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新规实行, 最明显的变化是山寨里的空气清新许多。
如此简陋也宜人,但之后的饭菜中,荤腥一天比一天少。
你发出疑惑, 是猪都吃光了?
邱生道:“寨主, 山寨里已不剩多少存粮了。前些日子, 小竹他们照您的吩咐去接济村中贫苦病弱,结果那群刁民将大半的粮食抢去, 如今存量只够寨中上下再吃五日……”
你道:“你们不是山匪?之前的粮食是怎么来的,再找就是了。”
“之前,之前的粮食便是从村庄中抢来的……”
“那村民抢你们的粮便不算抢, 算要账。”
邱生叹气:“可我们也要活命啊, 寨主,现在山寨里的人都在找下家, 要投奔去隔壁镇的山寨呢,我们在青牙寨已经活不起了。”
“……”
你想了想, “我允许你们抢不义之财。”
邱生道:“寨主,能拿到不义之财的那些人,我等岂敢打着山寨的名号得罪?”
他一脸愁容,是软弱的个性, 困难在他身上体现得要比平常人深刻几分。
你道:“带一队人, 随我下山。”
在道具的加持之下, 你们劫了几名与州牧家沾亲带故的恶吏钱财,收获颇丰, 是过去打劫普通百姓小半月的份量。
但邱生等人并不因此雀跃, 反而心事重重。
你意识到这样懦弱松散的手下无法助你成事。
生存危机暂时解除,你宣布以后接济村民要在山寨有富余的情况下量力而行。
当晚,你点着烛灯琢磨练兵之事。
陈珣伤势恢复得很快, 眼下已经能够自己行动。吃饭、穿衣、沐浴都没有问题,他本人在匪窝里就是最大的问题。
比如。
“阿棘,我不要住在这种地方,晚上睡觉闻得见溷积的气味!”
“‘溷积’是什么?”
“目不识丁,粗鄙。”他披着外衣到你耳边轻声解释,差不多是“粪便”的意思。
“哦。我怎么没闻见?你忍忍。”
还有。
“阿棘,好多丑人,找些模样好的小厮侍奉我,不然我半夜要被吓醒了。”
“忍忍。”
“瞪我做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们就是丑啊啊啊啊啊……”
“……”
“被打好受吗?”
“痛!”
还有。
“我这个盘子有裂纹,给我换一个完好的。”
“我的耳坠呢?太久不戴,我的耳洞要长死了!”
“我的手空,我要戴镯子!”
“我不要跟那傻子一起吃饭,你让她下去!下去!”
“顾及钰!她抢我饼吃,那是我的饼!”
……非常吵。
你才沐浴过,发尾往下滴水,淋湿了糙纸的一角。
陈珣贴到你身后来,头上包着布巾,束起他同样刚刚洗过的长发。
“在看什么?”
你将纸挪到他能看见的视野范围。
“我在想练兵的事。没经过训练,手下人没有胆量。”
陈珣半压着你,下巴抵着你的肩头,不自觉蹭了蹭。
“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兵器换新换好。然后这里,你要给他们分不同兵种练体力。骑兵练马,用短柄,步兵长跑,攀爬,再分刀、枪、箭……”
他语气带笑:“我跟你说正事,你看着我干嘛?”
“发现你除了容貌之外另有用处,我欣赏你。”
陈珣道:“过去跟在我爹身边看到的,用处谈不上,只会些皮毛。”
提起陈校尉,陈珣的情绪低沉下去,出了口气,在你侧脸印下一吻,与你分开,往床榻的方向走,拆头上的布巾。
他声音很轻:“以后你起兵了,会为我报仇吗?”
你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报仇?”
陈珣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你如果有用,我会赏权给你,自己的仇自己报不好吗?”
他倏地回头,眼中似燃起火般明亮一瞬,随后蒸腾起水雾,化为软绵绵的一片。
“我……”
他低头:“我不确定我有用。”
“你只要愿意干,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没有人天生就擅长做事。
你打算做一位开明的君主,贤君,明君。
只要来投奔你的人有自己的抱负,你都会给对方机会尝试。然后在这条路上遇见目标一致,志同道合的人。
陈珣立在床榻前,长久地注视你。你看到他沐浴过后蒸红的胸口,衣襟一直敞到腰间束带处,露出盖了伤疤的腹肌轮廓。
垂在身前的湿发滚落一滴水珠,沿着微微起伏的轮廓向下,浸湿成一小块水痕。
他的感动还没有退下去,领会了你的目光,含泪哼笑。
大大方方地将腰带解下去,他朝你走近,将带子递给你,示意你可以绑在他的手上,或者对他做其他的事。
“什么都可以。”
“阿棘,我们原本就要做夫妻。”
唇舌灌入。
远在江陵郡的陈府,属于新主人的卧榻中,传出丝柔轻缓的喘息。
去哪了……
去哪了呢。
陈澹生阖目,在漆黑空无的夜色里,想象着你的眼睛,淡漠有神,时而带着观察意味的目光。
好气啊。
就那么把才度过初夜的他扔下,带着陈珣离开了。
兄长哪里好?
蛮横无理,心肠也坏。
不像他,饿极也没舍得吃过白兔,小羊也不吃的。
身边好空旷,为什么你不在呢,好想被你抱住,埋在你的胸口。
好冷,好冷,好害怕啊。
找到你的话,就杀掉吧。这样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身边。
他回想你的头发,柔顺到令他发痒,轻轻扫过他的指尖,拉着他的手去密不可言的地方。
杀掉了,就没有温度,也不会说话,不会用黑眼珠看他了。
那样和现在没有区别。
好害怕。
想要。
如果此刻不是他自己,而是进入了你的身体。
光是想想,就好恨。
杀了陈珣。他当时就该杀了他,没了他,你也许不会离开顾家,也许会留在他的身边。
荒诞的深夜,陈澹生在月色不及之处张了嘴唇,伸出一截舌尖,渴望着不知去处的你的亲吻与安抚。
可是你的吻正落在他恨之入骨的长兄身上。
*
第二日。你神清气爽,等了陈珣许久也不见他起床,于是晃了晃他。
“唔……你醒了?要我亲你吗?”
你捏他的唇,“起来干活。”
练兵的事你还要跟他商量。
你把练兵方案交给邱生,并通知以后陈珣负责监督。
如此过去几天。你卖了陈珣的一对耳环,换了新的兵器与健康的马匹。
在陪白日的傻阿荆抓蝴蝶时,你路过看了一眼。山匪们已经被训练出了几分陈家部曲的模样。
每日训练,加上外出实操,已经能初步维持整个山寨的运转。
你没让那些山匪的家属歇着,命令他们在后山开垦荒地,种些粮食,扩大养殖规模。渐渐的,青牙寨的改变引来了附近村庄的归顺,用劳动力或粮食换取山寨的保护。村子里,青年健壮的参与到练兵中,你不限男女,便也有许多力气大的女人加入,后面演变成常态。
除了村民,还吸引到一些江湖义士。他们见青牙寨只劫奸恶之人,心中钦佩道义,投奔到你麾下。
何余因为归顺早,混成了山寨里仅次于你,与邱生、陈珣等平起平坐的大头领。他饱含热情地张罗后来者的职务,让每个人都有自己发挥作用的地方。
山寨有了一定规模,就不需要你事事照看。你只需要管好特定的那些人,听听他们拿不准的主意就够了。
你绝大多数时间在认字。
拿着一本书坐在檐下,谁路过问谁一嘴。
陈珣觉得你一本正经认字的样子可爱,耳鬓厮磨许久,才拿剑离开。
你靠在椅背上平缓呼吸,转头朝来人打招呼:“浸月君,出来见我,是想通了要为我办事吗?”
柳玄手掌垫了帕子,捂着口鼻咳嗽。他一身病气,形销骨立,却给人一种浑身散发香气的感觉。他身上也的确有香气,一种和药物混杂的清新的花香,想要仔细辨别,却无法确定具体的花类,和他的人一样捉摸不透。
“我大约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这样。”
你朝他招手,让他走近。
“我真的很想让你给我办事,你怎么才能答应我?要给你钱吗?”
柳玄道:“我今日来,便是为此。”
“不知寨主想要的天下,与我心中所想,是否为同一个。”
你托脸盯他:“有区别吗?”
“有。若寨主想要的天下,是酒肉,是色权,是皇位,那与我便不同路。”
“若是天下平定,河清海晏,车同轨、书同文,百姓吃得饱饭,孩童不识刀枪,我便助寨主夺定九州。”
“你很有自信?”
“是寨主交托给我的信任,不敢辜负。”
“柳玄。”
“是。”
“你若真心考验我,便不该将第二种直白脱口。你该让我自己说。”
“还是说你已经看上我了,想追随于我成事,又不好意思随便认主,所以问这一嘴?”
柳玄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很快消失不见。
你道:“我心中的天下是酒肉,是色权,是皇位。但也有造福百姓的意愿在,我想把皇帝这件事从无到有做好,所以我不会辜负你。不仅如此,我还会顺着你做些你想要做成的事。”
柳玄道:“我知君如此。”
却不想能将话说得如此明晰。
这样差不多算是建立君臣关系了。
你跃跃欲试,这人谋略是满值,你很好奇他眼中当今的局势。
“现在你给我第一计。”
“第一计。”柳玄躬身行礼,“寨主命座下山匪劫富济贫,已惹怒了本地士族,想来如今他们已经在围攻青牙寨的路上。”
你道:“正是实践兵力的好机会。”
柳玄道:“不止,寨主要将真龙戏法再现,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是天命之女。且此战必须得胜,吞了对方的兵力,打出声望。让天下知道寨主与青牙寨的存在。”
第122章
【模式切换】
你回到待机空间, 手柄滑轮翻找菜单功能,找到【自动挂机】,开启。
【挂机期间, 你打算做什么?】
【读书/练武/结交名士】
你选择【读书】
屏幕中, Q版小人不再由手柄控制, 仿佛托管功能般,自行移动到书桌前看书识字。
头顶冒出气泡, 里面的内容时而是一个卡通叹号,时而是一团乱线。
阿荆带来蝴蝶笼子到你身边,你在看书, 她便在一旁托着脸, 对蝴蝶摇头晃脑。
如此度过一个上午的时间,陈珣、邱生等人来找你商量山寨的事务。
将要过冬, 御寒物品、粮食、冬日武装都要提前准备。
他们的意见以文本框的形式在屏幕中展开。
邱生认为,山寨处于起兴阶段, 节省开支必不可少,但也要注重物资的品质。物贵精良,很多物品比如棉被可以长久使用,只花一次的钱就能用几年。要是采购一些劣质的用品, 冬过不好, 折损兵力不说, 还要在第二年重新采购,长久来看耗费更高。
陈珣的意思, 则是尽可能缩减日常支出, 将大笔的资费投入到山寨军备上。世家已发讨伐檄文,开战的日子不知在年前还是年后,想要保全兵力, 就要时刻警惕备战,吃穿用度上忍忍便过去了。
两边都很有理。
你选择采纳邱生的意见。
陈珣头上冒出了哭脸,Q版的他头耷拉下去,十分沮丧的模样。
光标落在他身上,出现选择页面。
【安抚/训斥/行房】三种选项。
你以为是眼花误看了选项,揉了揉眼睛,没变,没有看错,就是【行房】。
还是白天,邱生和阿荆还在室内,这时【行房】是否太过荒淫?
