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可怜寡夫(10)


    雪辞读完后,手指不停绞着裙边。


    那块软肉都磨红了,唇瓣也被咬出水痕,却依旧不好意思开口。


    在场的三个男人,视线都齐齐落在他身上。


    傅成斯双手环胸,表情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区别;秦洲的耳朵在发红,视线落在雪辞白腻的脚背上时会立刻挪开视线;陆泯被头发挡住的眼睛里满含期待。


    雪辞的亲密接触都跟他有关。


    陆泯咳了声,语气里带着羞涩:“要、要不换一个吧?再抽一个?”


    雪辞松口气,刚要伸出手指,却听到傅成斯轻笑了声,嘴角带着恶劣玩味的意味:“玩不起?”


    傅成斯侵染商界多年,看透性格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更何况,宋雪辞没什么可猜测的,就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笨蛋。


    笨蛋根本经不起反激。


    他知道,什么语气,什么话,就能让宋雪辞主动把肚皮露在他面前。


    果然。


    已经上钩了。


    “就接吻……”雪辞如羊脂玉一般的小脸已经沁成粉色,膝盖弓起来,像猫一样蜷缩着。


    他的皮肤已经透红一片,在几人的视线下憋了半天,也只冒出几个字:“抱着亲。”


    傅成斯淡淡提醒:“详细。”


    “我知道!”雪辞忿忿怼完后,强忍着脸上的热气,“就吸我舌头,吸得很酸。时间太久了,有点不舒服……”


    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声音已经抖得可怜兮兮:“可、可以了吗?”


    “好了好了!可以了。”一旁的陆泯安慰性地牵住他的手,却因为雪辞刚才那句“不舒服”而皱眉。


    雪辞原来不舒服吗?


    他以为雪辞跟自己一样要舒服死了。


    看来以后要多练习了。


    陆泯握紧雪辞的掌心,脊背突然就挺直起来。


    ——至少,其余两人都知道,雪辞已经跟他接过吻了。


    ……


    游戏按进度进行下去,雪辞之后都比较幸运。


    不过这份幸运有一大半都是陆泯故意输给他的。


    雪辞趁机贴到陆泯耳朵跟前,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黏糊糊道:“谢谢老公。”


    ……陆泯哪能受得了这个。


    剩下几人也都输过,陆泯和秦洲选得大冒险,傅成斯倒是选了真心话。


    牌面上的问题依旧奇奇怪怪。


    “你最喜欢的姿势是哪种?”秦洲看热闹似得“啧”了一声,他其实不太擅长聊这种成人话题,可看其他人都淡定得跟聊吃饭喝水似的,便也跟着装。


    顺便在宋雪辞面前拉踩一下:“傅总,对您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这问题不难吧。”


    傅成斯当然能听出来。


    秦洲又骂了他老,又在暗示他不是处男。


    傅成斯这种挑剔嘴毒的,会平等地就觉得任何人都匹配不上自己,别说处不处男,连喜欢都没有过。


    他朝宋雪辞看了眼。


    小男仆正好也在看他,表情有点呆。


    脸颊上的腮肉粉粉的。


    裙摆散落在旁边,跟只正在打盹的小猫似的。


    清纯地完全不像是经常钓男人的。


    傅成斯收回视线。他无所谓宋雪辞误不误会,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对方,自己还是处男。


    对发生关系这种事要求很高。


    所以,不要来随便招惹他。


    “虽然都还没试过。”男人慢条斯理开口,“但我觉得,把人抱到玻璃窗上,脚不着地,从后面来会比较刺激。”


    话音落下,空气的氛围似乎变得粘稠。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傅成斯这番话启发到,几人都不知道想到什么,不约而同将赤裸的视线落在雪辞身上。


    雪辞将脚趾缩回裙子里。


    他被盯得头皮发麻,幸好陆泯的身体及时挡住过烫的视线。


    *


    雪辞又拖着玩家们混了一天。


    但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洗完澡,正在发愁要怎么请连续几天的假期,陆泯突然从背后把他抱进屋里。


    这个宅男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力气,明明看着高高瘦瘦的,身上发起力来却都是硬的。


    雪辞一身软肉被硌到,结果进屋后发现了地上全是纸袋。


    “我给你买的衣服,还有首饰。”陆泯也没谈过恋爱,雪辞也没那么多时间来跟他约会,他就只能给对方买东西,“你还有其他什么需要的吗?等我再攒攒积分,就可以给你买手表。”


    陆泯还真是个彻彻底底的恋爱脑,才认识几天,还是地下恋情的情况下,就把家底都掏出来给他了。


    雪辞有点愧疚了,朝他唇角亲了下:“谢谢老公。”


    每次雪辞喊老公都能把陆泯直接喊in,当然,他也不敢提什么。又问雪辞在这里生活多久了,有没有上过学。


    除了有过丈夫这件事外,雪辞把基本的情况都交代了:“我是孤儿,在贫民窟长大的,就上过几年学,之后就一点点打零工养活自己了。”


    他并没有在装可怜,可这样淡淡的语气反而更加惹人怜惜。


    Npc的命运无法抵抗。


    雪辞对于整个游戏来说,只是一串可有可无的冰冷数据。


    陆泯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最近在改代码。”


    什、什么?


    雪辞紧张起来,陆泯是个技术宅,虽然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说不定哪天直接就被对方改成了通关结局。


    还不能这么早通关。


    他深吸口气,装出疑惑的模样。


    陆泯:“你知道自己是游戏世界里的人吗?”


    雪辞懵懵懂懂摇头。


    陆泯心脏隐隐在痛,怜惜道:“你的命运都被定好了,我最近查到,你以后嫁给一个很老的男人,老男人每天都要对你做那些。”


    “过不了多久他就死了,你就成了寡夫。”


    “……!”


    家底都快被查出来了!


    雪辞眼皮直跳,抓住他的手:“不、不会的!”


    “我只嫁给你的,老公。”


    陆泯露出几分羞涩的表情,见雪辞完全相信他的话:“总之,我会在不影响这边世界的情况下,把你带走。”


    雪辞紧张地心里七上八下,眼珠转了转,想办法拖住他:“那你帮我找找亲生父母在哪里,好吗?我想离开这里之前不留遗憾。”


    陆泯对于这样的请求当然不会拒绝。


    可雪辞是个魅魔,亲生父母应该也是魅魔吧。


    他心里有了方向,让雪辞去休息,自己顺手将脏衣服放进盆里拿出去洗了。


    *


    “唔……”


    雪辞被抱在怀里,对方身上很冷,口腔的温度却很高,不断吮吸他的舌头。


    黏水被舔走,唇瓣湿漉漉,他又感觉到男人一点点轻啄自己的唇。


    很轻,对待地很小心翼翼。


    “你……你是谁?”


    男人的气息冷冽,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味地触碰。


    他动作很缓慢,力道却稳稳地砸过去。


    雪辞早就没力气了,软手软脚任由对方抱着。


    他垂着睫毛,听到男人用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一会儿喊“小辞”,一会儿喊“妻子”。


    他……死去的丈夫吗?


    雪辞一个激灵,浑身都绷紧。


    却听到对方呼吸乱了:“宝宝,放松。”


    ……


    雪辞感觉自己像个小冰块似的,一点点被对方炙热的温度融化掉,融掉的那些水,沥沥淅淅地流淌出来。


    散着浓郁的甜味。


    雪辞彻底没力气了,费力地想要看清对方的容貌。


    可男人硬朗的轮廓渐渐模糊在一片昭昭雾气中,只是用冰凉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


    “不要让任何人碰你。”


    ……


    雪辞惊醒。


    睡在床边地铺上的陆泯似乎早就醒了:“小辞,你……没事吧?”


    打开灯后,雪辞擦掉额角的细汗,蓬松的头发完全汗湿,黏在脸颊上,看起来可怜脆弱。


    陆泯立刻接了热水,用手帕一点点帮忙擦拭。


    雪辞缓过神来,声音闷湿:“你是被我吵醒的吗?”


    陆泯:“没有没有!我自己醒的。”


    随后,他又担忧道:“不过你确实一直在说梦话。”


    雪辞已经记不清内容:“我都说什么了?”


    陆泯眼神躲闪,被雪辞再次严肃询问后,终于肯开口。


    “说……很深,很胀,肚子鼓起来了……之类的话。”


    什、什么?


    雪辞皮肤瞬间泛起粉色,将陆泯的手推开,尴尬地缩回被子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觉得小腹那里很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


    原来是这种梦。


    雪辞闭上眼睛,可总觉得心情不太好。


    梦里的内容,应该是有点悲伤的。


    陆泯见雪辞这样,安慰道:“大家都会这样的,我……也会做梦的。”


    “没什么的。”


    他拍着雪辞的背,将人重新哄睡着。


    *


    第二天醒来,雪辞清醒了许多,终于想起自己是梦到丈夫了。


    他没有任何死去丈夫的资料,梦里的那个人很高大,轻易就能帮他抱到腿上,手臂也结实有力。


    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主动跟乔尔申请出门购买食材。


    陆泯担心他,陪着他一起。


    雪辞很自然地将买食材的任务给了陆泯,自己顺着集市外的街道一路小跑。


    到了一家旅店门口,他问询前台:“有个叫比尔的人入住吗?我是他的朋友。”


    小旅馆对于客人信息的保护还尚未有意识:“他住在三楼右手边第二间。”


    雪辞说了声谢谢就快步上楼。


    找到房间后他敲门,可并没有人来开门。


    站在门口等了会儿,来往的人都盯过去——这个东方黑发男孩和他们长得完全不同,身材小小的,腰肢细弱,似乎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脸庞更是精致漂亮。


    不少人对雪辞产生兴趣,有胆大的前去搭讪,一直缠着雪辞不肯走。


    衣领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那股力道很大,几乎能将人狠狠撕裂。


    搭讪者被扔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可惜扔他的人身材高大,面带戾气,怎么看就不好惹,便自认倒霉,灰溜溜回了房间。


    比起第一次见面,比尔整洁了许多。


    他的头发剪短了,露出冷厉的下颌线,额头上一道浅疤。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黑色衬衫,随意露出两颗扣子,手臂由于刚才的发力而爆出几根青筋,满是荷尔蒙气息。


    “你去哪里了?”


    雪辞抱怨道,“我等你好久了。”


    比尔心想我等你多少天了,但看到雪辞鼓起的脸蛋,最终还是将话咽回去。


    旅馆的房间很小,装修粗糙,屋顶也低,比尔进屋时都要弯腰过门。


    雪辞心虚,觉得亏待了对方。


    毕竟比尔被他骗成那样,还在乖乖听话,这几天一直待在这里等他。


    “我最近都出不了门,所以麻烦你再这里待几天。”雪辞的时间不多,他将准备好的钱拿出来,“我今天来找你有正事。”


    比尔正在倒水的手停下来,朝他雪白的掌心扫了眼。


    自嘲:“虽然是第一次,也没那么值钱。”?


    雪辞茫然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比尔在打什么哑谜,将钱放回桌子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措辞:“我其实生了场病。”


    比尔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你那有钱老公没帮你治?”


    雪辞继续骗:“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比尔眯起眼睛。


    雪辞嘴里不知道多少花言巧语,连他那点老婆本都骗走了,谁知道现在说得是真是假。


    还有,不是过来找他干正事吗?


    有必要加这么前缀?


    他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所以我之前拽住你的时候,你是因为失忆才不认识我?”


    雪辞点头:“我不仅不记得你,连我丈夫都不记得了。”


    “怪不得短短时间又换了一个。”


    “……”


    雪辞无视他的冷嘲热讽,直奔目的:“你能告诉我丈夫的名字,还有我是怎么跟他认识的吗?”


    “你指谁?被你在教堂门口骗钱那个?那天被你亲密挽住胳膊那个?”比尔冷笑了声,“还是现在一直站在旅馆下面拎着袋子等你那个?”


    “……”


    雪辞垂下眼睛,小声嘟囔:“陆泯来找我了么……”


    比尔不配合工作,他也只好作罢:“我要走了,过几天再来找你。”


    才待了几分钟,连床都没沾过。


    当他这里是什么,当他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比尔冷着脸喊住雪辞:“他叫埃兰德,是个有钱贵族。”


    埃兰德?


    雪辞立刻让11去查这个名字。


    他转身回来,声音有点急:“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


    “没了。”比尔双手环胸,他一直做体力活,身上练得都是腱子肉,衬衫胸口鼓鼓的,“你一直不让我见他,我也就知道这个名字。”


    雪辞惊讶:“你都没见过他吗?”


    比尔慢悠悠回忆着,片刻,像是想到什么:“哦,见过一次,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把他领回我们屋里。”


    雪辞抿唇,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我看到你骑到他身上,被箍着腰,一直在小声哭。”


    比尔的语气里带着不小的恶意。


    也不知道是故意这么骗他,还是想要看他听到这些后的反应。


    雪辞忍着脸颊上的热意,装作无事道:“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等会儿。”


    比尔将桌上的钱拿起来,大步迈过去:“这个拿走。”


    雪辞:“你需要——”


    “我什么时候要你来养了?”


    比尔很反感这笔钱,就好像把他当成卖的。


    他恶狠狠将钱放进雪辞掌心,嘲弄:“去找你新老公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雪辞见他执意不收钱,慢吞吞将钱拿回来,又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东西:“那这个你需要吗?”


    比尔看到后一愣。


    是他以前爱吃的糖。


    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这个。


    把他当成狗耍之后,又用这点糖收买他。


    也就蠢货被骗到。


    比尔眉心紧紧锁起来。


    最后还是接过那颗糖。


    他神情复杂,四肢僵硬地将糖塞进裤子口袋,却从里面掉出来一个东西。


    正好落在雪辞脚边。


    雪辞弯腰。


    是个橡胶质地的小气球。


    他刚要去捡,结果11就疯狂尖叫:【宿主别碰啊啊啊啊!!】


    听到那是什么东西后,雪辞手指立刻缩回去——


    他直起身体,不可思议看向比尔。


    比尔若无其事将地上的“小气球”捡起来,大概是很喜欢他的反应,嗤了声:“今天是用不到了。”


    什、什么……


    雪辞忿忿,被气得说不出话。


    他尴尬往后退,不敢去看男人手里的东西,质问道:“你、你买这个干什么……”


    “不用这个。”


    比尔撩起眼皮,视线里的侵略感十足,语气自嘲。


    “难道你会愿意让我弄到你肚子里?”


    第172章 可怜寡夫(11)


    雪辞要被臊得说不出话。


    他忍着脸颊上的烫意,眼睁睁看着比尔将那点米黄色的乳胶小玩意儿塞回裤袋里。


    “你、你……”


    雪辞明白比尔为什么误会他了。


    一个爱财如命的捞子,会为什么事情花钱,特意把人留下?


    还在小旅馆这种地方见面。


    他愣愣抬眼,比尔此时嘴角的嘲弄已经消失,只紧皱着眉头,似乎不太高兴。


    抿了抿唇,雪辞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误会,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表情有点凶。”


    比尔提了提唇角,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我不仅要背着你丈夫提供身体,还要卖笑?”


    “……”雪辞尴尬摸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让你留下来,不是做、做那些的,是真的有正事要做。”


    他认真解释了误会,比尔的表情却没有因此变好,似乎更不愉快了。


    停顿两秒,比尔冷冷道:“你又看上了谁?楼下那个是你的新猎物吗?你现在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那个看着那么呆,连头发都不打理,是长得丑才不敢露脸吗?”


    “他也会像我这样主动买套?不在你肚子留下东西?”


    雪辞耳根已经烧透了,比尔质问的语气很莫名其妙,他微微蹙眉,结果身后就有个声音喊他:“小辞。”


    回头,陆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


    也不知道比尔刚才的话听到多少。


    陆泯手上的布袋还装得鼓鼓囊囊,一看就是将食材买完后才到处找他的。


    加上此时紧抿的唇线和失落的神色,看着有些可怜。


    像是明知道妻子在外面找人,却懦弱得不敢说话的丈夫。


    雪辞于心不忍:“等我一下,我跟朋友说两句就走。”


    朋友之间……需要买套吗?


    陆泯今天早晨破译了雪辞的定位代码,如同在雪辞身上安装了个定位器。


    所以当看到定位停在小旅馆的时候,他彻底慌了。


    这附近npc都长得高大撞猛,随意一个男人都能把雪辞强行抱到怀里,拖进旅馆里的房间里。


    可能嘴巴一捂,雪辞就算被弄多久都不会有人发现。


    陆泯是抱着这样担忧的念头一路小跑到这里,结果找到的时候,雪辞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


    那并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更何况,金发男人看雪辞的眼神格外有侵略感。


    走近了他才听到两人的对话。


    他垂头盯着破旧的地板,觉得自己跟地板一样的破旧。


    他在外貌上确实不占优势,让雪辞丢脸了。


    所以,雪辞才会被那种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吸引。


    他们做了吗?


    在这种破旧旅馆的小房间里?


    这里干净吗?雪辞那么娇气,床单粗糙的话都会被磨得不舒服。


    不对,说不定会更敏感。


    陆泯将视线抬起来,看到雪辞贴到金发男人耳边说悄悄话,随后,金发男人皱眉:“我就是被你耍着玩的狗。”


    不想当就别当。


    狗多的是。


    陆泯恶劣地想他们闹掰。


    可惜,金发男人最后还是来了句:“过几天具体是多久?”


