羞恼。
埃兰德不愧是醋王。吃肿的地方被察觉到之后,像是要抹除掉其他男人的痕迹,对方正用很下流的方式去触碰。
只是这样冰凉的触感让雪辞难免身体哆嗦。
他抱住身体,有点不高兴。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碰这里的……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他跟埃兰德第一天见面就去了旅馆,该做的都做过了。
可现在卢修斯还在场。
雪辞偷偷朝卢修斯看了眼。
年轻男人的表情有些僵硬,耳根发红的同时,眼神还带着明显的妒意。
雪辞小声道:“再这样就不来看你了。”
轻飘飘的,跟撒娇似的。
可他知道,很管用。
大家真的很怕自己对他们不予理睬。
雪辞当然也没有拿乔,心中涌出的依赖感让他心中对丈夫的好感倍增。
这么大的一个人,他也不好搬到古堡里藏着。
雪辞朝卢修斯看:“埃兰德现在的精魄都在这个屋子里吗?”
卢修斯的表情不太愉悦:“前阵子可以飘,但被打击过一次后,就散开了,现在在重新聚集。”
应该就是陆泯用神秘的东方鬼符攻击那次。
雪辞趴在棺材边上思忖,脑袋被胳膊支撑着,对于丈夫既依赖又在意。
卢修斯心中醋意横生,刚想问雪辞要不要走,就听到对方继续问:“那有没有什么可以容纳他精魄的容器呢?”
“你想做什么?”卢修斯的脸色沉下来,“想跟埃兰德重归于好?”
“……”
卢修斯的话让房间里的气温瞬间下降好几度。
蜡烛的火苗跳跃,像是埃兰德愤怒的心脏。
卢修斯应该也能察觉到,可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埃兰德的感受:“目前沉眠的吸血鬼,没有一个苏醒过来的。”
“我哥人都不在了,你应该忘掉过去的回忆,早点想前看。”
“找一个年轻男人结婚。”
“……!”
雪辞真想捂住他的嘴。
当然,很快,他感觉卢修斯的脸突然朝旁边歪去,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
卢修斯毕竟年轻,做不到收敛情绪,他深邃的眼眸中显露出不甘和欲望,语气像是在发泄:“你都这样了,我照顾嫂子不是应该的吗!”
“难道他被外面的男人骗走你就爽了?”
“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至少我是真心喜欢嫂子!”
房间里回荡着卢修斯带着情绪的声音。
雪辞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要摆在哪里好。
这、这要说什么啊。
他并没有说话的机会,卢修斯像是眼不看为净,牵着他的手就离开了,剩下埃兰德孤零零的魂和身体被困在小黑屋里。
风呼呼朝雪辞的脸颊上吹,卢修斯背着他在高空飞翔。
吸血鬼的飞行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飞到古堡。
卢修斯停在了他二楼房间的窗户上。
他轻易打开窗户。等雪辞反应过来后,已经安稳坐在床上了。
“这里就是你现在住的地方吗?”卢修斯显然很不满意他的居住环境,眉心拧起,“不然跟我回去。”
像是按下了加速键,前一秒还在兄弟吵架,下一秒就心平气和跟他聊起天。
雪辞无声叹气,劝道:“不要跟你哥吵架。”
“你老是用这种长辈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早就不是小孩了,我今年二十了,是吸血鬼一族现在的继承人,身体素质比当年的埃兰斯还要强大。”
卢修斯看到雪辞尴尬得将脸瞥到旁边。
他刚才告白了。
明确地说出了喜欢。
可雪辞并没有接受。
卢修斯的心中酸涩,嘴里发苦,挫败和失落让他垂下脑袋:“看来你还是喜欢我哥。”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你。”
“明明一开始是过去劝我哥跟你离婚的,结果自己却被吸引了。”
“每次你跟我哥做的时候,我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你骑在他身上哭的时候,我会幻想你坐着的人是我。”
“是我该多好。”
“我的体力,并不会像我哥那样废物,两次就结束了。”
卢修斯知道,埃兰德每次只做两次是在考虑雪辞的身体,可他就是要在雪辞面前抹黑对方。
为了争夺喜欢的人,他早已顾不上兄弟情义。
他相信,如果身份互换,埃兰德肯定也会偷嫂子。
“当然,应该没有男人躲得过你。”
所以,他喜欢上雪辞也是理所当然。
卢修斯看向雪辞,对方那张雪白柔嫩的脸蛋早已被他的话羞臊成桃粉色。
雪辞很怕别人说这些垃圾话,每次听到就会露出羞耻不安的表情。
所以,他哥也学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在那种时候故意凑到雪辞耳边,弄得雪辞浑身都在颤抖。
小腿绷直,脚趾都并得紧紧的。
他不知道他哥那时候有多爽。
“你、你不要这样。”
雪辞蹙眉的模样打断他的臆想。
嫂子始终是嫂子,前面的暗示也都是利用,根本不可能看上他。
还是一心想要将自己的丈夫留在身边。
卢修斯心脏很痛。
他看到雪辞一副准备求助他人的趋势时,更痛。
他需要妥协。
至少对于雪辞还有利用价值。
若一直不答应,雪辞压根就不会理睬他了。
沉默片刻。
“有方法。”
雪辞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卢修斯没有立刻说:“明天早上,我在小木屋等你,就你一个人来,不要带其他男人。”
雪辞心想他当然不会带其他人。
面上连连点头。
“谢谢你了,弟弟。”
这声弟弟让卢修斯不是滋味,就好像他们关系很亲密,却也只能是这样无法逾越的关系。
临走前,他拿出几个金币递过去:“你还有遗产要继承,别在这里待太久。”
“明天记得找一辆舒服的马车。”
雪辞听到了乔尔的声音,不过卢修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
中午在外面的三人回来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被汗水湿透,在看到雪辞平安无事后,说他们找了好久。
雪辞随便用不舒服的理由混过去。
他本来就娇气,大家关心的都是他的身体,没有再怀疑。
*
第二天,雪辞一早就跟乔尔主动申请购买食材。
乔尔现在对他很宽容,甚至都没有保镖跟踪。
雪辞有了金币,找到一辆看起来很舒适的马车,果然并不颠簸。
一路顺着森林的小路来到小木屋,雪辞在门口等候着,不出两分钟,卢修斯就出现了。
男人递过来一枚很小的戒指。
“这是魔戒,可以暂时容纳魂魄,但对于修炼无帮助,并没有实体,没办法碰得到你。”卢修斯额外加了一句,“这是继承人给未来妻子的婚戒。”
“埃兰德已经放弃了继承权,我现在才是。”
“……”
雪辞当作没听见,伸手递过戒指。
很小的一枚,朴实的金属环,上面有一颗绿宝石。
“我的丈夫那么大一个人,可以装得下吗?”
