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宴氿:谁惹这祖宗了。……
回到家。
陶清观兴致勃勃地打开袋子拆盲盒, 陶桑云足足送了九个盒子,陶清观清点完,瞥了瞥嘴, 这数字送得多少有点刻意。
他盘腿坐在地垫上, 周围放着一串珠宝,陶清观随手拿起一个打量, 那是块翡翠,敲那碧绿的颜色,就知道它肯定不便宜。
翡翠雕刻成扁平的模样, 陶清观望了半天,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于是他问宴氿,“这是什么?”
宴氿扫了一眼,脱口而出, “鸳鸯。”
“某些地区会把鸳鸯雕成这样,应该还有另一个跟它配对的。”宴氿指着翡翠后边,“你看, 这里有个暗扣, 能卡上。”
陶清观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他眯起眼眸, 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他大伯平常出门都不带脑子,这次送礼居然这么用心, 可见对方是真的重视。
老龙艳福不浅。
陶清观睨向宴氿, 对方神色自然,似乎完全没发现陶桑云的小心思,但也正常, 在宴氿眼里,所有人都是小辈,就连他一开始也被宴氿当儿子养。
啧,有点不爽。
陶清观把东西收好,随手扔在一旁,他抬手拍了下宴氿的肩膀,意有所指道:“你最近桃花开得挺盛。”
宴氿后背冷不防的一凉,求生欲本能上线,“我只要你一朵。”
陶清观冷哼,倒也没再为难宴氿,陶桑云的小动作他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宴氿不是朝三暮四的龙,不可能和别人勾搭上,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不过……
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眼中掠过一抹深思,以陶桑云的性子,少不了蹦上蹦下,不知道对方还能整出什么乐子来。
他只是想看戏,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陶清观唇角微扬,习惯性摸向后颈,摸到不一样的触感,他这才想起被遗忘的事。
他拉过宴氿,说道:“你快看,我后面的鳞片又冒出来了。”
宴氿凑过去,几片透明的鳞片映入他的眼帘,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是几片龙鳞。
他抬手触碰,指尖划过鳞片边缘,新生的鳞片薄薄一层,如蝉翼一般,边缘泛着浅浅的青色。
而鳞片上飘荡着他的气息。
其实早在吃午饭的时候,宴氿就感觉到陶清观身上的龙味有点重,但想到自己一天到晚跟对方厮混在一起,沾上点味也正常,没想到这气息是这么来的。
宴氿眉心轻蹙,感觉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东西,可仔细去想,又找不到那一抹一闪即逝的灵感。
指腹摩挲过鳞片,宴氿敛下眼眸,说道:“没事,跟上次一样,是因为你身体里属于龙的那部分血脉有所增长,所以鳞片才会冒出来。”
陶清观被宴氿摸得不自在,他躲过宴氿的手,和上衣领,见宴氿似乎若有所思,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宴氿顿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你身上属于我的气息有点重。”
他原本以为是陶清观吃了他的龙鳞,所以长出的鳞片会有他的气息,可最近这段时间,他没再给陶清观喂过龙鳞,但新长出来的鳞片依旧有他的气息。
陶清观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抽搐,他拿起一旁的靠枕,砸在宴氿脑袋上,说道:“你一天到晚把我当根柱子盘,我身上没你的气息才怪,你要嫌弃,就少往我这边靠。”
“我不是这个意思。”宴氿急忙解释,拨开靠枕,伸手去拉陶清观,“正常接触,气息不会这么重,我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陶清观闻言,抬起胳膊嗅了嗅,除了洗衣液的香味和中午吃饭粘上的食物芳香,他再闻不到其他气味,陶清观放弃,转而问道;“会有什么影响吗?”
宴氿:“这倒没有。”
“那有什么好纠结的。”陶清观不以为意地说道:“反正没影响。”
可宴氿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对陶清观道:“我去书房查点资料。”
他从以前住处带来的书,都放在了书房,里面或许有相关的记载。
陶清观望着宴氿离开的背影,犹豫了会儿,还是没跟上去,最近书看多了,他想给自己放半天假。
他没把气息的事放在心上,知道龙鳞没影响,陶清观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陶清观走到二楼的简易小水吧,准备学宴氿的手法泡两杯茶,他刚打开茶叶罐子,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望过去,手机屏幕上弹出陶桑云发来的消息。
走得太快,拿完礼物,忘记把人重新拉黑了。
陶清观擦干净手,打开手机,不出所料,看见陶桑云询问结果的信息,对方虽然问得含蓄,但字里行间透露着急切。
他懒得搭理陶桑云,想装作没看见,可这时,陶桑云又发来一条消息。
陶桑云:清观,你多和龙王一两句,如果你们兄弟两能共同得到龙王青睐,也是一段佳话,你要为陶家多考虑,多拉近与龙王的关系。
这一长串写的都是中文,可组合在一起,让陶清观觉得无比陌生,大清不是早亡了,怎么陶桑云还活着。
兄弟两共侍龙王,有点意思。
陶清观忽然不想拉黑陶桑云,他想看看对方还能离谱到什么地步。
他敷衍地回了条知道了,视线划过‘佳话’两个字,为陶清观原本就不爽的心情火上浇油。
陶清观将茶叶放回去,快步走向书房。
他推开书房的门,见宴氿正坐在沙发上翻书,陶清观三两步走过去,往宴氿身旁一坐。
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一块,宴氿刚想问怎么了,胳膊就被锤了一拳,发现陶清观表情来者不善,宴氿一愣。
他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位祖宗了。
陶清观打了一下不解气,又抬脚踹了下宴氿的小腿。
宴氿仍由陶清观动作,陶清观没用几分力气,打得不疼,小猫挠似的,他感觉更像是在撒娇。
按照以往地经验,他大概是被波及的那个,宴氿问道:“游戏输了,还是动漫看到憋屈的情节了?”
陶清观哼声不回答,转身离开,留下满头雾水的宴氿。
宴氿望着关上的房门,琢磨不透陶清观的心思。
这算是情侣间闹小脾气吧,宴氿合上书,扬起唇角。
真可爱。
……
晚上。
因为明天要上班,陶清观早早上床,他靠在床边玩手机。
听到开门声,陶清观没在意,可没过一会儿,他面前就多出一个人。
宴氿凑到陶清观身旁,伸手揽住对方的腰。
陶清观没心思跟宴氿干会累的事,翻身想要跑开,但宴氿搂着不撒手,陶清观没辙,推开宴氿靠过来脸,“打住,我明天要上班。”
宴氿反过来蹭了下陶清观的掌心,说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那一根加两蛋吗?
陶清观小脸一黄,宴氿到现在洗澡还不给他看,今天居然这么主动。
他轻咳一声,矜持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看看。”
宴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拉过被子钻了进去。
陶清观精神一振,瞬间坐正,伸手拉住自己的裤子,防备某条龙的偷袭,可过来一会儿,他没感觉到裤子被拉,反倒看见被子里鼓出一块。
不是小说里常写的小帐篷,而是被子都快装不下的蒙古包。
陶清观疑惑,抬手掀开被子,十八禁的画面是没有的,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条通体雪白的龙。
这龙自然是宴氿,只是缩小了许多倍,一米八的大床勉强能把他装下。
宴氿脑袋搁在陶清观小腹上,宛若琉璃的眼珠倒影着陶清观的身影,他身侧的爪子蜷缩起,小心翼翼地将尖锐地部分避开陶清观,垂在床边的尾巴跟狗似的甩来甩去。
陶清观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给他玩。
他捧起宴氿的大龙头,贴脸蹭了两下,又撸了两下龙角,吸龙吸得不亦乐乎。
宴氿顺势用尾巴缠住陶清观一条腿,感受到陶清观的热情抚摸,心底惬意,要不是陶清观那句‘拿他当柱子盘’,他也想不到这茬。
别说,盘着自己的伴侣真舒服,怪不得以前他经常能听到两条龙打结捆一块,当时他还在想龙怎么能这么蠢,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宴氿满意地裹住陶清观,担心龙鳞凉,他特地用比较温暖地腹部贴着陶清观,将对方整个人圈起来。
陶清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发出一声喟叹。
爽了。
房间的灯熄灭,陶清观合上眼,抱着宴氿不知道哪个部位,迷迷糊糊地睡着。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但很快又有一道光明见他笼罩,那道光温暖柔和,仿佛回到母亲的怀抱。
陶清观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周围流淌着浅金色的液体,一尾游鱼绕着他游来游去。
他一眼认出那条鱼是传承,陶清观试探着伸出手,游鱼立即奔赴到他手中。
传承经过万年岁月,有着简单的灵智,它担忧地望着眼前发育不良的‘小龙’,这么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它能感觉到属于龙族的气息几乎完全消失,除却那只大的,也就眼前的小家伙还能跟龙沾边。
该教对方什么呢。
传承犯难,对于最后一个孩子,它总忍不住溺爱些。
陶清观就看着小鱼翻来翻去,跟抽风似得。
坏了?
他皱眉,伸手想拨弄下小鱼,看看还有没有救,可就在他碰到鱼脑袋的时候,小鱼忽然钻进他的之间,然后他眼前一黑,当即就失去意识。
在昏迷前一秒,陶清观想着,明天的班还来得及上吗?
第102章 第 102 章 陶清观:龙玩得这么花……
意识逐渐模糊, 陶清观感觉自己躺在温暖的河床中,暖意流过四肢百骸,所有的纷扰都离他而去, 他好像是在睡觉, 又好像没有。
但这一晚无疑是他休息得最好的一晚。
第二天醒来,陶清观神清气爽, 世界的鲜明度都上调了两个度。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腿上压着什么东西, 陶清观掀开被子,看见宴氿的龙脑袋。
对方的吻部贴着他的小腹,睡得正香,他连番一套动作也没惊醒对方。
睡着的龙听着就很有趣,陶清观没叫醒宴氿, 而是悄咪咪上下其手,他捏住旁边纤长的胡须,轻轻捻了两下, 有点硬, 不知道是什么作用。
龙啊。
他都没见过这种生物的解剖图,是不是跟蛇差不多, 陶清观若有所思, 无意识地将龙须压出一个弧度。
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浮现一行字。
龙须:能感知空气流速, 气流变化, 微小震动等。
陶清观愣住,紧接着他耳边又响起一道清透明朗的声音,将面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像是耐心教课的老师,生怕底下的学生听不懂,把一个知识点掰碎了讲。
难道说是传承?
陶清观迟疑着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眼前又浮现一行字,同时配着音。
“可以。”
传承的语气中带着宠溺,“我沉睡于陌离之渡,那是龙族安眠的地方,你可以叫我小渡,我会教授你生存所需的知识,想知道什么,直接在脑海中问我就行。”
陶清观:“……小渡小渡?”
小渡:“我在。”
好重的人机味。
陶清观一手捂脸,低头闷笑,不行,他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人工智障,陶清观压着嘴角的弧度,开口道:“你说的教,就是像刚刚那样,在我视野里加介绍?”
“这是一部分,你身体弱,需要慢慢来,不能一下子传给你,你的脑袋会受不了。”小渡用着哄幼崽的语气,“别担心,你是一条健全的小龙,一定能好好长大。”
陶清观在心底轻啧一声,一个个的,非要提醒他是个小菜鸡吗?