不过。
【存档】
试试看会有什么结果。
点击选项。
邱生和阿荆头上出现了惊恐表情的气泡,他们迅速从书房离开。
陈珣接受了你的【行房】请求。两个Q版形象在屏幕中手拉手,气泡变成爱心形状,黑屏几秒,恢复正常。
陈珣心情满值地去忙碌了。
真是很健康的一种游戏模式。
你将待机空间的空调打开。此处温度宜人,不冷不热,不需调节,但打开空调后会有种空气流通的感觉,给你的感觉更舒适。
在零食推车里挑了一袋喜欢口味的薯片,你捏着封口处拆包,仰倒在沙发上吃。
吃腻后睡了一觉,把沙发的抱枕当被子摆在身上。
一觉睡醒,你发现自己的身上真的盖了一条乳白色的毛毯,柔软温和,闻着是一股清新的草叶味。
你睡着的这段时间,在游戏里过了将近两天。
右下角堆满叹号决策事件。
你逐一打开,发现本地豪强以萧氏为首,已派兵打到山脚下。
柳玄的名字连续出现在加急战报中。
【敌军投石砸寨门,势急,我军登高以箭引火攻其辎重,寨主以为如何?】
【敌军三万,我军五千,难以抵挡,派陈珣带精兵从后山突出重围,引走敌军主力,何余率兵擒萧丑,寨主以为如何?】
【萧氏以金银粮食诱降,窃以假意投诚,夺宝而反目,寨主以为如何?】
诸如此类。
谋略值高的角色就是这样,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把方案呈给你决定。
你全部点了同意。
柳玄的请求又跳了出来。
他要你现在变成白龙模样,出现在两军对峙的上空。
【同意】
你操纵手柄调出道具,变成之前变过的那条白龙的样子,滑动方向杆在空中飞游。
本来稍有颓势的山匪们仰头看到他们的真龙寨主,一时热血沸腾,形成倒压之势朝敌方攻去。
龙吟响彻云霄,萧氏部曲见到你的龙身,对击时变得迟疑。真龙现凡世,自然是顺应天命。
那他们与龙敌对,算不算逆天而为?
【青牙寨在与萧氏大族对决中获得了胜利】
【青牙寨在江北名声大震】
【你作为青牙寨之主,在天下诸侯间崭露头角,成为新起的传奇……】
【柳玄送来一男子,劝你对外公布男子的皇室血统,与他成婚,扶持他为楚王。你的决定是】?哪来的楚王?
【拒绝】
【柳玄坚持劝你,解释男子是他招来的傀儡,你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建立政权。成婚后即可把男子杀死,以楚王妃的身份问世。】
【拒绝】
【柳玄坚持劝你……】
【拒绝】
【柳玄询问你的意见】
【继续当寨主/自己称王/其他】
你选择:【自己称王】
【柳玄深思过后,赞同了你的想法】
【你选择的封号是:】
【█ █ █ █妙 █山留 齐乐 █平牛 】
不该你认识的字,被游戏严谨地涂黑。
你在有限的寻常字中挑选,最后定下“乐”字。
玩游戏还是快乐为主。
快乐最重要。
【柳玄朝你行礼】
【拜见乐王殿下】
你用光标点他的Q版形象。
出现选项:【闲聊/批评/行房】
虽然不是真的睡到,但看到这个按钮,你就选不动其他选项了。
【存档】
【行房】
【柳玄拒绝了你的行房邀请】
你继续点。
【行房】【行房】【行房】……
【柳玄拒绝了你的行房邀请】
【对该人物实行此种行动次数已达上限,请耐心等待冷却时间】
“……”
好吧。
冷却时间的长短没有公布。
你在【挂机】变速中,不时关注柳玄一下,点开他个人的选择框,点击【行房】按钮。
最后得出,这个按钮是根据游戏里日升月落的周期刷新,也就是游戏内的一天。
于是游戏内的每次天亮,你都先去柳玄的房间点击【行房】选项烦他一下,才【挂机】等待待办事件开新。
成为乐王后,山寨的规模上来,演变为你势力的据点,每天都有外来人投奔。
人满为患,需要新建住所,医疗水平也需要提高。
你在【人物档案】中找到寸术的页面。
此人是男主身边的神医,救男主活命多次。在阿荆杀男主的那天晚上,你们在楼船上见过一面。档案中显示他在失去了主人之后,漂泊尘世行医。
你打算派人招揽他过来,为阿荆治病,顺便调理一下柳玄的身体。
通缉令发下去。他人在光州,一来一回找到他、抓回来应该要几个月。
说起柳玄。
你操纵自己的小人去到柳玄的房间,他正被侍从伺候喝药。
点开选项界面,照常点击【行房】、【行房】、【行房】……
侍从头上冒出害羞表情的气泡,动作很快地离开了柳玄的卧房。
你机械地按着【行房】按钮,决定按够最高次数便走,去忙别的事。
但在你迅速按动的过程中,屏幕黑了两秒。
“……”?
他同意了?
黑屏结束,两个小人还维持着手牵手的姿势。
虽然大白天行房,但卡通画风的柳玄并未因此对你表现什么特殊,仿佛他身为臣子,对王上献身是稀松平常的事。
你又点了遍【行房】,这次集中注意力在柳玄脸上,想看看他有没有别的表情。
但。
【柳玄拒绝了你的行房邀请】
只能一次?
你继续点,没点两次,达到了次数上限。
你去练兵场找了陈珣,拉他到没人的地方,选择【行房】。
他的表情就很正常,先是脸红着拉起你的手,然后头顶气泡冒爱心,最后黑屏几秒,脱离亲热状态。
看来和角色性格有关。
*
这年,青牙寨下的村民们过了几十年不曾有过的安心幸福的除夕。
你自封为王的消息放出去,这里已不再是青牙寨,而是乐王府的腹地。
在待机空间待得无聊,你切换模式,进到游戏里面和部下们过年。
年夜要吃的猪跑了,在山中轰隆隆狂奔。陈珣、邱生在它身后追赶。
山里的妇人们抱了小孩子过来跟你拜年,没有孩子的人家就提了一筐鸡蛋。
看着她们脸上幸福的笑,你心中升起更坚实的、庇护她们的决心。
用过午饭,你翻书检查挂机这段时间的认字进程。
门被柳玄从外面敲响。你抬头跟他对视一眼,他便走进将门关紧。
“有事?”
他摇头,缩坐在炭盆旁。
一直没说话,你便将注意力移回书里。靠前后字猜字,猜对了以后,字就认得,也算一种新奇的玩法。高强度反馈,很让人上瘾。
柳玄用铁钩勾了勾盆里的烧红的炭。忽然开口:“今日不做了吗?”
你疑惑。
他也不躲闪,直白道:“今日不用我吗?不用的话,我回去了。”
“……”
似乎你之前每天去他房里按【行房】按钮,在他身上养成了习惯。切换模式之后,身临其境,你没再去找他,令他白等了你一天。
第一次同意之后,柳玄每日都会接受一次你的邀请。
你嫌少,每天持之以恒找他,试图从中突破,但一直没能改变现状,他总是在你点击第二次【行房】按钮时拒绝。
“用。”
你将书倒扣在桌上,快步到他面前。
他眸光浅淡地望你,随后朝旁边转去,手解披风的系带。
你好奇地看他动作,褪到里衣时,他动作顿住,盯向你腰间的系带。
“殿下不脱吗?”
殿下。
你品味这两个字。自己给自己争取来的身份,听着比之前的陛下顺耳。
“还是……”
柳玄近了几步,将唇送到你嘴边。
开合的嘴中散发好闻的香气。湿润润的唇瓣包裹住你的,舌向内轻车熟路地挑开你的牙齿,慢条斯理舔舐上颚,与你的舌纠葛。
一种很聪明的吻技,什么都没碰,但什么都有了。
没有拥抱,没有温情。
仅仅是臣对君的予取予求。
“要我主动侍奉您?”
第123章
松软的床榻里, 你躺平身体,眼睛盯着帐顶,思索在游戏中纵欲对身体有没有害处。
应该没事。最多算是想想?
柳玄为人冷清, 即便与你做了合为一体的事, 结束后也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收拾残局。他拆了褥子的外皮, 将浸湿的床单叠整齐,下床找干净的一套。
没走两步, 他跪地上。手掌撑地,缓了半晌,才挪起身继续朝柜子的方向走。
你将目光落在他瘦削的脊背上, 轮廓锋利, 脱了衣裳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随着他动作,身后长而黑的直发也微微拂动。他的头发比寻常男子长些, 一身病气,却把容颜养得极好, 从浑身挟带的香喷喷的气味就能看出来,他私下一直下功夫收拾自己。
“殿下何故看我?”
“浸月君,你和你的名号一样,像泡在水里的月亮。”
你窝在被子里趴身, 攥拳垫在脸下, 闲适望他。
柳玄只垂眸:“是吗。”
他捂嘴咳了咳, 将褥子套好,跪上床铺得平整。
“殿下若无事, 臣便退下了。”
“我们还没有宫殿, 算不上什么殿下。以后叫我主上吧,我觉得这个称呼霸气些。”
“是,主上。”
围着被子坐起身, 你拉柳玄坐到床边。他本人对于你来说还具有一定的新鲜感,你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他的耳垂下面长了一颗痣。
你抬手刮了刮,柳玄抿唇忍下。
“这里会很有感觉吗?”
“……主上,今日已有过一次了。”
“我问问而已。”
你拾起一缕他的头发,在手里把玩,片刻,直起身给他编两束麻花辫,拿散在床头的发带给他固定。
“编好了。”
你下床去拿镜子,他拉你手腕,跪身为你穿鞋后才放你行动。
镜中的柳玄神情平淡,只赏给新发型一眼,便将注意放在你给的发带上。
“此物主上要赏我吗?”
两条布而已。乐王的名号立起来以后,周边被打服的世家送来贺礼,除夕又送来一波,你现在是个富甲一方的有钱人。
“赏你。”
“谢主上。”
“不客气。”
你坐他身边,把他的辫子拉蓬松些。
“着急走吗?”
柳玄摇头。
于是你靠在他肩上。先问他的身体情况,得出两句无事的回答,你进入正题。
占山为王,在成事之前都还是匪类。想要大发展,年过去就得开始下一步。
柳玄表示他考虑过这些事。
“昔日我与淮阳太守有旧,杨氏亦江北大族,年后我去信给他,由他出面,召集各地势力讨龟将军。届时主上带兵迁营,以作战为由占据新城。”
你拨着他的辫子思索,“但我和龟将军不是一样的坏人?对长安而言,我也是反贼,也是要抢天子的天下。”
“所以,我之前让你拥立楚王,至少有皇室血脉在,你是宗室,不是贼人。”
“……”
柳玄道:“然此局并非无解,主上不必烦忧。”
“你有别的办法?”
“一样的路数。”他指尖在榻上勾画,“这是青牙山、江陵……”
一条长线,拉出江河。
“樊阳关,商通水陆,又在江陵以北,是过渡的好去处。”
你道:“攻进樊阳关,前后截堵江陵,等于吞并两城。”
柳玄脸上浮现浅淡的笑,抬眼望你,对上视线后恭敬垂下眼帘。
顺着思路往下走,你继续道:“可我们的部曲还不足以攻城,即便强攻樊阳关,之后住在江陵的州牧恐也容不下我们。”
“是这样。”
“所以要取巧,我可以变成龟将军的样子绕路。”
你在榻上无形的地图中勾画,“从西北向出发,装作从长安而来,攻打樊阳关。龟将军兵力强盛,手握天子,污蔑关守谋反轻而易举。且我是龟将军,对方也会畏惧我带来的兵力,担心有诈,愿意保命而交城出手。”
“在外拉龟将军的仇恨,在内,樊阳关失守的几日后,我换回自己的身份,带着咱们山寨上下去‘打’龟将军,如此进关移据,不至于吸引太多火力。”
柳玄道:“我与主上不谋而合。不过,我更期于伪造密信,挑长安与江北争端,勾连州牧与其他诸侯的野心。届时自然有联盟事出,王府出面即可,樊阳关徐徐图之……主上用计取巧,说来容易,变数太多。”
存档。
“我来做给你看如何?我能做成。”
柳玄眉头动了动。
“军中上下都是诚心臣服主上之人。”
“我知道。”
如果做错了就读档重来,你会尽可能地护好自己人。
柳玄顶着两个麻花辫离开你的卧房。
路过的人都震惊看他。平心而论,并不难看,甚至有几分娇俏,给他多添几分人情味。往常不敢跟他说话的人,此时也能壮着胆子打趣他,是乐王殿下又宠幸他了,好福气之类。
柳玄站停在走廊,叮嘱:“往后称呼乐王为主上,不可再说殿下。”
“是。”
他的辫子一直到夜里沐浴才拆下去。
陈珣看到后恨得不行,跑来你的房间闹。
“顾及钰,你日日临幸他就算了,怎么还送他你的私物!你,你送他发带,是想跟他结发同心吗?我跟你这么久,怎么不见你送我什么?”