他不禁好奇,却听到卢修斯嗤了声:“果然,你身后还跟着三条野狗。”
什么……
雪辞愣住。
下一秒——
傅成斯、陆抿和秦洲几乎是瞬间腾空出现在他面前。
雪辞脸蛋懵懵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傅成斯冷着眉眼:“原来你偷摸跑出来,又问乔尔要假期,就是为了去见你老公?”
“不是说,让我带你出去是为了找老公吗?”
被逮到了……
这是什么修罗场?
雪辞的睫毛颤抖得厉害。
他能感觉到,冰冷的触感存在于他的腰和胸口。
很冰凉、诡异。
同时,也有朝他腿缝里钻的趋势。
第188章 可怜寡夫(27)
隔着十几米,三个男人的视线就这么直直落在雪辞身上。
最先注意到雪辞表情不对劲的是陆泯。在这之前,他多少猜到雪辞有秘密,所以很轻易地就接受了雪辞有过丈夫这个事实。
更何况,这丈夫看起来已经死了,没竞争力。
他不在乎。
三两步冲过去,朝雪辞身上贴了张符:“刚才是不是有东西在欺负你?”
雪辞被欺负地直哆嗦,眼泪汪汪。他很感谢陆泯帮忙,可又怕符出来直接会让埃兰德的形神破碎。
于是立刻紧张问卢修斯:“埃兰德现在还好吗?”
卢修斯朝戒指看了眼:“它已经自己待在戒指里了,这个容器会保护它的精魄。”
雪辞松口气。
没得到回应反而看到雪辞关心丈夫的陆泯面露失落,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可他忍不住不去舔雪辞。
“你有丈夫吗?你想带他离开?我可以带你们离开的,我们一起生活都没关系的。”
剩下的几名男士,都对陆泯露出鄙夷的目光。
爱情是充斥着竞争和占有欲的,更何况他们都算是条件不错的男人,更会想让自己的伴侣从一而终的专一,自然完全看不上陆泯。
“你也不至于舔成这样?怎么,让他和他丈夫待在你家里,你晚上没事就去偷听,是吗?”
傅成斯嘲讽完陆泯,一双凌厉的眼睛又落回到雪辞身上。
雪辞尴尬将戒指缩在身后。
秦洲也急了:“究竟怎么回事啊?你丈夫现在是鬼吗?那就算我们帮你一直带回去,他也只能继续当鬼,说不定都出不去。”
他又朝卢修斯看了眼,两人对上视线,对于双方对雪辞的心思都心知肚明。
“他是谁啊。”
“他们是谁?”
同时的开口让雪辞觉得这间清幽的林中小屋成了修罗场聚集地。
他尴尬地往完全向着自己的陆泯身上缩。
【我可以戴着戒指跟陆泯直接离开吗?】
系统面板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很大的“NO”。
【您需要让三名玩家都同意带着您出去。】
这个系统应该是站在主神那边的,完全跟自己过不去。
除了三个已经知道他有丈夫的玩家,卢修斯的表情也不太妙。
血族是很高贵聪明的种族,几乎瞬间就明白,这几个不速之客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嗜血的冲动上来。
他很想将雪辞抱在怀里,狠狠咬上去,完成初拥。
那样,雪辞就永远能被他用思想操控——他会得到一个爱他不会丢弃他的妻子。
“原来你问我能不能带埃兰德离开,就是彻底离开这里吗?”
他的语气冷飕飕的,表情像是一条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可惜雪辞顾及不暇。
戒指的手掌开始发烫,他低头看,宝石散着莹绿的光芒。
11突然冒出来吐槽。
【这颜色跟前夫哥好搭。】
“……”
雪辞能感觉到埃兰德的魂魄在发出幽怨。
这么多男人在抱怨、质问他,让他给出一个解释,场面实在过于混乱。
他顾不上的,如果用亲吻来消除这些男人的怒气,那挨个亲过去,他嘴巴肯定都要被亲烂了。
他选择先安抚自己的丈夫。
试图跟对方进行对话。
[我是想救你才招惹这些人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你不可以跟我生气哦。]
这招很有效,埃兰德的怨气没有刚才那么重了。
可也一直在戒指里来回窜,那么高大的男人如今被困在小小的宝石里,多少有点可怜了。
雪辞同情他。
[你要是乖一点,我马上就去摸一摸你。]
[你想要我摸你哪里?]
