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酒糟鱼
“来来来,上菜喽!”
乔满仓端着菜盘出来,“八宝蒸饭,白切鸡,红烧猪蹄,白灼鲜虾,糖醋里脊肉,雪菜肉沫……”
一道道菜端上桌,大堂里的客人们,开始品味美食。
如今开了铺面,桌椅板凳都多了,也有不少人喝酒。
“掌柜的,来一壶酒!”
“好嘞,这就来!”乔满仓到柜台取了酒。
大堂里忙得大家停不下来,后厨里也是一样。
乔家旺切菜,乔家兴配菜备菜,还要炒一部分菜。
乔绵绵不仅要做堂食的菜,还要做外送的。
“周善哥,这一份外送你去。”乔绵绵把菜品全部摆好,教周善怎么装进食盒里,“到了顾客家,记得收了钱,盘子也要拿回来。如果有顾客不给钱,或者刁难菜品问题,你都别和人起冲突,回来与我们说,到时候我们一起解决。切记,不要和顾客打架,一定不要!”
偶尔有一两个不讲理的无赖,乔绵绵都会交代别一个人应对,不然被打一顿,万一太严重,岂不是得不偿失。还不如先回来,到时候一家子男人找上门,总能把钱要回来。
等周善走后,乔绵绵看了眼单子,只剩下两个菜,她都交给二哥。
得了休息的时间,乔绵绵坐下拿个馒头啃。他们做吃食的,最难按时吃饭,但她不吃不行,人饿了没力气干活,随便垫吧两口都行。
乔家兴炒好菜,也拿了个馒头吃,“五妹妹,我看别人家菜馆的招牌,都写得很文雅,咱们要不要请徐叔帮我们想一些新菜名?”
“不用了二哥。”
乔绵绵解释道,“咱们的铺面,一边临街市,另一边靠着城中大道,做的是市井生意,价格也是亲民路线。我们的客人,大多是寻常百姓,不需要那么文雅的菜名,你弄复杂了,大家反而不懂这道菜做了什么。现在这个铺面,用这些菜名就行,没必要舞文弄墨。”
乔家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是,之前去春喜楼送卤味,我听小二喊了一句翡翠白玉汤,我半天没明白是什么菜。后来菜端上来,我瞥了一眼,就是白菜豆腐汤。叫个那么好听的名,若是我都不敢点,怕她
真用翡翠给我煮汤。”
乔绵绵哈哈笑起来,“谁说不是。”
大酒楼里,去的好些是富贵人家,他们附庸风雅,更讲究菜名好听。
但乔家这,价格亲民,做的本就是市井生意,没必要搞这些虚的。
乔绵绵吃了半个馒头,又来了客人,他们一直忙到半下午,才能停下歇息。
兄妹几个,围着林氏,看她算钱。
“今日中午一直没坐满,总有一张桌子空着,不过也很不错,我觉得可以在门口在摆几张桌子,不然日后客人多了坐不下。”
林氏打起算盘,“今儿早上加正午,一共是四贯三百二十一文钱的进项,粗略估算,利钱在两贯五百文钱到三百文钱。不过这是因为咱家人没算工钱进去。”
乔家没有分家,大家挣的钱,都是家中的。
之前买宅院,后来租铺面,到现在家中进项越来越多,这个钱不可能一直全让林氏拿着。
特别是有王家分家在前,让林氏惊叹好几次王夫人的通透,受到王夫人的启发,林氏也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但分家是不可能的,乔家只有两个儿子,林氏和乔满仓还健壮,不会那么早分家。
林氏想着一个月下来,能有六七十两银子的进项,唇角压不住的高兴。
乔绵绵也算了一下,“按照这样下去,再有三个月,便能还清所有外债。娘,还完钱,我想买新衣裳,还有胭脂水粉!”
“我想着啊,等还完钱,给你们按工钱算。”林氏私下里,和乔满仓商量过这个事。
家里孩子们都大了,家旺已经娶亲,家兴正在说亲,绵绵马上及笄。孩子们各自成家后,如果要用个什么钱,总不好次次都找他们要。
以前是家里过得紧巴巴,不可能给孩子们零花,更不会算工钱。
听到有工钱,乔绵绵立马蹭过去,“娘,就只有工钱吗?我可是很辛苦诶。”
“工钱是给你现在用的,又不是只有那些。”林氏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家里能有现在的生意,全靠你的本事。虽说全家都有忙活,不过没你的厨艺,也就开不起今天的食铺。我和你爹说过了,会另外给你留一部分银钱,等你成亲时当嫁妆。”
这个话,她要提前说给大家听,免得以后两个儿子觉得不公平。正好今日大家坐在一块,既然聊到这个,便都说一下。
乔家旺从没有多余的想法,他是家中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乔家兴脑子活泛点,但也觉得应该这样,“娘说得对,五妹妹是咱家铺面的支撑,该给她多留一份钱。”
林氏没从两个儿子脸上看到不满,心里才松口气。
“您可以先给我呀,我自个儿留着用,我保证不乱花!”乔绵绵道。
“那不行,你买胭脂水粉哪里要用那么多钱?”林氏拒绝了,“我要帮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巷子里的人都看看,娶我们乔家的女儿,是多大的福分!”
她已经想好了,等还完外债,便去找人打嫁妆。听说大户人家是从女儿出生后,便开始准备嫁妆,等姑娘出嫁时,那场面别提多让人羡慕。
“我都没开始说亲,您想得太长远了!”乔绵绵真觉得她娘想很多。
林氏说不远了,“如果家中有钱,早就该准备了。临时临头的,哪里能准备齐全?”
说到这个,她忍不住看向二儿子,“家兴啊,官媒前两日又来了,这次你认真些。平日里嘴巴多能说的一个人,怎么到姑娘面前成哑巴?”
听谈论到自己,乔家兴立马转移话题,“家中的卤味应该快煮好,大哥我们回去一趟,正好接大嫂他们过来。”
说完他就走,看得林氏直皱眉。
“我真不知道你二哥喜欢什么样的,一次次都不成,为了这个事,你祖母找了我几次。”林氏说起来就叹气,“你平日里和他聊天多,你知道吗?”
乔绵绵摇摇头,“娘,顺其自然吧。等二哥的缘分到了,自然而然就有。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您催着他相看,万一不合适,日后岂不是两看生厌?”
“知道了,就你会说,快去躺一会儿,这会没客人。”林氏拍拍女儿的手,自己去擦桌子。
因为以前摆摊,乔家都不摆晚饭,到晚饭点的时候,老顾客并不多。
好些是新顾客,还有固定的客人──陆昭主仆。
“婶子,我们又来了!”
青酒蹦跶着进门,“今日来个雪菜肉沫,再来一个红烧豆腐。”
林氏早就发现了,陆昭很喜欢吃豆腐,“好嘞,你们随便坐,我去让绵绵炒菜。”
傍晚客人不多,乔绵绵这会在炒自家要吃的菜,她馋酒糟鱼许久。
前些日子,她特意做了一缸子的酒糟鱼,今儿拿出一条,把鱼上面的酒糟洗干净,可以清蒸,也可以香煎。
乔绵绵想先尝尝酒糟鱼原本的滋味,便上锅清蒸。
刚把酒糟鱼放入锅里,得知陆昭主仆来了,立马开始做菜。
红烧豆腐最简单,出锅前分三次加水淀粉勾芡,再来上一把葱花,香辣滑嫩的红烧豆腐就出锅了。
乔绵绵多做了一碗,特意道,“这一碗我们自己吃,陆大人还真是钟爱豆腐,十天里有五天要吃。”
乔家兴笑着说是,“青酒就不一样,他是什么都愿意吃,他是肉眼看着长胖,如今我都看不到他下巴。他明明和陆大人一样吃,怎么青酒胖那么多,陆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乔家旺跟了一句,“陆大人也有变化,他更高,更壮了。”
“是的。”乔绵绵赞同道。
锅里的酒糟鱼蒸熟后,来上一把葱花,猪油滚沸泼上去,“呲啦呲啦”地炸出葱香。
乔绵绵道,“可以开饭了。”
乔家兴端着菜出去,陆昭和青酒已经在吃,乔家人一起坐下,青酒看到酒糟鱼很好奇。
“明天你来点,我给你们做。”乔绵绵和青酒说了句,坐下开始吃饭。
忙活了一整天,这会是最幸福的时候。酒糟鱼的鱼肉呈蒜瓣状,一口下去,咸中带鲜,口感紧实。
乔家兴一口鱼肉配两口饭,“真好吃,我一开始闻着还觉得臭,没想到那么好吃。五妹妹,酒糟鱼还能怎么吃吗?”
“可以香煎,也可以红烧。以后我们换着花样吃,我觉得可香了,一点也不臭呢。”乔绵绵很快吃完一碗饭,又添了半碗。
好在傍晚没准备太多菜,看着天快黑之后,乔家兴让家里人先回去,“铺面里我来打扫,你们趁着天没黑快回去,反正没什么生意。”
林氏点头说好,不过心里有些可惜,“希望过段时间,傍晚生意能好一点。”钱才会更多,她现在是挣钱上瘾了。
乔满仓笑呵呵地凑过去,“人要知足,现在能挣钱,已经非常好。慢慢来,不着急。”
林氏白了他一眼,“怎么能不急?家兴的聘礼,绵绵的嫁妆不要钱吗?”
尽管两个孩子婚事还没定下,林氏还是忍不住多操心。
乔绵绵已经收拾好,迫不及待想回去躺着,“爹娘,你们别聊了,回家后慢慢聊。”
“你这丫头,知道了!”林氏笑着瞥了女儿一眼,喊上家里其他人回去,走之前不忘交代二儿子,“门窗一定要关好,真有贼人来,吓跑就行,别和人打架,知道吗?”
“知道了娘,您都和我说五遍了,我绝对不会忘记!”乔家兴送大家到门口,再开始扫地、关窗。
准备去关门时,门口有个老人家在张望。
“那个……小伙子,我……我只剩两文钱了,可以和你换点吃的吗?”
看老大爷面黄肌瘦,整个人颤颤巍巍,乔家兴想到后厨还一些剩饭剩菜,本来打算喂鸡喂鸭,“我们已经打烊,做不了饭菜,如果您不介意,还有一些剩饭可以给你。哦,不用您的钱。”
爹娘常说,出门在外的人总有遇到困难时,别的忙帮不了,一口饭的事都尽量帮一下。
乔家兴去后厨端来饭菜,刚递过去,老人家不顾形象地用手抓着吃。
过了会,对方
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形象差,不好意思地和乔家兴笑了笑,“多谢你了,你是个好人,待我归家后,我一定会来谢谢你。对了,你家食铺的菜真好吃,冷了都好吃!
第72章 清凉菜
“只是一些残羹剩饭,算不了什么。”乔家兴目送老人家离开后,等他关了门,才想到对方今晚要住哪。
等他再去开门时,哪里还看得到对方的人影。
在门口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乔家兴只好关门回去。
第一次自己住在外边,乔家兴心里还蛮不安,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三遍,才回去睡觉。
他还拿了柴刀放在床边上,想着绝对要看好家中财产。
不过他刚躺下,很快进入梦乡,至于外边的风吹草动,他是听不到了。
另一边,乔家人还没歇下。
一大家子轮流洗漱,耗费的时间多一些。
林氏刚洗完脚,坐在客厅里等乔满仓洗漱,“忍不住担心道,你说家兴能行吗?要不明日你也去铺面里住,陪家兴几天?”
“没问题吧。”乔满仓夜里想搂着媳妇睡,“他都二十多的大小伙子,能有什么问题?你别操心那么多,他机灵着,不会有什么事。你没听青酒说么,城里的小贼被抓了个七七八八,现在治安太平得很。而且银钱你都拿回来了,铺面里啥钱没有,真有什么事,家兴跑就是。”
当爹的没那么会操心,他洗完脸,打着哈欠说回去睡觉。
林氏被乔满仓拉着回屋。
而乔家旺屋里,他们小夫妻也没睡,乔家旺看着胡倩倩还平坦的小腹,好奇地问,“怎么还那么平?”
“才刚三个月,哪里有那么快?”胡倩倩摸着小腹,关心道,“今儿开业累不累?我看娘心情不错,是不是生意还不错?”
“嗯,虽然没坐满,但比之前摆摊好多了。”乔家旺不是个话多的人,胡倩倩问什么,他答什么。
他是第一次当爹,想到孩子便期待得很,天天回来都要看一看。
“那就好。”胡倩倩道,“我在家里就想着你们,盼啊盼,希望快点结束一天。”
她在家中也有事做,开始给孩子做衣裳鞋子,下午和祖母一起煮卤味,但她就想着乔家旺快些回来。不过这种想念,她肯定不好意思说出口。他们定亲久,算是从小认识,但很亲近的相处,还是婚后开始。
“家旺,睡觉吧,你都困了。”她拍拍乔家旺的胳膊。
乔家旺点点头,又想到一个事,想到白日里胡倩倩没在铺面,赶忙说了娘的打算,“家中生意全靠绵绵支撑起来,娘想着给她留一份大……”
“我理解的。”胡倩倩看乔家旺着急忙慌解释,这男人怪可爱的,“你不用说那么多,我嫁过来也几个月了,家里人是什么样,我都清楚。婆母这么做也应该,我娘说后娘最难做,婆母这辈子很不容易,已经尽力一碗水端平,让我心胸宽一点,和你的日子才会好。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能特意与我说,我便很开心了。”
胡家和乔家当了多年的合作伙伴,两家人知根知底,胡家想女儿婚后过得好,胡母是再三教胡倩倩怎么做人。
胡倩倩自己也讲道理,家中所有人都忙碌,能让她在家中待着,已经很清闲了。而且以后有工钱拿,她可以有自己的钱花,这是不敢想的好事。
小夫妻吹了蜡烛,很快进入梦乡。
次日天还没亮,林氏又是第一个起来的,不过今日乔绵绵没那么早出门。
早上吃炒菜的人不多,乔绵绵想了想,干脆早上不做炒菜了,她不跟着去铺面。反正这会子去了,后厨里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多休息一会。
等乔绵绵起来时,祖母已经煮好稀饭和煎蛋,端来给他们三个人一起吃。
“绵绵,待会你出门的时候,把这瓶油辣子送到王家去。”张氏给孙女夹了煎鸡蛋,又给孙媳妇夹,“你们多吃点,吃饱点才能撑到中午。”
“祖母,怎么想到给王家送油辣子?”乔绵绵随口问了句。
张氏道,“大柱他媳妇也有了,王寡妇昨日过来,聊天说了句咱家油辣子好吃,她儿媳妇最近什么都吃不下,都用油辣子配饭。人家都这么说了,咱们不好当没听到,送个小瓶的过去意思一下,再多就没了。”
“王家大嫂嫂也有喜了啊!”乔绵绵八卦道,“从她嫁过来后,我没见她出过门,都忘记她长什么样了。大嫂,你有见过吗?”
胡倩倩想了想,“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我从没见过她。”
王大柱媳妇是年前嫁过来,胡倩倩是年后,从胡倩倩嫁过来后,从没见过王大柱媳妇。
这么一说,让乔绵绵更好奇,她吃完稀饭,一口塞了煎鸡蛋,拿着小陶罐当即出门。
张氏在后边喊,“你慢点,早晨露水大,注意看路!”
乔绵绵应了一句好,她跑到王家,先喊了句,“王家婶婶!”
