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王雪娇的眼睛在铸铁珐琅锅、实木雕花椅、金边白瓷盘,以及装逼小蜡烛台之间转悠。
对方人这么多,近身单兵武器肯定不行,可恨没有马克沁……加特林也好啊……实在不行,面粉加白糖加硝化铵也能凑和,咱不挑。
在王雪娇琢磨战术的时候,只见为首的年轻男人一脸着急的对女人叽里哇啦说了一堆,还伸手去摸她被磕青了一块的磕头,心疼地吹了吹,将她搂在怀里。
翻译明显松了一大口气:“没事了,他们是一起的。”
妇人过来对王雪娇和翻译说了一通表示感谢的话,可以免除王雪娇他们今天晚上所有的餐费,并且把她随手抓起来的那瓶葡萄酒也送给她。
好人哇~
王雪娇欢欣地将酒拿好,年轻男人也向王雪娇他们表示感谢,如果不是他们三个帮忙拖延一点时间,只怕根本就等不到他们赶过来。
王雪娇十分好奇:“敢一个人开物资这么丰富的店,我以为应该有十足的安全防卫措施,据我所知,在莫斯科的一些区域都乱得不得了,光头党到处袭击外国人,生意很难做下去。”
“哦不,亲爱的,在圣彼得堡不一样,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了。”妇人微笑道。
王雪娇摸摸鼻子,翻译哼哼唧唧:“对,确实不硬抢,都改开黑车了。”
对于本地人,特别是不拿着大量货物的本地人来说,车站那些搞黑车的人,对他们的生活确实毫无影响。
王雪娇指着地上躺着的,不知属于伤员还是属于尸体的人体询问:“呃……这个怎么办?”
年轻男人回答:“你放心,我们会处理的。”
王雪娇对他们具体处理方案很在意:“是哪种处理?我可不希望今天晚上会有警察突然来敲我的房门。”
旁边就是河,别是草率的往河里一丢,过不了几小时,尸体就被冲上来了。
不过就俄罗斯现在的警方水平,大概也是不会查到什么,宣布他们喝醉了之后自己摔进河里,草草结案,也是很有可能的。
王雪娇与他们简单的聊了一下这三个人的身份。
从身份证件和车票存根看,他们是从车臣跑过来的。
“车臣人?这么远,来干嘛?”
从车臣到圣彼得堡直线距离都有两千多公里,车臣附近明明就有索契可以打劫,实在不行还能去隔壁的东欧诸国打劫,再说,路上会路过莫斯科,他们为什么不留在莫斯科干活,非得来圣彼得堡,图啥?
是看不起莫斯科的首都地位,还是卷不过莫斯科的匪帮们。
俄罗斯人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他困惑地看着王雪娇,又看了看地上的人体:“来抢劫。”
这个东北亚人真奇怪,她不是刚刚经历了一切吗?为什么还要问他们来干什么。
王雪娇对他的史诗级回答表示钦佩,凡事只看表面的吗?
是苏联倒闭以后,稍微有点军事素养的人都没有了吗?
不,这都不用军事素养了,有点刑侦意识的人都不至于如此吧。
或许他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王雪娇把她的疑问又说了一次,男人这才理解,他告诉王雪娇,圣彼得堡并非没有车臣人,在车站厮混的都是,这些人跟俄罗斯族有仇,但是又眼馋俄罗斯几个大城市的繁荣,于是就来干黑活,这些人在城里扎下脚跟以后,就会把他们在车臣的亲人和老乡也接过来。
“原来如此。”王雪娇恍然大悟。
“在厕所抓住他们,就把他们按在马桶里淹死”的“他们”,就是车臣恐怖组织。
他们说自己是为了民主自由,然而第一次车臣打赢了之后,什么正经事都没干,地区治理的一塌糊涂,第二次车臣打输了,他们直接转行当恐怖分子了,今天炸地铁站,明天炸音乐厅,还炸过一个中国人开的咖啡厅,死了八个人,他们一直就没闲过。
与到处搞爆炸的人相比,车站搞黑车已经算客气了。
翻译同学表示:“我在圣彼得堡待了这么长时间,以前还以为我已经算见过大场面了,没想到,今天才算是见着真的了。”
“圣彼得堡真的很太平吗?”王雪娇很好奇。
“在卢布严重贬值的时候,确实有点动荡。”
王雪娇不信:“原来1:2,突然变成1:6000,只是有点动荡?”
汇率涨,物价必然跟着涨,不然外国来薅羊毛的不都来了吗?
这事王雪娇特别有经验,2014年十二月,卢布再次雪崩,她刚好在莫斯科旅游,收到消息的时候,同伴在庆幸大家带的都是美元,又值钱了,王雪娇当机立断跑去苹果直营店,买了手机和电脑。
苹果亏麻了,第二天就关闭了线上商店,过了几天,线上商店重开,以美金为基准,上调了售价。
可是,物价以美金为基准做为调整,打工人的工资是不可能向美元看齐的,再良心的老板就算想给员工提工资,他也做不到。
王雪娇不相信物价动荡,会让圣彼得堡无事发生。
翻译同学解释道:“乱过一阵子,不过很快新市长上台就压下来了,你看到的丹尼尔,就是那个第一副市长,他主抓的工作就是对外交流与经济事务,负责招商引资。他们那伙人的竞选口号就是要让圣彼得堡成为国际旅游和文化大都市。”
“……招商引资……这词听着怪耳熟的……”王雪娇摸摸下巴。
难怪一个兵工厂和一个电子厂之间的货物交易活动,他一个副市长非要参与,还以为是兵工厂的人非要扯面虎皮当大旗,现在看来,他自己也是愿意的。
“帮~~~主~~~”听见如此激动的声音,王雪娇下意识想躲起来。
迟了,有人从门口扑过来,被两个男人拦住,王雪娇忙说:“他们是我的员工,刚才出事的时候我让他们来增援的,让他们进来吧……这边应该没有什么现场需要保护?”
两个男人将猛虎帮忠实的信众们放进来,浩浩荡荡几十个人,进门,带头的几个“扑通”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末将救驾来迟,请帮主恕罪!!”
王雪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些奇怪的古装剧还没扔吗!西苏里什么时候执行力这么差了!!
下一秒,男人继续说:“愿长生天的雄鹰与您同在,大地母神万丈尊荣光耀大地。”
王雪娇:“……坏了,这是我拍的片子里的台词……不会是谁给做了个二创混剪吧。”
翻译同学听得一愣一愣,他在反思自己,只不过是几年没回国,现在国内商业圈子里行礼都这么复古吗?等有空打电话回家了再问问。
王雪娇赶紧让人起来,顺便对翻译小哥解释:“我在国内投资了一部片子……他们是我员工,我就让他们进组,随便演点跑龙套的小角色,他们到现在都还没走出来。”
翻译同学好奇:“什么片子?我去看看。”
“《三国演义》!”
这片子好啊,大战的场面成千上万人,普通一个小兵,根本看不见。
“他们都是你的员工?”妇人打量着猛虎帮的那些男人们,王雪娇用力点头:“是的,现在有不少中国公司要在俄罗斯拓展业务,不过,除了圣彼得堡之外,其他地方的治安,我想您也知道,特别是从中国进入俄罗斯的那一条铁路沿线,太乱了。大家都很害怕,我正好攒了一点小钱,想试试,能不能在这里开一家安保公司,专门为中国企业主提供安全保护。”
妇人笑着转头看着她身边的男子:“伊凡,原来是帮你的。”
伊凡向王雪娇眨眨眼:“在圣彼得堡开安保公司,要先来我这里登记,明天,你到警察局来一趟。”
“你是警察?”王雪娇怔了一下,心想真看不出来啊。
“是的,明天你来了,直接找我。现在,你们走吧,这边没你们的事了。”
王雪娇、张英山决定先把翻译同学送回他的学校,浩浩荡荡几十个人出现在圣彼得堡国立大学门口,门卫那一瞬间都想叫增援了。
翻译同学当时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只是后来,平时对他很不客气的几个人都对他特别和善,每次见面都满脸笑容,帮他抢占好课的位置,帮他抄笔记,后来还隐晦的问他,你是不是傍上北京帮的大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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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租了一栋小楼,做为猛虎安保公司驻圣彼得堡分公司(筹)的办公地点。
地址在火车站旁边。
市中心商业区和城郊富人大别墅区的价格都挺贵,火车站旁边的房子好便宜,比市中心和城郊要便宜一半。
王雪娇的想法是这会儿的人都两眼一抹黑的来,出了火车站应该往哪儿走都不知道,在火车站旁边立个大牌子,就能让人都看见,可以直接找上门。
很多在俄罗斯做小生意的中国人都是“流蹿型”,背着东西来了,背着钱走了,挥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更谈不上交税和管理费。
俄罗斯这会儿忙于“休克”,无心管理。
整个国家的商业环境呈现出一种迷幻的状态:干走私生意特别方便,倒爷们只要防着帮派就行了,国家层面的税务工商是没人来的。
但是,想要通过正规手续,办合法的公司,则特别缓慢和麻烦。
像安保公司这种带有特殊运营性质的公司,更慢了,按照俄罗斯的规定:
要这个部门审核地址是否合格,地址审核通过之后,再流转到另一个部门,来审核人员构成是否合格,等这一块合格,再流转到下一个部门。
每一个部门审核的都是细节,每一个细节都要审半个月及以上时间,节假日当然是不上班的。
每一个部门在审核完成之后,才会到下一个部门。
从理论上说,猛虎安保公司想在圣彼得堡合理合法的营业,起码得在半年以后。
不过,那是“原则上”,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讲人情世故的地方,如果感觉不到人情世故的存在,只能说明两件事:
要么混得不好,没到达需要人情世故的高度;
要么是被保护的太好,把所有的人情世故都当成正常友情往来,比如“我爸爸很努力存了二十万块钱,才买得起一栋江滨别墅的,他真的没有贪污。”
虽然王雪娇与那位叫阿列克谢的警察同志只在妇人的小店里随便见了一面,聊了几句话,她甚至都没有送礼,就去了警察局一趟,手续便飞一般的结束了。
一切因为他是整个流程的最后一环,只要他签字盖章,这事就算成了,至于前面的那么一大堆,对他来说,自己签签就行了,反正一天到晚那么多要签字的,谁还记得自己签过什么,没签过什么,又没留痕……就算留了,摆几天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王雪娇进门的时候,看到警察们对待犯罪嫌疑人和报案人的态度同样恶劣,心里还有点紧张,不知道来接待自己的人会是什么样。
没想到接待她的就是阿列克谢本人。
阿列克谢请王雪娇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红茶,王雪娇看着阿列克谢热情地往琥珀色的茶汤里挖了一勺果酱,忽然想起一句经典名言“一杯俄国茶,不调果酱或橘皮酱,用蜂蜜调味。”
那是一句密码,是一个故事里的主角在跑路时候锁大炮用的。
进门就是好兆头呀~
王雪娇抱着一个美好的期许:这说明,我这次的任务安祥平和,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岁月静好,只要看看恽诚他们卖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就行了……说不定都不是鬼东西,只是普通的物资交易呢~
王雪娇捧着红茶杯,神情犹如抱着一朵粉红色的莲花,啊~LOVEANDPEACE~
张英山和王雪娇这段时间在西里尔字母里面打转,两人都在奋力学习俄语,阿列克谢会英语,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双方交流得很顺利。
王雪娇还跟他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她的舌头抖不出俄语的那种大舌音,阿列克谢耸耸肩:“哦~那很好了,跟列宁一样。你不用太担心,不会错得太严重,我们跟冰岛不一样。”
“哈哈哈,冰岛语,那确实太麻烦了。”王雪娇用力点头。
她认识几个在冰岛生活的人,一个嫁到冰岛三十年的女人,始终没有学会冰岛语。一个男人在冰岛的大学留学四年,毕业的时候跟冰岛人用冰岛语聊天,对方最后忍无可忍:“我们还是说英语吧。”
阿列克谢在给了王雪娇开业许可之后,稍微关心了一下猛虎帮那些人的身份:“他们是普通人,还是曾经犯过事,被抓过的?”
“都是普通人家的好孩子。”王雪娇强行把他们的过往给抹了。
“我不是歧视曾经犯过法的人,不过,这些人如果是曾经体会过通过犯法来赚快钱的话,我很担忧他们会在生意不好的时候,重新走上老路。”
阿列克谢同志,您看人真准!
猛虎帮里有人是农民,种了半天地,也没得什么好处。
有些人是“骡子”,只要胆子大,运气好,走一趟赚的钱,比现在俄罗斯普通市民一个月赚得多。
如果王雪娇开的是普通公司,她真的不敢保证,这些人会不会见钱眼开。
现在,她相信,他们不敢。
猛虎帮赚钱的核心技能都在王雪娇一人身上,帮里能有这么多经费随便花,是恽诚看在“余小姐”的面子上划过来的。
出去单干,不可能比跟着余小姐赚得多。
在组织里当二五仔,在这么大一群人中间作奸犯科,不可能瞒住所有人。
拉拢的人越多,泄密的也越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拿一笔举报奖金。
要是企图把整个团队都给拉拢……那每个人分到的钱,还不如举报二五仔拿到的奖金多……逐利的人都知道应该选什么。
重要的是,正经公司不敢把这种二五仔怎么样,最多把他们送去警察局。
猛虎帮……余小姐说,不必拘泥于湄公河,水里、土里、太空里,哪里都可以。
何必为了多挣那么仨瓜俩枣的玩命。
王雪娇微笑道:“这一点您可以放一百个心。红军的强大战斗力是用军纪,而不是用个人道德素质来约束的。我的公司也有严格的内部管理条例。”
苏联已死,但苏联红军还是不少三十多岁俄罗斯男人心中的真神,黑不了。
阿列克谢听得十分受用,觉得王雪娇是在夸苏联。
王雪娇说的是中国,同一个人,在国民党军中整天混日子,吃喝嫖赌,偷鸡摸狗,加入红军了,人突然就好了,总不能说是红军对他进行心灵控制了,还不是政委管得好。
反面案例就是大毒枭刘招华,他不仅当过兵,还当过法警,除了他之外,也有不少人退伍之后,转行当来钱快的悍匪。
那身衣服,那个职业管不了人,决定一个人是人民子弟兵还是兵痞,重要的是看他在什么环境下,被什么人管着。
不过,天下的人性都差不多,阿列克谢非常认同王雪娇的看法。
王雪娇又顺便问了那个妇人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老师。”阿列克谢解释道,“以前教我数学的,她人很好,整个片区的人都认识她,以前最乱的时候,都没有人骚扰过她。”
王雪娇“哦”了一声,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心想:俄罗斯人对老师的动作都这么亲昵的吗……一定是我不懂西方礼仪,人家还能吻手贴面呢!不管了。
至于一个老师家里条件怎么那么好……哎,这就不要继续想了。
毕竟苏联末期的时候,就已经全国上下整体的一言难尽,连他们的最高领导人都在回忆录里快乐地分享他在当普通工人的时候,是怎么通过手里的那么一丁点权力吃拿卡要,为自己谋利的。
王雪娇的目的只是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不是来替俄罗斯纪委干活的,他们又不给她发工资。
要是恽诚让她去中央情报局抓奸,看在钱的份上,她还真得去。
王雪娇又问起那三个人的情况。
“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心了,你们也不用怕他们再报复。”阿列克谢露出谜之笑容。
只有死人是最安全的。
王雪娇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想了想,又追问一句:“他们真的是火车站那边车臣人的亲戚吗?我听说车臣那边的人似乎想打仗了?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派过来的奸细?”
“不会的……他们哪有这个实力,那么小的一块地方,派出再多的奸细,迎接他们的也只有惨败,那三个人也许是其中某个人的亲戚。”阿列克谢一脸的无所谓。
王雪娇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了“车臣只是一个破房子,踢一脚就倒了”的不祥意味。
行吧……难怪第一次车臣战争打成那个鬼样子,原来大家都这么轻敌。
王雪娇心里还是对那三个车臣人放不下。
就算他们是“乡下新来的不懂事穷亲戚”,难道来投奔的时候,就没有人告诉他们在圣彼得堡应该怎么发财吗?
在中国拜妈祖出国的团体里,出去以后,有亲戚的找亲戚,没亲戚的找邻居,实在没有邻居,也知道要先去找同乡会拜码头。
总之让前辈带一带,知道这里的生意不能做,什么人不能惹。
哪有这么莽的?
也许,俄罗斯跟中国人不一样?中国人爱抱团,俄罗斯人爱单杀?
不管了,等有机会了去调查一下。
办完了手续,王雪娇和张英山从办公室里出来,张英山说:“他和那位女士,似乎是情侣。”
“你说桌上那张合照嘛~反正我的微积分老师应该是不会跟我有这种交情的……在微积分面前,我就是一只草履虫。”王雪娇悲伤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你说她捅死人的动作那么利落……是不是因为班上有太多的学渣了……每天批他们考卷和作业的时候,要找个东西捅一捅才能让心情好一点?”
“确实,总得有一个出口。”张英山想起曾局和冯老桌上一排瓷葫芦形状的药瓶,稳重地点了点头。
王雪娇眨眨眼睛:“先不要管人家啦,蔡建明这个废物到现在还没把货弄来,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先回去把公司弄起来。”
从火车站一出来,就能看到猛虎帮所在的小楼。
这次调过来的猛虎帮众有两百人,来的时候,都没有说谁是圣彼得堡分公司的负责人,目前所有大事都由余帮主亲自决断。
大家心里都明白,余帮主贵人事多,不可能在圣彼得堡待很久。
在她离开之前,分公司的总经理一定会被选出来!
怎么选!
当然是看能力!
当不上总经理,还有副总经理,还有其他的部门负责人可以当。
粗略估算,两百人里,至少有二十人可以拥有管理层级的职位,成功率很高。
能被西苏里选到出国队伍中的人,本身都是有能力,也有野心的,现在,知道前途一片光明,谁不冲?
王雪娇刚宣布“我们现在已经是合法经营的企业了”。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欢呼雀跃。
紧接着,几个人便围了过来,
一个人手里拿着给客户看的宣传单文案:“帮主,请您过目!”
一个人拿着准备挂在小楼外墙的大户外广告方案:“帮主,您看这么写行吗?”
还有一个人拿出本地常驻的中资企业名单:“帮主,我打算从这几家入手,您看,能不能把这些客户都划给我?我保证拿下他们!”
“帮主我想带一队人,去火车站的前一站上车,在车厢里发广告,在车里给他们做好答疑解惑,等他们一下车,我就领着他们过来签合同。”
……
他们一个个心中有火,眼内有光,精神亢奋,大有一天打出知名度,三天成为所有海外分公司之冠的意思。
王雪娇问道:“你们谁会俄语?”
“我!”
“我!”
一个挺矮的女孩子扬声道:“你才学了一个月,帮主,我我我!我学了三个月!”
王雪娇:“三个月?你怎么知道要学俄语的……你不会是看着世界地图,把全世界的语言都学了一遍吧?”
“不是,我是看您去了什么地方,猜您还有可能去哪儿,提前学!”
这个女孩子已经很后悔了,上一次王雪娇去印度的时候,她以为大局已定,不会再有发展空间了,就没有学印地语,谁能想到,王雪娇二进印度,突然就扩张出了一个孟买办事处!
早知道就好好学!
有这个灵敏度很了不起,王雪娇找西苏里了解这个女孩子的背景,得知她叫杨爱金,曾经嫁过人,丈夫在毒枭那里混得不行,在毒枭那里挨了打,回家就把气撒在她身上。
她先找自己的错,以为是自己端来的饭食不合丈夫的胃口,以为取出的饮料不够冰,拿来的毛巾不够热,长相不够漂亮,姿势不够多……
在日复一日的挨打中,她学会了小心观察,谨慎预判,处处小心,最后能通过丈夫进门前的脚步声判断他需要什么,他今天的心情怎么样,提前准备让他开心的东西。
直到猛虎帮在对本地进行治安清理,把她丈夫当典型给毙了。
她还有些怨恨猛虎帮,那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丈夫在外面辛苦工作,她吃什么、喝什么,会不会沦落到只能卖身的地步。
谁知道,猛虎帮给了她一份不错的工作,在猛虎帮日常事务处理中心做接待员。
环境很好、收入不低,比她丈夫拿回家的钱多多了。
硬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隔三岔五会遇到几个哭着喊着要找帮主做主,一定要见帮主的人,这种打不得,拖不走,比较麻烦。
根本就不存在她丈夫说的“要不是我玩命养家,你这种没用的女人早就饿死了”。
原来自己是有用的,原来除了在家挨打之外,也能凭自己的双手工作挣饭吃。
几次去海外支援,她都积极报名,无奈实力不够,挤不过人家,这次终于靠她敏锐判断,提前押宝学习俄语,终于让自己出现在名单里。
王雪娇对她的积极态度表示欣赏,同时也希望她除了语言之外,还能有点别的技能。
“只会一门外语,意义不大,要么你多会几国语言,要么你再加一项专精的技术,不然找你翻译怎么倒卖军火,你连环三亚甲基三硝胺都说不利索。”
杨爱金骄傲的一扬头:“回禀帮主!我学了!我学了芬兰语!”
“呃?为什么是芬兰语,不是蒙古语?”
杨爱金朗声回应:“回禀帮主,因为俄罗斯贴着芬兰,还有帮内已经有两百多个人学蒙古语了,我抢不过他们!”
王雪娇点点头:“哦,很有想法嘛……还有,下次不要说回禀帮主了。”
“是帮主,好的帮主!”
