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你怎么长着双狼耳朵啊◎


    夏时拉着楚棠催吐一连吐了三次,直到将胃里的酸水都吐尽了这才罢休。


    可即便如此,夏时也很不放心,拉着楚棠一叠声的问:“怎么样,你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觉得头晕,或者哪里不舒服的?要是有的话得告诉我。”


    楚棠觉得还好,就是吐得太狠有点脱力,她摆了摆手:“没事,我还好,也没有头晕。”


    夏时见她不像在说假话,但也没有因此放心。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一番折腾下来此刻已是夕阳垂落暮色四合,距离真正的天黑也不远了。她有心想带楚棠进城去看大夫,可看这时辰也知道,这会儿县城的城门都该关了,除非她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否则根本进不了城。


    想到这里,夏时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急得院里屋里团团转。等转过三圈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二话不说将人拉到背上就往山下跑。


    楚棠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迎面而来的风呼呼的吹,夏时背着她跑得快极了。


    这时天都快黑了,下山的山道又不好走,楚棠下意识想将人叫住。哪知她才刚开口,夏时似乎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难得厉声道:“别说话,我带你去寻大夫。这山里的菌子毒性有深有浅,万一你吃的那种特别毒,可是要命的。”


    楚棠能听出她严厉话语里的慌张,甚至此刻被夏时背在背上,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紧绷到有些僵硬。她沉默片刻,终究缓缓低下了头,靠在了夏时肩头。


    夏时背着人在山道上依旧跑得很快,哪怕走到半山腰时天就已经半黑了,她却像是熟悉这山道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道坎,跑动的脚步依旧没有半分停歇。有时候她一个跨步就能往下跳个数尺,被她背在背后的楚棠都止不住心惊胆战,她却总能稳稳当当的落地。


    如是不过一刻钟,夏时就背着楚棠到了山下,扭头一看,石田村里已是漆黑一片。


    这是正常的,毕竟灯油昂贵,村人们都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眼下天已经黑了,大半的村民估计都已经躺倒床上了,没谁舍得点灯熬油。


    夏时从来没有半夜进村过,但这一次显然要打破惯例了。她背着楚棠就跑进了村子,刚走没几步,村头刘家养的狗就“汪汪”吠叫起来。这叫声很快惊动了村里其他人家养的狗,不多时整个静谧的村子就热闹了起来,紧接着便有人声隐约传来,大抵是以为村里进贼了。


    不过夏时顾不得这个,她背着楚棠一路跑到了最熟悉的田二家,“哐哐”拍门。


    不多时,门里就传来了田二熟悉的声音:“谁啊,这大半夜的,有事不能明天再说?”


    问归问,门却没有轻易开,多半是被村里的犬吠声惊到了,毕竟狗可不会对着熟悉的村人乱吠。直到夏时出声喊道:“田二哥,是我,我有急事找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田二终于打开了大门,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夏时和她背上的楚棠。不用想也知道,大半夜的两个女郎忽然登门肯定是出了大事,于是不及客套忙问:“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夏时也没有进门的意思,站在门口就问:“田二哥,你知道哪有大夫吗?”


    这可问着田二了,石田村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村里本身是没有大夫的。再加上石田村距离县城不算远,村里人生病了多半也是直接去县城寻大夫,可现在这时辰,城门肯定是关了的。田二有心劝夏时等到天亮,可人大晚上从山上下来,显然是急病,等不得。


    正为难间,一道女声插了进来:“我知道哪儿有大夫。”


    说话的人是田二嫂,她一把推开堵门的丈夫,对夏时说道:“西边八里外的靠山村,村里有个郎中姓周,医术比不上城里的大夫,但也能救个急。”


    靠山村不在去县城的路上,夏时也没去过,不过云雾山高,她站在山上倒也看到过那村子的所在。此刻田二嫂一说,她心里便有了个大概,忙不迭道了谢就要往靠山村跑。


    田二嫂见状忙将人叫住:“等等,我陪你们一起去。”


    夏时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两分迟疑来——说是说她和田二家熟,但从前双方也就是个买粮卖粮的关系,她大半夜登门就已经是麻烦人家了,现在还要田二嫂陪着的话,多少有些得寸进尺了。


    可田二嫂不这样想,从楚棠答应教她家大丫认字起,她就将楚棠当成了小孩儿的正经师父。尊师重道是应有之义,更何况出嫁前她家就是靠山村的,路再熟悉不过。当下也不和夏时纠缠扭捏,转头从家里拿了根火把点燃,推着人就往外走。


    田二不料事情这般发展,哪里能放心媳妇大半夜往外跑?就算有厉害的猎户同行也不行!于是忙和家里的老人打声招呼,赶紧关上门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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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家的火把都是自制的,舍不得裹布泡油,就只能选些易燃的树木炮制。如是一根火把能点上大半个时辰,虽然火烧得不是很旺,但也足够夜间赶路了。


    一行四人脚程极快,路上田二嫂不止一次去看夏时背上的楚棠。但见她靠在夏时肩头,整个人蔫蔫儿的也不说话,脸上倒是不见病容。


    走了一阵,田二嫂终究没忍住,问道:“小楚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找大夫?”


    夏时欲言又止,想实话实说,又怕说了实话楚棠丢人。可转念一想,一会儿见了大夫终究得说,便透露道:“这,也没什么,就是不慎吃了毒蘑菇。”


    田二嫂闻言唬了一跳,急道:“这还没什么?有些蘑菇吃了要命的!”


    夏时忙解释:“马上催吐了的,吐过三回了,我就是不放心才急着带她寻大夫的。”


    田二嫂听了这才放心几分。说实话夏时这处理已经算及时了,毒物都吐了出来,换做别的村人估计都不会再去找大夫了。一般人可舍不得这钱,多半会自己熬着,实在严重熬不过了才会去寻大夫。而不是像夏时这样,楚棠看着都没什么问题,她还要急着带人去寻大夫。


    这一刻,田二嫂多少是有些羡慕的,羡慕夏时体贴又大方。易地而处,如果是她中了这不轻不重的毒,田二都不一定舍得带她去看大夫,更何况还是连夜去看。


    想到这儿,田二嫂的目光不由得再次转向了楚棠,带着些艳羡。


    然而这一看,她就发现了些不对——一直老老实实靠在夏时肩头的楚棠,不知什么时候支棱了起来,她一手还环在夏时脖子上,另一只手却伸出去在夏时脑袋上抓来抓去。可要说她抓到了什么,那也没有,每次都是抓个空。


    田二嫂都不由往夏时脑袋上多看了两眼,可火光映照下,夏时脑袋上什么都没有。眼看着楚棠又抓了两回,她终是没忍住,问道:“小楚,你这是在抓什么呢?”