说完,他察觉到自己的话听起来有点歧义,刚想要改口,就有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冰凉的气息,让人脊背颤抖。
[都摸一遍。]
“……”
雪辞突然觉得这位高贵血族的形象坍塌。
他不满:[……就牵手。]
埃兰德默认了,没再提别的要求。
明明是个大型修罗场,雪辞却选择独善其身,戴着戒指就躲到了小木屋里。
他特意用跟丈夫告别的借口,在屋子里带着不出来。
可惜肚子饿了。
临近中午,雪辞不情不愿从屋里出来。
大家都冷着脸在屋外站着,看向他的表情似乎能把他给吃了。
他肩膀直哆嗦,只好看向陆泯:“我饿了。”
陆泯也不知道在哪输入了代码,他们一群人瞬间就从木屋转移到了古堡。
城堡里的npc都不在,雪辞可怜巴巴站在客厅中央,被四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围着。
他摸着饿瘪的肚子。
不知道还以为被谁弄怀孕,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如果他们胆子再大点,确实能够让这变成现实。
——就当着戒指里那位死鬼前夫的面,他们会把雪辞肚子弄大,晕倒,到最后连怀孕都是稀里糊涂的。
那他们谁都可以是孩子的父亲,除了这位前夫。
估计要嫉妒死。
雪辞并没有察觉到男人们心照不宣的想法,要是有读心术,他早就不敢独自站在这里。
他为了赶路,没吃早饭就出发,现在有些低血糖,粉色的唇瓣发白,看起来恹恹的。
“我想吃红烧鱼了。”
他小声道。
这群人中只有傅成斯厨艺最好,他的视线锁在雪辞身上,似乎想等他开口解释。可惜,没僵持多久,他就冷着脸去厨房给雪辞做饭去了。
人多,午饭很丰盛。
雪辞吃饱后,发现自己的进度条已经涨到了95%。
隐藏任务也到了90%。
【您还没有找出您丈夫死亡的真相,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总体的进度条,只会少一部分积分。】
【我们朝现实世界的通道一直是开着的。】
这是病毒碎片给出的权利。
可雪辞暂时不想走。
他很想知道,强大的埃兰德为什么会被银色子弹伤到心脏。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
——雪辞需要知道埃兰德死去的真相,就像,他回到现实后,也会尽量去找寻跟这位病毒碎片有关的记忆。
三名玩家的通关进度条不知不觉已经都涨到了99%。
看来大家都已经解决了古堡里的事件,只差靠近接通两个世界的地点离开。
可男人们明显都不打算提前离开。
因为他们都喜欢我。
不带走我是不会离开的。
雪辞被自己自恋的想法弄得耳根通红。他缩在椅子上,脸蛋贴在自己曲起的膝盖里。
柔软的腮肉被挤出弧度,看起来很乖,很好捏。
这么清纯、人畜无害,却像戏弄狗一样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他们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爱而不得,就差冲到雪辞跟前说一句“能不能给点爱给我,只给我一个人”。
然而雪辞好像对他们并不在意。
小男仆被揭穿了婚史,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努力讨好,竟然还有闲情雅致去了花园里摘花。
他的脸蛋比盛放的玫瑰还要娇艳。
盯着那张脸,他们竟然就轻易地原谅了他——并打算带着他离开这里。
包括那位死鬼老公。
难得乔尔不在,雪辞打算去顶楼看看韦斯特夫人。
韦斯特夫人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
房间不开窗户,一股旧木散发的腐朽气味。
雪辞帮忙通风,又给韦斯特夫人换了被子才下楼。
原来挂在楼梯间的画像和小提琴不见了,估计是被乔尔摘下来收起来。
这些床单有人帮忙洗,雪辞无事可做,待在客厅里又要遭受目光洗礼,干脆躲到房间里。
他趴到枕头上,开始跟埃兰德说话。
埃兰德只是没有实体,两人之间是可以沟通的。
雪辞问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他慢吞吞解释道:[我应该是失忆了,不过我会慢慢想起来。]
埃兰德很温柔,也很耐心。
他们以前相处的细节,男人都牢牢记着。
只是——
[埃兰德,你是怎么陷入沉眠的?]
埃兰德沉默片刻。
[不小心被狼人暗算了。]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狼人。
雪辞瞪大眼睛。
他还想知道得更具体,可惜眼皮却突然困得睁不开。
……
也不知道梦到什么。
床上的漂亮少年开始用脚蹬掉身上的被子,两条细白的腿蹭着床单。
小脸烧得通红,唇瓣开启,偶尔泄出低语。
露出的肚子上,花纹的颜色变得浓艳。
已经有向四肢蔓延的趋势。
*
楼下,卢修斯并未离开。
他觉得,自己如果离开,就等于将机会白白送人。
或许他这辈子都再见不到雪辞了。
想到这种可能,卢修斯就暗暗心痛。他起身,上空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卢修斯,上楼。]
他哥依旧是以前严肃命令的语气。
卢修斯已经不畏惧对方了,毕竟他现在在吸血鬼种族里的地位要更高。
[做什么?]
他冷着声音,俨然把自己亲哥当成了情敌。
埃兰德化出实体轮廓:[去雪辞房间。]
卢修斯愣了愣,叛逆的表情瞬间收起。
走向二楼的脚步带着急迫。
剩下几人当然不允许有竞争者比自己进度强。
“喂,你上楼干什么?”
“还有,你待在这里做什么,该回家回家。”
卢修斯没理他们,在察觉到马上会跟雪辞发生什么事情后,他顺便在楼梯口布下结界。
雪辞的房间开了一条门缝。
隐隐有灯光透出来。
更多的是浓烈的香味。
卢修斯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他已然明白埃兰德要自己上来做什么。
没有实体的无能丈夫,只能为自己的妻子挑选一位合适的、身体干净的强壮男人。
他能看到卢修斯眼中的欲念和渴望,像是一团火,甚至不用见到雪辞的模样,光是闻到气味就已经兴奋的战栗。
埃兰德很想狠狠给自己的弟弟一拳。
他的声音冷冰:[你会吗?]
卢修斯这次回神,略带尴尬:[会吧。]
他不太确定:[知道一点……以前见过你们。]
埃兰德周身的黑雾已经浓得散不开。
原来那么早就开始觊觎。
高大的贵族男人满是不甘和隐忍。
[先进去。]
卢修斯脊背都在兴奋的战栗。
他很想喝血。
尤其是香喷喷的血。
推开门。
以前,他只能站在屋外。
现在,他站在屋里,锁上门。
而原本抱着雪辞的老男人,也只能眼睁睁在旁边提供指导。
第189章 可怜寡夫(28)
雪辞醒来时,卢修斯正对一副黏人的模样守在床边盯着他。
见他睁眼,语气惊喜:“你醒了吗?”
“身体难受吗?累不累?”