除了芬兰语之外,杨爱金同志还学习了俄罗斯帮派分子的各种黑话、不同纹身代表的意义。
王雪娇:“……”
也行吧,虽然非主流,不过小众文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发挥大用了呢。
猛虎帮成立第三天,跟火车站的车臣人猛猛地干起来了。
原因无他,就是抢客。
以前车臣人在火车站蹲守,等着提着大包小包,离了小推车,根本无法独立行走的商人下车,然后他们就过去开价。
现在,他们发现车上下来的人,居然都有推车,不仅如此,还有车从外面过来,接他们的货。
刚开始车臣人还以为是商人都学精了,已经知道要提前联系了。
可是所有火车上的商人都这么有前瞻性,这也太不科学,而且,那些拉小推车的人,怎么看着都那么眼熟,似乎每趟火车上下来的都是他们。
干他们!
当时从警察局离开的时候,阿列克谢就给了王雪娇一个忠告:不要先动手,先动手就失了正义性,就算是他,也不好处理。
对王雪娇来说,让对方先动手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果然,在主动能动性超强的猛虎帮众的热情之下,车臣人先受不了了。
车臣人看着人高马大,结果打架的水平,以及下手的狠劲,远不及在金三角里练出来的猛虎帮。
王雪娇远远地站在猛虎帮的小楼里看着火车站前面的混战,叹了一口气:“就这?也敢在火车站当混混?当年红军政委提着板凳就敢冲上去跟德三干架的精神,他们是一点没遗传到啊……”
怂归怂,蚂蚁多了,也能把大象踩死。
在火车站的车臣人不止一伙,他们虽然互相之间不对付,但是遇到突然冒出来的,规则之外的异族,他们果断选择了站在一起,先把臭外国的赶走再说。
人越围越多,很快变成了大混战。
路人闪避,警察根本就不敢上前。
王雪娇拿着大喇叭,播放商场下班名曲,萨克斯风的《回家》。
猛虎帮的人连货都不要了,抓着客户往小楼里跑。
客户急得直跳脚:“哎呀,你们怎么回事,就这么跑了……”
还有的客户想转头去哀求车臣人把货还给他,他愿意出钱赎。
那些货在俄罗斯的南疆地区能换到好多钱呐!
这些人刚一转头,就被猛虎帮的人一把扛在肩膀上,一路跑回小楼。
客户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请什么安保公司了,踏踏实实给那些车臣人交黑车钱多好,什么事都没了。
怎么就信了他们的鬼话,觉得他们能撑得住场子。
车臣帮以为猛虎帮这是夹着尾巴逃蹿的意思,在火车站前的大广场上欢呼、尖叫、狂笑,并且围在被丢下的货物旁边,划开箱子,拆开袋,准备就地分赃。
从猛虎帮小楼的楼顶上,缓缓伸出了一排火箭筒,发射筒是朴实无华的RPG-7,炮弹是来自空军的馈赠——五万箱方便面里拆出来的,北京麻辣方便面调料包。
王雪娇把它们拿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喜欢这个调料包的味道,加之发现了老妇人商店里有更加先进优越的榨菜片和豆腐乳,她就背叛了调料包,把它交给猛虎帮众们,告诉他们:“谁想要都能拿,别浪费了。”
她想猛虎帮众都是金三角人,缅甸、泰国和老挝平时也会吃一吃辣椒驱湿的。
谁知道,猛虎帮众们对帮主所赐的一大~~~包麻辣方便面调料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想要都能拿,别浪费”等于“想好怎么用了再拿,别糟蹋了东西!”
这就是帮主给他们的考验!
怎么样才算不浪费东西?
当然是要效用最大化,冲冲水把它喝了,或是撒在面包上把它吃了,算什么效用最大化!
猪都能做到。
于是,他们琢磨来,琢磨去,翻遍所有资料,最后自学了催泪弹原理,把调料包做成了火箭筒的炮弹里。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上,不过总比拌面条有出息。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数声轰响,能把俄罗斯士兵辣得嘶哈乱叫,根本吃不下一点,哭着要退货的方便面调料包冲向火车站前大广场。
炮弹经过精准调试,在两米五到三米左右的高度就会自己炸开,辣椒粉纷纷扬扬,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正沉浸在分赃喜悦之中的车臣匪帮瞬间发出尖锐惨叫,有人捂着鼻子,有人紧闭双眼,有人双手捂脸。
王雪娇站在窗口,摸着下巴:“你说,调料包造成的粉末,要是扔一把火过去,会爆炸吗?”
张英山认真地观察:“这里周围太空旷,没有建筑物,粉尘聚集效果不会太好,就算炸,也不会有上次炸女子监狱的那种效果。”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我就随便问问。”王雪娇有些遗憾。
有人报警,说火车站广场遭到可怕的生化攻击。
全市在积极进行招商引资活动,打造最友好城市名片,火车站,那是各方商贾汇集之地。
圣彼得堡警方不敢怠慢,开着警车呼啸而来。
第一辆赶到的警车打开车门,脚尖刚落地,瞬间屏住呼吸,整个身子向后一缩,将警车门“嘭”一声关上,这才敢大口呼吸:“我的上帝!这是什么新型催泪瓦斯吗!”
车臣匪帮平时不干好事,早就在警察局挂了号,他们哪敢去向警察告状,带着通红的双眼、流着鼻涕的大鼻子,咳嗽不止的喉咙跑了。
负责火车站的清洁工不敢靠近,热情善良的好邻居猛虎帮众接过了清洁工手里的工具,去广场打扮。
辣椒粉而已,用水冲冲就进城市下水道了。
本地报纸对今日事件的描述是:盘踞在火车站广场的车臣人抢劫中国商人所携物品,在拉扯中,不慎将调料包装扯坏,让路人误以为是生化袭击。
配图是大广场上乱七八糟的行李和货物箱。
本地人对火车站的乱象心知肚明,虽然不影响他们平日的生活,不过也很烦那些人,看到这个场景,都对那个不幸的,被扯坏了调料包的中国商人深表同情,并没有人想替车臣匪帮讨个公道。
阿列克谢知道这事跟王雪娇有关,他专门打了个电话给王雪娇:“我想你们应该已经跟车臣人结下仇了,我希望你能妥善处理此事,市长先生不喜欢在火车站天天有帮派火拼。”
“是的,我明白,我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阿列克谢顿了顿:“在火车站附近的车臣人有大约六百多个,不要把他们全弄死了,不然我很难交待。”
他实在无法欺骗自己,一个拥有十几架RPG-7的女人只是一个普通商人。
他甚至不敢去进一步查她的底。
这个女人跟第一副市长谈笑风生,空军基地负责人送她礼物,兵工厂那个背景深厚的厂长跟她有生意往来。
万一查下去,查到克里姆林宫怎么办!
当年大公主丢项链的事情,查到什么了吗!
他只能捏着鼻子帮余梦雪善后,只希望她不要搞得太过份。
他偶尔处理个位数级的尸体不是问题,一下子搞出六百多个死人,那压力也太大了!烧都要烧半天!扔到涅瓦河里,涅瓦河都会被堵住。
王雪娇:“……”
不是,我是这种人吗!!!
羊城的流花车站乱成那样,我也没想过要把他们全杀了啊!
像我这么温柔可爱,老实淳朴、敦厚有余残忍不足的小可怜,你们为什么都会觉得我喜欢杀人呀!
真是的,你们冤枉我,嘤嘤嘤……我都没有想过要点着调料粉尘!
王雪娇夹着嗓子:“我们中国人,一向讲究用真理来让人信服。”
“那就好。”阿列克谢放心地挂了电话。
盘踞在火车站的车臣匪帮其实有将近二十几个,分地盘、分时间,严格到“火车站门口第三根灯柱为界”“晚上十一点交接”,尽量不起内讧,不打架,实际执行起来,还是看谁拳头大。
王雪娇:“我还是觉得那三个车臣人有问题,难得今天他们都趴窝了,我想去问问他们,谁是那三个人的同乡亲戚。”
“我带路!”杨爱金激动万分,她偷偷做的准备没有白费。
帮主说分公司能成立,就是因为车臣人在火车站勒索商人,她就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分公司与车臣人必有一战。
她文采不好,别人卷广告文案,她不会写。
她化学一点不会,别人做辣椒粉炸弹写的那些式子,她看都看不懂。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俄语比别人强。
于是,她抓紧调查了整个火车站所有车臣匪帮的巢穴,每个巢穴里有多少人,武器有多少,实力如何,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还收买了一些内应,提前拿到了大部分巢穴的地形图。
她拿着地形图,带着王雪娇,探望了今日受到辣椒粉袭击的车臣人。
面对带着“温暖”来的王雪娇,车臣人都很老实,当年进了卢比扬卡大酒店的人招供的速度有多快,他们招供的就有多快。
所有人都问过了,口供一致,都说跟那三个人没有关系。
他们也有亲朋好友从车臣过来投奔自己的,但是都如王雪娇所想的那样,都有老带新,根本不会有人敢去袭击涅瓦大街上的商店。
“那可是涅瓦大街!!!能在那条街上开店的人,怎么是我们能惹得起的!我们都认识她!娜塔莎夫人,就凭她卖的那些东西,普通人连一整根香肠都拿不到!”
在这些车臣人的口中,娜塔莎夫人是某个权贵的遗孀,在繁华地方开个小店是她的个人爱好,而不是为了糊口谋生,刚开始有瞎了眼的人去招惹她,然后人就不见了。
不是坐牢了,不是被流放了,不是被枪决了,就是不见了。
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嚯,厉害了!”王雪娇非常理解“不见了”的难度,比“死路边了”要大很多,要抹去很多东西。
本地帮派都知道这事,然后老带新,告诫新来的不要去惹事。
只有外地来的二楞子才会以为一个孤老太太守金窟是天降的发财机会。
转了一圈下来,王雪娇唯一能确定的事情是娜塔莎老太太身份高贵。
至于那三个人是不是真·外地来的臭要饭,不好说。
不承认的人也许只是怕承担责任而已。
虽然想知道的三人身份没查到,但是猛虎帮与车臣人达成了协议:
所有中国商人都由猛虎帮叫车,车臣人不插手,但是猛虎帮也不能管车臣人拉别的商人,不然他们就没有生活来源了。
王雪娇毫无当“球长”的大爱精神,能保住自家人就不错了,清理车臣人的违规拉客行为是市政府的活。
她痛快答应。
猛虎帮圣彼得堡分公司顺利开业,中国商人的数量不如莫斯科多,但是愿意来这里的人都相当有前途,质量好、数量多,难得跑一趟这么远,当然要赚大发了才来。
王雪娇一向知道海运很慢,就是没想到这么慢,那批电路板居然到现在还没来,据说已经靠港了,靠港之后还要清关、再运过来,起码还要半个月。
厂长都不着急,反过来还安慰着急蹿火的王雪娇,不要着急。
他邀请王雪娇去他家里:“我妈妈听说你知道暗夜女巫的事情,她很高兴,想见见你。”
“太好啦~”王雪娇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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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老妇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容貌慈祥,满是皱纹的脸在见到王雪娇以后,笑得十分灿烂:“哦~真的是中国人。”
“是的,柳德米拉奶奶,我们在中国都听说过你们的事迹。”王雪娇握住她的手,那双曾经可以驾着PO-2飞机在暗夜中轻轻划过,在德国鬼子头上扔下炸弹的手,现在不住颤抖。
柳德米拉患有帕金森,双腿已经无法站立,每天,她就这么坐在能晒到太阳的窗口,看着走来走去的年轻人。
她说话有些含混不清,杨爱金和翻译同学都无法胜任翻译工作,只能由厂长先把她的话,从浑浊的俄语翻译成清晰的俄语,再由翻译同学翻译成中文,有些涉及军用物品的名称,杨爱金反倒比他还知道。
柳德米拉看着王雪娇,问东问西,她笑眯眯地问王雪娇:“你知道米格走廊吗?”
“知道呀!朝鲜战争时期的事,您也参加了吗?”
坐在轮椅上,似乎已经完全靠垫子撑着的老太太,努力坐直了身子,满脸骄傲地挺起胸:“对!”
王雪娇与柳德米拉相谈甚欢,厂长去倒水的时候,老太太悄悄对王雪娇说:“他是谁呀?你的丈夫吗?”
杨爱金听清了前半句,翻译同学听清了后半句。
王雪娇茫然:“啊?他不是你的儿子吗?”
“儿子?我哪有这么大的儿子……”柳德米拉摇头。
王雪娇发现跟柳德米拉说打德国人、打美国人,她的记忆特别清楚,连她穿的是志愿军的衣服都知道。
说到她退伍后的生活,她就一片混乱,不记得丈夫,不记得儿子。
她的时间停在了195X年,嘴里颠来倒去,说的都是德国人投降了、美国人被打跑了,中苏关系甜甜蜜蜜,她想去中国当飞行教官,可惜没有被选上。
她念叨着的还有一个叫娜塔莎的姑娘,说那个女孩子笨笨的,但是很有韧性,希望她能有出息。
厂长说她曾经有过一次脑溢血,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至于那个娜塔莎,他也不知道是谁,俄罗斯的娜塔莎,就跟男性的“弗拉基米尔”一样,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名字,在大马路上喊一嗓子“娜塔莎”,至少有十个人回头。
王雪娇明白,她的名字“雪娇”也是满大街都是,陈雪娇、张雪娇……完全无法定位是谁。
不过,她只认识一个娜塔莎,兴许就是呢~
王雪娇问道:“涅瓦大街上有一个娜塔莎,不知道是不是,要不去问问?”
厂长轻轻摇摇头:“她只记得她心中的那个年龄的娜塔莎,长大以后的,肯定不认识了。”
“哦,也是。”王雪娇很遗憾,她还挺喜欢看关系好的故人重逢的故事。
临走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刚签了板门店停火协议的柳德米拉奶奶严肃地告诉她:“虽然美国佬滚蛋了,但是你们一定要小心,他们贼心不死,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保家卫国的任务就落在你们身上了。”
“是,我明白!”王雪娇用力点头。
厂长不好意思地对王雪娇说:“她糊涂了,脑子里不是跟美国人打仗,就是打赢了又被美国人偷袭,她又架着飞机冲上天。”
“这样也挺好的,心里一直有事做,就算身体不能飞,心里也不会难受。”王雪娇真诚地说。
从厂长家出来,王雪娇看见一辆奔驰汽车从面前“嗖”得开过去了:“咦,这么大方,哪位款爷?”
翻译同学说:“那个车牌是俄罗斯海军部造船厂的!”
张英山:“里面坐的好像是中国人?”
杨爱金什么都没注意,车的品牌、车牌、里面坐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她很着急,她追求进步,她反思,自己怎么会差了这么多。
她痛定思痛,当天晚上把调查信息放在王雪娇手中:“那几个中国人是来买基洛级潜艇的。”
王雪娇:“中国人来买什么不都挺正常的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好像还没有谈拢,听他们的后勤说,会议室里天天在吵架。”
牛逼,这都渗透到海军的后勤去了?
“是不是听错了,买不成就买不成,怎么还吵架呢。”
杨爱金也不懂,她只能摇摇头:“我不知道。”
等她走后,王雪娇联系冯老:“听说有人来圣彼得堡买潜艇?”
冯老:“!!!”
“他们刚到,你怎么知道的?!”
王雪娇:“俄罗斯海军的后勤说的。”
冯老皱眉:“我知道了……我得提醒他们……对了,你在圣彼得堡!这次购买潜艇很重要,涉及到我国的新技术研发,美国那里已经在太平洋布置电子船,准备捕捉潜艇信号,我怀疑他们会去圣彼得堡直接获取参数,你注意一点,这次的采购团人很多,万一有人被……”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似乎怎么往下说。
想了十秒,冯老:“……你先不要急着杀人,最好能带回国。”
王雪娇“嗷”一嗓子:“像我这么温柔可爱,老实淳朴、敦厚有余残忍不足的小可怜,你们为什么都会觉得我喜欢杀人呀!”
第277章
王雪娇是个老实的好人,是纯洁的圣徒。
这一点在猛虎帮内没有人怀疑。
王雪娇自己也是这么相信的。
起码她没有在采购团到达造船厂的第一天就打听他们的消息……亲自打听他们的消息,那不是她干的。
至于杨爱金是跟谁学的,嗯……一定是西苏里。
“他们的内部是全都松成这样了,还是只有后勤才这样?”王雪娇问道。
杨爱金一怔,大意了!自己光顾着查问消息,只找到后勤,跟她们搭上线,打听到想知道的消息之后,就急匆匆跑回来汇报了,就完全没有顾及到其他信息。!!!差距啊!
帮主深谋远虑,走一步看十步,自己的眼睛怎么就只盯着眼前的那么一小点,毫无全局观。
杨爱金小小声:“我不知道,没有来得及问。”
“没事,我去打听打听。”王雪娇不以为意。
翻译同学之所以能认出那个车牌号,也是因为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在马路上看过那么一次了,他觉得那车特别气派,所以多看了几眼,顺便打听了车主人是谁。
此时的俄罗斯海军部造船厂内部管理制度比乌克兰的黑海造船厂稍微好一点,起码没有随便什么人都能进,从船里薅两把零件回家卖了换肉吃。
不过门禁还是很松,王雪娇连借口都没找,她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西装,胸口别了一个党徽,手里抱着一撂资料,在中国采购团的车子进门后没多久,她双眼盯着车子,脚步匆匆的往里跑,守门的哨兵误以为她是采购团的人,来送被落下的资料,问都没问,就这么让她进了。
进门之后,几栋灰扑扑的楼,都长得好像一个妈生的,她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此时空气中传来食物的芳香,她本能地循着香气摸过去。
果然是厨房。
普通士兵吃方便面,不知道高级军官们吃什么。
王雪娇伸着头张望了一下,怎么都是鱼?
炖鱼、烤鱼、炸鱼……闻起来还挺香的。
另一边的人在忙着折腾鱿鱼,往鱿鱼筒里灌大米,然后放进烤箱,根据王雪娇对大米成色的判断,那就是纯洁朴素的大米,没有加入任何调味料,鱿鱼也没有刷酱,或是经过腌制的模样。
这个会好吃吗?也许上桌之前再洒调料?
王雪娇稀里糊涂地顺着上菜的通道走到了二楼餐厅,全程畅行无阻。
餐厅里的人不少,都在忙着,抬桌子的抬桌子,铺桌布的铺桌布,看见王雪娇,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只当她是中方采购团的秘书,过来看看午饭的安排。
还有人殷勤的给她看了座次安排,问她有没有问题。
座次表上不仅清晰地写着所有人的名字,从主桌上安排了谁,主桌附近的桌子安排了谁,就能看出谁拥有话语权、谁是有话语权的人的助理,谁说的话有参考价值。
王雪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中方采购团和俄方谈判人员的名单,以及他们在本次谈判中的地位。
如果这份名单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上,今天晚上就能给安排上“你也不想你的上司知道你在国外搞这个吧”。
王雪娇先是觉得俄罗斯果然是没人管了,自由放飞。
转念一想,算了,明清时代的紫禁城,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还不是被渗透得像个筛子,小偷进门偷瓦当、拔门钉、偷神像、盗挖金沙,卖馒头,光绪31年还有个叫贾万海的疯子在太和殿跳舞……
俄罗斯现在比光绪31年的境况也差不多,造船厂这种并非朝廷大员所在地的部门,随便进来一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王雪娇默默地把此事记在“世界就是一个草台班子”的证据袋里。
其他的人不重要,正中间的主桌上就六个人,三个中方的,三个俄方的,王雪娇现在的俄语造诣刚好足够读出三个人名。
从厨房到餐厅,王雪娇寻思着,要不去楼上再转转,要是有哨兵拦着,就不上去呗,说自己是出来打前哨的助理,走错了。
反正俄罗斯人会信的……不然,在第一次车臣战争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自己把一伙伪装成平民的车臣叛军给傻乎乎地领进城。
到楼上,王雪娇震惊的发现,有一层楼,一个人都没有!
从门上挂着的门牌看,这是厂长办公室、副厂长办公室、以及各位高端人士的办公室。
现在他们都在会议室里跟中方采购团谈生意。
各位大佬的门都没关!
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桌上不是干干净净的,而是摆着不少纸质资料。
王雪娇十分无语,如果她是纯纯的中央情报局特工,高低得进去看一眼……现在,她怕冯老被她气出个好歹来,然后一手搂着氧气瓶,一手端着加特林赶来找她,所以,天下最老实的小王警官在门口站了几秒就走了。
现在,王雪娇觉得冯老的担忧有点多余,这还需要中国采购团里出二五仔吗?
这么soeasy的事情,何必花钱收买叛徒,她一毛钱没花,想看什么,不就看到了?
其实中国也有这种情况,某社保局每周二学习,包括局长在内,就这么敞着门,有两个骗子就抓住了这个机会,男骗子潜入局长办公室,坐在局长办公椅上,女骗子以中间人的身份带受害人进去,让受害人以为坐在办公椅上的就是真局长,给了几十万好处费托他办事。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草台。
临走,她还去厨房张望了一眼,寻思着或许能混点吃的尝一尝,然后~她就发现烤鱼出炉了,厨师装盘、调味,浇的是白花花的奶油,看起来很诡异。
王雪娇立马转身跑路,头也不回。
回来以后,王雪娇哭哭啼啼向冯老汇报:“带不动,真的带不动,都不用咱们的采购团里出奸细,俄罗斯人自己都漏得跟筛子似的,也就是我是个文盲加好人,不然今天我说不定都能潜入他们办公室!你敢信,他们厂长那一层的办公室门没锁!”