话刚说完,人也跨进王家大门,看到王大柱媳妇着急忙慌地坐下,“王大嫂嫂好,这是我祖母让我送来的油辣子,听说你喜欢吃。”
陈氏脸颊通红,看看乔绵绵,又往后院方向看,希望婆母快点出来。
“哎呀,绵绵你家太客气了。”王寡妇系着围裙,嘴上这么说,手很诚实,“多谢你们,待会吃过饭,我就把陶罐送你家去。”
说着,她又去看儿媳妇,“锅里在煮荷包蛋,正好乔家送来油辣子,你待会可以吃个够。”
陈氏很腼腆地点点头,坐得笔直,很是拘谨。
乔绵绵刚往陈氏那看过去,王寡妇就过来道,“绵绵,你家不是开食铺了吗?你今儿没去吗?”
“早上没多少人吃炒菜,现在都是我娘擀面条,我二哥炒浇头,我不用那么早去。”看出王寡妇送客的意思,乔绵绵没那么八卦,识趣地告辞,“不过我还是先走了,去帮着招呼下客人也可以。婶子,得空了可以去关照下我家生意,到时候给你加量。”
“那肯定要。”王寡妇看着乔绵绵走出门,去后厨盛了荷包蛋出来,端给儿媳妇后,忍不住想叹气,“娘知道你不愿意出门,现在是我能跑能跳,每天能出去买菜洗衣。但我总有一天走不动的。”
陈氏低着头,“娘,家里的事,我都会做好的。”
“娘不是要你多干活,是告诉你,别那么在意旁人目光,谁要说三道四,你大嘴巴抽过去就是。你要是骂不过,让我去。你男人一共四兄弟,咱家会怕谁吗?”
看儿媳妇眼眶红红马上要哭,王寡妇赶紧打住,“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快趁热把荷包蛋吃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对于儿媳妇的事,她家一早就知道了,所以她并没有因为这个事挑剔过儿媳妇。只是日子久了,看儿媳妇性子软弱,王寡妇多少有点胸闷,她还是喜欢泼辣爽朗一点的。
说到爽朗有脾气,王寡妇想到了隔壁的郑三花,那姑娘好生厉害,嘴巴能说,也能吃苦。
她还有两个儿子没成婚,最近和郑家走得比较近。
而此时,乔绵绵在街市上遇到了郑三花。
郑三花正在和樵夫谈生意,“我是觉得您实在,每次带来的木柴都好,才特意和您谈这个。您想想,您送去柴行也是这个价,但柴行要你们自己扛去堆放,还
要给柴行伙计陪笑脸。但在我这里就不用,我做生意只看货品好不好,木柴硬不硬。而且我可以和您保证,您有多少都可以送我这里来,我绝对不会让您再挑着回去。”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停了会,立马接着道,“您自个儿走街串巷卖,确实能多买几个钱。可您多累?有这个功夫,回家歇息,或者多砍一些木柴来卖,不是挣更多?而且您自个儿卖,还不一定能卖了。”
看对方还有点犹豫,郑三花又竖起三根手指,“这样,我给您多点好处,如果每旬你往我这里送三次木柴,我一个月给你多十文钱,行吧?”
听到有多的钱,对方心动了。
“不过我这里是一分货一份价钱,好的木柴和差的不是一个价,炭火也是。这话我得说在前头,若是被我发现以次充好,以后就不会合作了。”郑三花沉浸式谈生意,根本没注意到经过的乔绵绵。
乔绵绵和郑明先打了招呼,见郑三花根本没注意到她这里,笑着和郑明道,“郑叔叔,三妹可真厉害。”
郑明转头看向女儿,叹气道,“她这是,干得停不下来了。”
“这是好事,有钱挣才有劲,您应该高兴。”乔绵绵听郑三花谈成了,打心眼里替郑三花高兴。
郑三花挑着木柴往家去,“咱们得有固定的木柴来源,生意才不会断。不然每天去城门口守着,还不一定能守到。如果没有木柴,就算有客人来买,咱们都没木柴卖给人。”
“可我们囤着卖不掉怎么办?”郑明担心这个。
“您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卖不出去。我现在是发现了,只要我肯豁出面子谈生意,总有成功的时候。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还不行,说明我的法子有问题,应该反思自己。”
郑三花已经摸索出经验来,挑着木柴到巷子口,正好遇到春生家在扛木板,她放下木柴,忙跑过去,“婶子,叔叔,你们家做木工,如果有边角料多,也可以卖给我们。虽然不值钱,但多多少少可以添个菜。”
“哎呀三花,你真是太会做生意了。”春生娘哈哈笑了起来,“那些边角料,我们自家都不够烧,没得卖呢。”
“那也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过来说一声。能够卖钱的东西,怕你们不知道。”郑三花看孟家院子里摆了好些木板,又聊起孟家从哪里买的。
春生娘看郑三花积极,且两家做的生意不同,便没藏着掖着,和郑三花聊了好一会儿。
等郑三花走的时候,她和自家男人夸道,“三花真是能干,不过她也是被逼无奈,她没个兄弟,只能自己努力了。我看她家这样,应该会让让她招赘,如果不招赘,我觉得三花蛮好的。”
虽然春生娘不止春生一个儿子,但她并不想儿子去当赘婿,去人家里伺候别人,哪里有娶媳妇的好。
摇摇头,叹口气,春生娘道了句可惜,转头去看回家就知道埋头苦干的大儿子,又开始焦虑大儿子的婚事。
“日头变晒了,我去给你们煮清凉菜。春生娘进了厨房,把凉茶煮下去后,拿了两袋子,给乔家和许家送去。
这会的乔家,张氏正在教胡倩倩做小孩的鞋帽,看到春生娘进来,忙招呼春生娘坐。
“不坐了,后厨里还煮着清凉菜。这是我去年采的,眼看着马上有新的,这些给你们尝尝。”春生娘放下就走。
张氏看着清凉菜,想着天热了,拿去后厨先煮了。
清凉菜煮好后,需要沉淀凝固,会变成黑色的皮冻,也有人喊它黑豆腐。切成小块泡水,要吃之前拿井水冰一会,加点糖浆或者蜂蜜,是夏日里最好的解暑小吃。
张氏做好清凉菜,下午孙子们来抬卤味时,她招呼着他们先吃,“我放井水里泡了一会,吃起来冰冰凉凉。”
乔家旺说不着急吃,乔家兴则是迫不及待地给自己盛了一碗,“祖母,往年不是五六月才有,今年怎么那么早?”
“春生娘送了一把来,我想着放哪里囤着,指不定什么时候想到吃,干脆先做了。”张氏笑着给大孙子也盛了一碗,“做这个简单,不需要什么手艺。我做不了旁的给你们吃,做点这个还可以。剩下的等绵绵他们回来吃。”
乔家兴三江口吃完一碗,嘴里甜滋滋的,“嗯嗯,我们先过去,马上到晚饭的点,快上客了。”
第73章 香菇酿肉
乔家兴和哥哥抬着卤味上手拉车,“大哥,我来就行,你陪大嫂走。”
胡倩倩拍了下乔家旺,示意乔家旺去推车。
张氏跟孙媳妇走在后边,大家伙一块去铺子里。
四月的日子转瞬即逝,眨眼间来到五月,天也热了起来。
乔绵绵起来时,只穿一件长衣,看得张氏直皱眉。
“再加一件褂子,到铺子里热了再脱。”张氏一定让乔绵绵穿个褂子,不然不肯乔绵绵出门。
“祖母,真不冷,”乔绵绵出门这会,日头高高挂着,半点都不会冷。
但她拗不过祖母,只好穿上褂子出门去。
从巷子里往外走,对门的陆家门紧闭,想来陆昭和青酒已经去上值。
到春生家门口时,乔绵绵和春生娘打了个招呼,再到许家,又是只有大虎和二龙在家。
“绵绵姐姐,你等等。”大虎回屋拿了两颗蜜饯,“这个给你吃,你能不能把二龙带走?”
“为什么啊?”
“他太烦人了,我做什么都跟着,你不是最喜欢他么,我可以把他借给你当一天弟弟。”大虎把弟弟往前推了推,二龙却一点都不难过,踮着脚看着蜜饯流口水。
乔绵绵哈哈笑了起来,摸摸两小孩的脸,“那我也没空帮你带弟弟,你们自个儿在家玩,不许出巷子,也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听到了吗?”
金氏和许忠义每天大早上出门,大虎和二龙都是自己在家。每次看到这两兄弟,乔绵绵都要多交代几句,城内治安再好,也还是有拐子那些。
大虎很失望地看着乔绵绵,“你真不要吗?”
“不用呢。”乔绵绵和兄弟两个道别,到巷子口时,遇到去摆摊的徐宽,“徐叔,今日您怎么去那么迟?”
徐宽以前去得早,是怕撞见街坊邻居,现在儿子已经知道了,便不怕别人看到。不过对外,他可不会这样说,“人上了年纪,有些疲乏,没那么好精力。”
“那您要多休息,挣钱是好,身子最重要。对了,您家买田地没?”乔绵绵想着等家里有银钱,就劝她娘去买,现在两个人要一起走一段,随便聊聊。
徐宽没想过在临安久住,没想过买地的事,他摇了摇头。
“我听人说啊,现在的田地,一年一个价,涨得太快了。如果我有钱,一定要多买一些田地,不仅能涨价,每年租给佃农也有收获。陆大人都买了几亩地,他全都租出去了。”乔绵绵说着看到自家肉摊,笑呵呵地跑过去,“爹,怎么样,生意好吗?”
“还可以。”
乔满仓把背篓递过去,“你行吗,要不要我帮你背过去?”
背篓里是铺面里要用的肉,早上林氏他们已经拿了瘦肉和五花肉走,现在是些排骨和猪蹄。
“我可以的,又不是很远,我先走了,您收摊了过来吃饭,别拖到下午。”乔绵绵往铺面去。
她到的时候,大堂里坐满吃面的人,和家里人打过招呼,背着肉去后厨。
没过一会儿,乔家兴拿着剁好的肉馅进来,“五妹妹,你昨日交代的肉馅,肥瘦四六开,我都给你剁好了。你这是要包水饺吗?”
“不是呢。”乔绵绵把猪脚那些拿出来,再去看肉馅,“今日做个香菇酿肉自家吃,你去忙你的,后厨里有我就行。”
她有时想到一些菜,便会很想吃。昨日在街市看到卖香菇的便馋了,特意让二哥剁半斤五花肉。
香菇去了香菇脚,肉馅用调味腌制一会,待会和剁碎的香菇脚一起塞进香菇里。
在这个时间里,她先把猪脚洗干净,再红烧放铁锅里炖着。同时炖煮的还有红烧肉,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
看着时间差不多,乔绵绵把肉馅塞进香菇里,用油煎定型。再来一勺红烧肉的汤汁,等煮开后,放砂锅里小火煮个一刻钟便能吃。
正午时间最忙,故而他们提前吃中饭。
乔绵绵端着砂锅上桌时,全家人都看了过来,打开盖子后,她把葱花倒进去,香菇的鲜味裹着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我想着大家吃红烧肉肯定吃腻了,所以换个方式做。香菇可以吸走一部分油脂,吃起来口感厚实入味。”乔绵绵夹了一块香菇酿肉,一口吃掉半块,肉馅里浸了酱汁,酱香味泡进香菇里,特别下饭。
乔家兴一口一个,“这比平常的香菇好吃多了,味道和红烧肉有些像,但多了香菇的加入,爽口多了。”
他刚说完,看到有客人来,立马起身招呼,“您要吃饭吃面?”
“你们在吃什么?我闻着好香。”
“是香菇酿肉,自家做来吃吃,还没有卖。”说着,乔家兴介绍起自家招牌菜,“香菇酿肉的汤汁用的是红烧肉的汤,我看您面生,您是第一次来吧?我家红烧肉非常好吃,来过的客人都说好 ,您要不要来一碗?”
“行,来一碗!”
“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菜。”乔家兴小跑着去后厨。做吃食的就是这样,自个儿可能才刚吃两口,客人来了得先招呼客人。
乔绵绵快速吃两口,去后厨忙活。
开始上客后,食铺便忙起来,一直到未时才好点。
好不容易能坐下,乔绵绵看她娘在揉胳膊,过去帮忙捏了捏,“娘,明日我来煮面条,您在家休息一天。”
“那哪成?”林氏不答应,“里里外外那么多事,少了一个人,你们忙不过来。”
“怎么会忙不过来?”乔绵绵坐下道,“一年三百多天,咱们不能连着干吧?”
她是心疼的,“您疼我,不舍得让我天天早起。那我也牵挂您的身子,之前修缮铺面,后来开业,您天天早出晚归,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您别说不累,我都看到您捶腰好几次。而且我们也一样,您想想,罗家的丫鬟,一个月都能休息两日,我们自个儿做经营,还把自己当牛马一样累,为了什么呢?”
乔满仓凑了过来,“是啊桂兰,你都累瘦了。听绵绵的,明日在家休息,正好明日我不卖肉,可以过来帮忙。”
“可是……”
“娘,您听爹和五妹妹的,铺面里有我们没事的。”乔家兴附和道。
看着二儿子,林氏突然想到一个事,“也行,我现在去找媒人,帮你把李家姑娘约出来。明日下午,我带你去相看。”
“娘,什么李家啊?”乔家兴懵了。
“我和你说过的,明日你见了人就知道。李家当家的是郎中,家里有个小药铺,和咱家门当户对得很。”林氏不会放过任何空余时间,让她在家躺着,她会更难受。
乔满仓也道,“我见过李郎中,说话很和气。明日换上年前做的新衣裳,和你娘去好好相看,别再挑三拣四。”
听到这个,乔绵绵也很好奇,“爹娘,明日我可以一起去吗?”
林氏问,“你去做什么?”
“我想看看,二哥和人相看是什么样,反正下午没什么客人,闲着也是闲着。”乔绵绵想凑个热闹。
林氏想了想,觉得带上小女儿也可以,便同意了。
相看的事说好后,只有乔家兴没那么高兴,傍晚归家时,他人恹恹的,看不出高兴。
乔绵绵跟在后头,拉着乔家兴走慢点,“二哥,你不想成亲吗?”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次也不会成。”乔家兴道。
乔绵绵不理解,“都还没见到人,你怎么这样觉得?你长得高,模样俊,咱家和之前不一样了。像娘说的一样,我们与李家相配得很,还是说,你想高娶?”
“没有,我……哎……反正就这样,不说了。”乔家兴不愿意多说,他加快步子。
乔绵绵跟在最后面,等经过王家时,听到门口有小狗嘤嘤嘤的低吟,转头看到一只棕色小土狗趴在门口,胖乎乎的特别可爱。
她蹲下想摸一下,结果小家伙凶得很,张嘴想咬她。
“小心!”
乔绵绵寻声抬头,瞧见陈氏一瘸一拐地跑了两步,她才发现,原来陈氏是长短脚。
见陈氏脸颊通红,乔绵绵只当没发现,笑着举起小狗,“嫂子别担心,这么点大的小奶狗,它牙齿都没长齐。这是哪里来的?好生可爱!”
小胖狗在乔绵绵手中嘤嘤挥着爪子,好似很不服气。
陈氏站在原地,进不是,退也不是,僵硬地道,“大柱说家里人都去做活时只有我在家,养条狗看家护院,便去抱了一条来。但它有点凶,你不怕吗?”