这是物种歧视,他就是十分之一条龙,难能跟一条完整的龙比,剁椒鱼头的肉怎么也不可能比清蒸鲈鱼多。
见陶清观不说话,小渡以为是它伤到幼崽的自尊心了,它安抚道:“我带过三千四百八十七条龙,有我在,没问题的。”
陶清观瞳孔地震,小渡的年龄估计得是宴氿的好几倍,这是真祖宗。
“担心说不上。”陶清观在脑中回答道:“但我是个混血,还是混了很多代的那种。”
“没关系。”
小渡的声音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若是能看到它的眼神,那大概是一双温柔漂亮的眼睛。
“想玩龙族的小游戏吗?”小渡抛出橄榄枝,想和幼崽拉近距离。
陶清观有几分兴趣,“怎么玩?”
小渡:“你抱起他的脑袋,从旁边绕过去,在放到后边那段身体上。”
龙族的小游戏是玩龙,真是再正常不过。
陶清观依言照做,轻轻抱起宴氿的脑袋,宴氿对他毫无防备,大概是睡梦中感知到他的存在,陶清观感觉到自己的小臂被蹭了一下。
抬手摸摸龙脑袋,陶清观在心底问道:“然后呢?”
小渡:“拍他脑袋后面,力气用大点。”
陶清观不解,想着龙族传承总不会害龙,他一巴掌拍下去。
宴氿措不及防,猝然惊醒,身体下意识动作,然后……他打结了。
陶清观噗嗤一声,靠着床头笑得东倒西歪,在宴氿动起来之前,他都没想过这个角度能打结,看来这是无聊的龙们尝试过无数次得来的经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宴氿倒在床上,尾巴无力垂下,语气中透着些许生无可恋,“小渡,你不要教他奇怪的东西。”
话音落下,一尾游鱼从陶清观的身体里飘出来,尾巴慢悠悠地晃着,它用在场人都能听见的方式说道:“好久不见,第三千零九十九条,宴氿。”
宴氿通透的眼眸抬起,扫过明显变得灵动的小鱼,哼出一声嗯,“睡这么久,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捉弄龙?”
“我在逗幼崽开心。”小渡贴在陶清观身旁,对宴氿的控诉不为所动,反而嫌弃道:“你把幼崽养得很差。”
“我不是……算了。”
这事说不清,宴氿懒得和小渡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解释,他往前挪了点,抬起脑袋搁在陶清观身上,龙脸上愣是挤出委屈的表情,“帮我解开。”
陶清观笑够了,伸手搓搓宴氿脑袋,问道:“你自己解不开吗?”
小渡抢答:“能解开,就是姿势有点难看。”
宴氿得来回反复蛄蛹,才能把自己拉直。
陶清观听到这话,又想笑了,到底是哪个龙才,想出这种玩法。
他瞅着宴氿盘着一团的身体,找下手的地,一旁的小渡适时提醒。
“拉着他的尾巴,从下边绕过去,再从前面穿过来。”
陶清观按着小渡说的做,三两下把宴氿拆开。
重获自由的宴氿斜眼瞥扫向小渡,他暗自磨牙,龙不跟传承一般见识。
宴氿尾巴挑起床边的衣服,钻进洗手间中。
而陶清观兴致勃勃地跟小渡对话,谁说人工智障不好玩,这可太好玩了。
“还有其他打结的方法吗?”
小渡:“有,你等等。”
不过一会儿,陶清观脑海里就多出几十种方法,一个跟一个不一样,还有双龙,三龙版,看得出来,龙们玩得挺花的。
陶清观研究着下次玩哪个,换好衣服的宴氿刚走出来,就感觉背后一凉,看着和小渡挨在一起的陶清观,宴氿猜到这两家伙大概在开私密频道,并且聊得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宴氿扯了下唇角,抬手抓住小渡,可小渡机灵得很,一溜烟钻进陶清观身体里,让宴氿抓了个空。
“嘁。”宴氿收回手,在陶清观身旁坐下,他轻轻捏了下陶清观的脸颊,说道:“好玩吗?”
“有那么点,就一点。”
陶清观嘿嘿笑着,“你都没跟我说过,原来传承这么有趣。”
“这个分情况。”宴氿解释道:“教学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是给一堆知识让幼崽慢慢消化,也可以是每次给一点,督促幼崽学完,又或者是让幼崽在实践中学习,像你这种一对一指导,是少数。”
只出现在小渡判断幼崽没法顺利存活的情况下,后半句宴氿没说,他怕打击到陶清观的积极性。
“估计是没龙了,所以给我开了定制版VIP服务。”陶清观自己找全理由,他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对小渡爱不释手,完全忽视了旁边宴氿的存在。
宴氿心底不满,这股不满是对小渡,一个破传承,居然跟他抢人,宴氿抬手敲了下床头柜,打断陶清观跟小渡的加密对话。
“虽然我不介意你再请假一天,但你上班要迟到了。”
陶清观抬头看钟,分针的指向距离迟到只有一线之隔,他连忙爬起来,风风火火地换衣服洗漱。
宴氿去厨房热早饭,贴心地帮陶清观打包好,又为对方提前叫好车,将时间利用到最大化。
陶清观每次快迟到,就会打车去医院,因为这样能剩下停车的时间,宴氿记住了他的习惯。
他匆匆跟宴氿告别,乘电梯来到楼下,搭上计程车,陶清观总算能松口气。
“早饭没有肉?”小渡不存在的眉心皱起,“你需要多有营养的东西。”
陶清观咬着奶黄包,在脑子里跟小渡解释:“我有一大半是人类,人类早餐就吃这些,早上吃油腻的食物,胃容易不舒服。”
小渡勉强接受这个解释,幼崽比它想象中还要脆弱,它从未见过某条龙会因为吃肉不舒服。
脑内对话完美解决吃东西不好说话的问题。
陶清观跟小渡接着聊,“我爷爷也有部分龙的血统,好像还挺高的,为什么他算不上龙?”
“不一样,他不能变回龙,但你可以。”
陶清观听到这话,瞬间精神抖擞,追问道:“我要怎么变成龙?”
他要解锁新形态!
“现在还不行。”小渡哄道:“你得再长大一点。”
陶清观沉默。
他早就过了长身体的年纪,最多只能横着长。
看来暂时变不了身。
陶清观惋惜,愤愤咬了口奶黄包。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陶清观打开车门下车,微风吹拂,他眼眸转动,望向风吹来的方向,风的轨迹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脑海中浮现许多与风相关的信息,陶清观眨了眨眼,他本能地知道这是传承的内容,是小渡慢慢送来的记忆。
陶清观脚下顿了一下,又赶紧加快步伐。
他真的要迟到了!
今天陆满满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值班。
陶清观踩点赶到科室,他在科室门口的等待区没看到人,还能清闲会儿。
调整好仪器,陶清观坐到位置上,眸光掠过腕上的手串,眼前飘出一行字。
伴侣契(改):限制生命,转移伤害,目前处于受损状态。
瞥见转移伤害几个字,陶清观眯起眼眸,宴氿这个狗东西居然没跟他说过。
陶清观在心底哼了一声,他拨弄着手串,看着这串字微微出神。
受损,也就是说宴氿还没把手串修好,以对方紧张契约的程度,若不是修理困难,肯定已经修好了。
陶清观唇瓣抿起,宴氿跟他说过,确实有契约能共享生命,但只有两条龙之间才可以签订,之前的他不行,而现在……
“小渡……”
第103章 第 103 章 海底的东西都是你的。……
“你知道共享生命的契约吗?”
陶清观摁着手中的水性笔, 笔尖在白纸上留下杂乱无章的线条,他低着眉眼,睫毛打下的阴影遮住他眼底的色彩。
“知道。”小渡对陶清观毫无隐瞒, “龙族中只有少数伴侣会定下这种契约, 它条件苛刻,又没什么好处, 你年纪还小,这些你可许可不学。”
话虽这么说,小渡还是将关于契约的知识调到前面, 不多时,陶清观脑海中就浮现一长串介绍。
陶清观发现这项契约不仅需要双方都是龙族,还需要实力相近,差一个都不行。
龙,真是种不让自己吃亏的生物。
小渡知道龙族现在的情况, 陶清观大概找不到同样是龙的伴侣,它哄道:“不用烦恼这些事,我们小龙以后肯定能找到喜欢的伴侣。”
听到这话, 陶清观用指节蹭了蹭鼻子, 面上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色彩,“呃……我已经有伴侣了。”
小渡:“……?”
活了万把年的小渡罕见地体会到大脑过载的滋味, 它甚至重复确认道:“你知道伴侣的意思吗?”
“当然知道。”陶清观轻咳一声, “按人类的年龄算,我早就成年, 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
小渡这会要是在外面, 整条鱼估计得是接触不良的状态,它消化了半天陶清观的话,斟酌着问道:“你的伴侣是不是比你年长许多?”
“你要仔细考虑, 那些年纪大的就喜欢哄骗小孩,你不要相信对方的花言巧语。”
小渡的话精准踩在宴氿的脸上,陶清观默默为宴氿辩解道:“他不是那种人。”
“你见过人太少,那些老东西最会装蒜。”小渡不赞同道:“他若是有本事,为什么不在同龄人中找优秀的伴侣,反而来找你这种年纪小的。”
“他就是图你长得好看,馋你身子。”小渡越说越来气,“你监护龙知道吗?至少要让他把把关。”
不行,它要怂恿宴氿,把那狗东西揍一顿,它才找到的小龙,犄角旮旯里冒出的废物也敢肖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那个……”陶清观弱弱地开口,“如果你说的监护龙是指宴氿,那……我的伴侣就是他。”
小渡刚升起的怒火戛然而止,它的大脑直接宕机,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仿佛陷入死机。
陶清观不放心,在心底喊道:“小渡,你还在吗?”
“在。”小渡的声音响起,“在找龙干他。”
陶清观嘶了一声,瞧给孩子气得,都忘记龙族没人了。
小渡脑内风暴,久久不能平息,陶清观才多大,二十多岁,在它眼里还是个需要处处照顾的幼崽,宴氿居然敢!
它按下心头想杀龙的冲动,开口哄道:“跟我回传承地,那里什么都有,我知道好多条龙藏宝藏的地方,我带你去找,都给你。”
龙的宝藏。
陶清观可耻地心动了一瞬间,他很快找回理智,婉拒道:“我应该没法适应深海的环境。”
小渡沉默,确实,陶清观的身体太弱,承受不住深海的压强。
它焦急地在原地来回转圈,不死心道:“浅海也行,虽然宝藏少了点,但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去深海拿。”
陶清观推辞道:“我还有工作,没法走那么远。”
“工作?”小渡声音拔高两个度,“你是个幼崽,宴氿不养你,还让你工作!?”
它以为陶清观是出来玩的,结果居然是出来干活。
小渡要是有脸,这会儿肯定拉得老长,很好,宴氿的死因上又要多一条了。
陶清观安抚道:“我这个年纪的人类都会出来工作,不用宴氿,我能养活自己。”
小渡夸赞道:“嗯嗯,你很棒。”
多乖的幼崽,比那群只知道拆家,龙来疯的家伙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小渡心软软,对宴氿的杀意更上一层楼。
它不想吓到陶清观,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如果觉得累,一定要跟我说,我能养活你。”
虽然认识不到一天,但陶清观能感觉到小渡是真心对自己好,他多少有点触动,开口道:“谢谢。”
小渡从陶清观身体里钻出来,蹭了蹭陶清观的脸颊,然后又钻了回去。
陶清观勾起唇角,有种养小猫的感觉,龙族传承,意外地可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病人来的缘故,小渡突然安静下来,不过当陶清观去叫对方时,小渡也有回应,陶清观便放下心来。
时至下午,沉默一下午的小渡忽然出声,“小观,你逆鳞里有多大位置。”
陶清观:“我有逆鳞吗?”
“有。”小渡肯定道:“长鳞片时,逆鳞是第一个长出来的。”
陶清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里还没出现过鳞片,他对小渡的话有些好奇,问道:“逆鳞里能放东西?”