    雪辞并没有回答,只是冲他挥挥手。


    比尔恶狠狠盯着雪辞的身影,恨不得将人嚼碎了咽进去。


    把他老婆本骗走,说给他当老婆,结果跑得人都没影了。


    他在贫民窟里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把路费攒够,为的就是过来找到雪辞后把人狠狠艹一顿。


    弄哭弄软了,那笔账才算完。


    可他现在明明都找到雪辞了,好像又被三言两语骗到了。


    比尔盯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雪辞现在的男人看着高瘦,体格倒是不小,能把那道小小的身影遮严实。


    连看都不给看?


    那种脸色苍白的男人能有力气喂饱雪辞?


    怪不得要出来找他偷吃。


    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比尔才回到房间。


    他将口袋里的糖拿出来,莫名想到雪辞仰着脸看他时的表情。


    就喜欢用这样无辜清纯的眼神看人。


    所以才能骗到那么多男人。


    不过可骗不到他。


    他就也只会把身体提供给对方。


    至于其他的谎言,他再也不会相信。


    也别想从他这里再骗到钱。


    *


    陆泯这一路都心事重重。


    看来是听到了比尔说的那些话。


    雪辞解释说比尔是关系亲近的朋友,那些话只是在开玩笑。


    陆泯停下脚步,脸色比平时更苍白:“我、是不是很拿不出手?”


    雪辞愣住,他没想到陆泯这种时候竟然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不好意思道:“没有……”


    可惜陆泯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觉得雪辞是在可怜自己。他紧紧攥住雪辞的手,脊背微微曲下。


    明明高出那么多,却以一个臣服的姿势轻轻亲吻雪辞纤细的手指。


    这一整天陆泯还算正常。


    雪辞以为就此过去,没想到晚上洗漱完躺下,迷迷糊糊都快要睡着了,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男人滚烫的体温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嗓音还残留着软绵的鼻音:“……嗯?”


    陆泯没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他。


    雪辞以为他只是想要抱着,重新闭上眼睛。结果没过两分钟,对方猛地换了位置,将他压在身下。


    “陆、陆……唔……”


    隔着单薄的睡衣,陆泯将手掌贴在他的肚子上。


    男人的体温很烫,顺着他的肚子一点点细致地摩挲。


    雪辞惊讶发现,那里竟然被他磨得一点点在发烫。


    生出腾腾的热意。


    脚趾并紧,足背难以忍耐地绷紧。


    烫……


    很羞耻的感觉升出,雪辞不禁发出轻哼。


    唇缝张开的瞬间,就被陆泯用嘴巴堵住。


    男人结实的身体靠过去,完全没有给雪辞思考的时间,唇瓣被用力咬了两下,舌头就顺着唇缝探进去。


    实际上,陆泯一吃到雪辞的舌头,就开始控制不住了。


    平日的理性思维全都抛到脑后,只剩下原始的欲念。只知道把雪辞那点香甜的口水吸光,再把柔嫩的舌尖吸麻吸肿。


    媚和贪吃是魅魔一族的天性。


    他们并不会为某一个条件优越的男人停留,仅仅只想用男人把自己喂饱。


    交往这段时间,雪辞也就给他亲了那一下,连碰都没让他碰过。


    也许是没瞧上他那个。


    那……他主动给雪辞看。


    “我……会把你喂饱的,小辞……”陆泯的声音颤抖,带着病态的偏执,“会喂饱你。”


    撑得肚子鼓到吃不下,那样小魅魔就不会去找其他人了。


    雪辞小腹很热,嘴巴又被吃得酸麻,晕晕乎乎,也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细弱的脚腕被紧紧握住。


    ……


    雪辞的皮肤已经粉透了,想要坐直,却由于陆泯某个很小的动作,不知道碰到哪里,尖着嗓子颤叫了声。


    那双明亮的浅色瞳孔此时湿漉漉的,灯光下,柔软的肚皮覆上一层亮晶晶的水膜。


    不知是自己的细汗,还是被陆泯舔的。


    肚子那里实在烧得厉害,他费力看过去。


    这一看彻底把小猫吓坏了——


    他的肚子上,怎么会有个奇怪的花纹?


    雪辞愣愣的,像是以为自己得了怪病,鼻尖一酸。


    可他无暇顾及这个。


    陆泯吃得很凶。


    一个技术宅,看着高高瘦瘦,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力气大得很。


    雪辞猛地睁大眼睛,瞳孔失焦。


    小身板哆嗦着。


    可怜坏了。


    等恢复点意识后,他来不及思考肚子上那个花纹,忿忿朝罪魁祸首看去。


    陆泯的卷发、脸上、嘴上……乱七八糟的。


    雪辞尴尬地蜷缩起来,用被子盖住膝盖。


    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是你不睡觉,非要那样……我、我才……”


    他吸了吸鼻子,嗓音里都是羞耻的哭腔。


    “小辞。”陆泯将碍事的头发拢到脑后,他现在鼻腔里都是雪辞的味道,好甜,爽死了。


    还有刚才雪辞的表情,他全都看到了。


    “我以后都会这样让你舒服。”


    “……”


    雪辞气得不想跟对方说话了,可看到陆泯那张被弄脏的脸,又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还耍小脾气。


    他催着陆泯去浴室把脸洗干净。


    陆泯顺手把被弄脏的床单和衣服卷好拿去洗掉。


    余韵尚存,雪辞眉间略微失神,唇瓣边缘都被亲肿了,尽管被陆泯用湿毛巾将脏污的地方擦了一遍,还是黏腻得很。


    休息片刻,恢复好力气,雪辞想到了肚子上颜色妖异的花纹。


    他掀起衣服,发现上面洁白无暇,什么痕迹都没有。


    看花眼了吗?


    雪辞问了11。


    11应该是被关进了小黑屋里,暂时没回应。


    雪辞很自然地想起碎片,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已经开始依赖对方。


    但他刚被陆泯……那样,碎片估计又要说一些奇怪的话。


    等11出来再说吧。


    雪辞出门去了浴室。


    楼下的挂钟此时正好响起。


    浴室里,陆泯不在,应该是去阳台晾衣服了。


    雪辞洗完澡出来后,楼下突然传来了拉小提琴的声音。


    雪辞对音乐不太了解,可对方弹奏的节奏很紧凑,听起来水平很高。


    这种时候会是谁在楼下?


    沉吟片刻,秦洲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男生似乎还没睡,表情清醒,视线在雪辞身上快速略了一圈就移开:“楼下什么动静?”


    “有人拉小提琴。”


    两人决定去楼下看看。


    雪辞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看到一席长裙的优雅女人时,却还是诧异不已。


    女人跟韦斯特夫人年轻时长得很像,年龄和装扮稍微要大一些。


    她穿着优雅的晚礼服,头发挽起,脚上却是一双拖鞋。


    女人也注意到他们,笑道:“都是新来的吗?”


    雪辞和秦洲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韦斯特夫人的女儿。


    看来确实跟他想得差不多,母女俩大概都遭到了毒手,此时变成鬼魂飘会这里。


    “我叫珍妮。”


    珍妮很热情,向两个年轻男生询问了名字,又重新开始拉小提琴。


    一曲完毕,珍妮将小提琴放回盒子里。


    雪辞看了眼——是韦斯特夫人获奖后挂在墙上的那套。


    他当时看到盒子很旧,以为小提琴已经受潮不能用了,结果里面还维持得很新。


    “好久没弹,手法都生疏了。”珍妮叹口气,“你们觉得呢?”


    雪辞称赞:“我不是很懂,但我觉得您很厉害。”


    珍妮释怀一般笑了笑,将藏在沙发边上的兔子抱出来。


    母女俩似乎对院子里的兔子都很亲近,她抚摸着兔子柔软的毛发,将茶几上的干草喂到兔子嘴边。


    雪辞:“您的女儿呢?”


    珍妮突然抬起脸,提到女儿她开始变得严肃:“她又跑到院子里玩了是不是?我早就说过,每天练够六个小时才能出去玩!”


    真是位严格的母亲。


    “我要去把她捉回来!”珍妮蹙眉的样子也明艳美丽。


    雪辞似乎看到了韦斯特夫人年轻时的模样。


    女人朝两位年轻男生看了眼,下意识把兔子交到雪辞手里。


    结果秦洲警惕地挡在雪辞面前,主动接过兔子:“我来吧。”


    珍妮朝他看了眼,打趣道:“你们是一对吗?”


    秦洲眼皮轻跳,故作镇定道:“我还没对象,是处男。”


    说完,他朝雪辞看了眼。


    可惜,小男仆脸上并没有露出过多表情。


    珍妮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阳台。


    脚步声很快消失,连那抹身影也瞬间不见了。


    雪辞看了眼时间——只过了十五分钟。


    母女俩可能只有在固定时间才会出现实体。


    系统面板却在这时,突然“叮”一声,提示他秦洲的游戏进度条前进了。


    雪辞立刻紧张起来,朝秦洲看了眼。


    男生单手抱着兔子,将它塞回在客厅的兔窝里。


    “我好像猜到什么了。”秦洲并不是个爱显摆的,可在雪辞面前,总忍不住装,“我们去顶楼看看?”


    雪辞听到他的进度条又前进了。


    ……得阻止了。


    两人上了二楼。


    眼看着要继续踏上台阶,雪辞脑袋空白,不管不顾揪住对方的衣服。


    秦洲回头,眯起眼睛,像是想到什么:“你怕的话,就我上去看。”


    “不过这种时候落单不好。”


    雪辞敷衍“嗯”了声,缠住他的同时,迅速思考着让他转移注意力的话题。


    小男仆思考时咬着唇瓣,秦洲盯着盯着就走神了。


    他其实从刚才就察觉到了,雪辞跟平时不太一样。


    身上的香味更浓郁,唇瓣更红,眉眼间的神态也有点说不上来的勾人。


    移开视线,男生装模做样咳了声:“你要是害怕,就我抱——”


    还没说完,就听到雪辞突然问:“你还是处男吗?”


    秦洲心跳用力跳了下,隔了几秒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什么?”


    “你刚才说的,是没有对象,还是处男。”


    雪辞见秦洲表情都变了,似乎很在意这件事,再接再厉:“处男挺好的。”


    秦洲嘴角莫名扬起,淡淡“哦”了声。


    “我比较保守,那些东西要谈恋爱谈很久才会做。”


    他心脏还轻飘飘的,下一秒却又因为雪辞的话心脏猛地一沉——


    “不过处男都不太厉害。”


    不远处。


    陆泯不知站了多久。


    他刚帮雪辞洗完内裤,掌心都是潮湿的。


    甚至雪辞的香味还在他鼻腔内没彻底消散。


    可前一秒还被他吞掉甜水的雪辞,此时正被另一个男人逼进角落里。


    两道身影明灭重叠。


    陆泯很确定两人都看不到自己。


    不然,秦洲至少也不会当着自己这个正牌男友的面,像条狗一样凑过去,问雪辞是不是要教他。


    第173章 可怜寡夫(12)


    大概是秦洲年龄还小,周身没有令人畏惧的气场。


    最多算个叛逆少年。


    雪辞对他并不设防:“我也不太会的。”


    秦洲倨傲的面孔垂下,发丝随意散落,耳根微微泛红:“你跟陆泯不做那些吗?”


    不是刚才才做过吗?嘴巴亲肿成那样,身上香味都浓了。


    这些话秦洲不敢说,怕雪辞被揭穿后恼羞成怒,给他一巴掌。


    他还没被人甩过巴掌,完全受不了这种没尊严的事情。


    雪辞的眼尾有点圆钝,看着呆呆的,可反应很快:“我跟陆泯做的那些不适合你。”


    秦洲像是听出什么偏见,不爽:“那个技术宅很行?”


    雪辞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是直男,不需要知道这些。”


    秦洲:“……”


    他被呛得无法反驳,闷声不吭。


    走廊安静,雪辞还想说什么,小腹却突然被碰了下。


    他以为是错觉,可很快,湿润的空气再次抚摸他。


    来回碾。


    以一种很下流的手法。


    雪辞害怕了,以为是男鬼又找上门。殊不知,陆泯已经站在了他面前,阴气森森地用手指掀起他的衣角。


    触碰着银纹。


    雪辞抖着声音:“是不是要回去了……我、我有点困了。”


    小男仆眉眼湿漉漉,惹人怜惜,秦洲没再继续上楼——他本身也有顾及,整栋古堡都诡异得很,每处角落都整洁得像是被翻新过似的。


    两人各自回屋。


    踏入房间那一刻,雪辞听到了楼下的钟响。


    慢悠悠的,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敏锐地察觉到,跟刚才的声音不一样。


    房间里空无一人,等掀起衣服重新确定肚子是光洁平坦的之后,雪辞才察觉一直没见到陆泯。


    浴室没有,阳台没有……还有上次秦洲说看到他跟陆泯接吻的说辞,零零碎碎拼凑到一起。


    雪辞将身体陷入被子里,又突然从床上弹坐起来——


    或许,一道晚上,古堡里就有两个不同的空间呢?


    所以上次他没有看到秦洲和傅成斯,这次也没看到陆泯。


    雪辞对于这个念头越来越笃定,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两分钟后陆泯回来,他装作没出去过,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琢磨着明天从秦洲那里捞点消息。


    游戏进度条一下子涨那么多,肯定是察觉到什么了。


    雪辞闭上眼眸,未曾察觉陆泯偏执痴迷的眼神,仿佛透过被子将他全身都舔了一遍。


    *


    第二天早晨,雪辞醒来就跟11问自己肚子上花纹的事情。


    听到“魅魔”这两个字时,他彻底傻眼了。


    他对于魅魔是了解的。


    依稀还记得自己在全息游戏里被舔翅膀摸尾巴的事情。


    一目十行读完11提供的资料后,“骑”“旺盛”“靠xx为生滋润”这些字眼让他睫毛颤抖个不停。


    ……碎片病毒就是故意的吧。


    雪辞忿忿。


    不过最近碎片彻底没动静了,听11说已经把快穿局毁得差不多了。


    见雪辞担忧的表情,11安慰道:【病毒身上的力量很强大,可以跟主神抗衡。】


    【您身上魅魔属性已经祛除得差不多了,尾巴和翅膀都不会再出现,肚子上的纹偶尔会出现,但不会影响您的正常生活。】


    雪辞将脸埋在膝盖上,过了会儿:【这些也跟我死去的丈夫有关吗?】


    11惊讶:【宿主您……猜对了!咱们隐藏任务的进度条涨了!】


    雪辞确实是猜的。


    他无法想起跟丈夫的过往,名字和长相都不记得。


    唯一的印象是梦中藏在雾气背后的脸。


    可他总觉得,能心甘情愿被他骗,他的丈夫应当是个很善良的人,一定对他很好。


    雪辞匆匆换了衣服,今天的女仆装是很传统的短式,裙摆宽而蓬松,边缘一圈是精致的蕾丝。


    即使是女仆装,韦斯特夫人也没有随意对待,都是上好的布料,希望这些佣人们在工作时能够舒适得体。


    目前的进度还没到50%。


    雪辞准备两条线同时进行——一边在比尔那边套出丈夫的信息,一边在古堡这边套出玩家的线索。


    雪辞在客厅里等到秦洲下楼,很热情地迎上去:“昨晚睡得好吗?”


    刚问完,他才看到秦洲眼底的乌青,眉眼也略显疲惫。


    显然睡得不好。


    雪辞故意用手臂亲昵地贴到他身上:“你昨晚想什么呢,没睡好?是在珍妮的事情吗?”


    珍妮是谁,我在想你。


    秦洲喉结微微滚动。


    他没料到自己一个直男,被雪辞随便两句话就撩得整夜睡不着。


    翻来覆去地想小男仆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不然为什么要问他是不是处男?


    宋雪辞肯定只愿意跟厉害的处男做那些。


    就算……真那个了,他一个直男怎么懂那些?


    还是说宋雪辞会主动教他那些。


    乱七八糟的念头萦绕他在心头,一晚上心脏频率都不太正常。


    “你怎么了?”雪辞清越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秦洲周身散着冷气,脸色低沉:“没事。”


    雪辞见他不愿意开口,继续缠着:“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他本意是让秦洲把新线索告诉自己,结果对方却紧紧盯着他,几秒后耳根发红地回了房间。?


    雪辞莫名。


    青春期的孩子举动都好奇怪。


    他暂时放弃了秦洲,打算独自上楼去看挂在墙壁上的小提琴。结果乔尔对此很谨慎,连小提琴都没碰到,就被对方训斥。


    乔尔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顺便给雪辞安排了打扫客屋的工作。


    并禁止以后他来三楼以上的地方。


    雪辞可以肯定,乔尔是个反派。


    但是不是背后Boss就无从得知了。


    他拿上清洁工具,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偷偷进韦斯特夫人的房间,结果在看到脏乱的客房后,思绪都被打断。


    ……先做好本职男仆工作再说。


    古堡里四五个佣人,可这间客房却像是从来都没打扫过,衣柜和桌面一层厚厚的灰尘。


    雪辞戴上防尘帽,搬来小梯子,用羽毛掸子刚划两下,尘埃就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他被呛到,咳嗽两声,结果灰尘弥漫地更多。


    雪辞的动作变得小心。


    轻轻慢慢的打扫完一角,他格外有成就感,准备下去。


    手扶住梯子顶端,脚刚要往下踩,结果有道声音就冒出来:“你知道自己是npc,是吗?”