    楚棠头也没回,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满脸的严肃:“耳朵。”


    田二嫂有听没有懂,什么耳朵?夏时的耳朵不好好露着吗,再说哪有往人头顶上找耳朵的,又不是猫猫狗狗,耳朵会竖在脑袋上。


    一直没做声的田二这时扯了扯老婆衣袖,压低声音开了口:“这是中了菌子的毒,眼花了。”


    田二嫂闻言恍然。村人大多不富裕,祖祖辈辈靠山吃山,再加上菌子鲜美喜欢的人多,吃菌子中毒这事儿真不算新鲜。有些人吃到剧毒的一命呜呼,也有些人吃的菌子没那么毒,症状就和楚棠差不多,总能看到些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据说从前有个神棍就是把毒菌子磨成粉,每次骗人都让人喝那毒菌子泡的水。那些中毒的人恍恍惚惚,看到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以为真见了神仙,大把的钱财就撒给了骗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都能被骗子拿来当秘方的菌子,就算有毒,应该也不致命吧?


    田二嫂这样想着,但确定了楚棠中毒也不敢真耽搁。一行四人脚步越发快了,原本至少半个时辰的路程,几人三刻钟就走到了,踏进靠山村的那一刻,满村犬吠声起。


    所幸田二嫂原本就是这村子的人,引着夏时就直接去了周郎中家。


    周郎中家和村里的其他人家并没有什么区别,入夜之后都是漆黑一片。不过随着田二嫂抬手敲门,没敲两下屋里就直接点了灯,一把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来了来了,别急。”


    话音落下,房门果然开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举着灯走了出来,又给几人开了院门。待看到夏时背后背着个人,他也没有丝毫意外,让开大门冲几人道:“进来吧。”


    夏时率先背着人踏进了院门,不等郎中发问便直接道:“大夫你快给看看,我媳妇她吃了毒菌子,这会儿好像已经开始发癔症说胡话了。”


    周郎中闻言也不慌,引着几人去了一侧的厢房,里面有桌椅药柜,一看就是他平时接诊的地方。当下指着一张椅子就对夏时说:“先把人放下来我看看。”


    夏时闻言弯腰松手,就要把楚棠放下来,让大夫看诊。


    结果楚棠攀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一双眼睛还是直勾勾的往夏时头顶上瞧。再次尝试抓耳朵失败后,她终于凑到夏时耳边问她:“你怎么长着双狼耳朵啊,你是狼妖吗?”


    夏时:“……”


    【作者有话说】


    夏时(严肃):是的没错,是会把老婆吃掉的那种狼妖


    PS:入V第一更


    26☆、第26章


    ◎上面镶着个牙印◎


    楚棠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晌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洒入屋中,唤醒了沉睡一夜的人。她眼珠滚动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皮,短暂的恍惚过后,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旁。


    一片冰凉,人早就起了,楚棠又失神片刻,关于昨夜的记忆这才渐渐复苏。


    楚棠的脸颊忽的滚烫起来,“唰”的一下将被子拉过了头顶,一副羞窘到没脸见人的模样。而事实上她确实觉得没脸见人了,尤其没脸见夏时……


    昨夜,周郎中家中。


    楚棠那句“狼妖”震的夏时久久无言,还是旁边田二嫂轻咳一声,提醒她道:“行了,别在意小楚的话,她这会儿脑子糊着呢,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


    夏时回神,点点头去掰楚棠的手,同时哄道:“乖,你先坐下,让大夫看看。”


    楚棠平日里表现得颇为温顺,这时却像是犯起了倔,抱着夏时的脖子就是不肯松手。夏时又怕用力太大伤到了她,只好连声哄劝,最后楚棠到底松了口,却提出了个让人无语的条件:“要我松手也可以,但你的耳朵要给我摸摸。”


    在楚棠此刻的视野里,夏时脑袋上正顶着双毛茸茸的狼耳朵,有时还会随着夏时的动作而转动,看上去就软乎乎一副很好摸的样子。


    唯一的问题是她看得见,摸不着,于是理所当然的要求耳朵的主人主动送到她手里。


    这在楚棠的意识里不算是为难,可夏时听了这要求,真是哭笑不得——要是老婆真喜欢狼耳朵的话,她也不是不能进山猎匹狼回来,可问题是她自己真没长啊。而且说实话,狼毛偏硬,也并不是很好摸,真要想摸柔软的皮毛,兔子更适合些。


    脑子里转过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夏时也知道此刻的楚棠就像个小孩儿,和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于是她只好哄道:“好好好,给你摸给你摸,不过你得先从我背上下来,乖乖让大夫给你看诊。”


    楚棠脑子是糊了,但并不傻,当即拒绝了:“不行,要先给我摸耳朵。”


    夏时毫不退让,当然她也没办法退让:“先让大夫给你看诊。”


    两人谁都不肯退让,就这样僵持住了,看得一旁围观的几人忍俊不禁。不过看楚棠这精神的样子也知道,她暂时没有大碍,于是也都乐得看个笑话。


    终于,楚棠在夏时的坚定下妥协了。她看看夏时脑袋上的“毛茸茸狼耳朵”,又看看她毫不退让的坚定模样,撇撇嘴主动退了一步:“好吧,先听你的,但你答应要给我摸耳朵的。君子一诺千金,你要是骗我的话,我,我……”


    她“我”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威胁的词来,夏时却忙不迭点头答应了,心道:我既不是君子,也没有千金。不过你要摸耳朵的话,我也只有人耳朵给你摸,也不算骗人。*


    折腾半晌,楚棠终于乖乖坐到了凳子上,然后在周郎中的要求下伸出了手腕。


    周郎中见多了各种病患,尤其是吃菌子中毒的,那症状真是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因此也不将楚棠闹的笑话当回事。他兀自等着对方折腾完,然后老神在在的闭目诊脉,过了好一阵才睁眼问夏时:“她吃的什么菌子,你认识吗?”


    夏时还真不认识,毕竟除了常吃的那几种,山上的菌子可谓千奇百怪,反正她只要知道那些菌子有毒不能吃就是了。不过这也难不倒夏时,她伸手入怀掏了掏,掏出个小布包来。


    “我不认识,不过我把菌子带来了。”说着打开布包,正是她从自己碗里捞出来的那朵毒蘑菇。


    周郎中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看大夫时能想着把菌子带来的人可不多。不过他也就看了一眼,很快又低头辨认起夏时带来的菌子——菌子经过烹煮又被人揣怀里走了一路,已经有些变形看不出原本模样,不过那鲜红的颜色却醒目得很,有常识的人都不会碰这菌子。


    有那么一瞬间,周郎中甚至怀疑楚棠是不是被人下毒的,否则这么明显的毒菌子怎么可能有人吃?不过给人下了毒,又大半夜把人背来求诊,这事也说不过去。


    各种念头转了几转,周郎中到底没说什么,只道:“这菌子毒得很,吃多了人就疯了。好在这姑娘吃的不多,我没看错的话应该还吐过,残留的毒性就不那么强了。我再开两副药,给她去去余毒,回去修养个几天也就没事了。”说完扫夏时一眼,又道:“不过这种毒菌子,以后就别碰了。”


    夏时不知老大夫那眼神为何如此犀利,闻言却忙不迭点头应是:“是是是,以后我家都不会乱吃菌子了。这次是意外,多谢大夫救治。”


    她说着乖乖付了诊费,又看着老大夫去抓药,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


    这边夏时刚松口气,那边忍耐已久的楚棠就不忍了,她扯扯夏时衣袖,仰头望她:“好了,我听你的话让大夫看过了,现在你可以把耳朵给我摸了吧?”