冯老十分严肃地对王雪娇说:“不要掉以轻心,也许他们放在桌子上的纸是明天组织卫生大扫除,后天安排十月革命圣利日庆祝,我们要的东西不会放在桌子上。”
“嗯……有道理。”
冯老告诉王雪娇:“俄方对这批潜艇数据的保密性很重视,上一次去的时候,俄方都不允许靠得太近,每次还只许去两个人,就怕数据泄露。这次我们出了大价钱,要是交易能达成,就能极大的缓解他们的经济压力,他们一定不想因为数据泄露而导致生意做不成。”
“是嘛……我真看不出来他们有这个觉悟。”王雪娇嫌弃的态度从电话线直冲到冯老身边。
冯老:“我们管不了俄罗斯,只能管自己人,要确保自己人万无一失。”
“是,知道啦。”王雪娇哼哼唧唧挂了电话。
另一边,杨爱金在尽力弥补了自己工作经验不足的缺憾,她走的是底层路线,很快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包括在工作午宴上发生了什么趣事,哪些菜最受欢迎等等。
俄罗斯人没有工作日午餐不能喝酒的规定,喝得十分开心,叽里哇啦一通乱说,把这次交易的金额都说出来了,大意是:“这么好的潜艇,十亿美元真的不算多!已经非常划算了,如果你们不买,我们还有的是买家可以交易,可是离了我们,你们就别的地方选了。”
“这么贵!”王雪娇惊叹,“飞翔的维京人”号也没这么贵啊,不过航母没有造完就是了。
杨爱金答道:“四艘,中方提出要两艘636型,两艘877型,俄罗斯人不想卖636型,只想卖四艘877型。”
中方看得起这两个“基洛级”潜艇的主要原因是它安静,不容易被美国人的声纳捕捉到信号。
杨爱金还提供了636型的优势,比877型潜艇的噪音降了118分贝,多了3M54的巡舰导弹,可以在潜艇里对陆地发起攻击。
这是在会场负责倒水的服务员听见的,她们的主要业务就是在小房间里蹲着,过一段时间出来为两边谈判人员添茶加水,她们的出现无人在意,谈判双方正常说话,该聊什么聊什么。
在谈判现场聊的内容比较宽泛,只提有某个功能,不会有仪器需要的精确数据。
就现在提到的这些东西,美国人想以此对潜艇进行反制是不现实的。
王雪娇有些忧虑,连初来乍到的杨爱金都能弄到这么多消息,美国那边岂不是应该搞到更多?
与海军有关的,应该是五角大楼派人来吧,要是美国人还好认,要是找的本地代理人,那就不太好办了,要是再厉害一点,直接收买了俄方谈判组的人,那她也干不了什么。
很快,王雪娇接到恽诚的电话,恽诚告诉她:“本来我想为你争取一个新的任务,可惜被人抢了。”
王雪娇心想:哦,那太好了。
嘴里还在假装关心:“居然有人抢?那一定是一个很不错的任务了,具体是干什么?我能再抢回来吗?”
“哦,那应该很难了。”恽诚的语气十分失望,“中国人要买俄罗斯的潜艇,五角大楼那里托我们调查一下购买潜艇的具体参数。你正好就在圣彼得堡,我向局长推荐了你,但是被俄罗斯组的人抢了,说你没有潜艇相关的专业背景,拿到参数也无法判断是真不是假。”
王雪娇:“他们派出来的是海军?”
“是的,他们派出的是曾经在海军服过役的人,这段时间他们会在圣彼得堡活动,不过应该不会干扰到你,你继续做好你的工作,不要管他们。”
王雪娇:“他们知道我在这里,知道我干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不过你们互相之间不会产生交集。”恽诚非常确定,一个搞导弹的,一个搞潜艇的,一个天上飞,一个水里蹿,完全不相干。
王雪娇“哼哼”两声:“希望他们不要妨碍我的正常工作。他们会不会突然对我的手里的电路板感兴趣?”
恽诚十分肯定地回答:“不会的,所有人都关注自己手里的任务。”
王雪娇悲悲切切,继学不好微积分被开除出人籍之后,热爱围观别人任务的爱好让她再一次被开除了人籍。
嘤嘤嘤,她比冥王星还惨,被开除了两次!
王雪娇不开心,她一手叉着腰:“他们不会来干涉我,那你打电话来专门告诉我是干什么?告诉我我丢了一个大项目?少赚了很多钱?”
“不,我是专门通知你,必要的时候可以关注一下他们的行动进展,如果他们失败了,你可以及时顶上,把数据带回来。”
王雪娇:“……这样啊,会被说是恶性竞争吗?”
连银行、保险、证券、烟草行业都不允许手下子公司跨区展业,中央情报局不能这么随便吧。
“你只是情报供应商,又不是正式编制,哪里能挣到钱,就去哪里。”恽诚对王雪娇说,“再说,我说的是等他们失!败!以后,不是让你在他们平!安!无!事的时候就抢。事情成不了的时候,你力挽狂澜,拿回了数据,老板怎么会怪你?”
老板只关心事情搞定了没有,至于是哪只蝼蚁搞定的,是不是跨区抢生意,那很重要吗?
何况是在事情败了的时候接手,又不是好好的硬抢,那才会坏了规矩。
恽诚此时的心气非常不顺,不是因为竞争输了,要是这次竞争失败的原因是抓阄失败,他就认命了,但是,这次他失败的原因是中央情报局高层相信了竞争对手的话,而是对他的探员余梦雪个人能力的不信任,认为她只能做好一件事,并且她没有军方背景,弄不到真正的情报。
他相信余梦雪,认可余梦雪的能力。
中央情报局的老板们不信任他信任的人,就等于不信任他。
他本来就因为华裔身份混得不是特别开心而不满,屡次立功,也无法如他所愿那样进入核心管理层,只有经费和辅助部门在升级。
他非常希望这次派出去的人失利,至于真正的数据,余梦雪能拿到最好,拿不到也没什么关系。
他就是想让上司们看看:只做一件事,且有军方背景的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会失手?!
下一次派任务的时候少拿这种愚蠢的借口把好事都给别人。
“这人来了吗?有资料吗?”王雪娇问道。
恽诚回答:“什么都没有,不过按照惯例,他现在已经到了,或者快要到了。”
“好吧,听起来好像大海捞针。”王雪娇十分不满。
恽诚对于这一点倒是想得开:“实在做不到也没关系,确保电路板交接的工作是最重要的。”
“嗯,那肯定的。”王雪娇挂了电话。
那个特工大概不会从华盛顿直飞,那也太显眼了,王雪娇放弃直接溯源的手法,打算等人到了再说。
拙劣的蔡建明终于快要把电路板送来了。
几天间,这批电路板已经在港口卸货,完成清关,并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赶来,距离抵达圣彼得堡,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大概还有两天的时间。
王雪娇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抢走她项目的特工不知道她在这里,也不知道她是谁……那么,岂不是可以利用这批货物把那个人钓出来?
王雪娇万分期待电路板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蔡建明急匆匆跑来贝尔蒙德欧罗巴大酒店,咣咣敲门。
王雪娇神色阴沉地打开门:“我希望你的失礼之举有足够的理由来支持。”
蔡建明一眼瞥见张英山似乎在把一根长长的棍状物收起来,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对不起余小姐,我要向你汇报一下,是电路板的事情啦!电路板!它出事啦!”
“全坏了?”
“是被抢走了啦!”
王雪娇万分困惑:“谁要抢那玩意儿?”
电路板的功能是固定的,除非抢它的人也要做制导导弹,不然抢那堆玩意儿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些塑料和一丁点金属。
虽说电路板里含有黄金吧,但是,从废弃电路板里提炼黄金的技术直到2018年才开始商用化,之前都在理论实验阶段。
会搞抢劫的野路子,更不可能有这个技术。
总不能是兵工厂的人忽然不想付钱了,便扮成土匪上手来抢?
不至于,不至于,他们的诉求是付钱,而不是不付钱。
反正付的不是他们的钱,是国家的钱。
替国家省钱,他们一毛钱都捞不着。
相反,这条利益链上的相关人如果想给自己多捞一些,就必须产生真正的交易。
只要有交易,就能对账目做手脚,就能多弄钱。
哪怕是搞阴阳合同,首先,也得有一个合同,且真的有金钱流转,哪怕只是左手倒右手的流转,也一定得有这么一个流转的过程。
要是交不了货,就不可能付款,金钱一开始就是死的。
不付款,也没办法再想办法编出更多的相关费用。
0和1,看起来差不多,其实差距巨大。
在王雪娇的脑子飞快排除了各种不可能之后,蔡建明才支支吾吾地解释了原委:就是被一群车匪路霸给抢了。
中国倒爷最爱带大量现金。
俄罗斯警察无心管事。
此时从北京到莫斯科有两趟直达火车,一趟出满洲里,一趟先进蒙古,再进俄罗斯。
虽说此时中国国内的绿皮火车的治安也是一言难尽,但是铁路警察好歹是在努力。
等火车到了边境,中国铁路警察下车,俄罗斯边境警察检查过护照签证之后,火车上就再也没有人管治安了。
直达火车虽好,但是倒爷的数量远超过直达火车的承载能力,要说硬塞人上车,问题倒是不大,洗手台、窗框上、行李架上都能睡人。
可是他们上车又不是为了卖身,不带货上车干什么,直达的车实在挤不上去,就想办法先到边境,然后再转其他到莫斯科的车。
有的倒爷刚开始是自己一个人做,后来生意大了,就雇人帮着运货。
“你为什么要人帮着运货?”王雪娇不明白,从港口不就有火车站吗?
在她的概念里,铁路运输是不需要货主自己盯着的,往货车厢里一丢,门一锁,到站了有专人卸货。
蔡建明哭丧着脸:“这边的货运……比有人看着还不安全。”
有人看着,好歹知道货是在哪里丢的,劫货的人是谁。
放进货车车厢,等火车到了目标站,货主过去一看,门锁被撬了,车厢里的货空无一物。
此时敢用货车车厢运的只有一眼能看见,并且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各种矿石、粮食、家具……
所以,蔡建明也决定雇人运送那批电路板,他已经很谨慎了,当着雇工的面把箱子里的货都检查了一遍,再封上,免得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心生歹意。
让他看到里面是不容易出手的塑料板子,他就会踏踏实实的赚工钱,而不是想着搬货跑路。
路上的豪杰们也都是要钱,不要货。
蔡建明甚至还体贴地给他准备了一笔买路钱。
万万没想到,这次的豪杰不走寻常路,钱也要,货也要。
一切皆因江湖传闻:普通卖小商品的人在莫斯科就下车了,还继续往圣彼得堡的货,都是好东西!手表、珠宝,应有尽有……
在距离圣彼得堡还有三百多公里的时候,火车被劫了。
猛虎帮虽然有上车做推广宣传的操作,但是,上车的站点是距离圣彼得堡一百多公里的最后一站。
以往猛虎帮的地推员上车发小广告的时候,至少有一半人对此没兴趣,毕竟他们收费不便宜,怎么说都摆手“不需要,不需要。”
今天就不一样了,等猛虎帮的人背着物料小包上车的时候,商人都已经被劫了,他们看见猛虎帮的地推员都哭丧着脸:“你们怎么才来啊~呜呜呜,都被抢光了。”
“你们能帮我们抢回来吗?我出五百块!”
“我我我!我愿意出八百!”
……
把猛虎帮的地推员给整不会了,等到了圣彼得堡之后,他带着被打劫的商人回到猛虎帮的办公楼。
杨爱金现在负责坐镇在前台,做业务接待,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新增“复仇”业务,便打算打电话向王雪娇请示。
把电话拎起来,按完号码,一秒钟振铃都没有响,电话听筒里面就传来了滴血大教堂报时的敲钟声。
杨爱金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帮主,是你吗?”
王雪娇“咦”了一声:“怎么没响铃,你接得真快,我有事找你,你先去打听打听,会在莫斯科到圣彼得堡的火车上打劫的是什么帮派,然后,去找到他们,把他们今天抢的货全都弄回来!”
杨爱金大为震惊:“您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被打劫的商人们进门才不到五分钟!
自己刚给帮主打电话,一个字都没说,她就全知道了,还做出了详细的安排!!
帮歌在杨爱金的心中环绕:“……来自心灵深处的声音……”
杨爱金满怀着对帮主那如同滔滔江山一般的景仰,恭恭敬敬回答:“是,我已经调查过了,是快到诺夫哥罗德火车站的时候丢的,大概差了二十多公里,劫匪在车子进站前带着货跳下车,这样可以避开火车站的警察。”
王雪娇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自己重要的电路板被劫了,所以,她拿起了电话,让自己的手下去把货找回来。
老式电话,在双方同时拨号完成的时候,就会直接接通,不产生振铃声。
王雪娇对杨爱金堪称神速的处理能力大为震惊,她知道杨爱金一直苦恼于自己的能力不足,不能提前搜集到需要的信息。
现在这个进步的速度,也太快了,都会抢答了啊!!!
别人是脑补完了,就不说出来,自顾自的就震惊上了。
王雪娇是脑补出一个过于离谱的故事以后,一定要抓着本人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她睡不着觉!
“原来是这样……赶巧了。”
王雪娇想了一下,给定了一个价,要是能把货弄回来,按货物价值比例提成,她也不担心货物价格被人为压低,商人手上都有报关单,就按报关单上的价格来。
杨爱金得到帮主首肯之后,高呼一声:“跟我平事去!”
王雪娇想了一下:“你把车臣人也叫上,货都被劫了,还要黑车干什么,他们蹲在火车站也没生意,不如跟着你们干一票,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人多一点充个声势。”
“万一,他们是一伙的呢?”
王雪娇问道:“今天他们来火车站了吗?”
“来了,不过所有商人的行李都丢了,他们就没围上来。”
王雪娇:“对啦,今天天气这么坏,乌云罩头寒风呼啸的,如果在火车上抢劫的人跟火车站的人是一伙的,为什么还要他们亲爱的同伙在寒风中受冻?在屋里待着等分赃不好吗?这是把自家兄弟当德国人整吗。”
杨爱金恍然大悟:“那我去了。”
她带着人去火车站广场找车臣匪帮,他们也在纳闷呢:什么情况啊,怎么下来这么多没有带行李的人,还都跟着猛虎帮走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猛虎帮只管中国人,起码也得是长得像中国人。
这回跟在猛虎帮后面的人里面还有不少完全不“中国”的长相。
要不是他们都没有带行李,他们就要过去找猛虎帮讨回公道了。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原因了:苏卡布列!居然是被别人抢先劫走了。
这么多来做生意的商人在半道被劫了,对于积极招商引资的圣彼得堡来说,是一个相当不妙的新闻。
但是出事的地方在诺夫哥罗德州,他们在列宁格勒州,不能跨区执法。
诺夫哥罗德州的警察不会听他们的,更不想多管闲事。
对他们来说,抢完了、跑光了,这事就等于结束了,无事发生。
什么?还要去抓人?
开什么玩笑。
欧洲许多国家的警察都是这么执行的,小偷把手从失主的口袋里抽出来的瞬间,犯罪就已经结束了,如果失主发现去追小偷,给他造成了任何人身伤害,失主要负刑事责任。
这也是很多地方帮派发达的原因,警察不管,失主如果有本事,就找到自己的同乡会,再通过同乡会找到帮派里的人,只要动作快,就能辗转找到自己丢失的非现金类非奢侈品的物件。
猛虎帮愿意出这个头,圣彼得堡方面乐见其成,他们还提供了可以租借的大车,可以把猛虎帮和车臣人一拨运过去,找打劫的谈谈。
“先不急。”王雪娇找到冯老,“咱们国家打算解决跨国列车上的被打劫问题吗?”
冯老:“……你这是身在特情,心在公安啊,怎么还管起这事来了?”
王雪娇清了清嗓子:“那个什么,我的档案不还是在公安么,万一哪天公安部突然决定给我发奖章捏~我可以不参加颁奖仪式,奖章我还是喜欢的……”
冯老的眼前出现王雪娇盘腿坐在地上,身边是一堆勋章山,她拿起一块勋章,用丝绸手帕擦擦擦,瞳孔变成勋章模样,露出葛朗台擦金币一般的笑容。
冯老:“你是不是想当勋神!”
王雪娇欢欣鼓舞:“可以吗,可以吗!我飞升的时候,让勋章成为托着我的云彩。哦~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冯老十分无语,出声打断:“得得得,别唱了,前几天确实有在讨论这个问题。”
苏联解体之后,警察全废,乱得一塌糊涂,俄罗斯本地匪帮的质量不行,打劫的效率不高,让后来者居上的“beijing帮”出头了。
“beijing帮”那些人看起来不如俄罗斯匪帮人高马大,但是他们敢玩命。
1983年,中国开始了第一次全国严打,打击目标是严重刑事犯罪和严重暴力犯罪。
虽说那个时候讲究的是从严、从重、从快,偷一块钱就枪毙,在马路上对妇女吹口哨就枪毙的故事很多,但也不是全都下手那么重的。
也有一些人被判了有期徒刑,在九十年代初出来,没有单位要他们,他们就投奔了自己最熟悉的道路——打劫。
去年北京铁路公安刚打击了一群,俄罗斯警察也稍微正常了一点,也就正常点,只管北京——莫斯科这一段路。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莫斯科到圣彼得堡就完全不在保护范围内。
北京铁路警察的手再长,也不能把手伸到俄罗斯内部去管他们的国内火车。
但是那几趟车上被劫的还是中国人居多,圣彼得堡总领事馆整天接待哭诉的商人,不过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帮护照被抢的人办旅行证,让他们可以凭证回国。
驻莫斯科大使馆隔三岔五发警告,发通知,让大家注意保护自己的财产……其实也没什么用,这事就不是注意可以注意得了的,火车没有警察,商人没有武器,遇到劫匪,就只能认命。
如果劫匪是外国人,不管也就不管了。
但是,劫匪是中国人,中国的法律是属人原则。
商人们哭天抢地表示那些中国人在国外犯案,你们就不管了吗!
其中还有港商和台商。
真就这么搁着不管也不行。
公安部又向国际刑警组织寻求协调,与俄罗斯警方寻求合作。
俄方去年与中方合作得很愉快,一口答应。
不过,还是跟去年一样,他们的协助仅限于在自己辖区里,如果火车停在终点站,犯人还在车上,他们可以帮忙抓,全程跟火车是不可能的,这项差使依旧要交给中国铁路警察。
以及,中国铁路警察不能在俄罗斯使用武器,枪支不得入境。
“那个垃圾破七七式都不能入境吗!”王雪娇摇头,“那还打什么,我都有RPG呢!”
冯老:“……呵呵呵……杀了几个了?”
“没有,发射的是方便面调料包。”王雪娇理直气壮,“要不,让铁警也带几斤辣椒粉来?……能帮我带点糍粑辣椒来吗?”
冯老现在对于王雪娇的神妙言论的适应度越来越高了,他心平气和地问:“是不是如果没有人来,你也会自己处理?”
“对,这些劫匪抢了我的东西,就是那几箱电路板,严重影响我的工作进度,你说我这一天天蹲在圣彼得堡混吃等死的,这么多天的空白期,将来写报告的时候我可怎么办呀!我们家英山再厉害,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啊……我真心疼他……”
冯老:“哦,所以你这是冲冠一怒为男宠?”
王雪娇嘻皮笑脸:“咳,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他好歹是巴拿马总统府认证的第一先生。”
“我看他很乐在其中。”冯老嫌弃地戳破帮主和男宠小游戏。
冯老在严肃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那些劫匪就算是罪大恶极,也得抓回国受审,在大庭广众之下明正典刑,这样才能最大限度,让法律起到震慑效果,而不是让他们悄无声息的在异国他乡死在某个帮派的手上。
这样只会让其他想参与打家劫舍行业的匪徒觉得:他们之所以死了,只是因为实力不够强大,得再多弄枪!多招人!
想到这里,他对王雪娇说:“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下一步指示。”
“万一……”
“没有万一,那趟火车三天一趟!万不了一,除非你主动找到他们的老窝,把他们全杀了。”
“噢~”王雪娇乖巧地答应,“您放心,俄罗斯那么大,希特勒强推的时候,都没能做到覆盖全境,我哪有这本事找到他们老窝。”
冯老“哼”了一声:“你保证!”
“我保证!不去主动找他们的老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嘻嘻~”
挂了电话,他叹了一口气,抱起趴在自己身上的狗剩剩:“你说,你的主人怎么就不能像你一样可爱又懂事。”
狗剩偏过头:“呜呜?”
小狗什么都不懂,小狗只知道刚才听到了主人的声音,它很开心,尾巴摇得像暴雨天的雨刮器。
冯老被不正经的王雪娇弄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像她这样的表现,别说是做卧底了,进一个普通单位,都很难受到提拔重用,哪个领导会信任一个嘻皮笑脸,还拿童谣来做如此严肃保证的人,也没有哪个领导会像他一样,要端着速效救心丸,挂着血氧监控才能跟下属说话。
哪个不是乾纲独断,说一不二,让下属往东,下属不敢往东北。
不过,如果王雪娇是这样的人,她好像也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现在应该还在天金派出所的接待处,处理居民纠纷。
每天按步就班的上班、下班、值班。
冯老实在无法想象,每天早上八点半提着饭盒去派出所上班的王雪娇是什么样,她所在的辖区是不是只剩下鸡零狗碎的邻居吵架了?
像去年,绿藤市局只能用其他犯罪份子来跟兄弟城市交换几个毒贩,不然年底总结都没法写,别的地区都抓到了XX名毒贩,缴获毒品XX克。
绿藤什么都没有。
别说外省了,就连汉东省内都有人嘀咕:“老曾是不是收了黑钱,当了保护伞?”
在传闻中,曾云祥已经黑透了,别人好歹稍微抓那么几个小马仔意思意思,对得起铁工资。
他是一个小马仔都舍不得抓啊!全年挂零蛋!
偏偏曾云祥什么都不敢说,他能说什么?
说自己在帮一个大毒枭养男宠,大毒枭有很强的领地意识,闻着外地毒贩子的味儿就要杀人,所以毒贩子不敢来?
……那听起来影响更坏了……
曾云祥去找了两回夏厅,夏厅也觉得打击指标这种事情很不合理。
有案就破案,没案非得要基层按时交出多少个犯罪份子,这样只会造成冤假错案。
经过几次会议讨论,汉东省取消了数字固定的打击指标,只要求破案率,前提是有案子,而不是没案也得强行立案。
这下可好,连夏厅也一起黑了。
道上传闻:“为了庇护那个大毒枭的男宠,汉东省公安厅把对警察的考核标准都改了,真拼啊!这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得来的通天关系啊?”