“喜欢什么自己拿。”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爱上他了吗?你爱上那个病秧子?他做得起来吗?他有力气伺候你吗?”
陈珣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挫伤。论容貌,他并不输柳玄,两者的长相不是一种风格,各有各的好看法,无处比较。
但你就是对柳玄很好,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特别,将人关在山寨里不放。别人说你求贤若渴,他相信了,结果你是起色心。
如果你喜欢的是容貌,那为何当初见到他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好看?
如果你看中的是柳玄的才能,他做到的那些,陈珣自己一样也可以。
为什么?
他在你那里本就不是第一个。
“他在床上力气还是有的。”
你放了笔,活动手腕:“不过他不出声,只呼吸。也算新奇,还是叫一叫体验更好。”
“……”
陈珣表情变得空白。
他脸上发热,是一种火辣辣的痛感,仿佛被谁在烈日下扇了耳光。
“你和我说这些?”
“不能说吗?”
“顾及钰,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声音颤抖,不似寻常吃醋。
你抬脸招他走近,拉他的手,“把你当作陈珣。你生气了?”
“我什么都不剩了。”
“是我的错吗?”
“……不是。”
他反应过来,仿佛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伸向他的那只手。不论拉入水底,还是获救上岸,他都不想和这只手分开。一辈子这样牵在一起都可以。
“我错了,阿棘。你生我的气吗?”
“没有,你大吵大闹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他蹲身,将头枕在你的胸口,耳朵贴在你心脏的位置。
“爱看我笑话就看吧。”
你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他哭了。
你用指节刮他的眼泪:“我就是这样的,你如果受不了可以不喜欢我,我们只做上司和下属。”
“谁说我受不了?”他咬牙切齿,“我就是看不惯柳玄那副清高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像委身于你多么可怜。”
“他有吗?”
“有啊!我讨厌跟他共事。就像今天,你给他编了头发,他故意在我面前走,气死我了。”
“是不是你自己坏,就也想别人坏?”
“我……我跟他不是一个坏法。”
“那你想怎么办?”
陈珣起身盯你:“我今晚要在这住下,你得碰我。”
“嗯。”
“然后明天给我也编头发。”
你笑:“他要是骂你学人怎么办?”
陈珣异常执着:“不管,我不管,我得在外人面前找回这个脸。”
说着,他又回到你怀里,拥着你的腰。
你摸他的耳垂,摸到耳洞处,问:“怎么不戴耳饰了?你戴耳圈很好看。”
“……好看吗?我还怎么好看?”
“你穿束腰的衣裳也好看,腰很细,看着很有力量。”
“还有呢?”
“头发全绑起来……”你灵机一动,“我给你烫头发好吗?”
“?”
你找了根铁枪,截断放到炭盆里烧。
陈珣和你蹲在一起,盯着炭盆里的铁,有种不妙的预感。
……
“烧起来了!”
“对不起!”
“在冒烟!”
“应该是正常现象……”
“你扯到我头发了!”
“对不起,我给你吹……你咬我脖子?”
“让你记住,我变丑了是因为你。”
“不会丑的,你留卷发肯定好看。”
最后陈珣的头发减去烧焦的发尾,绕着铁枪烫出效果不错的弧度。
他美商高,第二天坐在镜子前装扮自己,用了红发带,金耳圈,明艳凌人,看着无比贵气。
你与柳玄谈事,他几次三番求见,见了面跟你说些无用的废话。笑盈盈地在柳玄面前吻你,仿佛昨晚破防的不是他。
柳玄不曾看他,视线本分守礼,盯他手中茶盏,等待着陈珣的离开。
他的分寸被陈珣理解为落寞。后者心满意足离开,说今晚也要来你这里住。
他走后,你继续和柳玄的话题。
“说到哪,我忘记了。”
柳玄道:“征兵之事。口粮与军饷,盐,都要事先准备。”
“嗯。”
“我可代主上借粮盐于吴郡,钱的事要另想办法。”
“吴郡也有你的熟人?”
“是,同游过的旧友。钱的话,暂时难凑,可做青牙寨的老本行劫……”
他话说到一半。
你在脑内思考可行性,见他久久没有下文,你问:“可是有什么疏漏之处?”
柳玄点头。
“是疏漏。”
“我实在在意。主上也给陈公子梳头了吗?为何梳得比我好看?”
“说了奇怪的话,还请主上体谅。”
第124章
“他自己梳的。”
“昨日, 陈公子的发不是这样。”
“哦,我给他烫了。把他头发烫糙许多,早上抹了桂花油, 我说变好了, 其实还是比之前毛躁, 你可别告诉他。”
柳玄:“……”
你道:“我们继续商量正事吧。”
“……”
“柳玄?”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终于回神,神情仓皇, 盯了你一眼起身,头也不回地奔出房门。
怎么了?
你打开他的【人物档案】,只看出他心情值很差, 没有其他特殊事件发生。
年如此过去。
山寨征兵召来一千人。第一批军饷发出去, 你的钱库见底,需要尽快补充财物, 维持山寨营生。
这就需要体力活了。
【模式切换】
你操纵手柄,带亲卫外出劫道。家门口的恶人抢得差不多, 调出全局地图看,出发前往丹阳。
设定日程便可以【挂机】。
双手空闲,你在待机空间里转了几圈。
很无聊。
但不无聊就要肝。
又不想在这时候退出游戏。
你尝试调出虚拟面板。
可行。
于是你开始阅读部下的【人物档案】,当做故事看。
按照声望排序, 首先是柳玄。
世家出身, 高门大族, 累世勋爵。十七岁前,他耽于玩乐, 一本书都没完整读下来过。
十七岁。龟将军入主长安, 控制天子,柳玄父亲惨死朝堂,他开始读书入仕。官最高至太常丞, 及冠,称病乞退,此后周游天下,为淮南牧座下谋士,如今到你帐中。
他没有【敌人】,【支持者】里面写着你。
没有【喜欢的人】。
陈珣的情况你知道一些。
从小没有父亲在身边。
母亲带着他,日子过得艰难。吃穿穷惯了不觉得什么,生病没钱治才最绝望。
陈珣母亲生了场濒死的大病,是他跪着到处求药求活的。他最难过、最需要父亲的时候,陈澹生降世,在军中过父母双全、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他憎恶贫穷,憎恶陈澹生。
陈校尉回到江陵,将陈珣和母亲接到大房子里住,给他们锦衣绸缎,满桌盛宴。
宴酣间,惭愧说起他与另一个女人的事,离家这些年,他找了别的女人生孩子。
母亲与他决裂,但为了陈珣留在陈家。她本就看不惯那女人,外表无辜,内如蛇蝎,她最恨表里不一的人。
后来被那人处处设计,陈珣母亲忍无可忍,将她饿死。
陈校尉对此不发一语,他心中偏向原配与嫡子,毕竟今日种种是他的错。
之后陈珣明斗、陈澹生暗害。
许多年过去,陈澹生斗赢,报弑母之仇,杀了陈家除陈珣外的所有人。
何余的档案和柳玄类似。
很平常的士族出身,家族落魄,向外游学,小有所成后投到当年还在长安的顾氏做门客。
他早年有妻儿,随顾氏从长安逃难那年染疫病死了。此后他再无成家之意。
邱生小时候是村里最聪明的孩子,学什么都快。也读过书,但后来老母被权贵当街打死,他报官无门,就灰心于朝廷,拜入青崖寨。时间长了,混作头目。
陆续看了许多人的人生。
看累便睡,睡醒检查劫财进度。
屏幕中,你的小人带领爪牙将丹阳周围百里的恶人全部打劫一遍,获得巨大财富。
但想要维持整个山寨,或者说你的王府,仅仅这些并不足以支撑多长时间。
柳玄提出一条谋财之法。
【刺杀行动】
点击,展开被悬赏刺杀的人物及赏金。
很多钱。
杀一个人就足够你劫整个郡。
所以那些恶人在被打劫时,并没有给你很多,只是装作屈服恐惧,给些打发穷亲戚的钱将你送走。
他们真正拿钱买命,是另一种层次的价钱,像刺杀清单上这样。
你低估了他们的有钱程度。
【确认接下刺杀“黎肃”的任务吗?】
【任务成功,可获黄金三百斤】
三百斤。
黎肃,龟将军旧部。如今封侯在关内养老,虽不在龟将军麾下共事,但依然是龟将军的人。
当年攻入长安,他手中有不少命债,仇家多是当初逃难于外的士族,出手阔绰。
同时报酬也和刺杀难度有关。档案中记载,黎肃夜里睡觉是睁着眼的那种人。真实程度另说,他的警惕性可见一斑。
点击【确认】键。
使用【寻途幡】,输入黎肃的名字,屏幕中便出现箭头指路。
小人找来车马,你解除【挂机】,用手柄操纵Q版形象往关内前进。
方向杆长时间朝着同一方向,触发了加速功能。很快你就到了目的地,借用变身道具隐藏行踪——神不知鬼不觉把黎肃杀死。
人头带走去领赏金。
临走前,你搜刮了他的寝居,额外带走一些宝贝。
然而不知去哪、找谁领赏。
你又使用【寻途幡】,输入“领赏之地”,就有箭头带着你走。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黄金三百斤被你带回青牙山。
你的部下,尤其邱生热烈地为你接风。他深知你养活了整个山寨与部曲,对你的崇拜体现在方方面面。
要如何回报伟大的寨主、殿下、主上呢?
他开始按照你的喜好,给你物色少年男子。
带到你面前几个,被你拒绝了。
他们都不情愿,且姿色差于陈珣、柳玄,你没有兴致周旋。
而且你还忙着赚钱,把之后列表里的刺杀任务都接下来。
将要出发。
【陈珣发出了侍寝请求】
【柳玄发出了侍寝请求】
【同意】
【同意】
两个按键、黑屏几秒的事。
你滑动方向杆。
【柳玄发出了侍寝请求】
是空太久了?
【同意】
黑屏几秒。屏幕里的小人保持着手牵手的状态。
你以为结束了。
【柳玄发出了侍寝请求】
【柳玄发出了侍寝请求】
【柳玄发出了侍寝请求】
他没事吧?
除了健康值低以外没有异常。
那是游戏卡住了?
【模式切换】
身临其境的瞬间,之前同意的几次侍寝都作用到你的身体上,腰一瞬变软。
“主上……”
柳玄从床尾抬头,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拭唇角的水光。
你还没见过这样的他。
眼眶泛红,却不见泪意。胸腔呼动,臂膀的肌肉抽紧。
“再来一次吧。”
他已经到了极限。
你有话直说:“我觉得你不行了。”
柳玄动作一顿,道了句无妨。下床趿拉着鞋,从散落在地的外衣里找出药包,拆了一副倒进嘴里。
你愣愣看着。他浑不在意地用水将药粉顺下去,坐在桌前。
看似冷静,实则酝酿。
“……你怎么了?”
“我好了。”
他朝你步来,跪着将你分开。
你忙推他的腹部向后,摸不着头脑。
“你在生气?”
“生气吗?不知,应是不敢,我岂敢对主上生气,又为了什么生气……”
他执你的手,轻柔抚着手背。
“主上这次要走多久?不该告诉您的,钱再多又能怎样,没了您,一切的筹划便都如东流的灰烬……”
“没事,杀完人我就回来了。”
你以为就此收场,柳玄突然将你手扣在一处。
“原来如此。”
他顿悟了什么?
“主上,”
“您今日为何先应陈公子的约?”?