    啊这……


    夏时眼神飘忽,不敢与楚棠对视。她实在没地方给老婆找狼耳朵去,最后只好一咬牙,拉着楚棠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反正是摸耳朵,她也没骗人不是?


    可惜,夏时是这样想的,被哄骗的楚棠却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


    昨晚折腾到半夜,楚棠这一觉醒来已经快晌午了。


    她扯过被子闷了半天,还没从昨夜自己无理取闹惹出的笑话中缓过神来,就感觉被子上传来一股力道,应该是有人正在外面拉扯。


    不用想也知道,这只有两人的小家里,会扯她被子的人是谁。


    楚棠的脸更烫了,抓着被子的手下意识用力,不肯让对方将被子扯开。可僵持不过几息,她便又泄了气——这会儿掩耳盗铃有什么用,她又不可能在被子里躲一辈子,早晚都得面对对方的。她这会儿大大方方的还好些,不然又要添一笔笑料了。


    念及此,楚棠拉被子的手便松开了。所幸夏时拉扯的力道并不大,楚棠一松手,她也只将被子拉开半截,正好露出楚棠那张白里透红的漂亮脸庞来。


    夏时没在意楚棠那张红得过分的脸,她先伸手摸了摸楚棠的额头,然后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你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完顿了顿,又指着自己的头顶问她:“你再看看,我头上有什么?”


    楚棠闻言没往夏时头上看,反正那里不会真竖着一双狼耳朵。她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了自己小半张脸,这才闷声闷气的回道:“我很好,没事了,也没哪里不舒服的。”


    夏时见她眼神飘忽的模样,分明是彻底清醒了,放松下来的同时有心想要调侃几句。但想了想觉得老婆才刚好,何必在这时候惹她不高兴?反正来日方长,将来有的是时间拿这事调侃对方。于是将嘴边的话咽下,如往日一般说道:“没事的话就起来吧,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她说完起身就走了,一句调侃的话也没说,倒是让楚棠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见夏时转身出去,楚棠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探头去看夏时背影,正见她走出房门踏入明媚的阳光下。恰好楚棠眼神还不错,这一眼就看到了夏时泛红的耳朵。


    当然,夏时耳朵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上面镶着个牙印。


    那是楚棠昨晚咬的,因为夏时“说谎”骗了她。楚棠没能摸到心心念念的“狼耳朵”,又见夏时拿自己的耳朵糊弄她,于是一气之下就咬了对方耳朵一口。


    这一口咬得还挺重,虽说没见血,眼下看来恐怕也得肿个一两天,分外显眼。


    楚棠又倒下了,重新把被子拉过头顶……都怪那该死的毒菌子,她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


    在被子底下自暴自弃的躲了会儿,想到夏时已经去给自己煮早饭了,楚棠到底躺不下去了。她揉揉脸起了床,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穿衣洗漱。


    今日阳光正好,明媚却不热烈,楚棠洗漱过后看看屋内,又看看院中夏时特地给她做的那把躺椅,到底没有躲回房中。而她刚坐下没一会儿,夏时也从灶房里出来了,手里端着只汤碗,刚走近便有一股红糖的甜香传来。


    夏时将碗递到了她面前,楚棠一看,却是一碗红糖煮鸡蛋。


    “昨天吃的都吐了,一晚上就喝了碗苦药汁,今早肠胃恐怕不会舒服。快喝点红糖水暖胃,再吃点鸡蛋补补,可不能让这点小事坏了身体。”夏时一边说,一边眼巴巴看着她。


    楚棠心里一暖,虽说昨夜闹了不少笑话,还不讲理的咬了夏时耳朵,可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嘲笑她,反而如此贴心。难怪好友劝她寻个女郎成婚,这便是好处吗?


    说实话,从前的楚棠锦衣玉食众人追捧,并不缺爱。可如今的她面对眼前人的拳拳心意,却很难不动容,而动容的更进一步,自然就是动心。


    她微微低下头去,不去看夏时在阳光下明媚的脸庞,可红糖鸡蛋入口,还是甜到了心里。


    但就在这时,某个煞风景的人忽然开口:“阿棠,你很喜欢狼耳朵吗?狼毛其实挺硬的,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去给你猎一只回来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说】


    夏时(认真):不就是想摸狼耳朵吗,我猎匹狼回来给老婆摸,也不算食言


    楚棠(磨牙):不,比起摸耳朵,我更喜欢咬呢


    PS:入V第二更~


    27☆、第27章


    ◎为今之计,也只有哄了◎


    有些人天生就会破坏气氛,比如眼前的夏时。


    楚棠手里的红糖鸡蛋还没吃完,就对眼前的人失去了耐心。她横了一眼就没再搭理夏时,后者围着她转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便又走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夏时径自去了灶房,不一会儿便捧着什么出来了,抬脚就往院子外走。


    楚棠原本是不打算搭理她的,可见她要出门,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这是去哪儿?”


    夏时闻言回头,举了举手里的东西:“你煮的鸡汤,昨晚回来太迟,我还没处理呢。我打算把这东西扔陷阱里去,要是能引几只猎物进去,这鸡就没白死。”


    楚棠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夏时捧着大树叶包的鸡肉跑了出去。等到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这才咕哝了一句:“什么都敢拿去当诱饵,毒死的猎物都不能吃了,不是更加浪费?”说完想想一场辛苦白费,又有些沮丧。


    过了会儿,她的红糖鸡蛋也吃完了,便洗了碗送回灶房。


    等楚棠再从灶房里出来,去给陷阱添饵的夏时还没回来,倒是山道上多了道人影。她迎出院门一看,正是田二嫂挎着只篮子上山来了。


    昨夜田二嫂帮忙引路折腾到半夜,楚棠自然该谢谢人家的,可想到昨晚那些尴尬事,她又恨不得避开才好。可现在已经迎面撞上,她就算想避开也迟了,只好露出个略显尴尬的笑容:“二嫂,你怎么上山来了?昨晚麻烦你了,多谢你帮忙领路。”


    田二嫂将人上下打量一番,见楚棠面色红润,人也清醒了,这才放下心来。她摆摆手笑道:“一点小事,别放在心上。你现在是好了?昨晚折腾得够呛,我给你带了些鸡蛋过来,补补身体。”


    哪有请人帮忙,还要人家带着礼物登门的?


    楚棠立刻拒绝道:“不用,不用,二嫂客气了,该是我们送你谢礼才是,怎么还能收你的鸡蛋?再说夏时这些日子在村里换了不少母鸡,现在家里也不缺鸡蛋吃。”


    这是实话,自从楚棠来了夏家,原本空荡荡的小院就越来越有生活气息了——养了羊喝奶,养了鸡吃蛋,晾衣裳的架子上不是晾着果干就是晾着菜干。昨天摘的蘑菇里虽然不小心混进去了毒蘑菇,但剩下那些被夏时辨认过后,依旧占了院子一角晾晒。


    田二嫂一进这猎户家的小院,就发现里面和从前大不同了。她转了一圈看见了角落里的鸡笼,可还是将篮子里的鸡蛋放了下来:“你们有是你们有,我送的是我送的,有什么相干?”