“我听我兄弟的小情人的二弟的三舅妈的情夫说,余梦雪已经不当毒枭了,好像在一个什么地方当总统。”
“放屁,她能当总统?一个贩毒的都能当总统,那我开赌场,还不得当皇帝!”
……
王雪娇是个好人,领导说不要去查匪徒的老巢,她就不查。
但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留在城市里的猛虎帮众没什么事干,所以他们发挥了主观能动性。
刚开始,只是猛虎帮所在的小楼,成为了商人的仲裁所。
圣彼得堡的第一副市长有一颗努力工作的心。
但是法院里的各位并不这么觉得。
有事找法院,钱交了,两三年能不能判决下来都两说。
而且,如果要申请强制执行,还要加钱,还要等。
找猛虎帮就容易多了。
猛虎帮众里的人不懂商法,完全是按照朴素的道德来判案。
有些时候判得不尽如人意,优点是一视同仁,对谁都一样,比起谁给的钱多就判谁赢的法院强。
反正这边不涉及人命案件,不会出现“微博判案,死刑起步”的可怕场面。
斯文的帮众认真学习法律,跑去大学,塞钱求旁听,不要文凭,只想提高自己的判案能力,尽量判案保证公正公平。
这本是很好的,如果他们不参加课堂小情景模拟、作业、随堂小考,把正经的学生们卷得压力山大,那就更好了。
另一些天生看到书就头疼的帮众也想进步,于是他们渗透进了圣彼得堡各种鱼龙混杂的场所。
平等地瞧不起所有亚洲人的光头党与他们在酒吧和舞厅火拼了几次,根本打不过。
猛虎帮众继承的是中国红军悍不畏死,以及因地制宜使用兵法和兵器的能力,以及保持了金三角毒贩子一不要脸二不内耗的精神。
圣彼得堡的光头党在猛虎帮的穷追猛打之下,节节败退,转而将目标放在中国人数量颇多,又没什么战斗力的大学。
他们唯独不敢去圣彼得堡国立大学,那里有猛虎帮帮主包养的小男宠,有一天晚上,几十个人送小男宠回学校的盛况,全校很多人都看到了。
现在,各娱乐场所,都由猛虎帮接手。
酒吧、舞厅有喝多了的人闹事,猛虎帮负责控制局势,以及把人扔出去。
在这些地方总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带领着猛虎帮众占领娱乐场所的人叫岩帕,他也想当圣彼得堡分公司的话事人。
但是杨爱金仗着她是女的,可以缠着帮主,跟前赶后,还跟帮主拐着胳膊走路。
他不敢,贴那么近!他怕站在一边笑眯眯的小杰哥把他的头拧下来。
他的俄语也不如杨爱金,他学会的前十句俄语都是脏话。
所以,岩帕另辟蹊径,从这些消息来源比较多的地方入手,帮主一定也需要这些三教九流之地的信息!
杨爱金她是女的,有很多地方她不方便去!
岩帕很快就摸清城里那些娱乐场所的情况,那些地方都有出卖自己的女人,她们都很年轻,面容姣好,身材曼妙,气质也不同凡响,有些人真的能拿出大学的学生证,或是毕业证。
与她们谈文学、历史、诗歌,她们都有自己的见解。
甚至有人包下她们一整夜,只是要她们帮自己赶作业,她们也都能完成,甚至能指出题目出错的地方。
这些女人不是自己来的,在这种地方,如果自己跑过来要卖,连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谁也不知道跟着客人出门以后,能不能活着回来,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完整的人形。
她们背后是有组织的,不过管束的并不严格,反正她们也跑不掉,只要想在这里赚钱,就得按时交保证费。
俄罗斯男人在喝醉以后了发酒疯十分吓人,与他们一比,猛虎帮的男人们简直个个眉清目秀,温柔可人,她们主动找他们诉说心中的苦闷,也有人向他们兜售自己祖辈留下的勋章。
一个女人将勋章卖出后,紧紧握着钱,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卖了,都卖掉了,列宁勋章,红旗勋章,还有属于她的苏联英雄勋章。我对不起我的外祖母,她是斯大林格勒上空的鹰,而我只是一个妓·女。”
收勋章的猛虎帮众吓坏了,当即想把勋章退还给她,她拼命摇头,快速跑开了,旁边一个冷漠看着这一切的妇人说:“如果不卖掉勋章,她就要饿死了,她长得不漂亮,生意不好。她还拿过冠军呢。”
余帮主严禁他们搞皮肉交易,嫌脏,还认为管不住裤腰带的男人也管不住嘴,帮里想领取举报奖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为了一时的痛快,把荣华富贵都搭进去了,大可不必。
岩帕给她们钱,调查让帮主这几天一直忙碌的火车劫匪。
很快,他们就设下圈套,抓住了一个经常去一家夜店消费的劫匪,从他嘴里问出了更多信息。
别的劫匪就抢钱,他们之所以还要越货,是因为他们老大突然长志气了。
老大曾经很满足于抢劫、消费、花光了再继续抢劫的生活,直到他看见了寡头,穿着西装皮鞋、出入豪车,有警车为他开道,还有市长为他拉车门!
他大喝一声:“这他妈才是人过的日子!”
再加上去年那一次专项打击,让他们觉得这一行不稳当,不如搞一批值钱的“尖货”,把摊子支起来,弄成一个据点,然后以那个据点为基础,扩展开做其他的生意。
如果幸运的话,控制圣彼得堡的所有企业,到时候不就洗白了吗!
岩帕冲他笑笑:“很遗憾,你们惊扰了余小姐,你们的大业注定开业未半,而中途完蛋!”
岩帕从他的口中问出了他们落脚的地方、销赃的地方。
遗憾的是,他带人赶去落脚地的时候,那些劫匪已经抵达莫斯科,准备新一轮的抢劫。
只找到了还没有来得及卖出去的一些商品,其中包括蔡建明运输的那批电路板。
岩帕把电路板都收起来,放在楼里,等帮主定夺。
此时蔡建明花了大价钱找人打听消息,也找到了这里,但见人去楼空,很多货物都在,唯独少了他的那十箱电路板。
“你刚说……东西都都都在这了?”蔡建明声音发抖。
线人:“不一定,有些不值钱的,他们就扔了,免得占地方。”
蔡建明腿一软,坐在地上:“夭寿啦!林北甘霖娘!?&*@?%!!!”
线人听不懂,只知道应该骂得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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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帕兴冲冲地把找到电路板的消息告诉王雪娇:“帮主帮主帮主~~电路板,找到啦!”
王雪娇还在诺夫哥罗德州,那群歹徒跳下火车的地方等着接应从中国来的警察,听到电路板找到的消息,她冷静地问道:“有没有坏的?坏了多少?”
岩帕哪懂这些,他只能从外观看没有什么问题。
王雪娇对他说:“你拿到兵工厂先交吧,让他们验一下有没有坏掉的,一块要五百美元呢。”
确实有几个在搬运的时候被磕坏了,问题不大,兵工厂的人随手把电板扔进垃圾堆,甚至连将它彻底破坏的过程都没有。
有几个猛虎帮的人听说那么一个破塑料片居然能卖这么贵,便悄悄把坏掉的几片拿回来,打算好好研究研究。
猛虎帮不禁副业,他们想说不定自己颇有天赋,也能干用几分钱的塑料换五百美元的事。
他们看来看去看不懂,一拍大腿:“自己琢磨个什么劲,找老师啊。”
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电子技术专业很厉害,无奈,有些词用母语他们都听不懂,何况用他们还没学明白的俄语。
然后他们发现学校里有一个来自中国的访问学者,访问学者耶,听起来很厉害……反正教他们肯定绰绰有余了。
他们兴冲冲上门拜师。
访问学者一脸懵逼,怎么着都没想到来当访问学者,还有当家教的业务。
他以为是学校里的学生,再一问是外面来的。
他又以为是有一定基础的民间爱好者,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发现他们完全是一张白纸。
访问学者觉得自己如果教他们,肯定会被气死,算了吧。
诚挚的猛虎帮众们纷纷拦在门口,跪下拜师以示诚意,被路过的岩帕看见:“你们都不告诉老师学费多少钱,光跪有屁用?”
这几位在猛虎帮的阅读室里看了太多的“老师倒在讲台上”“老师冒雨送作业”“老师在学生考上大学后欣慰地咽下最后一口气”,脑子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幻像,其中一个大声说:“老师都是甘于清贫,乐于奉献的,怎么能用钱羞辱老师。”
岩帕鄙视地白了他一眼:“老师不用吃、不用喝、不用穿衣服、不用住房子?!那只有神仙才愿意他妈的当老师,有病!”
他骄傲地抬起头:“我们可是以每课时一百块的价格请了俄语老师,力学老师要两百块!你们光在这擦地板,鬼才愿意教你们,跟你们这群傻子没话说。”
岩帕走了,跪在地上的诸多豪杰们陷入沉思,然后,跪在最前面的人怯生生地说了一句:“那……我们给你两百五十块可以吗?”
后面一个人脱口而出:“还是两百吧,二百五是骂人的。”
访问学者急忙说:“俄语里不是骂人的词!”
“哦哦,那就好。”
小楼原本空着的顶楼,现在成了教室,俄语、电子电路、力学、化学……还有一个生物科学,只有一个人学,他一个人要负担一百五十美元的学费。
学习法律的同仁好心告诉他:“搞生物武器是违反日内瓦公约的,你学了,帮主也不会让你用!。”
“谁要搞那种没有意义的东西!”他甩出这么一句,就什么都不说了。
哼哼,你们这群没有远见的傻子,光知道要学实用的。
不知道余帮主已经跟轩辕狗剩阁下分开很久了吗!
不知道余帮主喜欢小狗吗!
圣彼得堡大学的知名校友——巴甫洛夫同志,曾经成功驯狗。
就算是零基础,相信在校友英灵的加持下,我也可以成功驯出一条可爱的狗宝宝,献给帮主大人,填补狗剩阁下的空白!!!
这位豪杰每天刻苦学习,立志养出一条超越狗剩阁下的狗狗!搏得帮主大人的欢心。
等王雪娇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家分公司已经变成圣彼得堡大学分校了。
第278章
这次的伏击战打得十分顺利,毕竟对手没什么出息。
混迹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之间的那群人之中,有两个头目是1983年严打的时候被抓住的,那会儿他们十五岁,从严从重从快,没把他们给毙了,他们被判了进少管所,然后进监狱。
此时监狱管得不严,犯人之间可以随便聊天、交流心得,特别是在看守所的时候,身边关的还有可能是死刑犯,他们的“业务技能”在里面更加精进了不少。
如今十年之期已到,放了出来,没有正经的单位愿意要他们,他们也不闲着,立马就找到了新的发财之道。
他们在车上已经抢了一轮,车上有六名从中国来的便衣铁路警察,对付他们十几个手里带着自制枪支的匪徒也有些吃力,只能尽管跟着他们,呼叫俄方的增援。
火车快到诺夫哥罗德站的时候,有一个拐弯,车速会放缓,匪徒们便趁着那个时候,将打劫来的箱子、包、从车窗扔下火车,他们自己再跳下去。
以往,他们跳下去,有人接应,把箱子装上车,让他们也上车。
今天也有车在那里等着,车子、牌号和司机都是他们熟悉的,只是副驾驶上多坐了一个人。
他们知道今天这趟车上有特别能打的人,可能是追过来的中国警察,于是他们十分慌乱,根本不关心副驾驶位上的人是什么身份,兴许是想入伙的亲戚朋友?
他们就着急忙慌地将箱包往车后厢“哐哐”扔。
扔完了,他们也跟着跳了上去。
一路上,他们都紧张地看着后面有没有人跟着,看见警察企图徒步追他们,没多久就被甩得看不见人影,他们得意地哈哈大笑。
直到进了圣彼得堡市区,他们觉得自己稳了,一路上的路线也没有什么问题,去的地方也是他们熟悉的老窝,一个位于市郊的独栋小屋。
他们在车上欢呼雀跃,讨论着今天晚上吃什么、玩什么以示庆祝。
到了地方下了车,小院的门一关,他们放松下来,拉开门进屋:“吃火锅吧!”
“没韭菜花吃什么火锅!”
“有红油块不就行了?”
“要干碟,不蘸干碟叫什么火锅。”
……
一个女声幽幽响起:“你们有糍粑辣椒吗?”
他们吓了一跳,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从他们的厨房里伸出头来。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来拿点利息。”王雪娇冲他们摇了摇手上的酱油瓶。
一个劫匪大怒,对着她冲过去:“你他妈……”
“不许动!”
“不许动!”
从房间里堆着的箱子后面冒出了好多人,其中有几个是刚才在火车上打过照面的中国铁路警察,还有穿着警服的俄罗斯警察。
他们傻了,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跑。
屋门早就关上了,往哪里跑。
有人想悄悄从口袋里掏枪,手腕刚一动,就被一只跳起来的狗咬住了手腕。
那狗是体型巨大的罗威纳,牙齿尖利、咬合力极强,这一口下去,痛得那人大声惨叫。
旁边还有一只体型小巧的吉娃娃激动地又蹦又跳,狠狠咬住了他的腿。
王雪娇温和地对劫匪们说:“各位被警察抓住,关几年,也就出来了。你们动了我的东西,按道上的规矩,我得把你们‘犬决’,不然以后别人还以为我猛虎帮是好欺负的呢。”
其他人被吓坏了,哪里还敢反抗。
等所有人都被拷好,王雪娇才转头吩咐:“好了,把他放开吧,别咬死了。”
一声口哨,罗威纳松开口,跑回带着它来的猛虎帮众那里讨要奖赏。吉娃娃在劫匪身上又踩了几脚,才回来,吃了一把狗粮不够,还眼巴巴地看着袋子,驯狗的帮众心疼它可怜巴巴的眼神,便又给了它一点,它得意地叼着狗粮,也不咽下去,就在罗威纳面前晃来晃去……
罗威纳若有所思的小眼神,在吉娃娃身上扫来扫去。
王雪娇对驯狗的帮众说:“你这样是不对的,以后它们会认为有令不遵是好事,到时候,狗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帮众连连点头称是,心中狂喜:“帮主对我说话了!!!帮主主动对我说话啦!!”
别人都在卷科学技术,只有他另辟蹊径,选择驯狗,果然,他终于引起了帮主的注意,好激动。
王雪娇与帮众论狗的时候,警方已经把所有涉案的嫌疑犯捆好,押上车,后面就是直接押送回国,明正典刑,像他们这种在去年打击之后,还干同一套营生的,属于“明知故犯”,必须处罚得更加严厉。
在猛虎帮的协调下,商人们第二天就赶来认回了他们的商品,这要是搁以前,没有三四个月,休想看见什么进展,等走到认领被劫物品的流程,更是要到六个月开外了。
铁路警察们要走了,临走之前,他们与圣彼得堡警方,以及合作方猛虎安保公司一起聚了个餐,纪念本次跨国行动的圆满结束。
市长亲自发表讲话,感谢警方为了打击犯罪、维护和平做出的努力,也提到了中国安保公司对于事件顺利解决的重要意义,希望将来可以在两条不同的道路上,共同维持治安。
王雪娇穿着猛虎帮的T恤,戴着猛虎帮的帽子,全身上下都是植入广告,当市长提到王雪娇的时候,所有的摄像机镜头都对准了她,她适时露出友善的微笑。
作为相关单位的负责人,她也得跟着说几句,根据事先约定的流程,她有三分钟的发言时间。
王雪娇没说官话套话,把这三分钟,变成了猛虎安保公司的宣传演讲。
这场简短的演讲十分激动人心,那气势,颇有1941年红场阅兵时的精神,不仅回顾了这次事件,还巧妙的了猛虎安保公司里的从业人员都是专业人士,可以提供最好的服务,以及将来一定会继续与警方精诚合作的决心。
通过广播、报纸和电视台的传播,王雪娇的三分钟演讲让整个圣彼得堡记住了猛虎公司,不仅华商想请猛虎安保,连需要去其他地区发展业务的老板们,也将猛虎安保列入考虑名单之中。
在外人看来,猛虎公司能拿到这么多生意,主要是因为这次出名了,王雪娇随口叨叨的三分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什么价值,她不说话,一样能得到订单。
猛虎安保公司里的人才知道,为了这三分钟,整个公司上下都陪着做了好几天的模拟演练。
三分钟之内,要展示出猛虎安保的实力、公司的后台、公司对客户的态度。
到第几分几秒的时候,听众更想希望能听到什么样的内容,这是要卡点的。
以及什么样的措词可以让听众集中精神、什么样的句子说出来,才能更有传播效果。
另一些帮众还要根据被邀请的嘉宾名单,去调查他们的出身、教育程度、个人喜好,以及民族习惯、宗教禁忌、历史恩怨……全都要考虑进去。
免得自以为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结果把重要人物给得罪了。
类似于当着法国人的面说辱法笑话,其他国家的人听着会哈哈大笑,法国人肯定是笑不出来的,如果这个法国人是负责拍板批钱的人,那就是事故了……
不仅公司里的人要陪着,翻译同学也跟着一起,王雪娇的话,要靠他的翻译,才能达到效果。
中文的意思,翻译成俄语,有许多词汇可供选择,不仅要考虑词汇是否精准,还要考虑发音,开口音会让人觉得昂扬向上,闭口音就闷一些。
根据王雪娇的演讲内容,他要尽量选择特别燃的开口音。
他向俄语教授私下求教的次数,比他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还要多。
下午下课,突然接到通知说晚上十二点要再彩排一次,问他能不能去。
接连四天,他天天半夜出去,回来的时候精神萎靡,搞得同学还以为他出去寻欢作乐了,还劝他说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这么糟蹋身子。
王雪娇以身作则,让猛虎帮众明白,什么叫做“只有拼尽全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靠吃天赋的人有,但有天赋的人能有几个,普通人还是得靠勤去补拙。
如果王雪娇不争取,猛虎帮的生意未必会这么好,此时俄罗斯的帮派林立,财阀寡头,哪个不跟帮派有勾连,甚至他们本来就是帮派出身,还有的直接参加竞选,成功上岸了。
想跟他们竞争,需要一定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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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合格的电路板都已经被装进了导弹里,很快就要进行试射了,王雪娇作为一个大号的好奇宝宝,蹦蹦跳跳地表示想看想看,她很想知道射出来是个什么效果,翻车了会是什么效果。
厂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不就是爆炸么,有什么不能看的。
试射的那一天,天上开始下雪,王雪娇头戴着大毛皮的帽子,身上裹着浑成一筒,长度直达脚踝的皮毛大衣,她把领子竖着,挡住脸,远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人类,像随时准备去捉鲑鱼的棕熊。
她不在乎形象,要什么形象,德三最有形象,在冰天雪地的苏联,穿他们那个装逼呢大衣,江湖野史还说,他们为了好看,大衣的扣子都用的是锡制,锡在苏联那个急冻模式下,直接化成粉。
敞着装逼呢大衣,一路冲到莫斯科城下,然后就玩完了吧~
试射场在荒郊野外,据说平时有熊出没,王雪娇还跟厂长说了一个关于醉酒的俄罗斯人把狗熊当成挑衅者暴打一顿的传说。
这只是个段子,厂长居然在认真考虑,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棕熊,并精确给出设定条件:“我可以打一个月以下的……”
旁边的技术总监提醒:“一个月以下的小熊旁边会有一头愤怒的母熊。”
厂长耸耸肩:“那我还需要一瓶伏特加。”
王雪娇唯一亲手放过的导弹,是被命名为“飞毛腿”的烟花,海湾战争之后,这款烟花卖得可好了。
她上一次肉眼看到导弹满天飞,还是在2025年在多哈转机,伊朗突然空袭多哈美军基地。
机场里的中国人除了抱怨在这个鬼地方不知道要待多久、以及航空公司安置工作不到位之外,大体情绪稳定,许多人发现真的走不了以后,就是找机位,拍天空,拍到了立马发朋友圈、小红书、微博。
没有抢拍到,或者拍得角度不好的人,比如王雪娇,像瓜田里的猹一样,满机场流蹿求照片,看到陌生人拍得不错,她也扑过去“求分享~”
差距啊!
跟在多哈机场看见的比,俄罗斯的好普通啊。
在夜幕之下,导弹是亮亮的几个小点,像孔明灯,在白天就毫无感觉,一根黑棍上天,飞远了就看不见了,只能听到炸到了靶机,以及人类的汇报。
王雪娇心中十分不满,玩战略游戏的时候,最讨厌这种了,打中没有任何效果显示,只有最后的战报:歼敌XX、损失XX,获得XX……
她还以为能看到一点什么攒劲的节目,结果就是平平凡凡地射出去,普普通通的打中了。
发出去的十枚导弹全部打中,王雪娇眼巴巴地等着解锁新玩法,比如测试导弹拦截什么的,什么都没有,今天的测试就这么结束了。
中午的午饭是一辆车把他们拉到了很远的地方,眼见着周围景物从光秃秃的荒凉,变成树木丛生的荒凉。
王雪娇下车的时候,闻到一股烤肉味,在树旁已经支好了三个军绿色的帆布帐篷,正中间的最大的帐篷门口有一个大号的烤肉架,肉架上正转动着大块肉,滋啦滋啦往下滴油,穿着迷彩服的厨师正用风骚的姿势洒盐。
王雪娇向调料罐里望了一眼,悲伤地走了。
只有平平无奇的盐,黑胡椒还得自己放。
帐篷里摆着一张长条桌,桌上有一些面包、伏特加、以及用一个大号正方形铁盘子装着的,狂暴风格蔬菜沙拉,它们好像是直接从地里割下来的,随便用水冲了冲就摆上桌了,旁边有各种调料,喜欢什么放什么。
在王雪娇眼里,它们叫做生命体征维持餐,她早上在大酒店里吃了不少,现在的饥饿感远没有到那么想吃这些东西的程度。
商务午餐,如果饭好吃,那么商务就是用来修饰午餐的形容词,如果饭不好吃,那么商务就是第一要务,午餐是让大家坐下来聊的借口。
王雪娇只要了一块巴掌大的牛排,主要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她一边慢慢地切着,一边问:“这次试射是不是算很成功?什么时候可以确定要不要下大订?我好提前让厂里准备。”
其实厂里已经备好货,就在港口,只要厂长说没问题,可以下大订,蔡建明就会把它们运过来。
那些电路板的成本并不贵,贵的是设计思路和内部程序。
如果厂长说不要,或者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那就再修改,重做,发货,问题不大。
很多公司和工厂都是这么做的。
建设设计院在投标的时候,就开始画设计图,一中标,就献图,这样显得效率很高,可以争取到下次的合作机会。
代工工厂在收到具体标准和材料以后,也会偷偷提前加工,这样就可以在被极致压缩的工期里抢一点时间,做为缓冲,哪个甲方不喜欢永远都能完成任务的代工厂?