她都不太敢抱,只有给吃的时,小胖狗才不会对她叫。
“这种小奶狗有啥怕的?”乔绵绵笑着道,“它刚来不熟悉,等你多喂它几天,它就对你摇尾巴,缠着你了。嫂子你说话好温柔,听得人好舒服,你有空来我家玩呀,我大嫂也在家中,你们会有好多话题的。”
她现在知道陈氏为啥不出门,想来是天生有残疾,性格上自卑。不过这也街市了,陈秀才为什么会和王家结亲。不过她每次看到陈氏,陈氏都怯怯的,都是邻居,她愿意主动来往。
陈氏知道胡氏有孕,但她怕被人嫌弃,尽管乔绵绵一直夸她,她只说有空就去。
乔绵绵听得出对方的意思,正好这时她娘在门口喊她,起身和陈氏道别,“我娘喊我了,改日我再来和小狗玩。”转身后,她又跑回来问,“嫂子,我可以来的吧?”
“啊?”
陈氏微微愣住,随后点了点头,看小姑娘笑容灿烂,突然觉得乔绵绵好明媚。
看乔绵绵走了后,她才蹲下去看门口的小狗。
“你怎么蹲着?”王大柱皱着眉过来,“快些坐着,仔细孩子。”
“我想逗逗它玩。”陈氏指着小胖狗。
“它有什么好玩的?除了吃,便是凶巴巴冲人喊。”王大柱刚挑水回来,随手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听媳妇说起隔壁的乔绵绵,他赞同地点点头,“乔绵绵那姑娘,是蛮讨人喜欢。她是乔家小闺女,全家都宠着她,人也爱笑,见到谁都嘴巴甜。”
陈氏浅浅笑着,“我感觉她好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很少有人夸她,家中爹娘时常对她叹气,私下里嫂嫂还说过,可惜了她的模样和出身,不然可以嫁到更好的人家。渐渐的,她自个儿也嫌弃起自己。
“那你可以去找她说说话,乔家住在隔壁,三两步路的事。”王大柱低头看了眼陈氏的脚,这是他成亲前就知道的事,但他不知道陈氏那么内敛,他还是希望陈氏能多出家门,至少和邻居们熟悉起来。
说到这个,陈氏又想叹气,低着头不说话了。
而陈氏的事,乔绵绵没和任何人说,第二天经过王家,看到门口洗扫帚的王寡妇,才蹲下道,“婶子,您洗得这样干净,家里的门窗都要被您磨亮了。”
“哈哈,你这姑娘真会说话。”王寡妇以前不乐意做卫生,家里有四个儿子,刚打扫完就脏了,久而久之懒得干了。还是儿媳妇进门后,她怕儿媳妇受不了,才勤快一点,“我说绵绵,你是不是快到生辰了?”
“是啊,我是秋日生的。”过了生日,乔绵绵在古代就算成年了,前两日,她偷偷听到,她娘在纠结给她买什么头面。
王寡妇感叹,“日子真快,一咋眼的功夫,你就是大姑娘了。你最近怎么去那么迟,不和家兴他们一块去铺子吗?”
“早上没什么人吃炒菜,我去那么早没事做,到了时辰去准备午饭就行。”本来乔绵绵今天想跟哥哥们一起去,但二哥说用不着她,早上的活有他们父子三个就行,让她和之前一样。
既然二哥这么说,乔绵绵便没一块去,不过她也提早半个时辰。
这话听在王寡妇耳里,就是乔家生意一般,用不到那么多人,看乔绵绵不着急,她多问了两句,“说起来,你家铺子开了有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和婶子说说?”
“这个太多了,我娘今日不去铺子,我得早点过去,改日再和您细说。”
乔绵绵拍拍裤腿起身,又看向王寡妇,“不过有个事挺有意思,有个客人卖鞋垫的,我头一次听说,有人会定做不一样厚度的鞋垫,他
说每个人腿脚不一样,有的人就要不一样的才能走齐整。还说有的人脚更平,有的更弯,果然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学问。哎呀,我不能聊了,我先走啦!”
这话是乔绵绵特意说的,不然平日里,她和王寡妇可聊不到那么多。
希望王寡妇能听进去,她对陈氏的印象还不错,不说这时候,就是在以后,像陈氏的情况也会被一些同学嘲笑,但这不怪陈氏,天生的事,又不是陈氏干了什么坏事。
等乔绵绵走后,王寡妇把乔绵绵的话记在心里,回家看到儿媳妇又坐着缝衣裳,看得她想叹气。
她进屋收拾一番,把儿媳妇的鞋子藏在洗衣盆最底下,“我去河边洗衣裳,你在家看着,中午大柱他们不回来吃饭,你煮饭的时候蒸个鸡蛋羹给你自己吃。”
抱着洗衣盆,王寡妇特意绕一大圈,去了离家最远的裁缝铺,免得被熟人认出来。
不过这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久了,等她洗完衣裳回家,已经过了正午,肚子饿得“咕咕”叫。原以为陈氏会先吃饭,结果到家时,陈氏还等着她,看到锅里热着的饭,她想着自己没白跑那么远。
另一边,林氏带着乔绵绵兄妹,去了和李家约定好的茶楼。
因为是两家相看,林氏特意要了三盘点心,想给李家留个好印象。
第74章 凉皮
趁着李家人还没来,林氏再多交代几句,“待会见了人,多说点好听的话,你在家那么能说,别见了小姑娘就说不出话来。听到没?”
乔家兴点点头,端着茶杯想喝,却被林氏按住。
“先别喝那么多,不然待会一直去茅房。”林氏道。
“二哥,你是不是特别紧张?”乔绵绵看她二哥绷着身子,“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怕的,放轻松点,成不成是缘分,又不是非李家不可。”
林氏朝女儿看去,“不能太放松,你二哥年后都相看好几家了。明明蛮好的一个人,婚事怎么那么难?”
她对两个儿子都很亲厚,特别是乔家兴,刚嫁到乔家时,乔家兴才一点点大,小孩儿好哄得很,多喂两次饭,便觉得她好。
乔家兴默默看着茶盏不说话,乔绵绵也很好奇。
不一会儿,媒婆带着李家母女过来,乔绵绵不敢盯着人家看,匆匆瞥了一眼,李家姐姐长了个圆脸,有些丰腴,皮肤白里通红,脸看着就很好捏。
她笑盈盈地和李夫人打招呼,“我娘一直和我们夸李郎中医术,说您家附近的人都知道,李郎中妙手回春,厉害得很。”
李夫人被夸得哈哈直笑,“乔夫人,你这闺女好会说话,长得还好。今年多大了?”
“秋日便及笄了。”女儿被夸,林氏心里高兴,不过女儿不是今日的主角,她已经打量过李玲,看样子,李家应该很疼这个女儿,她把话题拉到今日的主角上,“我看李姑娘也很好,快吃点心,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了三样。”
媒婆接着道,“是啊,先吃点心。”
三盘点心不便宜,花了林氏九十文钱,还不算茶水费。
要是再不成,下次相看她要挑外边了,不然银子一次次花出去,却没一个结果。
等点心吃了一半,林氏和李夫人也问了各自想问的事,两人看了媒婆一眼,媒婆立马会意,“李夫人不是想看首饰,楼下有一家首饰铺子,不如去看看先?”
林氏跟着道,“巧了,我也想去看看。”
两边长辈一块起身,李夫人手放在女儿肩上拍了拍,示意女儿坐下。
看到乔家兴模样,她非常满意,林氏虽然是后娘,但看着很好说话。出了雅间后,她看了儿媳妇一眼,把儿媳妇留在门口。她们要给两孩子说话的空间,但门口得留个人,有什么事,外边人立马能知道。
乔绵绵本想留下听墙角,但林氏是真的想给女儿看首饰,拉着乔绵绵去了首饰铺子。
被留下的乔家兴两个人,尴尬得不敢看对方。
这时候的男婚女嫁不像前朝那板迂腐,而且他们都是市井里的普通人家,家中孩子从小要帮着干活,做不到完全不出门。
约莫过了一刻钟,乔家兴已经喝了三杯茶,他看了眼对面的李玲,脸颊红扑扑的,“那个……我……你……”
“我在家中行三,你可以喊我李三姑娘。”李玲看乔家兴吞吞吐吐好半天,实在没忍住,拿了一块点心塞嘴里,“媒婆说你能说会道,怎么现在不会说了?”
“我……”乔家兴看着杯中茶水,再次一饮而尽,“李三姑娘,你觉得我们家如何?”
“你们家啊?媒婆说你们一家都能干,我嫁过来便能享福。”李玲一会儿的功夫,吃了一盘点心,在家中时娘控制她吃,到了这会没人看着,一块接一块,“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家比较疼我,我不太会做家事。不过搭把手的事还可以,在家中,我也只帮着晒晒草药。你呢,你在家里都要做什么?”
而且她听说乔家开食铺,这是她最心动的地方,若是到了乔家,岂不是能敞开了吃?
“近来开了食铺,家中每个人都很忙,我天不亮要起来,早上卖面条,正午炒菜。傍晚打扫收拾,都是我来做。”乔家兴道。
“那你一天都没停下?”李玲瞪大了眼睛。
乔家兴点头说是,“我们家生意刚有起色,没钱雇太多人,不过是挣点辛苦钱。上到祖父祖母,下到我五妹妹,每个人都很忙碌。”
这话意思很明确,他喜欢勤快点的。
听出乔家兴的意思,李玲苦恼皱眉,媒婆说她嫁到乔家就能享福。她在家中都没做多少事,出嫁了更不想做。
一时间,看乔家兴的俊脸没了想法,把目光放在其他点心上。
这会的首饰铺子里,林氏拿了一枚金耳环给乔绵绵戴,“我看着这个好,你觉得呢?”
乔绵绵对着铜镜看了看,摇头道,“款式太成熟,比较适合您和李夫人。”
“那你再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等你及笄了,给你买一副。”
林氏让女儿自己挑,她则是去和李夫人说话。她们上一辈人聊儿女亲事,聊的便是聘礼和嫁妆。
李夫人问起乔家旺的聘礼,听到林氏说的数后,神情顿住,转而说到她家邻居女儿的聘礼,“她家与我家差不多情况,除了一整套家具,还有一百八十八两银子的聘金,和一整套头面首饰。另外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婆家对她很是重视。”
说的隔壁邻居,其实是李家的要求。
林氏听得拿戒指的手一抖,戒指“咕噜”滚了几圈,差点掉地上去,还是乔绵绵眼疾手快按住,不然磕了划了,她家真的要买回去。
聘金就要一百八十八两银子?给家旺娶胡家女儿时,连八十八两都不用,这已经大大超出林氏的预算。
若是加上家具,还有摆酒席,不得花个三百两银子以上?
或许是林氏表情太僵,李夫人问了句,“怎么了乔夫人,你是觉得太高?还是太低?”
“我给大儿媳打了家具,但这聘金……实在差得远。”林氏不好直接道,“若是一高一低,往后妯娌之间要生嫌隙,还是尽量差不多的好。”
如果真按李夫人说的给,林氏得补给倩倩一部分,她最计较这个事,不然她睡觉都不踏实,怕胡家背地里说她偏心眼。
“那不成,都是邻里邻居,我家也不比别人差,若是被比下去,我家老爷多没面子。”李夫人不愿意压低聘金,她往外头看了看,“我们出来也好一会儿了,再不回去,两孩子嘴都要说干了。”
她有意转移话题,林氏立马附和。
等她们回去后,李夫人便带着女儿走了,留下林氏一家三口。
林氏问怎么样。
乔家兴怕被母亲说道,却还是摇摇头。
“为何呢?”林氏很想知道这点,“我看李家姑娘模样也不错,你们聊得不好?”
“倒也不是,我觉得她不适合咱们家。”乔家兴道,“她想过饭来张口的日子,但咱家哪里能让她享这个福气?”
林氏想到李玲白葱般的手,也知道李玲是个不会做事的,忍不住叹气,“又不是谁天生啥都会,媳妇娶进门,可以慢慢教的。我问你,你是哪哪都不满意?非常坚定地不要李家姑娘?”
若是儿子有些想法,她让媒婆两边周旋下,如果能压低些聘金,这本婚事还可以谈。
乔家兴却不说话了,看得林氏着急,“你说话啊?”
乔家兴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后,媒婆回来了。
“哎呀,我说你家也太实在了,哪能事事都往最直白的说?要说也得说好听点。”媒
婆看着乔家人直叹气,“人李家说了,如果你们愿意拿出诚意来,这门婚事还可以谈,不然她李家姑娘不愁嫁。”
林氏眉头紧皱,看看媒婆,又看看儿子,“家兴,你……”
“不必了,我家如何便是如何,弄虚作假最后难圆满。既然互相没看对眼,便是没缘分,不必勉强。”乔家兴说完出了雅间,乔绵绵立马追了上去。
他一边走,一边和妹妹道,“人姑娘在娘家不用做事,没理由到了咱家吃苦。不怪李家,也不怪我们家,只是不合适。”
“是啊,这个不合适,咱们再挑下一个,总有合适的。”乔绵绵安抚道,“姻缘是大事,总不好将就过,人就一辈子,得挑个最合适的。”
兄妹俩停在茶楼门口,看到林氏黑着脸出来,乔绵绵立马过去哄人,“娘,您别生气,二哥长得好,又勤恳,临安城里那么多人家,总有合适的。我们都感念您的用心,知道您用心良苦。”
“少来这套。”林氏推开女儿哼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兄妹的套路,一个个的,总是气我。”
“哪里有?我们爱您都来不及。”任凭母亲如何摆手,乔绵绵都抱着不放。
“大街上的,多少人看着!”林氏甩不开女儿,只好作罢,再去看二儿子时,只想叹气,“罢了,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说不行,咱们继续看。不过以后不许直接走人,媒婆是为你在辛苦,人跑前跑后的,得给人面子,知道吗?”
乔家兴点了点头。
三个人往家去,路上看到卖凉皮的,乔绵绵要了两大碗凉皮。
这家凉皮没有调味,得回家自己调,乔绵绵带着凉皮去了铺面。
林氏想回去找个人吐槽,没去铺面,而是直接回家,找婆母去。
这会还没到晚饭的时辰,但午饭吃得早,大家伙都有点饿了。
乔绵绵加了老陈醋和油辣子,还加了一些花生碎和蒜水,一块和凉皮搅拌。
“大哥二哥,先来吃凉皮!”乔绵绵自己尝了一口,街上卖的凉皮有蜂窝,不够爽滑,下次可以自己做。不过她调的酱汁好吃,酸酸辣辣,特别开胃,“先垫垫肚子,离晚饭还有些时辰。”
乔家兴三两口吃完一碗凉皮,“好吃,比以前街市买的更好吃。”
乔绵绵心想料还是少了,若是再来点黄瓜丝和香菜,那才是真的好吃。
不过能有这个当零嘴也好,垫垫肚子,不然炒菜时饿得流口水。
在乔绵绵去收拾碗筷时,乔家旺把弟弟拉到一旁,问起今天相看的事。
看到弟弟摇头,乔家旺急了,“你年岁不小了,再挑拣下去,绵绵都要说亲了!”
“大哥,你怎么也催我?”乔家兴撇撇嘴,不大乐意聊这个,“有什么好着急,王大柱二十六才说亲,我比他小多了!”
“你和人王大柱比什么?”
乔家旺皱着眉,“你要是不定亲,一直拖着,别人会怎么说爹娘?”
他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也只能想到这一点,“行了,你自己心里有个数,要来客人了。”
大堂门口来了一位老翁,他边上带着一位姑娘,乔家旺忙迎了过来,“您好,是要吃饭吧?”
老翁指了下门后的乔家兴,“小兄弟,让他过来就行,你去忙你的。”
第75章 猪肉炖粉条,锅包肉……
乔家旺回头看向弟弟,他没想太多,把弟弟喊了过来。
“您好,要吃点什么?我们店的招牌菜有红烧肉、糖醋鱼、白灼鲜虾……还有……”乔家兴报了一串的菜名,却发现对方有些眼熟,试着问,“老人家,我们是不是见过?”