小渡科普道:“逆鳞对龙来说其实就是一块倒着生长的鳞片,因为是倒着的,所以放东西在里面不容易漏出来,很多龙都喜欢把随身物品放在逆鳞里。”
好方便的设定,陶清观感慨,这么说宴氿没了逆鳞,相当于没了一个随身口袋,当年宴氿丢逆鳞的时候,藏里面的东西不会也被顺走了吧。
陶清观在心底轻啧一声,也不怪宴氿追着那群人杀,太欺负龙了。
小渡接着道:“我先把东西放到你逆鳞里,你看看能不能拿出来。”
它沉默一下午,就是回去运东西,这可是最后一条小龙,继承海底所有的宝藏也是应该的,小渡只恨自己拿少了。
小渡心底暗搓搓地想着,让小龙多长些见识,说不定小龙就看不上宴氿,把对方甩了。
陶清观捏着颈脖上的软肉,虽然小渡说把东西给他,但他还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试着把东西拿出来,然后手上一沉,他低头望去,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落在他的掌心。
不愧是龙族的收藏,随便一个都透着浓郁的金钱味道。
陶清观觉得好玩,把东西拿了又放,小渡塞给他的东西五花八门,但基本都是圆润的物体,陶清观怀疑对方是怕自己玩的时候,一不小心伤到。
玩够了,陶清观又把东西放回去,这些再加上宴氿送的,他不光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钱都有着落了。
陶清观望着挂起来的白大褂,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热爱过工作,拿着这么多钱,居然还来乖乖上班。
他关上柜子,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当龙真好,从今天起,他就不当人了。
陶清观换好衣服,往家溜达,路上不忘跟小渡唠嗑,顺便询问对方能不能捐一部分东西出去。
他拿那么多东西也没用,倒不如把不是法器的物品卖掉,把钱捐给慈善机构。
小渡表示,东西送出去,那就都是陶清观的,随便陶清观怎么处置,卖一个,丢一个都无所谓,反正没了,它再去掘几个龙墓就是。
得到准话,陶清观在网上找起靠谱的慈善机构,找到一半,他又收到陶桑云发来的消息。
估计是怕他拿钱不办事,陶桑云消息发得是一条接一条,陶清观本想继续忽略,却看见陶桑云说晚上请他吃饭。
陶清观指尖敲着手机边缘,他这个大伯真是耐不住性子。
他回了句不一定有时间,就把对方撂在一旁,陶桑云请客,看到对方那张脸,他怕他吃不下饭。
但有些事,不是一句话就能拒绝的。
陶清观走到家门口,看见陶桑云站在自家别墅门口,也不知道等多久了,对方后边还跟着个大病初愈的陶凌霄。
他心底啧了一声,看来这顿饭陶桑云是铁了心要请。
陶清观走上前,敷衍地叫了声,“大伯。”
陶桑云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道:“地方我都订好了,龙王肯定喜欢,来,小观,这是给龙王的见面礼。”
他担心宴氿不赏脸,想借助陶清观的嘴去邀请。
陶清观瞥了眼陶桑云递来的袋子,里面放着不少小盒子,估摸着也是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换做前两天他可能会有点兴趣,但今天,小渡给了他一大堆,陶清观都有点看腻歪了。
他随手接过袋子,按响门铃,不多时,宴氿接通。
“怎么了?没带钥匙?”
宴氿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大门打开。
陶清观开口道:“没有,我大伯说要请我们吃饭,还送了东西来。”
宴氿看到站在陶清观身旁的两人,不着痕迹地蹙眉,他踱步走来,无视陶桑云,问道:“上了一天班,累不累?”
言下之意,累就不去。
陶桑云闻言,心底紧张,连忙暗中给陶清观使眼色。
陶清观的视线划过陶桑云,抬手将袋子塞给宴氿,“还行,东西给你,你不想去?”
听见陶清观的回答,陶桑云松了口气,可听到后面的问话,他又紧张起来,生怕宴氿拒绝。
这种小事,宴氿向来听陶清观的,既然陶清观没拒绝,他便答应下来,“我跟你一起。”
陶桑云悬着的心落下,立即招呼宴氿和陶清观上车,话里话外都在讨好宴氿。
陶清观坐在后排,望着前面,陶桑云脸上每道皱纹里都写的殷勤,说对方没打小主意,他都不相信。
距离订婚的日子没几天,难道说陶桑云想用电视剧里的常见桥段,比如生米煮成熟饭之类,按照陶桑云的猪脑袋,还真有这个可能。
陶清观搜索他们要去的地方,一看是个包括住宿的酒店,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测。
他有预感,今晚肯定很热闹。
第104章 第 104 章 失去的记忆
陶清观坐在圆桌前, 手指漫不经心地划着平板屏幕,既然是陶桑云请客,陶清观也不客气, 专挑贵的点, 反正有宴氿在,点再多也不怕浪费。
一旁的陶桑云赔着笑脸, 试图和宴氿搭话,宴氿态度肉眼可见的敷衍,陶桑云说上十句, 他不过简单回个嗯。
陶清观余光掠过宴氿那边,在陶桑云的有意安排下,宴氿右边坐着他,左边坐着陶凌霄。
这圆桌也不小,可他们三只占了一半, 显得陶桑云那边尤其宽敞。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陶清观勾起唇角,将平板推到宴氿面前, 开口道:“看看, 还有什么想吃的。”
宴氿低头望去,菜单上边的红点写着二十一, 他默了一瞬。
……二十一道菜?
陶桑云跟着道:“您别跟我客气, 想吃什么直接点。”
宴氿嗯了一声,给每道菜乘了个二。
平板回到陶桑云手中的那一刻, 陶桑云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四个人满打满算,十个菜是多得不能再多,四十二这个数字一出, 简直天地都黯然失色。
陶桑云心在滴血,这两天的花哨都快比得上他五六年了,但想到最后的回报,陶桑云一咬牙,按下确认键。
他讪笑着开口:“这桌子怕是放不下这么多菜,多的,我给您打包。”
陶清观微笑,“没事,他吃得掉。”
宴氿:“……嗯。”
陶桑云不管心底怎么想,面上都得端着,他不知道怎么夸,就在那夸宴氿胃口好,身体好。
偏偏他还用着文绉绉的句子,怎么听怎么别扭。
陶清观低着头,手虚掩着嘴,眼底幸灾乐祸地笑意藏都藏不住。
老龙,你也有今天。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这话是人说的,又不是龙说的。
宴氿冷着脸,沉声道:“闭嘴。”
陶桑云瞬间噤声,他嘴还保持着张开的状态,想说两句缓和气氛,可对上宴氿漆黑的眼眸,喉咙就像是被棉花堵住,漏不出一点声音。
从始至终安静坐着的陶凌霄暗中拽了下陶桑云的衣摆,示意对方别再开口。
他面色仍是苍白如纸,不见一点血色,动作间透着一股弱不禁风的感觉,显然传承的离开让他元气大伤。
陶清观在心底戳小渡,问道:“陶凌霄虽然算不上龙族,但也算有龙族血脉,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负面影响。”
小渡无奈,“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和龙扯上关系。”
它发现小龙对自己的认知有不小的偏差,总把自己和一群完全不相干的人对比,在它眼里,小龙和那个试图窃取传承的贼没有半分相似。
“龙和人之间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纵使他有那么一点龙族血脉,他也是站在人族那边,而你不同,你越过了那条线,你是龙,从出生就是。”
小渡语气笃定,“物种是无法后天改变的,你是龙,也只能是龙。”
陶清观越听越迷糊,虽然小渡说得很明白,可他爸妈都是人,他怎么就不是个人了。
返祖?
好像能解释,但陶清观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再说龙是卵生,他也没听说他出生时外面包着个蛋。
陶清观问出心中的疑惑,“我出生时和正常小孩没两样,是龙不该有点别的表现吗?”
小渡顿了一下,作为龙族延伸至今的传承,它很快就找到可能的原因。
“龙在壳里待上五年才会破壳,那一刻才算真正的诞生,你血脉特殊,应该是你五岁前发生了些事,导致你在确定物种的那一刻偏向了龙。”
至于发生了什么,它也无法推测,龙族早已走上绝路,陶清观的诞生本就是一个奇迹。
小渡声音柔和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的种族已经确定,你是龙族最后一个孩子,你要做的只有好好长大。”
陶清观垂眸望着自己的手,白皙纤细,与锐利的龙爪搭不上半点关系。
他是龙?
从一开始陶清观就没相信过这句话,他更倾向于是他体内增长的龙族血脉迷惑了小渡,但现在对方又提起他五岁前的经历。
那段记忆蒙着雾,他曾无数次回想,可脑袋里只有空茫茫的一片,他只记得那一年他和爸妈到海边去玩,再然后的记忆就是医院雪白的吊顶,和耳边吵个不停的仪器。
他依稀记得徐婉晴在病床边哭泣的模样,那双通红的眼中溢满自责。
家里其他人对他生病的原因默契地闭口不提,偶尔不小心提起,徐婉晴面上写满内疚懊悔,陶清观不想看见徐婉晴那副表情,久而久之他也没再问过当年的事。
陶清观敛下眼眸,事已成定局,再去探寻也改变不了眼前的情况,过去便过去吧。
“嗯,我知道了。”
话题到此为止,陶清观拨弄着手边的筷子,视线流转于几人之间。
随着门被敲响,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将菜一道道晚上端,圆桌上放满,旁边的餐车上还有十几道菜。
服务员问道:“需要留下一个人帮忙上菜吗?”
“不用。”陶桑云不想留碍事的人在场,让服务员统统出去。
他清了下嗓子,想顺势说两句,但陶清观根本没给他发挥的机会,拿起筷子就是干饭。
宴氿还纵着陶清观,不仅帮忙倒果汁,还帮着夹菜,这让陶桑云想斥责陶清观都没法开口。
陶桑云心底憋着气,他真想不明白龙王是看上陶清观哪边,明明他的凌霄比陶清观强上千倍万倍。
他冲陶凌霄使了个眼神,催促着人赶紧行动。
陶凌霄放在腿上的手收紧,他唇瓣微抿,起身对宴氿道:“我帮您盛汤。”
宴氿抬手挡住自己的碗,声音冷淡,“不用。”
陶凌霄唇角绷直,摸摸桌下,他背挺得笔直,像是想缓解心底的尴尬,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
陶清观喝着宴氿盛的汤,轻描淡写地扫了陶凌霄一眼,心底啧啧称奇。
他大伯思想工作做得不错,陶凌霄这种鼻孔朝天的家伙都知道讨好人了,真没想到陶凌霄会愿意当逢低做小的那个,对方以前那点清高怕不都是装出来的。
陶清观唇角挽起一抹弧度,看见陶凌霄拿起筷子为宴氿夹菜,他唇角的弧度加深,抬眸好整以暇地望着宴氿。
宴氿蹙眉,将碗拿到一旁,避开陶凌霄的筷子,“吃你自己的。”
陶凌霄的手尴尬地现在空中,他后槽牙咬紧,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色,他沉默地收回手,低着头藏起面上的难看。
陶桑云连忙出声打圆场,“凌霄一直仰慕您,这是见面也是想和您亲近些,不知道您有洁癖,是他冒犯了。”
陶清观眨了眨眼,他瞥过陶桑云谄媚的表情,伸手随意夹了个菜放进宴氿碗里,干脆利落道:“吃。”
宴氿低眸望去,陶清观夹给他的是块红艳艳的大辣椒。
陶桑云见此当即就要发作,可宴氿先他一步夹起菜,陶桑云心底冷哼一声,蠢货,做事不过脑子,这样也好,要是龙王厌恶陶清观,陶凌霄的机会就更大。
他心底打着小算盘,等待宴氿发火,他还能顺势骂两句,他忍陶清观很久了。
在陶桑云的注视下,宴氿抬起筷子,面无表情地将红椒放入口中,他咀嚼了两下,眉头微蹙,但还是将红椒咽下去。
陶清观看得欲言又止,那盘菜是红椒炒鸡蛋,他夹的时候没注意,鸡蛋给夹碎了,最后就剩个红椒。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
宴氿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几口,嘴里的又辣又涩的味道才压下去,他拧着一边眉宇,开口道:“难吃,你别吃。”
见宴氿都把水喝完了,陶清观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有那么一丢丢心虚,“再喝点。”
宴氿自然地拿起陶清观用过的杯子。
陶桑云眼睛瞪圆,不敢置信地望着宴氿,关于对方的传闻他打听过不少,可没一条说对方好说话,陶清观就这么合宴氿眼缘?