“若先应我,”
“以后先应我……”
……
连着几回,状态越来越好。
后半程他的药效上来,人没了力气,再控制不住,幼猫般轻哼。
“我不要了。”
“离我远些……心跳好快,像要死了。”
“不会死的。”你安慰他,归拢他被汗水濡湿的鬓角,“寸术找到了吗?”
他推着你的肩膀,推到一半,又往他的方向勾。
“找到了,他无意主上……”
还是推你。
你握住他的手腕:“威逼利诱,得让他来咱们这边。”
“是。”
他笑:“主上……名声不好。”
你与他分开,擦身体。
“山匪出身,又做打家劫舍的营当,也好不到哪去。”
“不是这个……”
他帮你洗了洗手帕,递过来。
“外边有风声,说主上是色魔,召名士只要容貌,留在身边是为了男女之事。”
“寸医师大概不敢应主上的请。”
“……”
你没有反驳,传言有七成正确。
你确实看脸,好看的部下你会试着睡一下,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大局,不是睡睡就够了的。
寸术。
“我见过一次寸医师,他容貌是不错。比你冷些,浓郁些,比陈珣清淡些,锐利些。”
□□的人,黑发搭到床榻上,听到你的话,抬起幽暗的双眼。
从你手中接过擦身体的帕子,他重复洗了一遍,清洁自己。
“以后再有这事,主上不必将想法告知我。”
“你不感兴趣?”
“我是生气。”
“……”
“我也知道,您不可能理会我的怒气。我于主上,不过是扁舟于江水。您渡我,却不会留我。”
“我渡你了?”
他道:“您渡了青牙山里的所有人。”
“……”
你拿枕头躺。
“那我应该是一处繁忙的海峡,有许多小船经过我。”
察觉到柳玄发愣的视线,你拍了拍另一半枕头。
他缓慢地躺到你身边,越过你抓起床里侧的被子,将你和他都盖住。
又分开。
只盖住你一人。
第125章
苏万, 粮食贩子。乱世养出的富商,倒卖粮食为生。近年愈发漫天要价,因是必需品, 还是有地方诸侯愿挨。
临江坞的人买了他的粮食, 发现绝大部分发霉。当面对峙, 苏万矢口否认,反污蔑临江坞想赖他的粮。
刺杀他, 可获赏两千九百两黄金。
此人惹众怒,赏金是多方凑齐汇总的数额。之后需要提着他的人头在中原各地走上一圈,才能把钱领完。
总之很麻烦。
你把即将上宴跳舞的舞女锁在卧房, 用道具变作她的样子, 在袖中藏了两把短剑。
宴会上正奏丝竹。男男女女欢笑的声音传出了木窗,烛灯将他们的影子放大, 皮影戏般印到窗纸上。
侍从探身叫你:“进去吧。”
你俯首,端着步子往里走, 一直到上座之下。
“见过府君——”
苏万哼笑:“去去,跳舞。让兄弟们都看看,长安的舞姬是……”
你两手握剑冲去。
刀刃割断他的脖颈,头颅滚地, 鲜血如柱般喷溅。
宴中大乱。喊叫亲卫的人、大声呼救的人、跃跃欲试杀你的人, 比比皆是。
你不作理会, 快步到头颅前,弯腰去捡——
忽然眼前模糊, 浑身乏力。
头颅在地上晃成六个, 虚影与实体重叠,天旋地转。
一只手从地上捡起苏万的头,拿在手中抛掷一下, 拎着发冠抓握在掌心。
“谢了,好死。”
【检测玩家中毒身亡,请选择读档节点】
你:“……”
谁?
有自动存档的功能在,你拥有一个时间距离很近的存档。就在夜幕降临,你将舞姬锁在房内替代她的时间。
【读取存档】
你首先打开自己的档案查看状态,此时你还未中毒。
按照既定路线往宴会举办的楼阁处走,一路上你都没有收起虚拟面板,时刻盯着自己的状态。
经过竹林,有阵清凉的晚风吹来,你的状况突然转变。
【中毒】
你步入竹林。
园林中栽种的竹子并不算深,一刻的功夫没用上,你就走到了竹林的尽头,没能找到人。
消耗的时间里,宴席上迟迟没等到舞姬的苏万察觉不对,派人出来找,找到了原本的舞女。舞女供出你的事,眼下他们正举着火把满院子搜你。
毒效开始发作。
你使用【寻途幡】输入“下毒的人”,本没抱能找到人的想法,毕竟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无数人在下毒。
但道具顺从你的心意,明白你的想法,它直接定位出你想找到的人。
箭头指着你面前几米远的距离。你忍着眩晕抬头,只见圆月之下,一个黑影抱臂站在亭子上面。
“发现我了?很不错嘛。”
你定神问:“叫什么名字?”
“问我名字?你看上我了?不是没看见我的脸?”
“只是问仇人的名字。”
“哦,你想留线索让别人帮你报仇。可以可以,你记住了,我叫荀右。去死吧。”
【读档】
你在导航道具里输入荀右,随手把舞女房门的锁打开。宴席的歌舞顺利进行,就不会出现乱子打扰你寻仇。
沿着地上的箭头追逐。起初还是正常的路,走了一段距离,箭头开始向上指引你飞檐走壁。
于是你用道具变成麻雀,飞到一定的高度,箭头的方向变得平整,平行于地面,高度在楼阁屋顶。
这人是杀手,和你抱有同样的目的,为钱去杀苏万。
谁先杀都无所谓,领钱的只能有一个人。所以在你杀了苏万,或者杀苏万之前,对方想要先杀死你。
没什么不行。
只是他也得做好被你杀死的准备。
路线的末端,你看到了月下的黑影,遂加速飞到他面前,解除道具状态。
圆月的清辉将他的眉眼照得清楚,单看这部分是美人。宽肩窄腰,身材也不错,轮廓线条很好看。
因你的出现,他眼睛微微瞪大,不等你拔剑去杀,脚下踏空,你和他一起从树枝上坠落下去。
“……”
他怎么待在这种地方?
而且。
你反应过来一件重要的事。
你与他如今身处府外。
但在之前的存档里,“荀右”应该在竹林里埋伏,给你下毒才是。
他用了假名。
或者他的轻功真的出神入化,能在须臾之间挪出这么远的距离。
你摔到对方的身上,又及时关了痛觉,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感觉。
名叫荀右的蒙面黑衣人眼睛蒙了一层月光,盯着你许久不动。
“是你啊。”
他悠悠道。
声音熟悉,加上他这身打扮,即便之前没看清他的长相,这一次也认得出来。他就是之前阿荆去杀男主时,顺手帮过忙的那个刺客。
今夜要杀苏万的人有这么多?
你从地上撑身,站到一旁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和你一起检查的还有另一双手。
荀右很不见外地用他那冰冷带有薄茧的手摸你的脸、肩膀、手臂,一直到手。
“是人啊。”
“所以这是什么本事?你是神仙?”
他思忖着:“难道青牙山那条龙是真的,不是骗子?”
下毒杀你的人不是他。
你不再浪费时间,导航道具中输入“下毒的人”。
搜索结果为空。
你想找的那个人,这次不准备下毒害你。
你打算进府找人或杀人。
府内突然燃起火光,仆人大声吵嚷着救火。
悬赏任务的窗口消失。
苏万死了,是那个人下手。
没有读档重来。
你学习那人的思路,谁杀苏万都一样,只看最后是谁拿到人头领赏。
你在导航中输入“苏万”,想了想,不够严谨,于是输入“苏万的头”。
箭头引路,与你相反的方向,在府墙的另一侧。杀了人,那人往城郊逃窜。
你快跑几步,荀右隔着袖子拉你手腕。
“去哪?”
不想跟他废话。
你用道具变成麻雀,自他手中逃脱,径直朝目的地飞去,无意回头,发现荀右飞在檐上一直跟着你。
他竟然跟得上。
你有意朝难走的方向飞,他也没被你甩下。
“去哪?”
“你的肉吃了,能长生不老吗?”
说话间,有暗器朝你掷来,你侧身在空中躲过,他在一个个屋顶上穷追不舍。
“红烧?”
“清蒸?”
“还是拔毛烤了?”
“喂,你喜欢被怎么做?”
“……”
你更换形象,把自己变成隐形的麻雀。
隐形之后,荀右飞窜在屋顶的动作停顿,茫然从蹲在屋顶的姿势直立,站到月下。
“喂!去哪了?”
“我不吃你,出现吧!”
一路按照箭头追踪,拎着苏万头颅的人走得累了,在河边歇脚。
他大手大脚将外袍甩到地上,手中头颅咕噜噜滚过去,鞋尖挑起外袍的衣角,将头颅粗略包裹在里面。
“两千九百两,今晚我俩一起睡喽!”
头颅没有回应他。
他接着脱衣服,蒙面的帕巾随风飞走,光溜溜下到水里洗澡。
河水漫过他的小腿。
先是沉到水底,随后憋气翻身浮到水面,轻声唱歌,无比快意地仰望黎明近时的月亮。
鸟形无法拎走苏万的头,你在草丛后撤销道具效果,轻手轻脚地往包着头的黑衣方向走。手要碰到,清亮的少年音响在耳边。
“有小偷啊。”
你的衣着是寻常官宦小姐的打扮。青衣蓝裙,头上束着简单的发髻,别了两朵珠花。
他身上则带了河水的气息,水滴哒哒滴落,近在耳畔。
“做坏事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要下毒。
转身,你对着他胸口,风吹过,樱桃般的颗粒明显起来,背景是没有干透的少年男子的身体。
他身上连衣服都没有,理论上不会有地方放毒,除非在他的血里。
你向上盯他的眼睛。
他和荀右长了一样的眼睛。这样短的时间,你不会记错样貌。
虽然不知道荀右面巾之下的脸,但凭直觉,他们的鼻子和嘴唇应该一模一样。
提示人名的透明框在黑天看不清楚,你到虚拟面板中手动调整背景颜色,底色一变,男人的名牌渐渐显现出来。
荀左。
兄弟,双胞胎的可能性大些。性子相近,不知道有无其他的区别。
荀左杀人,荀右也在,兄弟俩一伙。你就算把头抢走,之后去领赏也要被他们捣乱。
不如等他们把钱都领到手,再抢走。
心里有了主意,你淡定道:“我没偷东西。”
“荀右,不是你让我给你洗衣服的吗?”
荀左愣了下,目光探究:“我?”
“你让我在这等你,说领了钱带我走。还欺负我,让我洗你的臭衣服。”
荀左沉默一瞬,笑开:“是啊。”
他从地上捡衣服,把裤子穿好,多余的衣服交到你手里,笑嘻嘻的。
“好了,去洗吧。”
你不动声色接到手里。他的衣服上湿了一片,闻着味道是血,应是苏万的血。
你蹲到河边,把衣服扔到河里,一动不动看着它们飘走。
荀左呵笑一声,到下游把衣服捞回来,重新摆到你面前。
“怎么不洗啊?”
你随兴演戏,装成与荀右有情。
“你真让我洗?我气着呢。”
“气什么?”
“气你怎么能让我给你洗衣服。你蹲下来,我可以陪你洗,但绝不能为你洗,我娘说不能给男人开这个头。”
荀左寻思一会儿,盘腿坐到你旁边。他洗自己衣服动作熟练,本来也打算要洗,是你的出现打扰了他洗澡。
就着河水揉搓衣服,他侧头瞄你几眼,试探着说:“你想去哪啊?”
你道:“不是约好了要去哪?你忘了?”
荀左不动声色:“我当然记得,不是怕你临时变卦么。”
天际泄出一片亮光映照在水面。他很快把衣服洗完,拧干水远远扔到树枝上搭着。
第126章
天彻亮前, 你靠在树干上睡了一觉。
空气潮寒,朝露湿润润浸透衣服,不是很舒适的环境。关闭痛觉以后, 对世界的感知消失, 依然无法让你安心入眠。
所以你只睡了很短的时间就睁开眼睛。
微冷的光线下, 你的面前,几寸远的距离是荀左的发顶。白日的他不再是那副夜行打扮, 虽也是黑衣,高束着马尾,却与刺客的身份遥不相及, 只是美貌的少年人。
他明知你醒了, 搜身的动作却没停,在衣襟等藏得住东西的地方仔细搜索, 检查你的随身物品。
是寻常百姓身上会有的东西,钱袋手帕之类。
本该打消怀疑。
但你说, 你来是要和荀右私奔的。
都要私奔了,却不带行李,连路引都没有,这算什么私奔?