雪辞是不累的。
当时累,可事后很快就会就会更有精神。
——靠男人吸食阳气的魅魔是这样的。
雪辞甚至连细节都忘了,迟钝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的人是卢修斯。
他尴尬地将身体往后退了点:“不累的。”
见雪辞醒来就要撇清关系,欢喜了一整夜的卢修斯表情僵硬:“你不记得了吗?是我——”
雪辞立刻打断他:“卢修斯!我、我渴了……”
他本意是想将卢修斯支走,离开房间去倒水,可卢修斯无论是午饭还是水都已经准备好。
那双蓝色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他,就好像他是什么用完就跑的负心汉。
雪辞硬着头皮,在卢修斯的注视下喝了半杯水。
他完全心不在焉,想得是昨晚……的时候,埃兰德在不在场。
“饿不饿?”
卢修斯打断了他的思绪。
雪辞敷衍地摇头。
“可你昨晚一直喊饿,明明肚子很鼓。”
雪辞肩膀哆嗦了下,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
抿住唇瓣,他终于肯朝卢修斯的方向看一眼。
“你……不要说话了。”
可怜的老实人,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这样没有杀伤力的话语。
卢修斯心情很复杂,昨晚像是一场梦,他实现了梦寐以求都想要做的事情,以为醒来多少靠着这些能在雪辞身边混个名份。
可雪辞明显不想提起这件事。
甚至怕埃兰德吃醋,用手指按住了魔戒。
卢修斯妒意横生,幽怨道:“埃兰德知道的。”
雪辞那双眼睛瞪得很圆,瞳孔颜色是浅的,怎么看怎么漂亮。不管是现在无辜的表情,还是昨晚的失神。
卢修斯两种都爱,他希望能看到更多——换句话来说,他希望跟雪辞结婚,一起生活,雪辞不再是嫂子,而是他的小妻子。
所以,他直接让雪辞那点侥幸心理幻灭。
“埃兰德知道的。”
雪辞的睫毛颤抖着,声音很可怜,比昨晚求饶时时沙哑的声音还可怜:“……什么?”
“我对这些没经验,是他在旁边指导我的。”
“所以才能让你舒服。”
每句话,都在雪辞的意料之外。
他真想躲进被子里。
强忍着脸上的烫意,雪辞故作平静:“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还好。”
“饿不饿。”
“有点。”
“那我喂你吃饭。”
“……”
雪辞拒绝了对方跟抱婴儿似的把自己抱在怀里喂饭,他气血充盈,自己从床上起来,乖乖去洗漱回来坐下吃饭。
整个古堡都很安静,午饭是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明显不是出自卢修斯之手。
傅成斯做的吗?
对,他们三个人呢?
“楼下那三条疯狗昨晚一直想要上来。”卢修斯看出雪辞在想什么,“可惜他们始终是凡人,冲不破我布下的结界。”
“一夜时间也够他们想通了。”
……
在看到玩家们的通关进度条维持不变时,雪辞松口气,没再管卢修斯的胡言乱语,专心吃面。
倒是卢修斯也没说谎。
本以为自己会遭到明里暗里嘲讽的雪辞,一下楼就被三人围住,说要今天就离开。
雪辞:“这么快吗?”
“再不走,那个黄毛估计就要找上门了。”
傅成斯眉眼疲惫,显然昨晚一夜没睡。他双手环胸,倚在沙发旁:“我已经找到艾德安了。”
雪辞诧异:“什么?那他在哪?”
临走前能让韦斯特夫人跟这位小提琴老师见一面,解开心结也好。
“就在那群兔子坟墓的后面。”傅成斯继续道,“艾德安是国家级音乐演奏者,来到这个小镇旅游时发现了正在后山弹奏小提琴的韦斯特·珍妮。”
“他发现珍妮很有天赋,说服她去参加小提琴比赛。珍妮拿奖后,信心倍增,决定跟艾德安一起去国外深造。可惜当时还在韦斯特家族做事的乔尔听到了这回事,他迷恋珍妮,明知道身份不对等,可也不愿意放人走,于是跟韦斯特家里造谣说两人有暧昧关系,准备私奔。”
“当天,珍妮被家里困在家里。艾德安来到约定地点,却发现前来赴约的人是乔尔。”
“我猜测,乔尔当时是对艾德安说珍妮不打算出去了,可艾德安不信,于是乔尔就顺手杀掉了对方。”
“他的尸体,一直就在那些兔子坟墓的后面。”
“我前几天过去,已经证实了。”
陆泯熬得眼睛通红:“不过乔尔已经知道了,在极力阻止我们,我代码快写好了,衔接两个世界的地方,就在兔子坟墓那里。”
“今晚就能写出来,不能再拖,我们今晚就走。”
几人都等着雪辞的答复。
看到雪辞点头后,卢修斯几乎没犹豫:“我也一起去。”
秦洲不爽道:“你是他什么人吗?”
卢修斯没有理他。
只是安静将胸口的十字架拿下来。
雪辞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尴尬移开脸。
陆泯失落,但见雪辞没说什么,卑微地打算把卢修斯也加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竞争者?
如果他们顺利到达现代世界——他应该是最普通的那个吧,估计想要见到雪辞就只能花钱。
可想要给雪辞花钱的人多得是。
陆泯还想说什么,乔尔带着几个保镖出现了。
气氛变得压抑,卢修斯瞬间隐身。
雪辞乖乖回二楼穿上女仆装,打算做好最后一天的工作。
回家之前的这天过得格外平静,很快夜幕降临,雪辞被11提醒,朝窗外看,才发现是满月。
他盯了好一会儿,结果圆月之下,一个黑漆漆的巨大生物朝他飞过来!
雪辞吓得魂都快没了,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又毛绒绒、同时还眼冒绿光的家伙。
11:【宿主这是狼人!!!小心啊啊啊啊!!!】
雪辞记得,狼人是吸血鬼的死敌。
所以,外面的巨大生物是来知道埃兰德即将起死回生,才过来搞破坏的吗?