    冷淡的语气,让雪辞心里咯噔一声,脑袋瞬间空白,脚顺势踩空——


    他的身体直接往后倾倒。


    傅成斯没想到宋雪辞能这么笨。笨得直接能让自己从梯子上摔下来。


    这梯子不算低,摔下来会很惨,尤其是宋雪辞这么娇气的。


    傅成斯几乎是下意识过去接他。


    宋雪辞并不沉,细胳膊细腿,若是平时,他单手就能把人抱起来。


    可下坠是有惯性的。


    傅成斯伸出双手去借,结果雪辞摔在他脖颈位置。


    人的脖颈很脆弱,傅成斯被那道力量冲击得往后退,抱着宋雪辞直接摔到了地上。


    地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完完全全给宋雪辞当了肉垫。


    傅成斯想要开口,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脸上也被什么柔软滑腻的东西挤压着。


    这是……


    意识到是什么在压他后,傅成斯呼吸陡然变重。


    ——宋雪辞坐在了他脸上。


    傅成斯从来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被人用这种姿势骑着。


    对方还是个同性。


    高挺的鼻梁被什么压着,一股甜腻的、从来没闻过的气味侵袭着他的鼻腔。


    傅成斯立刻猜到了那是哪里。


    他甚至坏心的想,他这时候用力将鼻子去故意撞,会不会蹭到什么足以让小男仆尖叫害怕出声的粉色软肉。


    鼻子去碰几下,应该就没力气了。


    再用舌头去舔,估计也只能红着眼睛委屈骂他流氓。


    不对,宋雪辞可不是这样的。


    这明显是一种钓人手段,不然为什么这么短的裙子里只穿一条内裤。


    傅成斯喉间干涩,忍不住吞着口水。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使有人接着,也有人在身下垫着,雪辞也还处于极度惊慌中。


    最先让他缓过神来的,是意识到自己坐在了……奇怪的位置。


    低头,对方的脸被他散落的蕾丝裙摆彻底地挡住。


    雪辞吓了一跳,立刻要爬起来,可软手软脚,跌坐了好几次才起身。


    他这才发现,接住自己的人是傅成斯。


    怎么……偏偏是傅成斯呢?


    雪辞尴尬地脸色涨红。


    换作其他两人任何一个,他都不会像此时这么窘迫。


    自从上次跟对方彻底撕破脸皮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平日遇到也互相不说话。


    傅成斯那边已经从地上起来了,打理过的头发散落在额前,衬衫也彻底沾染了灰尘。


    男人紧皱着眉头,没说话。


    脸颊被刚才的冲击撞成红色。


    接着,用手摸着自己的鼻子,又放在鼻下闻。


    雪辞被男人的动作臊得要晕过去。


    他这才想起刚才对方问自己的话。


    傅成斯已经知道他是个npc了,估计很快也会知道他的真实目的,连同自己死去的丈夫都可能扒个一干二净。


    雪辞脑袋很乱,小脸苍白地板住,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高冷。


    ——如果那张脸没被灰尘弄成小花猫的话。


    见雪辞要走,傅成斯用快要跟门一样高的身体挡住去路。


    “还没回答问题。”


    男人压迫感十足,雪辞其实很怕这种高大的成年男人。


    他的膝盖和手掌都被地板磨破了点皮,开始火辣辣发疼。


    他其实脾气挺好的。


    可现在实在是委屈了。


    闷着声音:“要我回答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就直接做。”


    傅成斯眼皮轻跳,盯着他。


    小男仆垂着睫毛,眼尾红红的,声音冷淡,表情看起来却像是被欺负坏了。


    搞得他是专门过来欺负人似的。


    “我能对你做什么?”他反问。


    雪辞没看他,自然没注意到对方略带复杂的神色,皱眉:“你不是讨厌我吗?”


    从一开始,就对他散着莫名奇妙的敌意。


    “我……”傅成斯声音一顿,怔住,“你……哭什么?”


    雪辞并不想在傅成斯面前这么丢脸,可实在委屈地憋不住。


    无论是被对方揭穿秘密,还是刚才无意坐在对方脸上的洋相。


    随便拎一个出来谈论,都可以嘲笑一辈子的程度。


    好烦。


    雪辞想直接推开对方走人,可一抬手,就发现了手腕那里蹭破的皮。


    鼻尖发涩。


    他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傅成斯僵着身体。


    他不是没把手底下员工训哭过,看到也只会冷冷接着嘲讽对方懦弱没用。


    可雪辞……看起来很可怜。


    卷翘的睫毛已经潮湿地黏在一起,脸蛋上的灰尘一块一块,像是只脏兮兮的流浪小猫。


    鼻子红红的。


    肩膀偶尔抽一下。


    却死命咬住唇瓣,垂着眼不愿意让人看到。


    当觉得一个人可怜时,那算是彻底栽了。


    傅成斯从来没哄过人,语气生硬:“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了?”


    雪辞没接话,忍住哭腔。


    倔强道:“我要继续工作了。”


    言下之意让他离开。


    傅成斯当然不会走,他在雪辞那张脸上盯了又盯,生出无数种复杂情绪。


    他移开视线:“你不是要跟乔尔请假吗?”


    雪辞这才肯给他眼神。


    傅成斯说了一串代码:“你说完,他就会给你四天的假期。”


    雪辞不可思议,声音里还带着鼻音:“你骗我怎么办?”


    “你可以去试试。”


    雪辞相信傅成斯有这个实力。


    他不理解的是,对方怎么会突然愿意帮他了。


    但他最近都在为假期的事情发愁,任务期限都快到了。


    将信将疑。


    雪辞想要出门,却发现傅成斯还堵在那里。


    男人递过来一张湿巾:“把你那小猫脸先擦一擦。”


    *


    傅成斯确实没骗人。


    雪辞顺利地拿到了四天的假期。


    假期从明天开始,雪辞打算将手头的事情做完再去收拾行李。


    傅成斯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他。


    手里还拿着一小瓶碘伏。


    雪辞唇瓣刚动了动,对方就先开口。


    “进屋,先上药。”


    ……


    雪辞也不懂男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又是帮他请到假,又是主动给他上药。


    他坐在椅子上,曲起膝盖,警惕地看向对方。


    傅成斯跟陆泯不同,是个资本家。


    做什么时候都是要好处的。


    雪辞知道这点,也明白自己需要跟对方等价交换。


    他想了想:“乔尔给了我假期。”


    傅成斯“嗯”了声,注意力都在他膝盖那一小块破皮上。


    男人的动作很生疏,呼吸紧绷,一看先前就没做过替人上药这种事。


    资本家的话,应该最看重钱。


    雪辞兜里很空,有点不好意思:“我发了薪水就把钱给你。”


    傅成斯终于抬头:“你觉得我是为了钱?”


    雪辞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他:“那你要什么条件?”


    傅成斯光是被这么盯着,就有点受不了,错开视线。


    “离那两个人远点。”


    “嗯?”


    “秦洲和陆泯。”


    傅成斯说完,又立刻补充一句:“我不喜欢同性之间在我面前过度亲密。”


    恐同吗?


    雪辞也能理解,钝钝“哦”了声。


    膝盖的伤口涂抹好,傅成斯鼻尖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他突然回想起被雪辞坐在脸上时那股萦绕的甜腻香味,眯起眼睛:“不过,我很好奇,你离开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下一刻,在听到雪辞用略带羞涩的绵软又依赖的声音后,男人眼皮狠狠跳了下。


    小男仆将脸埋在膝盖上,耳尖粉粉:“我想出去找个疼我的老公。”


    第174章 可怜寡夫(13)


    雪辞说完就后悔了。


    找老公之类的理由,只会让傅成斯更瞧不起他。


    他不由抿了抿唇,柔软的脸颊贴着刚被消毒过的膝盖。


    女仆裙很短,堪堪遮住大腿根,柔软滑腻的皮肤都暴露在对方面前。


    似乎稍微一碰就能洇出水,再留下几个深色的指痕。


    傅成斯收回视线,不得不承认。


    这个npc手段了得。


    他若不是直男,肯定也会被吸引,像另外两个蠢货那样围着对方转。


    可惜,他对同性的身体并不兴趣,更不想看到两个同性在他面前做出亲密举动。


    傅成斯是天生上位者,长期处于高位,这让他的目光和气场都带着压迫感和命令。


    让人忽略不掉。


    雪辞硬着头皮接受着男人的视线,皮肤泛起一层粉色。


    “手给我。”傅成斯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雪辞顿了下,尽管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还是乖乖将手递过去。


    小男仆的掌心白皙柔软,手指纤细,连指甲盖修剪得干净圆润。


    傅成斯莫名就想到以前有次他参加宴会,圈子里一群不成气候的纨绔子弟聚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人似乎在追人,说了这么句话——


    “舔狗怎么了,他要是真敢甩我巴掌,我就敢舔他手指!握着他的手舔,一根一根地舔干净!”


    当时傅成斯就露出厌恶的表情,觉得简直荒唐。


    现在他看到宋雪辞的手,竟然升出了奇怪的念头。


    那几根手指应该比他的舌头细腻,舔上去后浑身都是潮红的,力气又小,挣扎不开。只会哆嗦肩膀,抖着睫毛任由他做什么。


    这个人好奇怪。


    盯着他的手做什么?


    讨厌一个人,连对方的手都要讨厌吗?


    雪辞实在弄不懂傅成斯究竟在想什么了。


    刚不动声色将手缩回去,就听到男人低声道:“磕破的那只。”


    雪辞愣了愣。


    他受伤的是左手,差不多在手肘那里擦破一点皮,伤口很小,连他自己也是疼才知道的。


    傅成斯怎么会对他的伤口这么清楚?


    “不疼?”


    傅成斯见人半天不动,皱着眉头按住雪辞的手腕。


    他看着强势,却没用多大力气。


    破了这么一点皮。


    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计都不会在意,没一会儿就愈合了。


    可换成了宋雪辞,他觉得碍眼——也许是那张脸看起来就娇生惯养,皮肤白皙到一点点伤口都会放大看起来严重。


    不好好对待肯定又要哭。


    娇气。


    傅成斯浑身绷紧帮人上完药,雪辞立马将手收回去。


    怕他?他又不吃人。


    雪辞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他从梯子上摔倒这件事并没有怪傅成斯,可对方似乎已经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身上的衣服摔一层灰,雪辞很想换掉,可傅成斯半天也不走,看起来像是还有话要说,他也不好意思赶人。


    毕竟四天假期都是对方帮他才拿到的。


    房间变得安静下来。


    雪辞从椅子上下来,小腿上的柔软弧度像是水波似的荡漾。


    傅成斯看得眼晕,起身后,他才察觉到,自己正待在雪辞的房间里。


    哪件物品似乎都沾染着清淡的味道。


    傅成斯稍微退开距离,盯着雪辞那张白皙的小脸,没由来地冒出一句:“你出去就为了找个老公?”


    雪辞:“……”


    果然,待在这里不走就是为了嘲讽他。


    雪辞已经不怕被傅成斯嘲笑了,“哦”了声。


    他耷着眼皮,看起来不太想跟傅成斯沟通,可傅成斯却像是察觉不到,继续问:“你在这边找不到老公?”


    “……”


    雪辞觉得再问下去可能就要暴露曾经有丈夫的事实了,他心虚移开眼睛,撒谎:“找不到……”


    傅成斯:“你要找什么样的?”


    雪辞也没想到傅成斯对这个话题如此感兴趣,僵僵站在原地。


    他并没有选老公的标准,脑子里浮现地是以往对他好的那群男人们的大致形象。


    “个子高,长相好,有钱……听我的话。”


    看起来是喜欢被养在家里。


    成天没事做,那得多黏人?


    傅成斯眯起眼睛,像是想到什么,淡淡扯了扯嘴角:“你提的这些条件,我认识的不少人都符合。”


    “他们大概也会喜欢你。”


    确实,他有点受欢迎的……


    “不过给人当老婆,你能承受得了吗?”


    雪辞茫然看着他。


    男人身上的衬衫有灰尘,可矜贵高傲的气质并没有折损半分。他双手环胸,抬起眼皮,慢条斯理盯着宋雪辞的脸。


    “比如我是你老公。”


    什、什么……


    雪辞不解,圆钝的眼睛看过去,就听到傅成斯接着道:“结婚以后基本的夫妻生活要有。”


    “如果我要把你抱到阳台窗户那里,从后面来一次,你会愿意吗?”


    宋雪辞已经垂下眼睛了。


    他能看到小男仆的睫毛抖得不想话,声音也在发颤:“会、会被人看到的……”


    “不会。”傅成斯几乎立刻接话,“家里的落地窗从外面看不到。”


    也许是被“从后面来一次”这种话吓到,也许是本身就反应迟钝,雪辞忘了,这种假设本身就不成立,他并不需要认真回答问题。


    可雪辞,是个迟钝的笨蛋。


    就算已经被这种话臊得脸蛋发烧,浑身盈着桃粉,却还是决定将人设贯彻到底,装出对这种事情容忍度很强。


    “愿、愿意吧……”


    眼睫垂垂,耳根泛粉。


    好像随意被丈夫欺负都只会软着声音哭求。


    傅成斯眼皮重重跳了下。


    片刻。


    “我会帮你出去。”


    雪辞愣住。


    他没想到傅成斯会这么好心:“我没有钱给你的。”


    “我看起来缺钱吗?”傅成斯抬起眼皮,没给雪辞思考时间,“出去以后直接给自己找老公?”


    雪辞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嗯……”


    傅成斯:“那你住哪里?”


    被这么提醒,雪辞还真开始考虑生存问题。


    小猫生活阅历不足,很容易被坏男人带跑思路。


    “应该找酒店先住下……”


    “你要想找有钱人,酒店就要住豪华的。”傅成斯看起来像是好心提醒他,“就算这样你们可能也遇不到。”


    雪辞抿了抿唇,纠结:“那怎么办?”


    “我认识很多有钱人。”


    雪辞:“你……要帮我介绍吗?”


    “既然是我带你出来,我会负责。我不喜欢把事情弄成一团糟就撒手不管。”傅成斯缓缓道,“在那之前,你先住我家里。”


    雪辞心想,我还带着丈夫呢。


    不过面上还是仰起脸。


    灯光在他的浅色眼睛里落下零碎的光,亮晶晶的一片。扬起唇角,他第一次冲傅成斯露出很甜的笑容。


    “那我就跟着你了。”


    ……什么跟不跟的。


    傅成斯呼吸顿住,不知为什么心脏缓慢有力地朝胸口砸去。


    这又是什么新手段?


    他深吸口气:“既然看不上陆泯,就不要跟他住一个房间了。”


    雪辞为难,面上应了声,也没说答不答应。


    傅成斯没再说第二遍。


    *


    大概是那串代码的功劳,乔尔一整天都没找麻烦。


    雪辞膝盖和手心上的伤被陆泯看到后,对方心疼地帮他重新涂抹了药水:“这几天的工作我帮你。”


    雪辞:“不用哦,我这几天请假。”


    陆泯眸色黯下去:“你要出门吗?我陪——”


    “我要回家,自己去就行了。”雪辞见他还要说什么,皱着眉头打断,“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陆泯立刻紧张起来:“我当然听你的话!”


    可……听话的狗能得到主人的宠幸吗?


    陆泯能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被雪辞忽视了,可他又好像也没有什么能把人停下的优点。


    他能说什么呢?


    他好像只能乖乖听话。


    可他好几天都没跟雪辞亲近了。


    不是说魅魔每天都需要男人的……来滋润身体吗?


    雪辞冷淡他的时候,又被谁灌满了肚子?


    陆泯没谈过恋爱,把第一次恋爱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可他抓不准雪辞的心思,在患得患失中失落、难过、阴郁……


    坏情绪像是岩浆似的一点点积累,面上却要装作大度。


    “那我等你回来,我把衣柜重新收拾一下,床单都换好等你回来。”


    雪辞本来还想让陆泯回自己房间,结果对方这副卑微等他回来的态度,让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那你……乖乖的,我回来会带吃的给你。”


    他不仅不能赶,还要用食物安慰。


    陆泯心里终于好受了点。


    当然,他不会乖乖在家里等,他时刻都能知道雪辞去了哪里。


    *


    行李最后是陆泯帮忙收拾的,对方很会收纳,将几件衣服叠放得整齐,最上面放了一张两人的合影。


    镇上只有一家照相馆,陆泯陪他买食材时说想拍合照,于是进去拍了一套。


    照片里,雪辞换了身华丽的小王子礼服,脸颊被旁边的男人亲吻着。


    陆泯非要放这张进去,怎么劝都没用。


    雪辞没在这种小事上耽误时间,眼看天色微亮,他迅速换上一套舒适的休闲服,拿上行李。


    陆泯将人送上马车后,回到房间,病态地闻着雪辞换掉的睡衣。


    ……好香。


    他深吸口气,将鼻尖凑到衣服里面。


    *


    雪辞先去了小旅馆。


    在门口登记好姓名后,他直奔比尔的房间。


    天色刚亮,旅馆里很清静,敲门声在走廊里传得格外清晰。


    比尔很快就来开门了。


    男人金发凌乱,眉梢压下来,周身气压很低。


    显然是刚被吵醒的。


    雪辞等着被骂,结果出乎意料,比尔只是朝他看了眼,低沉着嗓音让他进屋。


    态度并不恶劣。


    也许是还没睡醒,雪辞没进屋,催促道:“我请到了四天假,我们要回家一趟。”


    我们?回家?