    楚棠无奈,心知田二嫂多半是为了教认字的事才这般客气,再推脱对方也不会把鸡蛋带走。她只好转去灶房找了找,果然找到了夏时煮好的羊奶,于是便端了碗羊奶出来招呼田二嫂:“家里没有茶水,只有自家挤的羊奶,二嫂你且尝尝。”


    茶水并不稀罕,就算是农家,也能买些便宜的茶叶待客。倒是羊奶比较少见,除了家里有钱特地养来给小孩儿补身体的,还真没谁家会有。


    田二嫂也没喝过羊奶,自然没有推拒,接过碗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她又看了看圈养的母羊,不由羡慕道:“这是小夏养来给你补身体的吧,沾了你的福,我这还是头一回喝羊奶呢,可真好喝。也是小夏对你上心,村里的男人可没一个有她对媳妇这样好的。”


    楚棠抿唇笑笑,并不反驳这话。她享受过更好的待遇,可夏时待她的好与那些都不相同,除了有些没眼色之外,楚棠就没在夏时身上挑出不好来。


    田二嫂是过来人,一看楚棠那笑就知道,小两口日子过得好着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去陷阱里添饵的夏时也回来了。也不知是秋天猎物多,还是她运气好,跑这一趟居然又捉了只兔子回来。野兔灰扑扑的不如家养的白兔好看,但皮毛还是很软的,夏时拎着兔耳朵冲进院门就喊:“阿棠,我捉了只兔子回来,它毛可软了,好摸。”


    院里的两人闻声齐齐回头,楚棠蓦地红了脸,田二嫂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


    田二嫂上山一趟,除了探病之外,也是来邀两人下山看热闹的。


    石田村之所以叫石田村,就是因为村里有两家大姓,一家姓石一家姓田,两家互相嫁娶之后全村都是亲戚。明天有石家的后生娶亲,整个村子都会热闹起来,楚棠和夏时要是想凑这个热闹,带几个鸡蛋或者带一小块肉,就能去参加喜宴。


    当然,吃席是次要的,主要是夏时从前和山下联系不多,如今楚棠有和村里走动的意思,趁着这场热闹露露脸,也能和村里多些联系。


    夏时对此无可无不可,只问楚棠的意见:“你没见过村里娶亲吧,要不要去看看?”


    楚棠答应了。还是那句话,凑热闹吃席是次要的,她并没有藏在山中与世隔绝的打算,自然要与山下的人有些联系。石田村最近,她便打算多认识几个村里人。


    塞了条熏肉当回礼,送走了田二嫂之后,夏时一回头就瞧见楚棠正和兔子大眼瞪小眼呢。


    那场面,夏时觉得有点可爱。兔子可爱,和兔子大眼瞪小眼的老婆更可爱。她站在旁边看了会儿才上前问道:“怎么了,你盯着兔子看什么呢?”


    楚棠回头,表情冷冷淡淡的:“这兔子挺肥,我看拿它当明天的贺礼就很不错。”


    夏时闻言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要知道她为了把这只兔子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可是追了它半个山头。早知道楚棠要拿它当礼物送人吃肉,她打只死的带回来也是一样的,何必费这劲呢?


    小猎户想想觉得自己追兔子追亏了,便眼巴巴望着媳妇提议道:“贺礼可以送别的,灶房里那些熏肉她们也很喜欢的。你摸摸兔子,它毛真的很软很舒服的,兔耳朵也很好摸……”


    楚棠听得暗自磨牙,最后“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夏时茫然的摸摸耳朵,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


    夏时捉回来的兔子终究还是被养了起来,楚棠坚持没有摸它,却拔了草来喂兔子。瞧着那三瓣嘴一阵嚅动,长长的草叶便消失在了兔嘴里,让人看了莫名觉得解压。


    楚棠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喂兔子就喂了半下午,直到手边拔来的草被她喂完。


    拍拍手一回头,楚棠才发现夏时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就蹲在她椅子边。许是夏时此刻的位置和高度太顺手,也许是对方今天总不肯放过摸耳朵这个话题,楚棠顺手就在夏时脑袋上揉了一把,特地避开了她还红肿着的耳朵。


    夏时被揉得一愣,抬头茫然的看着她。


    楚棠看她那呆愣模样,莫名就放松了下来,忍不住一乐:“我觉得你脑袋比兔子好摸。”


    夏时闻言垂眸想了片刻,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她主动拿起楚棠的手,又放在了自己脑袋上,相当正经的回应道:“这样啊,那你喜欢摸我的脑袋就摸吧,或者你想怎样都可以。不过你摸高兴了,就不能不理我了哦。”


    老婆今天待她很冷淡,夏时自然发现了,却不知这都是因为自己说错话的缘故。至于老婆喜欢摸她的头,夏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她身上哪里都可以让老婆摸的。


    楚棠却又被她这话堵住了,一时间哭笑不得:“别瞎说,我怎么就不理你了?”


    夏时委屈巴巴,看看兔子又看看楚棠,什么都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你宁肯看着兔子吃草都不搭理我,还说不是故意冷落?


    楚棠从她委屈巴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哀怨,顿时不自在的别开了目光。


    她今天确实是有意避开夏时,不全是对方煞风景的缘故,她自己也还没忘记昨晚的尴尬。可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明白,夏时并没有做错什么,全因自己的缘故让对方觉得委屈了。


    而楚棠自觉是个讲理的人,昨晚的事都还没道歉,现在更没理由委屈对方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哄了。


    楚棠眼神飘忽一瞬,她并不怎么会哄人,而从前唯一的成功经验……


    抬手遮住夏时的眼睛,在她唇上轻啄一口:“好了,没不理你,是你送的兔子太可爱了。”


    【作者有话说】


    夏时(懊悔):我的错,早知道就不带兔子回来了


    兔子(……):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还觉得我和她大眼瞪小眼可爱呢


    PS:入V第三更~


    28☆、第28章


    ◎夏时退开一步,让楚棠应付这局面◎


    楚棠的别扭也只持续了一天,翌日一早便恢复正常,拉上夏时一起下山看热闹去了。


    今日娶亲的人家正是夏时之前卖肉的那家人,娶亲的后生叫石虎,如今也不过十六七的年龄,在村里成婚算早的,家境也比较殷实——穷人家可没办法这么早拿出聘礼给孩子娶亲,比如村头的刘生今年也十六了,但家里却半点没有张罗他婚事的意思。


    楚棠和夏时天刚亮就出了门,但下山到了石田村,整个村子却都已经热闹了起来。两人还没到石虎家,就见他家门外人声嘈杂,已经聚满了人。


    村里的婚宴和楚棠从前见过的那些全然不同,主人家虽然也招呼客人,但石虎家的院子显然挤不进这许多人。于是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院子外闲聊,说说笑笑的模样,倒是比真正娶亲的石家人还要欢喜。更有小孩儿绕着院子跑来跑去,为这份热闹再添三分生气。


    只除了热闹之外,其余倒是比不得富贵人家娶亲的大场面了。娶亲的石家也只在门口挂了条红布,算是为今日添了三分喜气,且这红布看着就有些陈旧,想也知道不止用过一回了。


    什么红绸满地,什么十里红妆,在这山野村庄里自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楚棠只将眼前的场景当成个热闹瞧,夏时瞧着那门头上挂着的红布,眼中倒露出两分羡慕来——她带楚棠回来时,楚棠身上又是伤又是病,别说成婚的仪式了,就连当老婆这件事都只是双方默认的。她那时没想那么多,现在却忍不住想,要是有场婚礼该多好。


    夏时眼中的羡慕还未收起,田二嫂就已经挤过人群,来到了两人跟前。她显然看到夏时眼中的羡慕,不由笑着打趣一句:“怎么,羡慕人家成亲热闹啊?”