老翁看乔家兴眼里都是疑惑,哈哈笑着,“看来你忘记了,有天傍晚,我和你要过一碗饭,记得了吗?”
“想起来了,原来是您!”看到对方还平安,乔家兴松了口气,又见对方衣裳整洁,且没有补丁,想来是寻到亲人,“那日我还想着,大半夜的,您去了哪里。看到您平安,真好。”
老翁看乔家兴时,眼中都是赞赏,“上回多谢你的饭,我才能顺利归家,不然可能饿死街头,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今日过来,便是特意来光顾你家生意,有什么招牌菜,给我来几样。”
“您两个人有三道菜就好。红烧肉是招牌菜,您喜欢吃鱼吗?鱼也不错。”看老翁点头,乔家兴加了一碗糖醋鱼,“再来个青菜,或者汤羹就行,您看看,吃什么?”
面对客人,乔家兴很能说,不像相看时那般拘谨。
“来个山药羹,我家女子吃不了太辣。”老翁说话时,看了眼边上的女儿,“对了,你是这里的伙计吗?”
“可以这么说,我既是伙计,也是厨师。”乔家兴说着把单子递给他爹,“爹,这桌客人点的菜,您拿去给五妹妹。”
听到乔家兴对其他人的称呼,老翁心中大概明白,他说自己姓曹,让乔家兴喊自己曹伯。
乔家兴应了一声好,转头看到又有客人,赶忙去招呼。
红烧肉提前炖好,乔满仓端来前热了一下,浓稠的琥珀色挂在五花肉上,酱香味中带了一丝丝的甜味。
“您慢用,这是红烧肉和山药羹,鱼是现杀的,所以得再等一会儿。”乔满仓还拿来饭,“用红烧肉的汤汁拌饭很好吃,你们可以尝一下。”
曹伯笑着说好,转头慈爱地把红烧肉推到女儿边上,“媛儿,你多吃一点。”
“您也吃。”曹媛低着头,给父亲夹菜,“家中耕种正忙,您干嘛带我进城?等我们回去,哥哥嫂嫂又要说闲话。”
她是继室的女儿,也是父亲的老来女,与前头的哥哥姐姐差了好些岁数,一直不亲厚。
“你都十八了,你娘不在,我得替你把嫁妆操持起来。”曹伯夹了块红烧肉,软烂入味,肥肉在嘴里一抿就化,可见下了功夫去做,“多吃一点,明日我们再来。”
曹媛心疼钱,“咱们进城住客栈要钱,过路费是钱,您省着点花,明日我们买两个馒头,吃了就回去。”
“不着急,我都七十了,也该享享福,家里的田地一天不伺候不会怎么样。而且没分家,你哥哥他们敢说一句不好,到时候别想分家产!”曹伯硬气道,“你听话,明日我再带你去买首饰,等新衣做好,我们再回家去。”
他没有门牙,用山药羹和红烧肉汤汁拌饭,滑溜溜地,一口就咽下去。
吃饱喝足,曹伯付了银钱,得知乔记食铺早上也开业,他说明早也来。
乔家兴送曹家父女到门口,“您慢走。”
“好的,你回去忙吧。”曹伯挥挥手,搀扶着女儿回客栈去。
乔家也到了晚饭的点,乔绵绵今日做了猪肉炖粉条,还有锅包肉。
她对于美食,有着浓厚的兴趣,每次做饭,她都不觉得累,很乐意捣鼓各种吃的。
粉条提前泡了会,在猪肉煸炒出油脂后,再加入热水和粉条炖煮。
这会的粉条晶莹剔透,**弹弹,一口下去,汤汁里都是猪肉的荤香,却不油腻。
锅包肉炸好裹糖醋汁,脆而香甜,特别是乔家旺刀工极好,每一片肉都厚度均匀,吃起来正正好。
“五妹妹,你哪里学来的菜啊?”乔家兴从没见过这两碗菜,尝了一口锅包肉,酸甜香脆,瞬间被惊艳了,“好吃!”
“从别人那听说来的,我就随便试试。
不是总有客人问有这个菜,或者那个菜吗?我遇到了会多问几句,和他们聊一聊。“乔绵绵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好吃就多吃点哎,这个粉条特别好吃,可以用汤拌饭。”
她喜欢各种各样的汤拌饭,也喜欢换着花样吃,每天不一样口味,吃不一样东西,是她一天里最大的盼头。
乔家兴不疑有他,学着妹妹的样子用汤拌饭,再来一筷子的粉条,香得很!
其他人同样吃得满足,最后还是乔满仓问了句,“我怎么感觉,有两日没见到陆大人了?”
林氏道,“陆大人说有个什么任务,要出城去一段日子,他还把钥匙给了我,说有什么事,让我们帮忙看一下。”
陆昭找过来时,林氏还蛮意外,心想陆昭对她真信任。
“那他去多久?”乔满仓问。
林氏摇摇头,“他们当官的事,我哪里敢多问?想来要一些日子,不然没必要把钥匙给我。他这活,还是太凶险,比不上读书人。”
说到读书人,林氏想到了徐明轩,“这不是端午了么,徐秀才回来没?”
乔满仓说没有,“徐兄说了,徐秀才要刻苦读书,下次回来在中秋时候。说来读书也不容易,听说天刚亮就要起来,得读到后半夜才能睡。为了考个功名,大家都不容易。你怎么只关心徐秀才,不关心下自家女婿?”
“谁说我不关心了?”林氏瞪了眼自家男人,“王闯端午会回来,王夫人给咱家送糯米时就说了,你忘记了吗?”
王家开米行,现在和他们成了亲家,节日都会互相送礼。王家分家后,王夫人更没什么事,便带着林夏禾一块去铺子里吃饭,正好送节礼。
乔满仓挠挠头,“最近太忙,我给忘记了。”
说到端午,便要包粽子吃,林氏让乔满仓明日多留一些肉,“绵绵喜欢吃肉粽,我再泡一些红豆,到时候做两种口味。”
糯米已经泡下去,等着明日拿来包粽子。
乔绵绵确实喜欢吃肉粽,还要大块肉,才吃得过瘾。
一顿饭结束,碗底的汤都被大家吃干净,林氏和胡倩倩端着碗去后厨,乔绵绵则是在一旁漱口,“娘,外祖父他们不是有养鸡鸭么,你要不要让他们多养一点,到时候全卖给我们。今日我去买鸡,那些人看我年轻,一开始故意抬高价格,被我拆穿了还嘴硬。如果外祖父他们有养鸡,既可以给他们增加收益,咱们也不用天天去找人买鸡买鸭。”
“还有大姐家,她家住小山坡上,围个一块地,多养一些,姐夫就不用去打猎。您不是最担心姐夫打猎?”
最后一句话,戳中林氏的心事,她确实记挂大女婿。打猎有风险,小时候他们村里猎户被老虎给撞见,直接摔山崖下,可怕得很。
想到自己有些日子没回娘家,林氏心动了,“回头我和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愿不愿意。”
“别等了,您想想,养鸡养鸭又不是养十天半个月能吃。怎么也得三四个月,得好些日子。”乔绵绵道,“既然端午到了,咱家又开了铺子,您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女儿,也该回去看看。”
“你这丫头,反而教我做事起来?”林氏笑了起来。
“我说实话嘛,以后等我出嫁后,你不想我常回来看看?”说着,乔绵绵又去看她大嫂,“大嫂,你也想回去看看吧?”
“啊?”
突然被点到的胡倩倩愣了下,赶忙看了婆母一眼,“绵绵,我爹肉摊在咱们铺面附近,时常都能见到他。”
见到了就会停下说话,问问生意好不好,再聊聊家中情况。娘家知道她有孕,还会时不时给她带点吃的用的,说想回去?也还好。
乔绵绵笑呵呵地还想说两句,她娘让她快去洗手,“知道了,端午后我就回去。”
一家子收拾得差不多,天已经微微暗下来,他们回家后,各自去歇息。
第二天一早,曹伯父女果然来了,还是食铺里的第一个客人。
乔家兴正在生火,林氏擀面条,她是个话多的,问曹伯家住哪个村子,又有几口人,“曹家村啊,那离我娘家不远。我娘家是林家村,您知道吧?”
“知道,年轻的时候,我还去你们村里卖过年糕,那时候挑个担子走街串巷,特别是腊月里,挨家挨户都要买年糕。”曹伯站在灶台前,一边和林氏说话,一边看乔家兴烧火切肉,“现在我卖不动了,我孙子们有卖,你可能都认识。”
林氏想了想,还真有印象,“腊月里确实有人来卖年糕,不过有个高一点,有个胖一点,每年来的人不一样。”
“你说的可能是我儿子。如今我儿子们也老了,是家里孙子们在做。”曹伯说话时,面条已经煮好。
在面条上加几块卤肉,再来一勺高汤,热气腾腾的卤肉面就做好了。
乔家兴端了一碗面条,曹媛端另一碗。
坐下后,曹媛小声道,“不是说了,您吃肉,我吃素面就行,您干嘛非要花这个钱?”
“媛儿啊,你爹我死里逃生一次,才明白一个道理,人活着的时候要好好活,别操心那么多。这次我去看你叔叔,回来的路上山崩了和你哥哥走散,差点回不来,你知道我最放不下什么吗?”曹伯说着,分了两块卤肉给女儿,“人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
曹媛说知道,父亲最放心不下她。
“是啊,爹最放不下你。你侄儿年纪都比你大,更别说你哥哥们。我怕我回不去,你被他们随便打发了,咬着牙都要走回去。吃吧,吃饱了爹带你去买首饰,给你准备多点嫁妆。”曹伯说着,看到乔家兴擦桌子,夸道,“小兄弟,你家面条很不错,你们一家子都来干活吗?”
“是啊,小本经营,请不了人帮忙,只能大家伙一块来干。”乔家兴问,“您慢点吃,有什么事尽管喊我们。”
“你媳妇呢,你这个年纪,应该成家了吧?”曹伯语气随意。
乔家兴“啊”了一声,说没有成家。
林氏笑呵呵地接话,“正在给他找呢。”
“原来是这样。”曹伯慢悠悠地吃完面条,给了钱后,问乔家兴能不能帮个忙,“是这样,我带小女来城里买东西,但你也看到,我腿脚不方便,又不熟悉临安城的车马行。等我回家时,你能不能帮我租个马车,我会给你另外的钱,不让你白跑一趟。”
“哎呀,这是随手的事,不需要工钱。您只要说什么时候,哪一家客栈,我帮你喊辆马车过去。”乔家兴想着曹家父女是客人,帮点小忙也应该,收人钱没必要,说出去太难听。
曹伯点点头,“好,那到时候麻烦你了。”
和女儿离开街市,曹伯才问,“你觉得乔家这个小兄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曹媛装傻。
“我死之前,得给你找个放心的婆家,不然我闭不上眼睛。”曹伯走得慢,说话也慢,“当年你娘逃难到我们村里,她是个寡妇,说没有依靠,想寻个过日子的人。我都是五十岁的人了,没想过这个事,但村子里的赖汉得知你娘想寻人家,夜里跑到破庙里去,正好被我撞见,你娘便背着包袱到我家。”
说着,曹伯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苦涩,“还好我够命长,先走的不是我,不然我真放心不了。”
爹娘过去的事,尽管曹媛听过许多遍,还是会眼眶湿润,“爹,别说了。”
“这有啥?你是年纪小,经历的事不多,才那么容易掉眼泪。”
曹伯停下,让女儿擦眼泪,“你在家中再勤快,再能干,你哥哥们也不会真心待你。媛儿啊,人就一辈子,你得过得自私点,彪悍一点,你爹我才能安心,知道吗?”
对于其他孩子,曹伯心知肚明,三十几岁那会,就有人给他介绍续弦,奈何儿子们不肯。拖到后面他没了想法,老天爷又给他一段缘分。活了半辈子,他才知道,死后虚名不重要,他
要是不硬气点,家中妻女过不了好日子,后面便把家里的钱都把在手里,儿子们变得听话多了。
曹媛点点头,扶着她爹继续往前。
“我给你存了一笔银子,若是你嫁到庄稼人家,钱给你买田地,以后收租过日子,一辈子不愁吃喝。要是嫁到城里,便用来买铺面,自己做点小本生意,或者租给旁人也行。”曹伯一边走,一边交代,他知道自个儿的身子骨,得趁着能说能走的时候,把话都说清楚,把事都办完。
第76章 龙井虾仁,酸菜大棒骨……
首饰头面买了,曹伯却没力气去乔记食铺吃午饭,人上了年纪,身子骨不中用。回客栈的路上,寻了一家药铺拿药。
“老先生的身子孱弱,并不适合出行,还是尽量在家中静养。”李郎中给抓了药。
曹媛不放心地问,“大夫,我爹没大事吧?”
“这个……”李郎中看到曹伯微微摇头,转而道,“人上了年纪都这样,你好好伺候,别让他累着。”
出了药铺,曹媛不甚放心,“我们去大点的医馆看看。”这处药铺小得很,她总感觉不安心。
“不用麻烦,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吃点药就好。媛儿,我饿了,咱们快回去。”给女儿花钱,曹伯很舍得,到了自己要花,他敷衍多了。
而药铺里,李郎中起身去喝茶,李夫人往外边看了看,确认人走远了才敢说,“刚刚那位,是不是没多少日子了?”
“嗯,能活到这个年纪,也算长寿了。”李郎中喝完茶,看着自家媳妇,犹豫再三,拉着人到里间道,“你干嘛和人乔家说那么高聘金?”
“原来你叹一晚上气是为了这个?”李夫人撇嘴坐下,“咱家玲儿哪点比隔壁的翠翠差,她都可以嫁那么好,玲儿为什么不可以?而且我又不是要来自己用,到时候都会给玲儿当压箱底陪嫁过去!”
她与隔壁不对付,时不时互相比较,特别是儿女之间的事,更要比个高低。她疼爱女儿,若是被隔壁知道女儿的聘金、婚宴处处都不如隔壁,岂不是要被隔壁笑死?
“比比比,你干嘛非要比个高低?”
李郎中憋了好些日子,忍不住争论,“是玲儿的婚事重要,还是你的那点面子重要?我问你,如果有户人家,愿意给你三百两聘金,但对方是个残疾,或者婆母凶悍,公爹无能,你就愿意了吗?”
“当然不愿意!”
“我与你过了大半辈子,小事我不计较,唯独这次的事你做错了。”
李郎中深吸一口气,“乔家我多番打听过,是不错的人家,乔家兴你也见到了,人材样貌都不差,是个良配。你让媒婆跑一趟,主动和乔家示好。”
他们家是嫁女儿,故而更谨慎小心,找一个人打听还不够,得打听得仔仔细细。从小郎君的人品,到家风都要打听清楚。
毕竟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嫁了就是嫁了,就算能和离,往后二嫁的总是更差。
“我不去!”李夫人一听急了,“哪里有女方家主动的,要是说出去,丢死人了!他们乔家如果很有想法,肯定会托人来说,到时候我们顺势少要一些就是。但不可能少太多,如果这点诚意都没有,我怎么放心把女儿嫁到乔家?”
她自己幼年过得艰难,有了女儿后,只要家里有的,都会给女儿用。她的女儿,就是她的掌上明珠。
“你永远只看面子,能不能讲究一点实际的?”李郎中吼了句,“是你非要人家一百八十八两聘金,不得你去示好,给人台阶吗?”
他是气血上涌,实在忍不住凶人,“你要不去,人乔家怎么知道我们的想法?”