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离他的预期,陶桑云直觉不能再放任局面发展下去,他开口道:“我之前因缘巧合得到一瓶碧露泉,趁今天这个机会,正好开了高兴高兴。”
陶桑云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碧露泉这种酒一年也没个两瓶,他珍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这种日子。
他说完,立即联系酒店的经理,让人将冷藏的酒带上来。
电话那边,经理指挥着手下的员工去藏品区拿酒,对着员工耳提面命,再三强调一定要小心,酒千万不能有问题。
员工撇嘴,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群有钱人就是事多,谁知道钱是从哪来的
她不想担这个责任,对着一旁的实习生说道:“酒窖第二个,挂着黄牌子的那个,你拿过来,给凤苑的客人送去。”
实习生心底发苦,却也没办法,拿着钥匙往酒窖走。
此刻,酒窖内。
一位妆容精致的女服务员捂着自己的小腹,她眼底充满狠戾与决绝。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再晚孩子的月份就对不上了,她调查过,今晚来了个风流成性的老不死,只要她把握好剂量,对方肯定不会多想。
女服务员将带来的药倒入酒中,正准备拿着酒走,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她做贼心虚,连忙收拾好东西,躲到一旁。
实习生心底紧张,掌心里冒着冷汗,他寻找着挂黄牌的酒,可有两三瓶酒上边挂着的都是黄牌。
是第二个,还是第三个来着。
耳麦中一个劲传来催促的声音,实习生心一横,拿起第三瓶酒快步离开。
藏在角落里的女服务员眉心蹙起,又很快松开。
也好,让别人送,还能免去她的怀疑,不过换个对象罢了。
第105章 第 105 章 酒中下料
晶莹剔透液体在玻璃中摇晃, 醒酒的器皿被推进来,服务员挨个摆放酒杯,在他走到陶清观面前时, 一只手拦住他。
宴氿侧眸问陶清观, “喝酒吗?”
他私心自然是不希望陶清观喝酒,虽然他没见过陶清观真正喝醉的模样, 可对方每次‘醉灵’时,都会抱着人乱亲,虽然这样也很可爱, 但这种事只能发生在他们独处时,他不想让旁人窥见陶清观的另一面。
陶清观无所谓,他本身对酒也没那么喜欢,抛去必要的应酬,他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 宴氿不想,那就不喝。
“不喝。”
宴氿眉心舒展,他把自己的酒杯也放回去, 说道:“我也不喝。”
客人的要求, 身为服务员自然不可能不听,服务员收回酒杯, 而陶凌霄大病初愈也不能喝酒, 到最后面前有酒杯的只剩陶桑云一人。
陶桑云起身劝道:“您多少尝尝,这酒可遇不可求, 您若是喜欢, 可以把剩下的带回去慢慢喝。”
宴氿不为所动,“我没兴趣。”
他自顾自剥着手中的虾,剥好后, 他蘸上酱汁,放进陶清观碗中。
陶清观对此司空见惯,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宴氿就喜欢照顾他,他拒绝无果,索性受着,就当照顾男朋友的小爱好了。
但坐在一旁的陶凌霄显然不这么想,他唇角下压,眼底有暗色交织。
每次都是这样,陶清观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捧着东西到陶清观面前,眼巴巴地期待陶清观接受。
而他再怎么努力,得到的不过是陶笠鹤一句‘少把心思放在旁门左道上’,明明他才是天资出众的那一个,可龙王情愿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帮陶清观,也不愿意多给他一个眼神。
甚至今天,他还得求着陶清观,求对方在宴氿面前帮他说话。
凭什么?
他那么多年的努力,到头来在陶清观的运气前一文不值。
陶凌霄心底不甘,但他清楚错过今天的机会,他可能再也没机会和龙王攀上关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和陶清观之间的差距只会愈来愈大。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拿起一旁的酒杯,浅浅倒上一些酒,对宴氿道:“您试试,这点酒不醉人。”
陶清观心底警觉,怎么都劝宴氿喝酒,陶桑云不会正在酒里下药了吧。
他暗自戳小渡,问道:“这酒能喝吗?是不是被下药了。”
小渡秒回:“能喝。”
它耐心解释道:“世间很少有毒能对龙族起效,人族的毒药对龙来说基本没有效果。”
陶清观:“百毒不侵?”
小渡:“剂量不够,要起效,龙得按筐吃。”
陶清观:“……”好好道理。
他忽然想起网上的冷段子,一次吃六吨没熟的西红柿会龙葵素中毒,一次吃480根香蕉会碱中毒,一次生吞45勺盐会得高钠血,离谱却又是事实。
由此可见,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在耍流氓。
陶清观安心了,别说小小一杯酒,宴氿就是把一瓶都吨了,八成也没事。
他懒得参与旁边两人一龙的纠缠,默默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碗汤,安静看戏。
而陶桑云就没这个耐心,他拿出在酒桌上的劝酒的那一套,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半,开口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先干了,您看着办,水也行,果汁也行,随您喝那个。”
陶桑云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信,他是想将宴氿灌醉,再谈认干爹的事,毕竟酒这种东西,一上头,什么都好说。
但宴氿完全没有喝的意思,陶桑云也只能退而求次,靠陶清观拉关系。
宴氿不置可否,陶清观不喜欢陶桑云父子俩,他恨屋及乌,自然也不会喜欢。
这次出来吃饭都是看在陶清观的份上,现在陶桑云还拿这点出来说事,宴氿心头不喜。
他无视陶桑云递来的酒,转而对陶清观道:“还吃虾吗?”
陶清观瞥过浑身上下透着尴尬的陶桑云,心底啧啧两声,他望向宴氿,开口道:“吃。”
于是宴氿又剥起虾,将陶桑云父子俩忽视个彻底。
陶凌霄面上的表情已经要挂不住了,坐在这个房间里都让他感到屈辱,他低下头不再说话,接到陶桑云的暗示依旧一声不吭。
陶桑云一个头两个大,他讪讪笑着,拿陶凌霄没辙,拿宴氿更没辙,他坐回去,两手交握在手上不停摆动,最后他心一横,又给自己倒满,恭维道。
“今天能和您一起吃饭,实在荣幸,我再干一杯。”
说完,他咕嘟咕嘟把酒喝了个干净。
陶清观饶有兴致地望着陶桑云,这酒的度数估计不低,陶桑云喝上两杯,面上泛出坨红色,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有够拼的。
陶清观凑到宴氿身旁,低声调侃道:“当皇帝的感觉怎么样?”
宴氿无奈,“你来就是想看我乐子?”
陶清观哼哼两声,“你真没看出来?”
他眼神划向一旁埋着头的陶凌霄,抬手拱了宴氿一下。
宴氿蹙眉,他是看出陶桑云父子俩在有意讨好他,对方为得无非就那点事,可听陶清观的意思,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他扫过陶桑云父子俩,眼底划过一丝嫌弃,两个瘟神,靠近准没好事。
等找机会,他再和陶笠鹤提两句,这种放在眼前都觉得碍眼的儿子,不如早早送出去,多锻炼个几年,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龙王。”陶桑云甩了甩脑袋,试图把眼前的重影甩掉,他说话时大着舌头,“您喝。”
宴氿神色不悦,挡住陶桑云倒酒的动作。
陶桑云触及宴氿冰凉的视线,发烫的大脑冷却些许,意识到自己喝多了,他晃晃悠悠站起身。
“喔、我去趟洗手间。”
陶桑云步伐踉跄,心底疑惑,按道理来说,区区两杯酒他喝得跟喝水似的,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
他记得那瓶酒的度数算不上高才对。
陶桑云拧着眉,抬手解开衬衫上边的几颗纽扣,一股股热浪袭来,让他本就不太清晰得大脑更加模糊。
他站在原地,神色茫然。
洗手间在哪边?
“这位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甜美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陶桑云回过头,看见一位服务员打扮的女人,他立即指挥道:“带我去洗手间。”
“好。”
女服务员勾着陶桑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负责人往前走,她有意避开小腹与陶桑云接触,目光掠过陶桑云的脸,她心底不满意。
年纪太大,一身肥肉,想到这样的手要碰自己,她就觉得恶心。
若不是为了孩子……
女服务员目光阴翳,医生告诉她,她流产太多次,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她最后一个孩子,若是生不了,她拿什么拴住那些风流成性的家伙。
她记不得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没关系,只要找个冤大头攀上,中途再意外流产,最好能让那个冤大头愧疚,到时候她一样能拿到不少钱。
想到美好的未来,女服务员隐下眼底的嫌弃,夹着甜甜的声音说道:“您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房间里也有洗手间。”
神智不清的陶桑云听到洗手间三个字,下意识嗯了一声。
女服务员笑容甜腻,扶着陶桑云离开。
另一边。
陶桑云离开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酒店经理走进房间,额头带着虚汗。
“很抱歉,因为我们的失误导致酒拿错。”经理鞠了一躬,接着道:“我们马上将酒送来,这瓶酒算我们酒店赠送给您,另外此次餐费打八折,您看可以吗?”
发现酒拿错的那一刻,经理心脏骤停,好在被拿来的这瓶酒不算稀品,他们酒店有库存,而真正罕见的那瓶还在酒窖里放着,这才没酿成大错。
能来这层楼的人非富即贵,经理一个也不敢得罪。
陶清观慢悠悠地喝着果汁,请客的又不是他,他操什么心。
不过陶桑云喝那么多,居然都没发现酒不对,对方前头的吹嘘成了回旋镖,完美命中。
陶清观心底惋惜,陶桑云这走得太巧了,他想看看对方知道这事会是什么表情。
陶凌霄显然也想到这点,面色不太好看,他苛责道:“这么长时间才发现,这就是你们酒店宣传的服务质量?”
“实在抱歉。”经理再次道歉,“您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这确实是酒店地问题,我们不会推脱,一定会给出让您满意的答复。”
陶凌霄心底憋着火气,顾忌着宴氿在,他没有咄咄逼人,而是拿出手机给陶桑云打电话。
他有点埋怨陶桑云,对方一意孤行,不仅害他落下病根,现在又让他在陶清观面前抬不头,要是当时没听对方的就好了……
陶凌霄眸色暗下,电话铃声在房间回响,许久也没人接听,直到最后自动挂断。
经理心底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问道:“这瓶酒度数偏高,那位离开时是不是喝醉了?”
“有点。”
陶凌霄又拨出一通电话,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到底是自己的父亲,他不放心,对经理道:“赶紧去找人,若是有什么万一,你们酒店逃不了干系。”
“放心,酒店里有监控,只要他还在酒店,很快就能找到。”
经理说完,匆匆离开。
陶凌霄不放心,起身准备去最近的洗手间看看。
一场饭局变闹剧,陶清观放下杯子,偏过头问宴氿道:“我们也去看看?”