翻车的时候当然是有的,不被采用的设计图,就代表着工程师那十几个晚上就是白熬了;抢先加工好的零件,可能会突然接到厂家通知零件设计方案要修改,要求厂家退回原材料。
永远有人翻车,永远有人这么玩,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
蔡建明深谙此道,要是俄方说一句要大改,那些电路板就算扔水里了,如果不需要大改,俄方会很高兴的痛快签下更多的合同。
厂长笑呵呵:“不要着急,等我汇报过以后,很快的,马上就要用啦。”
马上就要用,那就是要打车臣了。
王雪娇心想,车臣那么小的一个地方,哪里用得起导弹,今天测试的十发打下去,他们就该投降了吧?飞龙骑脸,怎么输?!
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我的到来,改变了事情的走向?嗯,那还是很有可能的~
王雪娇听身边的人说一会儿可以安排去打猎,这附近的熊都是可以打的。
他们热情向王雪娇发出邀请,王雪娇不喜欢以娱乐为目的杀生,便谢绝了。
俄罗斯人们嘻嘻哈哈,说王雪娇胆子小。
王雪娇无奈地眨眨眼睛,专心地对付眼前的烤肉,简单粗暴的烤肉,只有盐和黑胡椒,别的也许有,但都吃不出来。
就在大家谈笑风生,说说笑笑的时候,帐篷的门忽然动了,有人拨开门帘进来。
王雪娇向那个方向一看,一个穿毛皮大衣的壮汉。
再仔细一看,不是壮汉,是一头如人类一般用后腿站着的棕熊。
天越来越冷了,林子里的小动物不好找,棕熊大概是被烤肉的香气吸引来的。
其他人纷纷惊呼着起身后退。
普通的手枪威力不够,很难打死棕熊。
有威力的猎枪,不会在吃饭的时候随身带着,放在外面的另一个小帐篷里。
而大帐篷只有一个门,被棕熊堵着,不管是谁要出门,都会跟棕熊擦肩而过。
那只熊进了帐篷以后,就忘了初心,放在桌上的烤肉不要,非奔着人过来。
帐篷里这么多人,它偏偏挑中了王雪娇,冲着王雪娇奔来。
这是一只雌性的乌苏里棕熊,体格还在人类能理解的范围之内,站起来的个头大概有两米多高,看体重大概有一百五六十公斤,比起动不动就四百多公斤的其他品种,这已经是比较科学的范围了。
看身材,是个力量型战士。
王雪娇手上没有枪,用手里的小餐刀跟棕熊进行贴身肉搏多少是有点想不开了。
她的眼睛望向桌上摆着的大号沙拉铁盘,它够大、够厚。
棕熊像一个大炮弹向王雪娇扑来,王雪娇伸手想去抓铁盘,一旁已经有人先动了。
“咣!”
张英山挡在王雪娇和棕熊之间,用铁盘抵住棕熊挥过来的爪子。
棕熊的前爪是它们的重要觅食和防身工具,一巴掌下去,铁盘都变了形,要是胳膊力气小一点,手上拿不住,铁盘能被直接拍到脸上。
饶是张英山人高马大,接下这一掌,也得全身上下肌肉紧绷,连腮帮子都在用力,有几个人已经趁机跑出去了。
王雪娇没跑,还站在桌边,张英山急了:“跑啊,在这干嘛!!”
“分散它的注意力。”王雪娇扔出一块烤肉,不偏不倚砸棕熊的脸上,棕熊大怒,想报复。
忽然,它停了下来,鼻子动了动,伏下身,闻了闻烤肉,伸出舌头舔了舔,确认了那是一块美味之后,它就忘记自己刚才要干嘛了,低下头,沉迷于吃肉。
看来它也是饿极了,那么大一块肉,两口便没了。
王雪娇拿起一块,扔得远了一些,棕熊追着它跑过去。
等棕熊又快要吃完的时候,张英山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一大块烤肉,用力掷出去,烤肉穿过帐篷门,飞到外面去了,棕熊快乐地向肉落下的方向奔去,肉块飞出帐篷,落在斜坡上,“咕噜咕噜”滚到河里,被哗哗水流冲远。
此时终于有人装好了枪,冲到主帐篷,却发现棕熊已经追着烤肉而去了。
“好啦,它走了,坐。”王雪娇拿起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手指。
刚才偷偷议论王雪娇是胆小才不敢杀熊的人,现在都在说她真有办法,临危不惧。
“没什么了不起的,主要是肉烤得好,棕熊也喜欢吃,不然,它要是死赖着不肯走,我也没办法。”王雪娇笑笑。
翻译同学快被吓死了,他只是来挣钱的,没想到玩这么大,刚才他缩在帐篷角落里,都能闻见棕熊身上的腥臭味。
他胆战心惊地坐回原位,问王雪娇:“你以前是不是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啊,怎么这么冷静?”
根据他短暂的过往人生经验,女性遇到事情时候的常见操作是尖叫:看到蟑螂尖叫,看到老鼠尖叫,看到打劫的人尖叫,看到尸体尖叫,开车的时候在路上遇到意外情况也尖叫……
仿佛只有当了妈以后,才会冷静镇定,生出无穷智慧,所以他也一直相信“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王雪娇实在是在他的理解之外。
“啊哦?这不是很正常的嘛?熊熊会有什么诉求,有容易得到的食物,为什么非要跟不容易得到的食物玩命,要是进来的是端着枪的恐怖分子,那我就真不知道应该处理了。”
王雪娇遗憾地看着桌子,烤肉都喂熊了、蔬菜沙拉撒了一地、面包不好吃,伏特加不好喝……呜呜呜,早知道应该让刚才那只熊站住,把熊掌留下,当做赔偿。
“刚才它是不是闻着我身上有同类的味了。”王雪娇晃着两条胳膊,张英山摇头:“你这是貂皮大衣,不是熊皮的。”
“哦……那就是闻着猎物味了,难怪扑得这么快。”王雪娇耸耸肩,“那我就不能留在这里啦,不然全森林的熊都冲着我来了。我还是先回家好了。”
这么一闹,饭都没吃上,其他人也没了打猎的兴致,决定散了回家。
刚才觉得王雪娇胆小的人之中,还有一个是海军的人,他的船上也配备着使用这款电路板的导弹,受邀参加试射。
他是一个铁血战士,当年他就是读了二战史,一心想能搞出比纳粹“狼群”战术更牛逼的战术来,这才果断加入海军。
他对自己严格要求,在俄罗斯的冬天冬泳、全副武装行军、在大风大浪之中航行……平等地瞧不起所有体格瘦弱,还胆小的人。
余梦雪不敢打猎,肯定是怕见血,真没用,看不起。
她身边的那个男助理,看起来也斯斯文文,一点都没有铁血纯爷们儿的味道,真没用,看不起。
瘦干小四眼翻译,熊一进来,就属他跑得最快,一头缩到帐篷角落,真没用,看不起。
直到棕熊来袭,直接扑向王雪娇,她和身旁的那个中国男人配合默契,一个挡住熊,一个扔肉,争取了时间。
海军军官才感受到原来人不可貌相,他也问出了与翻译同学刚才一样的问题:“你是我见过最冷静的女人,你经历过什么,才会这么镇定?”
王雪娇给翻译讲了一个印度发生的故事:“有一个聚会,也是男人说女人都是神经质胆小鬼,有点什么事情就大呼小叫,不像男人,冷静从容。男女嘉宾吵得很厉害,忽然,有个军官发现女主人神态异常,并招手叫来仆人,让仆人把一碗加了糖的牛奶放在门外。
在印度,加了糖的牛奶是用来引诱眼镜王蛇的,女主人这么做,说明屋里有蛇。
军官看遍了房间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见蛇,他猜测蛇在桌子底下,为免所有人尖叫乱跳,激得眼镜王蛇咬人,他宣布了一个游戏规则,所有人都不许动不许说话,否则就要给其他人一千块。
当他看到一条眼镜王蛇游向门外的时候,他马上跳起来把门关起来,并且告诉大家这个消息,屋子里的人顿时乱成一片,有女人吓得跳上了凳子。
男主人说军官已经结束了刚才的议题,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冷静的男人来稳住局势。
军官在接受了屋里众人的赞美之后,转头问女主人,你是怎么知道屋里有一条眼镜王蛇的?
女主人说,因为它正从我的脚背上爬过去。”
王雪娇微笑地看着翻译和那名军官:“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遇到事情第一反应都会尖声大叫,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马上反应过来,与棕熊搏斗。”
刚才整个帐篷里,其他人或是像翻译同学那样一个疾闪,或是没反应过来,大脑一时无法接受有一只熊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人类聚会的帐篷,比如这位海军军官。
只有张英山一个人马上反应过来,挡在王雪娇面前。
海军军官挺欣赏王雪娇这种性格,两人聊了许多,包括这款导弹设计思路,王雪娇这才知道,原来那块电路板是俄罗斯人自己的团队设计的,然后再发给中国代加工。
王雪娇陷入沉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如果加工的工厂对电路动了什么手脚,那岂不是验货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
总不能是这一回验货,下一回就不验了吧……
大概这次真就是一次平平无奇的电子器件交易?
那就……呃,大概是她冤枉人了。
王雪娇与海军军官相谈甚欢,他甚至一直送到酒店门口才走,王雪娇是个自来熟,只要不是她特别讨厌的人,相识一个小时之后,她对人的态度就好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在隐秘的角落里,有一台藏在树后的相机对着这个方向,“咔咔咔”拍了许多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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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军官送走以后,王雪娇开开心心地伸手去拉张英山的手,扣住他的手指,还用力前后摇晃:“要是真的只是普通交易,那我就省事了,只要管好一件事就行了,好耶~”
“嘶……”张英山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雪娇听出不对,忙把他的手举起来,盯着瞧:“怎么了?”
面对肿得高高的左手,张英山也没法再装英雄好汉:“那只熊,拍到左手了,有点疼。”
“这只是有点疼?”王雪娇把他的手举起来,对着光,“透光了诶。”
张英山想把手缩回来:“没什么,一会儿叫酒店拿点冰块来冷敷一下就好了。”
“还是去看看吧,别留下什么内伤。”
被王雪娇这么紧张,张英山心里十分开心,不过他还是觉得为了这点小事就去医院未免大惊小怪:“它打的是我的手掌,不是内脏,怎么会有内伤。”
王雪娇对俄罗斯的医院持高度不信任的态度,也不知道哪家医院好,还没来得及走远的翻译小哥被王雪娇抓回来,喜提加班。
翻译同学带他们去了一个地方:“那是我们学校给外国留学生的指定医院,还行吧,挺便宜的,治的……应该也还可以,反正没有听说有同学不治而亡。”
那个医院,如果不说,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医院,方方正正,灰扑扑的水泥墙,一切都中规中矩,跟中国的很多老式办公楼没什么区别。
门口甚至没有牌子,也没有往来的医护人员和病人,王雪娇脑中闪出“莆田系”三个大字,不过,想来应该不至于开到这里来,翻译同学也不至于为了赚这点回扣,就断送大好的翻译费。
进楼,向前,拐弯,有一段向下的楼梯。
依旧没有门牌,没有招牌,门头上只有三个大大的字“KGB”。
王雪娇:“这三个字母,是克格勃吧?嚯,这是把我们干到哪来了?卢比扬卡大酒店分店吗?”
翻译同学指指大门:“在里面。”
到了里面,果然像医院了,有医生,有护士,有功能不同的房间,以及好多外国人。
翻译同学跟门口坐着护士“叭叭叭”说了几句,护士写了一张票,递给翻译同学。
“好好的一个医院,怎么搞得这么隐蔽?”王雪娇问道。
翻译同学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第一次来是牙龈发炎,学校让我过来的,我也奇怪。”
“没问问?”王雪娇十分好奇。
翻译同学继续摇头:“看完牙,我就走了。”
什么,世间竟然会有人跑到这么神妙的地方看病,回去以后一点都不好奇吗?
王雪娇是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哪怕说穿了一钱不值,也得先说穿。
她就是《桃花源记》结尾里的那个南阳刘子骥,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立马“欣然规往”。
医生给张英山拍了个X光片,又拍了一张MRI片,说没伤到骨头,也没伤到韧带,就是有点软组织挫伤,不用管它,自己就好了。
可恶,医院里的人都挺忙,王雪娇想打听八卦都打听不到,外科大门外排了好几个人,有断胳膊的,也有断腿的,还有脑袋上嵌了一把斧子的,一根钢刺从嘴里穿进去,从腮上穿出来的……
王雪娇哪里敢占用大夫时间,打听这种只有她一个人关心的八卦,她怕被外面的病人打死。
“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王雪娇抬腕看了一眼,“今天不小心让你工作十个小时……啊,是十小时十分钟,我给你算十一个小时吧。”
翻译同学内心狂喜,他好喜欢这种反向抹零:“没事没事,下回有事还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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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没有先回酒店,她去了猛虎帮的小楼,楼里空空,大多数人都在外面跑活,只剩下几个负责接待客户的。
“拿点冰来。”王雪娇吩咐。
留守的猛虎帮众一见是帮主最心疼的小白脸受伤,立马行动起来,捧冰的、拿毛巾的、掏云南白药的、找红花油的……
可谓关怀倍至,还有人问晚上要不要炖骨头汤,给第一先生补补身子。
“你们看着办吧。”王雪娇相信猛虎帮众的主观能动性。
“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掌握多少娱乐场所了?”王雪娇问道。
从地图上看,除了特别穷破的地方,都有猛虎帮的人在里面晃悠,在里面打听消息。
王雪娇:“让他们往外传消息,说我们这次运过来的电路板里,有一批是给俄罗斯海军潜艇配发的导弹用的,已经试爆过了,效果特别好,俄罗斯人很满意,中国人正在跟他们谈采购。”
最近海军那里确实也有常规导弹测试,要查空气中的残留物、问附近的人,哪怕是直接问装导弹的士兵,都不会有任何出入。
旁边有人痛快地答应一声,就要马上去执行。
“等一下,帮主,我想,要不要把具体的对话方式固定下来?”杨爱金问道。
她接到命令以后,一琢磨,帮主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下这道命令,一定是想让什么人听见。
如果只是直白的把这句话传出去,聊半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对这件事有兴趣,无法量化工作成果。
她想起帮主为了那三分钟的演讲做了多少准备,时机、情绪、切入点……都很重要,可以统计出每天有多少人感兴趣,于是,她自己编了一个循序渐进的话术过程。
“不就是瞎聊嘛?干嘛要固定?”有人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认为这是杨爱金为了在帮主面前表现才瞎折腾。
杨爱金没有退缩:“没有人能够在危急的时候,一下子把所有事情都想齐全,与其等遇到事情以后,再说多错多,还不如现在先想明白。”
质疑的人还是觉得没必要:“哪能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
杨爱金坚持:“至少可以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就算聊天的内容是跳来跳去,没有任何逻辑的,但是围绕着同一个目的进行的对话,再跳也不会跳得太远,帮主问你总结写了没有,你会说晚上的牛肉有点咸吗?”
王雪娇一锤定音:“你先写吧。”
“是,我已经想了一些方向。帮主,您看我安排的这些对话可以吗?”杨爱金把她准备好的内容呈给王雪娇看。
开头用现在整个俄罗斯人都很关心的车臣局势做为引子。
现在全体俄罗斯人都认为打车臣叛军就是大象碾蚂蚁,一定会赢,区别只是需要二十四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杨爱金的话术里,让甲说这次打车臣必输,因为欧洲不希望俄罗斯过太平日子,英国、法国,一定会派间谍来捣乱……
这样听起来,就好像是普通人在闲聊,这样说出“俄罗斯海军有超级厉害的导弹”的时候,就非常顺理成章,一点都不刻意。
稍微知道一点消息的男人在酒吧里喝多了跟人瞎吹牛,显得自己有本事,交游广阔,这种事情真是古今中外都太常见了。
王雪娇对积极爱思考的杨爱金很满意:“可以,就都按你的思路来吧。”
“是!”杨爱金非常兴奋,马上着手实施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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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传播的速度相当快,过了两天,蔡建明就来找王雪娇:“余小姐,有一个情况要向你汇报一下厚,我听说,现在外面在传,有一批电路板是给饿罗斯的核导弹用的!会不会有安全问题?”
“饿罗斯吃饱了,就不会饿了嘛~”王雪娇调侃他的口音,“他们不饿,怎么会有安全问题?”
蔡建明十分忧虑:“不是的哦,英国、珐国的情报机关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来破坏我们的交易。”
王雪娇笑笑,也捏出十分机车的腔调:“哎呀~你不要在这里唬烂啦!不就这么几天了嘛,等我们交付了,管他是哪里的间谍,又能怎样。”
“那就好……”蔡建明忧心忡忡,“这两回运的都不要紧啦,要是后面的出了问题才是糟糕咧。”
王雪娇心中一跳:“那就不让它出问题,谁敢动我的货,我要谁的命!”
蔡建明一脸欣慰:“就知道余小姐是最可靠的人了啦。”
把操心没完的蔡建明送走,王雪娇心中念头微动:这两回不要紧,意思就是这两回的没有问题,后面的才是有问题的?
是什么有问题?
王雪娇一不懂设计,二不懂焊接,对整个电子电路一窍不通。
那么,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冯老呢?
神奇的冯老接到电话,准备好了“倾听大地母神私语三件套”,没想到要求意外的简单,区区电子电路专家。
他还调侃了一句:“你爸不就是?靠着手艺给你挣下了万贯家财,你一点都不会,将来怎么继承家业?”
王雪娇哭哭唧唧:“我是文盲,我是草履虫,我是阿米巴原虫……我不会呀,还没空学,呜呜呜,你嘲笑我……呜呜呜……”
坐在一边旁听的张英山闻言,把他已经做了好几页的俄语数学习题集悄悄藏了起来。
冯老开心够了,才给王雪娇指了一条明路:“你找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找一个叫程中盛的访问学者,他是可靠的人。”
王雪娇:“……可靠的人怎么才是个访问学者,就不能直接当教授,扎下根来吗?”
“谁没事在这扎根,又没有外交豁免权。他是海军的人,就是为了潜艇的事来的,以第三方的身份成为这次采购任务的顾问……对了,你那批电路板里有配发给核潜艇的导弹?”
王雪娇“嘿嘿”一笑:“那是我分享的现编故事,还传到你这啦~”
“程中盛已经把这事告诉我了,他说那块电路板设计的有问题,他认为最初的设计思路就有问题。等等,那个电路板不是你给他的吗?你怎么不知道要找谁问?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你不是早就可以问了吗?”
“是我的手下想发财,才主动找他的……”王雪娇叹了一口气,岩帕把那几个主动学电子电路的人不想给学费,只知道扑通下跪的事说给王雪娇听了。
王雪娇觉得好丢脸,她在猛虎帮一向是实惠给足,怎么会养出那么几个坚信老师就应该死守清贫的傻子。
她已经传话给西苏里,继猛虎帮的放映厅要限制古装剧之后,猛虎帮的阅览室也要管一管图书的质量了。
猛虎帮的每个人都是对外宣传窗口,可不能让他们胡说八道,损坏了猛虎帮的名声。
就连美帝拉人入伙都是有钱就给钱,实在没那么多钱就聊未来的收入,聊这事办成以后青史留名。
总得让人图一样吧,怎么着就非得宣传甘守清贫。
古代跟着将军造反的人是为了甘守清贫吗?
难道想的不是将来将军坐了龙椅,自己有从龙之功,封妻荫子吗?
在大沙漠里搞原子弹条件那么苦,那些留美科学家回国是图啥来了,总不能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没苦硬吃吧。
难道不是为了看见未来牛逼,祖国强盛,子孙后代不再受气吗?
不聊功名利禄的甘守清贫,确实有,他们的目标是——修成正果!
结果呢……由于这个正果的目标太虚了,连大~~师,都没忍住。
有个把自己的名字活成了框框的大和尚,在国外开一次弘法会,门票一千美元。
有的大和尚被刑事起诉,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并育有私生子。
有的大和尚出入座驾是200多万的奔驰S级。
让日子过得好一点,就是正常的生物本能。
非得跟生物本能对着干,那得是发了巨大弘愿的。
比如垫底逆袭、胖子减肥……
把无可奈何的过程当成骄傲的结果来宣传,后果就是对社会有重大贡献的科学家开好一点的车,穿好一点的衣服都要被人骂,认为他们不甘守清贫,凭什么?