    楚棠闻言也不由扭头看了夏时一眼,这一眼却看得夏时面颊微红,别过了头。


    她心中微微一动,却并没有说什么,只笑着冲田二嫂搭话:“今日确实热闹。二嫂,我与阿时和主人家不太相熟,带了些贺礼过来,是现在就送过去吗?”


    楚棠说着指了指夏时手里拎着的兔子,田二嫂一眼就认出是昨天夏时抓回来的那只。这兔子不仅肥,而且活捉显然费了不少力气,就这样送人实在有些可惜了。


    田二嫂自然与两人关系亲近,不由上前一步拉住楚棠,压低声音说道:“这么好的兔子,你俩怎么舍得送来了?看看人家,提半篮子菜就来吃席了,你俩大方些送块肉也就够了。这兔子得有个七八斤,村里送礼就没这么大方的。”


    楚棠闻言瞥了夏时一眼,实话实说:“是阿时坚持要送的,说是不熟,不送重礼不好意思登门。”


    当然,夏时面对楚棠又有另一套说辞了,毕竟她小心眼吃兔子醋这事儿楚棠可是一清二楚。她说这兔子怀了崽,要是不送出去的话,回头一生七八只,难养得很。而且兔子生崽又快,一窝接着一窝,回头生一堆兔子出来懒得养,而且养多了会很臭。


    楚棠听完这番话不置可否,但这兔子既然是夏时抓回来的,她要送走自己也不会拦着。而且说实话野兔难以亲近,她除了看兔子吃草,想摸毛也没那么容易。


    田二嫂见两人坚持要送,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主动领着两人挤进了人群:“这样啊,那你俩先跟我来吧,这活物拎着也不方便,还是赶紧送出去的好。”


    石虎家门外聚集了不少村人,三人左绕右绕,还是顺利到了人家门口。


    田二嫂隔老远便喊:“石虎他娘,快,来客人了。”


    今日的客人都是同村的亲戚,彼此再相熟不过,都不必特地招呼的。因此听到田二嫂这样喊,石虎娘立刻便猜到是来了贵客,需要她亲自招待的。


    不消片刻,今日穿着一身新的石虎娘就从屋里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同样穿着一身崭新的新郎官石虎。母子俩一起迎出门来,见到夏时和楚棠还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热情的招呼起来:“是夏猎户啊,真是稀客,快进来喝碗茶。”


    夏时和楚棠一起进了院门,目光往石虎身上一扫,少年人脸上犹带着青涩,但与母亲一同出面招呼婚宴客人时,却已经有了几分大人模样。


    目光一扫而过,夏时便将手里的兔子递了过去:“听说石虎今日娶亲,贸然登门,这是我和媳妇准备的贺礼。正好这兔子怀了崽,你们可以先养着下崽,也祝一对新人子孙满堂。”


    她这贺礼放在村里确实有些重,母子俩先时都有些犹豫,可等夏时说完那句子孙满堂的祝福,这贺礼自然也就不好推辞了。


    石虎红着脸接过了兔子,低着头道了谢,又招呼两人进屋去坐。


    楚棠和夏时婉拒了,想也知道屋里都是人家亲戚,她俩谁都不认识自然不打算进去涂添尴尬。送上贺礼,也只是为了两人能有个参与婚宴的资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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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虎家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了,但婚礼的流程却没那么快进行。


    楚棠和夏时送完礼后就出了石家,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田二嫂就已经把自家的两个孩子叫过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拽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长相都随了田二嫂。两人身上的衣裳显然是今早刚换的,但男孩儿身上已是一身灰,像是刚在地上滚了几圈。


    田二嫂一见小儿子这般模样,脸立刻就黑了。她知道楚棠和夏时会下山来凑热闹,今早是特地给这姐弟俩换的新衣,还叮嘱过她们不要弄脏了。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女儿身上倒还干净着,儿子这模样就实在有些拿不出手了。


    可俩小孩儿来都来了,也不能将人赶走,田二嫂只好一把扯过儿子在他身上狠拍几下。可惜灰扬了不少,人却还是那副脏兮兮模样,算是没得救了。


    没奈何,田二嫂只好把拿不出手的儿子往后捎捎,拉过干干净净的女儿放到身前,介绍道:“小楚,小夏这就是我一双儿女了。这是大丫,老实聪明,什么活儿一教就会。那是狗蛋,皮小子一个,我也不知道他聪不聪明,反正说什么他都不听。”


    大丫和狗蛋,都是村里常见的名字,夏时听了没什么想法。倒是楚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接地气的名字,尤其是狗蛋,一时间都有些叫不出口。


    夏时一眼就看出来了,于是问田二嫂:“二嫂,大丫和狗蛋的大名呢?”


    这俩名字实在是太常见了,常见也就意味着重复率高。尤其石田村这样有大姓的村子,说不准在村里喊上一声,大的小的都能抬头。所以这样的名字一般都是小名,等人长大之后,就会改用大名了。


    田二嫂闻言一拍额头:“有,有大名。大的这个叫花儿,她爹说花儿漂亮。小的这个叫大力,他爹说男孩儿力气大,将来才好养家。”


    行吧,虽然花儿和大力也很常见,但好歹是个正经的大名了。


    介绍过俩孩子,田二嫂这才低头冲着一对儿女说道:“这是你们夏姨,那是你们楚姨,她俩都是有本事的人。你们乖乖听话,跟着姨姨学本事,知道吗?”


    大丫乖乖点头应是,狗蛋低头拽着衣裳的线头玩,像是没听到这话似得。


    楚棠和夏时却是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点哭笑不得——田二嫂的小心思,这一句话就给暴露了。原先说好是楚棠教小孩儿识字的,偏她现在又带上了夏时,说不得是想让夏时也教教小孩儿打猎的本事。说来有些得寸进尺,但人家确实刚帮了她们的忙,拒绝的话也不好出口。


    田二嫂自然留意到了两人这一个对视,也知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人。她有些不好意思,拉过不听话的狗蛋就在他屁股上狠拍了一下:“对不住,狗蛋不听话也坐不住,我怕他学不了认字。”


    她声音越说越小,脸上也有些烧,终究还是没说下去。


    夏时和楚棠也没接这话,倒也不是不能教,可现下这样总是不行的。于是夏时退开一步,让楚棠应付这局面,毕竟教孩子这事儿是她开的头。


    楚棠蹲下身冲大丫招招手,后者抬头看了她娘一眼,得到示意后怯怯走到楚棠面前。她摸摸小孩儿脑袋,轻声细语问:“姨姨教不了你别的,但姨姨识得些字,你愿意跟我学识字吗?”