宴氿看出陶清观想凑热闹,他勾起唇角,说道:“好,就当饭后消食。”
第106章 第 106 章 陶清观:好一出大戏……
比起陶凌霄的步伐急切, 陶清观就悠闲多了,他不紧不慢地跟在陶凌霄身后,还不忘小声跟宴氿蛐蛐。
“那酒度数有多高?”
他看陶桑云走时, 脚步都不太稳, 以为是对方菜,结果是酒太烈。
“对于经常喝酒的人不算太高。”以前有段时间, 宴氿嗜好喝酒,但自从他发现,再烈的酒也不能让他醉倒, 渐渐的,他对酒的兴趣就淡了下去。
不过他对酒的了解还在,那酒闻味道,算得上烈,但不至于两杯下去神智不清。
陶清观挑眉, 酒真有问题?可陶桑云是自己把酒灌下去的,要是动了手脚,对方没道理喝这么多。
他心底觉得奇怪, 难道说, 是换回来的那瓶酒有问题?
陶清观拍拍宴氿的胳膊,开口道:“你能看出那瓶酒里有没有下药吗?”
“光靠看不行, 尝一下应该可以。”宴氿垂眸对上陶清观的目光, 笑道:“好奇?”
陶清观连连摇头,“算了算了, 你别喝, 之后拿去化验一下也一样。”
明知道酒有问题还去和,这不纯纯作死。
谈话间,他们来到附近的卫生间, 陶凌霄进去查看,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陶清观双手抱臂在一旁站着,见陶凌霄一个人走出来,他开口道:“隔壁找了吗?”
男厕所的隔壁自然是女厕所。
陶凌霄愤愤瞪了陶清观一眼,“长辈失踪,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我是合理建议。”陶清观摊手,“之前又不是没发过类似的事。”
陶桑云这个人,酒品真的不咋滴,他听过一些传闻,陶桑云醉酒后不仅脾气会变暴躁,而且还会打人,更有一次,对方差点闯进女厕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估计是喝多了,下ti控制大脑。
陶凌霄唇瓣绷直,没再搭话,他不想在宴氿面前抖落出更多丢脸的事,虽然现在的状况已经够丢脸了。
就在这时,离开的经理去而复返,他一手抵着耳麦,开口道:“确定是3014号房吗?好,我知道了。”
他快步来到几人身旁,说道:“人找到了,那位客人在走廊醉倒,被我们的服务员看见,扶到客房休息了。”
“几位随我来。”经理解释完大概情况,转身为陶清观几人带路。
陶清观与宴氿对视一眼,跟上经理的脚步。
路上,经理时不时和耳麦另一边的监控人员交流,他安抚着陶凌霄,“您放心,既然我们员工注意到您父亲的情况,就肯定不会让他出事。”
陶凌霄臭着脸,不理会经理。
待走到房门前,他像经理伸出手,命令道:“房卡。”
经理正准备拿,耳麦中突然出现监控人员惊慌失措的声音,他听完,神色一凝,想收回房卡,可陶凌霄哪会让他如意,经理手中的房卡被一把抢过。
落后一步的宴氿眉心皱起,风从他耳畔划过,夹在着微弱的声响,他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面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陶清观察觉到宴氿的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
宴氿犹豫了一会儿,附在陶清观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陶清观听得眼眸瞪圆,他一脸震惊,用气音问道:“真的假的?”
这么劲爆!?
宴氿颔首。
陶清观扭头望去,那边经理支支吾吾想阻止陶凌霄开门,可陶凌霄那性子哪听得进对方的话,他推开经理,直接刷了房卡。
门向内缓缓打开,正对着门的床位一览无余,一坨白花花的肥肉哼哧哼哧地做着活塞运动,即使门打开,也丝毫没影响到里面人的兴致。
陶清观探头探脑,还没看两眼,眼睛就被一只大手盖住,宴氿的声音传来。
“脏,别看。”
陶清观撇嘴,区区裸体,他看过不知道多少具,不过陶桑云这身材确实辣眼睛。
第一个冲进房间的陶凌霄当场愣住,他回过神下意识要关门,但还是迟了一步。
一位路过的女客人大概是见他们这边人多,扭头望门内看了一眼,看到交叠的肉ti,她不禁叫出声。
这一下,好几间房的门打开,有人出来查探情况,目光汇聚向陶凌霄那边。
守在这一层的保安们听到声响,一个个快步跑来,寻问道:“这位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陶凌霄挡在门前,面色青紫,他阴着脸,沉声道:“没事。”
这句话在此刻显得尤其无力,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保安也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陶凌霄气得面色都红润不少,他大声喊道:“我都说没事,你们围在这做什么?”
他瞪向旁边的经理,开口道:“你还不去解释清楚。”
经理抹着额头上的虚汗,心底发苦,这些有钱人他在了解不过,一个个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若是让这件丑闻传出去,他肯定会被追责。
无奈之下,他只好站出来和保安交涉,“确实没事,你们回去吧。”
保安们见状,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刚发出尖叫的女人拦住保安,她手臂颤抖地指向屋内,说道:“我、我看到了,里面在强jian!”
此话一出,场面一片轩然。
陶凌霄面色铁青,冷声道:“胡说八道。”
女人见周围这么人,胆子也大起来,她踩着高跟鞋走近,跟陶凌霄对峙,“是不是你让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赶紧放里面的女人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你!”
陶凌霄额角青筋暴起,目光阴翳,望着女人的眼中充斥着怒意,他按下心头的怒火,刚要开口,背后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一下接着一下,像是在求救一般,隐隐还能听见女人的哭泣声。
挡在陶凌霄面前的女人秀眉皱起,手指就差戳着陶凌霄的眼睛,“还不赶紧让开,难道你和里面的强jian犯是一伙的?”
陶凌霄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周围人或是怀疑,或是鄙弃的目光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面其余人见此,纷纷出声。
“快开门,你们这是犯法。”
“如果没事,让我们看一眼又怎么了。”
“是啊,大不了你敲门,我们等着。”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留余地。
眼看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人打开手机开始录像,经理背后被惊出一身冷汗,他面色为难,对陶凌霄说:“酒店有义务保证客人的人生安全,您看,要不要让保安进去看看。”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看是不可能了。
陶凌霄后槽牙咬紧,抬手用力敲了两下门,他叫不出‘爸’这个称呼,语气生硬地问道:“你在里面吗?在就开门。”
两句废话,全是为了拖延时间,提醒里面的人快点收拾。
可里面的敲门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似乎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有围观群众看不下去,对保安道:“你们赶紧进去,我们这么多人在,他都不收敛,怕不是磕yao了。”
‘磕yao’这个词踩在华人的敏感区。
几位保安互相对视,不顾陶凌霄的反对,大步来到门前。
带头的保安用力敲门,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快点开门,不然我们就要破门而入了。”
面对保安的威胁,门内没半点回应,带头保安眉心拧紧,一手拿着防暴棍,一手推开门。
门还未完全打开,一位裹着床单的女人冲出来,女服务员哭得梨花带雨,颤颤巍巍地躲到保安身后,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青紫。
紧接着一坨肥肉冲出来,直奔女服务员,嘴里嚷嚷着,“小翠,小翠……”
陶凌霄目眦欲裂,他死死盯着陶桑云,脚下像生了根钉子,挪动不了分毫。
混在人群中围观的陶清观小声跟宴氿咬耳朵?“我大伯母不管是名字,还是小名,里面都没有翠字。”
所以这个‘小翠’就很耐人寻味了,哪怕现在被陶桑云叫的这个人不是小翠,恐怕也确确实实存在小翠这个人。
简单点讲就是,陶桑云在外头养小三了。
保安三两下将冲过来的陶桑云制服,即使被压在地上,陶桑云仍望着女服务员的方向,下ti不断和地面磨蹭,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女服务员瑟瑟发抖,她依偎着来安慰她的人,声音颤抖,“他力气太大,我……我跑不掉。”
她纤细的手腕上留有清晰的指印,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说辞。
一开始跟陶凌霄对峙的女人更是怒不可遏,“人渣,我这就报警。”
“好,报警。”陶凌霄目光沉沉,黝黑地眼眸紧盯着经理,“他的状态,一看就是被人下药,好好的人,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我也想听听你们酒店的解释。”
报警电话已经打出去,经理想开口也没机会,他赶忙将这边的情况报告给上层。
陶凌霄注意到经理的动作,忽然转身大步离开。
周围的人顾着看陶桑云,一时间也没人拦他。
陶清观望着陶凌霄离开的方向,在心底轻啧一声,倒是有点脑子。
他猜测,陶凌霄应该是回去拿那瓶酒,以免酒店的人偷梁换柱,不过他觉得拿到那瓶酒也没什么用。
陶清观扫过被床单捆住的陶桑云,对方这样子可不像是喝了两杯酒导致的,更像是磕了那方面的药。
他的目光掠过低头轻啜的女服务员,如果他没看错,一开始他们打开门,对方是配合陶桑云的,而见到他们后,对方的态度三百六十度逆转。
不排除对方被胁迫的可能,但陶清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第107章 第 107 章 陶清观:骗保?罪加一……
警察很快就抵达现场, 将包括陶凌霄在内的几人带走,但调查结果确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陶桑云确实磕了yao,但那药是他自己带的, 并且陶桑云车里还有装药的瓶子, 至于那瓶酒,确实有点问题, 可酒店一口咬死,那瓶酒就是特制的,用来壮阳的, 是实习生意外拿错,对身体无害。
纵使知道其中有问题,也没法让酒店担主要责任。
再加上女服务员的证词,说药是陶桑云主动吃的,而警方也没发现有强迫的痕迹, 这件事愈发往不利陶桑云的方向走。
陶清观吃完全部瓜,大概理出头绪。
大概是陶桑云色欲熏心,被人一勾引就眼巴巴地跟上去, 结果被人给利用了。
陶桑云家现在一地鸡毛, 他大伯母跟陶桑云闹离婚,陶笠鹤更是带着棍子入场, 一副不把陶桑云打出屎就不罢休的模样。
这部分陶清观没参与, 陶笠鹤正在气头上,他还是不去刷存在感为妙。
陶清观放下交叠的双腿, 翻了个身趴在沙发背上, 望向坐在藤椅上的宴氿,“你不去特管局坐镇?”
闹出这一大丑闻,陶笠鹤肯定要优先处理, 特管局的事他拜托宴氿看着,换做以往陶笠鹤肯定不会拜托宴氿,可现在他们不是快成一家人了,麻烦宴氿一件小事自然没有问题。
宴氿直言不讳,“不想去。”
陶清观诶了一声,眉尖上挑,果然即使是龙,也不喜欢上班。
话虽这么说,宴氿还是合上手中的书,他站起身,问道:“跟我一起?”