王雪娇管不了别人,她能管猛虎帮。
猛虎帮,就是要肉眼可见的“做出成绩,必有回报”。
天色晚了,圣彼得堡大学的教授们又到猛虎分校上班来了。
今天有人对王雪娇推荐一位特别牛逼的电子电路教授,拿过很多奖,按推荐人的话说:“那是国宝级的人才。”
遗憾的是,在现今的俄罗斯,国宝级人才得不到国宝般的待遇。
猛虎夜校给他们一个月的课时费都超过他们半年的工资了。
王雪娇欣然同意,请这位教授试讲一次。
然后……就悲剧了。
这位教授同志,在有专业翻译(翻译同学的教授)的情况下,讲的东西,都无法让猛虎帮的人明白。
他教的学生都是有基础,且基础相当不错,不然也考不进圣彼得国立大学。
猛虎帮众的电子电路水平……属于去王建国的铺子里,都只能先从学徒工开始。
整整一堂课,就很灾难。
猛虎帮众,主打的就是一不要脸,二不内耗。
不知道应该怎么提问,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有问题,不好意思提问?
不存在的。
觉得自己提的问题太蠢,问出来丢脸?
不存在的。
教授:“这个很简单,就不讲了。”
猛虎帮众:“啊???哪里简单了,请细说!”
猛虎帮众:“老师,这个怎么就应该划到这边来呢?”
教授:“因为@#?%*,所以@?%@&*,看我画的这条线,很清晰,一看就知道。”
猛虎帮众:“啊?看什么能知道?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教授:“这个怎么会不明白呢?”
猛虎帮众:“这个怎么就能明白呢?”
教授的呼吸似乎有些紊乱,啊,这症状有点眼熟。
王雪娇是个善良的好人,猛虎帮的药箱里没有速效救心丸,她不想把教授给气死。
上了半节课以后,王雪娇提议让教授先生坐在旁边休息休息,喝点水,请程中盛继续。
程中盛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他说的内容,猛虎帮众都能听懂。
坐在一边的教授看他们师生和乐融融,正常推进教学计划的样子,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到底缺在哪。
旁听了全程的王雪娇解释道:“你不是缺了什么,是你太强了。”
教授:“……不用安慰我,请有话直说。”
王雪娇:“真的是你太强了,你肯定从小就是天赋非常强的人,题目一看就会,甚至都不用想它到底为什么是这样,就能得出正确答案,但是我们的人,不是这样的。
他们不仅是按部就班,而且还会在一些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地方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想,当然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啦。”
教授确实是个从小就天赋异禀的孩子,数学、物理都超强,自己翻翻书,之后一整个学期都逃课也照样全年级第一。
程中盛:“我以前和他们一样,有很多地方不理解,不明白。我初一的理科成绩都很差,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后来初二换了一个老师,我就好像一下子全懂了,不然也不会有今天。”
王雪娇笑眯眯:“程老师太客气了,你还是有天赋的,没天赋的根本到不了你的高度。”
程中盛摇头:“不,我现在做的事情,还没有到需要天赋的地步。只要愿意多投入时间,就可以安按步就班完成。就像下围棋一样,我没有能力下出自己的棋路,但我背下所有棋谱,也总能有一点成就,不是吗?”
王雪娇:“……能背下所有棋谱,也算是天赋的一种了。”
程中盛接过杨爱金递上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每个人一定都有自己的天赋所在,只是不一定在哪,也许一直到死,都没有机会展露。所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尽量多试试,一条路不行,就换一条路走,条条大路通罗马。”
猛虎帮众们激动万分:当初帮主也是这么说的!
她说,她希望大家不要怕辛苦,要多学一些东西,然后找到自己擅长的、喜欢的事情,她不希望有人的才能被埋没,到老了再后悔。
如今的猛虎帮又是种地、又是经商、又是航海、又是航空……那个B2轰炸机的飞行员在金三角当教练都当得舍不得走了……
不愧是帮主!
等其他人都散去,王雪娇让程中盛留下来:“程老师,我的人是不是给你一块电路板?”
“是的,是不是你们要收回去?我放在办公室里了。”
“不不不,不用,那个已经坏了,我就想问问,你从那块电路板上,看出了什么问题?”
程中盛半天没说话,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吐出一句:“设计那块电路板的人,如果不是太愚蠢,就是别有用心……我现在更偏向于别有用心,其他地方都设计的很好,唯独一个地方……愚蠢的好像初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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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KGB三个字母的难找医院,确实存在~确实便宜~确实令人感到迷惑
第279章
王雪娇怀着对八卦的十二万分的热情,竟然忘记了自己压根不懂电子电路的事情,积极向程中盛请教:“哪不对啦?”
程中盛见她如此热心,也不吝倾囊相授:“你看!这是个&#*?的单片机,搭配了一个@*?%的晶振,这个走线就非常的诡异,走线居然要绕到电感的旁边,过来匹配电容……”
说了半天,王雪娇就听懂了几件事:
第一,单片机和晶振是导弹最重要的部分。
第二,电感分为屏蔽电感、半屏蔽电感和非屏蔽电感。
如果是屏蔽电感,就没事。
如果是半屏蔽或非屏蔽电感,会造成大量磁力线外溢,进入其他回路和滤波元件之中,造成晶振和陀螺仪的通讯不畅,导弹就会失灵,打歪,或是丢失目标、中途坠毁。
老师认为这是故意的。
王雪娇虚心求教:“有没有可能是笨蛋画的?我不懂电子电路,不过我知道编程,有学生水平就是很差啦,一道简单的数据库查找、搜索功能,应该是半页代码就能搞定的,他写了二十多页。”
俄罗斯现在江河日下,说不定他们的电路设计工作也是层层外包,最后找了业务能力不行的新人。
王雪娇甚至已经在脑补:有没有可能,是两年前从王建国的店里辞职的那几个学徒?
当时老师傅们教他们修寻呼机和大哥大,他们总是会出一点这样那样的事故,老是挨骂,后来就辞职不干了,听说去了其他地方讨生活,过得还不错,能往家里寄钱。
虽然随时提高警惕是好的,不过有时候太警惕也会把原本是某个人的无心之失闹成严重的国际问题,就像无数的冷战时期的故事:“他们一个蕞尔小国凭什么敢硬刚我们?后面必然是美国/苏联在给他们撑腰!他们是代理人!别管代理人了,直接干美国/苏联!!”
在元器件是屏蔽电感的情况下,这么画只能叫学渣行为,不能算间谍行为。
王雪娇只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国内的事情她插不了手,便把这事汇报给冯老,请其他同事跟踪与国内相关的线。
当她得知那间被冒名的工厂真的接了订单之后,王雪娇心中的担忧更上一层:原来这事50%的可能是学渣犯糊涂,50%是间谍在搅局。
现在她已经觉得是30%学渣犯糊涂,70%是间谍在搅局。
电子工业园里的台资企业是正大光明注册的,接订单也完全合理合法,国家还非常支持。
只要运的东西不是海关禁品,就可以直接从铁路运输进入俄罗斯,比起兜一个大圈中转,要便宜快捷。
等到俄罗斯这边使用以后发现有问题,这口锅就甩到工厂头上了……而且工厂还很难摘干净。
因为工厂,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王雪娇曾经在一个以保密措施很严厉的公司待过,被派遣去工厂待了几个月催货,见识过很多神操作。
比如负责采购材料的人人会把绝对保密的零件参数和零件发给她,只因她的英文名和设计部的总监一模一样,而公司邮件都是个人名字,加姓氏,如果实在重名了,再有123456……
那个人发了不止一次。
王雪娇真怕自己被内部审查部门当成间谍给干掉,严肃发邮件让那个人下次发邮件的时候看清楚再发。
那个人发了一个道歉邮件过来……过了几个月,王雪娇又收到了最新款的零件信息……
所以,大西洋月刊总编莫名被拉进也门轰炸群的时候,王雪娇心有戚戚。
工厂的工人也是神人备出,为了保密,工厂里的人进车间,是要过安检门,检查衣服里面有没有夹带东西,女工都不敢穿有钢圈的文胸,免得上班麻烦。
但是,就是有人有本事把最新零件夹带出来,包裹好,扔进厕所里面,外面有商业间谍蹲在化粪池旁边捞。
真笨蛋共真间谍一色,做事昏头昏脑和认认真真窃取情报齐飞……混杂在一起,很难分辨。
工厂的人流量还特别大,很多工人的常规操作都是:今天上工,三四天以后,听在隔壁厂打工的老乡说隔壁工资更高,加班费更多,他们就不要工资,立马自动离职跑路到隔壁了。
202X年要找一个已经离职的工人都不好找,何况是现在。
王雪娇唯一的期待就是这事是管理层里的人在跟间谍接洽,工厂的管理层比较稳定,就算离职了,能混到管理层的人也非无名之辈,要找也好找。
王雪娇的烦恼从来不憋在心里,她呜里哇啦向冯老说了一通最糟糕的可能、查找的不便之处,还操心起人手安排的问题:“工厂里那么多人,这得安排人进什么岗位,才能盯上瞧下,不放过一个死角。”
“你为什么比我还要烦恼?”冯老反过来安慰王雪娇,“这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
王雪娇叹了口气:“我总得学着从更高的层位考虑问题,不然……”
她想说万一其他部门出错,连累到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好歹先想想别人能干出什么逆天操作,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是补救还是提桶跑路保住自己,都比傻乎乎等死强。
转念一想,这个想法太不利于团结了,于是她卡在嘴里没说出去。
冯老替她续上了下半句:“不然等你坐在我的位子上的时候,会不太适应。”
“那倒也是……唉?我真的能坐吗~这样会不会有钦定的感觉,对其他同事不好吧,嘿嘿嘿~那样的话,我还能领公安部的奖章吗?还是公安部的奖章品种多一点,特别行动部都没有人拿过奖,我想集齐一套。”
冯老本来是想吓吓她,总不能一直是被她吓。
别人要是听到领导这么说,早就诚惶诚恐,说一大堆谦让的话来避嫌,王雪娇倒好,她居然还想兼祧两房,目标是集齐一套奖章……这是什么奇怪的收集癖。
吓唬王雪娇的梦想破灭了,冯老只得继续跟她说正事:“国内的线你就不要管了,处理你自己手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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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来的采购团此时正在激烈的采购谈判中。
来之前,上头给他们的任务是买到最先进的全套潜艇设备,自然也包括鱼雷和潜艇用导弹。
上一次来的时候,俄罗斯人已经不小心把他们的潜艇配有最新导弹的事情告诉中方代表。
现在给出的清单里,却不包括那款导弹,而且还不降价。
更糟糕的是,那款导弹加钱也不卖。
这下采购团肯定不能干,上回来做初步接触的时候,这个最新、那个最强的吹了半天,也介绍了价格。
等代表回去向领导汇报,领导拍板说“买”。
结果人来了、钱带了,这边突然说“上次给你介绍的是顶配,你们出的价格,只能买标配,顶配是只供展示,非卖品。”
甚至都不是XXXX元(起)这种还能甩锅给采购人眼神不好的操作。
采购团长快要气死了,他曾在报纸上看到某族人卖哈密瓜玩大小片的骗术:
黑板上写着“哈密瓜一元”,在黑板的底端写着“大片十元”,再用包或是其他东西挡住,等人过来买了,咬了一口,再说“你拿的是大片,大片十元”。
他看报纸很积极,看到这种骗术,还积极地跟同事、家人朋友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同样的事。
现在,他就好像手拿“哈密瓜”,虽然他没有咬下去,也可以把“哈密瓜”放回去,可是全家老小都等着这口哈密瓜当饭吃呢!
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会影响整个军工体系,几个厂都在敲着碗,等着基洛级潜艇一到,就开工学习它的静音技术。
他压力山大,他想掀桌说不买了,菜场的菜贩子不止一家,可以用这一招。
但是静音潜艇不行,其他的卖家都是欧盟国家,他们不会卖给中国的。
他也不知道这么说的后果,到底是“好走不送,我不做你的生意”,还是“回来回来,卖你了!”
就为了一个单纯的谈价格,去年就整整谈了两个多月。
好不容易敲定了价格,要签合同了,结果自己人里面有个大爹精神放光芒的二货,由于他提出的条件在谈判中没有被认可,于是,在正式定合同的时候,他偷摸把落在纸面上的条款给改了。
签字的时候,被俄罗斯人发现,气得他们当即拂袖而去,是中方的领导冲去机场道歉,在候机室里把条款改了,重新签字。
今年又是四十几个人谈了一个多月,他们今天能出现在圣彼得堡,背后是几百个人付出的心血,还有军工行业的期待,十月在黄海东海出的事,让海军迫不及待想要马上壮大,对手都堵到家门口来了,实在是等不起。
团长知道中方对这些潜艇志在必得,除非中俄关系破裂,否则他都得把潜艇给买回来,不能把桌子一掀“不买啦!”就可以完事。
在还没有想到几种解决方案之前,他也不想向国内汇报,哪有把问题抛给领导而不给处理思路的,前途不要啦。
团长愁,整个采购团也都在发愁。
在尽力想办法寻找突破,希望俄罗斯人能松口,把导弹卖给他们。
团里随行的一位工程师满心想帮忙,但他平时就不擅言辞,在这种需要牙尖嘴利的场合做不了什么。
别人都去开会讨论应该怎么据理力争,他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准备出去闲逛。
采购团请的一个本地翻译兼向导热情地找到他:“晚上要是没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很有趣的地方,看看本地特色的娱乐表演。”
工程师摇头:“要钱吧,不去。”
向导:“便宜的很,就相当于人民币五块钱!”
这个价格比出国补助低多了,工程师也确实好奇本地特色娱乐表演是什么,便去了。
在一家位置隐蔽,门面不大的酒吧里,他看到了在国内绝对不可能公开表演的火辣场景,人都傻了,向导问他要不要再加点小钱去VIP包厢里看到更刺激的表演,还可以做一些成年人才能干的事,他果断答应。
进了VIP包厢,有几个身材超绝的金发美女在等着他,那几个美女的中文虽然生硬,但不影响沟通。
进门先跳热舞、聊爱好、以及来俄罗斯是干嘛的……
美女们一步一步地套话,说到潜艇数值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那么枯燥的事情,你们肯定没兴趣。”
一个特别漂亮的金发美女用含情脉脉的蓝色大眼睛看着他:“有呀,我最喜欢听这些了,理工科好的男人特别有魅力,说话的时候都像在发光。”
工程师信以为真,生怕她听不懂,先从最基础的原理说起……大一必修的XX概论说了两个小时,美女们都被他说困了。
XX概论聊完,还有XX原理……
送酒的服务生进来四次,亲眼看见美女们从团团围坐,到东倒西歪,再到沉沉睡去,就只剩下一个美女在努力坚持。
他百思不得其解,在吧台对调酒师说:“6号包房的人真奇怪,不跟女人睡觉,在说故事哄女人睡觉。”
“他在说什么?”调酒师也没见过跑到酒吧来说故事的。
服务生摇头:“不知道,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倚在吧台旁边的岩帕转过身:“这么有意思?一会儿让我进去送酒,我也想听听。”
藏在窃听器后面的中央情报局特工都快疯了。
美女间谍每次想把话头扯到这次的潜艇购买上,他就说:“……我直接说了你听不懂,我先跟你从头开始讲……”
他们监听了整整一晚上,跟着学习了整个无线电专业一年级的课程……那位工程师还没有说到重点的意思。
如果直接动手,把人抓起来,强迫他直接说重点,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种手段都是用来对付“打死我也不说”的硬骨头。
这样效率很高,但也有可能,让他产生抵触情绪而胡说八道。
只要他肯说,就比不说强。
两个特工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岩帕端着酒进去的时候,工程师已经聊到了“频多分址、时多分址、码多分址和空多分址”,并坚信码多分址才是未来的最优选项,美国已经推出了基于码多分址的商用移动通讯……
岩帕:???
他听不懂,只觉得很不正常,谁在风月场所,跟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们聊这种话题啊?
总不能是这些女人们也积极向上,所以请了一个大学老师到这里来开夜校吧……要请也不能是请中国人,这不是增加理解成本吗?
还有这些女人也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见过,一下子能凑齐这么多能听得懂中文的斯拉夫女人,也挺奇怪的。
他知道在这片区域的女人们都由一位夫人管理,如果来了一帮野路子抢生意,她应该要管。
岩帕把这事告诉了一个常驻在此的风尘女子,问她在6号包间里的女人们是不是她的同事。
平时猛虎帮的人对她们很尊重,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用最下贱的词汇来称呼她们,她们也乐意与这样的男人说话。
“同事……哦,你真是一个贴心的小可爱,不,我也不认识她们,她们是两个外国人带过来的。”
岩帕:“外国人?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本地口音,长相也跟我们不一样……主要是气质……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一看就不是俄罗斯人。”
岩帕:“有没有可能是远东那边的?”
俄罗斯的地区跨度相当之大,最东边跟最西边的时差有十一个小时。
中国从最东到最西的时间也就差了两个半小时左右,方言和气质都天差地别。
金三角都没时差,缅甸人、泰国人和老挝人也不一样。
女人耸耸肩:“也许吧。”
岩帕追问道:“‘夫人’知道这事了吗?”
“那当然,不过‘夫人’说别人自己带来的人,管不了。”
岩帕把自己能做的、能打听的,全部都弄明白之后,才把这件事告知王雪娇。
王雪娇眉头微皱:“把窃听器送进去,我倒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她打了一个匿名电话到采购团的团长房间:“采购团里,已经有人被间谍盯上了。”
可怜采购团长开会讨论、模拟怎么才能让俄罗斯人松口,愿意把导弹卖给他,研究到深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事,刚刚才有那么一丁点睡意,进入浅睡眠,被这个口音奇怪的电话给吓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背后冷汗直冒。
过了二十分钟,有人敲门,有一个酒店服务员说他刚才点了夜宵,放下盘子就走了。
团长看着那个盖着食物罩的盘子,犹犹豫豫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台奇怪的黑色长方型设备,还有一张纸条,上书四个大字:“打开开关”。
他把开关打开,里面传来工程师的声音,他还在给坚持着没睡着的美女间谍讲课,美女间谍忍无可忍,单刀直入:“你这么博学,在中国一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没有,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谈恋爱。”
美女间谍:“那你一定很需要有人照顾你的生活,我最崇拜像你这样的学者,我愿意照顾你。”
工程师一脸懵:“我?为什么?我没钱的。”
美女间谍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我不要你的钱,我还可以养你。我哥哥在美国工作,他对我特别好,经常寄很多钱给我。”
一个愿意倒贴钱、做家务的美女当前,这简直就是田螺姑娘的PLUS版,工程师被巨大的幸福冲得不知如何是好。
思考许久,他提出一个问题:“你说你喜欢的就是我的学问?”
“对。”
他又提出了一个灵魂问题:“那我们院里都是教授学者,比我学问高的有好几个,你会不会出轨啊?”
美女间谍:“……”
她坚信这个男人单身到现在,绝对不是因为工作很忙,没空谈恋爱。
坐在监听器后面的美国人都傻了,面面相觑,见过没情商的,没见过这么没情商的……
不!难道他已经意识到这些姑娘都是间谍,所以才会东拉西扯,戏耍了他们一晚上。
不如来硬的!!!
给他一点来自成人世界的震撼。
工程师在心里盘算,有没有可能把这个美女带回国,怎么合法入境、怎么给她落户口、涉外婚姻在哪里登记、孩子的国籍怎么算、应该在哪里上幼儿园……
还没有想明白小学到底是在自己老家读,还是在北京读,包间门就被踹开了。
美女间谍看着有人拿着相机冲进来,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的衣服扯开,满脸惊恐地扑到工程师的怀里。
闪光灯“卡卡卡”一通对着脸拍,工程师整个人都傻了。
为首的人挥挥手,睡眼惺忪的美女间谍们跑了个干干净净,包间门被重重关上。
一屋子美女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屋子彪形大汉,工程师吓得腿肚子都在转筋,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们:“你们……你们是什么?想怎么样?”
“不要紧张,李先生,我们是来跟你谈一项合作的,你一定非常有兴趣。否则……我想你的单位、你的领导,一定会对你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很感兴趣。”男人说着生硬的中国话,扬了扬手里的相机。
工程师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在酒店房间里,采购团长的眉头也拧成了“川”字,等待他的回答。
在猛虎帮的房间里,王雪娇也在等,等他的一个态度,招不招、招多少、招什么内容……决定了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成份,什么作风,将来还能不能用。
如果他真的说到机密,在外面的猛虎帮众,会扔几个烟雾弹进去,然后把人弄出来,交给团长处置。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没买呐!俄罗斯人怎么可能把详细的数据告诉我们!……还没买啊……要是已经买了,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我早就回家了!……价钱谈不拢啊,死毛子坐地起价,说好的价格突然反悔了,你们也知道,死毛子就喜欢赖账,他们不要脸,我们也没办法……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来验收的,货没买验收什么啊?……我就看过照片!连实物都没看到!”
工程师噼里啪啦说了半天,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美国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不过确实知道采购团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但交易还没有达成,似乎分歧很大。
“那你应该知道潜艇噪音的数据,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我就是一个无线电工程师,我懂什么潜艇噪音啊!……那个噪音也不是无线电发出来的!……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开会都不~带~我~,不然今天晚上我能出来吗!”工程师哭丧着脸。
美国人见他一副怂怂的样子,觉得他是可以被收买的对象,便不再吓他,而是拿出几张纸,一盒印泥,让他签名按指印。
那几张纸上的内容把工程师吓得魂飞魄散:“我要是签了这个,回国就是个死啊!”
男人掏出枪,枪口对着工程师晃了晃:“只要你好好为我们做事,除了我们,别人不会知道这几份文件上的内容。如果你不签,现在就死,死后一样会被你们的人当成叛徒。”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工程师绝望的闭上眼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蘸了蘸印泥,自暴自弃地在纸上按下指印。
男人满意地把那几页纸收好:“你们把李先生好好地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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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轿车停在采购代表团下榻的酒店,工程师失魂落魄地下车,往大堂走,身后的车里传出一句带笑意的声音:“李先生,希望你今天晚上过得愉快,晚安。”
车子开走了,工程师回到自己屋子,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不住地问自己怎么办。
忽然,有人敲门,把他吓了一跳:“是谁!”