他下意识去摸无名指上的魔戒。
却直接摸了个空。
才想起自己洗澡时将戒指放在了桌子上。
转身要去拿戒指,还没走几步,玻璃直接被外面被撞破。
屋里的灯瞬间灭掉。雪辞回头,在看到窗户旁那个身形巨大的野外生物轮廓时,他双眼发黑。
连腿都使不上力气。
满月之夜,狼人会从人类恢复原始形态。
他们愤怒、嗜血、兴奋,毁灭力强。
有少数人类见过他们,满月之夜大家为了保证安全,都不出门。
有部分狼人,也会在这种时候寻求配偶。
雪辞并不知道这些。
所以,在被巨大的狼人强行捋走后,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还在庆幸这头狼人似乎并不是来找埃兰德麻烦的。
*
夜里的温度低,雪辞穿得单薄,只好整个人都趴在狼人的背上。
幸好狼人的皮毛够扎实,抵御了部分风寒。
就是有点硬。
比狗的毛发还要扎人。
雪辞被扎得哪里都不舒服,特别是大腿,估计都被磨红了。
他心惊胆战一路,高空中也不敢随便挣扎,乖乖抱着它的背。
一些毛发不顺,他甚至顺着毛抚摸。
把身下的狼人弄得发出“咕噜”声。
狼人为什么一直要发出这种声音?
雪辞以为对方在警示自己,将手收回去。
夜里太黑,狼人最后把他放在了一个简陋的木屋里。
木屋没灯,对方点燃了柴火。
雪辞这才看清狼人长什么样子。
很凶,眼睛上还有一道疤痕,身体完全站起来时目测两米五。
而且没穿衣服。
就算没有巨物恐惧症,雪辞也被吓到了,幸好11及时给丑陋打上了马赛克。
面前的这头狼人似乎不会说话,也没什么恶意。
是很明显的兽态,能直立行走,依稀看出人类的轮廓。
柴火堆燃烧得霹雳作响,雪辞的身体很快就暖和起来,他不敢主动跟对方说话,生怕提醒到对方还有自己这样一块食物。
屋里太暖和了,雪辞开始昏昏欲睡。
睫毛被火光渡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小魅魔的脸蛋也如羊脂玉一般莹润。
奎塞看呆了。
他是雇佣兵,拿钱办事,受魅魔一族委托将叛变的魅魔抓回族里。
狼是群居生物,对于叛徒无法容忍。
可面前的小魅魔却乖得很,或许嫁给吸血鬼并非他自愿,而是被逼迫的。
奎塞很快就转换了立场——他并不打算将人交给魅魔族。
小魅魔睡得并不安慰,脑袋一垂一垂,眉宇间皱巴巴的。
奎塞将自己的肩膀凑过去,想要让对方靠着。可没料到自己的发毛太硬太刺,直接把小魅魔弄清醒了。
不过脸蛋还是靠上了。
很微妙的感觉,像是被小动物蹭了下。
小魅魔是有点怕他的,立刻蜷缩着身体往旁边挪。
小小的一只,腰那么细,他们狼人的手臂举起来估计都要比他的腰粗。
脸小,眼睛却大。
奎塞并不知道自己绿油油的视线已经给小魅魔造成了阴影。
他看到对方舔了舔唇瓣,从屋子里到了杯水端过去。
狼人在满月心性粗鲁暴戾,在做这些人类行为时却格外笨拙。
他小心翼翼将水杯放到小魅魔面前,暗中观察着。
小魅魔警惕看着自己,过了会儿终于拿起杯子闻了闻,确定不是什么奇怪的水后才小口小口咽。
跟小兔子似的。
被他舌头上的倒刺一舔估计就能哭出来。
这样的小魅魔怎么可能是叛徒呢?
一定是魅魔一族自己心胸狭隘。
奎塞又拿来了肉干。
在雪辞看来,这位狼人的行为大概就是在吃掉他之前把他喂胖。但他受到惊吓后,肚子很空。
肉干散着的香味难以抵抗。
……
雪辞在这种焦躁不安的环境里反而会犯困。
他迷迷糊糊闭眼,感觉有人在他身上搭上了一条毯子。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后,屋里没人。
门缝也没管严实。
四周大概率是森林,外面漆黑一片。雪辞正纠结着逃跑的可行性,屋外就有声音穿进来,格外清晰——
“你不交差,把他带到这里,难道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雌性?”
“他承受不了的。”
“你忘了我们上过的课,光是成结浇灌都要持续十分钟。”
“他那种小兔子,光是随便碰一下估计就哭了。”
……
雪辞蜷缩在角落里。
眼尾被吓得湿红一片。
眼睁睁看着两名同样高大的狼人推门而入。
除了刚才脸上有疤痕的狼人,还多了一位。
两人看起来像是同伴。
沉甸甸的饶有兴趣的视线打量过来,雪辞不敢跟这两个大型生物对视,生怕对上视线就要被吃掉。
黑影靠近时,可怜的小魅魔缩在角落里,眼眶都红了:“别、别吃我……”
他听到其中一个狼人轻笑了声。
随后,野兽的身体逐渐变化成英俊的男人。
男人长得很野性,身材依旧比雪辞大上两倍:“原来长这样,怪不得埃兰德会迷上你。”
雪辞愣了愣,瞳孔里带着浑然天成的无辜:“你认识埃兰德吗?”
“不仅认识,还挺熟悉。”男人蹲下来,视线在雪辞脸上扫了一圈,随后又落在他蜷缩起来的脚趾。
雪辞的脚趾是被另个狼人的毛发蹭红的。
皮肤除了白就是粉。
看起来,确实是只可口的小兔子。
可是这么小一只,稍微抱一下估计腰就能折断,埃兰德平时是怎么碰的?
“你跟埃兰德是朋友吗?”