    大丫不知道什么是识字,但既然是娘让她跟着学的,自然不会害她。小姑娘便重重点了下头,想了想忽的膝盖一弯,就冲楚棠跪了下来。


    楚棠吓了一跳,赶忙伸手一捞,把人拉了起来:“这是做什么?”


    大丫却是满脸认真,一板一眼的说道:“我听村长说过,跟人学本事要拜师父,拜师就得跪下磕头。姨姨既然愿意教我本事,就是我的师父,我得磕头拜师。”


    谁也没料到小孩儿会来这一出,都有些愣住了。田二嫂眼睛旋即亮了起来,只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楚棠便先一步开口道:“只是教几个字罢了,算不得师父,你可不必跪我。”


    大丫眨眨眼,犹豫着去看她娘。


    田二嫂一个眼神过去,大丫立刻说道:“可姨姨教我本事,怎么就不是师父呢?”


    在小孩儿朴素的价值观里,只有拜了师才能学到真本事。于是一大一小拉扯一阵,楚棠最终退了一步:“也别叫师父了,你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夫子吧,书院里教书育人的都叫夫子。”


    大丫又看了看她娘,见田二嫂点头,这才甜甜叫了一声:“夫子。”


    【作者有话说】


    夏时(酸):敢跟我抢老婆注意力的,统统赶出家门。兔子不行,小孩儿也不行!


    29☆、第29章


    ◎被酸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接亲暂时还没到时辰,婚宴的热闹暂时也凑不着,倒是这边既然已经拜师了,小姑娘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楚棠和夏时就不能站着干等。


    夏时反应快,左右看了两眼,就去村头的大树上折了截树枝回来。


    递给楚棠时,楚棠回头看了她一眼,夏时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接亲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大丫既然诚心拜师,你也得拿点本事出来不是?这里没有笔墨,不过那边有块石头,我去问石家讨碗水,到时候你沾着水在石头上写字,先教教看。”


    大丫这个学生收是收了,但人到底聪不聪明还两说,夏时的意思是可以先教教看,聪明和笨总是两种教法。正好田二嫂也在,让她看看清楚,免得孩子不够聪明却嫌楚棠教得少。


    楚棠和她对视一眼,就将夏时的意思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想想觉得没什么不妥,于是一手按着小姑娘肩膀,一边抬头冲着田二嫂说道:“这边的喜宴还不知道要等到多久,大丫既然已经拜师了,我先教她几个字,看她几时能够记住。”


    田二嫂自是求之不得,不过她也是个聪明人,看楚棠提也不提狗蛋,就知道自家这皮小子没被看上。这也是早有预料的,可当娘的总还想再试试。


    抱着这样的心思,田二嫂答应下来,夏时也转道去石虎家讨水了。


    石田村的村头有块大石头,就在村头的大树底下,再加上这石头上方平整,村里小孩儿没少爬上爬下。如是许多年过去,原就平整的石头更光滑了几分,在上面写字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夏时很快讨了水端到村头,此刻不仅楚棠带着大丫在旁边等着,田二嫂也拘着狗蛋没让他离开。


    不打算理会田二嫂的小心思,夏时端着水径自走到楚棠身边,将水递了过去。她又看一眼双眸亮晶晶的小姑娘,凑到楚棠耳边问道:“你打算先教她什么?”


    楚棠满腹的才学,教个稚童启蒙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她很清楚,大丫跟她学字不是为了科考,也不会吟诗作赋写文章,村里的孩子要学就学些实用的。因此她想也没想就说:“先教她认识自己的名字,然后再教她一些数字和常用的字。”


    这般安排本没什么问题,只是楚棠话刚说完,忽然就接到了一道幽怨的目光。原因无他,只因她教夏时的时候也是这么个顺序,当真是一视同仁了。


    察觉到夏时的幽怨目光,楚棠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些懒得搭理,就想把人往旁边推开。


    只是楚棠要推开夏时,也只有夏时愿意的时候才行,否则就她那点力气还真推不动。比如现在夏时就没打算退,她非但没退还更上前了一步,径自凑到楚棠耳边耳语道:“楚夫子果真一视同仁,待我和大丫一般无二,我是不是还得叫她一声小师妹啊?”


    夏时嗓音压得低,说话时热气打在楚棠的耳廓上,惹得她耳朵微微发红。这还不止,再听她话中内容,那声“楚夫子”更是叫得楚棠浑身不自在。


    楚棠脸红了,可又推不开夏时,便只好自己退后了半步。结果这一退,视线下移正好瞧见大丫仰头看着她俩,说不准将刚才两人耳语的模样也都看了去。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一脸纯真,可楚棠却被看得脸更红了,不由迁怒瞪了夏时一眼。


    夏时撇撇嘴好歹退了一步,让开了村头大石的位置。


    楚棠静了静心,脸颊热度也很快退了下去。她以为这事就此揭过了,却不知今后“夫子”二字每每从夏时口中吐出,都让她羞窘后悔得不行。


    当然,那是后事了,眼下楚棠将水碗摆放在石头上,却是开始正式教学了。


    她和之前说的一样,一开始就用树枝沾水写下了“田花儿”三个大字,然后想了想,又在这三个字旁边写下了“大丫”这个小名。等她写完之后一偏头,就看见大丫垫着脚看得认真,她不免笑了笑,微微让开位置冲*大丫说:“大丫,看这是你的名字。这三个字是田花儿,这两个字是大丫。”


    小孩儿耳朵灵,其实一开始就听到了楚棠的话,再加上这三个字加两个字的排列,她便很容易猜到这写的是自己的名字。说实话小孩儿并不清楚这几个字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这个,但看到自己的名字落于笔下,却有种莫名的激动涌现出来。


    她眼巴巴看着石头上的字,自己的小手也在石头上描摹起来,一遍又一遍。


    小姑娘年纪小还不会握笔,在场也没有笔给她握,夏时便指了指水碗提议道:“大丫,你沾着水跟着写,才能看出你描得对不对。”


    大丫一听,立刻用手指沾着水描摹。大抵是手指还算灵活的原因,大丫描出来的字虽然有些变形,却也能看出描得没什么错。不一会儿石头上的水迹就被风吹干了,楚棠写下的字没了踪影,但大丫还是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显然是将这几个字记住了。


    如果过上一两天,她还记得这字的话,就证明她要么勤勉要么聪明,这学生也就没白收。


    田二嫂全程没插话,但见女儿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依旧高兴得眉开眼笑。同时趁着这个机会,她还想让楚棠也教教狗蛋的名字,结果一低头才发现,那皮小子不知什么时候早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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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丫是个静得下心的人,石头上的字迹虽然早就干了,她却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一遍又一遍。


    楚棠眼中渐渐带上了些欣赏,夏时却很快想明白了缘由——在石头上写字和落在纸面上的字不同,风吹干之后就什么痕迹都留不下了,大丫如果这时候不将字牢牢记住,回头忘了想再把字找出来复习都不行。所以她只能一遍遍重复,哪怕她的名字写起来其实很简单。


    当然,见大丫这般上心,楚棠也不止是教她描几个字。她将小孩儿抱在怀里,细细告诉她这几个字每个字都能用在哪里,拆开来又各自有什么意义,还有名字之于她这个人的意义。


    楚棠冲着小孩儿温言细语,旁边的夏时却是酸得牙都要掉了——这哪里是一视同仁了?当初楚棠教她认字的时候可没这么认真过,更没有抱着她教!