是采购团长的声音:“我们刚开完会,酒店送了一些蛋糕,挺好吃的,你要不要?”
如果工程师不是心里有鬼,他肯定会感觉到不正常,他又没参加会议,谁没事凌晨三点还敲人房门,问人家要不要吃蛋糕。
现在他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摆了,根本没力气想这些事情。
他将房间门打开,接过团长递过来的蛋糕块,道了声谢,团长却没走,打量着他:“怎么穿着外套?你刚才出去了?”
工程师心里进行着激烈地斗争,要不要说出来?
说出来会有什么下场?被处分?被开除?坐牢?
汉奸,那是在中国人心中最该死的人,比日本鬼子还可恨。
从此以后,他会成为全家的耻辱,他们全家过年都不敢回老家……
团长静静地等着他的决定,刚才他并没有说出什么泄密的内容,现在就看他能不能主动自首,说出自己与外国间谍接触的事实。
如果不说……那真的后果很严重,需要上报,到时候,就真的坐实了间谍罪,没得洗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工程师支支吾吾:“我……出去……走了走……”
团长的心降到冰点,他点了点头:“那你早点休息。”说完转身就走。
工程师缓缓开口:“……老马……我……”
“什么?”马团长转回来,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我……我犯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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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接到冯老的电话,告诉她李工程师已经向马团长自首了,说的内容跟李团长听到的现场一样,没有隐瞒任何事情。
欢欣鼓舞的王雪娇声音轻快:“啊哈~他自首啦?挺好的嘛~然后呢~我要不给他身上下毒,然后用投石机扔到美国?”
冯老愣了一下,由于耳朵接收信息太快,他等王雪娇说完,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冯老嗔怪道:“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就不能有点文明一点的操作?”
王雪娇哼哼唧唧:“好吧,那就往他身上放假情报,然后用火箭发射到美国?”
“你很想往他身上放点什么东西?”冯老问道。
“不然呢,只有下属向上级汇报工作的,哪有上级向下属汇报进度的。你专门打电话过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李工自首了。要么是要我锄奸,要么是要我就计就计,反正……这个电话不会这么清纯。”
冯老清了清嗓子:“咳,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功利的人吗!说说,你想放什么。”
他打这个电话来,只是想告诉王雪娇一声,李工已经自首了,而且很快就会被安排回国,让她不用再死盯着李工了,专注解决恐吓李工的美国人。
人性总是有弱点的,今天出事的是李工,明天就可能是张工、王工,中国培养高精尖人材不容易,尽量不要考验人性。
没想到,王雪娇这就已经把李工给安排上了。
冯老想起张英山在金三角报告里写的,王雪娇不止一次使用尸体栽赃其他武装毒贩。
当然,张英山的遣词造句不是这样的,不过看了几十年一线报告的冯老,早已练成了火眼金睛,不管张英山用什么词句来形容,他都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王雪娇连死人都不放过,活着的必然要让他发挥出效用最大化。
“你敢用他?不怕他反了?”冯老问道。
王雪娇理直气壮:“这要是都能反,那我就只好让他给涅瓦河里的水族加道菜了。”
冯老:“你打算光吓唬他?”
王雪娇继续说:“那怎么可能,那我跟美国人有什么区别!我不一样,我可以告诉他,只要他跟我合作,就能减刑!”
“你……”冯老想说,醒醒,你没有这个权限。
王雪娇继续说:“……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判什么,只要不是判死刑,那就都是我帮他争取的!”
冯老:“???”
“判他死缓,我可以说他原来是死刑,判他无期,我可以说是死缓,判十年,我可以说原来是判二十年~”
冯老:“……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诈骗犯。”王雪娇叉腰,“我在香港监狱的时候,有一个人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说她可有本事了,可以帮我运作出去,还说她已经运作出去了好多人,哈,后来我查了,那些人都是本来就该放出去的。我又查了一下,那个人是搞金融诈骗进去的。我觉得这话术挺好用的耶~
他自己要是不跑到那种下流的地方看带劲的节目,怎么可能会被人抓到把柄,还是思想不健康嘛,怎么没人给我安排十几个帅哥跳舞,就他事多,我骗骗他怎么了~”
冯老深吸一口气,想起有上级对他说过,王雪娇这种性格的人,不好掌控,如果她变节了,会造成比普通特工更严重的后果。
王雪娇……变节……
冯老实在无法把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她有什么好变节的,她不变节都已经诈骗了美国国会过亿的经费了,变节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经费不会变多,勋章还会变少。
就王雪娇那个连三八红旗手奖章、五四青年奖章、青年突击手奖章都想要的劲,冯老疑心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大盒子,给全国所有能颁的奖章都给留了一个空格,她时不时地巡视着她的大盒子,天天想着怎么才能把格子都填满。
王雪娇不会变节的。
她只会把上级气死。
冯老伸手拧了拧眉心:“说正事……你想给他安排什么工作?”
“就是我的那个导弹了啦~程中盛老师已经看出来了,我觉得,有七成的可能性,真的是间谍干的,既然这样,就让美国人产生一点错觉好了。”
本次的潜艇采购的重中之重,其实就是静音技术,其次是53-65k反舰鱼雷。
至于导弹……那是附带的,毕竟是导弹,本身价格不菲,去年在北京谈的时候,什么都说好了,说买的就是全套,那就应该买船送导弹,就必须给,不给得降价,总不能什么都没有。
王雪娇的意思是出张假图,让李工给中央情报局的特工,让五角大楼对潜艇的导弹参数产生误判。
冯老听了王雪娇的分析,觉得可行,便没有再说什么,放手让她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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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马团长已经告诉工程师:“会有人来带你回国。”
李工也垂头丧气地等着,他也等到了来找他的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带他回国的,而是马团长。
马团长说:“上级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你能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认错态度很好,所以,愿上级愿意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愿不愿意?”
听说还要跟那些凶神恶煞的美国人打交道,李工全身都透着抗拒。
但是听说能减少处罚,他又疯狂心动了。
“你是说真的?”李工眼里闪动着光。
“那当然,”马团长说,“我们国家的传统嘛,殉国罪减三等,史书留面三分。何况你还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李工:“……我,我试试……”
“别试试,你既然要做,就一定要有这个决心,不然像你现在这样畏畏缩缩,早就给人看出破绽来,还不如就这么回国。”
李工接过马团长给他的一叠资料,然后再抄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就当是他偷偷背下来,悄悄记录的。
按照上级要求,他打算等代表团再次与俄方会晤以后,找个机会约美国人见面,把假资料递出去,为了配合他的表演,代表团也会在新的会晤里稍微提一嘴导弹的事情,如果会场里也有美国人的间谍,那么就可以为李工交的资料做为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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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兵工厂这里在敲定下更多订单的事情。
测试结果非常好,他们也愿意再次采购同款电路板,参数不改、价格不变、运输方式、支付方式都固定,一切如旧就可以。
整个续约过程不会超过三分钟。
但是,蔡建明主动找到俄方负责人,悄悄告诉他:“你们这么辛苦,但是工资不高,我们也想多给你们一些辛苦费,但是你们批的费用实在太紧了,有些零件,其实没有必要用那么好,换一个功能差不多的,价格能差一倍,用起来是一样的,多出来的这些钱……”
俄方负责人听见“用起来一样”“能省下来一半钱”“钱能进自己口袋”,疯狂心动。
现在全国都穷,有本事的人都凭自己的路子发财。
反复确认真的用起来一样,他大手一挥,同意改用一些便宜的元器件,其中就包括将“屏蔽电感”换成“非屏蔽电感”。
得知消息的王雪娇,现在百分之百的确定,俄罗斯军工设计部也被人渗透了。
学渣可以画错,偏偏错在那么精妙的地方。
不换电感无事,一换电感立马歇菜。
如果之后被查出来,他还有理由说这不关他的事,他画的是按照屏蔽电感来的,谁知道会换成非屏蔽电感,同意换的人才是奸细。
以及,还有中国的电子厂也得共同背锅,设计图给了你,以你们的专业程度,难道不知道换成非屏蔽电感会造成磁力线外溢,进而干扰陀螺仪吗?
大多数情况下,代工就只是代工,甲方给什么图,代工厂就做什么东西,不会多问,也不会多提醒,就像缅甸地震时倒塌的那栋泰国楼一样,施工方完全不会提出泰方给的设计稿有抗震方面的问题。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是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
王雪娇都能想到一旦导弹电路板有问题的消息传出去,会发生什么。
“中国生产的电路板质量很差”、“工业园里电子厂里有间谍”,不管是哪一种罪名,都会极大的影响刚刚成立的工业园。
更糟糕的是,现在中国货的质量一言难尽,老厂品控江河日下,无数有名的品牌全被自己毁了,“海尔”砸冰箱能上新闻,不是因为厂长砸冰箱,而是因为居然有工厂干这事,别的工厂都拿出去卖了。
此时有句顺口溜:一等品卖欧美、二等品卖日韩、三等品卖东南亚,残次品卖国内。
“进口商品”才是质量保证,哪怕是在国外卖的国产品牌的质量,也比国内强。
所以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中国人自己都会坚定相信“没错,国产货的质量就是很差啊,噫,丢人丢到俄罗斯去了。”
俄罗斯这边,老百姓本来就已经被一扯就破的衬衫气得不想再买中国货了,要是连军品都出了问题,都不需要别有用心的人挑拨,牌子就是塌了,白白让别的地方捡便宜。
王雪娇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这批货还是从大陆借道走的,下一批才是真的从姑苏的电子工业园产出。
她还有时间。
王雪娇很欣慰,不无得意地对张英山说:“幸好冯老已经被我安排去找海关要这批货的行动轨迹了,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做为证据,证明这批货不是中国出的。灭哈哈哈哈……”
张英山从报纸里抬起头,看着她:“冯老……被你安排了……”
“……哈哈哈嗝……”王雪娇清了清嗓子,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嘘,不要说出去,等我登基了,我就封你当正宫!”
王雪娇抓起他的左手:“要不,我指涅瓦河为誓?”
张英山的左手已经消肿,手掌边缘还有一些毛细血管破裂后留下的青紫,他笑笑:“我得问问,涅瓦河是不是还有一个别名叫洛水。”
“那肯定不能,叶卡捷琳娜二世杀伊凡六世都不是在圣彼得堡杀的~”王雪娇拿起报纸,她的俄语水平现在已经凑合能看一些大标题了。
“哦嚯,车臣人越来越激动了,我看最多还有一个月,他们就要打起来了。”
翻开第二版:“俄军方面枪毙了车臣间谍……啊哦,那个小破地方都出间谍了啊,牛逼。”
其他的内容,除了克里姆林宫方面给予严正警告、某军部表示已经做好战争准备……就是什么地方物价飞涨、某个地方又出了打砸抢、老兵希望提高待遇……还有王雪娇不认识的各种明星的花边新闻。
王雪娇把报纸扔到一边:“就没点好事。”
“查尔斯王子来访算吗?”
“当然不算,他来又不能带来防秃头秘方,他还有两年就要跟戴安娜离婚了,这个晦气男人,不敢给真爱名份,又非得祸害另一个。”
张英山十分感慨:“我记得他们结婚的时候,报纸上还说这是现实中的灰姑娘故事成真了,怎么就到了今天这样。”
“灰姑娘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只不过是遇到了邪恶的继母,戴安娜是斯宾塞伯爵家的伯爵千金,斯宾塞家比温莎家的历史还悠久,她结婚戴的都是她娘家自己的冠冕。查尔斯一直都喜欢的是卡米拉,不喜欢戴安娜,就像……嗯……《梅花烙》你知道吗?就是,男主的真爱是先来的,但是身份不高,所以不得不娶了公主……算了……”
王雪娇看着张英山迷茫的眼神,想他一个钢铁直男也不会去看琼瑶……别说他了,连王雪娇开始看小说的年纪,都已经以读琼瑶为耻了,满世界飞的都是“反琼瑶”大作……虽然有些反琼瑶的书比琼瑶还要封建。
王雪娇伸了个懒腰:“反正,在俄罗斯就是没什么好事发生,唯一的好事,就是我们的人买潜艇肯定会成功。”
“咚咚咚”,有人敲门。
王雪娇与张英山对视一眼,中国代表团现在正在造船厂进行新一轮艰苦的砍价谈判,而猛虎帮里所有人都知道要先打电话,询问帮主是否在,是否有空,绝不会直接上门来敲门。
王雪娇开口用俄语问:“是谁?”
门口回答:“我是在涅瓦大街开店的娜塔莎。”
来者果然是娜塔莎夫人,见到王雪娇,她优雅微笑:“不请我进去吗?”
王雪娇见门口只有她一个人,便将她让进去:“找我?找他?”
“都是。”娜塔莎夫人坐下,“余小姐,你的人现在已经遍布了圣彼得堡的各个娱乐场所,上次见到你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出来。”
王雪娇怔怔地看着她,然后改说英文:“不好意思,我的俄语很差,听不懂……”
娜塔莎夫人笑笑,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这个嘛……咳,我是为了保护在俄罗斯的中国商人的人身财产安全,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再说,我们国内也已经改革开放好多年了,口号就是搞活经济、欢迎外资进入中国,也欢迎民族企业走出去……”
王雪娇开始胡说八道。
娜塔莎夫人就这么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她,一般人被这么盯着,早心虚了。
王雪娇不是一般人,她叭啦叭啦说了一堆,中心思想就是:我在那些场所里安排人,是因为很多商人都在那种地方谈生意,我要保护商人,就得去那里。
等她说完,娜塔莎夫人平静开口:“你是代表中国与我的国家兵工厂做非常重要的交易,但是所有的业务谈判,你都不参加,反而是在外围打听消息,做安保工作……”
王雪娇心里一跳:她一个摆摊的,怎么知道我到处打听消息?
嘴里死不承认:“什么做安保工作,只是想保护中国商人顺便赚点钱。”
娜塔莎夫人嘴角微扬:“在我面前,你不用否认了。我们是盟友,我为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服务,你的人在酒吧里遇到那些女孩子,都是我的人。”
苏联倒闭以后,克格勃也不复存在,同岗位就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王雪娇并不意外沿街摆摊的娜塔莎是特工。
在20XX年,大帝买冰淇淋的与民同乐场景里的售货员,都是由女特工扮演,毕竟不能让真路人靠近,万一这个是“对家”派来的奸细,临时决定在冰淇淋里下个毒呢,这个技能连半路出家的王雪娇都会。
卧底无处不在,习惯了。
就是这个酒吧里的那些失足女居然也都是……这实在有点超过王雪娇的理解了,因为猛虎帮众说她们是真“卖”。
在中国这太不可想象了,女警就算卧底去这种地方,也就是意思意思,绝对不可能全套做齐,谁敢这么干,一旦曝光出来,上上下下的领导都要撸一片。
很快王雪娇就想到了,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燕子”?
她们和男性“乌鸦”一起,靠身体换情报,成绩显著。
毕生之敌只有印尼苏某诺……别人被拍到色色照会被威胁“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吧”,苏某诺超兴奋的:“快公布,我的人民会为我自豪。”
虽然娜塔莎夫人说了自己的身份,但王雪娇并不打算对等地告知自己的身份,她的头衔太长了,她背不下来。
所以,王雪娇决定继续以朴素的“电子厂销售总监”身份跟娜塔莎夫人交流。
娜塔莎夫人是个聪明人,王雪娇不愿意说,她也明白了,不再强求,而是直接说事:“上次那几个美国人找中国代表团的工程师,是想要打听潜艇数据,如果数据泄漏,也许会因此导致交易取消。你的人已经进去过了,我相信他听到了一些。”
“哦,是的~如果美国人知道了关键数据,拿出了反制措施,那这个潜艇买了就等于靶子。”王雪娇巧妙地绕开最后一句话,又没让娜塔莎夫人的话落在地上。
娜塔莎继续说:“是的,所以,我希望能与你一起,保障这次的交易顺利完成,中国代表团里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虽然李工确实惹上了麻烦,但是娜塔莎的话,还是让王雪娇很不舒服:“造船厂才是造潜艇的,要说最有可能漏信息的人,是船厂吧,他们的信息还最全呢。”
“不会,谁也承担不了交易失败的后果,能不能成功,决定了造船厂,不,还有其他相关的产业链是否能够存活下来。”
娜塔莎以为王雪娇的主要目标是保障电子厂与兵工厂的生意,与造船厂的项目无关,便不小心话多了一点,她只想向王雪娇证明俄罗斯人会非常重视这次交易,保密等级非常高。
王雪娇将她的话默默记在心里:“好耶,原来不卖给我们,造船厂就要倒闭呀~早说呀,不然马团长何至于一宿一宿地睡不着。”
第280章
马团长快要愁死了,他感觉,俄罗斯人应该是喜欢十亿美元的,他应该有议价空间。
但是,谁知道他们跟十亿美元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不敢赌啊。
去年俄罗斯人真的是直接提包走人,机票都定了,一点都不含糊的。
马团长并不知道,去年走得那么决绝,因为那个时候,俄罗斯人还不知道他们的经济形势会变得那么坏,在国际上的朋友会那么少。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十亿美元是那么重要。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有能力找他们买潜艇,并且不会反过来用他们的潜艇来对付他们的国家居然真就只有中国。
晚上,正在准备第二天谈判资料的马团长突然接到国内来电,他很意外,因为这个时候国内已经是深夜了。
难道是采购计划有什么问题?
还是在催促快点达成协议?
他接起电话,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是……真的?消息可靠吗!!您怎么知道的……是!明白!”
挂了电话,在场的采购组成员一起看着他。
马团长告诉他们:“策略调整,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导弹,还有反舰鱼雷!”
这么强硬的吗?
有人轻声问:“可是……万一他们不答应怎么办?”
“不答应我们就走!”马团长一改先前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模样,变得意气风发,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充满着自信。
“俄罗斯人比我们更想达成交易!”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到俄罗斯这么长时间,天天跟俄罗斯人打交道,私底下做朋友、请客、送东西、喝酒……除了实在违纪的,能干的全都干了。
他们隐隐感觉到俄罗斯人的经济情况不容乐观,理论上来说是想达成交易的。
可那也是理论上,万一俄罗斯人像熊一样的犟劲上来了,不要钱,就想争一口气,后果难说。
“这次绝对不会有问题的!”马团长非常自信,“有非常可靠的情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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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从娜塔莎夫人那里得到说漏嘴的消息之后,她马上进行了进一步的考察。
本来,一家造船厂倒闭不倒闭,也就这么回事,俄罗斯倒闭的大工厂那么多,也不差这么一家。
但是,此前乌克兰黑海造船厂穷疯了的事情,被俄罗斯主流媒体大大地嘲了一番,说他们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别分裂出去,继续跟着莫斯科多好,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现在还有媒体奉命这么宣传,以安定国内的民心,让俄罗斯人觉得自己虽然过得不好,但至少咱们比乌克兰强一点。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海军的造船厂倒闭了,对于国内民心的安定,有巨大的负面影响。
再加上,车臣乱成这个样子,现在特别需要国内民众的信心。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造船厂。
除了公开媒体,把造船厂的糗事当八卦说的兵工厂厂长也给王雪娇提供了很多旁证。
王雪娇这才百分之百确定:没错,俄罗斯人就是比我们还要着急!
中国急着买,是十月黄海对峙之后的痛定思痛,并没有具体的时限。
俄罗斯急着卖,是因为已经造好的船太贵,普通国家买不起,那些国家想要买便宜一点的,但厂方已经没钱去买原材料了,拆船的费用又比建新船还贵,彻底形成了死循环。
年底之前再不开工,必然倒闭。
王雪娇拿到了相当多的证据,才向冯老汇报此事,再转达给采购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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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谈判桌上,马团长突然硬起气来,说要导弹,就要导弹,不给导弹,我们就不买的态度,让俄方紧张,他们知道中国人一向不会无缘无故撕破脸皮,如果有,那一定是真的可以不买了。
以往俄方谈判团的态度都是:“降价?休想!”“还要加东西?休想!”
现在面对马团长“不给我导弹,我就走”的态度,一向强硬的俄罗斯人沉默了。
现在海军造船厂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没有这十亿美元,它说不定都活不过圣诞节。
厂长万般无奈地签下了合同,他想起日俄战争的时候,日本赢了沙俄,向沙俄要战争赔款三十亿,尼古拉二世说“没钱,不行就继续打”,因为沙俄间谍已经探听到足够的消息,日本已经打不起了。
谁能想到,九十年后,他们竟然落到了日本人的地步。
他们不明白,采购团怎么突然这么敢,就好像拿准了他们必须把潜艇卖出去一样。
他们甚至疑心自己的谈判组里是不是有人偷偷给中方代表团送情报,但是什么证据都没有。
当然,对外他们是不会说自己被迫卖了什么东西出去,只会喜气洋洋地宣布“我们签了大单!”
马团长很高兴、王雪娇很高兴、即将接收新型潜艇的海军很高兴。
无意间促成交易的娜塔莎夫人和兵工厂厂长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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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建明最近很不高兴。
当初他被派过来的时候,上峰告诉他,只要办这事办得漂亮,他必然能拿到一大笔钱。
谁知道后面又说俄方的人很警惕,像他这种没有真的在大陆待过几年的人,根本就无法混过去,所以临时给他派一个对中国大陆特别熟悉的助手,让他顺利过关。
当时他就很担心,这个助手会不会抢了自己的风头。
接头人让他别担心,那个助手就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肯定没什么经验,只是帮他过个桥而已,不必担心。
他也是这么想的,以为自己只是需要在礼节上演一下那个女人的下属,整件事情的主导还是在自己的手上,事成之后,拿大钱的还是他。
直到王雪娇开了圣彼得堡分公司,他还天真的以为,这位助手的主业是开安保公司,帮他搭桥只是顺便。
万万没想到,她的人把货劫回来以后,根本就没想过要先交给他,而是直接给了兵工厂。
众所周知,不管一路上提着礼物的人到底是谁,最终交到收礼人手里的一定得是真正有话语权的人。
如果本来就是直接交货也没什么,但这次是丢货了,闹到上级那里都知道,整天追问他结果,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先给他,以示是他找回来的,也算将功补过。
结果是交到工厂以后,他才知道这件事,偏偏他这个明面上的“下属”还不能生气。
影响钱途啊!