陌生环境里,不安的食草动物在套近乎,寻求庇佑。
奎壬轻笑一声:“是死敌呢。”
果不其然,想要靠过来的雪辞,又缩回角落里。
“放心,我们狼人一族只跟血族敌对,不牵扯到他们的配偶。”
雪辞抿了抿唇,刚想要说声谢谢,就又听到对方突然来了一句:“不过我们很喜欢把死敌的配偶抢过来。”
奎壬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发现,这只兔子很可爱,会露出让他很受用的表情,挠得他心里痒丝丝的。
他可没有抢别人配偶的习惯,几百年来都寡得在满月之夜只能找个山洞打石头。
“哥,你不要欺负他。”
奎塞见雪辞害怕的表情,忍不住阻止奎壬。当然,他同时还嫉妒奎尔后来居上,比他还早跟雪辞说上话。
他抓了抓脑袋,察觉自己还是兽态后,也恢复成人形。
只是他的模样比他哥要难看,不知道小魅魔会不会嫌弃。
奎塞偷偷朝小魅魔看,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嫌恶或恐惧的表情后,着实松口气。
按说吸血鬼和狼人两类种族是死对头,那雪辞作为吸血鬼曾经的配偶,落入狼人手中应该被百般折磨才对。
可雪辞莫名觉得,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
甚至还总是想拿食物招待他。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坏小狗。
狼人兄弟将漂亮的小魅魔围在中间,时不时会蹭到肢体。
变成人类后的狼人皮肤相对也是粗糙的,雪辞本来就娇气,被他们挤得像是一个随时要露馅的夹心汤圆。
兄弟俩准备了不少食物,然后邀请雪辞吃东西。
先前给的肉干很撑肚子,雪辞吃不下,可也不敢拒绝,慢慢悠悠半分钟才咽进去一点。
奎壬不禁感慨,魅魔一族真是……连吃东西都像在勾引人。
雪辞还不知道他们所想,面对对方的问题老老实实回答。
奎壬似乎会魅魔的身体很感兴趣,问他激动时会不会变出翅膀和尾巴。
雪辞暂时还没变过,慢吞吞回答:“我不清楚。”
“跟埃兰德……的时候,没变出来过?”
被省略掉的内容,雪辞没听出来。他今晚是要离开的,现在被无故掳走,估计大家都在到处找他。
雪辞不想给大家添乱,在察觉出狼人们本性不坏后,尝试谈判:“我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可以把我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吗?”
奎壬比想象中要好说话:“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听说你身边不少男人缠着你,连埃兰德的弟弟都在找你。”
雪辞只回答了一部分:“我今晚是打算去救埃兰德的。”
“救他?”奎壬语调微变,“那恐怕救不了他。”
“嗯?”
“他就是为你才甘愿沉眠的。”
看到雪辞吃惊的表情,奎壬像是立刻懂了什么:“看来他连你的记忆都消除了。”
尽管已经猜测出几分,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事实后,雪辞还是忍不住难受。
他的唇色发白:“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御园
“想知道吗?”
雪辞语气很认真:“请你告诉我吧!”
奎壬沉默。
他大概能理解埃兰德。消除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就是为了让妻子无忧无虑没有负担地生活。
都说血族进化上千年,从头到尾都散着冷漠。
可也总有心甘情愿付出的。
奎壬望向那张失意的脸:“算了。”
他伸手,朝雪辞的额头上轻弹一下。
雪辞眼前陷入黑暗。
……
雪辞知道,古堡并不是他来这个地方的起始地点。
可却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是带着任务接近埃兰德的。
魅魔和血族千百年间为了地盘和生存都拼得你死我活,可惜魅魔一族法力低下,被迫来到暗无天日的冥海生存。现任首领不愿再过这种苦日子,便让手底下的人去挑个小魅魔勾引血族继承人。
可血族心性强大,并不好勾引。一怕被捉住证据,二怕叛变,魅魔一族便在小魅魔的身上下了诅咒。
这种诅咒很古老,魅魔种族代代相传,谁都无法解开。它们就是靠着这个诅咒才能在种族斗争中站稳脚跟。
他们要求小魅魔必须将银色子弹射进继承人埃兰德的心脏,否则将会陷入无尽的欲望,身体将一天天虚弱,直到死亡。
雪辞就是这个被挑中的老实人。
他乖巧、漂亮,又是个孤儿。
雪辞对于种族很忠诚,他被几个讨厌的吸血鬼欺负过,自然对没见过的听上去就很冷漠自傲的继承人没有好感。
一切都很顺利。
相遇、招惹……雪辞以为在酒店就能够完成任务了,可没想到,埃兰德真的很坏,完全没给他机会拿出银色子弹,一个晚上就知道亲他抱他。
把他从床上抱到怀里,对着他耳边胡说一些荤话。
这样坏的吸血鬼,雪辞没有了负罪感。
可后来的所有都出乎意料。
埃兰德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热情,婚后,他的耐心和爱意让雪辞开始犹豫。
诅咒开始生效。
雪辞肚子上的银纹每天出现的时间变长,滚烫的热意侵吞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亲近埃兰德。
开始几次,埃兰德很愉悦,以为雪辞在尝试主动,可渐渐就发现不对劲了。
雪辞的睡觉时间增加了。
身体也变得虚弱。
埃兰德很照顾他,几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他身上。
男人越是这样,雪辞就越是愧疚,同时,他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他躲回了比尔的旧屋子,还没藏几天就被找到。
那次,埃兰德第一次对他冷脸。
可依旧抱着他,轻声哄他。
“放心,都交给我。”
“一切都会好的。”
埃兰德的身体冰冷,可以完全降低雪辞的温度。
雪辞有时候会睡到昏天黑地。
不过每次醒来埃兰德都在他床边守着,永远握着他的手。
直到某天,他在教堂附近的长椅上醒来。
他……来这里做什么?