    无论是哪个词语,都不太符合他们此时的关系。


    比尔稍微睁眼:“你是说哪个家?”


    雪辞趁机试探:“你认识我跟我丈夫的住所吗?”


    “那我怎么会知道?”比尔冷笑了声,“你瞒得跟什么似的,从来不让我去找你。”


    就好像,他是对方生命中的一个污点。


    攀上高枝后就立刻摆脱关系。


    也很正常。


    毕竟他这样的混混,跟贵族怎么能比?


    雪辞不愿意再跟他来往也正常,可为什么还要欺骗他?


    害他等了那么久,还偷偷自己做了个结婚戒指。


    比尔绝对不会说出这些事情,就好像他真成了雪辞的一条狗,随便几句话就让他翻来覆去茶饭不思。


    甚至不远千里跑过来找他。


    并不是找。


    他只是想给雪辞一个教训。


    欺骗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会被艹得边哭边流口水,碰一下就敏感地喷水。


    比尔将门直接打开,语气莫测:“先进来再说。”


    雪辞正琢磨着这几天去哪里找丈夫。


    比尔并不知道他们的住处,那总知道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吧。


    他一路跟着比尔,黏在旁边,总是在问自己的丈夫。


    很显然,这位贵族是雪辞最喜欢最无法忘记的一位。


    比尔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愤怒、失落、酸涨……


    他用一贯恶劣的笑容伪装起情绪:“我要脱裤子洗澡了,你跟进来,是想看我洗,还是要跟我一起?”


    雪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比尔进了浴室,他尴尬地退到门外:“那我在外面等你。”


    模样看着可怜得很。


    好像被人欺负得多厉害似的。


    比尔觉得自己真贱,看雪辞那副模样,不受控制地出了浴室,从柜子里拿了牛奶面包,甚至把电视打开。


    伺候完之后,甚至还要解释一句。


    “我很快就洗完。洗完就出发。”


    雪辞“哦”了声,也没吃放在手边的面包,只是专心盯着电视。


    有声电视刚普及了一段时间,是黑白的。


    雪辞家里有一台差不多的,是他爸妈结婚时买的老古董。


    他抿住唇,突然有点想家了。


    比尔把人伺候好心里才踏实。


    总算能清净洗个澡。


    结果脱完上衣,手指刚放进裤子边缘,门就被推开——


    雪辞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脸白了又红。


    唇瓣像是刚被咬过,上面一道清晰的水痕。


    比尔眼皮不受控制狂跳。


    他别开视线,粗着嗓音掩饰住自己突然涨起的反应:“又怎么了,祖宗?”


    雪辞也没心思去听他嘲讽的语气,手指揪住他的衣服,支支吾吾:“外、外面……电视……”


    “电视坏了?”刚说完,一道高亢的声音顺着浴室门传进来。


    小旅馆的电视,播放什么深夜电影自不用说。


    比尔语气散漫:“怕什么,你都做——”


    他顿住,盯着雪辞湿漉漉的眼眶。


    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雪辞说自己失忆了。


    所以,关于那方面的记忆也忘了。


    “雪辞的第一个男人”这种念头窜进脑子里后,就再也没办法忽略。


    比尔心脏控制不住地跳。


    昏暗的小浴室里,他凑到雪辞脸颊跟前,将粗重的呼吸打在那片柔软的腮肉上。


    “要不要跟我试着做?”


    什么……


    电视里的声音终于停下来,雪辞的表情松懈了点。


    他没跟上比尔的节奏,刚想开口问,就看到比尔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半透明的小东西。


    雪辞表情僵住,终于意识过来:“你、你……”


    “那个脏了,我重新买了。”比尔将东西在小骗子面前晃了下,“我买得最贵的,材料很滑。”


    “不会把你那里弄肿。”


    第175章 可怜寡夫(14)


    雪辞脑袋发懵,迟钝地看向那头金发。


    比尔的轮廓清晰,眼窝深邃,在贫民窟混了这么久,风吹日晒地做体力活,肤色也就深了一点。


    是很典型的西方白人长相。


    “你……怎么又说这些?”雪辞想要拽住他的衣服,结果却发现对方赤裸着上半身。


    他尴尬地收回手:“去把电视关掉吧。”


    比尔被他羞恼的表情弄得眼皮一跳,嗓音沙哑:“不做了吗?”


    男人自己都未曾察觉,他以为被迫当的奸夫,被迫提供身体给雪辞使用,一副贞洁的模样。


    可雪辞一直不提这回事,他又不高兴了。


    耍什么花招呢?


    如果……真成了雪辞的第一个男人。


    比尔的喉结来回滚动。


    那他,就原谅雪辞之前的那些欺骗。


    比尔刚睡醒,裤子是宽松的休闲款,布料被撑起得很高。


    浴室的空间实在太小,这些变化很容易被察觉。


    雪辞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尴尬地移开视线。


    被注视后,那里措不及防又撑大了些。


    怎么变得这么清纯?连经常需要的东西也忘了长什么样子吗?


    盯着耳垂泛粉的漂亮男生,比尔突然意识到——他在欺负人,还欺负得……很过分。


    “我去关电视。”


    比尔错开身体,出了浴室。


    电视信号不好,已经出现了一层雪花。他俯身,干脆地摁下开关。


    不远处的桌子上,是被拆开的牛奶,纸盒上沾染了一液体,面包的包装也撕开了,被咬了一小口。


    比尔皱眉——他想到之前两人挤在一间破屋的那几年。这种品牌的面包牛奶是他能力范围内能提供的最好选择。


    雪辞当时吃得很高兴,咬一口都冲他笑一下。


    唇角都是甜的。


    可现在,跟丈夫过了几年好日子,这些都变得难以下咽。


    而雪辞还是一样的难伺候。


    可竟让他如此怀念。


    比尔突然想要去挣更多的钱。


    雪辞想要吃什么,他都有能力去买。


    他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下贱,下贱地想要去做雪辞的狗。


    明明被抛弃过一次,隔着老远终于找到这位主人,准备把人身上的衣服全都撕咬掉,再浑身都舔舐一遍长教训。


    可真找到,被像从前那样摸两下,就又乖乖去当狗了。


    完全不长记性。


    雪辞会不会转眼就忘了他?


    小旅馆的房间变得安静,奇怪的影片被关上后,雪辞从浴室出来,结果一眼就看到比尔将那个半透明小玩意儿夹在指缝里,来回摩挲。


    比尔比他想象中要干净,手指是正常的肤色,完全没有被烟熏黄。


    他不知道,跟丈夫结婚离开后,比尔就算再愤怒再失落,也不敢抽一根烟,只因为他嫌弃烟的气味。


    “你、你怎么还拿着那东西?”雪辞压着脸上的臊意,“可以扔了……”


    “扔?”


    比尔一时不知道雪辞是不愿意跟他做,还是不愿意让他用这些。


    不过在看到那张清纯无辜的脸后,他就彻底明白了——雪辞只想利用他找到有关丈夫的记忆,并不在意他这个人。


    比尔的心脏隐隐发疼,喉咙发涩。


    他冷着脸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垃圾桶里,再冷着脸走近浴室。


    男人洗澡很快,不到一会儿就出来了。大概是用冷水冲洗的,浴室里也没多少水汽。


    雪辞催促道:“快走吧。”


    比尔不再有旖旎的念头,瞥了眼雪辞剩下的牛奶面包,一并带上离开。


    地方太远,两人找到一辆马车,一趟就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雪辞的路费是陆泯给的,很充足,他刚要费钱,结果比尔就先付过了。


    “你哪里来的钱?”


    他惊讶。


    这话让比尔的脸色很不好受,嘲讽:“我就只能给沦落成你的小白脸?”


    雪辞小声嘟囔:“你不白的……”


    “……”比尔被气得冷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包。


    雪辞觉得这面包有点熟悉——好像刚才他吃过的那个。


    可比尔这么讨厌他,应该不会吃他剩下的东西吧?


    *


    赶路一整天,即使道路平坦,马车也颠得难受。


    雪辞拒绝了比尔让他做腿上的建议,恹恹缩在角落里,唇色苍白,看起来很可怜。


    最后比尔不由分说,强势地将他抱到怀里。


    雪辞挣扎了两下,单薄的布料互相在两人的皮肤上摩擦着,比尔的呼吸重了几分:“别乱动。”


    “……”雪辞能感觉到对方的僵硬。


    僵持半分钟后,他发现坐在对方怀里确实要舒服许多,便心安理得把对方当成了软垫。


    比尔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一身结实的肌肉很有安全感。


    雪辞困了。


    两人靠得近,对方炙热的呼吸都打在他耳畔上,刚想往旁边缩一缩,就感觉比尔的手在他腰上捏了捏。


    “你好像长了点肉。”


    “……”雪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对于体重不是很在意,对自己的胖瘦也没有观念。


    疑惑:“为什么是好像?”


    “我不知道你抱起来什么感觉。”比尔叙述的语气淡淡,却将下巴凑到雪辞的颈窝处,深吸一口气,“你抱起来好软,闻着也香,你丈夫平时也会这么抱你吗?”


    “是光抱着,还是把你抱在腿上用力颠你,让你哭出来?”


    雪辞被说得头皮发麻,睫毛颤抖个不停。


    他装作没听见,阖上眼睛。


    可比尔却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见他不回答,就开始自己猜测:“你肯定会哭。”


    “皮肤那么细,光是碰一下就被磨红了。”


    “你跟你丈夫,是你主动在上面吗?就像我们现在这个姿势一样?”


    你会主动吗?就那么喜欢你丈夫?


    比尔戳戳逼人的质问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妒意。


    他紧紧抱住雪辞,用修长的手指用力按压了下雪辞的肚子——


    “会不会顶到这里?”


    雪辞终于恼怒了:“是我主动!”


    “你好烦……我困了,要睡觉,不许再问了!”


    对待他就像对待一条狗似的。


    可比尔却又烦又舒服了。


    嫉妒地浑身都烦躁,却又被雪辞骂爽得每根神经都舒展开。


    这是他第一次跟雪辞如此亲密,马车如此颠簸,他们挤在一个小小的密闭的空间里。


    这让他忍不住疯狂的念头——如果有石头此时从他们头顶砸下来,他把雪辞护在身下,自己挡住灾难。运气差点,他直接被砸死,那雪辞会一辈子都忘不掉他,运气好点,一条腿瘸了,那雪辞会因为愧疚给他当老婆,做的时候也会主动骑在他身上。


    可能也会生气,会故意坐在他脸上,让他用鼻子帮忙磨。


    他会毫不留情地、狠狠把那块软肉磨熟磨烂,弄得都是他的味道。


    ……


    雪辞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再一看已经到了目的地。


    教堂已经关门,天色渐黑,他们打算回贫民窟先住着,顺便看能不能找到认识他丈夫的人。


    舟车劳顿,雪辞疲惫地没什么胃口,神色恹恹。


    最后是被比尔背回住处的。


    男人手臂和额头暴起青筋,看起来格外有力量感。


    雪辞不解,同样是做一天,对方怎么看起来这么有精神?


    每个人的精力都不能一概而论,要是比尔做一天车就累了萎了,男人也没资格当奸夫。


    贫民窟夜晚的灯光很散乱,气味也不好闻。


    每条道路上都会有流浪汉聚集,看起来肮脏可怖。


    雪辞下意识搂住比尔的脖子:“我们以前就住在这里吗?”


    “我们”两个字让比尔心脏轻轻跳了下,难得没呛人,只“嗯”了声。


    怎么看都不太安全……雪辞想到比尔住在这种地方,还被自己骗了一大笔钱,就觉得愧疚。


    虽然暂时想不起来,但比尔又是在小旅馆等他又是背着他,他能感觉到对方本质还是个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白白被骗走全部的钱还愿意这么帮他。


    雪辞觉得自己还是要补偿一部分,小声问:“我骗了你多少钱啊……”


    当比尔说出数目后,雪辞惊讶张开嘴:“这、这么多?”


    “都说了是老婆本。”比尔嘲讽的语气又出现了,“我以为你真会给我当老婆,一分钱没留,全都给你了。”


    “现在一想真是好笑,你连碰都不让我碰,怎么会愿意给我当老婆?”


    雪辞被他说得脸颊泛红,脸凑到比尔耳边,声音带着气音,黏糊糊的,跟撒娇似的。


    “我现在不是让你碰了吗?”


    比尔眼皮重重跳了下。


    看。


    宋雪辞就是如此有手段。


    如果现在还问他要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


    *


    两人住的地方在贫民窟角落里。


    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下面。


    雪辞也这么放过,深知不安全:“你不怕遭小偷吗?”


    比尔扯了扯嘴角:“家里最值钱的都不在,有什么好偷的?”


    雪辞也没深想比尔说得值钱的是什么。


    没再开口说什么。


    房间一打开,带着一片灰尘,夹杂着霉味扑鼻而来。


    雪辞小声呛了下。


    比尔朝他看了眼,往里走,打开了窗户通风。


    房间比之前住的旅馆还要小,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家具也都是最普通的那几件。


    “今晚住旅店,我们待一会儿就走。”


    比尔见他皱着鼻头,不由也跟着皱眉。


    这里确实已经配不上雪辞。


    不对,是从来都没配上。


    “很晚了……先住这里吧。”雪辞一方面有点困了,一方面觉得这地方肯定能挖出点线索,不愿意走。


    比尔拗不过他,让他坐在干净椅子上,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先去洗澡。”


    雪辞乖乖接着衣服。


    尺码确实是他的。


    看来他们真的在一起生活过……


    雪辞没想到需要查找这么多记忆,他喊了声:“比尔?”


    他喊起人来尾音拖着,很像撒娇。


    比尔光是被他喊名字就受不了。


    装模做样咳了声:“连洗澡都不愿意自己动手?”


    “……”雪辞心想自己以前没这么喜欢依赖人,他实在好奇,仰着白皙的小脸问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比尔有点出神。


    那副表情,漂亮眉眼……都跟他们相遇那天如出一辙。


    雪辞,还是那个雪辞。


    “嗯?”雪辞见他不说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在教堂门口。”比尔收敛神色,恢复平日恶劣的语气,“我刚拿到一笔工钱,换了身新衣服。”


    “你看到我之后就一直跟着我,问我能不能收留你。”


    “我不同意。”


    “你就抱着我的手臂,说你很乖,那里也很软,愿意让我摸。”


    第176章 可怜寡夫(15)


    雪辞的脸颊已经烫得不像话。


    他尴尬地垂着眼眸,白皙的手指来回绞着睡衣,唇瓣也含在嘴巴里咬出一道明显的水痕。


    常年扮演老实人、实际也确实是个老实人的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能说出这种话。


    应该是流浪太久,无家可归。


    或者是系统任务。


    雪辞耳尖冒着热气,眼底盈了一层水汽,单薄的一层粉皮像是一片透明玻璃,能看得到里面细小曲折的经脉。


    比尔不受控制地靠近。


    近得他能闻得到雪辞身上的气味。


    香得要从嘴巴里溢出来了。


    是不是太香了也不好,所以隔断时间就要跟男人亲嘴,把香味和甜水都亲走。


    那雪辞估计很久没被亲过了。


    正是需要接吻的时候。


    明明第一次见面就会说出那种话,现在倒是无措清纯成没勾搭过男人的漂亮男生了。


    殊不知已经被那位贵族丈夫从里到外都弄熟了。


    妒意从比尔的心脏深处开始蔓延。


    ——他们才认识得最久不是吗?


    “怎么不说话?”


    他恶劣地挑起一抹笑,就是想听雪辞红着耳朵瞪他的样子。


    都不用瞪,他就已经in了。


    气氛变得怪异,房间太小,堆积的杂物多,雪辞能够下脚的地方只有那么一两平方。


    偏偏比尔高大的身躯还硬是要挤过来。


    “别、别挤我……”雪辞皱着眉头,终于愿意开口了。像是终于想到回答什么,他的语气有了点信心,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细微颤抖。


    好像不太擅长说这种话。


    “所以你为了摸我,把我带回来了,对吗?”


    “那你也很坏了。”


    “……”


    比尔顿住。不知道为什么,被雪辞说“坏”,他心脏痒得跟什么似的。


    就很想下一秒让对方知道什么是坏。


    “我算坏?”他痞痞笑了下,很轻,朝雪辞更近了,硬生生把这个还在跟自己犟嘴的漂亮小男生挤到墙角,弄得衣服上都是灰尘。


    直到对方被挤得喘不上气,小口小口张开唇缝呼吸,眉眼也变得湿漉漉。


    他才稍微往后退一点:“我很坏?”


    “我要是坏的话,现在就能把你抱到怀里,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他看雪辞瞪大眼睛,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反驳,坏心眼地直接打断对方的思路:“你想喊的话,这附近都是想看热闹的,你只会求我让我含住你嘴巴。”


    雪辞是真的害怕了。


    眼尾颤抖地像是刚学会振翅的蝴蝶,脆弱、可怜,睫毛一点点被眼泪打湿。


    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被欺负狠了似的。


    比尔看到他这副模样,痒得真想直接把人捞住抱到怀里。


    ——雪辞越来越会招男人了。


    每个表情都格外会勾引。


    高大的金发男人稍微往后退了一步,距离把握地很好,让雪辞稍微有点安全感的同时,又能清晰地看到那张脸上细微的表情。


    “怕我了?”