李夫人委屈地哭了,抽泣道,“乔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听他们的意思,玲儿嫁过去要干活,你想想,玲儿在家中,最多晒晒草药,洗衣做饭我都不舍得她干。你真愿意女儿嫁过去吃苦?”
“男主外,女主内,本来嫁为人妇,就该操持家事。是你心气太高,把玲儿当宝贝一样供着,除非把玲儿嫁到大户人家当富太太,不然哪户人家的儿媳妇不要干活?”
既然开了头,李郎中便说个明白,“但我们这样的人家,如何攀附高门大户?”
李家也是小本经营,靠着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家产,才有眼下的小铺面,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
李郎中有自知之明,李夫人被说得一直擦眼泪。
过了会,李郎中放缓语气,“好了,我又没说你什么,人乔家急着找儿媳妇,你收拾收拾,快点出门去。”
“知道了。”
李夫人心中还是不太甘愿,“就你把乔家当个宝,我去就是,谁让你是当家的。”
李夫人不情不愿地去找了媒婆,媒婆听到事情有转机,麻溜地去了乔家的铺面,刚看到林氏,便笑盈盈地说有好消息。
“什么好事?”林氏被拉着上二楼,看媒婆一个劲笑,“怎么,有人给我家家兴提亲?”
“差不多意思。”媒婆抿了口茶,心想乔家的铺子真不错,放市井里也数一数二,那个李夫人心真大,如果连这都看不上,还想李家姑娘嫁给谁?
听到这话,林氏迫不及待追问,“你快说,别吊着我,我快急死了。”
“是这样的,李夫人回家后,觉得你家小郎君很不错,你也是个和善人。她怕你有误会,她说的是邻居家的事,并不是她家的要求,所以特意让我跑一趟。”
媒婆见多识广,听到李夫人这么说时,当即明白李家另有说话做主的人,“您千万别误会他们的意思,李家还是很愿意和你们来往。”
林氏懵了,当时李夫人口气坚定,今日突然改了口风,这是什么意思?
见林氏还没想明白,媒婆再提点一句,“一大家子里,总要有商有量才能过好日子。那么大的事,您也要大家伙一块儿商量,是不是?”
林氏听明白了,“是的是的。”
“好人家的闺女,都是好几家同时上门。您和家中人商量好,尽快给个答复,让我多跑几趟没关系,只要你们能满意,我也算功德一件。”媒婆起身告辞。
林氏送媒婆到门口,心情却很复杂,这会开始上客,只能待会再说。
看到曹媛自己来了,好奇问,“曹姑娘,怎么你自己来?”
“我父亲累了,让我过来买两样菜回去。”曹媛不识字,看不懂招牌写了什么,问有没有清淡一点的菜,“大夫说不能吃发的东西,得清淡一点。”
林氏想了想,“那就简单点,来个鸡蛋羹和豆芽炒韭菜。若是想要营养一点,也可以来份骨头汤,把上头的油花撇干净。”
“那来一份。”曹媛道。
“你稍等,我去帮你说一声。”林氏看曹媛眉头微微皱起,交代了后厨后,过来问了句,“曹姑娘,你父亲是不是身子不太好?”
“他上了年纪,我让他早点归家,他又不肯。”曹媛放不下客栈里的父亲,奈何父亲非要让她来乔记食铺买饭,换其他地方都不行。
林氏想到曹伯的满头白发,知道曹伯年纪很大,“那这样,你先回去照顾他,待会菜做好了,我让人送客栈去。”
“我家本就有做外送,都是一样价钱,你快回去吧,我看你坐在这里焦急得很。”她拍拍曹媛的肩膀,心想曹媛挺孝顺的,是个好姑娘。
曹媛确实焦虑,“那麻烦你们了,我先回去。”跑到门口,又回来给钱,“抱歉,我忘记了。”
等菜做好,周善他们都去外送,只有乔家兴能去,林氏交代道,“到了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曹家一老一小不容易,既然是咱们客人,多多少少帮个忙。”
“娘,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乔家兴道。
“去吧,家里等你回来吃饭。”林氏挥挥手,回后厨收拾台面,这会没啥客人,他们自己也准备吃饭。
乔绵绵在剥虾仁,她打算做个龙井虾仁,不过家里没龙井,只能用普通茶叶代替。不过虾是小河虾,这会的小河虾肥又鲜,她特意留了一份虾仁自己吃。
林氏看着心疼,但已经不说了,“下午媒婆来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不会有人给我提亲吧?”乔绵绵看她娘脸色,心头猛跳。
“你都没及笄,没那么早!”林氏的心里话,也只能和小女儿说说,“是李家又改口,不要那么多聘金。想来是李家其他人满意咱们家,你说这个事,你二哥还能同意吗?”
儿女的亲事,她次次谨慎再谨慎,就怕
他们后悔时怪她。
“您问问他,不问怎么知道?”乔绵绵想了想,“如果您觉得自己不好开口,让大哥和二哥聊,兄弟之间,肯定更好说话。”
乔绵绵是以己度人,有些话和长辈难说出口,但和姐姐们,她能随意说。
林氏却觉得乔家旺不行,“你大哥是什么样人,你不清楚吗?”
“那让我爹去。”乔绵绵道。
“也行,我找你爹去。”林氏说干就干,拖不了第二天。
乔绵绵已经剥完虾仁,加盐、料酒、水淀粉和蛋清抓匀上浆,灶膛里小火热油,在油三成热时下虾仁滑油。这道菜最讲究火候,油太热了虾仁口感变成炸虾仁,油太凉又煮不熟。
看着火候差不多,乔绵绵忙捞出虾仁控油,待会再倒入泡好的茶水搅拌,虾仁的鲜,茶叶的沉淀,会得到完美的融合。
光一道龙井虾仁不够吃,这道菜只是尝个味,主要还得其他配菜。
乔绵绵剁了一锅的酸菜大棒骨,大棒骨上没什么肉,所以也便宜。但大棒骨经过炖煮,骨髓里边的浓香浸在酸菜中,会形成特有的风味。
乔绵绵打开盖子尝了一口,酸菜微酸,汤汁中带了少量的油花,还有酸菜的酸香,用来配饭最好吃。
她到大堂里问,“二哥回来没?回来能开饭了。”
林氏说还没有,她到门口看了看,长眉蹙起,“这孩子,怎么去那么久?那么点路,应该早就回来了!满仓,你去看看。”
再不回来,天都要黑了。等乔满仓出去后,林氏让大家先吃饭。
一大锅的酸菜炖大棒骨上桌,乔绵绵让大家敞开了吃,“大棒骨没有肉,但里面的骨髓可以吸来吃。主要是酸菜,特别的鲜香。”
她给二哥和爹留了一些龙井虾仁,剩下的让大家随便吃。
虾仁q弹鲜嫩,带着茶叶的清香,吃一颗不觉得有什么滋味,但多吃几颗便发觉嘴里都是鲜味,连着几口饭下去,都盖不住这个味道。
等乔绵绵吃饱时,她爹和二哥才回来,不过二哥没说怎么了,让他们快吃饭。
回家时,他们带上今天做的粽子,因为要送人,林氏做了一百多个,乔满仓和乔家旺一路抬着回去。
在林氏开门时,乔绵绵特意看了眼陆家大门,还锁着,想来陆昭和青酒还没回来。
她还挺想青酒,叽叽喳喳的一个人,只要有青酒在,场面一定热闹。
“明日我回娘家一趟,满仓你陪我去。”
房梁上垂挂着麻绳,林氏把粽子挂上去,“我娘喜欢吃红豆沙的,我带几个过去。下午食铺没什么客人,让家兴或者家旺给老二家送几个,顺便和他们说,端午过来吃饭。”说着她去看公婆,“爹、娘,老三那你们说了没?”
张氏:“之前问了,老三会来。你安心回娘家,明日你们爹会去食铺帮忙。替我问亲家好。”
林氏点点头,简单洗漱后回屋去,看到乔满仓进来,迫不及待地问,“我让你和家兴说李家的事,你说了没?”
“说了。”
“家兴什么想法?你怎么看?”没等乔满仓回答,林氏先说自己的看法,“咱们家和李家门第相当,说般配,确实般配。不过李家疼孩子,我看李家姑娘不太会做事。但主要看家兴喜不喜欢,我对李夫人感觉一般,她有些爱攀比。”
结儿女亲家,不仅仅看孩子们的品行,一整个家庭的氛围也很重要。不然有个搅屎棍一样的亲戚,就算小两口再踏实能干,日子也会乱糟糟。
第77章 卤煮
“家兴说李家算了,比起李家姑娘,他更宁愿找村里朴实能干的,不是说李家姑娘不好,他说是不合适。”
乔满仓坐下脱鞋,“我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他说看感觉。别给孩子太大压力,咱们做父母的,给他们多相看几个,天底下的好姑娘那么多,总能有合适的。最重要啊,还得是家兴自己喜欢。”
他们做长辈,能把关的是人品、家世,但有时候,长辈们觉得很般配的,孩子们却不喜欢。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又不是迫不得已的时候,能多挑拣的时,还是多看看。
林氏叹气,“你说得对,还得是他自己心仪。”
躺下后,她打着哈切,“等家兴和绵绵的婚事定下,我便能松口气。不然我天天想,夜夜愁。你说我是不是太爱操心了?”
“是啊,放宽心一些,咱家孩子那么好,总能寻到良配。明日去岳母家,咱们打听下,村里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乔满仓也记挂儿子的亲事,夫妇们相拥而眠,但很快又各自睡去。
次日一早,林氏和乔满仓收拾好东西,背着背篓往林家村去。
因为是临时决定,他们到林家时,只有林氏的母亲带着曾孙女在家。
“桂兰,你和满仓怎么来了?”何氏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听到女儿喊自己,才发觉不是做梦。
“这不是要端午了,我带自己做的粽子,还有一个猪蹄回来看看你们。”
林氏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又说起自家食铺的生意,把之前借的银钱拿出来,“您收好,正好我嫂嫂们不在。”
“我不要用钱,你急着拿来干嘛?”何氏说不要。
“我有钱了先给您,不然大嫂肯定时常念叨。您安心收着,我手里有钱。”林氏笑着道,“娘,我先去望春家一趟。您和爹他们说一下,中午等等我,我有事和你们说。”
何氏抱着曾孙女起来,“那你快去快回,我最近做了一些豆豉,你待会带回去吃。”
又去看桌上的猪蹄,心疼道,“都说了别拿那么多,随便意思一下,你大嫂就不会说什么。下次不许拿那么多,待会拿回去一半。”
林氏听着母亲的唠叨,心里却很安心,到女儿家时,只有女儿和女儿的公爹在家,女婿他们进山了。
听到女婿去打猎,林氏不由担心,说了自家食铺的事,“亲家,我是这样想,与其把钱给外人挣,倒不如给亲戚们挣点零花。你们家在山坡上,好养鸡养鸭,养猪都可以。如果你们愿意养,可以卖给我们。你们不愁销路,我家不必麻烦,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李长顺看看林氏,又去看儿媳,他知道是好事,但自家没有经验,“平常自家养个几只鸡可以,多养了,我怕养不活,你也知道,我们祖上没有干这个的。”
别说上百头鸡,就是鸡瘟时死个两头鸡,他们都心疼得很。
林氏想过这个问
题,“所以我想的是,一开始别养太多,自家母鸡抱窝养,这样本钱低点。等以后养久有经验,再做其他打算。”
“这事我也和娘家说了,如果你们家家户户养个几百只鸡,我家那个小食铺也卖不掉,你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李长顺点点头。
乔满仓坐在一旁道,“我们想的是,多一些人养,到时候我们隔一段时间统一来收。这样你们成本低,还能挣点零花补贴家用。”
如果是村民自己背个两只鸡进城卖,很不合算,进城要收钱,还不一定能卖了,至少花费一天时间。不然大家不会放着钱不挣。
李长顺觉得很可以,“村里大部分人都有养鸡,我们都不敢养太多,口粮得留着自家吃。但是能卖钱就不一样,不说多,养个三四十只还是可以。鸡鸭鹅都要吗?”
林氏说是。
“看来你家生意真不错。”李长顺笑着道,“若是你家生意好,我们也能跟着挣点钱。养鸡养鸭都是小事,让家里小子去找吃的就行。望春啊,你去割条腊肉,你爹娘难得来一趟,中午让他们在家里吃饭。”
林氏赶忙说不用,“我娘已经做饭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望春和孩子,还有说说这个事。”
她抱着七个月大的桃姐儿,小孩儿不怕生,在她怀里蹦跶着腿,高兴得一直流口水。
说完主要的事,林氏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起身去了林望春屋里,留乔满仓和李长顺说话。
“以前觉得猎户好,总能有肉吃。后来对门来了陆大人,我看他受伤几次,便提心吊胆。思来想去,总觉得女婿该干点别的。”
林氏逗着外孙女,一边道,“你男人是老大,以后家里两个小叔子娶亲,你们两口子肯定要出力。趁着年轻多挣钱,以后你们才能轻松点。你公爹小心谨慎没错,但你们也要把握住机会,不仅仅是养鸡养鸭,后院修个猪栏,买两头小猪仔回来。”
看着女儿家的土房子,林氏心中叹气,要是家中早几年开食铺,大女儿就能嫁个更好的人家。
她现在能宽慰自己的,只有女婿是个踏实的人。
“娘,我们正有这个打算呢。”林望春道,“不过我们想的是养兔子,兔子能生,还长得快,吃的又不多。您说的养猪,怕是得延后。”
“以后就以后,只要你们现在愿意干,总能挣到钱。”林氏道。
从女儿家离开后,林氏两口子去了林家。
面对林氏的建议,曾氏最高兴,“桂兰,你说真的吗?全都卖给你们吗?”
“大嫂,我们也有定数的,太多了卖不掉。”林氏怕她大嫂一时上头,下血本去买小鸡崽。
“行吧,我还以为你们生意非常好了。”曾氏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换上笑脸,让儿媳妇给林氏两口子倒茶,“这样也行,养鸡养鸭容易。以前都要拿集市去卖,走半天累都累晕了,如果你们会来收,那真是太好了!”
心里算着能挣的钱,曾氏笑得合不拢嘴,大方地拿出娘家送来的一小罐蜂蜜,让小姑子带回去吃。
林氏回去时,和乔满仓打趣,“我大嫂那个人,说她有心眼,但她那个人又很好看懂,只要不占她便宜,她就能对你笑呵呵。如果能给她一些甜头,那咱们就是她最好的亲戚。”
在乔满仓的背篓里,装了三只公鸡、两只公鸭,是他们说完建议后,曾氏立马说家里有公鸡多,让他们今天买走。
林氏觉得可以,又去二哥家看了看,买了两只公鸭。本来二哥不要钱,但她说她是买回去做生意,并不是自己吃,二哥才收了钱。
一般人家里,不会养太多公鸡公鸭,他们觉得公的有一两只配种就好,不然公鸡不下蛋,吃多了是浪费粮食。
乔满仓笑着道,“走的时候,我听大嫂说,家里母鸡正在抱窝,回头上集市买小鸡崽。大嫂其实人蛮好。”
夫妇俩踏着夕阳的余晖进城,两个人到铺子里时,乔绵绵已经做好饭菜。
乔满仓把鸡和鸭丢进鸡舍里,洗了个手,闻到菜香味,肚子连着叫了好几声,“让我看看,绵绵又做了什么菜?”