“不要。”陶清观缩回去,难得的假日,他才不想出门。
宴氿早就猜到这个回答,他心中无奈,所以说他不想去。
大门开启又关上。
陶清观在沙发上倒得四仰八叉,莫约十点多钟,他玩游戏玩得好好的,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陶清观想也不想,直接挂掉。
可对方十分有毅力,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将屏幕最上面一栏挡住,视野被占,陶清观一时不察,被对面的人给蹲了。
陶清观脸当即就黑了,他退出游戏,把那个手机号拉黑,顺带举报,忿忿不平地回到游戏界面。
这件插曲陶清观没放在心上,游戏打到中午,他点了个外卖,边吃边跟小渡唠嗑,下午再去书房看书,充实的一天就这么过去。
至于下午收到的那几条,被手机自动划分为垃圾短信的消息,陶清观看也没看,他短信早就99+,这年头除了发广告的,谁还用短信联系。
以至于被人找上门,陶清观仍一头雾水。
事情发生在工作日的中午,这天是他一个人值班,眼看时间差不多,陶清观准备脱下白大褂吃午饭,结果科室的门被敲响。
一看时间,11:58,距离休息的点还差两分钟,好一个死线战士。
陶清观无奈,将解开的纽扣重新扣回去,他打开门,熟练地开口,“缴费单给我,手机缴费去导医台写张纸条,患者一个人进来,家属在外面等就行。”
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站在门口,他的脸被挡得严严实实,只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的。
奇奇怪怪的患者,陶清观见过不少,他没多想,让出门口的路来。
男人沉默不语,他缴费单交给陶清观,抬脚踏进屋内,反手将门关上。
陶清观不由多看对方一眼,心底感慨,知道随手关门的患者真好,是个好人。
“坐蓝色凳子上。”陶清观坐回自己的位置,例行询问,“耳朵怎么不舒服,有多长时间了?”
男人忽然笑了,声音粗粝,像是很久没喝过水,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珠,“你在躲我,为什么?是不敢面对自己心底的欲望吗?”
陶清观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但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视线扫过男人的眉眼,对这张脸实在没印象。
他放在键盘边的手按下呼叫键,这是通知保安室用的,预防一些情绪激动的患者做出过激的举动。
眼前这位,脑子似乎不太正常。
“你是离龙最近的人,应该比谁都了解龙的强大,你从来没有心动过吗?”男人声音中带着蛊惑的意味,“只需要提供几片龙鳞,我就会和你共享研究成果,几片而已,对龙不会有任何影响,而你也能获得化龙的方法。”
陶清观回过味来,这好像是之前给宴氿打电话的那位,当时电话被他接到,他还忽悠了对方一把。
对方这是放弃说服宴氿,转而收买他了?
可……他貌似也是龙来着。
陶清观刚要开口,几名保安快步走进来。
男人猛地转头,看清来人,他眼底泛起狠厉的色彩,“嘁。”
他扭头回看陶清观,信誓旦旦道:“你会来找我的。”
男人起身向窗边冲去,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眼眸死死盯着陶清观,然后纵身一跃……没跃下去。
众所周知,医院为了防止患者跳楼,比较大的窗户外边都会加上防护栏。
陶清观就看着男人跳到窗户和防护栏中间的隔层上,卡在那不上不下,而冲进来的保安更是好言相劝。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年纪大点的保安放下手中的防暴棍,举起双手慢慢靠近,“做事之前要想想自己的家人,你要是出事,他们该有多伤心。”
陶清观:“噗嗤。”
他捂住自己的嘴,撇过头去,忍着没笑场,好在他漏出的那一声,声音比较小,不然他就要受到保安们谴责的目光了。
男人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但仅从漏出的那部分也能看出他面目狰狞。
他一手握拳,风声猎猎作响,围栏瞬间被冲破,他从空隙中钻出,瞬间不见踪影。
陶清观快步追上,他顾不得逃跑的男人,连忙控风稳住掉落的围栏碎渣。
楼下传来尖叫声,人群纷纷避让,待所有人都跑光,陶清观才任由围栏坠地。
旁边反应过来的保安跑到陶清观身边,他神色不忍地往下看,可预想中血肉模糊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愣住,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这是什么情况!?
陶清观:“可能……是干替身演员之类的,身手比较好,我们这也就三四层高,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这、这对吗?
保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陶清观抬手拍了下保安的肩膀,开口道:“行了,该报警报警,该上报上报,记得再通知一下维修部,这围栏装得太不结实了。”
保安:“……哦。”
陶清观靠在窗边,侧眸望着一地狼藉,轻啧一声。
这么大动静,让人想忽视都难,估计有不少人拍了视频,到时候公关也是一道难题,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要操心的事。
陶清观拍好照片,顺带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给陶笠鹤发过去。
科室内虽然没有监控,但医院走廊有,特管局那边肯定有方法调取监控。
在告诉宴氿的时候,陶清观犹豫了一下,告诉吧,宴氿肯定会紧张兮兮,说不定还要跟着他来上班,但不告诉,宴氿又迟早会知道,到时候更麻烦。
陶清观想到宴氿跟他生闷气的模样就头疼,他果断按下发送键,将这边的情况告诉宴氿,其中着重强调自己没事,但下一秒视频通话还是打来了。
他扯了下唇角,点开接听键。
“有没有哪里受伤?”
陶清观无奈,“他连碰都没碰到我,我们就说了两句话。”
“医院安保设施这么差?”宴氿蹙眉,仔细打量陶清观,“他应该被列入黑名单了,怎么能挂上号。”
“或许用的别人的医保。”陶清观眉尖下压,谴责道:“骗保,罪加一等。”
听到这话,宴氿眉心稍微舒展开,他开口道,“你做很好,下次发现不对也要第一时间叫人,不用管他会不会跑掉,你的安全最重要。”
陶清观想说正面对上,那人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可看到宴氿担忧的目光,他将到嘴的话又咽回去。
“我知道了。”
宴氿脸上总算有点笑意,“晚上我去接你。”
经这么一出,医院肯定会加强人手,陶清观在医院内安全能有保障,但下班一个人回家时,说不定会给那人可乘之机。
听到预料之中的话,陶清观轻叹一声,“好。”
电话挂断。
陶清观跑去骚扰小渡,“小渡,人哪能变成龙,我感觉那人已经魔怔了。”
“理论上来说,是有的。”
小渡的回答让陶清观愣住,不待他追问,小渡就将知道的全说出来。
“在修真盛行的年代确实有淬炼血脉的方法,也有不少人类尝试过,最后成功的例子大部分都是变成不人不妖的形态,不过这种只能拥有普通妖族一半,甚至更少的寿命,我从未听闻过有人完全变成另一物种。”
说到这小渡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陶清观。
“……你比较特殊,如果你去尝试这类方法,能够完全褪去体内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无论是实力还是体质都会有质的变化。”
陶清观已猜到,但他还是问出口,“代价呢?”
小渡声音依旧柔和,可听在耳中却显得十分冰冷,“一到两条龙的rou身,若是以宴氿的实力,一条足矣。”
气氛倏然变得古怪起来,像是安逸的羊群中冲进一匹狼,安详的生活被打破,面纱揭开后事残忍的屠杀。
陶清观笑了两声,打破沉默的氛围,“这种不着边际的事听听就算了,小渡,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小渡:“嗯。”
第108章 第 108 章 订婚宴
男人背着包快步行走于人群之中, 他脱去伪装,竖起的风衣衣领遮挡住大半张脸,他低着眉眼, 在监控死角拐入小巷。
周围的行人逐渐变少, 在他拐入下一个弯后,路上只剩下他一人。
男人半靠着墙壁, 胸口剧烈起伏,他锤破玻璃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浸湿他的鬓角, 若隐若现的鳞片自他耳后向上蔓延。
时间不够了。
男人眉心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抬起颤抖的手臂,突起的青筋盘旋其上,狰狞骇人,似乎下一刻就会破裂。
细密的鳞片沿着指甲浮现, 枯槁的手指越发干瘪,这只手已脱离人类的范畴。
龙鳞也好,龙血也罢, 他必须快点搞手, 不然他的身体就要崩溃了。
男人目光狠厉,在改变之前,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过程只要开始就不能停下, 随着过程进行,身体对龙鳞的需求量越来越高, 甚至光靠龙鳞已经无法满足。
他渴望滚烫的龙血, 炽热的龙肉,他要成为龙。
想起那条将龙鳞交付给他的龙,男人眼底划过一道惋惜, 听说龙的身体不经过特殊处理,死后一段时间就会化为灵回归自然。
那条龙估计已经死了,但大海太过辽阔,纵使他能找到对方的尸体,也来不及了。
而另一条龙……
男人眸色渐深,他没想到对会坚定的站在人类那边,他几次挑拨都没动摇对方分毫。
他现在手边已经到无人可用的地步,最后一个手下被他派去和宴氿接触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还有陶清观。
陶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麻烦,不过人多了,总会有漏洞。
男人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新文截图,扁薄的唇弯起一个笑容。
他当过一段时间黑客,搜查信息对他来说手到擒来,不一会儿,他就找到陶桑云的联系方式。
电话播出,短暂地盲音后,听筒中传来另一边的声音。
男人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你好……”
……
陶清观坐在副驾驶上,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倒是宴氿坐在驾驶坐上开着车。
宴氿途中瞥了陶清观一眼,问道:“怎么,心情不好?”
“没有。”陶清观岔开话题,“你之前怎么不说你还有驾照。”
宴氿回答,“刚考的,到手没多久。”
陶清观闻言,瞬间坐正,他一手握着安全带,后背抵着椅背,视线瞄着两边后视镜,紧张道:“要不换我来开。”
“不用。”宴氿自信,“我驾照科目都是一遍过的。”
驾照考试和真正上路完全不一样啊,陶清观神色有那么一丝凝重,生怕宴氿给他开沟里去,好在宴氿干什么都挺稳的,没有让他的车化身邪恶大鼠标。
就是这开的方向不太对,完全偏离回家的航线。
“拐错弯了。”陶清观提醒道:“你要去超市买东西?”
宴氿目视前方,回答道:“忘记跟你说了,去玄北那里拿个东西。”
提到玄北,陶清观脑海中就浮现大乌龟到处喷水的样子,他扯了下唇角,问道:“去公园,还是去动物园找他?”
玄北的工作向来稳定,找个有钱的园区待着,自有人为他提供一日三餐。
宴氿:“他出来租房子了。”
陶清观一愣,不敢相信玄北居然改头换面,但真正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应该是找了伴侣。”宴氿开口道:“但他不承认,你别在他面前提。”
陶清观记性很好,脑海中飘过一号人物,“他之前说的那个饲养员?”
宴氿点头。
陶清观心底感慨万千,有种孩子长大,知道谈恋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维持到陶清观和玄北见面,陶清观看大乌龟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慈祥。
趴在鱼缸里的mini版玄北被看得龟壳发毛,它在水里吐了一串泡泡,缓缓浮上来,开口道:“东西在桌子上,你们拿了就走吧,记得关门。”
陶清观悄咪咪打量周围,没发现另一人的身影,顿时有些失落。
玄北注意到陶清观的小动作,说道:“他还没下班,而且他做饭很难吃,我劝你们不要尝试。”
说到这,玄北的豆豆眼中浮现嫌弃,他仰起头,望向宴氿,“让我过去玩两天呗,没鱼缸,分我个水池也行。”
宴氿冷酷拒接,“不行。”
“嘁。”玄北脑袋耷拉下去,“小气鬼,枉费我花那么多时间帮你修法器,你注意点,下次再坏可修不好了,有这种特性的法器难得,想找到另一对,我看难。”
“我知道。”
宴氿拿起桌上的手链带上,赤红的珠子上有细密的黑线,如分布复杂的血管,有规律的鼓动着。
陶清观一扫而过,他早就注意到宴氿的手链不见,原来是交给玄北维修了。
他下意识抚过腕上的手链,得出一个结论,不要和老婆吵架,伤身伤钱,这个道理在同性伴侣间也适用。
“回去吗?”