    “放心,我要是真想对你做这些,带你回来那晚你就已经是我老婆了。”


    “我本来确实是想把你当老婆养的,但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比尔最后一句带着幽怨的语气,试图让对方忏悔或者用不在意的语气让自己挽回一点自尊,没想到雪辞却松了口气。


    “钱我会还的……”


    比尔当即垮下脸。


    雪辞坐了一天马车,本来就累,又被吓得双腿发软,他抿了抿唇,声音虚弱:“浴室在哪里?我想洗澡了。”


    这只漂亮小猫很可怜了。


    比尔不想再欺负人,他对雪辞从来都是心软的。


    哪有狗能受得了主人受苦?


    就算是被抛弃过。


    “走吧,我带你去。”


    男人淡淡说完这句,转身绕过一堆杂物,朝阳台走去。


    这屋子虽然小,但厨房和浴室都有,比尔一个人住是完全够用的,两个人的话就有点挤了。


    尤其还只放得下一张单人床。


    中途比尔想提醒对方浴室里会有一层灰尘,结果一转身,就看到雪辞正抱着他的宽大T恤,鼻尖凑到跟前,像只小动物一般嗅闻。


    比尔眼皮轻跳了下。


    偏偏雪辞闻完以后,还一脸无辜.寓.w.言.:“怎么了吗?”


    比尔被他那副呆呆的模样撩得心脏狂跳,压着撞得用力的胸口,嗓音沙哑:“……没事。”


    又在勾引。


    真要做什么却怎么都不肯。


    他怎么可能会上当?


    浴室很小,也很旧,一些瓷砖脱落下来,露出红砖墙壁,看起来斑驳破旧。


    比尔的表情不太自在,确切来说是窘迫。


    他把灰尘简单扫掉,试了下热水,又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你喜欢的味道。”


    雪辞看了眼——橙香的。


    “谢谢……”


    比尔古怪朝他看了眼,没再说什么:“洗慢点也没关系,热水很多。”


    热水器是两人份,他现在身体燥热得很,完全可以不用热水。


    锁好门,在热水下淋了几分钟,雪辞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从窗户缝里看,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雪辞叹口气。


    热水有点烫,将他洁白的皮肤浇红,冒着热气。


    少年很瘦,皮肉却充盈,浑身都散着青涩又青春的气息。


    人在不舒服的环境中很难有安全感,何况这里不隔音,楼上楼下都会传来争吵声。


    雪辞匆匆冲洗完,换上了比尔给的睡衣。


    这件睡衣明显是比尔的尺码,松松垮垮露出小半个肩膀,下摆一路拖到大腿根,可真要这么直接穿出去,比尔大概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雪辞穿上短裤。


    他将脏衣服整理好,正想着要不要顺手洗掉,结果比尔在外面敲门。


    塑料门年代久远,男人稍微用力,就“咚咚咚”摇摇欲坠。


    雪辞立刻开门,提醒道:“还有热水,可以洗。”


    比尔表情顿了下,也没立刻去洗澡,伸手:“把脏衣服给我。”


    “你要一起放洗衣机了吗?”


    雪辞乖乖问。


    结果比尔又拿出那张嘲讽脸:“公主,我这里可没有洗衣机。”


    “……”


    雪辞忽视掉那句故意的“公主”称呼:“那我自己洗。”


    “你什么时候洗过衣服?你连内裤都是我帮你洗的。”比尔冷笑,“你跟你丈夫做完以后弄脏的床单,都是我洗的。”


    “……”


    雪辞脸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热气又冒出来。


    他装作听不懂,拖着声音“哦”了声,抽出一小块布料后递过去:“这些给你,谢谢。”


    比尔接过衣服没走,视线还落在他的内裤上。


    雪辞沉默片刻,也直接给了他。


    “不能太用力,我只带了几条。”


    “也不能用太差的洗衣粉,不然我会过敏。”


    他叮嘱的语气让比尔一瞬间回到他们都挤在这间小屋子里,艰难生活的那几年。


    比尔心中动容,酸涩感涌上来,可看到雪辞满不在意的表情,又恨得磨着后槽牙。


    “你把屋子收拾干净了?”


    雪辞惊讶于对方的迅速,他朝床上看了眼,又看向比尔。


    “今晚怎么睡?”


    比尔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你好心让我睡床?”


    他们看起来亲密无间,住在一间屋子。


    实际上雪辞不仅没让他摸软的那里,甚至连根手指他都没碰过。


    在雪辞心里,他算什么,又穷又没地位,当然不配碰。


    也就是他自作多情,从遇到雪辞的那一刻,就在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床已经重新换上了四件套,布料不算太好,可雪辞在这种事情当然没得挑——他躺下休息。


    比尔出去买晚饭了。


    这样不太隔音的环境,他一个人完全睡不着。


    雪辞干脆从床上起来,趁着比尔不在到处翻找,看能不能找到有关丈夫的线索。


    房屋过于小,能藏东西的地方只有那个衣柜。


    雪辞打开,在看到悬挂整齐的漂亮衣服后愣住。


    这些衣服的尺码明显就是他的,看样子都是比尔给他买的。


    每一件布料都不算廉价。


    相反,比尔自己的衣服少得可怜,估计挣来的钱估计都用来养他了。


    11忍不住吐槽:【他衣服就这几件还能找到一件多余的让宿主您穿上,真是——牛——呢——】


    “……”


    雪辞压下一点内疚感。


    比尔并没有骗他,将屋里都搜找了一遍都没有关于他死去那位丈夫的线索,反倒是在抽屉里发现了为数不多的一支笔。


    下面垫着一本字帖。


    上面歪七扭八写着“宋雪辞”三个字。


    满满一整页都是!


    看一眼都触目惊心。


    每个笔触都在彰显比尔当时的精神状态——一定恨透了他!


    果然。


    翻过来。


    只有“干死你”三个字。


    雪辞:“……”


    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将字帖放回去。


    *


    这附近小吃铺子很多,可家里那只挑剔矜贵的猫肯定看不上。


    比尔绕了远路,去了那家雪辞常吃的餐厅,打包几份饭菜。


    “这不是比尔吗?这么长时间没看到,我以为你带着老婆去外地了呢!”


    来这里吃晚饭的都是熟人,他们自然也见过常跟比尔待在一起的雪辞。他们也猜测过两人的关系,毕竟每天如影随形,住在一间屋子里,该发生的肯定都发生了。


    每次八卦起来,比尔都沉默不言,一笑而过。


    直到他们看到宋雪辞带着一个高个子的英俊男人回来,才知道雪辞根本就不是比尔老婆。


    平时比尔嘴毒得很,好不容易被抓住把柄,他们肯定要尽情嘲讽。


    “你老婆浪得很。”


    “给你戴绿帽子你还在这里给他买衣服。”


    “内裤估计都让野男人撕坏了!”


    ……


    他们被比尔打了一顿。


    几个高壮男人都被对方揣到地上打。


    比尔是真在乎宋雪辞,平时脸臭臭的,但不能听别人说那小男生一句不好。


    他们打不过就骂,骂他是恶心的舔狗,舔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宋雪辞能看上他才怪。


    比尔怒了,骂他们懂什么,雪辞是什么人他心里最清楚。


    再后来,宋雪辞跟野男人跑了,还卷走比尔一大笔钱。


    比尔那张脸每天都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


    他们肯定猜得八九不离十,装模做样给比尔出谋划策,大部分都说肯定是比尔平时没满足。


    “比尔,老婆自己跑回来了没啊!哈哈哈!”


    比尔沉默不言。


    打包好饭菜就匆匆赶回去。


    他很急,怕回到家里会是空荡荡的屋子。


    怕雪辞像上次那样一声不吭跑掉。


    他没把握再能找到对方。


    他甚至恶劣地想,这次就算再跑也跑不远,等他把人逮到,就把那两条细腿弄得抬不起来,只能躺在床上。


    雪辞边哭边骂他的画面一定很漂亮。


    哭得整张脸都是湿的,浑身也湿漉漉,他一定会狠狠说垃圾话,故意把人羞得浑身泛粉。


    他会是雪辞失忆后第一个男人。


    无论嘴巴、舌头……他都要亲烂,把口水都舔干净,最好雪辞能气得抽他巴掌。


    一边骂他一边又可怜兮兮把肚子撑满。


    ……


    光是想象那样的画面,比尔身上都起了一层热汗。


    他迈着长腿,脚边溅起淤泥,却丝毫不在意,一心想要喂饱家里的小猫咪。


    直到回到家里,看到雪辞穿着自己那件T恤乖乖坐在床上时,比尔心脏深处一点点涌出热意。


    ……就这样,很好。


    光是留在他身边,他就已经满足。


    虚空的爱意得到满足,比尔浑身都是暖的,酸涩的气泡升腾而起,蔓延到全身的味道像是他经常给雪辞买的橘子水。


    酸甜的。


    比尔看到雪辞歪了歪脑袋,用关切的语气:“你是跑回来的吗?”


    ……要死了。


    别说关心他,只要雪辞待在原地,他就忍不住要爱上。


    比尔的嘴角难得是翘着的,两人坐在桌子上吃晚饭。


    明明空位那么大,比尔却非要朝他这边挤。


    雪辞寄住在这里,不好意思让他离远一点,整个晚饭都被男人贴着肩膀。


    晚饭后,比尔很自觉收拾桌子。


    雪辞休息了一会儿就睡下了。


    屋里有比尔洗衣服发出的轻微声音。不知为什么,有这样的声音他反而能很快地入睡。


    夏天的夜晚不算太闷。


    可雪辞却没睡好。


    梦里,他正在经历冬天。


    他穿得很单薄,可怜的一层旧袄,脸上也脏兮兮的,似乎正像往来的人群乞讨。


    不远处,是高耸肃穆的教堂。


    雪辞吸引了不少注意,毕竟是一张难得的漂亮东方男孩的脸。


    不断有善良的信徒朝他碗里丢硬币,看起来是一笔可观的数目,抵得上普通家庭一周的开销。


    可雪辞对此不在意,他甚至没拿这笔钱,穿过人群,像是朝某个目标走去。


    中途,他撞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穿着厚重的风衣,看起来英俊贵气,像是古老的欧洲贵族。


    “抱歉……”雪辞连说了两声对不起。


    男人摆摆手,视线在这个瘦弱可怜的男孩身上停留片刻便收回。


    他匆匆离开,只留下一道高大的背影。


    然而不到十分钟,男人就又折返到雪辞跟前,他伸手,面容冷峻,声音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冷意。


    “钱包。”


    雪辞装作听不懂:“……什么?”


    男人见他要跑,直接攥住那截细弱的手腕。


    很软。还没用力似乎就能折断。


    他听到对面男孩发出闷闷的吃痛声。


    这附近类似的扒手很多,男人从来都不让人近身,所以从来都没有失利过。


    结果今天却栽在一艘小船上。


    钱包里有重要的家族徽章。男人稍微放松了力气,可对方人依旧挣扎不开。


    两人僵持几分钟,漂亮男生实在没办法,终于愿意给归还。


    “我是捡到的……”


    依旧满口谎话。


    男人紧皱眉头:“你今天多大?”


    雪辞乖乖道:“18。”


    才十八岁。


    男人拿回钱包,依旧没松开雪辞的手。


    雪辞皱眉,依旧不忘礼貌:“先生,您可以松开我了。”


    “你应该是个惯犯了吧。”男人像是古板的大家长,“我会把你送到警察那里,让你好好长教训。”


    雪辞慌了。


    他立刻揪住男人的衣服,垫着脚,也不知道凑到对方跟前说了什么。


    对方的神色立刻沉下来,攥他的那只手臂也跟着用力。


    雪辞痛得双眼发晕,眼前一道白光闪现。


    ……


    “呜呜……难受……”


    这次是在床上。


    湿漉漉的床单,糜甜的房间。


    依旧是那个男人。


    只是这次是赤上半身。


    雪辞被抱在怀里。


    男人对他的称呼由小偷换成宝宝。


    “宝宝,已经第三次了。”


    “这样不好。”


    雪辞没力气抬手,浑身濛着一层潮湿的汗,眼睁睁看着男人用修长有力的手指,用粉色丝带缠绕着。


    “不用的话,宝贝会袅出来。”


    雪辞羞得要晕过去。


    他抖着手臂要推开对方,却被握住脚腕——


    “……比尔?”


    雪辞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就看到比尔握住了自己的脚。


    他做了很诡异的梦,后背出了一层黏糊糊的汗。


    浑身冒着湿软的热气,雪辞将脚往后缩:“比尔……松、松开我……”


    梦里的场景让他此时很害怕被触碰。


    然而比尔却没松手。


    眼睛直勾勾盯过来:“你流了好多水。”


    什、什么?


    雪辞脸腾一下烧起来。


    相处这么久,比尔自然知道雪辞的魅魔身份。


    魅魔在这方面需求很大,可以是说靠男人滋润修炼。


    比尔吞着口水,额角都是憋出来的青筋:“我……没买那个。”


    雪辞察觉到了比尔眼眸中的暗涌,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


    顾不上羞耻,他顺着对方的话:“你……你不买的话,不、不可以的……”


    “没买的话就不可以。”


    他忍着羞耻说出这些话。


    至少,这样可以暂时管住比尔。


    对方体格那么大,真要发起疯来,跟一头发情的野兽没区别。


    雪辞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推倒床上。


    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子里,上衣一路绞到腰上,露出纤细柔韧的腰肢。


    短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脱掉的。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雪辞头皮发麻。


    他颤着声音:“比尔……”


    比尔被叫得浑身绷紧,他的呼吸明显变重:“别的一样很舒服。”


    雪辞愣愣消化这两句话时,男人就已经用高挺的鼻子撞过去——


    真的……软得要命。


    第177章 可怜寡夫(16)


    魅魔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银纹烙印在他们小腹上,本身就是个暧昧私密的位置。


    被滚烫重复浇灌后,原本黯淡的纹也会变得极为浓艳,就如同花园里最娇艳的等待采撷的花。


    比尔在吃花蕊。


    花蕊本来就小,被层层包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受到过剧烈撞击,嫩得似乎轻揉几下就会肿掉。


    比尔看着鲁莽,浑身腱子肉能一拳打死十个,可怜香惜玉的心还是有的。


    花蕊又甜又嫩,没见过世面的他第一次见到,小心翼翼如同珍宝的对待。


    可花蜜太多太香了。


    比尔渐渐沉不住气。


    呼吸变重,越发使力,像是一头闷进了温柔乡里不愿起来。


    ……好软。而且好甜。


    他不敢相信,跟雪辞住了好几年,竟然任由对方这么晃着身体却不碰一根手指头。


    他以前是圣人吗?信教了吗?


    那东西是长着当摆设的吗?


    比尔后悔死了。


    甜腻的味道侵袭着他的鼻腔,雪辞抱起来像是一团棉花云。


    又像是一块可口的奶油蛋糕。


    皮肤被他蹭得湿湿红红。


    却又可怜地说不出话。


    青筋从额头顺着往脖子蔓延,比尔也不知道胸口在轰鸣什么,也许是心脏在剧烈跳动,也许是大脑在飞速运转。


    可他在想什么?


    他甚至觉得脑袋有些空白,只能看得到面前呜咽不止的漂亮男生。


    雪辞被亲完后的反应很青涩。


    小腹那里的花纹已经变成了艳红,被羊脂玉一般的皮肤衬得像雪地里的一朵玫瑰。


    “宋雪辞……”比尔盯着那张脸。


    大概是听他说这破屋子不隔音,雪辞从头到尾都很少发出声音,就算难受得腿根发颤,脊背弓起也只会有一两声短促的喘从唇缝中泄出来。


    可怜,又容易引起施虐欲。


    太他妈……想得到了。


    一想到雪辞的丈夫不知道吃过多少次,比尔心中的妒意难以压下。


    不仅给舔,对方还会被雪辞甜甜地喊老公,还会被雪辞挽住手腕,整日黏在一起。不知道多幸福。


    比尔低头,又喊了一声。


    “雪辞。”


    雪辞的表情跟平时不太一样,总是圆钝愣愣的眼神变得涣散失神,无聚焦的瞳孔发浅,被灯光映射成漂亮的玻璃珠。


    漂亮,又有点疏离。


    自然是疏离的。


    因为那双眼睛里从来都没有他。


    比尔尝到从未有过的甘甜,欲念得到初步满足。


    可越是这样,爱欲就越空虚。


    他也想被雪辞彻底放下身心的喜欢、依赖。


    他知道他要得太多,活好不黏人是他跟雪辞保持长久关系的关键,可他实在不能仅仅止步于此。


    难道要当一辈子奸夫吗?


    以后雪辞找到下一任丈夫,他继续随叫随到,身体给了,心也给了,能得到什么呢?


    比尔不甘心。


    这一刻,他终于顿悟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大老远把人捉回来。


    因为雪辞时刻在他心中占据着不可估量的地位。


    爱就是时刻充满着独占欲。


    雪辞柔软的脸蛋陷入枕头中。他浑身冒着香甜的热气,身体止不住颤抖,清纯的眉眼也刚才的亲吻变得勾人起来。


    魅魔真会勾引男人。


    比尔脸上的香液体已经干涸一部分。


    他不要脸地贴过去,距离很近,一跟雪辞对视上,雪辞那双眼睛就只能看到他放大数倍的脸。


    “……做、做什么?”