一家子都坐下,乔绵绵介绍道,“今日傍晚客人多了点,没空多做菜,我便把所有菜,一锅煮了。”
她用的骨头汤底,加了辣子和卤料,把所有菜切成块放进去煮,其实就是卤煮。
“闻着很香。”乔满仓很饿了,夹了一块瓢瓜,入口香辣,瓢瓜滋水充盈,“真不错,还是我们绵绵厉害,随便做做,都很好吃。”
今天少了两个帮手,乔绵绵确实更忙,不过再忙也不会亏了自己的嘴,可惜这个季节没有萝卜,不然来点萝卜熬汤底,汤比菜还要好吃。
古代只有应季蔬菜,没有大棚菜,最多有的人提前些种,但做不到反季节。
吃饭时,乔绵绵问了句,“二哥,你下午去哪了?”
“去拿酒了。”乔家兴道。
“哦哦。”乔绵绵心想拿个酒要去一整个下午吗?
转念想到可能秋家舅舅留二哥说说话也可能,便没再多想。
第二天便是端午,这天乔记食铺不营业,乔绵绵起来后,便开始准备今日的菜。
快到中午时,二房和三房都来了,多了人手帮忙,做饭变得轻松许多。
饭后长辈们的话题,还是孩子们的各种事,乔绵绵他们不乐意听,除了成亲的乔家旺,其他人去街上买冰粉吃。
这时候的冰粉很简单,只有薄薄的一层糖水,尽管如此,小孩们还是非常满足。
乔绵绵吃了一碗冰粉,得知乔家盛要来城里住一段日子,她很好奇,“三叔和三婶怎么同意的?”
“是我外祖父以前的一个顾客,说家中新买的宅院,想请我外祖父过去打理园子。但我外祖父年岁大了,他早就不干这个事,我便提议让我来。我也没想到,我爹娘竟然同意了。”
说到这个,乔家盛非常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一个人到城里大伯家住,“不过他家园子不大,有个四五天就够。我爹说了,这是我自己挣的钱,全都给我。不过我觉得,还是要给他们,但我可以留下一些,到时候再请你们来吃冰粉。”
乔欢欢第一个欢呼地说“好”,小孩子有吃的便最高兴。
乔绵绵也笑着点头,“那我们等着了。”
家里的乔满仓他们,也在说乔家盛的事。
乔满华长声叹气,哥哥们问他怎么突然想开了,他无奈苦笑,“我想了很多,也和家盛说过很多道理。后来我发现,不管我说再多,把前人的经验全都说给家盛听,他都不会感同身受。因为他年轻,对生活充满期待,还没体验过挫败感。”
“特别是清明那次,我突然发现,家盛的想法太稚嫩。他都十八了,想问题却和家喜那个年纪的差不多。你们提醒过,我就家盛一个儿子,如果家盛成长不起来,我们两口子死了也不能闭眼。”
乔满华说得心累,赫氏接着道,“其实我父亲拒绝那个客人,是知道对方滑头,给他做十分的事,他只会给六分的钱。但我父亲刚说可能没空,家盛那小子立马说他可以。话都说出口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两边都不好看。”
其实赫氏不同意让乔家盛来干,她想着让乔满华来,快点把这个活做完,便不用和对方接触。但自家男人坚持让儿子来,她便没办法。
乔满仓和乔满玉互相看了一眼,乔满玉安抚道,“钱都是小事,让孩子们长见识更重要。而且有我们两个伯伯在,会帮你们看着家盛。”
赫氏:“那就拜托你们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还是家盛头一回离开我那么多天,光是想到,我都心头猛跳。”
林氏过来给赫氏递吃的,“别想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都是为了家盛好。”
乔满仓打趣道,“这话应该旁人来说,你操的心不比三弟妹少。”
林氏瞪了一眼过去,“你一边去,我和你说话了吗?”
“哎呀,不生气,三弟带来的松子特别香,我给你剥松子吃。”乔满仓乐呵呵地动手剥松子,赫氏说他们感情真好。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转眼间太阳西落,林氏抬头望了望天,“这几个孩子,玩起来便不知道归家,我去看看他们回来没。”
她走到门口,正准备去巷子口看看,便瞧见家里几个孩子,说说笑笑地拐进巷子里,冲着他们大喊道,“走快点,要吃饭了!”
第78章 好胸!好腹肌!
乔绵绵小跑着过去,搂住她娘,“您怎么还出来?我们又不是三五岁小孩。”
“我看你们就是小屁孩。”林氏笑着捏捏女儿的脸,一块进了院子,大家收拾收拾开始吃饭。
第二天乔满华两口子便要回去,他们出发时,乔家盛还没起来。
“真不把家盛喊起来?”乔满仓问。
乔满华摇摇头,“不喊了,待会看到他,我们又舍不得。麻烦你们了,帮我看着几天。”
家里的园子离不开人,现在是修剪的时候,每天都要进园子里干活。
乔满仓不再多说,送弟弟出门。
等乔满华
两口子离开后,乔家盛他们才起来,得知爹娘走了,乔家盛瞬间呆住,“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他们着急回去修剪园子,你快去洗漱吃饭,今日不是得去报道吗?”乔满仓道。
“是哦,我这就去洗脸。”乔家盛去后厨,直接勺锅里热水,手伸进去时,被烫到跳起来。
乔家兴看到这一幕,皱眉问,“锅里是开水,你怎么直接用?”
“平日里,都是我娘给我打了水,我直接洗脸。”乔家盛小声道。
乔家兴听得摇头,“三叔三婶也太宠你了,你不知道水热不热时,可以先张开手放在上面看看,靠近水面的热气让你接受不了,就要加冷水。其实这个时候,不需要热水了,我和大哥都是冷水洗脸,只有五妹妹会用热水。”
他带着乔家盛一起洗脸,怕乔家盛其他的也不懂,让乔家盛待会跟他们一起出门。
早上就吃粽子,还有米汤,粽子有甜的咸的,像乔满仓要吃两个,林氏只吃一个,大家吃完便出门去了。
等乔绵绵起来时,同样吃了个粽子,再慢悠悠出门去。
日子就这么过去四天,乔家盛每天都欢欢喜喜出门,高高兴兴回家,看着特别有干劲。
这天下午,乔绵绵刚炒完最后一道菜,准备去二楼雅间躺着时,看到曹家父女来了。
曹伯手里提着两个礼品,他看了女儿一眼,便去看林氏和乔满仓,“不知二位有没有空,我能不能借一步和你们说两句?”
林氏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行。
看着长辈们上二楼,乔绵绵见曹媛站在原地,怕曹媛尴尬,主动过去打招呼,“曹姑娘,你过来坐。虽然不知道你爹要说什么,但你我差不多年纪,我们应该聊得来。”
说话间,她打量完曹媛,五官清秀,一双眼睛很黑很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不过应该是晒出来的,本来的肤色会白一点。
曹媛两只手僵硬地垂下,她知道父亲要说什么,所以格外紧张,“乔……乔五姑娘,你不用特意陪我。”
“那哪行?”乔绵绵刚说完,就看到二哥端了茶水过来,端茶水不奇怪,但用的是桂花茶,还加了蜂蜜,她一喝,嘴里甜滋滋的,再去看二哥时,才发现二哥的脸颊红得醒目。
再去看曹媛时,连耳垂尖尖都红透了。
就算再迟钝,乔绵绵也看出来这两个人有事。难怪每天下午,她都会看不到二哥,这是看对眼了?
乔绵绵心里好奇,又不能当着曹媛的面问话,只好一直看着二哥。
乔家兴被看得难为情,僵硬地道,“五妹妹,你不是要去休息么,你去吧。”
这是要支开自己?
乔绵绵见二哥不敢和自己直视,把空间让了出来,“行,那我去休息会,你们聊。”
话是这么说,但她并没有真的走,而是躲在楼梯上,悄摸摸看着二哥和曹媛的方向。
乔家兴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问,“桂花茶好喝吗?”
曹媛点点头,“就是太甜了一点。”
“我怕不够甜,所以多加一些蜂蜜。”说着,乔家兴又给人姑娘倒茶,“再冲一些进去,就不会那么甜。”
曹媛又是点点头,一直目视前方,一次偏头都没有。
乔绵绵在楼梯上看得心痒痒,觉得这两人不会有什么进展,干脆去雅间门口听听,就算被发现也没事,大不了被她娘拧一下耳朵。
雅间里,曹伯已经道明来意,看林氏两口子愣住,他再说明白一点,“媛儿是我的老来女,可能家兴没和你们说过,我得过家兴的恩情。我一直想给媛儿找个归宿,可是看来看去,都没找到人品好的。”
“这几日,多亏你们拜托家兴过来照顾我,我才能好一点。都说日久见人心,我是看中了家兴的人品,相信他是个品行良善的人。”
林氏、乔满仓:……他们什么时候让二儿子去照顾曹伯了?
“媛儿是我继室生的小女儿,她与哥哥姐姐并不亲厚,等她出嫁后,便不用来往了。”
曹伯抿了口茶,“我算是白手起家,年轻时走街串巷卖年糕米糕,存了钱便买田地。这么多年的积累下来,如今有个五六十亩的田地,我会拿出一部分给媛儿当陪嫁。”
曹伯家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就算有了田地,他也坚持让子孙继续劳作,只有吃过苦,才知道甜有多来之不易。
林氏看看乔满仓,再去看曹伯,“我们家并不讲究陪嫁那些,主要还是看孩子们的意思。”
“我能来,就说明我家媛儿愿意。”曹伯道“我是个实诚人,日子也不多了,所以好的,还是不好的,我得和你们说清楚,不然日后你们家不满意。”
没有娘家当靠山,若是婆家还不好相处,他会死不瞑目。
若说条件,曹家有田有生意,配得上乔家。但林氏一直看重家风,她有些纠结,“听您的意思,曹姑娘和哥哥姐姐们关系不太好。但兄长亲戚,哪能说不来往就不来往?”
传出去并不好听,还可能有麻烦。
“也不是说完全断亲,每年清明回去烧个纸就行。他们分了家业,肯定怕媛儿纠缠,也不太敢找来的。”曹伯已经做好准备,明面上把家业都分给儿子们,实际另外给女儿压箱底的银票,让儿子们觉得,他只给了少量的陪嫁。
林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桌下的手抓了下乔满仓。
乔满仓赶忙接话,“儿女的婚姻大事,不仅要我们觉得好,还得他们点头。这个事,我得问一下家兴的想法。”
“应该的。明日一早,我们要启程回家,在那个时候给我们回复就行。”曹伯起身,拄着拐杖下楼,“如果你家同意,这个月二十六就是个好日子,我想看着媛儿出嫁。”
曹媛一听拄拐声,飞快地跑过来,扶着她父亲离开。
乔满仓对二儿子招招手,“你跟我们上楼,有话问你。”
“我……我愿意。”乔家兴说不用上楼,“是和曹家的亲事吧?我同意。”
“可是家兴,曹家亲戚,听着并不好相处。”林氏比较在意这点。
“我不介意,我只看重人。”乔家兴没好意思明说是看重曹媛,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乔满仓问,“你怎么同意那么快?”
“我知道!”乔绵绵举手跑过来,笑嘻嘻地去看她二哥,“二哥,这几天下午都没看到你,你是去帮曹家做事了吧?”
“不过曹家有什么事,能让你天天去呢?你和我们说说,怎么就看上曹姑娘了?”
乔家兴被乔绵绵说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好半天,看看妹妹,又去看爹娘,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我就想娶曹姑娘,她是个好姑娘,还请爹娘同意!”
听乔家兴语气坚定,林氏没有想法了,转头去看乔满仓,“满仓,你说呢?”
“前几日咱们也说了,儿女婚事,咱们再挑挑拣拣,最后都要孩子们自己愿意,才能和和美美。”乔满仓拍拍林氏的手,“曹家父女都还不错,咱们不能要求十全十美,既然家兴愿意,咱们还是答应了。”
好不容易听到儿子说愿意,乔满仓不想儿子难受,至于曹家其他人,若真不好,总有办法对付。
林氏也只能点头,“家兴啊,这桩婚事你答应了,以后一定要对曹姑娘好点。她以后的倚仗,只有你了。”
“您放心,我一定能做到!”乔家兴声音洪亮,欢喜得唇角高高扬起。
林氏看向夫君,“别让人再等一晚上,我看曹家很着急,咱们回家换身衣裳,去找曹家把事情定下来。”
她也看得出曹伯身子不好,若是有个什么,婚事还得拖。
乔满仓知道林氏的意思,交代了两句,便一块归家去。
乔绵绵这时候又凑了过去,“二哥,你还没说,你怎么看上曹姑娘的?”她追着二哥,好奇地刨根问底,“说说嘛,咱们是亲兄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你……你都不害羞的吗?”乔家兴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害羞?男未婚,女未嫁,你们看对眼是很正常的事,我干嘛要不好意思?”
乔绵绵只有八卦的心,半点难为情都没有。
面对妹妹的追问,乔家兴实在说不出口,好在他看到了陆昭,如获大赦般跑过去,“陆大人,好久没见了,您走了好些日子,青酒呢?怎么没看到他?”
“青酒腿受了伤,他囔囔着要吃你们家的菜,我来给他打包两个菜。”陆昭刚回来,满脸疲惫,仿佛随时能睡着。
乔绵绵看陆昭眼底黑青,看来陆昭这次外出很不容易,不过当官的事她不打听,只问陆昭要吃点什么。
“来份红烧肉,青酒点名要吃这个。”陆昭胡茬泛青,即使再困,也还站得笔直,“还一样你们看着做,能不能快点?”
“可以可以,红烧肉是做好的,我给你们盛好就行。”乔家兴跑去厨房。
乔绵绵记得陆昭喜欢吃豆腐,“那我给你做份麻婆豆腐,这个煮起来快,您坐一会儿,很快就好。”
锅里水烧开,豆腐焯水去点豆渣味,锅中再加热油炒香豆瓣酱,来点辣椒和姜蒜,再加入豆腐焖煮。
要用嫩豆腐,吃起来才会更滑嫩,等豆腐都染上酱色,再分三次加入水淀粉,最后来一把葱花,香喷喷的麻婆豆腐就出锅了。
乔绵绵把菜和饭打包好,拿出去给陆昭。
看陆昭走后,乔绵绵还记着二哥的事,只是转头喊人时,却没看到二哥。
她在食铺里转了一圈,只看到大哥,“二哥人呢?”
“应该躲起来了。”乔家旺知道弟弟的婚事有着落,心里也高兴,“绵绵,你二哥脸皮薄,你别问了。”
“行吧,那我不问,日后和二嫂嫂熟了,我再去问二嫂嫂。”乔绵绵道。
乔家旺看着妹妹摇摇头,进厨房切菜,准备晚饭。
等爹娘回来后,乔家旺看着弟弟跟在后面,才知道弟弟去了客栈。
看爹娘面带笑意,他拉着弟弟到二楼,作为哥哥,他应该问个明白,“你不好意思和绵绵说,和我说说,怎么非曹姑娘不可?”
“我……我也不清楚。”说到这事,乔家兴肉眼可见地红了脸,“第一次去客栈外送时,我看曹姑娘忙上忙下,对曹伯各种叮嘱,我觉得好亲切。”
“然后你就天天跑客栈去?”
“没有!”