玄北说完刚刚那句话就不吭声了,显然不乐意招待他们。
宴氿的视线从手链上收回,“好。”
之后的日子出乎陶清观预料的平静,那人没再冒出来找茬,身边也没再出现意外,好像对方认命放弃了一般。
时间就这么来到陶清观和宴氿订婚的日子。
这一天,作为主要嘉宾的陶笠鹤早早醒来,穿着西装,花白的头发疏到脑后,露出锃亮的额头。
他精神抖擞地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挑选领带,前段时间尽是些晦气的事情,今天总算能洗洗晦气。
就是不知道会场布置的怎么样,宴氿全程没让他参与,对方有心,他便没多过问,有宴氿把关,他很放心。
陶笠鹤收拾好自己,一个电话打给陶清观。
正在睡觉的陶清观被电话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联系人,按下接听键,脑袋埋回枕头里。
“爷爷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六点。”陶笠鹤的声音中气十足,“快起来,早点准备,免得出差错。”
陶清观:ZZZzzz
“嘿,你这小子。”陶笠鹤刚要开训,一只大手闯入镜头,将手机抽走。
宴氿拿起手机面向自己,他身着新中式西装,衬得身子越发挺拔,一袭长发利落地束在身后,垂落的一缕发丝,让他柔和些许。
“等会我叫他,不会迟到。”
宴氿的面子陶笠鹤肯定是要给的,他一改刚刚的嘴脸,说道:“好,我……”
话没说完,陶笠鹤那边一个插播电话打进来,他看清备注,面色微变,到嘴的话转了个弯,“我晚点到场。”
“嗯。”
宴氿对陶笠鹤那边发生什么并不关心,他现在只想在订婚宴上和陶清观留下,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他垂下眼眸,望着陶清观不太安稳地睡颜,唇角扬起,宴氿伸手撩起陶清观耳边的碎发,轻声道:“再睡半小时,就该起床了。”
陶清观嘴里嘟囔了几句,将脸换了个边继续睡。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半小时一过,宴氿准时将陶清观叫醒,监督人洗漱换衣服。
楼下的造型师们早早就在等待,陶清观睡眼惺忪,走到椅子前坐下,几位造型师忙前忙后。
相比陶清观的松弛,几位造型师就紧张多了,因为宴氿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那,一瞬不瞬地盯着陶清观这边,锐利的目光看得造型师们不敢出一丝差错。
“来,看我这边。”
陶清观配合着造型师扭头,余光瞥过镜子中的自己,他还有一些不真实,换做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年纪订婚,比他预想的得早个十来年。
这时,造型师托起的他的下巴向一旁侧去,动作间,目光与宴氿交汇,对方眉眼温柔,像是荡漾碧波的深潭,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宁静缱绻。
好吧,他承认这样也不错。
陶清观仍由造型师折腾,他底子不错,脸上没被捣鼓太久。
而由于宴氿在,他两也省去迎宾的过程,毕竟就算让宴氿去,也没几个人敢接受宴氿的鞠躬,索性省略,两边都自在点。
于是陶清观一路舒坦到宴会场地。
哪怕这个场地是他和宴氿一起挑选设计的,但进去的那一刻,陶清观还是忍不住咂舌。
宴氿作为龙王不可能缺钱,而陶笠鹤要面子自然不会出的少,这就导致一些装饰品用料比他们最初订的还要好。
陶清观抬眸,红色绸缎系满横梁,金线穿梭其中,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凡是目能所及之处细看都能发现巧思,即使是不起眼的角落,也刻着浮雕作为装饰,整个会场装饰虽然繁琐,却又因为色调搭配而看着整齐悦目。
顺便一提,装饰用的古董都是真的,出处自然是某条有点收集癖的龙。
陶清观忘了眼支架上的青花瓷瓶,心底吐槽,也不怕被人顺走。
他牵着宴氿的手走进会场,徐婉晴注意到他们,立即走过来,她上下打量着陶清观和宴氿,眼底尽是满意。
“不错不错,看着就很登对。”徐婉晴伸手为陶清观捋了捋衣领,“你爸一来看到是订婚宴,脸都变了,我让他滚到角落坐着,别碍眼。”
徐婉晴说着,瞄了眼最边上的那桌,陶清观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看见埋着头的陶雨霖。
除了订婚宴,还能是什么宴吗?这有什么能误会的地方。
陶清观感觉有一丝奇怪。
“没想到你爷爷这么轻易就松口。”徐婉晴感慨,“也是,把你交给小宴,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听到这话,陶清观心底那丝奇怪的感觉愈演愈烈。
第109章 第 109 章 陶笠鹤:也没人告诉我……
陶清观鱼宴氿对视一眼, 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那么一丝不确定。
宴氿握紧陶清观的手,迎上徐婉晴的目光,“陶笠鹤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嗯?”徐婉晴思索了一下, “没有, 不过我每次和他见面,他都挺开心, 还夸了囡囡,肯定是满意的,更何况他要是不满意, 一开始就不会同意。”
这话听着在理,陶清观压下心底的异样感,应该没问题……吧。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陶笠鹤的身影,以对方的性子应该早早到场才对, 还有陶桑云一家也不见踪影,之前可就属他们最殷切。
陶清观眉心微蹙,问道:“爷爷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话, 徐婉晴凑到陶清观身旁, 压低声音说道:“好像是你大伯那边又出了状况,你爷爷过去处理了。”
陶清观啧了一声, 他看爷爷最想处理掉的应该是陶桑云, 不过天塌下来也有陶桑云这个孽子挡着,陶清观心安了。
他告别徐婉晴, 和宴氿往台后走, 这人啊,最经不起念叨,他们还没走两步, 就遇见从侧门走进来的陶笠鹤。
陶清观向外瞄了一眼,诧异道:“爷爷,你怎么不走正门。”
“还不是为了逮你大伯那个蠢货。”陶笠鹤摆摆手,不欲多谈。
看着站在一块的陶清观和宴氿,陶笠鹤那点糟心感总算淡去不少,他就是偏心,一头蠢猪,和一个乖崽比,他难道还能更喜欢前者不成。
能捏着鼻子帮陶桑云收拾烂摊子,陶笠鹤感觉自己当爸的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陶笠鹤轻叹一声,拍拍陶清观的肩膀,“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提那些事,你两赶紧去准备。”
见陶笠鹤这副模样,陶清观一颗心更踏实了,他开口道:“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那么点流程。”
“那可不成。”陶笠鹤瞄了眼四周,偷偷摸摸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条,在陶清观面前抖了抖,得意道:“这可是花费三个晚上写的。”
纸条没打开,但陶清观透过背面也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唇角微微抽搐,“行叭。”
老人家开心就好。
陶清观跟宴氿继续往后台走,他们和司仪又确定了一遍流程和细节,然后坐到主桌等待。
随着灯光变幻,订婚宴正式开始。
司仪走上台,有条不紊地说着祝福词。
台下的陶笠鹤配合着鼓掌,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欣慰。
“……愿你们始于初见,止于终老,执手相伴一生,愿岁月无情,埋没病痛离别,愿岁月有情,温存爱意缱绻……”
说得不错,可这爱意是不是不太恰当。
陶笠鹤拧眉,他盯着台上滔滔不绝的司仪,心中不满,果然,他应该提前过目台词,杜绝这些小差错。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这场订婚宴,下面有请陶老先生上台。”
订、订婚宴!?
陶笠鹤虎目瞪圆,死死盯着台上的司仪,对方不慌不忙,完全不像说错词的样子。
他僵硬地转过头,望向靠在一起的宴氿和陶清观,两人举止亲昵,神态自然,这下他终于知道之前的违和感是从哪来了。
靠!
司仪见陶笠鹤久久没有动作,以为对方没听见,又拔高音量说道:“陶老先生,该您上台了。”
他打趣道:“我们陶老先生准备了长长一段贺词,可以说是饱含拳拳爱护之心。”
陶笠鹤面皮子抽搐,他宛如生锈的机器人,一卡一顿地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慢走上台。
结果麦克风,陶笠鹤望着台下,感觉自己步伐飘浮,他颤颤巍巍地拿出稿子,纸上黑色的字宛如一只只蚂蚁,爬来爬去,让人根本看不清。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仍旧干涩,“今天……”
台下的陶清观默默把脸转向一旁,不忍直视,他感觉陶笠鹤看似人还在,实则已经走了好一会儿。
他扯了下身旁宴氿的衣袖,小声道:“爷爷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宴氿嗯了一声,神色平淡,“应该是,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用管他。”
哇,听着更惨了。
陶清观在心底同情了陶笠鹤一把,这么大年纪也不容易,不过像他爷爷这种明事理,善解人意,又体谅小辈的人事后肯定不会为难他们的。
反正木已成舟,说也没用。
陶笠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台上走下来的,他神情严肃,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目光飘忽根本没有聚焦。
之后宴氿和陶清观上台说话,他也没听清这两人在说什么,就看见最后宴氿低头轻了下他乖孙的脸蛋。
陶笠鹤咬碎一口银牙,憋屈又没处说理。
他乖孙就二十多岁,宴氿这个老东西怎么有脸!?
陶笠鹤目光紧随宴氿,那眼神恨不得上去给对方两拳,若不是顾忌着今天来宾太多,他已经掀桌子了。
他握紧玻璃杯,忿忿灌下半杯果汁,一口气卡在喉咙眼不上不下。
这时有几人端着酒杯过来,都是陶笠鹤的老相识,他们满面笑容地祝贺。
“唉,还是老陶你想得开,这也不错,龙王是个良人。”
“这也算亲上加亲,双喜临门,有龙王在,以后陶家不用愁咯。”
“是啊,孩子喜欢,做长辈的也开心。”一位面上带着愁容的老人感慨,“前不久,我小孙子给我带了个男人回来,我把两人都赶了出去,现在想想,他把人带到我面前,就是希望我祝福。”
老人抬手拍了拍陶笠鹤的胳膊,开口道:“谢谢你,老陶,我回去之后再找那孩子谈谈。”
陶笠鹤强颜欢笑,脸上皱纹挤出一堆,“哪里哪里,孩子们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长辈的只能多担待点。”
“是啊……”
“……”
陶清观坐在宴氿身旁,宴氿回绝了几波敬酒的人之后,他们这边清净不少,陶清观望向被人群围着的陶笠鹤,开口道:“我就说爷爷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宴氿扫了一眼,注意到陶笠鹤面皮在抽搐,他眉角上挑,如果这也算开心的表现,那陶笠鹤是挺开心的。
他收回目光,将剥好的虾放入陶清观碗中,“再吃点,吃完我们去拍照片。”
还拍。
陶清观笑不出来了,虽然吧,他是挺期待这场订婚宴,也想和宴氿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可他们少说拍了有几百张了。
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使的。
陶清观尖叫小猫痛苦抱头。
他磨磨唧唧地吃饭,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最终他还是逃不开宴氿的‘魔爪’。
陶清观认命,跟宴氿在宴会场里溜达,拍到一半,他们迎面遇见大步走来的陶笠鹤。
陶笠鹤沉着脸,语气肃然,“你们跟我来。”
这话完全不留拒绝的余地,陶清观还是第一次见陶笠鹤在宴氿面前这么硬气。
他悄悄往宴氿后边退了一步,让宴氿打头阵,路上陶清观左顾右盼,打量地形,寻找逃跑的最佳路线。
不等他规划好,陶笠鹤已经将他们带进宴会旁的休息室。
眼看陶笠鹤要开口,陶清观眼珠子转悠,立即先发制人,“你放心,我肯定会像你说的那样,好好跟宴氿,绝对不恃宠而骄。”
陶笠鹤:“我……”
“我知道。”陶清观抢答,“不就是贺词没读完,有点短,台上紧张,没人会在意的。”
陶清观搭上陶笠鹤肩膀,好哥两似的,抬手拍拍对方胸脯,“这下大家都知道我和龙王的关系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欺负我。”
“爷爷你怎么不说话?”