他和弟弟行刺永远绑在一处, 荀右去了哪, 认识什么女人, 他了如指掌,不可能凭空冒出一个意中人。
荀左笃定, 你是奔着苏万头颅来的善于伪装的坏女人。
他抬起视线, 长睫眨动,含笑与你相对。
“醒了?”
你“嗯”了声,手搭在他肩膀上, 向下滑去。
他抓你的手腕:“干嘛?”
你道:“不是你先摸我的?我要还回来。”
荀左一味地注视你,喉结动了动,似乎在想跟你说什么。
最后化为一句:“谁摸你了?翻你衣服就叫摸了?”
你眼神变得古怪:“……你今天很不对劲,你是荀右吗?”
荀左按了下你的肩膀,后退起身,头发扫到了树叶,摇了摇头,将扰人的叶子甩走。
“我不是荀右还能是谁?”
存档。
左、右,谁会是哥哥?
“荀右跟我说过,他有一个双生哥哥,叫左,是你吗?”
你严肃表情:“我认错人了?如果是的话,对不起。我这就去找荀右。”
荀左意外地看你。
他没想到你知道这件事。
在世人眼中,他和荀右是一体。有另一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十分方便,尤其在杀手这行,可以凭借营造假象、时间差干掉目标对象。
他和荀右没跟别人说过有兄弟的事。在外面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叫荀刃。
因为这个,他才会在你口中听到荀右名字时相信了你。
都把真名告诉你了,还约在他们接头的地方,说不定是荀右在外面喜欢的女孩。
但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荀右哪来的时间认识姑娘。他们之前忙着杀人,在外连轴转,除了听他说起遇见个会变戏法的女人,就没听他说过其他。
可是,眼前的人还知道荀左的存在。
保命的底线,不是十足信任的人,说出去就等于把自己的命卖了。
荀左思来想去,轻轻一笑,弯腰与你平视。
“我就是荀右啊,想你了就摸摸你。你怎么把我认成我哥了,好伤心。”
“……”
很会翻脸。
“来吧来吧。”他攥你的手往他身上放,“想摸哪就摸哪,我最爱你了,你爱不爱我啊?”
你抽手瞪他:“那你刚才装凶对我?”
“玩笑嘛,你再跟我对两句,我就亲你了。”
你松了口气,明显安心下来,仿佛你口中的那个荀右就是这样跟你相处。
荀左得意于对弟弟的了解,嘴角才勾起来,就被你点吻一下。
他僵在那。
你站起身,无事发生般活动筋骨。
打开刺杀任务列表,输入导航,看到领赏地点。
第一处报酬在襄城,周氏族长,苏万发霉粮食的最大受害者。
“我们今天就去襄城吗?”
连襄城都知道。
弟弟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今天去。”
他翻袖看了眼身体里的蛊虫。双生蛊,同生共死,师父在他们身体里埋的,方便被他老人家控制,同时他们也可以根据这个蛊虫判断彼此的状态。
荀右还活得好好的,就是不知在哪耽误住脚步。
他等不起人,入了夏,气候热起来,苏万的头若是腐烂,悬赏的人不认,就又要额外杀人。
“我们先走。”
你站一旁看他打包头颅。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包袱,在原本的外衣之外又裹了一层,单肩背到身上。
“先?”
荀左撒谎不眨眼:“不是还有我哥?他出去耍了。我们先在前头走,他很快就能循着我们的踪迹跟上来。”
“哦。”
荀左走了一段路,你没有跟随的意思。
他警觉转身,笑:“怎么不动?”
你道:“我倒问你,怎么一个人走不背我。我们之前去外面散心,可都是你背我的。”
语末,放出武器:“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荀左立刻展开笑颜:“玩笑而已,这就来啦!”
他几步用轻功飞跳到你面前,背过身,让你趴到他的背上。你戳了戳包袱里的人头,看着他眼睛:“这个很臭,你想办法,别让它挨到我。”
荀左选择隐忍:“好。”
你亲了亲他的侧脸:“好乖,奖励你。”
他缩脖躲开,跳出几步远,面红耳赤回头。
干什么!
“荀右,你今天好害羞,都不像你了。”
“……玩笑。”
“你还特别喜欢开玩笑。”
“呃……”
“快把你那个臭包扔掉,来背我吧。”
最终以分运的形式,荀左先把苏万的头送到目之所及的最远距离,再回来背你,来回往返往襄城的方向走。
他用轻刀,毒药,身形轻盈,是功夫极好的那类人。倒不会觉得怎么吃力,就是心理上越来越不耐烦,埋怨荀右怎么还不出现,他喜欢的女孩都快把兄长当狗使唤了。
“荀右,你怎么不把包子馅给我吃?”
“荀右,以前我睡觉你都会帮我把头发扇干的。”
“荀右,我看上了这个发钗。”
“荀右,过来给我擦脚。”
“荀右,你很不耐烦吗?不耐烦的话我们就分开,别以为我离开你活不了……你肯听话了?那就跪下来求我原谅你。”
你和荀右平时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在荀左被折磨得快疯了时,你们到了襄城。有正事要办,你被他留在客栈,他自己去周氏领赏金。
没人折腾,你闲的无聊,通过档案查看青牙山的状况。
一切都在柳玄等人的操持下稳步进行。拿到这两千九百两,你就要回去打樊阳关了。
真正坐到统治者的位置,手里需要做的事就变得很少。你并不担心自己不在,回去以后失权,留在山寨的都是你信得过的人。
寸术神医被柳玄打动,来到了青牙山,正为阿荆治疗痴傻之症。
你打开阿荆的档案,发现她每天痴傻的时间短了很多,清醒状态能一直维持到天亮后两个时辰。
因为知道阿荆对你的重要性,何余等人十分善待她,常常叫女官去照顾她。
对于柳玄的身体,寸术表示不必用药。是药三分毒,柳玄身弱,却不算什么不足之症,长此以往于寿数无碍,强行恢复身体精力,反而会让他短命。
这些话在邱生的档案中记载,对他影响很大。他胆子小,之前稍有不适便要用药,听到寸术这话以后,他对药开始斟酌起来。
有男子经过,见你一人,微笑过来搭话。
你专注看档案里部下身边发生的事,没搭理他。此人依然厚脸皮坐到你这张桌,点了好茶来喝。
“不知小姐芳名?年岁几何?尝尝这茶,上好的……”
你接了茶喝,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招呼店员拿蜂蜜过来加进去搅拌。
甜了以后才变得好喝。
“新奇的喝法,小姐介意我也喝来尝尝吗?”
你把蜂蜜推给他。他有意来接,手包裹住你的。
“小姐……”
“啪。”清脆有力的一声巴掌响。
这声响把你从【人物档案】里拉出来,望向慢了一步回来的荀左。
“想不想死啊你?”
“不、不想!”男子捂着被打痛的脸,潸然离场。
荀左撩了衣摆,坐到方才那外来男人坐的位置,面色愤然。
“你怎么随便跟人拉手的啊!你对得起我吗?”
他只有一瞬间想起了弟弟,更多浮现在眼前的是他这一路上的苦与累。
他付出那么多,为你做了奴才,随叫随到,半点脾气不发。
你却负心,竟然背着他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你对不起他!荀右其次,你首先对不起他!
你不以为意:“我也没干什么。”
“你干得可多,你给他喝蜜水,还让他碰你的手……笑什么!”
你微笑着捧起他的手,用脸贴了贴。
对上他明显愣怔的眼,你道:“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别生气了。”
“……”
他表情不对,把手抽出来,呵呵笑了几声,也不计较,攥住方才那人的茶盏仰头喝尽。
“我没生气啊,谁说我生气了。”
“不生气?你不在乎我。”
“啊,呃,那我生气。”
你把桌上的花生盘拿他面前:“给我剥。”
“好。”
“剥得好就亲你。”
花生壳被他捏碎。
另一边。
荀右不信兄长扔了他独自离开,还在离州搜寻他的去处。
“你,就是你,见过我吗?”
背着柴的小孩茫然。
他撇了撇嘴,“去,回家玩吧。”
“哎,你见过我吗?”
“见过。”
“在哪见过的?”
“不就在这吗?问的什么话,脑子有病吧。”
荀右很郁闷。
他谁都没找到。
仇家遇见两个,都杀了。
从别人口中听说苏万的死讯。
是荀左杀的吗?他如今在何处?
从蛊虫的状态看,他还活着,过得不错。以兄长的身手,倒也不需担忧他的安危。
但是他到底去哪了?去襄城应该等他一起才对。
城门三两走着百姓,口中闲聊。
“去哪啊?”
“要往江北去。”
“投靠顾氏还是陈氏?”
“我们家要去青牙山投奔乐王殿下。”
“乐王……那条白龙?”
“可别这么说,那是咱们的救世主呢。”
救世主。
荀右讥讽地咀嚼这个词,手中无聊地甩着剑。
不管了。
去襄城等荀左。
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之后一定会拿着苏万的头去换钱。
第127章
孟城。
穿行过湖, 雨滴压晃挺放的粉荷,连绵不绝的青山作远幕。
天上叠了厚重的云层,预示将有一场大雨。风停水静, 世间万物做好迎接的准备。
荀左一身黑衣走在前, 边走边在手里调药。精巧的瓶身夹在指缝间, 十指并用,熟练地按照心里的配方倒置。
他需要制一种师门秘药, 用来延迟头颅腐烂以及除味。
分神问:“今晚想吃什么?”
没听到你回答,心里咯噔一下,他收了手里所有东西进背包, 转身。
只见你被他远远落在桥中, 正出神望着零落的荷花。
荀左憋一口气走到你身边,挨着你在桥上坐下, 心里惊异自己为什么没发现你的动向,面上不显, 装成十全十美的恋人。
“喜欢看?”
“嗯。”
他环视一番,觉得处处平常,看不出什么让人喜欢的地方。
“你要是喜欢花,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出来, 天晴时花颜色更鲜亮些。”
他没说什么自己陪你的话, 这份邀约是给荀右准备的。
你道:“阴天有阴天的风景, 不一样的。”
“是吗,我只觉得快要被雨淋了。”
“那我们回去?”
你站起身, 荀左握你的手, 稳你在原位后,若无其事把手松开。
“你看你的,偶尔被雨淋一次也没什么。”
“我看完了, 走吧。我也不喜欢浑身湿乎乎的感觉。”
到客栈,才定房间,外面的雨就下了起来。
店家念叨你们的好运,吩咐伙计带你们回房。
你和荀左这段时间都是分房睡。
但因这场大雨,路上行人来住店的增多,老板亲自来你房中商量,问你和荀左关系,能不能行行好,给他们让出一间空房。
你觉得无所谓。
荀左沉默片刻,瞥你的脸色,为了不被你怀疑,也答应了下来。
他带着他的那兜行李来到你的房门口。尽管他竭尽全力装作自然的样子,你也能看出他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雷声过后,雨齐刷刷响着。你拆了头发,手指松了松发根,到窗边望了眼外面的雨,已经在地上积出水洼。
窗子关紧,挡住湿潮的泥土气息。你走回梳妆台,将梳子放下。
“荀右,把你那个包放到门口,很臭,离咱们睡觉的地方远些。”
“嗯。”
他依言照做。去到了门口,就地坐下,没有再回来的意思。
偶尔亲一下,不是他主动,也已经是天诛地灭的恶事。
要是让荀右知道兄长和恋人睡在一张床上……无法解释,总之影响他们的感情。
还是不要,他不敢了。
他越来越后悔当日认下自己是荀右的事。若是当时没起坏心,告诉你他是荀右的兄长,两边正常相处,或许就不会这么难收场。
你装作没留意他的动向,上床盖好被子,将床帘拉上入睡。
他不过来正好,床和被子还是一个人用舒服。
可烛光隔着床帘也照得进来,你到底睡不踏实。睁眼时,荀左面无表情立在你的床边。
窗外骤然闪起白光,照亮一瞬他的侧脸,将他的轮廓明显起来。
“干什么?”