乔家兴头摇得像拨浪鼓,“外送后第二天,我在街市遇到曹姑娘和人讲价,店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曹姑娘却一点不胆怯,能跟人讲几个来回。虽然最后只便宜两文钱,她却笑得很开心,我觉得她笑得真好看。”
“爹娘不是总问我,我到底想娶什么样的媳妇?一开始我也没有答案,看到曹姑娘后,我才知道,我想娶像娘一样的媳妇。”
乔家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我懂了。”
“小时候,常有人说,娘不是我们亲娘,就算当时对我们好,总有一天会暴露马脚。那会我很害怕,听人说后娘会偷偷打小孩,所以我常常粘着你。”
说起童年往事,乔家兴都觉得好笑,“后来等我渐渐大了,又有人说,我们兄弟能遇到娘这样良善且勤快的人,是我们的福气。以前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福气,但我现在明白了。大哥,男女之间,说通俗点就是王八看绿豆,只要看对眼就是好的。你放心,我不是一时兴起。”
乔家旺拍拍弟弟的背,“嗯,你长大了。”
这时楼下传来爹娘喊吃饭的声音,乔家兴推开木窗,嘴咧得高高的,“来了!”
说完,他转头去看大哥,小声交代,“刚我和你说的事,你不要和别人说。五妹妹再怎么缠着你,也不要说。”
“可是……”
“不要可是了,这话要是被大家都知道,我都不好意思见人了。你想想,五妹妹知道了,娘就知道了,那全家都会知道!”乔家兴非常了解自己的家人。
“行吧。”乔家旺想到妹妹和他娘,点头答应了。
而乔绵绵看到两个哥哥在楼上,回家时问大哥说了什么,乔家旺直接道,“你别问了,家兴不让我说。”
“二哥真讨厌,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是个脸皮薄的?”乔绵绵哼了哼,“没关系,以后我问二嫂嫂也是一样。”
乔家兴和曹媛的婚事定在这个月二十六,也就半个月这样了。
时间紧,任务重,林氏和乔满仓有许多事要准备,一路走得飞快,进了家门便回屋算钱算宾客。
乔绵绵和哥哥们走在后边,看陆家门开着,她想着青酒的腿伤,过去敲门,“陆大人,青酒,我可以进来吗?”
“乔五姑娘!”
非常高亢的一声,还带了些许的哭腔,青酒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出来,扶着房梁,泪眼汪汪地看着门口的乔家三兄妹,“我……我可算回来了,你们瞧瞧,我是不是变得又黑又瘦?”
乔绵绵上下打量了一眼,青酒是黑了,但是瘦嘛……看着青酒的双下巴,她很难说出违心话。
“乔五姑娘,你怎么不说话?”青酒又去看乔家旺兄弟,“你们为何也不说?难道看不出我憔悴了吗?”
乔家兴立即点头,“是真的憔悴了,看着都没什么精气神。青酒,你的腿怎么了?”
“追山匪的时候,从山坡上跳下去,把脚给扭了。大夫说至少得休息半个月,那么久的时间,大人身边没有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青酒非常发愁地皱眉,很快他又瞪大眼睛开始说进山剿匪的事,“你们是没看见,那些山匪好生凶悍,一个个凶神恶煞,还好我们都是练家子,特别是我家大人,那叫一个英勇……”
青酒说得眉飞色舞,乔绵绵三兄妹也听得津津有味,直到陆昭洗澡出来,众人齐齐看过去。
乔绵绵只看了一眼,就被她两个哥哥猛地拽着转身,只因为陆昭没系衣扣,从胸口到腰间一览无余!
乔绵绵的脑中飞闪过几个字──好胸!好腹肌!
第79章 红豆沙冰粉,小丸子汤……
要说乔绵绵穿越后,见过最帅的男人,谁都比不过陆昭。陆昭眉眼俊朗,加上常年练武的缘故,一身肌肉紧实有力。
乔绵绵承认她好色,若不是哥哥们拉着她,她怕是会一直盯着陆昭看。
那么好的身材,多难得的机会,不多看两眼,她都觉得亏。
奈何乔家兴两个如临大敌,拉着乔绵绵急忙忙说告辞。
院子里的陆昭,头发半干,鬓角还往下滴水,落在外衫上,薄薄的外衫渐渐变透。
他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乔家来人,你怎么不说?”
“我都喊得好大声,您没听到?”青酒问。
陆昭摇头,可能他在洗澡,水声盖过了青酒的说话声。
这时一阵晚风吹来,“呼呼”地钻进陆昭的胸膛里,凉飕飕的感觉让他低头看去,不由涨红了脸。
“大人,您怎么脸红了?”青酒不解地看过去。
陆昭没搭理青酒,“休息了。”
他关门时看了眼对门的乔家,见乔家也关了门 ,缓缓关上木门。
这会的乔家兴和乔家旺都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乔绵绵先开口,“哎呀,又没看到什么。有时候经过码头,光膀子的汉子到处都是。你们把我拉得那么快,我都没看到什么。”
她的语气颇为遗憾,见两个哥哥还愣住,摆了摆手,“我去洗漱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真是可惜,只看到一眼,现在想回味都没太多画面。
乔绵绵叹着气去洗漱,去茅房时,看到堂哥郁闷地坐在台阶上,“家盛哥,你不高兴吗?”
“嗯。”乔家盛深吸一口气,张嘴要说话,又咽了回去,“不是什么大事,你快去睡吧,你们今天肯定很累。”
见乔家盛有心事,乔绵绵没了睡意,一块坐下,“不是大事也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给你参考意见。是因为你干活的事吗?”
乔家盛说是,他很气愤地握紧拳头,“昨日我便做完,去找东家要钱。结果他到处挑毛病,好,我想着挣钱嘛,总要受点委屈,今日把他说的小地方都改了。结果他今日只给我两百文钱,说我手艺太嫩,本来要的是我祖父,但我一个毛头小子,给不了我五百文钱。”
从五百文钱到两百文,一下差了三百文钱,乔家盛哪能接受,当即和人吵了起来,结果对方连二百文钱都不给,“他说我压到他的海棠树,得给他赔钱!”
“这也太气人了!”乔绵绵听着都生气,“他明显是耍无赖,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明天再去找他,他要不给我钱,我赖在他家门口,不信他不要脸。”乔家盛气鼓鼓地道。
“万一人家坚持说,是你弄坏了他的海棠树,倒打一耙,你能说得过吗?”乔绵绵提前设想。
乔家盛想了想,“应该不至于那么无赖吧?”
乔绵绵觉得很可能,“你先试一下,不行就明天再说,我再给你出主意。”
她现在知道,三叔为什么让堂哥来城里干活,她堂哥的想法,是真的有点天真。
结果第二天,乔家盛眼睛红通通地回来,连晚饭都没去食铺吃。
林氏和乔满仓看乔家盛不对劲,想去看看时,乔绵绵主动请缨,“爹娘,家盛哥的事,我们平辈的更好说话。二哥你跟我一起去。”
过去的路上,乔绵绵说了堂哥的事,进屋看到堂哥坐在地上擦眼泪,陪着一块蹲下,“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你东家反而冤枉你,你又说不过他,是吗?”
“嗯!”乔家盛非常生气,“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而且那些人还信他!”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乔家盛心想别人不会那么蠢,一定能看出谁好谁坏,结果对方只说了三两句,就把那些人忽悠了,“他丢出一颗死了的海棠树,他们就信他,这才两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叶子枯成那样?”
乔家兴提议,“要不报官?”
“二哥你觉得官府会为了五百文钱的事,特意去管吗?”乔绵绵觉得她二哥也很天真,“若是五两银子,官府可能会管。五百文钱,官府可能做个笔录,就让我们回去。或者先打几板子,再让我们离开。”
“那我的钱,就要不回来了吗?”乔家盛非常难受,感觉心都碎了。
乔绵绵想了想,得知对方是做脂粉生意,顿时有了主意,对着乔家盛耳边嘀咕几句,又和二哥说几句,“你们听我的,家盛哥凭本事挣的钱,不能让人赖了去。我还等着家盛哥请我吃冰粉呢。”
出去时,乔家兴有些担心,“这样真的能行吗?对方会赖钱,说明是无赖,就算我们哥几个一块去,他要是和我们打起来,我倒是不怕打架,我怕爹娘担心。”
“这个嘛……”乔绵绵已经走到家门口,“所以我才提着吃食,去找陆大人嘛。”
民与民斗,很可能来来回回,不能结束。但官与民之间,那是压倒性的身份。
乔绵绵再次敲响陆家大门,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谄媚,“陆大人,青酒,我家做了小丸子汤,我给你们端些过来。”
小丸子是用糯米粉搓的,它本身没有味道,只有q弹的口感,但汤底用鱼骨头和猪骨头熬,加入煮熟的小丸子,那就不一样了。
青酒听到有吃的,立即“哼哧哼哧”跑过来,“乔五姑娘,你人也太好了,有吃的就想到我们,住你家对门,是我们来临安后做得最正确的选择。”
“哪里哪里,能有你们当邻居,我也很高兴。”乔绵绵左右看了看,“陆大人呢?不在家吗?”
“在的。”青酒嘴里塞着小丸子,回头大喊一声,“大人,乔五姑娘来了,好好吃的小丸子,您快出来吃。”
喊一声见大人没反应,他又继续喊,“大人,您听到了吗?你有没有听到?”
陆昭出来时,便是黑着脸,结果乔绵绵笑盈盈地凑过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一大步,“乔……乔五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从乔绵绵进来起,他便知道,只是觉得昨日的事太尴尬,不想出来。现在看到递到面前的小丸子,乔绵绵今日语气还格外不一样,小姑娘娇娇的,语气很柔很……很嗲。
“陆大人,您尝尝,很好吃的。”乔绵绵看陆昭吃进嘴里,才说出自己的请求,“陆大人知不知道街市西边的一家脂粉铺子?”
陆昭摇摇头,青酒接话说知道,“乔五姑娘,你问我家大人这个干嘛?他平日里最不懂这些。”
“是这样……”
乔绵绵简单说了堂哥的事,“明日呢,我想和哥哥们去要回我堂哥的钱。但是我又怕对方耍赖,如果您不忙,可不可以到时候在门口溜达溜达。不用您进去帮我们,您在门口起个震慑作用就行。”
“如果您觉得麻烦也没事,真的没关系,有我哥哥们,他们会保护我。但是有您就更好了,如今城里人都说您英勇无比,一个个都夸您好厉害!”
对着陆昭,乔绵绵一顿夸赞,她只想着能让陆昭帮个忙,并没有看到陆昭下意识滚动的喉结。
青酒在一旁说太过分,“真的好过分,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大人,您说呢?若是您没空,我去看看好了,总不能白吃人家的小丸子。”
陆昭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吃都吃了,“可以。”
“您真是太好了!”乔绵绵欢呼道,“您是个大好人,能和您做邻居,真的太好了。明日要了钱回来,让我堂哥请您吃冰粉。”
陆昭:……他很馋吗?
“那咱们说好了哦,明天脂粉铺子外见。”乔绵绵和陆昭两人挥挥手,带着二哥回家去。
林氏和乔满仓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一点都不意外,林氏把女儿儿子喊到跟前,“你们三叔早知道对方是这样的人,想让家盛多点见识。钱的事,你们爹会去找对方,你们不要乱来。”
乔绵绵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娘,我们多乖啊,肯定不会乱来。”
她还拉了拉二哥衣袖,示意二哥别乱说。
结果第二天早上乔满仓过去要钱,只要了一百五十钱回来,他在铺子里骂了一刻钟,“真不是个好东西!”
林氏看着也来气,“不行,这也太欺负人了,下午去老二家一趟,咱们一块去给家盛讨公道!”
“我看不能够了,人家咬定家盛弄死了他的海棠树,还说园子被家盛
修剪坏了,没让家盛赔钱都算好了。我与他磨破嘴皮,才要来的钱。吃一堑长一智,让家盛记住这个事,也不算坏事。“乔满仓道,“咱们都是开铺子做生意的,真要弄得太难看,说不定对方使坏,就麻烦了。”
长辈们没了办法,乔绵绵几个偷偷摸摸地出了门,当然了,没有带上乔家旺。不然别人一问,乔家旺立马露馅说实话。
乔绵绵给自己脸上点了几个红点点,进了胭脂铺就开始哭,“大家别买他们家胭脂水粉,你们看看我的脸,就是用了他家的胭脂水粉,才变成这样!”
为了达到效果,乔绵绵特意点了满脸,一张口,所有人看到后,纷纷放下手里的胭脂。
不用乔绵绵再说什么,其他顾客都走了。
“我说姑娘,我都没见过你,你用的胭脂真是我这里买的吗?”曾掌柜卷起袖子,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我告诉你,别在我这里没事找事,老子可不管你男人女人,你今天坏了我的生意,你得赔钱!”
“是吗?”乔绵绵抿抿唇,把哥哥们喊了进来。
看到乔家盛,曾掌柜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乔家盛,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亏我和你外祖父还是老相识,早上找人来要钱,现在又耍花招,你信不信我把你做的事,说给你们村的人听?”
“诶诶诶,我表哥胆子小,经不得吓。”乔绵绵瞪了过去,“那你信不信,我把你做的事,说给你所有邻居听?别以为只有你会颠倒黑白,我呢,在市井里长大,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你要不是不给钱,我天天来你这里。”
“谁怕谁啊!”
曾掌柜拍桌道,“你以为只有你会闹吗?你家不用讨生活?”
话音刚落,门口簌簌进来一群官兵,为首的便是陆昭。
陆昭穿着深棕色官服,看得乔绵绵一愣一愣的,不是说好了,让他在门口溜达溜达,怎么那么大排场?
“乔兄,这就是你说的,故意克扣工钱的人?”陆昭看着乔家兴说话。
他刚开口,曾掌柜的两条腿开始发抖。
“这……这位大人,您是?”曾掌柜连舌头都捋不直,他平日请人干活,都要扣一些钱,胭脂水粉都会偷工减料,亏心事做太多,现在看到穿官服的人,心里怕得厉害。
陆昭挑起一边的浓眉,不怒自威,“我是他们邻居,也是城隍司的指挥使。我听说……”
没等陆昭说完,曾掌柜赶忙道,“误会,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都是朋友。”他抖着手拿出钱,“家盛啊,这里是三百五十文钱,你大伯早上要了一百五十文钱,你数数,会不会错?”
乔家盛看曾掌柜那么容易就松口,再去看陆昭时,心情复杂,“没有错,是三百五十文钱。”
“那就行。”乔绵绵抬手擦了擦脸,想擦了脸上的小红点,“二哥,我脸上擦干净了吗?”
“你……你成小花猫了。”乔家兴忍不住笑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乔绵绵去看曾掌柜,“掌柜的,既然你说是朋友,借我一点水洗洗脸,可以吧?”
“可以可以,我给你弄点温水。哎呀小姑娘,你早说你们邻居是陆大人,咱们都是朋友嘛,朋友之间好好说就行。”曾掌柜见乔家没有追究的意思,心里松口气,端来了热水,在一旁拿着面巾,把乔绵绵伺候得好好的。
乔绵绵把脸洗干净后,也和曾掌柜笑,“是啊,都是误会呢。掌柜的你也太不小心了,以后不能忘记,咱们是朋友啊?”
“肯定的,您以后来买胭脂,我给您便宜点!”曾掌柜一路点头哈腰地送乔绵绵他们出去。
等陆昭他们走后,他捂着胸口,直接坐在地上,“好家伙,吓死个人了。早说嘛,干嘛这样吓我?”他是真怕被带走,若是挨上几板子,他这条老命就没了。
曾掌柜在铺子里半天缓不过来,乔绵绵则是心情颇好,她问陆昭怎么带了那么多人。
陆昭说在附近巡查,“正好路过。”
“原来是这样,那让我堂哥请你们喝冰粉?”乔绵绵笑着道,“今日多亏你们,不然曾掌柜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青酒有一点不理解,“可是乔五姑娘,不把他抓起来打一顿,你们能解气吗?”