    少年被吓得缩了下。


    比尔终于满足了,稍微移开距离,结果视线落在那双红润的唇瓣上,又再次贴过来,想要吻住——


    直到被扇了一巴掌。


    那巴掌很疼。


    比尔猜雪辞用了十足十的劲,他舔了舔嘴角,凑到雪辞跟前,跟个混混似的:“你这么打我脸,我爽得都快爆炸了。”


    他看到雪辞的表情顿愕了下,随后眼梢带着几分嫌弃。


    “你……不许亲我。”


    没什么说服力的软绵绵的命令。


    这样弱小的力量想要装凶,真想让人欺负得更厉害。


    比尔意犹未尽:“你舒服吗?”


    雪辞显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魅魔的身体带来的奇怪变化让他感到害怕,尤其是小腹花纹那里,被亲吻得很舒服。


    缓解了磨人的酸意。


    而且,不像平时那样,他此时一点都不累,气血充盈到身体里每个细胞,反而比白天更有精神。


    难道真要像资料里所说的,他要靠男人为生么。


    雪辞抱紧被子。


    浑身泛起熟透的红。


    幸好他比想象中更快接受这件事——甚至不止是比尔,他还把自己名义上的男朋友陆泯算了进去。


    两个工具人,脚踏两条船……


    他现在好像真的在钓男人了。


    骨骼轻盈,浑身的关节都舒展开。


    除了那一层细汗带来的黏腻感让人不适外,雪辞一切良好。


    他支起身体起来去浴室,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比尔对着他身下的那块床单,几乎把脸埋进去闻。


    “……”


    雪辞泯唇,立刻踢了对方一脚,露出嫌弃的表情。


    那一脚差点让比尔缴械。


    他闷哼了声:“够了吗?还要不要?”


    他完全没有满足,如果不给期限的话,他依旧能把那里吃烂吃肿。


    雪辞用完就把他扔到一旁,也不管他死活:“我要去洗澡,你记得把床单换一下。”


    比尔低低笑了两声。


    “洗什么,我帮你舔干净。”


    “……”


    雪辞实在抵不过比尔的厚脸皮,他没再理,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符合他尺码的睡衣,转身去了浴室。


    这样的动作不禁让比尔又回忆起以前。


    但他现在可没以前那么好打发了。


    雪辞才迈出两步,他就紧紧跟上,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


    一部分重量压到雪辞肩膀上,身体严丝合缝贴着。


    “我怎么办?我这样一整晚都睡不着。”


    雪辞被蹭得身体微微僵硬,表情迟钝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我不知道。”


    比尔低笑了声,把人抱得更紧。感觉到雪辞的抗拒后,他越发兴奋,哑着嗓音:“小白眼狼。”


    比尔身上还都是汗,雪辞想要推开,力气当然抵不过对方。


    他侧身,仰起脸,正好对上比尔的眼睛。


    比起漫不经心的语调,那双眼睛诚实许多。


    深邃的眼窝让碧绿色的瞳孔看起来格外专注,只容纳得了一个小雪辞。


    男人的鼻尖还有些潮湿,水渍未干。


    额角爆出的青筋没消下去,脖子上分布着不太均匀的汗。


    那头金发此时很凌乱,雪辞知道是被自己拽的。


    看着很软,可触感却不太好。


    还有,对方胸膛贴过来时,能感受的心跳。


    很用力,一下一下的。


    这种感觉让雪辞感到奇怪。


    他知道,比尔是喜欢自己的。当感受到这份喜欢时,他会不受控制心软。


    不想再给坏脸色。


    最后。


    雪辞给了比尔一个不太算奖励的奖励。


    那头乱发被轻柔得理顺。


    高大的男人,体格壮实,桀骜不逊。


    此时却乖乖定在原地,被雪辞用力抚摸着。


    与其说是结束后的温存,雪辞更像是在撸狗。


    狗,他是狗吗?


    比尔意识到后,刚想要张嘴质问,就被雪辞打断:“我现在没力气了,等下次……”


    比尔眼皮跳得厉害,不知道过了几秒,他才听到自己傻狗般的声音:“下次什么?”


    雪辞抿了抿唇:“……帮你。”


    比尔爽得要晕过去了,他用力抓住雪辞的手,不可分说缠入每条指缝,就好像雪辞说得不是“帮你”,而是承诺要给他当老婆似的。


    “你要是再敢耍我——”


    比尔朝他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下:“你知道后果。”


    雪辞已经看出来他就是个纸老虎,说这些狠话完全是恐吓。


    真想要惩罚的,根本不会说这些。


    一些断断续续的回忆突然涌到脑中。


    粉色绑带、哭泣、拥抱、兔子耳朵……伴随着男人的低语。


    男人的声音雪辞当然认得。


    ——他那位早死的丈夫。


    对方似乎就是不爱放狠话直接惩罚的类型。


    比尔意识到雪辞在失神,用力捏住他的脸颊,也不敢去探究:“还有热水,够你冲个澡了。”


    雪辞迟钝“哦”了声,收起思绪。


    ……


    这个澡洗得还是慢了些。


    雪辞需要很小心地去清洗被比尔碰过的地方。


    大腿那里的皮肤更是惨不忍睹,红红紫紫,不知道是被舔得还是咬的。


    雪辞挤了一些沐浴露,打出泡沫,顺着细腻的软肉来回揉搓。


    弯腰时,他顺便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那里平坦光滑,完全看不出任何花纹。


    浴室里不太安静,外面的风顺着窗户缝吹进来。雪辞肩膀哆嗦着,身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他回头看了眼窗户,并不是透明的,可他却头皮发麻,莫名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窥视着。


    雪辞越来越害怕,缠着手指打开门:“比、比尔?”


    比尔身上的热度刚消下去一点,就被雪辞带着水汽的绵软声音喊复苏了。


    他装模做样咳了声:“什么东西没带?”


    “不是……”雪辞的手指扒在门上,被热水烫得粉盈盈的,还沾染着一点泡沫。


    混杂的香味扑过来。


    “你能不能站在旁边陪我?”


    依赖的语气让比尔喉结滚动。


    他什么都没问,安静站在旁边,偶尔从门缝里瞥到一抹白皙的身影,鼻尖发痒,立刻别开视线。


    *


    后半夜雪辞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两人都醒的很早,比尔准备好面包牛奶,连牛奶的吸管都拆掉插好,献宝似的递到雪辞跟前。


    这和照顾妻子没什么两样。


    甚至比尔就是这么想的——他有望从奸夫成为正牌丈夫的候选人,可以不用买套直接浇灌的机会。


    雪辞吃得很快,他急着去教堂找线索。


    这已经是他第二天假期了,去掉最后一天的路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两人匆匆赶去教堂附近。


    一路上,停留在雪辞身上的目光就没断过。


    贫民窟见过他以为他给比尔带绿帽子的那群年轻光棍,视线跟黏在雪辞脸上似的,背地里叽里咕噜说着奇怪的话,却没有人敢上前跟雪辞主动搭讪。


    离开贫民窟,审视的视线少了许多,可经过的人却依旧会为这张漂亮的东方面孔驻足。


    他们惊叹于这个黑发男孩精致的脸和完美的皮肤,无一不露出惊艳的视线。


    雪辞在教堂门口等了十分钟,来往的人朝他这边看,可显然是把他当陌生人。


    明明在守在这里钓男人,多少会有人认识他才对啊……雪辞垂下眼眸,卷密的睫毛被朝阳渡成了一层金色,充满生机。


    他抿唇思忖片刻,决定换个思路。


    主动问询教堂附近的人。


    来这里的都是忠诚的信徒,雪辞对丈夫有个大概印象。


    “个子很高,长得英俊,不爱说话,很年轻,衣服很有品味。”


    这是他对于丈夫的印象——如果真有长相和气质如此优越的信徒,肯定会有人留下深刻记忆。


    他靠着这些词汇来回问询着每一个人。


    比尔肚子里冒着酸水。


    雪辞记住的都是那个好色老男人的优点。


    “既然是信徒,就该保守,举行完婚礼再做该做的事情。”比尔冷嘲热讽,“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把你带去旅馆?”


    寻找线索的需求盖住了羞耻,雪辞急切道:“我们第一次就去……旅馆了吗?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那家旅馆在哪吗?”


    “我当然知道。”


    比尔想到那段回忆就咬牙切齿,他以为他跟雪辞会拥有彼此的第一次:“你夜不归宿,失踪了两天,最后在旅馆门口找到的你。”


    “你嘴巴都被亲肿了,说很累,最后还是我背你回来的。”


    “……”


    比尔的遭遇听起来还真是令人同情。


    又是帮忙洗床单,又是背他回去。


    很像那种窝囊丈夫。


    雪辞不好意思了,凑到对方跟前小声道:“我就是想找到记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又是空头支票。


    可比尔再次相信了。


    被雪辞随意两句话就哄得连婚礼在哪举办都想好了。


    他牵过雪辞的手,朝旅馆的方向走去。


    教堂处于镇上的中心位置,附近的旅馆也装修华丽,典型的欧式古建筑。


    “你还记得是哪天吗?”


    雪辞急切的模样让比尔很不爽:“早就忘了。”


    可看到那双眼睛失落,他于心不忍,将日期报给了前台。


    是一年半以前的冬天。


    雪辞跟丈夫相遇那天,他偷了丈夫钱包,对方要把他送去警局。


    然后,他贴过去,恳求一般说了句话。


    丈夫就带着他来到旅馆。


    思路一点点清晰。雪辞的耳根渐渐烧得厉害。


    他已经能料到自己对第一次见面的丈夫说了什么。


    大概是跟遇到比尔时一模一样的话。


    ——“求你了,不要把我送到警察那里。”


    ——“我那里很软,你要不要摸?”


    ……


    旅馆前台没查到记录。


    雪辞松了口气:“肯定是你记错了。”


    比尔当然不会记错,那天是他的生日,他连蛋糕都买好了,雪辞却彻夜不归。


    可前台这边确实也没记录。


    两人沉默离开,之后一整天,他们都在教堂附近徘徊,可没有人见过他的丈夫。


    直到天快黑,这群聚会的教徒也都依稀离开,街道冷清安静。


    雪辞疲惫地耷着脸。


    最后比尔背着他回家了。


    男人拿好毛巾睡衣,放到雪辞手里:“你先去洗澡,我去买晚饭,顺便向朋友打听有没有人认识你过世的丈夫。”


    他不动声色强调是过世的丈夫。


    人已经走了,该忘掉就忘掉。


    男人那么多,年轻力壮能使劲的有的是。


    雪辞见对方是在帮自己忙,说了声“谢谢”,抱着衣服去了浴室。


    他匆匆冲了个澡,套上比尔宽松的T恤,出来后,正塌着腰在衣柜里找短裤,就听到门口有动静。


    以为是比尔回来了,雪辞欣喜望过去,结果却看到一张陌生年轻男人的脸。


    男人眉眼深邃,衣着成熟肃穆,却遮挡不住身上凌盛的少年气。


    对方撇来的视线不太友好。


    雪辞注意到他朝自己腰和腿那里停了不到一秒,就立刻别开脸。


    就好像他身上有什么洪水猛兽。


    11:【宿主,解锁新的关键人物!有利于出发隐藏剧情。】


    【这是您丈夫的弟弟,卢修斯。】


    紧接着,是卢修斯的资料卡。


    原来是弟弟。


    雪辞正纠结着怎么称呼,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嗤。


    “丈夫还没死多久,就穿着其他男人的衣服睡觉。”


    卢修斯年轻的声音略带冷意。


    “我果然没看错你,当初就不该认你这个嫂子。”


    第178章 可怜寡夫(17)


    雪辞能感觉都卢修斯语气中的不满。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宽松的几乎要坠下来,尤其是弯腰时。


    无论是“穿其他男人的衣服”还是“忘了自己刚死不久的丈夫”,在卢修斯眼中,显然他是爱到处勾搭的。


    对方是丈夫的弟弟,自然看不惯他这样。


    不过从语气的熟稔程度看,卢修斯就算不怎么待见他,两人也应该见过不少面了。


    雪辞抓住这唯一的机会,连短裤都不找了,径直走过去。


    沐浴后的水汽和清甜的气味混在一起,直直扑到卢修斯脸上。


    他僵着身体往后退。


    他跟宋雪辞的见面次数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去劝他哥离婚时见到的。


    毕竟,家族里没有人愿意让一个继承人族跟低等魅魔结婚。


    卢修斯从小接受的教育里,魅魔被定义为很恐怖的生物,能够轻易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掏空一个人的身体。


    他们没有心,不会对珍惜别人的付出,只会对男人的身体感兴趣,弄到手了,腻了,就会像丢垃圾一样随意抛弃,再继续狩猎下一个。


    总之,很会勾引男人。


    而他这位嫂子肯定手段了得,不然怎么能让他哥这种古板教徒破戒。


    卢修斯带着这种刻板印象,来到了新婚夫妻的家中。


    见到宋雪辞第一眼他就愣住了。


    宋雪辞与普通魅魔完全一样——长相明媚,可无辜的表情中和了那份攻击感。人白白小小的一只,像是软腻香甜的奶油蛋糕。


    看到他之后会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看起来很害羞,完全不是会勾引的类型。


    卢修斯劝分的话咽回去,被雪辞热情地留下来吃晚餐。


    宋雪辞不会做饭,都是他哥待在厨房。


    可那位漂亮嫂子却格外黏人,就算任何活都不做,也要缠着他哥,肩膀紧紧挨着。


    而他哥,在宋雪辞面前完全没定力,每隔几秒就要弯腰凑到对方嘴巴上亲一下。


    卢修斯怀疑,如果不是他在场,那几个浅尝而止的吻几乎会变成湿淋淋的深吻,擦枪走火后,会直接在厨房的料理台上来一次。


    有人在,多少会顾忌。


    也许魅魔中也有例外。


    他是这样想的。


    然而,当晚他就清楚了——宋雪辞不仅是魅魔,还是魅魔里最会勾引人的那类。


    一开始,他以为是哪家小猫发情了,结果顺着没关紧的门缝里一瞥。


    宋雪辞正骑在他哥身上,肩膀随意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扣子没扣,能看到胸口被吃得圆圆鼓鼓的嫣红。


    那一眼就让他怔愣在原地。


    等反应过来后,漂亮嫂子正仰着脆弱的脖颈,脊背颤抖地不像话。


    ……真的很浪。


    竟然主动坐在男人身上,连那里都要喂到男人嘴里。


    很浪。


    他哥身体被榨干后,估计就要物色下一个了。


    果然,丈夫去世才不到几个月,就勾搭上了其他男人。


    穿这种衬衫,家里也就只有一张床,那么小的单人床,要怎么睡?


    也是,可能这一夜都不睡。


    魅魔的欲望很强。


    尤其是夜晚来临,他们会迫切需要男人来增强自己的体质。


    “你来找我有事吗?卢修斯。”


    清越的声音让卢修斯收起思绪,他很久没从宋雪辞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时五味杂陈。


    而这位不太检点的小魅魔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雪白的大腿微微颤抖,荡出一层波浪。


    ……搞什么。


    年轻的男人别开视线,冷声嘲讽道:“这么快就想我走?怕我碍到你事?”


    “……”


    雪辞走到离卢修斯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停下。


    他发现对方很高,倚着门框,头顶都快蹭到门。


    大概是太年轻,即使说着恶劣的话,也没有过于压迫的气场。


    卢修斯露出嘲讽的神色:“就算我哥不在了,你也不用这么快找下一个吧。”


    雪辞解释:“我没有找其他人,这是我朋友家里,我在结婚前就一直住在这里。”


    他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安抚一条主人太久没回家的郁闷大狗。


    不能怪他把卢修斯当成大型犬……实在是对方翘起的发毛,水蓝色的瞳孔,以及时不时瞥过来的余光,都太像他小时候养过的狗了。


    那是什么表情?


    卢修斯无法理解雪辞的心思,明明自己马上就要碍到他做那种事了,为什么还一副……很喜欢他的表情?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瞳孔里是完全纯粹的善意。


    卢修斯被盯得身体发麻发烫。


    视线交汇好几秒,他有点猜到对方的心思。


    前几年他才刚成年,宋雪辞对他没办法那方面的心思,现在他彻底张开了,骨骼结实,身材高大。


    魅魔就喜欢愿意做力气活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眉眼长开后,跟他哥有几分相似。


    雪辞完全没料到,自己看狗的眼神会让对方涌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把卢修斯当作唯一的线索:“你渴不渴?要不要进来喝水?”


    卢修斯眼皮重重跳了下。


    几秒后,他皱着眉头,看起来非常不情愿地进了屋。


    *


    雪辞趁着倒水的间隙穿上了一条长裤,随便看了眼卢修斯的资料。


    对方今年二十岁,性格叛逆,前段时间刚当上家族继承人。


    给的资料就这么多,跟线索完全不沾。


    想要涨进度条,必须牢牢抓住面前这个人。


    雪辞关上面板,将水推过去后,坐在对面的凳子上。


    他告诉卢修斯自己患上了失忆症,完完全全忘记了跟丈夫有关的一切。


    卢修斯微怔,不过很快就恢复神色。


    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是这么想的,可看到雪辞那双清纯干净的眼睛后,就被蛊惑到。


    冷冰冰的话语咽回去,换成:“你怎么得的病?严不严重?”