荀左笑,“我和你一房住,你就自己睡了?”
你回望他,神情自若:“我们以前就是这样的。”
“我们以前有过在外过夜的时候?”
荀左能问的出这个问题,说明他对荀右的行迹十分了解。
存档。
你选择用问题应付问题。
“我不自己睡,难道要跟你发生什么吗?”
“?”
你上下打量他,叹气。
“不知是不是在一起太久的缘故,我现在对你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总觉得比以前乏味很多。”
……乏、味?
荀左哼笑出声,死沉着脸脱鞋上榻。
“没兴趣了?没兴趣之后日子怎么过?”
你视线追随着他,看着他翻手将床帐撩起,蜡烛的光打在他身上。
“你好好看看,我难道不比之前有看头?”
清瘦薄肌,是有看头。
但你打了个哈欠:“看不清楚,我困了,早点睡吧。”
“……哎,你……先别困,你看看我啊……”
“好了,你比之前有看头。”
彻底怒了。
“你看都没看!就差那么多?”
你做出忍无可忍的表情:“你到底想干什么?”
荀左正郁闷,见你发火,心里愈发不好受。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因为自己的身材被你否定?否定不是应该的吗?你更喜欢之前荀右的身体才是理所当然,因为你和荀右是一对,和他不是。
你还在等他的回答。
他被纷乱的心绪搞得心烦。
“不知道。”
“你是想行房吗?”
意识到你在说什么,荀左愣在那,眸色与夜般幽深。
他的默许被当作答案。
你气恼道:“想做就直说,你闹什么?我现在很生气,你下床去,不许你碰我!”
“……”
“我要睡了!”
“……”
荀左无言下床,脑子里都是你刚刚提的那两个字。
床帐之外被雨声淹没。
“把灯吹了。”
“哦……”他起身吹灯,灯灭,房内只有苏万的头在包袱里望着他。
没了睡床的资格,他抽出梳妆台的椅子坐下,仰头靠在椅背上。
长夜如倾豆。
第二日清早,雨依然没有停下。
你与荀左冷冷清清洗漱,这是他领第二份酬金的日子。
吃过饭,他报了一声回来的时间便走。
你拉他手:“生我气了?”
“没有。”
荀左不太自然。
他光是看着你,就会回想起“行房”这两个字。你能这么自然地从嘴里说出,一定和荀右做过许多回了。
他想象得到你和弟弟纠缠的样子。
他不是很舒服。
不知是因为弟弟在外面兽性大发,还是你切实属于另一个男人。
“是你先闹我睡觉的,你要怪我?”
荀左抬手揉了揉鼻子:“没人怪你。”
你伸手抱住他:“那你早点回来。”
他将手在你身后收拢:“很快的,天黑前我就回来了。”
外面下雨,你便留在客栈里休息,通过档案远程关注青牙山的状况。
门吱呀呀响起,你听到水滴到木地板的声音。
“回来了?”
“这次怎么——”
同样的黑衣,黑马尾的造型,长相也别无二致。
但眼中的情绪让你认出,这不是早上离开房间的荀左。
而是正经面对面与你打过交道的荀右,他找过来了。
他见过你的面容,而对于你,本存档内并不清楚他的模样。之前见面时,他蒙面穿着杀手的夜行衣。
也就是说,你可以装作不认识他。
“你是……荀右吧?”
你对他友好微笑,拿出长辈的态度:“我叫阿棘,是你兄长的恋人。还没成婚,你可以先叫我的名字。”
“总听你哥念叨你,见到面,你们果然长得一模一样。真好呢,世上有另一个自己,这样就不孤单了。”
荀右盯你递过来的茶,端详片刻,勾起唇角:“阿棘。”
“嗯。”
“我倒是没听过我哥说你,今日见面却倍感熟悉,像是我们之前在哪见过。”
荀右快马加鞭赶去襄城,听说荀左刚刚领了钱离开,依然没有留信等他。
他怀疑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找来这里,经过客栈,店小二见他在雨中踱步,将他热情地叫了进来。
“客官,是早晨出门没带伞吗?我们这里都准备了,你看看哪柄伞的画你喜欢。”
机缘巧合之下,他赶来了兄长落脚的地方。轻车熟路扮演对方,滴水不漏对话,来到房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两个他找不见的人,这段日子竟然聚到一处,还成了眷侣。
你道:“是吗?你之前见过我?我没去过什么地方,这是托了你哥的福,第一次离开江北。”
你拿了帕子给他:“快擦擦吧,身上还在滴水,我找一套你哥的衣裳,你先换了。之后再出去按照你的尺寸买。”
荀右深深望你。
“你跟我哥真是爱侣?”
“是。”
“撒谎啊?麻雀小姐,你不是来偷东西的?你出现在苏家外面,应该也是和我一样的目的,想杀苏万,但你晚了一步,就追来孟城,要把苏万的头抢走……”
很准的直觉。
一般情况下,这种人不会上当受骗。很可惜,现在不一般。
“麻雀?”你眼神变了变,“你在说什么?你们家不是种田的老实人吗?杀谁?苏万是荀左杀的?”
荀右:“……”
“我哥那么跟你说……不对,你在装什么?杀镇北王的那天我们不是就见过?”
他走近几步,雨滴从睫毛上滚落,仿佛要将你整个人包裹起来。
就在这时,你的目光投到他身后。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黑衣,不同的是他身上背着苏万的头,手中拎着进到楼梯才收起来的纸伞。
同样美丽的容貌,一个是清俊的人类少年,一个好似地狱爬上来的阴森水鬼。
水鬼眼睛朝一旁转去,余光瞥着门口的兄长,想看你心虚的样子。
但心虚的人却是他兄长。
你除了推开他,与他隔开距离之外,并无任何惊慌的表情。好像你说的是事实一般,你和荀左是恋人,你们住在一间房里,而他是那个外来者。
什么情况?
“哥,你认识她?和她什么关系?你们是一起来的?”
荀左将他的询问理解成质问,脸色微妙。
“是一起来的。我在河边等你一夜,没等来你,担心苏万的头等不起,就先带她去领钱。”
他把头和金块都扔到他怀里,整个人发蔫。
“你们聊,我去看吃的。”
门一开一合。室内再次只剩你和荀右两人。
荀右皱着鼻子,松手,苏万的头滚地到桌空去。
他拉开袋口,低头拨动金子,默数着数量。
“没想到,你真跟我哥好上了。他知道你的本事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微笑,大咧咧解了腰带,往下脱湿衣服。
“当我什么都没说。”
第128章
雨势犹如拉紧的弦, 其间掺杂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荀右拿干布擦拭身体上的雨水,擦到脚时重心不稳,原地跳了跳。
你始终背对着他, 室内本就幽暗, 墨绿襦裙的背影将要隐入灰蒙蒙的雨色。
他盯到你颈后的红痕, 很自然地联想到是兄长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鼻腔轻哼一声。
“用得着如此吗, 我与你情郎正反面没差。那个睡得,这个连看看都不行?”
“……”
你转回身。
嘴上说把身体给你看的人却穿好里衣外衫,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 头发披散下来, 秀俏俊朗的脸上挂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色鬼。”
“让你看你就看?你就是这么喜欢我哥的?”
你望他不语。
他拿着布巾拧头发,暂时算是把自己收拾干净。稍晚些兄长回来, 就由他出去问客栈要热水沐浴。
荀左从房外端了饭,脚踏过门槛, 先在屋里环视一圈,目光在你身上停留,又去瞧荀右。
你们站得很近。
“我要了一碗焖虾,会剥壳吗?”
你昨夜说想吃。
他早上离开, 留钱托店小二买虾, 中午做一盘送来。
剥壳不剥壳的话就不是对荀右说的, 他面上冷笑,率先坐到荀左旁边的位置。
“哥, 你管不管?刚刚我换衣服她偷看我。”
一阵沉默, 荀左面无表情看着弟弟的得意。
打情骂俏?
还是炫耀?
他又看向你,你坐到了荀右旁边的位置,凳子挨得很近, 肩膀都贴着。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话一样,专注剥虾,将虾头干脆利落拧断,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摘着虾壳。
就在昨天,那双手还捧着他的脸。
不要想了。
“以后别说这些,没人好奇你的事。”
他语气冷淡。
荀右脸色也冷了下去。
见色忘义。叙述事实罢了,竟这般袒护。
没想到他兄长也是这路货色,真让他失望。
他端着饭碗起身,脚踹开房门。
“我去外面吃。”
你搭话:“去外面吃雨泡饭吗?”
“关你什么事,跟我哥吃你们的。”
门被用力甩上,整面墙都震了震。
无声吃完剩下半碗饭,你起身:“他闹脾气了,兄长别在意,我去看看。”
荀左闷闷把饭咽下,筷子戳了戳饭碗:“管他干什么,爱去哪去哪,你怎么这么宠他。”
你道:“等兄长有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将要出门,你听到他的声音。
“可之前你不是那么对我的,为什么前后不一样?不是对同一个人的态度吗?”
你的手从门框上滑落。
心想是左右不一样才对。
“你非要提这件事。”
声音放低:“很好玩吗?玩得开心吗?我的表现让你满意了吗?”
“看着我对你犯傻,你是不是很高兴?”
荀左艰涩沉默。
他觉得自己理亏,完全忘了之前他假扮荀右时,是如何被你操纵、奴役。
你道:“就是因为你耍我,我如今在荀右面前抬不起头,我对不住他,我亲了别的男人。”
“……对不起。”
“兄长若是真觉对不起我,就把这段时间的事忘干净,不要再提了。”
荀左道:“我会的。”
你开门出去,随着手臂的动作,后领下的红痕露出,烫到他的眼睛。
今早他走时还没有。
就那么喜欢吗,刚回来便做那种事。
留痕迹又是故意给谁看?
原来,即便双生这般的手足之情,也会有产生裂痕的一天,世上还有什么是能指望的。
碗中的虾还有剩,荀左却吃不下了。
你下楼,跑堂的正好拎着热水往上走。见了你,他笑:“小年轻闹别扭了?”
“他在哪?”
“门口蹲着,去看看吧,像条可怜的小狗呢。”
你在客栈门口看到了那条可怜的小狗。
他孤身在檐下坐着,抱臂,一眼便知心情无比差劲。待走近,你发现他脚旁放着吃空了的碗,碗上整齐摆着筷子。
听到你的脚步声,他眼中带着嘲弄回头:“你来干什么?我哥信你不信我,你来耀武扬威?”
你道:“你生气了,我出来看看。”
你其实是觉得很有趣。
同时骗两个人,又没有翻车的恐惧,反正可以读档覆盖时间。
当然,除了欺骗,你还有其他想做的事。
“你吃饱了吗?”
“气饱了。”
“再吃些吧,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我饿不饿肚子重要吗?”
你毫不躲闪地望他:“重要。”
荀右愣了愣,旋即勾唇一笑,站身凑近你。
“不忍心,还是想偷吃?”
“想偷吃呢。”
“藏都不藏了?”
“藏起来怕吃不到。”
“你如此对我哥,就不怕我杀你?”
“我如此对你哥,可我也如此偏爱你,对你好的人,你要杀吗?”
“有什么不能杀的?”
“你让我睡一晚,就给你杀。”
“你有本事再大声些,我哥就在楼上看着你。”
“不了吧,有伤风化。”
“呵。”
他将碗捡走,顺手放到桌案,快步上楼。
在兄长关门的前一刻,他用手挡住。
“阿棘说想睡我,你怎么想?”
弟弟依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一定看出了他的不对,在炫耀、羞辱他。
在他称呼你之前,荀左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因为一场充满恶意的游戏,他没能有机会问你的名字。从始至终,他不曾有一刻真正拥有过你,却仍被他这么针对。
“说这些有意思吗?”