陶笠鹤胸脯剧烈起伏,偏过头瞪向陶清观,“臭小子,你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吗?”
“给了给了。”陶清观一脸无辜,“台上你讲的话我都记着呢。”
陶笠鹤气急败坏,“记记记!有……”
陶清观打断,“baby。”
陶笠鹤:“……”
“有什么好记的,我帮你说完。”陶清观看陶笠鹤憋屈得慌,怕把人气厥过去,他拍着陶笠鹤的后背帮人顺气,“莫气莫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陶笠鹤瞪着陶清观说不出话来。
“来来来,先坐。”陶清观乖巧地将陶笠鹤扶到一边。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这铃声听着是陶笠鹤的。
陶清观帮陶笠鹤把手机拿出来,贴心地放在陶笠鹤耳边,按下接听键,讨好地冲陶笠鹤笑笑。
下一秒,手机里传出陶桑云杀猪般的哭嚎声。
“爸!爸!你一定要救我,那女人死了,现在警察要抓我,你救救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似是怕陶笠鹤见死不救,陶桑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扯着嗓子为自己辩驳,“我这几天都没见过她,她莫名其妙死家里关我什么事,还有孩子,爸,赶紧找人做亲子鉴定,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陶笠鹤睁着的眼睛最终还是闭上了。
陶清观在心底哦呦一声,背着他整得这么刺激,他还想接着听,但手机被陶笠鹤抢过去。
见陶笠鹤气得脸色都红润了,陶清观不敢再冒头,默默退回宴氿身旁,小声问道:“你知道点什么不?”
“没在意。”以宴氿的耳力自然听见了电话的内容,他神色漠然,薄唇轻启,“流点血,也算喜庆。”
陶清观一怔,他望向宴氿,对方眼底没有半点波动。
他张了张嘴,顿了一下才发出声音,“总归与我们无关。”
那边陶笠鹤没讲两句就挂断电话,他对陶清观道:“回会场,你们两主角可不能提前离席。”
陶清观追问:“那你呢?”
第110章 第 110 章 宴氿:要不再结个婚?……
陶笠鹤面上看不出喜怒, 他反问道:“你觉得我该不该帮他?”
“啊……”陶清观瞄着陶笠鹤的神色,拿不准对方什么心思,他试探着开口, “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嗯。”
陶清观眉心微蹙, “这也没什么好帮不帮的,如果不是大伯做的, 有爷爷你在,怎么也不可能让他蒙受冤屈,如果是大伯做的, 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杀人偿命,不死也是个无期。”
听完陶清观的话,陶笠鹤面色不变,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大伯脑子要是有你一半好使,就不用我这么费心了,只怕他给别人做了嫁衣。”
陶笠鹤了解自己儿子, 从陶桑云刚刚哭诉的表现来看, 这事应该不是对方做的,但多半跟他沾上一点关系, 不然陶桑云也不可能那么慌张。
儿女都是债, 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倒霉玩意。
陶笠鹤眉心褶皱加深, 开口道:“不管他, 让他沾沾教训,这场……宴会更重要,等结束再说。”
他在‘宴会’二字前顿了一下, 显然是想到刚刚的离谱事迹,一时间陶笠鹤那张老脸跟便秘似的,好不精彩。
陶笠鹤望着乖巧站着的陶清观,话在嘴边转了几圈都没说出口。
有陶桑云这个对比在,衬得陶清观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仔细想想,又是五十步笑百步,好也好不到哪去。
陶笠鹤重重哼了一声,扭头走人。
落后几步的陶清观悄悄冲宴氿眨眼,无声说道:蒙混过关。
宴氿莞尔,他仍牵着陶清观的手,温暖的体温交织,这份温度独属于他。
他眉眼微弯,留在视野中的是陶清观的笑颜,今日是订婚,是时候该考虑婚礼安排在什么时候了。
还有……宴氿扫过陶清观被西装勾勒的腰肢,他不是柳下惠,不可能抱着爱人还无动于衷,一直忍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少个名份。
纵使他能确定自己不会辜负陶清观,但他还是想将那件事留在重要的那一天。
得快一点,宴氿眸色渐暗。
而且陶清观都快玩得忘乎所以,对方时不时就在他洗澡的时候偷偷冒出来,企图偷看他洗澡,有时换衣服,对方也会趁机凑过来摸上几把,动作间全是肆无忌惮。
再拖下去,他怕是会忍不住把人摁床上办了。
陶清观注意到宴氿眼神怪怪的,他后背一凉,问道“看我做什么?”
宴氿微笑,“看你可爱。”
陶清观默默往旁边挪了一点,他总觉得宴氿现在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回到会场,会场内热闹依旧,宾客丝毫没有因三人地短暂离开受到影响。
走了半天,陶清观感觉胃里的食物消化了一点,他拿起桌上的小甜点,放入口中,一口一个刚刚好。
余光瞥见桌边花瓶里的玫瑰,陶清观擦手的动作一顿,他勾起唇角。
陶清观两手背在身后,踱步回到宴氿身边,笑眯眯地望着对方。
“把手伸出来。”
宴氿偏过头,迎上陶清观的眸光,他乖乖照做,伸出手。
下一秒,他的掌心多出一只手,宴氿唇角挽起一抹弧度,就当他准备握住陶清观手时,一朵玫瑰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那朵花晃了晃,似乎在邀请他接手,宴氿唇角的笑意更甚,抬手接过玫瑰,花枝上残留着余温,尖刺被贴心的除去,那朵玫瑰开得正艳。
“我都没送过你花。”陶清观语气有些懊恼,“失策了。”
他和宴氿都是男的,做准备工作时一时忘记准备捧花。
“我不在意这些。”宴氿转动着花枝,眉眼含笑,他忽然开口,“陶囡囡。”
陶清观下意识扭头,唇瓣撞上两片柔软的物体,宴氿的脸在眼前放大,耳边的喧闹声在这一刻倏然远去,世界静得只剩下他噗通的心跳声。
他第一反应就是旁边有人看着,视野偏转,一朵玫瑰掩耳盗铃似的挡在他和宴氿中间,他们站在角落,有餐桌的遮挡,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陶清观心底说不清是惋惜,还是松了口气,这时,脑门中央被戳了一下。
宴氿无奈道:“这也能跑神?”
陶清观嘴里嘟囔,“谁叫你突然凑过来。”
宴氿挑眉,正准备说话,那边传来陶笠鹤的声音。
“小观,到这边来。”
这话一出,附近一些人的目光汇聚过来,陶清观后退一大步,宴氿只好将到嘴的调侃咽回去。
他重新握住陶清观的手,拿着人往陶笠鹤所在的方向走。
陶清观微垂着眼眸,藏在碎发中的耳尖蔓延着丝丝绯色,他和宴氿亲过许多次,但大庭广众下却是第一次,尤其这一次居然是宴氿这个老古板主动。
他抿起唇瓣,想拜托那带着痒意的触感,可感觉没褪去,反而心底也跟着一起痒痒,像小猫挠似的。
陶清观咬着腮帮子上的软肉,暗下决心,他今天一定要看到宴氿洗澡,光明正大的那种!
待两人过来,陶笠鹤介绍道:“这是负责局内资源采办的吴齐鸣,吴主任,你认个脸,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吴齐鸣面带微笑,举止得体,“小陶先生好,缺什么东西尽管找我。”
陶清观想说自己没什么缺的,可看陶笠鹤的表情,他回过味来,对方这是想他参与特管局的事物中。
怎么,老爷子这是想退休,觉得儿子都不行,准备培养他这个孙子了?
陶清观思绪宛转,他面上不显,礼貌地和吴齐鸣打招呼。
来参加订婚宴的特管局高层不多,陶笠鹤一一带陶清观见了一面。
好不容易把人都应付完,陶清观忍不住凑到陶笠鹤耳边吐槽,“你这局长位置又不是皇位,还能继承不成?”
“当然不能,但我有举荐的权利。”陶笠鹤知道以陶清观的聪明劲,肯定猜到他的用意,他直言不讳道:“不管能不能当局长,多认识点人对你没有坏处。”
“行吧。”
陶清观没法反驳,眼看宴会散去,宾客三三两两地离开,他也想回去了,这个点适合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电影。
“我和宴氿先回去了。”陶清观对陶笠鹤道:“这些送来的礼品,你能找人帮我运回去吗?”
宴会来的人不少,收到的贺礼自然也不少,反正陶清观一辆车运不回去。
陶笠鹤嗯了一声,开口道:“送得等明天,你看看有哪些用得上的,先带回去。”
陶清观没有异议,他和宴氿一同跟着陶笠鹤,往后台走。
但打开休息室的门,入眼的不是琳琅的礼品,而是跪在房间中央的陶桑云。
对方面容憔悴,发型凌乱,看着一声肥肉都少了不少,他看见陶笠鹤宛如看见救星,眼珠子像电灯泡般亮起,殷切地叫道。
“爸。”
“别这么叫我。”陶笠鹤冷声嘲讽,“我可没有一个杀人犯儿子。”
陶桑云眼底的光瞬间暗淡下来。
陶清观注意到陶桑云是一个人来的,以前对方凡是来陶笠鹤面前耍存在感,都会把陶凌霄带着,大概是知道看在陶凌霄的面子上,陶笠鹤会好说话些,这次陶凌霄没来,不会是这两人闹翻了吧。
他扫了眼要抱陶笠鹤大腿的陶桑云,感觉很有可能。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做,爸你要相信我!”陶桑云赶忙自证清白,“我这么做根本没有好处,都谈好了给她钱,我完全没必要害他啊!”
陶笠鹤无视陶桑云的哀嚎,冷声问道:“不是说警察去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陶桑云面色一变,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就……稍微走了一点点关系……”
“蠢货!”
陶笠鹤厉声呵斥,一巴掌甩在陶桑云脸上,直接将人打翻在地,“你除了会给别人递把柄,还会干什么?”
陶桑云嘴里磕破了皮,当场吐出一口血了,他觉得自己没错,委屈道:“我不出来怎么调查,不调查,这罪名不就按死在我头上了。”
“你脑袋是直行道?拐个弯会死?”陶笠鹤真是无话可说,他踹了陶桑云一脚,问道:“把你做过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如果有半点隐瞒,我亲自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陶桑云瞥了一眼陶笠鹤一眼,知道对方是认真的,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再为自己开脱。
他两手交握在身前,磨蹭着没有开口,视线在陶清观身上来回移动,面上有些为难。
陶笠鹤冷哼,“这时候倒知道在小辈面前要面子,做那些事的时候干嘛去了,你这张脸早就丢光了。”
陶桑云被训也不开口,他闷着头不吭声。
陶笠鹤蹙眉,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望向陶清观,“小观,你和宴氿先出去。”
“不!”陶桑云连忙打断,“龙王!龙王得留下,爸,这件事只有龙王能帮我。”
陶清观扬眉,他注意到陶桑云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些许敌意。
这是怕他在场,从中挑拨,让宴氿不答应?
陶清观在心底轻啧一声,帮不帮哪需要他挑拨,宴氿本身看陶桑云就不顺眼。
他耸了下肩膀,对宴氿道:“我出去,你留在这。”
宴氿蹙眉,不太乐意。
陶桑云连忙道:“我知道逆鳞的消息。”
此话一出,陶清观不由多看陶桑云一眼,他安抚宴氿道:“听一听也无妨,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在外面等你。”
宴氿闷闷应了一声。
陶清观拍拍宴氿后背,转身走出休息室。
他半靠着墙壁,百般无奈地盯着休息室紧闭的房门,这时一道声音插进来。
“先生,另一间房内还有一些礼品,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来确认一下是不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