    雪辞没想到卢修斯会问这些。


    更像大狗了……


    他单手托腮,脸颊被手掌挤出一部分腮肉,看着白皙柔软,语气也柔和:“不严重的,就是不记得我丈夫了,连名字都忘记了。”


    雪辞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隐约能察觉到,只要摆出这个表情,对方态度再恶劣,都会软化。


    雪辞不知道的是,软化确实会软化,就是某些地方会in。


    果然,卢修斯的神色比刚才进门时松动许多,眉心微微拧起,嘴张了又合。


    “那其他人呢?还记得吗?”


    雪辞点头:“嗯,其他人都还记得的,你叫卢修斯,我们以前关系很好,不是吗?”


    ……也没多好吧。


    总共没说过几句话。


    卢修斯被那句“关系很好”弄得胸口发烫:“怪不得这段时间都找不到你人。”


    他环顾四周:“还待在这种地方,能让你住这种破地方的能是什么好人?”


    言下之意——为什么不来找我?


    雪辞没领悟出来,一心想着做任务,迫切地向对方问询有关丈夫的消息。


    终于,他从对方口中得知,自己的丈夫叫埃兰德,是个忠诚保守的教徒,原本是他们家族最年轻的继承人,却因为跟他结婚而放弃身份。


    雪辞:“那他是怎么去世的?”


    卢修斯:“出意外。”


    雪辞:“什么意外?”


    卢修斯沉默片刻:“我也不清楚。”


    雪辞能察觉到,卢修斯在隐瞒什么,他没继续逼问对方这个问题:“那你知道我们住在哪里吗?”


    直接去家里,肯定能找到线索。


    “现在去?”卢修斯起身,“不等你朋友回来了?”


    许久未动的进度条突然涨了10%,雪辞想趁热打铁:“我给他留个字条。”


    他来不及去找比尔,翻开抽屉给对方留了个字条就跟卢修斯离开了。


    *


    比尔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晚饭。


    屋里灯是开着的,雪辞这两天的乖巧让他放松警惕。


    然而——


    “又他妈耍老子!”


    比尔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连衣柜都翻了个底朝天,哪里还有雪辞的影子?


    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比尔的嘴里一阵阵发苦,颓丧又气闷地坐在椅子上,他攥紧桌上的纸条,手指用力到发白。


    外面有几个人来敲他窗户。


    “你老婆刚才跟一个男的走了!”


    “那男的又高又年轻,看衣服和鞋就是有钱人。”


    “你老婆爱钱,又浪,你管不住的!”


    比尔将怒气全都宣泄到那群说闲话的穷光棍身上。


    他知道,这片也就他看着有漂亮老婆,全贫民窟不知道多少人晚上盯着他家窗户看。


    “你他妈再说他坏话试试?”


    比尔打倒那群人后,喘着粗气从地上捡起雪辞留的纸条。


    他盯了许久,久到眼睛发酸发涩,看不清东西才移开。


    随后发出冷笑。


    “这次不会再相信你了。”


    “再让我找到你,一定会把狠狠把你肚子灌满。”


    *


    雪辞莫名打了个冷颤。


    正值夏天,小镇晚上的温度并不算低,何况他出门还穿了外套。


    “冷?”


    头顶上传来声音。


    雪辞刚想说不冷,外套就递到了他手上。


    “……谢谢。”雪辞不太会拒绝,只好将外套穿上,对方的衣服对他来说尺码过大了,拖到大腿根那里,带着股冷冽的薄荷气味。


    卢修斯瞥到雪辞闻自己衣服时,头皮都是麻的。


    两人赶路,都不怎么说话,绕过几条小巷子,他们停在了一栋三层小别墅门口。


    雪辞:“这里……就是我、我跟埃兰德的家吗?”


    “你们结婚很仓促,埃兰德从家族出来后,很快就找到了这栋房子。”卢修斯有些嫌弃,“这地方小得也就你能住得下。”


    “……”


    雪辞听出来了,这是在说他不够高。


    他抬起脸。


    外面昏黄的路灯映在房屋的墙壁上,让它在夜晚看起来也并不可怖。


    说实话,这栋小屋子比古堡要衬他心意。


    卢修斯感觉衣服被揪住,低头一看,就看到毛绒绒的脑袋。


    “我们快进去吧。”


    雪辞催着他。


    卢修斯有些恍惚,就好像,他是那个被小妻子牵着回家的丈夫。


    心不在焉地打开门,卢修斯将钥匙递给雪辞:“别弄丢了。”


    别墅里面布置得很温馨,并不是简单的灰黑白。沙发上的软垫抱枕,墙壁的挂画,让映入视野中的色彩丰富起来。


    地面没有灰尘,雪辞惊讶:“你经常回来打扫吗?”


    “我怎么可能会亲手打扫?”卢修斯在玄关拿了双拖鞋,上面的图案是只兔子,是雪辞以前经常穿的那双。


    他指着二楼:“你跟埃兰德就住在那间屋子。”


    卧室里的线索最多,雪辞没有犹豫就去了二楼。


    里面的布置很简洁,除了衣柜和抽屉几乎没有可以翻的地方。


    雪辞打开衣柜,被一排整齐的华丽服饰震惊到。


    “我哥很喜欢你,每次出门都会给你带礼物,衣服、首饰……他经常买这些。”


    卢修斯似乎很清楚这些事。


    雪辞都要怀疑他们是三个人一起生活了。


    他的视线往下,在看到放置在角落里那堆东西时,脸蹭得一下烧起来。


    一旁,卢修斯慢悠悠道:“当然,他也很喜欢你戴这些东西。”


    雪辞咬住唇瓣,想要装出对这些话不在意,可睫毛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他的皮肤泛起一层可口的粉,像是水蜜桃那样。


    轻咬一口,就能爆满嘴香甜的汁水。


    那样的粉,卢修斯见过。


    在宋雪辞被他哥吃舌头舔口水的时候,皮肤就会变成这种颜色。


    ……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雪辞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衣柜,每件衣服的兜都翻仔细了。


    只翻出来一条项链。


    吊坠是一条小雪花,应该是埃兰德送他的。


    他收好项链,转身去检查书桌。


    抽屉里有一个铁制十字架,应该是信徒都有的。十字架下面垫着一本笔记本。


    雪辞随便翻开一页。


    在看到上面写了什么内容后,他几乎要羞晕过去。


    里面字迹带着苍劲有力的笔锋,应该是出自埃兰德之手。可谁能看到这个看起来传统古堡的男人,私底下竟然把他们的……过程写在日记里。


    过于直白的内容让雪辞的大脑晕晕乎乎。


    之前某个碎片也爱写这个……


    他羞愤至极,耳垂脖子都成了桃粉色,刚要合上。下一秒,卢修斯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看了吗?”


    “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如果卢修斯的语气稍微带点不正经,雪辞都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戏弄自己。


    可偏偏男人的表情神态都冷静平和。


    也许真的有线索。


    笨蛋也没想过有些男人会装得很。他乖乖听取建议,抿住唇瓣,哆嗦着手指翻到后面,想看看究竟写了多少页。


    竟然写到了一大半。


    雪辞眼尾羞臊的沾染上红晕。


    他不可思议,小声嘟囔:“这么多……”


    “不算多。”卢修斯双手环胸,视线从日记本移到雪辞脸上,那双圆钝的眼睛看起来很招人,唇瓣也已经被咬得烂熟,散着幽幽的香味。


    喉结滚了滚。


    “毕竟我在家的时候,你们每晚都待在房间里。”


    什、什么……


    “你们经常会折腾到后半夜。”


    雪辞抬起脸看过去,正好对上卢修斯的视线。


    对方的眼神跟之前有些不同,多了几分压迫感和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你、你……怎么知道的?”雪辞的声音闷闷湿湿,刚问完就开始懊恼。


    这个问题,显然会把这个话题往更深处探索。


    果然。


    “听到的。”


    卢修斯一字一顿,视线瞥向他:“你哭得很可怜。”


    “有时还会遇到埃兰德抱着你出来洗澡。”


    “你们在浴室里也会待上很久。”


    第179章 可怜寡夫(18)


    雪辞脸上的热气已经多到无处可散。


    小巧的鼻尖上沁出一层细汗,像是被欺负狠似的,睫毛抖个不停。


    见卢修斯还要凑过来看,他立刻合上了日记本。


    “不、不许看了……看别人隐私是不好的。”


    雪辞羞耻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听起来很傻的话。


    吐出了热气,他耷着眼皮,手指紧紧按在书皮上。


    卢修斯朝那张漂亮的脸看去——他不喜欢宋雪辞以长辈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明明也没差几岁。


    只是他哥太老而已。


    他每次来家里看到两人做时,都会觉得他哥老牛吃嫩草。


    雪辞咬着唇瓣,眉眼带着几分羞恼,明明心情不好,可那张脸怎么看都怎么想让人招惹。


    发脾气也像撒娇。


    怪不得他哥会那么爱。


    卢修斯收敛呼吸,稍微退后:“我来这里几次,都没有翻过。今天你来我才知道有这个,我过来只帮你把衣柜里的衣服洗了。”


    雪辞仿佛看到了男人背后摇晃的尾巴。


    一翘一翘。


    难道是在等夸?


    雪辞试探道:“……谢谢。”


    他看到卢修斯摸了摸鼻子,耳尖微红。


    卢修斯被盯得不自在,转移话题:“你今晚是住在这里,还是回你朋友那里?”


    不等雪辞回答,他又提醒:“最好不要再回去,那里是贫民窟,什么人都有,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有人冲你吹口哨。”


    一个一个人高马大,比雪辞高出一个头,单手就能抱起来,欺负的事情自然少不了。


    要不是他在,估计都会直接围上来。


    卢修斯眸色阴沉,嗜血的冲动疯狂朝胸口涌,他隐忍地压下:“你这段时间都待在哪里?有钱花吗?”


    雪辞能感觉到卢修斯的关心,温和拍了拍对方的胳膊:“不用担心我,我都这么大了,不过今晚和明天我先待在这里。”


    卢修斯皱眉:“之后要去哪里?”


    雪辞:“回去工作。”


    见卢修斯还要再问下去,雪辞岔开话题:“这里有被子吗?”


    卢修斯嘴角冷冷,对于他要离开的事情很不满,但还是回应道:“在另一个房间里。”


    “可以带我过去吗?”


    两人去了旁边的屋子,空间很大,所有的杂物都摆放整齐。


    雪辞找到被子,下意识弯腰去闻。


    看来卢修斯不仅经常回来打扫,还会晒被子,一点潮湿的霉味都没有。


    就是有点重。


    雪辞费力抬起来,下一秒,手上一空——


    卢修斯已经接过被子,一言不发朝卧室里走。


    雪辞在身后弯了弯唇角:“谢谢弟弟哦。”


    卢修斯挺拔的脊背微微战栗。


    他想不通,宋雪辞为什么一句话没说就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做事?


    贵族少爷很少做这些伺候人的活,铺床时动作不太利索,但无伤大雅。


    雪辞躺下来床上试了试。


    不硬不软。


    床单的味道也好闻。


    他抬眼看向卢修斯:“你要不要留宿?”


    卢修斯呼吸快要停滞:“……什么?”


    “已经很晚了。”雪辞其实有点害怕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尤其是这个世界有不明生物。他不着痕迹地想要将卢修斯留下陪自己,“你之前也经常在这里住吧,对面的是你的房间吗?”


    卢修斯没犹豫,淡淡道:“那我得在你房间里打地铺了。”


    雪辞疑惑“嗯”了声。


    “我的房间没收拾过,有灰尘。”


    也许是已经困倦,也许是本就不在意,雪辞对于卢修斯每次来都只让人收拾他跟丈夫的卧室这种事并未怀疑。


    卢修斯看着冷淡难以接近,做事却格外自觉,很快就将地铺弄好,一楼和走廊的灯也关掉。从外面看,这间许久没亮起灯光的小别墅,窗户上倒影出体型差别很大的两个人。


    雪辞没立刻熄灯,他缩在单薄的被子里,重新将那本日记翻了一遍,企图能找到什么线索。


    当然,没办法细看。


    几乎是一目十行的读。


    就算是这样,雪辞中途也有好几次想要合上。内容实在是过于裸露直白,详细地记录了他们每次的欢爱。


    无论是第一次,他们相遇那天直接去了小旅馆,埃兰德抱着他弄了三次,最后把旅馆的床单都打湿得不像话;还是婚礼当天,举行仪式让他累得一丝力气都没有,深夜里丈夫还是帮他舔出来。


    “他的肚子总会凸出来,像是吃进去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经常哭着求我不要那么凶,他会被弄坏。”


    “可我知道,如果我不用力的话,是不会满足小辞的。”


    “小辞不满足,就会离开我。”


    ……


    雪辞紧紧咬着唇瓣,缝隙里冒着浓郁的热气,整个被子都沾染上他的香味。


    从日记的内容可以看出,一开始,确实他没办法接受丈夫这么凶频率这么高,他们体格本来就差不少,半夜经常会汁水淋漓地晕过去。


    可魅魔的体质让他很快就恢复。


    原本要休息的丈夫以为他不满足,会抱着他继续。


    雪辞快速地略过,翻页的手指都在抖。


    “小辞每天要的次数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欲望吞噬。”


    “今晚第四次的时候,他哭着尿到了我身上。”


    “需要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


    契约……


    什么契约?


    雪辞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他觉得,应该跟他肚子上的花纹有关。


    继续往后翻。


    两人中途应该吵过架,日记本间隔一周没任何记录。


    后来,他在贫民窟的某个出租屋里被埃兰德抓回来。


    当时他紧紧抱着被子,小腹上的花纹散着嫣红的光,一脸的潮红,几乎快要失去意识。


    回去后,他三天没有下床。


    雪辞低头,掀起衣角。


    肚子上的花纹没出现,可却隐隐在发烫。


    “要关灯吗?”


    卢修斯低低的声音穿过被子,有点沉闷,听不出距离。


    雪辞吓了一跳,生怕对方掀被子发现他在干什么,薄红的手指揪住被角:“等、等一下,我来关就好……你休息吧。”


    他听到卢修斯应了声,随后是躺下的声音。


    松口气,雪辞迅速翻到了最后一页,注意到上面的日期是5月27日。


    他连丈夫什么时候出意外的都不知道。


    雪辞产生了莫名的失落感,他将日记本藏到了枕头底下,终于从闷湿的被子里探出脑袋。


    那张脸被闷出一层细细的水雾,眉眼湿漉漉的,睫毛潮湿,后脑勺的发丝翘起一小卷。


    卢修斯移不开视线了。


    即使灯被关上,作为古老的夜间生物,他依旧能看清雪辞的每个表情和动作。


    魅魔在视力方面的能力很弱。


    果然,雪辞完全看不清,表情里带着几分迷茫,小心翼翼地往床边小步地挪。


    越来越靠近。


    “唔……”


    雪辞感觉被什么绊摔。


    意识到自己是跌坐在卢修斯身上后,他连忙说了声对不起,手脚慌乱地从对方身上爬起来。


    卢修斯应该是经常运动,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越碰越硬。


    雪辞被硌得不太舒服。


    终于回到床上,他刚准备闭眼,卢修斯就起身出去了。


    雪辞困顿,没再管他,翻了个身陷入沉睡。


    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到阴冷的风钻进被子,随后,手指被牢牢牵住,冰冷地入侵他的指缝。


    很快,他被无形的高大身影紧紧搂着,身旁的床垫陷下去。


    ……


    雪辞做了很长一个梦。


    与其说是梦,不如想起了跟丈夫有关的一部分回忆。


    这回他终于看清了埃兰德的脸。


    男人是很优雅的传统欧洲贵族的长相,高大,气质温和,却散着不可接近的冷意。


    雪辞在偷拿钱包被擒住手腕时,被对方冰凉的手指弄得一哆嗦。


    本就是冬天,他穿的少,脏掉的脸颊被吹得发红,嘴唇也带着几分乌色。


    “别、别送我去警察那里……”


    雪辞的睫毛在抖,想要挣脱对方跑掉。


    男人看起来并没有使力气,他却完全挣不开,被迫拖着往前走,磕磕绊绊,像是无助的流浪幼猫。


    雪辞从来没进过警察局,他下意识觉得里面都是些凶神恶煞的坏人,身上的衣服脏得肉眼看不出来,气味也难闻。


    眼看着离附近值班的警察越来越近,他带着哭腔:“先生……别这样……”


    像是实在没办法了,吸了吸鼻子,漂亮的黑发男孩脱口而出:“我愿意跟你做那个!”