“……”
荀右卸去伪装,露出本心的愤怒。
“你说呢?”
两人对峙着,你走到荀右身边,礼貌笑:“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
荀左语气软了几分:“我知道,不关你事。”
荀右气极:“你知道什么?”
他说的话就一句不信是吧?
“知道你要挨打!”
“别以为占个兄长的位置我就怕你!”
你望了眼窗外:“雨好像小了。”
兄弟二人于是破窗去外面打斗。
动气的拳头和杀人时不一样。毫无美观可言,拳拳到肉往脸上捶。你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关窗回房。
夜深才听到回来的脚步声。撑身拨开床帐,你往门口望了一眼,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你回来了?”
那人顿了顿,道:“我回来了。”
你躺回枕头上。“洗澡水在浴桶里,是后叫进来的,干净,你洗洗吧。”
“……嗯。”
随后是缓慢的清洗水流声。
“他呢?”
你问。
那人答:“赌气走了,不知去向。”
“哦。”
洗完澡,黑影在房中犹豫。
你添柴加火:“你们明明那么像,是世上最亲的人才对,怎么就吵架了呢。明天可不可以和好啊?”
“……”
他迈步走到床边,拨开帐子上床。
你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听他道:“好不了,凭什么要我跟他和好?”
你轻笑一声,将他搂住,在黑夜里摸索着亲吻。
他手掌握住你肩膀,许久,定了定心,扣住你后脑,将舌堵入。
他身上还残存着一种刚洗漱过的清爽味道,舌比寻常人长些,生涩地缠绕着你,勾连上颚。
你脱力向下坠去,他便撑在你身上,延续这个吻。
“我是谁?”
是谁有区别吗?
不论你回答是谁,都有无数种解读。
真的很有意思。
“说啊……”
“我是谁?”
你道:“今晚你好奇怪。”
于是他不敢再问。
背过去时,他手指抚上白天看到过红痕的位置。
你缩了缩脖子:“别动。”
“为什么?”
“……很痒。”
后脖子被蚊子咬了包,你一直都克制着不碰,免得越碰越严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人在心虚时总喜欢多想。
他咬着你的耳垂。
吻蔓延到侧颈,脊背,一直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少回,陆陆续续很久,雨彻底停。
他去外面井里打水,回来帮你擦拭身体。你困得没什么意识,清早起来浑身清爽,才知道有人给你收拾了。
头一晚不在的两人,如今都回到了房间。
雨停后,客栈里多了空房,店小二送早餐时问你们还要不要多的房间。
自然不用。
雨停了就要去下个地方要赏金。
启程出发,这次是坐船,无须使唤人背你。
打了一架后,双子面对面生分了些,没有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也不再遮掩一方的存在,同时走在你左右两侧。
总有路过的人盯他们瞧,站着忘了移动,被他们瞪了以后,才讪讪收回目光。
双子就已足够特别,相貌还那么出挑。他们出于好奇看看而已,并无恶意。
荀右开始待你客套,偶尔心情好也会开个玩笑。但开到一半,视线里溶进他哥的身影,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换地方避开。
荀左也与你保持距离。但从他故意和荀右穿戴一致的行为就能看出,那天偷吃的人是他。
他还没玩够“荀右游戏”。
你在甲板上观赏江景,转身的功夫就被他拉到角落里接吻。
他的吻技是你带着熟练起来的,将一个不怎么懂这方面的人调成了喜欢的节奏,有种特别的成就感。
“可以吗?”
“嗯。”
进去时,你向上仰头,对上那双隐匿在高处的眼睛。
你对他笑了笑。
然后迎接浪潮般的吻。
第129章
庐江是最后一处领酬金的地方。
黄金越攒越多, 手提不方便且惹人注目,他们买了马车装钱。
车内,你掂了掂黄金的重量, 拿得动, 但想要带着这些金子从荀氏兄弟手里逃脱并不容易。
所以你打算之后切换模式弄, 读档存档省力些。
将黄金从怀里放下去,马车随之一倾。
荀右掀帘看你, 扬眉:“喜欢钱?”
你道:“我只是看看,不可以?”
“可以啊,你看吧。”
“对了, 这钱要分成两份, 一份给我俩师父,一份我和我哥平分。”
他笑, “之前没分得这么明白过,你来了, 我正好也算个帐。”
“哦,嗯。”
“……”
他将车帘放下去,笑意尽散。
准嫂子就是不一样。
偷着算钱呢,小家子气。
他瞥了眼林中穿行开路的兄长, 对方脸色很臭。
他听得见他们的对话, 不如说他们说话的时候, 他会刻意放慢动作听他们聊什么。
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 至于摆脸色?
不爱听就趁早分家。
来年, 不,是这次任务结束,赏金领回师父那里, 他就跟师父说不跟兄长一起杀人了。他自己单干,又不是活不下去。
这边,荀左穿行林间,拆树枝的动作比往常用力,暗自发泄。
还双胞胎呢,没成家就开始算计跟他分家。
以为他没在车里就听不见吗?
到庐江郡已夜深。
明日就是此行的末尾。
你们在郊外将就了一夜。你睡在马车里,兄弟二人则在外面值守。
后半夜有人钻进了车里。先是蹲在你面前借着月光瞧,而后指头碰碰你的鼻梁,压压你的嘴唇,就吻了过来。
他庆幸你把他当成别人,又怨你把他当成了别人。
只是咬嘴唇就把你咬醒。
你摸了摸他的脸,躲开嘴:“我梦见一只大蚊子咬我,原来是你。”
他幽幽的:“你就不能梦我点好吗?”
垂头吻你的脸侧,耳朵,只是饱含情意的贴吻,不含一丝欲念。
你推他:“好潮,不舒服。”
“我没糊你口水。”
“是户外的湿度,衣服潮了。”
“我摸摸……是有点,你真娇气。”
“我不算吧,有更娇气的人在,之后有机会让你见见。”
大概是没机会。
他挤到车座上来,你便移到他腿上,将他当成人形软椅用。湿气从地面腾来,隔了东西就会好受很多。
“你们师父是谁?很厉害吗?你们都对他很忠心吗?”
“忠心是自然,毕竟是师父。”
“还没回答我他是谁。”
他缄口不言,看样子是什么不方便透露名姓的人物。
你问:“就没想过为别人卖命?”
他轻出了口气,似乎是笑。
“为谁?”
“……”
他道:“我们这种人,最忌讳背叛。背叛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换到别家也不会再被重用,毕竟能背叛一次,就有第二次。”
“为什么不重用?”你道,“不敢用吗?”
“就是不敢。没有主的剑,早晚有一日,会将剑锋对准自己这边。”
“如果有人敢,你愿意换个师父吗?”
他将头抵在你肩膀上,唇贴着你的侧颈,那里是动脉的位置。稍微割出一小条伤口,就能要了你的命,还是失血过多的死法。
“挖墙脚就挖墙脚,换个主人的事,怎么师父都变了?”
“我没挖墙脚。”
“装。”他下牙齿,咬着你肩膀上的皮肉。
没舍得用力。
尽管你来路不明,尽管你离间了他们兄弟的关系……
能离间的关系,本就不牢固。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而且你又没错,是他自己上赶着凑过来。
没被扇巴掌,就算他走运了。
你靠在他怀里重新入睡,睡熟前,他晃了晃你。
“说说,想让我给谁干?”
“不用了,睡觉吧。”
“你这么说话好可爱哦,先别睡,让我亲一下。”
“够了,睡觉。”
“凶巴巴的也可爱。”
“……”
说不动,随他。
睡梦之际,你听到了蚊子的嗡嗡声,想着他还醒着会帮你抓。
但他只用嘴唇碰你的头发,对蚊声置若罔闻。
第二天,他的上唇被蚊子咬了一个包。
荀右白了一眼。
他昨晚听到动静了,这两人又偷偷亲近。
他心情烦躁,又不能堵耳朵,仇敌太多,担心有夜袭,只好自己去远些的树上找清净。
嘴都亲肿了,就那么喜欢!那么卖力啊!
因为皮相有损,荀左决定让弟弟去要这个钱。
“好事怎么不让我去?我走了,留你们两个单独在这相处是吧?”
荀左没这个意思,但觉得他说得在理。
弟弟离开,他和你就是单独相处的。他喜欢这样。
他不想再装下去了。干脆打一架,赢了把人抢过来。
你嘴上说喜欢荀右,结果和他不也相处得很好?
实在犹豫,他也可以和荀右比一场。比比看谁更让你开心,做个选择,不论选谁他们都能心服口服。
两人斗了一个时辰气,还是荀左去拿酬金。
杀人只用一夜,领赏用了两个多月。师父那边已经在催,再不回去怕是要有处罚。
黄金终于凑齐。
也不知道你走的这段日子,山寨把你赚的钱花了多少。有柳玄在应该不至于挥霍,但人多起来,几日的粮食便是银山。
【模式切换】
回到待机空间,你怀里抱着抱枕操纵手柄,让屏幕中的你去到双胞胎的房间拾取装黄金的箱子。
见你搬黄金,荀左和荀右的Q版小人头上冒出疑惑的气泡。两个人做同样的表情,站在一起还挺可爱。
你觉得还差了点什么,让这一趟行程不那么圆满。
光标轮到荀右身上,点击,跳出【聊天/比武/行房】的选项。
【行房】
【荀右拒绝了你的行房邀请】
同时,荀左的小人头顶气泡中浮现灰色的心形图案。
又点几次,还是被拒绝。
在次数达到上限之前,你调出道具,选择对象为【荀右】,使用了暖情香。
被诡异状态催使,荀右同意了。
屏幕黑屏,亮屏之后,荀右头顶的气泡出现了刀器。
【荀右向你提出死斗请求】
他兄长在你们行房时就退出了房间,房内只剩你和他两人。
你迟迟没有点击选项,于是屏幕中的荀右已然拿出自己的武器朝你攻击过来,进入战斗状态。
你再次使用暖情香。
效果立竿见影,他的刀掉到地上,不受控制地脸红。
【行房】的按钮跳出来,你没有点。
支线的艳遇到此收尾。
算都睡过了,没再温存的兴致。
【荀右正处于[暖情香]效果状态,确定放置他吗】
【yes】
滑动方向杆,捡起黄金箱,你从窗口跳出,坠落到街道上。
按照导航指引前行,保持状态挂机,你躺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游戏里的时节进到盛夏,才下过雨,正是湿潮的时候。气候黏人,蚊虫也多,还是待机空间这种充满现代科技的地方适合你休息。
你把毯子盖在身上,贴着脸毛茸茸的,香味有些熟悉。
最近你越来越喜欢睡觉了。
不是时间很久的、打乱生物钟的睡眠,而是疲惫时的浅眠。
可以感觉到内心处于一种健康的状态。
至少之前情绪不好的时候,你没产生过睡觉的欲望,认为睡着是浪费时间。现在会有意识用睡眠调整身体状况,你觉得睡着是一件舒适幸福的事。
*
屏幕中的你回到了青牙山。
经过部下的布置,山门口高高立了一块巨石,刻着“乐王府”的字样。
将黄金交给邱生,迎来了他又一次的深深崇拜,其间掺杂着其他人乱入的对话框。
你觉得自己很像外出打猎回来的动物,被同伴们包围着吹捧。
切换到身临其境的模式。
邱生指挥着手下人搬运你带回来的黄金。山寨里的民众有了统一制服,显得比过去贵气很多。
房屋也重新修葺一遍,有了地方诸侯府邸的规模。
但你留钱并不是让他们修这些的。担心的事还是发生。
你让人叫柳玄来,坐到庭院中的石桌旁等。
等待的时间你翻阅档案。
陈澹生、荀氏兄弟的档案都被你加了星收藏。因为你很好奇他们在你离开后的反应。
陈澹生这边,时间过去较久,已经看不到被你影响的痕迹。
他在荆州牧手下打了几场胜仗,没人再提陈家的那些事。明面人都畏惧他,背地里就算对他有说辞,也不敢传到他耳朵里。他的性格新词是阴毒。
你把他的星标取消了,之后不打算再关注。
荀氏兄弟这边对于你的离开反应很大。
他们把你视为仇敌,在档案中形成了刺杀你的计划。但他们只知道你叫阿棘,而这世上想找名叫阿棘的人并不容易。
阿荆比柳玄先出现。
她彻底被寸术治好,此刻面朝着你,眼神清明。
你隐隐察觉她眼中有一道不明的情绪。想要探究,她已经掩饰过去,对你笑了笑:“阿棘,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听邱堂主说你带了很多金子,力气真大。”
“有黄金在面前,力气会自己增长。”
“是在说笑吗?你比过去变好多,如果在街上遇见,我可能不敢认你。”
“我们不会在街上遇见。”
“说的也是。”
她转身时,身上珠宝的溢彩闪过你的眼睛,是一块红宝石,块头够大,十分夺目。
她的装束比在顾府被她母亲打扮得要华贵很多。
阿荆什么时候喜欢起这样金贵的打扮了?被陈珣传染了吗?