    夏时幽怨的眼神如有实质,就差把楚棠的后背点燃了。


    好在经过这一番折腾,时间也过去不少,今日娶亲的石虎家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乍然高昂的吵嚷声中,今早见过的石虎胸前已经挂上了一朵大红花,然后在一群同村伙伴的簇拥中走出了家门。


    夏时见状立刻凑到了楚棠身边,拿胳膊捅了捅她:“这是要去接亲了。我听说石虎的媳妇是小河村的,比靠山村还要远一点,这会儿去结亲,回来得晌午了。咱们要不要跟去看个热闹?还是你想留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拜堂?”


    楚棠还没见过这样简陋的迎亲队伍,新郎没有马骑,新娘也没有花轿,这要怎么回来?难不成新娘出嫁,还得跟着石虎一路走回来?!


    她的好奇太明显了,夏时一看,干脆拉着她起身:“走走走,既然想看热闹,就一起去。”


    楚棠被她拉着往迎亲队伍走近了几步,又回头去看大丫。却见小姑娘懂事的冲她挥挥手:“夫子你跟着夏姨去吧,我去找我娘了。”


    村里的小孩儿可没那么多顾忌,说完扭头就跑了。


    楚棠顺着大丫跑去的方向一看,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田二嫂,顿时放心的不再理会。然后她跟着这群人出了村,这才看到个少年牵着头驴在路边等着。那驴身上还挂着红花,一看就是迎亲用的,新娘出嫁估计用不着走路来成亲了。


    夏时也看到了那驴和牵驴的少年,低声和楚棠解释:“这人不是石田村的,多半是专门养了驴,趁着这种时候往外租。跑这一趟不仅有工钱,还有喜钱拿,赚得也不少。”


    楚棠看着觉得新鲜,对驴的兴趣比对人大:“我听说驴脾气都不好,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迎亲的时候它会听话吗?要是迎亲的时候闹脾气,那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夏时闻言忍不住轻笑起来:“当然得听话,不听话谁还养驴呢?”


    这倒也是,楚棠又看两眼,终于收回了目光。


    另一边,石虎接到租来的驴也不客气,既然现在新娘还不在,他就自己爬上了驴背。牵驴的少年依旧在前面牵着驴,倒也不用石虎来控制,于是他得意洋洋冲着同行的伙伴招手说笑,整个队伍的气氛都被炒热了起来。即便村户人家迎亲没有请喜乐队伍,这一路也是热热闹闹的。


    楚棠和夏时就跟在迎亲队伍后面,整个队伍走得不快不慢,她俩也一路说说笑笑,近十里路走下来也不觉疲惫。偶尔和迎亲的队伍凑得近了,石家的亲戚瞧见她俩,还往她们这里塞了两个橘子。


    这时节橘子已经熟了,但外皮还没变成常见的金黄。石家人塞给两人的橘子就是绿色的,刚刚开始变黄,这种橘子有时候很甜,有时候还酸的不行。


    夏时率先剥了一个,剥好后递了一瓣到楚棠唇边,后者瞧了她一眼,还是启唇吃了下去。


    “怎么样,甜吗?”夏时一边盯着她,一边问道。


    楚棠神情自然的点点头,回答她:“甜的。”


    夏时闻言就把剩下的橘子都给了她,自己打算剥另一个。


    楚棠表情微微一顿,然后也拿了瓣橘子递到夏时唇边,示意她吃。


    夏时还没剥新橘子,见状高兴的张嘴咬了下去,然后立刻被酸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30☆、第30章


    ◎我们也办一场婚礼好不好◎


    夏时猝不及防被酸得五官扭曲,但还是坚强的把嘴里的橘子咽了下去。随后她眨巴眨巴泛着泪花的眼睛,有些委屈的控诉楚棠:“你不是说甜的吗,这橘子怎么这么酸?!”


    楚棠唇角轻微上扬,像是在忍笑:“我以为你就喜欢吃酸的呢。”


    说完这话,她把手里剩下的橘子又塞回了夏时手里,然后背着手脚步轻快的越过她往前去了。留下夏时在原地傻站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老婆这是嫌她之前乱吃醋了。


    抬手揉揉酸倒的腮帮子,夏时加快步子追了上去:“什么喜欢吃酸的啊,我才不喜欢,我喜欢吃甜的。”说完又低声嘟哝:“嫌我吃醋,那你倒是哄哄我啊。”


    楚棠没听见这话,也或者听见了也不会理会,她跟着迎亲队伍看热闹去了。


    十来里的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众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似乎也没走多久便到了小河村。这是个临河的村庄,一条小河从村头贯穿到村尾,村子的规模与石田村大抵相同。只是小河村今日嫁女,却与石田村满村的热闹不同,只有几户相熟的人家等在新娘家中。


    不过村头还是有人等待张望的,远远瞧见石田村这一行迎亲的队伍,立刻便有半大的小子一路跑进了村里,隔着老远楚棠等人都能听到他的大呼小叫。


    当然,这份热闹的中心不是夏时和楚棠,此刻陡然紧张起来的也不是她俩。


    一路说说笑笑的石虎这时候有些笑不出来了,他唇角僵硬的扬着,手在身前的红花上整理了又整理。还没等踏进小河村,他的掌心里就浸出了汗,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


    与他一同长大的同村伙伴们见状,却没有一个体谅他的,相反起哄声和笑声接二连三响起。还有个促狭的,干脆一把将石虎从驴背上扯了下来:“骑了一路也是够了,还是让驴歇歇,一会儿这驴还得驮着你媳妇回家呢。”


    年轻人面皮薄,一听媳妇这两个字,本就紧张的石虎顿时脸红了个透。偏他这般羞窘的模样,更加惹得人想要逗弄,于是笑闹声也就更加响亮了。


    夏时与这些人都不太熟,自然没有凑上前去,她只牵着楚棠站在人群外围瞧热闹。


    这是楚棠见证的第一场农家婚礼,也是夏时见识的第一场婚礼。她看着石虎在众人的笑闹和簇拥中走进小河村,又瞧着他羞得面色通红却满眼期待的模样,忍不住有一点点羡慕。


    夏时偷偷回头看了楚棠一眼,在后者侧过头来看她时,忽然问道:“我们也办一场婚礼好不好?”