    “我、我是第一次……”


    他声音很细,却清晰地传到了埃兰德耳中。


    表情镇定从容的男人终于微微拧眉。


    这一带很多年轻男女都会在路边招揽生意。埃兰德从不让他们靠近,可没想到这个小乞丐竟然也……做这门生意。


    明明看起来跟卢修斯差不多大,还在上学的年龄。


    埃兰德并非冷漠的人,他松开雪辞,看到那截细弱的白皙手腕立刻红了一圈。


    语气变得怜惜:“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雪辞:“谢谢先生……”


    他声音闷湿,恹恹准备离开,埃兰德却突然递过来一沓纸币:“这几天很冷,不要再出来了。如果想要上学的话,可以来找我,我经常来教堂。”


    埃兰德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这个年轻男孩误入歧途。


    “我已经二十一了,不用上学……”


    雪辞小声嘟囔,接过钱后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警察就在附近,他见离自己越来越近,拿着钱就立刻离开了。


    那抹瘦弱的身影像是一阵烟,消失的很快。


    埃兰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细腻的触感依旧存留。


    他回想起小乞丐鼻尖红红的模样,想着卢修斯还缺一个同龄人,或许可以收留这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结果。


    他却被这只猫骗了。


    找了两条街,他看到雪辞用同样的招式骗到了一个男人的钱包,正蹲在墙角数着纸币。


    “这么少么……”


    雪辞叹口气。


    他低垂的睫毛很浓密,像是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


    刚要起身,阴影就压过来。


    雪辞抬起脸。


    一张放大的、成熟英俊的脸贴得很近。


    男人的皮肤有些苍白,鼻子硬挺,薄唇和淡蓝色的瞳孔显得疏离无情。


    那张脸没有一丝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雪辞反应很快,撒腿要跑,却被轻松拎住衣领。


    “不是给你钱了吗?”


    男人的声音冰冷。


    雪辞:“……我正要还给他的。”


    满口谎言的小骗子。


    埃兰德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那张可怜无辜的脸给蛊惑了,所以再次听到雪辞说“愿意陪他”“是第一次”这种话,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再相信。


    他冷着声音质问:“这个钱包的主人要把你送给警察,你也会对他说同样的话吗?”


    “还是,你已经对许多男人说过这种话了?”


    他的声线带着长居上位者的压迫感,雪辞觉得自己这次难以逃脱,卯足了力气求饶。


    可没办法,他力气完全抵不过对方。


    这回真的要把他扭送给警察了……


    雪辞眼皮乱跳,心口发慌,话到嘴边不经过大脑,胡乱说道——


    “我很软。”


    “没跟别人说过这些。”


    “先生,你是第一个。”


    “我愿意跟你的,求你了……”


    “别、别这样……”


    最后的声调完全软了,口腔里散着浓郁的香气。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警察很会审视夺度,一看埃兰德的穿着就是有钱人,他下意识觉得是被路边的小乞丐缠住了。


    说完,他才将视线落在小乞丐脸上,看到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东方面孔。


    视线很快就被阻隔,优雅淡漠的贵族男人朝警察皱眉:“没事。”


    旁边那位小乞丐脸上的紧张立刻缓解几分。


    警察看到高大的男人牵着漂亮男孩的手,朝另一条街走去。


    *


    “先生,谢谢您……我真的知道错了。”


    雪辞也不明白埃兰德为什么突然反悔,不过对方显然也没打算放过他。


    “先生,您、您要带我去哪里?”


    雪辞害怕,只能乖乖被他牵着往前走。


    埃兰德的下颌线很明显,侧脸散着迷人冷淡的荷尔蒙。


    他的肩膀宽阔,雪辞能完全被他抱在怀里。


    几秒后,男人终于开口:“我很讨厌别人骗我。”


    雪辞喏喏道:“对不起……”


    埃兰德手上发力:“我已经被你骗了一次,不会再被你骗第二次。”


    “我没再骗你了。”


    雪辞抬起脸,紧张又茫然地看他。


    “我是第一个被你这么邀请的男人吗?”埃兰德突然开口。


    这样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两个初次见面的人之间会说的话,更何况他们相识得并不浪漫。


    反倒是……带着醋意。


    雪辞小心翼翼:“我没对别的男人这么说过。”


    才怪。


    他就是用这句话让比尔把他领回家的。


    雪辞实在不会撒谎,心虚得去看埃兰德的反应。


    埃兰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淡。


    可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


    “所以这次,我会亲自检查。”


    第180章 可怜寡夫(19)


    雪辞被埃兰德的话吓得发抖。


    天气本来就冷,男人的体温似乎更冷。


    他牙齿在打着哆嗦,用可怜兮兮的语气求饶:“先、先生……”


    埃兰德停下脚步,俯身看过来。


    男人很高大,神色中却没有俯视一切的高傲。


    相反,他优雅、冷淡。


    雪辞抿了抿唇,喊完以后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毕竟说愿意给对方做那个的是他,说自己是第一次的也是他。


    他垂下睫毛,表情无措,风将他的脸颊耳垂都吹得泛红,看起来很青涩。


    又纯情。


    埃兰德原本只是想吓唬这个满口谎言的小扒手,可看到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还真想带他去旅馆检查。


    看他是不是也这么招惹过其他男人。


    埃兰德今年100岁,对于吸血鬼种族来说很年轻,在其他贵族寻欢作乐时,他古板保守得像个性冷淡。


    当然,埃兰德并不是不婚主义,他觉得自己还没遇到对的人。


    作为忠诚的教徒,他一定要为以后的妻子保持贞洁。


    可他现在,想要看面前男生雪白的皮肤。


    想看那里是不是真的很软。


    至于是不是第一次……埃兰德的眸色发沉,嗜血的本性出来,他闻到了东方男孩身上充满诱惑的独特香气。


    他盯着对方脖颈上细小脆弱的青紫色血管,另一只手抬起来,捏住自己胸口的十字架。


    雪辞很想离开,看到他的动作便主动岔开话题:“先生,您今天做完礼拜了吗?”


    “已经完成了。”埃兰德看到他眉眼沮丧,立刻猜到什么,“十字架代表着教徒的忠诚。在遇到准备结婚的人之前,都不可以摘下来。”


    雪辞反应很快,立刻顺着话:“那您一定是最最忠诚的教徒了!您不可以随便检查其他人的身体,要留给自己妻子的……我、我想要留给以后的丈夫。”


    他又把自己说得很保守,好像只要有了亲密接触就会让对方负责。


    男人看起来是贵族,不可能会娶他一个小乞丐。


    雪辞见男人垂眸沉吟,趁其不备想要将手偷偷抽回来逃跑,结果却看到对方直接将十字架摘下来。


    “马上就不是了。”


    不是处男。


    他遇到了想要结婚的人。


    雪辞瞪大眼睛,被牵着往旅馆里走。


    “等、等一下……”


    他慌了,原本只是要检查,可这次,男人似乎真的要跟他做那些事情。


    怎么办……


    雪辞很恐惧高大壮实的男人,觉得他们力气大,做那种事情时很凶,也没完没了,会很累。


    在短短的几百米距离里,他找了无数种劝退的方法,埃兰德都无动于衷,直到他肚子响了声,对方才停下来,视线往下。


    “没吃东西吗?”


    雪辞可怜地点头:“一天没吃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埃兰德真得算个好人。


    雪辞说饿,这位素不相识的教徒便带着他从旅馆离开,去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餐厅。


    餐厅装修精致,环境静谧。


    雪辞脏兮兮的脸蛋跟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却没有任何一个服务生看轻他。


    且不说旁边站着一位看起来就有钱的贵气男人,光是东方男生那张难得的脸,就足够让他们怔愣一会儿。


    埃兰德对这里很熟悉,将菜单递给雪辞。


    雪辞一看密密麻麻都是白人饭,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更空了,他小声道:“我们出去吃吧,这里上菜是不是很慢?”


    两人贴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模样,完全不像第一次见面,更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我会让他们先上一道主食。”埃兰德的语气不容抗拒,又对一旁的服务生说了什么。


    没多久,雪辞收到了一条热毛巾。


    “脸擦干净。”


    看着像流浪的小花猫。


    埃兰德见雪辞很听话,压下眉梢,难得神色舒缓。


    果然,服务生很快就上了一盘意大利面。


    雪辞吃饱了,有心思等着接下来的甜品,顺便计划着离开。


    而埃兰德那双眼睛很容易就能看透他的想法:“你要想逃跑,不到几秒我就会把你抓回来。”


    “到时候,我不介意把你抱到腿上喂你。”


    “……”


    雪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料到男人会说出这种话。


    这顿饭吃得很悠闲,可惜,雪辞直到结束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又乖乖被男人牵住手。


    前台听到他们要开一间套房时,眼神暧昧地看过来。


    雪辞尴尬地低头,又不情不愿被牵到了房间里。


    他进了房间就缩在角落,模样很可怜:“我真的很保守的……您一定要做的话,我以后就会把您看作丈夫缠着您的。”


    “而且我很爱吃醋,不允许丈夫跟别人来往,丈夫的钱也要交给我。”


    “总之……我很麻烦的。”


    他故意将自己说得矫情,本来是想劝退埃兰德,结果对方的唇角却有了些许起伏:“我不介意。”


    雪辞彻底没辙了。


    或许,从这个忠诚的教徒摘下了十字架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房间里的气氛莫名奇怪起来,暖气扑在脸上,雪辞冻僵的血管开始复苏,酥酥麻麻的,渗入皮肤。


    埃兰德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很满意:“我去洗澡。”


    “……”


    雪辞的耳根发烫。


    他沉默着看着男人进去,趁着淋浴的水声响起,立刻跑到门口。


    可那道门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怎么都弄不开。


    男人洗澡很快,十几分钟后就出来了,穿着宽松的浴袍,绳子也没仔细系,结实的胸膛裸露出来,不时有水珠滚落没入。


    湿发稍微拢到耳后,显露出优越的五官比例。


    比起普通的欧洲贵族,男人又带着几分混血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雪辞觉得埃兰德比刚才更苍白几分。


    眼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他吓到立刻躲开:“我、我也要洗澡!”


    埃兰德并没有心急,收回手,将路让开。


    雪辞僵硬地溜走,也许是紧张到过于笨拙,男人在他身后轻笑了声。


    ……


    就算怎么拖时间,雪辞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他的脚腕被拽住,纤细的身体被抱在埃兰德宽阔的怀里,完全没力气反抗。


    埃兰德是个虔诚的信徒,即使现在摘掉了十字架,保守和克制也依旧存在骨子里。


    对于这方面也格外刻板。


    从亲吻开始,细致入微。


    埃兰德的身体很冰冷,可嘴唇却烫。


    雪辞被亲得喘不上气,最后推开他,小口小口喘促地呼吸。


    就算是在这方面天赋异禀的魅魔,在过分的实力面前,也无法抵抗。


    ……


    亲密并没有维持太久。


    雪辞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度过多久,脑袋也昏昏沉沉。


    魅魔的体质让他很快就清醒,乏力感也随之褪去。


    少年的脸颊和耳垂都成了粉色,像是熟透的果实,闻一下就忍不住咬,吞掉香甜四溅的汁水。


    男人从头到尾都开着灯。


    那张漂亮脸蛋上的痛苦、欢愉、隐忍和失神都收进眼底。


    原本清纯的眉眼也被滋润出几分妖异。


    一向古板传统的埃兰德,竟有些失控。


    他盯着雪辞肚皮上的银纹,看着它一点点变成靡丽的颜色,随后,俯身一点点亲吻。


    吸血鬼家族里最常议论的种族就是魅魔,他们天生就是对立派。魅魔在他们这类迂腐古板的家族里显然就是禁忌。


    天生就会勾引人,勾引完就甩掉,寻找下一个猎物。


    魅魔是一群天生忠于欲望的群体,完全亵渎爱情的忠贞。


    雪辞在呜咽,青涩的反应让埃兰德意识到——这确实是第一次。


    他们一样都是彼此的第一次。


    也不是所有魅魔都会勾引。


    面前的男生就很纯情。


    更何况,埃兰德有信心,他能够满足妻子。


    他低头,怜惜地舔去雪辞眼尾的泪水,声音带着战栗的愉悦:“你身上好香。”


    香得他被压抑许久的嗜血本性涌上来。


    雪辞的脸颊被亲得很痒,他下意识躲开,声音里都是哭腔:“结束了吗?”


    埃兰德贴着他的耳朵:“才开始,疼不疼?”


    雪辞双眼发黑。他不打算回答任何这方面的问题,可意识到不说话,男人就会一直盯着他看后,终于妥协:“肚子很涨……不太舒服。”


    “你的腰太窄太浅了。”埃兰德仿佛在说什么严肃的事情,拧起眉头,“以后会监督你好好吃饭。”


    怎么还有以后啊……


    难道还真把他当小妻子了?


    下一刻——


    “我的小妻子,你叫什么名字?”


    “……”


    雪辞要烦死了,撇了他一样,却感觉到对方身体瞬间紧绷起来:“魅魔真的很会勾引人。”


    雪辞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他耷着眼睛,声音闷湿绵软:“我没勾引你……”


    说完,又想起自己还没回答问题,语气呆呆:“我叫宋雪辞。”


    “哪个雪?”


    “雪花的雪。”


    “辞呢。”


    “告辞的辞。”


    雪辞很想跟他告辞,说完名字后,就催促道:“先生……你、你也检查过了,我确实没有欺骗你,我可以走了吗?”


    他不说气氛还算温馨,说完后,埃兰德周身瞬间冷下来。


    只有一处是热的、烫的。


    “第一次可能时间不够久。”


    “我马上会证明给你看。”


    雪辞睫毛颤抖:“什、什么?”


    “我可以满足你。”


    ……


    灯光洒在雪辞身上,披上了一层温柔的纱。


    从脖颈到肚子,汗水晶莹透亮。雪辞真的觉得肚子好撑,他费力抬起身体,朝肚子看了眼。


    一鼓一鼓的。


    他瞪大眼睛,忍不住用手去摸。


    隔着肚子,他感觉到另一个东西的存在。


    肚皮鼓鼓的,好像要撑破了。


    又好像怀孕。


    脑袋发懵,雪辞哭丧着脸,像猫似的,先是呜咽,随后是控诉:“你快要把我弄坏了……”


    埃兰德顿住:“什么?”


    雪辞不想理他,将脸别到一旁。


    偷钱包是吧,使坏是吧,被发现后惩罚就来了,要被男人亲得晕晕乎乎,湿湿软软,口水都被吸走,到最后抱到床上,床单都湿透好几条。


    ……


    雪辞沉沉地睡过去,唇瓣边缘都是肿的。


    男人额角的青筋还在,显然并未满足。


    他停顿片刻,怜惜地在漂亮男生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我的小妻子。”


    “我叫埃兰德,是你以后的丈夫。”


    “我好像还没告诉你,你真的很漂亮。”


    *


    雪辞没想到,那天之后,埃兰德就正式开始追求他。


    男人有钱,礼物和约会地点自然都是上等的,可这些对于本就有钱的贵族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同时,埃兰德也在他身上花心思。


    一个月后,他们领证了。


    雪辞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跟别人结婚。


    婚后的生活很富足。


    埃兰德买了栋小别墅,给他很多钱和珠宝,家里的一切基本也都是他说了算。


    雪辞渐渐地开始依赖丈夫。


    除了丈夫的欲望强烈之外,新婚生活异常和谐,比起之前贫民窟寒酸的生活,雪辞很满足此时的幸福。


    他们会亲手在花园里种下不同品种的玫瑰,会尝试做甜品。客厅有个很贵的唱片机,他们晚餐后会一起跳舞,互相拥抱。


    他们从不吵架,如胶似漆。


    像是天生一对。


    “快接着哦。”


    正在采摘花朵的雪辞见丈夫一直不接手,回头,雾气皑皑中,并没有丈夫的身影。


    同时,他感觉到小腹在发烫。


    “你打包的饭,拿好啊!”


    雪辞愣了愣,才发现周围一切都变了,从花园到了脏乱的贫民窟。


    四周嘈杂,他拎着饭盒茫然地沿着道路走。


    像是惯性一般,最后,他走到一间破旧的屋子。


    小腹越来越烫,体内涌动着奇怪的感觉。


    随着这种冲动的加剧,雪辞明白了——魅魔……需要靠男人了。


    他躲进被子里,难受地浑身蜷缩。


    他的丈夫呢?


    他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他们离婚了吗?


    雪辞昏昏沉沉地想,直到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冰凉的身体缓解了他的不适,雪辞用脸颊蹭着对方的手指,也没看对方是谁。


    他的丈夫是贵族,而且他们好像要闹离婚。


    断断续续的回忆涌上来。


    下一秒,屋子变了。


    变回了他们常在的卧室。


    雪辞费力睁眼,发现埃兰德手里拿着一条粉色丝带。


    “不能这么多次。”


    “身体会弱下来。”


    雪辞哽咽着:“我不想变成这样……”


    “我、我想当个正常人。”


    魅魔的种族有很严重的诅咒。一旦诅咒成立,对方将会永远得不到满足,永远沉溺于原始欲望。


    失去所有的支配感,直到身体彻底毁灭。


    雪辞身体里的诅咒启动了。


    他的意识涣散,依稀感觉埃兰德正在亲吻他的脸颊。


    吻很轻,很怜惜。


    “会没事。”


    “都交给我,小辞。”


    “我会让你好的,无论用什么办法。”


    雪辞感觉到热,可男人却让他随便触碰自己。


    他烦透了:“我们都快要离婚了,你还管我干什么?”


    平日里最熟悉的亲密关系,会在吵架时,最快程度拿捏住对方的软肋。


    “我不要你管……你要是不行,我就去找比尔。”


    这个名字在埃兰德的黑名单里。


    他很在意雪辞曾经在比尔的房子里住过一段时间。


    比尔甚至要认识更久,关系更亲密。


    雪辞察觉到气氛变了。


    他看到埃兰德扔掉了手里的丝带,眼眸中满是疯狂的妒意。


    下一秒,他被拽住脚腕——


    “宝宝,不要再提那个人的名字。”


    “只准看着我。”


    “我是你的丈夫,会永远满足你。”


    ……


    最后。


    雪辞呜咽一声,哭着袅在了丈夫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