为什么要把钱花在这种地方?
你有点不开心,对自己赚回来的钱有占有欲。
你打算留着做军费的。
柳玄终于露面,你发现他时,他已在路上望了你许久。走近,朝你行礼。
“主上。”
“我的钱怎么都花掉了?”
他抬眼望你。
你道:“我要出兵用,花了这些,还剩多少?”
柳玄神情不变,却让你觉得他有些低落。
你后知后觉,以你们的关系,离家多日回来的第一句话不该是质问。
于是你过去拉他的手:“身体怎样,还难受吗?”
他任由你拉着。
先回答你的问候,后回答你的质疑。
“只用了皮毛,库房尚且宽裕,主上所见不过残次品,是迷惑外界的伪装。”
“您如今是乐王,与之前当寨主时不能再一样规制。”
“这样。”
“是。”
阿荆在旁听你们的对话。
余光望见廊道中步履匆匆的陈珣的影子,她高声将他叫了过来。
对上你的目光,她道:“人多才热闹,阿棘。”
陈珣绕过石门,脸原本冷着,见到你的面容,顿时明朗起来。他几步到你身边,仿佛没看见你拉着柳玄的手,将你抱在怀里亲了下。
“还知道回来?干什么去了?”
“打工养你们。”
第130章
“这么少的人, 要是出事,你死在外面怎么办?”
你摸了摸低头吃草料的马的鬃毛。
“不会。”
出事就读档回来。
有钱有闲,为什么不试试四两拨千斤的办法?侥幸的胜利更有孤注一掷的爽感。
陈珣还欲劝你, 你不作理会, 踩着脚蹬上马。
见你心意已决, 他只能住口,手理了理你的裤脚。
邱生忧虑道:“主上要不要换一身男装?这世道到底还是男人在做主, 头一回到外面露脸,扮成男人阻力会不会小些?”
“不用。”
“可……”
何余拦了他一下,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拽到后面, 眼神示意他闭嘴。
柳玄望你:“要换吗?我之前为你准备过尺寸合身的, 你做决定,我吩咐人去取, 在出发之前还来得及。”
你只道:“不用。”
“士心难平,费些周折也无妨?”
你对他笑:“你怎么了?”
“我是要当皇帝, 不是奴才,为什么要费周折让别人满意我?”
柳玄愣了愣,轻浅的眸子落定在你脸上。
“臣知错。”
你率领一千部下离山。出了山门,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 回首望声源, 只见阿荆拉着缰绳策马从高处越下。
“阿棘, 我跟你一起去!”
按照计划,你们先到樊阳关外扎营休整。部下们换上了龟将军麾下盔甲, 检查战备。
阿荆去与军候商量后续粮草的事。你独自在帐中躺平, 思考着明天攻城的对白。
有兵吏送水,恭敬到你帐外问安。
你让她进来,接过水袋道谢。
听到你的谢声, 兵吏诧异望你,觉出失礼又猛地将头低下去。
从外面回来的阿荆,嘴里咬着油饼,身上卷挟着一股香风,熟稔地跟兵吏招呼。
“给主上送水,小宁?”
“阿荆姐……”
“水都送来了,怎么不走?”
兵吏面色为难,眼睛一点点看往你的方向。
你手拎水袋,不解她的意思。
阿荆笑着推她出去:“傻丫头,主上不让你走,你就一直在这站下去了?”
“我……”
“快走吧。明日还要攻关,早些吃饭休息,明天好好干比什么都强。”
“是!”
人送走,阿荆扭身回来朝你笑。
“你怎么不放人家走啊。”
你拔开水袋的塞子,往嘴里倒了一口。
“走还需要我开口吗?”
“自然,你现在是‘主上’,没有你的吩咐,谁敢轻举妄动?”
“……”
阿荆递给你饼和炙羊腿,你洗过手,盘腿坐到床铺上,羊腿肉撕成条,卷进饼里。
阿荆拆卸身上的铁甲,依靠在你身上,舒坦地叹了口气。
似乎觉得不够,把你抱得紧些。
“阿棘,明天会顺利的,对吧?”
“放心。”
“阿棘,你为什么想当皇帝?”
“想尝试没做过的事,试试看权力的滋味。”
“权力是什么滋味?”
“还不清楚。”
“以后你尝到了记得告诉我,我也很好奇……权力是什么滋味。”
“嗯。”
将夜,你去河边打水洗漱。朝流动的河插入手掌,捧出哗啦啦的水拍到脸上,用布巾擦干。
阿荆恢复神智后,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了其他新的朋友。军营里的女孩子们都喜欢和她打交道,感情十分深厚。
她步入了正常的生活,不再是非你不可的阿荆。
攻城十分顺利。
你变作龟将军的样子,带领亲军在城墙之下喊话。
连续换了几人出来辨认,眼力好的人认为是龟将军无疑。眼力不好的则说绝对不是龟将军,他没有那么英挺的风度。
但眼见为实,你就是龟将军。
他本人不姓龟,姓邹,是朝廷封有爵位的将军。七年前去河西对阵外敌,打了胜仗,归程有神龟玄武入舟,时人以为大吉,给他起了“龟将军”的绰号。他看到有黑气笼罩长安,率领十万大军破城,囚禁了天子。
不管原因如何,龟将军亲自出动,到樊阳关外露面,身后绝不止一千余人。
“怕是有埋伏。”
“那怎么办?”
“将军,开城门投降吧,我等与龟将军相对,好比鸡子与顽石。”
“将军,当真连打都不打吗?”
“弃城出逃,往后我们在州牧座下再抬不起头!”
“……”
最终,将军决心保存兵力,退兵出城,放你们进门。
他们从军,向来只有生死两条路。
但在樊阳关驻守的这些年,庇佑一方百姓,心境终归不同。
龟将军有屠城的先例,如果将他惹怒,又无法抵挡住攻势,他们会害死更多的人。
进入樊阳城门的那一刻,你遇见撤军的尾巴。
两边对到视线,对方眼里有强烈的不甘。有人实在无法忍耐,拿了弓箭朝你射来。
你握剑要挡,那支箭矢被另一支射偏,打落到地上。
是对方的将军,名叫凤晋的中年人。
他在马背上深深朝你鞠了一躬,命令手下将拿箭射你的人控制住。
城门关闭。
阿荆策马过去,与你的部下们一同落锁。几重锁封死,善用火弓的人上了城墙防备,算是暂时安排妥当。
兵吏们仰头欢呼着,不敢相信袭城这么顺利!他们奔驰在樊阳城内的街道上,每一条小路上都是你的人在乱跑。
你下令:“禁止他们侵扰民众,谁再有山匪习性,去领五十军棍。”
领令的兵吏迟疑:“主上,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不犯就等于不重。”
“……是。”
阿荆跑下城楼,几步飞到你的马上。你接了她一把,免得把身下的马惊到。
“成功了,竟然成功了。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做到吗?”
她两手揪你的脸:“你是阿棘吗?你真的是阿棘吗?你好厉害!你真的好厉害!”
将她平稳送到马下,你关闭了道具效果,露出自己本来的样貌。
军令传下去,部下们便本分收敛很多。
百姓们从家中探出头来,想要看看那个传闻中的龟将军是什么样的。
他们没能看到龟将军。
街上最壮伟的一匹马,牵在你的手里。
五日之后,你以乐王的身份向樊阳关出兵。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笑你不自量力,转眼就听到你攻城入军的消息。
山匪寨主出身的你“打败”了龟将军。
就算听说龟将军已然离开樊阳,回去长安,只留了少量兵力驻守。他们也觉得难以置信。
你怎么敢的呢?怎么敢在准备并不充分的情况下打这场仗,你就没有顾虑吗?
不论如何,樊阳关现在是你的地盘。
你住进了城中将军的府邸。
除了柳玄外,所有人都一副被美梦砸中的狂欢之感。
衣衫散落在床榻中时,他勾住你的脖子。
“为何主上月前就让我派人伪造龟将军的踪迹?”
“为何主上总是未卜先知,做出惊险正确的决定?”
“为何主上功业大成,却不见欢颜,仿佛无事发生?”
“主上当真是神明吗?”
你的确用了读档功能修正一些关键细节,让这次行动顺利进行。没想到被他注意到了。
“继续吗?”
“……”他叹了口气,缓慢地挪动身体。
外间传来拍门声。
“阿棘!你又睡他!你怎么总睡他!”
柳玄扶着你的腰:“要换他吗?”
门外陈珣还在阿棘、阿棘地叫,你的耳根被他磨软,才想开口,触感仿佛被割成琴弦,丝丝勒紧,从指尖投出。
问你要不要换人的人,正用行动挽留你。
“他说几句,你就应允,为什么?”
“哭闹在你这很有用吗?”
“……你介意?”
“是。”柳玄与你十指交握,“你不在,他每天都骂我贱。但他不知道,外面的贱人更多,只挤兑我有什么用。”
“你出去的这几个月,是不是没断过男人?”
“……”
“你不必骗我,我感觉得到。”
“没想要骗你,有点说不出话……”
“要轻些吗?”
结束后,你翻身朝里侧,等着柳玄帮你擦洗干净。
被你遗忘的陈珣进到屋子,将你从被子里捞起,抱在怀里。
“你就非得睡他,非得馋他!”
他流了眼泪出来,你抬手擦了一把:“就是谈着正事,没想做的。”
“我知道是他勾引的你。但你就不能忍忍吗?你想的话,叫我我就来了。”
柳玄端着水盆停步在房门口,盆中生起微微的水纹。
“我需要回避吗?”
陈珣瞬间不哭了,脸色冷凝起来,迎着他的视线亲你一口。
“回避什么,都是一样的人,端水过来吧。”
他开始说一些明事理的话。
女孩子到你这个年纪就是会花心一点,人之常情。睡些可靠的人没什么,记得家在哪里就可以了。
柳玄跪在床边洗净手帕,擦拭你的身体。
每擦一块,就重新洗一遍。动作慢条斯理,陈珣夸他会干活,有当奴隶的潜质。
你的手忽然收紧,按住柳玄的发顶,将他推得远些。
“你……”
“主上腿侧有脏污,清洗罢了。不必把奴隶当人看。”
陈珣再装不下去,抬脚将他往后踹了老远。
“滚出去!她要睡了。”
“奴婢告退。”
柳玄撑地起身,扶着灯架站稳身子,没有看你一眼,往外走。
你拢了衣衫,下床拽他:“身子难受了?”
“主上不必关照,奴隶不配进到您眼中。”
说完,他捂着嘴咳嗽。将脸色咳得难看。
陈珣过来搂你的腰:“回去睡了,明日不是还要赴州牧的约,你不怕遇见陈澹生吗?他见了你,知道你是乐王,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那种人,就算低贱到泥污里,也能张嘴咬你一口。”
你确实困,柳玄又是一副拒绝关心的样子。
索性不再理会。
身后传来响动,紧接着听到人喊柳玄的名字。
他晕过去了。