雪辞脑袋昏沉,盯着自己的脚尖,很快下起了一场小雨。
少年的眉眼很快就淋得湿漉漉。
模样过于乖巧,有人将伞主动送给他。
雪辞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遗忘了某段记忆。
可好像又什么都记得。
他记得自己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他生活在一个游戏副本里,需要找到玩家离开这个世界。
对,他还骗了一个男人的钱,说给钱就愿意当对方老婆。
他记得那个男人说话模样很凶的……
雪辞振作起精神,拿着伞找到一辆马车。
他这时候还不知道,有关于埃兰德的记忆,都被男人主动抹去了。
那之后的事情都会幸运,他口袋里多了几颗金豆子,足够支付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开销;他应聘的结果很成功。
他也成功见到的那几位玩家。
雪辞还没开始准备勾搭他们,这群男人的视线就不由落过来。
他们会盯着他咬住唇瓣苦恼的样子,会故意说一些很奇怪的话。某些爱装的男人,明明很在意,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所以,在雪辞玩游戏伸懒腰不小心将腿伸过来时,傅成斯皱起眉头,却始终没有挪开位置。
陷入沉睡的血族丈夫,此时刚聚集一些精魄,飘到雪辞跟前,就看到了一些恶心的男人故意用大腿去蹭雪辞的脚。
妒意翻滚,此时的埃兰德还无法掌控自己的力量。
就这样,小世界的运转被他的妒意影响了。
第二周目开始。
在那之前的记忆,雪辞都消失了。
……
雪辞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高大的狼人兄弟伸出还没褪去的利爪,温柔顺着他的背。
“还真是我……”
雪辞的脸汗津津的,难过地像是刚淋完一场雨。
“这是他愿意做的,你不用感到内疚。”
该死。
早知道小魅魔会这么难过,他就不该告诉对方真相。
雪辞摇头,神色恹恹。
沉默许久后突然问:“你知道要怎么解除这个诅咒吗?”
“这是古老的诅咒。”奎壬开口,“埃兰德都无法解开的诅咒,我们自然也无能为力。”
雪辞失望地垂眼。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奎壬把自己送回古堡,他带着魔戒离开,任务完成,碎片回收。
就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可……雪辞觉得很对不起埃兰德。
他知道,他们很宠他,很爱他。
可他,也不能总是无条件去接受这些爱。
至少,离开之前,让埃兰德苏醒。
他想要亲自跟对方说点什么。
雪辞的脑子很乱,心脏用力撞击着胸膛,久久无法平静。
他的鼻子逐渐发酸,睫毛垂着垂着,就这么砸下来一大颗眼泪。
“我应该要想起他的……”
雪辞不知道是在说埃兰德,还是那串一直追随着他的数据。
就那么一颗眼泪,奎壬心疼地跟什么似的。他语气怜惜:“别哭了。”
“小魅魔,你是想救他吗?”
雪辞点头。
“诅咒无法接触,可我们种族有一类亡灵书,可以时空回溯。”奎壬实在没办法看他失意的模样,不过还是警告他后果,“但如果你要用的话,埃兰德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你依旧会被压制,会变得虚弱,会沉溺欲望,直到死亡。”
“我可以给你。”
雪辞看到了那份亡灵书。
可刚要接过,一道白光闪现在眼前。
……
懵了好一会儿,雪辞才反应过来,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
——他是个觉醒的游戏npc,为了救自己的丈夫去靠近玩家,让对方把他跟丈夫带到现实世界。
除了这些设定,剩下的雪辞一概不知。
【一一?】
他喊了声,可11没回应。
搜索系统也没有给任何资料。
雪辞隐隐觉得不对劲,他在附近逛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城堡,只有一个教堂。
眼看着天色渐黑,雪辞开始慌了。
他又困又饿,摸向自己瘪掉的肚子。
他需要先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再找到睡觉的地方。
大概是他的模样太可怜,路过的人给了他一点钱币。
可以解决掉晚饭,再买一个大纸盒。
他看那些流浪者都是睡在纸盒里。
雪辞捏紧了钱,结果没走两条街就被人堵住了。
两个看起来像是混混的角色围住了他,语气轻佻:“大美女,去哪里啊?”
雪辞反感地往后退。
混混都来不及向前,衣领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
比尔对付这些人都不愿花费体力,他将两人狠狠扔到墙上,随后直直朝雪辞走去。
“谢谢……唔——”?
雪辞就这么被抱起来。
对方的表情很关切,似乎在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察觉到男人没有恶意,雪辞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终于,他被放到地面。
对面的男人金发碧眼,气质不羁,看起来不太好说话。
雪辞抿了抿唇,将刚才没说清楚的“谢谢”又小声说了一遍。
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脸颊沾染了灰尘,像是可怜的流浪小猫。
几天几夜都在不停找人的比尔,心脏在这一刻突然柔软下来,他舍不得对雪辞大声,只是关心道:“你这几天都跑哪里去了?饿到了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雪辞的表情有些迟钝,两秒后,他冲对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我有点饿的,欺负我的人都被你打了。”
他乖乖回答完对方的问题,才试探开口:“我们认识吗?”
金发男露出复杂的神色。
小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随后——
“又把我忘了?”
比尔突然凑近,朝雪辞脸颊上轻轻啄了下:“我叫比尔。”
“你老公比尔。”
第190章 可怜寡夫(29)
什么……
雪辞分明记得,他是个寡夫。
老公死了好一阵子了。
可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身强体健,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短命死鬼丈夫的模样。
“你喜欢吃辣子鸡丁,但不能吃辣,还喜欢吃排骨。”
“你喜欢各种花,皮肤敏感娇气,稍微碰一下就红。”
“你紧张时会揪住衣服,思考时会咬唇瓣。”
比尔看着他:“就像现在这样——”
雪辞若有所思。
前面两道菜是对的。
应该是他丈夫吧。
至于为什么丈夫还活着。
他想,也许是穿到的时间线提前了,这时候还没去世。
雪辞几乎是瞬间就信了,慢吞吞“哦”了声。
被男人紧紧盯着,他反倒不自在了,生怕对方看出来自己没这份记忆。
幸好比尔主动开口:“你之前也失忆过一次。”
雪辞顺着话道:“这样啊……我确实不记得谁是我老公了。”
他抬起眼,眼尾上翘,清纯和勾人在这张脸上中和得很完美。
肚子不争气地打破了安静。
“我有点饿了。”
雪辞的睫毛很长很卷,这么拖着声音轻声细语,简直能把人骨头都融酥。
比尔呼吸停滞片刻,不动声色调整好:“走,去吃饭吧。”
雪辞像是一只找到长期饭票的流浪猫,热情又黏人地跟上去。
他不知道,这种小猫,被养得白白胖胖后,要被按在床上狠狠吸肚子的。
“老、老……”雪辞还是没好意思将“老公”喊出口,“比尔,我们住在这里吗?”