乔绵绵说没必要,“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我爹说得对,我家也在街市做生意,没必要把人往死路里逼,不然狗急跳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能把钱要回来就可以,曾掌柜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让他自求多福,别伤了我们的阴德。”
她又不是真的十几岁,血气方刚吃不了一点亏的时候。若是家中没做生意,且社会地位比曾掌柜更高,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
青酒听得半知半解,乔家兴提议去吃冰粉,陆昭却说没有空吃。
“你们去吃,我还有公务在身。”说着,陆昭抓住青酒的衣领,“走了。”
“大人,您可以去忙,别……呜呜……”别拉着他啊,他可以去吃冰粉的!
奈何青酒没说完,嘴巴便被陆昭给捂住。
看着陆昭主仆走远,乔绵绵拍拍堂哥的胳膊,“家盛哥,今日的事你要看明白点,如果没有陆大人出面,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解决。这就是民与民、官与民之间的不一样,你懂吗?”
乔家盛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钱,“我懂的,以后我不会那么天真了!”
“嗯呐,走吧,我今天要加一份红豆沙!”乔绵绵想到冰粉就流口水,下午闷闷热,来上一碗冰粉,好舒服的。
到糖水铺子里,乔家盛多要了几份冰粉,“这些给大伯他们吃,这两份待会给陆大人家送去。”
“可是你买了冰粉,怎么和我娘说,钱从哪里来?”乔绵绵问。
“绵绵妹妹,我撒不来谎,怎么办?”乔家盛缩了下脖子,抱歉地看着堂妹。
乔绵绵顿时觉得冰粉没那么好吃了,她怎么忘记了,堂哥和他大哥一样,都是大大的好孩子。
“我要再加一份红豆沙!”她得多吃点,待会才能抗住骂。
第80章 面线糊,杨梅冰
多加了一份红豆沙,乔绵绵吃得饱饱的,快到食铺门口,她接过哥哥手里的两碗冰粉,“家盛哥,待会你别离开我。有你在,我娘不会骂我太狠。”
乔家盛很有义气地道,“那是肯定的!”
到了食铺门口,乔绵绵深吸一口气,换上奉承的笑脸,“爹娘!我们回来了!哎哟,您怎么又在擦桌子,多辛苦啊,我们给您带了冰粉回来,您先坐下吃,我来擦桌子就好。”
“又乱花钱,你们自己吃就好,怎么买那么多?”林氏心疼钱,但她刚说完,一口冰粉塞进她嘴里。
“怎么样,好不好吃?”乔绵绵看着她娘。
林氏点点头,“花了钱的,怎么会不好吃?你这丫头,是不是你要吃?”
“没有啦,我是想让你们也尝尝。您每天来那么累,我多心疼您。”乔绵绵哼哼地撒娇,又去看她爹,“爹,您也觉得好吃吧?”
“嗯嗯,甜滋滋的。不过你们哪里来的钱买冰粉?”乔满仓随口问了句,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乔家盛:“是……是……”
“是曾掌柜良心发现,把钱给家盛哥补上。”乔绵绵接着道。
“他有那么好心?”林氏不信。
“一开始是没有的,但……”面对亲娘质疑的目光,乔绵绵心虚地转开头,慢慢挪到她爹边上,“爹,冰粉好吃不?”
乔满仓点头说好吃。
“那您要帮我哦。”乔绵绵努努嘴,放弃抵抗,“二哥你来说。”
看女儿这个样,林氏便知道有问题,“家兴你站着,让家盛说!”
乔家盛是个实诚人,不仅什么都说了,还说得很清楚,“大伯母,您别生气,他们也是为了我的钱。”
林氏看看侄儿,又去看儿子女儿,想生气吧,又觉得不该为此骂人。
她憋了半天,干脆掐了一把边上的
乔满仓,“说话啊,每次都安静当好人,这次你来说!”
“我……”乔满仓看着家里几个孩子,清了清嗓子,“你们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这样做?万一别人认出你们了呢?特别是你绵绵,你可是姑娘家,要是得个泼辣名声,怎么说亲?”
林氏点点头,“就是就是。”
“可以了吧?”乔满仓小声问,结果林氏瞪了他一眼,只好继续道,“还有家兴,你是当哥哥的。你们自己胡闹就算了,怎么还找陆大人帮忙?好在人家陆大人没计较,不然多难为情?”
林氏再次道,“对啊,多不好!”她现在知道,当附和的有多舒服。
乔家兴识趣地不顶嘴,“爹,我们错了。”
“嗯啊。”乔满仓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收尾时,林氏接了话,“知道错就算了,以后不许这样。你们本意是好的,兄弟姐妹之间就该互相帮扶,谁有个事时搭把手。去洗把脸,一个个还和三岁小孩一样。”
等几个孩子去后院,乔满仓很意外地看着林氏,“你今日怎么不骂他们?”
“骂他们做什么?本来你要一百五十文钱回来,我心里就憋着气。小孩子做事不够周全,但他们是为了家人,你都说完了,我干嘛再做坏人?”
林氏哈哈笑起来,“现在知道,我平常骂人时,有多难受了吧?”
“好好好,以后你都让我来。”乔满仓跟着笑,夫妇俩吃完冰粉,抬头便看到陆昭和青酒来了,这才发觉到吃晚饭的时辰,“是陆大人啊,这是家盛给你们买的冰粉,你们先吃,要吃什么菜,我让绵绵他们给你们做?”
看到有冰粉吃,青酒高兴地咽口水,迫不及待地点了两个菜便坐下。
林氏过来给陆昭倒茶,“今日的事,多谢陆大人给我们家孩子们撑场子。如果没有您在,曾掌柜肯定不会轻易罢休,指不定还有其他事要闹。”
“婶子不必客气,咱们是邻居,平日里我也没少麻烦你们。”陆昭每次来吃饭,他都知道,他们的菜量更大,饭也更多,不然青酒胃口大,光是两个菜不够吃。
“也是,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便是这么一回事。陆大人接下来不用出远门了吧?”林氏问。
陆昭说最近不用。
“那正好,月底家兴成亲,您一定要来喝杯喜酒。”林氏笑呵呵说完,同时打量下陆昭,“说起来,您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看上的姑娘?若是有,您找不到人说亲,尽管来找婶子,婶子帮你去说亲!”
她又去看青酒,“青酒你也是,不用怕麻烦婶子!”
“婶子你说啥?”青酒一心想吃冰粉,一个字都没听到。
“婶子问你什么时候想娶媳妇?”林氏哈哈笑道。
“啊?”青酒的脸上少有地出现难为情,“哎呀婶子,我不着急,等我家大人先成亲再说。”
说着,他去看大人,“大人,能吃了吗?”
陆昭看着叹气,“吃吧。”
林氏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了。
后厨里,乔绵绵给陆昭主仆做完菜,她也要做晚饭。只是吃了冰粉,这会不会饿,其他人也是一样,正好有一些小河虾,她便煮了面线糊。
煮面线糊很简单,水烧开往里边加面线,再一个个加配菜,乔绵绵只加了鲜虾和葱花,等煮好后捞起来,喜欢吃辣的自己加。
“闻着好鲜。”乔家兴本来不饿,闻到香味后,口水直流。
乔家盛在一旁点头,“是啊,放了小河虾的,感觉好不一样。”
乔绵绵:“那是自然,这些小河虾炒了拿去卖,能卖七八十文钱。贵的东西,自然好吃。”
她再从陶罐里夹出一碗泡菜,酸脆爽口的泡萝卜白菜,切成小块,直接上桌就能吃。
一口面线糊,搭配上一口酸泡菜,这滋味只有自己吃了的,才知道有多好吃。
乔绵绵吃完一碗面线糊,筷子却没停下,还在吃泡菜,“娘,您做泡菜的手艺太好了,好多客人都喜欢。”
“这是你娘我干了大半辈子的事,总要有些厉害的,才能当你们娘。”林氏说等豇豆下来了,再泡上一缸豇豆,日子一天天过,三餐四季不断轮回,都是这样简简单单。
乔家盛拿到了钱,准备明天归家,他提出来后,张氏有些不舍得,“多玩两天,不用急着回家。”
“不了,我出来那么久,爹娘肯定想我。家中正是忙碌的时候,我该回去帮忙。”乔家盛吃饱了,看着一大家子道,“这些日子,多谢大伯大伯母照顾,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爹说得对,社会上的事,没我想的那么简单,我还需要多历练。”
乔绵绵问,“以后还有机会来城里干活,家盛哥你来吗?”
“来的!我肯定来!”乔家盛还是有干劲,“只有多干几次,我才能有经验。”
乔满仓赞赏道,“是啊,年轻小伙子不要怕吃苦,也不要怕被骂,你只要一直干,好运总会眷顾你。”
林氏也是这样说,“既然你要回去,明早带点卤肉回去,让你大伯切一斤五花肉。和你爹娘问个好,让他们月底来吃席。”
等他们回家后,乔有福找到乔家盛,从兜里拿出二百文钱,“这个是祖父给你零花的,都快二十的小伙,自己手里也要有点钱。不要和家兴他们说,只有你有。”
“祖父,我不……”
“让你拿着就拿着,你爹去年摔了腿,清明那会,我看他爬山都费劲。你回去劝着他一点,别把自己干废了。你现在长大了,家里的事多操心,你们住在村里,祖父平常帮不到你们。”
乔有福拍拍孙子的肩膀,“行了,早些睡吧,回家让你爹娘给你抓紧相看,别拖太久,早点成亲比较好。”
从乔家盛屋里出去是,乔有福左看看、右看看,想着趁没人快点走,却还是被小孙女撞见。
一看祖父左顾右盼,乔绵绵就知道祖父心虚,故意地凑过去,“祖父,您找家盛哥说了什么?”
“没什么,交代他几句话。天都黑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乔有福两手往后放,没去看孙女的眼睛。
乔绵绵抿唇笑着,“这不是吃太饱,还不会困。祖父,您是不是偷偷给家盛哥钱了?”
看她祖父瞪大眼睛,乔绵绵立马接着,“您放心,我肯定不和别人说,但我明日想吃杨梅,可以吗?”
现在正是吃杨梅的季节,杨梅买回家用盐水泡一会,冲洗干净后,加冰块冰镇一会,最后加糖水泡着吃,光是想想,乔绵绵就流口水。
她祖父这个人,小心思很多,二叔便是遗传的祖父。杨梅不便宜,让她娘去买,她娘肯定不同意。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哄着祖父给她买点杨梅吃。
“你这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想吃杨梅直说嘛,我会不给你买吗?”乔有福笑着点点孙女的额头,“就算我不给你买,去你祖母跟前哼两声,她能让你吃杨梅吃到饱!”
自家老太婆多偏心小孙女,他心里明镜似的。
乔绵绵嘿嘿笑着,“不一样,祖父您买的不一样。您买的更好吃!”
乔有福被逗笑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回屋后,乔有福便找张氏要钱。
“刚刚不是给你了?”张氏问。
“被你最宝贝的小孙女撞见了,她让我买杨梅给她吃,好堵住她的嘴。”乔有福无奈地说着,又宠溺地笑了起来,“这丫头,嘴真甜,说什么我买的杨梅更好吃?还不都一个样!”
听到是小孙女要吃,张氏想都没想,立马掏钱,“多买一点,一大家子呢,给老二一家也送一点去。”
说到这个,她便想到住在村里的老三一家,“要是老三家住城里,咱们多多少少能照应一下。罢了,当初是咱们送老三去学手艺。”
“老三在村里有他岳父帮扶,日子并不比老二家差。”乔有福道 ,“你可真舍得,听到你小孙女要吃,一下拿那么多钱?”
“又不是只买给绵绵吃,你心疼什么?”张氏哼了一声,“我家绵绵最惹人疼,只给她吃,你也给我闭嘴。”
她去关窗时,看到小孙女还在院子里看菜,大声道,“绵绵,天黑了蚊子多,快回屋去。”
“祖母,我想看看丝瓜长了几个。”
乔家围墙下,有一排花圃,不过乔家全用来种菜。前些日子,林氏买来两棵丝瓜苗,隔了两米种下去。前几天丝瓜长得比人还要高,乔家旺便在庭院里搭了个架子,供丝瓜生长,还能给人乘凉。
乔绵绵抬头看去,看到两个比手指大一点的丝瓜,算着再有十天左右,应该能吃了。
“那有什么好看的,快些回去睡觉。”张氏从屋里出来,抬头看了眼丝瓜,“长得还真快,不枉费我天天浇水伺候。”
“祖母,如果院子再大一点就好了,咱们能多种一些菜。”乔绵绵扫了一眼,种菜的地方大概五六平米,种了韭菜、枸杞,还有几棵辣椒,便种不下其他的菜。
张氏笑了,“咱家能有现在的院子,已经很不错了。”她拉住小孙女的手往屋里去,附耳小声问,“除了杨梅还想吃什么?我悄悄给你买。”
带着小孙女进屋,帮着关了木窗,又把蚊帐每条边边都压进被褥下。
“没有了,现在只能想到杨梅。”乔绵绵挨着祖母,“还是您对我最好了。”
“你啊你,嘴嘴甜了!”张氏哈哈笑道,“等你二嫂进门,家中只剩下你的婚姻大事了。不过你的婚事不着急,你还小呢,我们好好挑一个最好的!”
说着她打趣问,“我们绵绵还是喜欢俊的吗?”
“嗯,一定要俊的!”乔绵绵非常肯定,帅的丑的都可能会变心,与其如此,找个帅的,看着心情都会好点。
张氏说记下了,看着小孙女躺下后,才关门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间半个月过去,到了乔家兴娶亲前一天。
乔记食铺贴了红告示,要歇业三天。巷子里的人,都来乔家帮忙。
乔绵绵还是掌勺的大厨,她指挥着一大帮人,把能提前做的都做好。
不过现在天气热,红烧肘子那些得当天做,不然隔夜不好吃。看着天快黑了,乔绵绵到院子里让大家先回去,“许嫂嫂、孟婶子,今天辛苦你们了,明天才是重头戏,大家快回去休息吧。”
“说什么辛苦?等我家春生成亲时,你们也一样会帮忙。”春生娘把手在衣摆上随意擦擦,“明日天亮我就来,不用怕麻烦我们。”
金氏同样擦了衣摆,“是啊绵绵。咱们多少年邻居了,你娘说了,让我们都听你的。”
“哈哈,该说的谢谢还是要说。”乔绵绵送她们出去,正好云珠来了,她问怎么了。
云珠说是主子让她来的,“乔五姑娘,你也知道我家夫人身子,她干不了事,但她也想尽一份心,让我明日过来帮忙。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安排我做。”
她刚说完,隔壁的陈氏也过来,她浅浅笑着,“绵绵,你家干活,怎么没安排我呢?”
陈氏最近会出门走走,特别是乔绵绵归家的时候,她会在门口和乔绵绵打招呼。
“王大嫂子,你还怀着身子,哪里能让你干活?”乔绵绵道,“我家大嫂也没让她干活。现在的你们,是最精贵的,明日你来吃席就行。”
她转头去看云珠,“替我多谢你家夫人,那明日麻烦你了。”
送走了云珠,乔绵绵请陈氏进家里坐,陈氏刚说天黑了,王大柱急忙忙跑出来。
“明日我再带你过来。”王大柱小心翼翼地扶着陈氏,“天黑后路不好走,你小心一点。”
陈氏红了脸,“家门口的路,哪里要那么小心?”
看王大柱成亲后,像变了个人一样,乔绵绵替陈氏感到些许的欣慰。
她伸了个懒腰,连着忙活两天,胳膊都酸了,她今天要早点睡,明天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