    普通人家其实并没有太多讲究,尤其是楚棠当初那样的特殊情况。人都已经住进夏时家了,相识的人也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婚礼的仪式办不办,甚至有没有婚书都是无关紧要的。当初夏时也觉得无关紧要,毕竟她只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可现在她却羡慕起别人的婚礼了。


    楚棠一回头就对上了夏时的目光,小猎户的眼神此刻真诚又炽烈,看得楚棠心头忍不住跟着一烫。但她很快别开了目光,语气不明的说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吗?”


    夏时的养父早就去世了,楚棠的亲人如今大概还在流放的路上,两人都算得上孑然一身。她俩的婚礼既没有亲朋,也没有故旧,是不可能像眼前这场婚礼一样热闹的。


    这一点夏时当然很清楚,她牵着楚棠的手紧了紧:“可是我……”还是想办一场婚礼。


    楚棠却没等她说完,忽然抬手抵在她唇上,止住了话头。她看着夏时的眼睛:“先等等,等以后可以吗?我亲缘淡薄,却还有二三好友,等将来有机会邀她们前来参加可好?”


    楚家落罪之后,曾经追逐在楚棠身后的追求者们第一个消失不见,到后来一家人齐齐入狱,她又是被亲人迁怒苛待的那一个。要说自始至终没变的人,也只有她那两个好友了,城门送行两人不仅来了,还为她送上了盘缠……虽然那些财物扭头就被抢走了。


    正可谓患难见真情。楚棠如今流落到这偏远之地,曾经的风光于她而言已是过眼云烟,流放的家人也早在她被扔到路边那一刻断了亲缘。但纵使相隔千里,她也依旧挂念故人,怕两人在京城的波云诡谲中难免牵连。


    故人安好自是皆大欢喜,不然有机会在此相聚,也是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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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时自是没办法拒绝楚棠的,只叮嘱楚棠记得写信请人,婚礼的事还是暂时放下了。


    另一边,石虎已经在伙伴们的簇拥下接到了新嫁娘——农家接亲可没有大户人家那么多讲究,又是舅子拦门,又是做诗催妆。石虎只撒出去几把喜糖,再嘴甜哄住了丈人,轻而易举就把他的小媳妇从娘家里接了出来。人高马大的舅兄亲自把人背上了驴,回头又冲着石虎亮了亮拳头。


    石虎相当识趣的陪笑说好话,终于把大舅子哄住了。偷偷看一眼小媳妇,只瞧见盖头下半张通红的脸,与他自己一般无二。


    他偷瞧的动作自然没瞒过众人的眼睛,又是一阵哄笑声起,然后接亲的队伍开始折返回村。


    看这歇都没歇一刻的架势,夏时扭头问楚棠:“累不累?你要是累的话,咱们可以进村去买点水喝,顺便歇一歇。或者我背你回去也行。”


    楚棠跟着迎亲队伍跑了老远来这小河村,看迎亲的热闹是其一,此外她也想看看石田村外,以及其他村子的模样。如今她也见到了,并没有什么好瞧的,自是决定打道回府。夏时要背她回去的提议也被她推拒了:“别闹,今天的人家的婚礼,你背着我走算怎么回事?”


    也就是石田村和小河村距离太远,否则村人娶亲也是很少租驴用的。两家离得近的,都是新郎自己去把媳妇背回家,因此夏时此刻提背人就很不合时宜。


    夏时撇撇嘴,只好牵着楚棠上路:“那走吧,你如果觉得累了,要与我说。”


    楚棠应了声好,指尖一动,与夏时十指相扣。


    ……


    曾经养尊处优的楚小姐或许走不了这么长的路,但经历过流放辛苦的楚棠,其实并没有夏时想象的那样羸弱。再加上迎亲的队伍走得并不快,两人还是顺利的跟着队伍回到了石田村。


    村里石虎家早就做好了准备,热热闹闹迎了新妇进门,也没有什么非要等到黄昏才行礼的规矩,一对新人很快就在村人围观的热闹氛围中拜过了高堂。


    石虎随后在伙伴的起哄声中掀开盖头一看,只见新娘生得眉清目秀十分漂亮,与城里娇养姑娘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肤色偏黑。但村里做活的人哪有不黑的,因此众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霎时间惊叹声四起,不少没成亲的年轻人都在羡慕石虎好运,娶了个漂亮媳妇。


    被众人羡慕的石虎自然也十分满意,咧着嘴笑得一脸傻气,之前一整天的忐忑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了。


    村中的婚礼到这一步也就差不多结束了,之后就是婚宴敬酒之类。


    饭菜自然是办婚事的石虎家准备,但桌椅甚至碗筷之类的,就不能指望那一家人能置办够全村用的。因此石虎娘喊一声“吃婚宴了”,原本聚集在她家瞧热闹的人便飞快散了个干净。


    没见过这场面的楚棠一时间都看呆了,不明白怎么喊吃婚宴了,人却都跑了。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就得到了解答,她听到刚离开的脚步声很快又向着石虎家的小院聚集而来,拉着夏时出门一看,就见村中各家扛着桌椅,拿着碗筷飞快聚拢而来。


    不多时,不仅石虎家的小院被桌椅摆满,就连他家门口的村道都被占据了一大截。


    大人们帮忙安置桌椅的安置桌椅,帮忙端菜端饭的端菜端饭,一群没正事做的小孩儿更是兴奋到了极点,绕着饭桌闻着肉香边跑边叫:“吃肉了,吃肉了……”


    楚棠和夏时在这熟稔又热闹的氛围中,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好在没等她俩为难,田二嫂便牵着俩小的找了过来,先往两人手里塞了两副碗筷:“怨我没和你们俩说,吃婚宴得自己带碗筷的,你俩要不嫌弃就用我家的,大丫洗得干净着呢。”


    两人自然不能推拒,接过碗筷道了谢,然后扭头又被田二嫂带进了石虎家的院子里。


    田二嫂一边领着二人往院子里去,一边冲两人解释:“院子里都是他家实在亲戚,吃的要比外面好一些。而且有长辈在,小孩儿没那么闹腾,免得婚宴也吃不安生。”


    楚棠和夏时一听这话就打了退堂鼓,还是和之前送礼时一样的理由:“这,二嫂,既然是人家亲戚一起的,我俩也不好胡乱掺和吧。都是不认识的人,一桌吃饭多尴尬啊。”


    田二嫂却不以为意:“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你俩可是送了只揣崽儿的肥兔子,和那些送两把青菜的能一样吗?听我的,进去好好吃。再说你俩就算坐在外面,也没几个相熟的人不是?”


    这话就让人没法接了,两人对视一眼,只好说道:“那让大丫和我们一起吧。”


    田二嫂闻言眉开眼笑,立刻把大丫推了过去。狗蛋见状眼珠子一转,显然也知道院子里的菜更好,关键是肉更多,于是扯着他娘也想要留下。结果被田二嫂拎着耳朵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