这个“我们”让比尔的嘴角上扬:“嗯,走路二十分钟。”
看来真对这里很熟悉了。
比尔很高,看着生人勿进,可一路上主动跟他聊天的次数不少。
问他还记得多少人,记得以前哪些事。
“都不记得了……”雪辞说完,想到什么,又立刻补了句,“我想起古堡了,这附近有那种很高的城堡吗?”
比尔顿住,随后否认:“这小镇很破,没有城堡。”
雪辞失望:“那我们住在哪里?”
比尔朝不远处的贫民窟指。
雪辞顺着方向看到了一片矮房,密密麻麻的,从远处就能感觉到拥挤。
跟城堡完全是两个极端。
看来这次嫁的丈夫是穷人。
雪辞紧张:“我们现在有多少财产?”
比尔这段时间打工的钱都在生日接吻的那个晚上全交给了对方,没留一点私房钱。
现在确实囊中羞涩。
他表情僵硬,怕雪辞不认自己这个穷酸丈夫,委婉道:“……不太多。”
雪辞紧张:“那够我们今天的晚饭吗?”
比尔被他的语气弄得想笑:“当然够,够十天的晚饭。”
雪辞很轻易就满足了。
他抿出好看的弧度,伸手去牵比尔的手。
掌心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比尔僵顿,反应过来后,温热已经传到了皮肤里。
这种感觉很微妙。
像是被平时对你爱答不理的小猫主动用脑袋蹭了下。
那一刻,比尔有种要升天的感觉。
他不敢相信,要是能被雪辞爱着,人生该有多幸福。
当然比尔没敢一下子奢求这么多,他冒名顶替着雪辞老公这个位置,原本心里还在不安,可就这么牵手走了一段路后,他觉得这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想象着雪辞扑到怀里,就这么仰着脸喊老公撒娇。
或是主动在脸颊上亲吻。
亦或是主动骑上去,明明都没力气了,却咬着唇瓣边哭边满足自己。
……
光是想想比尔就要爽翻了。
他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当然,眼下最紧急的任务是快点搬家。
比尔以前就有过搬家的念头,他那笔老婆本够在镇上的居民楼买一栋不错的小房子了。兴致勃勃跟雪辞提出来,结果被对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气得不轻,之后就没再舔上去。雪辞结婚以后他更没想过搬走,一个光棍住哪都能凑合。
这回不一样了。
雪辞需要住大房子,需要阳光,喜欢鲜花。
比尔缠入小妻子的指缝,将人牢牢攥在手心里。
雪辞不明所以,见他低头,还浅浅冲他笑了笑。
比尔要晕头了。
也许他天生长得就像雪辞老公。
不对,雪辞从来就只有他一个老公。
当然这么快搬家,环境不好是一方面,卢修斯认识这里也是一方面。
一条狗找上门,很快,其他野狗就会闻着味道过来。
短短十来分钟的路程,雪辞由一开始的试探,逐渐转变成此时的挑剔。
“我一天没吃了,想吃热汤面,最好是西红柿鸡蛋面,加香油,加葱花。”
他黏黏糊糊在欧洲小镇上提出这个苛刻的要求,比尔却丝毫没犹豫,点头答应。
看来丈夫平时就爱宠着他。
比尔说西红柿鸡蛋面没地方卖,需要自己做,两人便找到一家超市进去。比尔怕饿到雪辞,先买了一些饱腹的面包。
他毫不犹豫选了价格最贵的。
雪辞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
——这么不节省,怪不得钱都败光了。
比尔没有察觉到雪辞真实的想法,想到贫民窟那地方,又加了一顶鸭舌帽和耳塞。
快到家的时候,他用帽子将雪辞的脸盖得严严实实,耳朵也堵住,免得听到那群恶心光棍的污言秽语。
不过这群人不用看脸,就跟狗一样自动定位出雪辞的距离。
“怎么勾搭那么多男人还那么清纯?”
“身上喷的什么香水啊,故意的吧。”
雪辞完全听不到,一路被比尔护着进了家里。
家里……确实好小好挤。
不过比睡在纸盒里强。
大概是太饿太倦了,雪辞都没仔细在房间里搜索两人住过的痕迹。他跟着比尔挤到灶炉边上,像是绊腿小猫走个不停。
比尔做面的途中还要注意,以免把人撞到。
空间太小,两人总是会发生肢体接触。
一锅面做好,比尔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雪辞饿坏了,吃得很急,汤面的味道让他觉得幸福。吃完后休息一段时间就开始困顿,被比尔催着去洗澡。
浴室简陋,可沐浴露是他喜欢的味道。
雪辞洗得很快,一出来就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比尔没打扰他,轻手轻脚收拾厨房、洗澡、打地铺。
刚要熄灯,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就从薄被里钻出来。
语气含糊,带着尚未清醒的鼻音:“老公,你要上来一起睡吗?”
那一声“老公”直接把比尔喊起立了。
刚用冷水冲下去的燥热瞬间复苏。
他盯着床上困得神志不清的热乎乎糯米团,压制着欲念。
语气隐忍:“床太小,你困的话就——”
他话还没说完,雪辞就一脸放心地重新裹紧自己。
“……”
敢情是希望自己别上床。
比尔轻笑一声。
依旧是小白眼狼。
他灭了灯,躺到床边,这些天不休不眠的找雪辞,他的身体早就疲惫。
听到旁边人清浅的呼吸声,像是心脏上的一块石头落下来。
……不过也睡不着。
身上怎么能这么香?
难道用得不是一瓶沐浴露了?
比尔燥热不安。
被勾得鼻腔里都是香味。
深夜。
雪辞睡得迷糊,感觉旁人有人挤过来,不满地发出几声呓语。
床太小,只够比尔这种高个子男人单人睡。
雪辞被挤得有些可怜了。
“睡我身上,老婆。”比尔完全不要脸了。
雪辞任由他抱到身上。
比尔的肌肉很有弹性,躺上去确实比硬板床好许多。
雪辞满意地用脸蹭了蹭对方胸口。
半分钟后。
比尔感觉身上人在乱动,他哑着声音:“不困了?”
“不舒服。”雪辞抱怨道,“肚子被硌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