这个叫余梦雪的女人是不是想抢他的工作!
蔡建明决心干点什么,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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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李工也在积极努力,打算争取得到组织的宽大处理。
值此签单成功的机会,中方正式对采购的潜艇进行验收,可以得到一些更详细的数据。
李工拿着王雪娇给他的假情报,约了美国人见面。
他匆匆赶往接头地点的时候,被在街上乱逛的蔡建明发现,蔡建明看见一个中国人,穿着打扮十分大陆行政风格,手还紧紧按着大衣突起的地方,显然藏了什么东西,便跟了上去,发现他居然鬼鬼祟祟地去了本地有名的地下酒吧街。
蔡建明知道普通中国人是不能随便出国的,倒爷群体又不会穿成这样。
这个人一定是出公差!
公差,怎么会跑到烟花柳巷里。
肯定是来不干好事的,不管是交易东西,还是交易皮肉,只要抓住了他的把柄,都能捞到一些好处。
蔡建明顿时大喜,认定这是一条大鱼,更加舍不得丢。
李工不知身后长了“尾巴”,到了约定的地方,双手紧抱着文件袋,东张西望,十一月底的圣彼得堡,他完全不觉得寒冷,身上不时地冒汗,脑子里想得都是:万一美国人发现文件是假的怎么办。
终于等到了来接头的美国人,他抽出文件,翻看了几页:有图、有数、有字、有看着像式子的东西……然后,就满意地拍了拍李工的肩膀:“你干得不错。”
说着,他与李工握握手,手掌里是一小块纸,李工紧张地握住纸,等他走了才敢打开,是一张叠成小方块的一百美元,钱上还写了一句话:感谢你为美国做出的卓越贡献。
他叹了一口气,国内一个普通上班族辛苦干一个月,也就这么多,只要卖一次国家信息,就能赚这么多,难怪出国前做保密培训的时候,有那么多案例,都想赌一把。
拿着情报的美国人往回走的时候,感觉到人在跟踪他,一转头,却没了。
“刚才有人盯着你。”从耳机里传来同伙的声音,他藏在暗处,负责盯着周围的环境,“迈克已经跟上去了。”
蔡建明浑然不知身后跟着人,他一路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抢回主导权,不然这事完了以后,功劳都是余梦雪的,他还怎么升官发财。
他在心里盘算着,美国人要的,肯定是好东西,不如马上去找那个男人,让他把卖给美国人的消息,也卖一份给自己,否则,他就会把刚才看到的东西,还有拍到的照片发给代表团的人,让李工彻底完蛋。
这么想着,蔡建明立刻转身,去找李工。
李工突然被他拦住,吓了一跳,蔡建明向他咧嘴一笑:“我都看见了。”
李工根本不认识他:“看见什么?”
“你偷偷塞给那个外国人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我把这个事,告诉给你的上级,你的前途,你的人生,都完了吧?”蔡建明扬了扬手中的相机。
任务就是上级给的……李工愣了几秒,礼貌问价:“你想怎么样?”
“你把刚才给他们的东西,也给我一份,然后我就会消失,再也不会来找你。”蔡建明一分钱都不想花。
李工大脑一片空白,他是第一次送情报,也昌第一次遇到半路还有人再要一份。
就在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时候,几个人高马大的白人从蔡建明身后走过来,突然一把勒住蔡建明的脖子。
蔡建明的脚在空中乱踢,根本碰不到地。
他拼命挣扎,想大声呼救,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请问刚才这位先生跟你说了什么?”特工和蔼可亲地问李工。
李工如实告知。
特工点点头:“哦~有意思……天这么冷,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后,洗个热水澡,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后面的事你不用管了。”
李工巴不得不用他管,送一趟假情报,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他只想回去睡一觉,把这一切糟心事都忘记。
蔡建明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护,但是他没有开口的机会,他的肚子被重重一拳击中,顿时弯下腰,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接着,就是被几个人围在中间暴打。
在这种边缘地带,人类打架是常事,不管是一群打一群,还是一个打一群,都很正常。
没有人会往这里多看一眼,听见有打架的声音,就远远地绕道走,生怕惹祸上身。
倒在地上的蔡建明全身都被搜了一遍,接着被堵上嘴,绑上车。
在一处地下室里,蔡建明被死死绑在椅子上,面前几个彪形大汉,反复问他:“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你为什么要他给我们的文件?”
当初恽诚给蔡建明任务的时候,让他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身份,包括其他的中央情报局探员,因为他们是竞争关系,如果任务被其他人抢先完成,功劳就不是他的,经费也不是他的,前面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全都白干。
蔡建明先说自己只是路人,以为包里是金银财宝,便想过来敲诈一下。
美国特工根本不信,给了他一个字的回应:“打!”
蔡建明哭丧着脸:“我真的就是临时起意。”
“接着打。”
“我就是想打劫。”
“继续打。”
……
现在蔡建明特别后悔: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不是我想抢余梦雪的风头,就不会跟踪那个倒霉男人;
不跟踪那个倒霉男人,我就不会看见他们交易;
看不见他们交易,我就不会想去堵那个男人;
不去堵人,我也就不会被堵;
不被堵,我就不会沦落到这个伤皮肉的地方,不用挨他们的打了。
在中央情报局传统艺能——大记忆恢复术之下,蔡建明很快就放弃原则,把自己是谁,来干什么的,倒了个一干二净。
“我们两国是盟友,我是你们的线人,你们打错人了。”蔡建明眼睛流泪,鼻孔流血,嘴里流口水,十分凄惨。
“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直到这个时候,特工依旧觉得他是在胡说,不过这种事情很容易验证,他们从蔡建明的嘴里逼问出他的老板是谁,再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他们的态度非常和蔼。
“……啊,没想到,你真的是我们的人,非常抱歉。”
“我们打疼你了吗?要不要我们带你去医院?”
“我们真诚的向你道歉,你接受吗?”
“如果你觉得我们的态度不好,你可以随时向总部投诉我们。”
蔡建明哪敢说什么,连连表示:误会误会,全都是误会!我哪会有什么不满,大家都是同事嘛,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
那几个美国特工这才满意,把他扶上车,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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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特工询问蔡建明身份的电话一打过来,中央情报局欧洲亚洲几个行动组在总部的人,都知道在俄罗斯发生了“正式工暴打线人”的惨剧。
恽诚气急败坏,他怎么都没想到,蔡建明这个蠢货居然吃饱了撑的,跑去跟踪另一个组完全不相干的人,不仅被人发现,还供出了余梦雪。
尽管蔡建明反复解释,他只是想要多干活,多立功。
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执行中出了问题。
恽诚还是气得够呛:没用的废物还是别多干活了!越努力越完蛋。
这次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探一下潜艇的数值,犯不了什么大错。
恽诚的期待是余梦雪能发挥她的长处,把他们的没错变小错,小错变大错,大错变死刑,然后,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接手他们的未尽任务。
现在彻底没希望了。
他们已经知道余梦雪的存在,余梦雪的事迹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正常人都知道要防备她。
那还怎么抢功。
恽诚已经完全放弃了抢功这个美好的理想,他把这件事告诉王雪娇,让她小心一点,不要跟他们多接触,免得惹麻烦。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雪娇不以为意:“咱公司的员工关系有这么差吗?”
“有啊,马上就是升职加薪谈话了,每年有多少人能升职加薪是有数的,提高一分,干掉千人。你也加油吧,我希望能帮你提一提级,你知道我们在外面有几十万个像你这样的承包商……你今年的业绩可以,不过有几个关键的机会没有抓住,竞争很大……你需要有一个更漂亮的成绩单……”
哦~这熟悉的调调,王雪娇听过很多次,忽然听见,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画大饼和PUA,果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产物,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进化沿革。
“好的,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王雪娇一向不吝啬向老板积极表决心显态度,反正打包票又不要钱,她才不会承诺“五年平辽”这么容易被人抓着把柄的实数。
王雪娇去医院看望凄惨的蔡建明:“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蔡建明有苦难言,总不能说“我怕你夺了我的地位”,他悲悲切切地回答:“我看到一个中国人,鬼鬼祟祟地给他们塞东西,我想美国人要的肯定是好东西啦,就想给你也要一份……谁知道,他们竟然不讲武德,埋伏在旁边……抓着我就打。”
“真是太可怜了,等着,看我给你报仇!”
蔡建明心中十分感动,想想又摇了摇头:“算了啦……都是同事,这样不好。”
他其实是怕王雪娇去报复被抓,毕竟对方也是中央情报局的人,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被抓的废物,如果余梦雪被反杀了,还把是为他报仇的事情说出来,他们以为是他主使,再把他打一顿,那就不好了。
王雪娇看着他,冷傲一笑:“你虽然并不是真的归属于我,不过,在外人眼里,你就是我的人,我的人,只有我能打,其他人还不配插手!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挨。”
蔡建明眼泪汪汪:“余小姐,能跟着你这样的老板,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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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天以前,在火车站附近盘踞的车臣人老巢里,来了几个老乡。
车臣局势越来越紧张,就连叛军内部也认为这一仗难以避免,只是早晚的问题。
他们开始猜测,俄罗斯方面会用什么武器和战术对付他们。
关于俄罗斯研发了一批新型制导导弹的消息,已经传到他们耳中,他们想要弄明白,那些导弹到底有多厉害。
于是,他们派人悄悄潜入兵工厂所在的圣彼得堡,想要从工厂里找听出消息来。
但是,兵工厂的生产车间管理得非常严格,他们想尽办法,也没能混进去,只得在街上转悠想办法。
他们看见王雪娇与一个海军军官以一种非常熟悉亲昵的态度在街上说话,他们在兵工厂附近转悠的时候,看见过王雪娇,知道她是什么人。
他们谨慎地没有靠近,而是拿出相机,对着王雪娇和军官拍了几张照片。
想等有机会,弄清楚这两人的关系。
王雪娇和张英山进了那栋灰色的小楼的时候,他们也跟着进去了,一进门,他们就感觉不对:里面空荡荡,正常人怎么会来这里。
他们跟在王雪娇和张英山身后,左转右转,忽然就看到了地下室门头上写的KGB三个字母。
虽然克格勃已经随着苏联一起结束了,但是这三个字母带来的威慑力犹在,地下室有两道门,他们看不见门里是什么。
跟莫斯科作对的人,怎么能随便进写着KGB的地方。
那可不是疯了。
这几个车臣人以一种拖欠了巨额医疗费,决定逃单的姿态,悄悄从灰色小楼跑了出去。
出去之后,他们便去将照片洗了出来,拿着照片到处打听这人是谁。
这就太简单了,火车站那里的车臣人都认识她。
猛虎安保公司的老板、中国电子厂的销售总监、跟军方关系很好。
新来的车臣人问道:“她是克格勃吗?”
在本地待了好几年的老乡嘲笑他们:“怎么可能,现在哪里还有克格勃,不要这么紧张,现在已经不是克格勃可以随便上门把人抓走的年代了,晚上带你们几个去放松放松。”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灼烈的酒精让他们放松警惕,开始聊起车臣危机,猜测未来的局势发展。
他们的声音不低,吸引了旁边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俄罗斯人:“车臣当然会输!我们有最新的导弹!报纸上写了,只要一发,能让欧洲大陆位移!!”
也喝了几杯的车臣人突然较真起来:“哈!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这种导弹!”
“当然有!我就在兵工厂上班,我亲眼看到的!”俄罗斯人的眼睛已经不能聚焦了:“我们还给了美国人好多。”
“给美国人干什么?!”
醉鬼虽醉,但能编故事。
他详细描述了美国人是如何与军部达成协议,军部是如何连夜运了一批导弹到美国驻圣彼得堡总领事馆。
“到时候,这些导弹就会装在美国人的船上,顺着大海,飘到那些车臣人的身边,对着他们,轻轻地按下发射按钮~轰隆……到时候,车臣人,车臣人的老婆,车臣人的孩子,车臣人的狗,都一起飞起来了~”
俄罗斯醉鬼说得摇头晃脑,甚至还拍出了自己在兵工厂的工作证,烫金字已经斑驳,他用力拍打着工作证:“看见没有!我说得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有好几枚,还是我运的!!”
原来真的是在兵工厂工作的,这下不得不信了!
一个车臣人还是不信:“不可能,型号都不一样,美国人的船怎么可能用俄罗斯的导弹。”
“可以的,这次是专门订制的。”岩帕凑过来,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把祖辈勋章都卖光了的女人卡佳。
卡佳长得不好看,娜塔莎夫人挑选“燕子”的时候都没有看上她,但是她有学识,很聪明,是正宗的大学生,岩帕很同情她,便带她回猛虎安保公司,想看她能不能当老师,事实证明,不是所有学习好的人都能当老师。
如果不是遇到王雪娇和杨爱金,她就黯然回去继续卖身了。
王雪娇觉得卡佳的脑子可以让她不必卖身也能做点什么,比如为她提供情报、散布谣言,没什么别的意思,主要是为猛虎安保公司拉一拉生意,得让人有紧迫感,安保公司才能有生意。
就像保险业务员的朋友圈里最喜欢发今天谁意外死了,明天谁重病全家返贫,然后顺便推荐保险不。
卡佳一开始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她早已被现实打击的自信全无,杨爱金指着自己的鼻子:“这有什么做不到的!我原来还有点结巴呢,帮主都没有嫌弃我,现在我也很厉害了!”
看着个头小小的杨爱金,满脸的自信,卡佳想起自己刚考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这么神采飞扬地跑回家,一路上把自己考上名校的消息传遍了十个街区,认识的、不认识的邻居们,都为她欢呼庆祝。
她也曾经辉煌过,不需要靠脸和身材,也能得到别人羡慕的眼神。
现在,她一定也可以!
这次她和岩帕是第一次到这家酒吧来,她还很紧张。
岩帕先说了几句,到了给她留扣的地方,岩帕向她使了个眼色,卡佳鼓起勇气,把事先准备好的词拿出来说。
刚开始还有人跟她辩论,意思就是她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导弹的路径。
卡佳就是物理系的,说到这个,她就精神了。
虽然与大佬不能比,跟酒吧里的键政达人们比,问题不大。
她的学识碾压所有质疑的声音之后,酒吧里的人都开始认真听她说话,对她说的话信任度非常高。
卡佳的另一个专业就是政治哲学,在她的嘴里,美国人跟俄罗斯人合作只有好处千千万,不合作就是亏大了,酒吧里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
围的人越来越多,外面的人也好奇的进来。
连着酒吧老板都多卖了不少酒,岩帕悄悄退到后面,跟老板商量把酒水提成给卡佳:“眼看着车臣就要打起来,有她在这讲,你这能多卖不少酒!”
帮主言传身教,岩帕举一反三。
王雪娇知道第一次车臣战争就是美国人扶持的,中央情报局特工从阿富汗为车臣叛军提供了资金、技术、武器援助和情报。
对于把美国人拉下水这件事,她没有一点良心上的愧疚。
车臣人本来就没有喝多,现在听说美国人居然跟俄罗斯人联手来打车臣战争,喝下去的酒全化做冷汗从背后冒了出去。
他们在外面找到常驻本地的车臣人,向他们打听最近是不是有美国人跟俄罗斯军方有往来。
有几个在海军军部附近街区晃悠的车臣人说,确实在海军军部那里连续几天都有看到几个气质非常不俄罗斯的白人进进出出,那些人后来都进了美国总领事馆。
外地车臣人完全没有考虑过海军军部的大院安保工作就是漏得像筛子一样的可能性。
他们坚信,这就是美俄搞到了一起的证据!
这两个大国居然要联手对付我们车臣共和国!
几个大聪明心中陡然升起了万丈豪情,有一种要为了自己国家与世界为敌的神圣使命感。
他们立志要给多管闲事的美国人一点颜色看看。
他们想到的好主意是袭击美国驻圣彼得堡总领馆,这样不仅能震慑美国人,而且还能破坏没有来得及运走的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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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对酒吧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又不小心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一天,王雪娇在路上遇到马团长匆匆而过,她十分困惑:“这人怎么还赖这不走呢?明明几天前就吃过欢送饭了。”
她还专门去找了冯老:“代表团的人不是都走了吗?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他有什么企图?”
冯老被她逗笑了:“你不要看谁都是坏人好不好?他还有工作没做完。”
她单知道买潜艇不容易,没想到运回去也不容易,现在光是研究船怎么回家,就已经琢磨了七天。
根据王雪娇把“飞翔的维京人”开回去的心得,那不就是船嘛,把钱付了,难道不能直接开回去吗?
事实没这么简单,要开回去,得请俄罗斯海军帮忙,他们可不会白帮,开一趟的船组人员工资几百万美元。
长途运输还会对潜艇造成损耗,刚买的潜艇,回去就得躺在船坞里一年多,彻底大修。
不管是买自行车,还是买汽车,都受不了这刺激,何况是希望它能马上干活的武器。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根据国际海事法规,当潜艇返航途经他国领海时,必须在水面航行并悬挂旗帜。
潜艇的优势就是“潜”,中国花重金买基洛级,就是因为它在水下的时候安静,不会被人发现。
要是按照国际法规执行,一万七千公里的漫漫回家路,在圣彼得堡没有找到潜艇资料的美国,有的是机会探测和记录声学特征,到时候开发出一款针对基洛级潜艇的声呐,十亿美元就算打了水漂。
冯老没有对王雪娇有任何任务要求,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她不要试图帮助潜艇采购代表团“避开国际法规”。
“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情,我最老实了。”王雪娇哼哼唧唧。
冯老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刚才我说到国际法的时候,你‘嗯……’了三秒,你自己老实说,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王雪娇:“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也就张英山会信你这话!”冯老毫不犹豫地揭穿她。
他严肃地说:“等导弹图的事情解决,你就赶紧回来吧,我们预测车臣很快就要打起来,这是俄罗斯内政,我们国家不能参与。”
“那当然,我们又不是美国鬼子。”王雪娇回答地斩钉截铁,她绝对不会参与的!要参与的是美国人!
虽然冯老不让她插手潜艇的事,不过,领导一定是心疼她食少事繁。
只要不犯法不就行了吗!
她又不是干什么事情都要犯法的!
采购团最后决定的方案是使用半潜拖船,把潜艇拖回去。
他们请来了一家全球公认的最专业的荷兰船务公司,工程师是真专业,连俄罗斯人都赶来学习牛逼的包装技术。
到荷兰港的时候,就没这么顺利了,接应的荷兰人办事拖拉,半天都不让船进港,也不给电瓶充电。
马团长去找他们的项目负责人投诉,得到的答复也一样:“我相信我们的工人给出的是最佳解决方案。”
没等马团长继续升级投诉,他就收到了一份礼物,是几张这家荷兰公司的菲律宾雇员上班混日子被雇主发现后,投奔海盗,企图杀雇主泄愤的珍贵照片,以及几份东南亚国家的新闻报道。
南海多纠纷,已经吵得没有新闻价值了,不是闹出什么天大的事,西方媒体是不会关心的。
就连见多识广的马团长,也只是知道南钥岛那里打了一回,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一出。
除了照片之外,还有这家公司竞争对手公司的名称、联系人信息,以及各个媒体的报料信箱和电话。
马团长不傻,他一眼就明白这份资料给他是想干什么。
他,海军出身,铁血!正直!
过往就算玩政治,搞脑子,他也没干过这种悄咪咪用别人的黑材料威胁别人的事情,他觉得那样胜之不武。
他翻到资料最后一页,飘下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为了国家,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脸。”
马团长:“!!!”
送这份资料的人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小时后,原本被迫停在外海的拖船终于得以进入荷兰港口修整,船务公司的老板亲自到码头来对本公司的服务质量进行调查回访,并希望那些消息止步亚洲,不要再传了。
现在,他觉得有一句话特别对:“对付这种邪魔外道,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马团长在庆幸的同时,又觉得国内情报系统强得可怕,俄罗斯人的心理价格底线、荷兰人的阴私旧事,怎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些都不是军政大事,如果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搜集到,得安排了多少人,才能组成的这么强大情报网。
后面的事情,更让马团长感到困惑,经过非洲的时候,食物淡水见底,必须上岸补充,但是岸边的两伙人在打架,为了船员的安全,马团长不敢让人上岸。
见他们总是不走,正在对打的两派割据武装份子立马停战,同心协力为他们提供淡水和补给,希望他们快走,不要让别人误会是他们把船上的食水劫走了,所以才赖在这。
到了马六甲,拖船坏了,第一个赶来的是混迹于马六甲海盗,他们高举双手,亮出手里的扳手、起子,示意要替他们修被卡住的螺旋桨,同样也是让他们快走,不要让别人误会是他们把拖船搞坏的。
马团长很好奇,他们担心的那个“别人”是谁,总不至于他们这些海盗,都要担心国际舆论吧?
但是那些人都不敢说,只是挥挥手,让他们的船快走。
然而,哪怕是追着问,他们也只说“youknowwho!gogogo!”
马团长一头雾水:
know啥?
我什么都不know啊?
算了,任务要紧,go就go吧……
一直到回港,马团长都没有打听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连问他的上司,上司也摇头:“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处理的。”
到底是谁这么神秘,好难猜。
马团长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也许是国家为了保障运输而安排的卧底……
这个卧底也太厉害了,怎么无处不在呢?
马团长忽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卧底:南极的企鹅,北极的熊,海里的虎鲸,地面上的羊,就连非洲地上的大石头,说不定都会突然说起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